《不如独占》 第1章 [现代情感] 《不如独占》作者:时措【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 明艳可爱直球少女vs占有欲强爱吃闷醋老狐狸 许家在北即是名门望族,豪门圈里也受人敬仰。 提起许澜青,相熟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温文尔雅,知礼有度,鲜少有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尤其对那个寄居家里的女孩更是宠到天上去。 直到那天,他在家门口看见鱼江晚抱着一堆娃娃跟一个年轻男人亲昵说笑。 许澜青少见地冷了脸。 当晚那些娃娃并没能够成功进入家门,原因是劣质毛绒玩具会影响健康。 后来, 夜深人静,茶色灯光温柔笼罩。 许澜青懒散靠在床头,亲自盯着鱼江晚拒绝并拉黑了某个追求者。 她放下手机,故意嗔到,“亲舅舅都没你管那么多。” 许澜青淡淡说,“亲外甥女也没你会气人。” 听罢,鱼江晚忍着笑坐到他腿上,纤细手指随意拨弄他白衬衫纽扣,“所以那一次你生气,到底是因为劣质娃娃还是因为我跟别的男人出去?” 沉默片刻,许澜青捉住她捣乱的手抱进怀里,有力手掌抵住她后背,将答案淹没在唇齿间。 想让平静的湖水起波澜不需要大风大浪,只要一条欢快的小鱼。 她是一团烈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注: 1.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剧情从成年开始。 2.年龄差九岁(女21男30),非火葬场文,职业为剧情服务,含私设。 3.愉快看文,友善评论,实在不喜欢请及时止损,感谢支持!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甜文 腹黑 高岭之花 搜索关键字:主角:鱼江晚,许澜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有她能让他失去理智。 立意:爱与成长 第一章 北即市的冬天阴雨连绵,气候阴冷潮湿,在没有取暖设施的房间内即便裹着大衣,也会冻得手脚冰凉。 可鱼江晚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仿若身处火海。皮肤滚烫,细细密密的汗珠渗透睡衣。她像个行走在沙漠的旅人,急需冰凉的水滋润喉咙。 似乎有人听到她的想法,她的口腔被缓缓撬开,柔软慢慢探进,犹如一团云包裹住,将渴望的养料渡给她。 温热、甘甜,他身上还带着好闻的木质香味。似曾相识,不久前好像才经历过此情此景。 鱼江晚恍然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乌蒙蒙的光毫无生气地钻进窗帘缝隙。地暖温度已然开到了二十八度,难怪这样热。她抬手抹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呼吸调整平稳,起身去了浴室。 今天是情人节,一早节日气氛就相当浓厚,街道两旁的餐厅和商店都布置得很有浪漫气息。工作人员也不管今天是不是会下雨,里里外外将玻璃擦得透亮。 鱼江晚开车去了城东的一处宅邸。台里准备做几期非遗的纪录片,此前费了很大工夫才约上戏曲盔头的传承人陈穆寅老先生。可上一次他临时有事,采访只好改期,这一推,就推到了今天。 车停在院子外面的临时车位,鱼江晚背上包去敲门,来人是陈老的徒弟,说他老人家昨天去了临市,采访时间大概要稍稍延后一点。 “正常的话可能一个小时后能到,但具体还是要看路况。” 鱼江晚默了默,询问:“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当然可以,请进。” 徒弟带她进了偏厅,备好茶就离开了。房门微微敞开,淅淅沥沥的雨敲打芭蕉叶的脆响隐约传进来,房里火炉烧得旺盛,驱赶了冷意。 鱼江晚打开笔记本,开始试着写旁白。天色越来越沉,雨势也逐渐转大,不知过了多久,汽车的引擎声穿透雨幕在院子里响起。 她立刻放下笔记本起身出门,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老人正冒雨走来。她反应极快,拿起立在门边的伞跑过去接人。 “陈老先生,您回来了。”说话间,伞已经隔绝了头顶的雨。 陈老打量她几秒,笑容和煦地问:“你就是鱼小姐吧?” “您叫我小鱼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偏厅,陈老拍了拍手臂上的雨水,抬头瞥见电脑屏幕,不由笑:“看来是久等了,稿子已经写了这么多。” 鱼江晚放好雨伞,走过去将电脑拿起来给他看,“您这环境太好,一进来就有感觉了,所以先试着写了点旁白。” 陈老犀利的目光扫了眼屏幕,而后转到她身上,“那咱们采访也赶快开始吧。” 他语气含笑,招手让鱼江晚落座,显然对她写的那点东西很满意。 采访很顺利,两人聊得也很投缘,几乎到了相谈甚欢的地步。鱼江晚婉拒了留下来吃中饭,跟陈老告别后就开车回了电视台。 陈老将她送至门口,等见不到人影,转身回到厅里发出一条信息:【你们家的小丫头真不错。】 很快那端回复过来:【她年纪还小,承蒙师公您照顾了。】 陈老脸上笑出几条褶子,交代:【今天见了你老师记得帮我带声好,省得总说我不惦记她。】 【好。】 回程路上有点堵车,车子走走停停。鱼江晚手指跟着歌曲节拍轻快地点着方向盘,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窗外。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章 不多会儿,隔壁车玻璃降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伸出手掸了掸烟灰,青灰色烟雾弥漫,散在空气中的味道蔓延过来。 她皱起眉头正要关上车窗,旁边的车在这时启动。流畅的车身从眼前划过,一张清俊的侧脸也随之一晃而过。 后座车窗半降,那张脸也只瞧得见一半。额头到鼻梁的弧度宛如起伏得当的山脉,每一处线条都凌厉漂亮的恰到好处。 鱼江晚微微一怔,不由仔细看了眼车牌。 并不认识,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认错人了? 到了电视台,保安大叔热情地冲她打招呼,“鱼小姐中午好。” “大叔您好。” 几百人在这里上班,鱼江晚是为数不多来去都会礼貌问候他的人,所以见到总是不由自主多说一两句。 在食堂吃完午饭,鱼江晚马不停蹄回到工位开始整理采访稿。中途有用完餐回来的同事打招呼,吴宇鸿也慢悠悠过来,催她加快进度。 “一拖再拖,就等你了啊。” 鱼江晚三两句将他打发走,起身去洗手间。高跟鞋在地面踏出轻快的声响,绕过立在拐角的景观盆栽,一眼看见走廊里的矮胖身影。 心里打怵,她立刻转身往回走。 “哎哎小鱼!”身后的声音却不打算放过她,忙不迭追了上来。 鱼江晚只好停下脚步,秀气的脸蛋皱成一团,懊恼自己跑的太慢。深呼吸一下做心理建设,接着转过身笑颜如花地跟对方打招呼,“王阿姨。” 王阿姨是电视台的扫地阿姨。据说身价上亿,在市中心有两栋楼用来出租,儿女子孙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她老人家闲不住,跑出来打闲工。 前几天鱼江晚好心给她接了杯水,自此被另眼相看,总想给她介绍对象。鱼江晚被磨怕了,看见她就想溜。 “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没有的事,工作忙,总往外跑。”她笑容温婉,说话半真半假。 王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侄子真挺不错的。” 果然又来了。每次见了面不是介绍侄子就是大外甥,也不知家里哪来这么多单身青年。 鱼江晚直言:“可是您前几天不是说他已经订婚了吗?还给我发喜糖来着。” “这个你不用担心,婚事告吹啦。他现在是黄金单身汉一个!” 鱼江晚有些头疼,只好告诉她,“真的不用了,不妨跟您说实话,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哎呀那个怕什么!”王阿姨摆摆手,“你现在还单身就说明没戏嘛,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呢!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一句话插了三刀,鱼江晚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最后咬着牙跟王阿姨再见,脚底抹油溜了。 苏念本来加班烦死,听见电话里鱼江晚的抱怨也忍不住狂笑。这会儿她出来买咖啡才能如此放肆,不然在工作室肯定会憋疯。 “太离谱了,那个阿姨是不是看你长得一副好骗样,以为几颗糖就能把你骗走了。” “最离谱的难道不是她侄子前几天才订婚,现在就要介绍给我吗?闪电侠附身啊这是!”鱼江晚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又不是二手货收购站。” “你当然不是。那个阿姨肯定是看你漂亮又招人稀罕。”苏念无奈地摇摇头,“要不说老人家滤镜是真厚,还以为她侄子是香饽饽人见人爱。” “滤镜厚也就算了,”她气得坐起来,委屈巴巴地说,“她还打击我!” 一连插三刀,可真有她老人家的。 苏念又忍不住笑起来,撑着额头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咖啡都喝不下去,“乖,不气了。反正还没喜欢的人,不灵的。” 鱼江晚张了张嘴,却一时没言语,视线不由落在梳妆台上。那上面有一个手账本,是她昨天在杂物间的纸箱里找出来的,里面都是些上学时候用的东西,平平无奇。唯有这个本子里夹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 愿意花时间帮她整理杂物的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心情复杂,并且分裂。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一群精英人士围在桌上推杯换盏。今天是许澜青的大学导师六十大寿,飞机一落地便赶过来参加寿宴。 “师公托我给您带话,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安康。” 他宽阔肩膀抵住座椅靠背,金属腕表滑进雪白袖口中,露出一截结实骨感的手腕。白衬衫领口微开,说话时喉结震动,连带上面那颗不太明显的痣都变得鲜活惹眼。 老师似笑非笑,“他心里只有他的戏曲,我就不信他会主动跟你说这些。” 许澜青笑着打了几句圆场,手机响他就起身去接电话了。 大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宽厚肩膀,颀长身影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拓出影子。电话那端,许茉凝问他今晚回不回去。 “这边结束就回。” 许茉凝应了声,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提醒到,“记得带钥匙,今晚家里可能没人。” “晚晚呢?” “今天是情人节啊,她可能出去约会了。”办公室内线响起,许茉凝匆匆留下一句,“先不跟你说了,马上有饭局准备出发了。” 通话结束,许澜青懒散地靠着楼梯的白玉栏杆,沉默地看着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不知在想什么。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章 没多会儿,老同学出来找他。宴席将散,难得聚一次,大家准备再续一摊。 许澜青也觉得无妨,提步同他要走,手机在这时又响起来,许茉凝发来一条信息。 【提前跟你预备一声,程家小少爷正在追晚晚,她好像不太排斥。】言外之意,猜测出去约会可不是她信口开河。 脚步蓦地顿住,许澜青静静端详短信内容,没再回复,风轻云淡地收好手机跟老同学说:“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改日再聚。” 北即冬天雨多,今日也没能幸免。不仅如此反而比平时落得还要大,像是老天在帮忙增添浪漫情趣。 街道两旁的餐厅和商店都布置得很漂亮。情侣们撑着伞漫步在雨中,亲昵甜蜜。就算天空不作美,节日气氛也照样浓厚。 车子在雨幕中穿梭,许澜青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轻点,中指上的白金素圈反射出星点冷光。 开出酒店正门,司机才找到间隙询问去哪里。一阵闷雷忽然而至,闪电像一把巨大的斧头劈开天空。 许澜青视线落在窗外,淡淡说出两个字:“回家。” 第二章 白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憋足了劲儿,集体在晚上倾泄而出。 鱼江晚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房间的窗帘拉上,定了定心神,下楼喝水。跟苏念聊了快二十分钟,她说得口干舌燥。 结果刚走到吧台边,灯毫无预兆的全部熄灭。 停电了。震耳发聩的雷声在黑暗中轰鸣。 她肩膀一抖,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心里难以避免地感到害怕。看来浪漫甜蜜的情人节,对她来说要变成一个难挨的夜晚了。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雷,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许澜青穿着皮鞋径直走进去,似怕惊扰到轻声唤了句,“鱼江晚?” 有那么一瞬间,鱼江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熟悉的气息逼近,他深邃的轮廓穿透夜色映入眼帘,她才猛然回神。 真的是许澜青。 他回来了? 心跳在看不见的地方失控,盖过雷鸣,一声一声敲打耳膜。 鱼江晚缓缓开口,嗓子莫名发紧,说出的话却南辕北辙,“杯子碎了。” 还没来得及喝水,杯子就被她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漆黑的空间里,他含笑的声音传来,“没穿鞋?” “……嗯。” 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地暖,她习惯光脚,说比穿鞋舒服。 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檀香就这样闯进鼻腔。接着他低沉的声音也传至耳畔: “站那儿别动。” 下一秒,印在心底的檀香闯进鼻腔,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揽住她的细腰和腿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鱼江晚小学的时候看过一套漫画,名字叫做《美少女战士》。女主角月野兔平时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高中女生,变身后会变成水冰月惩奸除恶。 当她遇到困难时,会出现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来英雄救美,然后他们会在月光下接吻。 画面与情节美好得令人陶醉,直击小女生单纯的心灵。 那时鱼江晚只有七八岁,是爱做梦爱幻想的年纪。她欣赏水冰月的勇敢,也觉得夜礼服假面那身燕尾服好看死了,希望以后喜欢的人也能穿上这一身给她看。 但遇到的人和事告诉她,这种美轮美奂的人物和情节只会存在漫画和小说里。最起码不会出现在她平淡乏味的生活中。 那时候她不曾想过,未来有一天也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每每在她因情绪或实际的困境难以前行时,都会帮她拨开浓重的雾霾。 许澜青身上还挂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西装外套冰凉而潮湿,可能是因为从院子到进门只有那么几步路才懒得打伞。 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什么。 鱼江晚稳妥地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她抬起头,漆黑的光影中只能模糊地看见他下颚凌厉的线条,和犹如水墨渲染的优美侧脸。 “扎到脚没有?”即便看不太清楚,他说话时仍习惯性地去看她的眼睛。 闪电又从中作梗,短暂地照亮厅内。鱼江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他四目相对。 手指无意识抓紧袖口,她摇头,侧脸若有似无摩擦他的衣服,“没有。” 蓦地,一声莞尔自上方落下,“我这衣服刚淋了雨,你倒是也不嫌弃。” 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甚至那副要笑不笑的漫不经心都跃然在这漆黑之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鱼江晚脸颊噌地发热,小小声道,“谁让你不打伞。” “说的是,下次换套干净的再给你擦脸。” 说话间,许澜青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她脸上的温度还没消,一落座便多此一举地向旁边挪了挪。 许澜青没点破她这举动,泰然自若坐她旁边。安静下来,彼此都悄无声息,也就是在此时,分开这一年衍生出的沟壑仿佛才完全展露出来。 他们太久没见了。 半晌还是许澜青先开了口,“不认识了,怎么不叫人?” 这么一句话,忽然让鱼江晚记起在多年前他也曾这样过问一次。 那会儿她上高二,只因在班里跟某位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就莫名其妙被同学开玩笑两人谈恋爱。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老师那,结果自然就是找家长。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章 那几年许茉凝忙得脚不沾地,是许澜青跑了这一趟。不知怎么跟老师谈的,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回家后鱼江晚以为自己会被训斥一顿,结果许澜青只是委婉地告诉她在学校多注意点儿,出了校门可以稍微自由一些。 鱼江晚这才知道他是压根儿没信这是误会,还以为她真的在谈恋爱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于是憋着一口气问他:“可以多自由?牵手可以吗?” 许澜青告诉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鱼江晚却因为这个回答,心情又蒙上一层阴霾,“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什么都能做?” 这话一出,许澜青先是沉默一瞬。而后似笑非笑扫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差不多得了啊。” 鱼江晚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眼神,虽然表面在笑,可眼底却没有温度。就像凝结的浪潮,探不到底却能想象出深处的汹涌。 因为这件事,她连续几日没跟他说话。后来有一天他来接她下课,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还生气呢,都不叫人的。” 他的本意是怕严厉阻挠早恋引起她的逆反,所以想着慢慢引导温水煮青蛙,这种事儿得让她心甘情愿放弃,不能来硬的。没成想弄巧成拙还是把她惹生气了。 “……小舅舅。”沙发另一头传来她的声音,“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不算好声好气,但很阴阳怪气。 许澜青从她此刻的姿态甚至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下巴微抬,双唇紧抿,那双灵动的眼睛可以看猫可以看狗,就是不看他。 “再不回来,这舅舅怕是不让当了。”他无声弯唇,一字一句像是闲聊又像是在交代,“坐了十六个小时飞机,六点落地。途中接到你阿姨的电话说她今晚有应酬,雷雨天怕你一人在家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说到这,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那声雷大概是七点五十四打的,也是那个时间见到了你。” 鱼江晚终于转过脸来,夜色中她的目光肆无忌惮。 “你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她不想这样计较,但真是耿耿于怀。因为走的时候他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决定得很仓促。处理好事情后我就直接上了飞机。” 也许是回了家,许澜青真正放松下来,语气中夹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倦意。 她却听了出来,关心到,“那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你也没吃?” “本来打算点餐让人送的,结果刚下来就停电了。” 今日好歹也算个节日,虽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边,但连饭都吃不上算怎么回事儿。 “今儿我第一天回来,怎么说也不能饿着你,想吃什么?咱们现在过去。” 鱼江晚这会儿也是真饿了,自然是愿意的。 “我可能得上去换衣服。”她顿了顿,继续说,“手机也在楼上。” 到家后她习惯换上家居服,上班穿的衣服已经扔进洗衣篮。 大概是觉得自己事儿太多,许澜青听出了她的窘迫。笑意在眼里涤荡,他起身,点开手机电筒为她照亮,“走吧,陪你上楼。” 卧室在二楼,需要穿过客厅才能达到楼梯处。光线不算明亮,他们走得缓慢。 到了楼梯口,许澜青走上一级台阶后停下脚步,转过脸,空着的那只手伸向她。 鱼江晚会意过来,将手递过去。下一秒,温热手掌隔着睡衣轻轻圈住她纤细手腕,如同以前的每一次。 电筒的光堪堪照亮前方,许澜青牵着鱼江晚在旋转楼梯间穿梭。他在前,她在后,每一步都相差一级台阶,脚步声与心跳声相互交映,那束光好像不是引领他们去房间,而是其他禁忌之地。 “你以前送过我几张绝版cd,还记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怎么想起那些古董玩意儿?” 他们像许久未见的老友,闲话家常。 “我在年会上抽到了一台cd机,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听一听。”说这些话时,她察觉到手心有汗冒出来。 许澜青道:“你以前的东西应该都放在杂物间。” 她心头没由来一跳,“知道跟什么东西放在一块儿了吗?” 他静默一瞬,似乎在回想,“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听到回答,鱼江晚有一丝庆幸,也有难以言说的失落。庆幸的是难以启齿的情愫暂时不会被扼杀,还可以伺机而动。失落的是,这仍旧是她一个人的狂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二楼,接下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两人依旧维持着上楼时一前一后的状态,许澜青察觉到她的沉默,开口问她实习的情况。 鱼江晚回神,说:“挺好的,带我的老师也挺负责。就是有个男生……”不太好说。 吴宇鸿那人做事倒是挺积极,就是太喜欢耍小聪明爱表现。跟他相处比较累,不防着点指不定哪天就踩坑里了。 许澜青忽然转过头,“那个男生怎么了?” “就是……挺烦人的。” 话说完,刚好到了房间门口。 许澜青松开她手腕,说得理所当然,“那就别搭理他。” 鱼江晚嗯了一声。本来也不想理他,等到实习结束,立刻就删了他的微信。 “进去吧。”他眉眼轻松,将唯一光源放进她手中。 她接过手机,有些迟疑。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章 许澜青忽地笑了,“知道了,我在这儿等着。” 她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进了房间,鱼江晚径直走向衣帽间。利落地拿了条长裙和同色系的大衣。然后将电筒放在一旁,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今天是情人节,外面吃饭的人肯定特别多。”她说。 许澜青隔着一道门问:“那你怎么没出去?” “因为我唯二的好友都有事情。”她弯腰脱掉睡裤,长发顺着肩膀滑落,脊背染上一层轻薄的白光,“你知道我朋友苏念吧?她今天还在赶设计图。好惨好惨的。” “那你没安慰安慰她?”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替她多吃点。” 走廊里随之响起一声闷笑。 纤细手臂穿过肩带,她拢开头发扣上内衣搭扣。轻薄衬衫越过起伏的山丘,缓慢没过马甲线浅浅的沟壑,最后挡住腹部水滴形的小窝。 忽然响起啪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寻声看去发现是衣架从椅子上滑落了。 捡起衣架放好,她重新回到床边换衣服。不由看了眼门口,“许澜青你还在吗?” 走廊里漆黑寂静,高大的身躯懒懒靠着墙壁,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眉心,想借此驱赶疲倦。 “嗯?”他睁开双眼,条件反射看向房门。 狭窄的门缝宛若通向禁忌之门的通道。缝隙被昏暗的光晕染,像是谁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电筒微弱的光笼着她窈窕玲珑的曲线。她坐在床沿,一条白而纤细的腿翘到半空中,黑色裤袜穿过脚尖一寸一寸向上爬,如藤蔓般将洁白无瑕慢慢吞没。 “我马上就好了。”她说。 在那一瞬间,许澜青几乎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喉咙仿佛也被藤蔓缠绕。 他立刻后退一步转过身去。 外面仍旧大雨倾盆,纷乱砸到窗上。树影捆住乱掉的心跳不安分地摇摇晃晃,聚拢的乌云遮住月亮,好像下一秒恶魔就要出现。 大风将窗帘吹起,飘荡几次又落下。不知是谁的呼吸跟着涌动的风一同乱了节拍。 第三章 鱼江晚从房间出来时并没有瞧见许澜青的身影。她拿着电筒转过身,终于在走廊的窗边看见他。 风雨涌了进来,那里的地面积了一滩水,在黑暗中发亮。许澜青关上窗,疾风骤雨隔绝在外,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把这里的窗户给忘记了。”到家后她把房间的窗户都关上了,唯独漏了这一个。 那里靠近许澜青的房间,这一年中他没回来,甚至都鲜少联系她,于是她心里也起了一股劲儿,平时刻意避免经过那里,好像这样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收拾好了?” “嗯,可以出门了。”鱼江晚把手机还给他。 许澜青见她站着没动,揶揄,“怎么,没劲儿走路了?” “只是忽然想起个问题。” “什么?” 她上前一步,凑近了去瞧他深邃的眼眸,“你在国外这么久,没找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谈场异国恋吗?” 许澜青下意识想去揉她脑袋,手伸到半空迟疑几秒却又放下,“这么着急想给自己找小舅妈了?” “急不急那得看你。” 他要笑不笑地扫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上了车,鱼江晚打开上方的镜子整理有点凌乱的头发,然后补了点口红。 她上班时基本只化个底妆,皮肤好五官精致亮眼,随便打理一下就很惹眼。 “我们去哪里吃?” 许澜青打着方向盘告诉她,“保福路那边开了家法国菜,听说还不错。” 看来虽然他没在北即,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街边路灯明亮,橙黄色灯光延伸进车内,许久没见的那张脸终于完整的出现在视线里。 鱼江晚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个结论,“你是不是瘦了?” 许澜青嘴角微掀,“眼睛还挺尖。” 掉了两三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没想她能看出来。 “你看吧,还得是咱们大中国的东西有营养。”她为自己犀利的眼神感到骄傲。 “鱼专家说得对,受教了。” 话音刚落,鱼专家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一接通她就后悔了。 “鱼江晚你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家那边停电了,你吃了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来电的人叫程黎川,两个月前去北即传媒学院陪朋友找人,阴差阳错认成鱼江晚,此后开启了追求攻势。 但是这人比较会掌握度,说话办事都挺得当,鱼江晚虽然对他没感觉,但也没觉得招人烦。想一想,这跟他没有紧追不舍疯狂刷存在感有很大关系。 “谢谢不用了,我没在家。” “你在外面啊?”程黎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跟朋友在一起还是……” 她蹙了下眉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 通话结束,车内一阵安静。路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许澜青换空挡拉住手刹,接着视线落在她身上。 “是程家那位少爷?”好像方才那一系列操作,只是为了问这句话。 鱼江晚一怔,“你怎么知道?” 许澜青见她一脸惊讶的模样却是笑了,修长手指拢着方向盘,有点吐槽的意味儿,“你阿姨跟我说的。‘已经有人在追我们家晚晚了,说不定好事将近。到时候你这个做舅舅的还是老光棍一个’。”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章 鱼江晚算是看明白了,虽然许澜青这一年都待在国外,但是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连这种琐碎的事情都知道。接着转念一想,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光棍儿,那异国恋的问题不就是变相有了答案。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忍着嘴角的笑意表示认同,“我觉得阿姨说得没错。”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上路。雨刷不遗余力地刷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许澜青望着前方的路,问得漫不经意,“哪里说得没错?” “你难道不是单身吗?”那可不就是光棍儿。 “嗯,是这个理儿。” 到达餐厅时快要九点,情侣们这个时间已经吃完饭换了一个地方约会,并不需要等待,可以直接入座就餐。 鱼江晚进门时,刚好一对情侣离开。那男的多看了她一眼,出门后掏出手机拍下她的背影,点开微信发了出去。 侍者送上餐牌,以为他们二位是迟来的情侣,不遗余力地推销着今日特供的情人节套餐。美其名曰有福利,还可以送一束红玫瑰给女生。 鱼江晚这才发现,另外几桌用餐的人确实都放着一束鲜花。她还没在这个节日收过礼物,忽然就有点心动。 “不需要,我们单点。” 许澜青十分冷酷地拒绝了侍者的建议,利落点了几道菜后让鱼江晚点自己想吃的。 鱼江晚气他的不解风情,心想这光棍当得一点不冤枉。点完菜,她低头喝柠檬水,不想跟他说话。 “套餐里都是些比较一般的菜色,换做平时是你应该不会吃的。”许澜青说,“不是饿了吗,还是吃点合胃口的。” “哦。”说得真有道理。 然而等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一一上齐,鱼江晚心情瞬间恢复满血。好吧,她被说服了。那束花虽然很漂亮,好像也不一定非要得到。 于是很快,鱼江晚小小的不满就被食物的美味取代。饿了就应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满足感足以治愈一切。 许澜青见她吃得开心,叫来侍者办了张vip卡,直接拿给她,“下次带你那个好惨好惨的朋友一块来试试,今天吃你自己那份就行了。” 鱼江晚欣然收下,识时务地说了句:“谢谢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明显叫的心甘情愿得多。 许澜青弯起嘴角,眼里都染上了笑意。 吃得差不多,鱼江晚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许澜青招来侍者结账,却见对方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走到了桌旁。 “先生您好,这是你们的花。” “我们没点套餐。” 侍者解释道:“先生,这不是我们店里赠送的。是一位程先生闪送过来的,说是送给这桌的鱼小姐。” 这番话说出来,服务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很担心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挨揍。这位先生明显不是那位程先生,但他是那位鱼小姐的用餐对象。 关系捋一捋,好像有点劲爆哦。 许澜青听明白后,锋利的眉轻轻挑了一下,抽过夹在花里的卡片看了眼,然后抬手跟服务生要了支笔。 签了字后将卡片重新插回花里,接着将小费夹进账单递给侍者,“麻烦你处理掉,谢谢。” 鱼江晚从洗手间回来路过大厅,就看到一个个子挺高的服务生将一大捧蓝色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里。 许多花最后的下场大概也就是如此。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回到座位,她跟许澜青分享了刚刚得知的消息,“刚才新闻推送,家里那片区域电箱遭雷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 许澜青就在刚才也看到了消息,这场雷雨影响比想象中大,有个老城区还淹水了。 “不想回去住?” “……可以吗?” 鱼江晚平时其实胆子不算小,但因为跟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她尤其害怕打雷闪电,而且今晚还遭遇停电。buff叠满了。 以前遇上这种天气,许茉凝和李嫂在的时候都会陪着她睡。但不巧的是今天他们都有事。 许澜青给许氏旗下的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留个房间出来。对方支支吾吾,说除了他的那间套房,已经全部住满了。 意料之中,毕竟今天日子特殊。 通话结束,许澜青说:“只有我那一间还空着,要不要过去?” 鱼江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不是有两个房间?” 他笑,故意逗她,“一个,你睡沙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哦了一声勉强同意,“好吧。” 这幅委曲求全的模样让许澜青没忍住,笑了一声。 酒店在另外一条街上,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左右。鱼江晚忙了一天到是累了,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许澜青见她发困,不由踩多了点油门。好在路况良好,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 酒店大堂灯光璀璨明亮,前台还有好多等待办理入住的人。鱼江晚揉了揉眼睛,随许澜青上了电梯。 就在关门的瞬间,又进来一对男女,摁了顶楼下面一层的按键。 电梯安静向上爬,那男人放在女人腰上的手狎昵地摸来摸去,不安分地厮磨着向下探,旁若无人地捏了一把。女人娇滴滴的白了他一眼,听着他俯身在耳边说悄悄话。 就这么大点空间,那悄悄话不想听都能捕捉到一些关键字眼——播放出来能“哔”成电报那一种。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章 情难自禁也可以理解,但让鱼江晚无法忍受的是他们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一整瓶都浇身上了,呛得她差点鼻炎发作。 但是避无可避,她只能稍微屏住点呼吸,等憋不住气了换口气,然后再屏息。 鼻子渐渐开始发痒,那感觉,嗯,生无可恋。鱼江晚看着女人手中的礼盒,目光开始涣散。 终于到她快要真正窒息的时候,那对男女下了电梯。重新获得呼吸自由,鱼江晚重重地吐出口气。 许澜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问:“鼻子难受?” 她刚要说话,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忽然来袭。她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捂住口鼻,下一秒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好呛!”这下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湿气,一双桃花眼顷刻间生出几分朦胧感。 那味道好像被他们留在这了,到现在都没有散。 有鼻炎的人对气味要比普通人敏感。许澜青倒是忽略了这点,叹口气,指腹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潮湿,“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我想着忍一下就过去了。再说我总不能让人家控制一下身上的味道,也不能把人赶下电梯。”虽然他们是后上来的,但电梯又没超载。 “谁说不能?”许澜青理所当然,“我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专用电梯。” 鱼江晚一呆,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好卑鄙哦。” 然后她的头就被揉了一下。 “怎么夸人的?” “但如果他们以前来过,肯定知道没有专用电梯啊。” “以前是以前。”电梯到达,许澜青拉着她手腕走出去,“你刚才要是吭声,今天就有了。” 第四章 不管怎样,好在没有真的引起鼻炎,鼻子只是还有一点痒,走到房间时,那小巧的鼻头已经被鱼江晚揉成了小丑鼻子。 许澜青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之余又觉得几分好笑。这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遭谁欺负了。 “先去洗澡,我让人去买个海盐水给你。” 鱼江晚吸了吸鼻子,点头,“要喷的那种就行。” 许澜青嗯了一声,“三个房间都能用,想睡哪个自己挑。” 这间套房长期给他留着,会定期有人来打扫。吃饭时许澜青打了电话后,很明显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空气很清新,崭新的换洗衣物整齐地摆放在房间衣柜里,客厅的茶几上插着几朵新鲜的百合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房间里有独立浴室,鱼江晚拿上睡衣径直走了进去。 在浴缸里折腾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她将吹干的头发扎了个丸子头,做好护肤直接去了客厅。 酒店给他们准备的睡衣是深蓝色的丝绸长款衣裤,另外还有一条纯棉浴袍。许澜青明显也刚洗完澡,穿着那身睡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黑发濡湿,细碎的刘海搭眉,侧面看去,鼻梁到下巴的线条锋利而流畅。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双腿随意交叠,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 “你不早点休息吗?”鱼江晚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坐了那么久飞机不累吗?” “还不困,可能得倒个时差。”许澜青合上书放到一旁,拿过茶几上的口袋,拆开海盐水后顺手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仰头。” 鱼江晚还没来得及说要自己做,他温热有力的手指已经捏住她下巴,将冰凉的喷雾喷进鼻腔。她被刺激得拧了拧眉头,随后几滴盐水流下来,赶忙用纸巾擦掉。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随身带几个口罩。” 鼻子还囔囔的有点难受,她随口应到:“知道了知道了。你看这不已经遭报应了。” 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许澜青拿她没办法,想着明天嘱咐司机多买几盒口罩放到车上。 靠鱼江晚还不如靠他自己。 某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归为不靠谱行列的一员。这会儿缓过来点儿了,正半靠在沙发另一端摆弄手机。 苏念修改设计图改到崩溃,在逼死自己和发疯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于是她推开令人恼火的电脑,拿出手机点开送餐软件,叫了一顿足够三个人吃到撑的火锅,外加两杯奶茶。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第一选择并不是动筷子把涮肉塞进嘴里,而是给鱼江晚发来了夜晚的问候。 独自美丽祝英台(苏念):【妞儿啊,干嘛呢,要不要过来吃火锅?】 火锅大餐拍得那叫一个秀色可餐,修过的图显得分外诱人。这要是换在几个小时前,鱼江晚就算爬也会爬到她家里来蹭这一顿。 可是现在,她水足饭饱,食欲明显减退。 梁山伯与猪硬来(鱼江晚):【我刚吃完没多久,下次约我请提前一天表示诚意。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独自美丽祝英台:【我这都是临时起意叫的外卖,不大吃一顿我就要被工作逼疯了。】 梁山伯与猪硬来:【好可怜的念念,揉揉你的熊以示安慰。】 苏念发来一个给爷滚的表情包,然后问:【我看南城那边电箱遭雷击了,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许家住的地段寸土寸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上同城新闻,也不怪是个人都知道停电的事。 丸子头有点硌脑袋,鱼江晚扯掉发圈让头发散开,跟苏念说:【害怕啊,所以我跟人跑到酒店来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章 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切换了几次,半晌,苏念直接发来了语音:“你在酒店住我还相信,但是我会信你跟人在酒店?别告诉我是你美丽大方的许阿姨。” 苏念肯定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肥牛,说得含含糊糊的。虽然是听筒播放,还是泄露了点声音出来,许澜青抬头看了一眼。 鱼江晚察觉到,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用手机拍下他拿着书的手给苏念发了过去。 许澜青以眼神示意她解释,换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感谢友情出演。” 也就在这时,许澜青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收回视线,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薄唇微挑,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正在给外甥女当群演。” 直到他进了书房,鱼江晚的目光才从那道挺拔的背影上收回,低头一瞧,一分钟之前苏念十分镇定地问了句:“你小舅舅从国外回来了?” 她甚至连一丝怀疑都没有,直接给出了最佳答案。鱼江晚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失败,怎么就不能是其他男人了?!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你怎么知道的?我甚至都没拍他的脸!】 苏念又发了语音过来,语气颇为得意,“拍没拍脸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他你会跟哪个男的这么亲近?难不成是唐静池?” 行吧,有理有据。提起唐静池,鱼江晚说到:“我们三个好久没一块吃火锅了,约一下吧。” 这次过了好几分钟,苏念才回了一句:【随便,你定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到唐静池的时候苏念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他俩好像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的,鱼江晚就没多想。 聊天结束后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了几个台都没什么好节目,最终选择了电影频道。 正在播放的是一部爱情片,刚刚演到男女主相遇的情节。 风格偏文艺,有种细水长流的平淡,缺点就是没有爆点和激情。勉强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鱼江晚调了个舒服的坐姿,随手捞到一个抱枕放在腿上垫着。 镜头一帧一帧闪过,在情节进行到男女主开始暧昧的时候,许澜青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便问:“刚在车上不是困了吗,还不去睡?” 鱼江晚眼睛盯着屏幕,说:“洗完澡精神了。” 他默了默回书房拿了个东西出来,“以为你睡了打算明天给你的。” 一个四方的宝蓝色丝绒盒落进鱼江晚手心。她低头看了看,又不明所以地看向许澜青。 “这是情人节礼物?” “回国礼物。” 鱼江晚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海豚造型的手镯。做工考究,周身各色钻石点缀,灯光下璀璨耀眼。 她一眼爱上,欣喜地说:“也算情人节收到的礼物。” 许澜青对她奇怪的执念不置可否,重新坐到沙发上,一块儿看起了电影。 男女主角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争执,两人的关系回到了原点,重新各自生活。剧情还是那样的清淡如水,看得鱼江晚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她分神瞥了眼许澜青,他后背窝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注意力全部放在电影上,姿态很是放松。 印象中,他身上始终拥有着一种松弛感。情绪稳定,没见随意发过脾气,平日里也是随性懒散的模样,看起来不会给别人压力。但是鱼江晚很了解,他其实在某些事情上一点也不好说话。 比如教她用口译的方法来记笔记,比如教她各种语言,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在他的强压之下才坚持下来的。他教了她很多东西,当时嫌弃多余又占用课余时间,但过后再看,那些坚持都是正确的,学到的东西也总能恰如其分地运用。 电影的背景音乐忽然变得激昂,鱼江晚回过神,发现情节已经进展到了和好阶段。男主终于控制不住思念去了女主家里,接着他们谈话,争吵,女主开始哭泣,男主心疼安慰,然后他们开始激情拥吻。老套的流程完完整整走了一遍。 这位导演把亲热戏份拍得十分唯美,难怪要走文艺路线。整部电影最亮眼的部分大概就是此时的这一幕,朦胧的滤镜加上优美的镜头语言,把那种撕扯感和张力很完美的展现出来。让观众很好的感受到他们的动情和难耐。 女人陷进了沙发里,一件白色衬衫飘落到地面。窗外的雨敲打玻璃,混着呼吸发出杂乱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就像在耳边,犹如身临其境。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一起看过这种尺度的电影。鱼江晚莫名感到紧张,心跳也悄然加快了些许,用没话找话来缓解那点不自然。 “你还记不记得我大二那年在邻市一家传媒公司实习过?” 许澜青嗯一声,随口问,“怎么了?” 她看着电影里缠绵的画面,低声说:“我当时负责一个公众号,做过几期情感专栏。其中一篇专门解析过亲吻。说人在接吻时能促进大脑里的催产素、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分泌。这些东西可以让人产生幸福感愉悦感,以及——最原始的欲望。1” 默了默她接着说,“初吻之所以令人念念不忘,也是因为在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大脑会产生大量的多巴胺。2” 镜头里,男主抱起意乱情迷的女主走向房间。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影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染上难以言说的旖旎。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章 “法国一位历史学家在他的著作中曾提到,嘴是【基础的洞口】。所以接吻可以看做星交的替代行为。3” 女主的身体陷入床垫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喘息。迷离的眼神和脸颊上明显的红晕都在诉说着她的渴望。 客厅里的立式时钟发出咔哒一声,修长的时针和短了一头的分针在十二点处完美重叠。 这是童话结束的时刻,也是美梦开启的时间。 整个世界仿佛开始晃动,头顶的灯,落在墙壁上的影子都随之而摇晃颠簸。 气温好像忽然升高,烘得人口干舌燥。 鱼江晚抿了抿唇,继续说,“而当人们被这些神奇的东西左右时……” 话停在这里。她忽然想知道此时此刻,身旁的人有没有在听。 她转过头,意外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她仿佛被烫到,呼吸立时乱了。那感觉就像慌不择路的小兔子猝不及防掉入一张密实的网中。网收紧再收紧,兔子要喘不过气了。 许澜青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隔着一个座位望向她。他还是那样泰然自若,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那眼神让鱼江晚十分陌生。 平静也汹涌,像海面远处的浪潮。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一切吞噬。 咚—— 咚—— 是谁的心脏失控狂跳。 “会怎样?”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 ——而当人们被这些神奇的东西左右时,他们会动情,接吻,然后疯狂做哎。 分针向前走了一格,夜晚即将和光明交替。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气裹在玻璃上,像蒸发的汗,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迹。一滴水珠从百合花瓣上缓缓滑落,悄无声息的落入花蕊之中,那里变得湿润不堪,与清淡花香萦绕纠缠。 她不再感觉到世界的晃动,因为有人将她架在了云端。 鱼江晚仿佛被催眠,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干涩嘶哑,“……就注定逃不掉了。” 第五章 电影结束,观众也要散场。 许澜青没再继续那个问题,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嘱咐她早点休息。 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鱼江晚看着他起身,绕过沙发朝房间走去,心情像是被扎漏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原来十二点一过,童话不仅会结束还会迎来现实的迎面一击。 那感觉就像是欢天喜地点燃一个巨型礼炮,满怀期待去看烟花绽放的瞬间,最后发现是个哑炮。只余一缕萧索的烟灰。 她丢下抱枕,耷拉着眼皮起身,也准备回房间了。结果刚下了地,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穿鞋,这里没有地暖。” “我知道,本来也是要穿的。”她嘟嘟囔囔转过头,发现他还没回房间,就这么站在门口,好像有意在等她去睡觉。 鱼江晚穿好白色的软布拖鞋,站在那块儿跟他对视,眼神有点犹豫不决。 许澜青直截了当:“以前你想知道什么都会直接问。” 也不知是这一年鱼江晚有所成长,还是真的跟他生疏了,一晚相处下来发现她少了以往的随性。时而瞻前顾后,同他说话前要掂量方式,怕掌握不好分寸。而这种转变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就是想问,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许澜青如实相告,“没有意外的话不会再走了。” 这个答案显然在意料之外,她脱口而出:“真的?” 鱼江晚也许不知道自己表情上细微的变化,那双眼睛此时此刻盈着喜悦,明亮如同天上繁星。 而许澜青在这一瞬间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看来这一年刻意的离开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他目光变得柔和,连同声音也温柔几许:“真的,不骗你。” 不会再骗你。 对鱼江晚来说,人和人的相处是一个顿悟的过程。有些人会从相好到交恶,有的人则会从疏离到亲密。而她跟许澜青,就趋向于后者。 九岁那年,她的亲生母亲割腕自杀,死在了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丢下她一个人走,只记得那天空气里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闪电照亮了床单上的一大滩暗红色血液,吓得她说不出话。随后许茉凝从国外风尘仆仆赶回来将她接走。 后来鱼江晚在许家别墅的客厅里,第一次见到了十八岁的许澜青。那时他刚高考结束,玩了通宵在房间补觉,结果被许茉凝一个电话吵醒。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对保姆拿过来的水果零食碰也不敢碰,安安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命运安排,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没多会儿,楼梯传来脚步声。她扬起小脸看过去,一个高大的少年走了下来。他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衣短裤,一张清俊的脸比夜礼服假面还要好看。 只是表情恹恹,虽然还没有睡醒,但是眼神很锋利,不冷不热看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鱼江晚转开了脸,然而心脏慌乱得狂跳,不安变成忐忑,如坐针毡。 许茉凝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让她自己玩一会儿,然后跟许澜青一块进了书房。 那天的阳光很好,院子里种了很多漂亮的花和树,还有一架造型很美的秋千。可是对于未来都看不清的她来说,再美好的东西都失去了吸引力。 鱼江晚坐在客厅里发呆,没一会儿就听见书房里传出许澜青的声音。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章 “自己的孩子你都没时间管,现在又带回来一个,你真能耐啊许茉凝。” 那年许茉凝三十四岁,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面对刚成年的弟弟时,气焰忽然就矮了那么一截。 只凭许澜青说的是实话。 因为工作太忙完全顾不到其他,丈夫选择和她离婚,带着四岁的孩子去了别的城市。离婚证到手才不满一个月,她就把别人的孩子领了回来。 可是没办法。她不能看着好友唯一的女儿被送到孤儿院。 “情况不一样。我不管晚晚她就真成孤儿了。家里有保姆,到时给她加点工资让她帮忙照顾,再说,这不还有你。” 许澜青报考的北即本地大学,也不打算住校,天天回来也能搭把手。 这算盘打得真是他在被窝里都听到了。 许澜青怒极反笑,“那孩子谁爱管谁管,你少打我主意。” 此后,许澜青彻底贯彻了这个方针,对鱼江晚做到了不闻不问。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怪不到鱼江晚身上,如果能选择,哪个小孩子不想留在父母身边。所以一旦碰了面,他不会冷脸相对,也会客客气气地同她说话。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然而自从看到母亲自杀的场景后,鱼江晚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许茉凝找来了心理医生,说她患了应激性障碍。慢慢治疗也许以后可以恢复。 一晃就这么过去了一年多,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许澜青对鱼江晚的态度。 那天他忽然提前回家,鱼江晚刚放了学在客厅写作业,保姆在厨房一边干活一边打电话。不一会儿,尖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小哑巴,写完作业自己把橡皮屑收拾干净!一天到晚照顾你要累死我。” 许澜青刚进家门,听见这话脸色就沉了下去。又瞧见鱼江晚平静到麻木的表情,忽然就怒从心起。不知道这一年里她听了多少这种恶言恶语。 他直接走到厨房,手指扣向玻璃门,保姆转头看见是他,不耐烦的脸色当即就变成了惊恐。 “许、许先生。” “许先生?按您方才那叫法,应该叫我小哑巴她舅。” 保姆一脸尴尬,努力保持笑容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许澜青随意扫了一眼厨房。台面上放着刚摘好的青菜,旁边还有一个果盘,里面装了满满一盘车厘子,核在洗手台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鱼江晚面前的茶几上连个苹果都没有。这位敬业的保姆真是连吃水果的时候都不忘记干活啊。 许澜青这人平时不爱发脾气,可一旦惹到他了,这事儿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我看你是养老找错地方了。吃点水果也无妨,那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可你吃着我许家的东西还骂人,”他面色冷峻,完全不留情面,“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最后的结果是保姆直接被辞退。 许茉凝知道这件事后懊恼得不行,挤出时间陪了鱼江晚两天,四处联系人打听可靠的阿姨。结果在第三天,许澜青直接带回来一个十分面善的保姆,在朋友家干了快两年,硬生生让他给撬过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许澜青在家里装了监控,连上自己的电脑可以随时查看。还给鱼江晚买了个手机,让她有问题可以告诉许茉凝,沉默一瞬,又说:“也可以联系我。” 李嫂把鱼江晚照顾得很好,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营养跟上,身高体重自然也起来了。李嫂会给她讲故事,还会帮她梳好看的发型。可终究有一些事顾及不到,比如开家长会,带她去医院看病等等。 渐渐的,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落到了许澜青身上,老师那边的家长联系方式都从许茉凝换成了他。 生活逐渐走向正轨,来到许家的第二年,鱼江晚应激性障碍的治疗有了效果。 还记得那天许澜青心情不好,鱼江晚知道他喜欢喝咖啡,跟李嫂学习后独自去煮了一杯,送到他面前时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舅舅,别生气。” 这是她来到许家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很小,怯生生的,却让向来淡定的许澜青直接怔住,看着她稚嫩的脸久久没有出声。 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之前照顾鱼江晚是无奈之举,那么从今天以后,他可能会遁入一个无法收手的境地。毕竟冷静如他也没想过,一句“舅舅”竟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欣慰。 更没想到,这一昏头竟然直接昏了数十年。 深夜里,鱼江晚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床头灯调到了最暗那一档,模模糊糊的在墙壁上照出光影。 思绪刚从回忆里拉出来,就不禁又想起去年林涧亭调侃许澜青的话。 “年纪轻轻又当爹又当妈,一个小油瓶挂身上十几年。现在人家长大了,你应该少管点。” 许澜青当时只是淡淡回了句:“不用你废话。” 也是从这次聊天后,他毫无预兆的一年多没有回来,这也是他们分别最久的一次。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清楚,许澜青不回来跟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真的要彻底不管她这个拖油瓶了。 鱼江晚拿起手机,点开许澜青的微信。他的头像是大海,微信名称是who,一用就是好多年,探不出什么含义,他这人惯来随性,她猜测是随便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摆设一样。 放下手机,她翻身闭上眼,复又想起看电影时他的眼神。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章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还有那时他轻轻滚动的喉结。 呼吸也莫名乱了节拍。 所以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另一间房间里,同样亮着一盏台灯。 许澜青靠在床头仍旧翻看那本书,修长手指夹着书页,目光微垂,浓密睫毛遮住眼中情绪。 三分钟。 五分钟。 时间悄然走过,书的内容却久久没有变化。仿若跟人一样老僧入定,一直停留在同一页。 第八十五页。 毫无特别之处。 怪的是用了一晚的时间都没有翻过去。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鱼江晚醒来时,许澜青已经坐在餐厅里喝上了咖啡。她睡眼惺忪地走过去,瞥了眼餐桌上的西式早餐,嫌弃地叹了口气。 “你的早餐一会儿才送过来。”许澜青放下杯子说,“不要露出一脸我在吃垃圾的表情,快去洗漱。” “对不起哦。”她知道这样有点不礼貌,但是,“我已经很收敛了。” 昨晚刚吃了法国菜,今天早上再来三明治咖啡的话她会生无可恋的。 鱼江晚回到房间刷牙洗脸。外面门铃响了,许澜青走过去开门,是客房送了他要的东西过来。 “许先生,换下来的衣服需要拿去清洗吗?” 许澜青让对方稍等,去拿昨晚换下的西装。白衬衫领口不知何时沾了一抹豆沙色的口红印。他顿了顿,只将西装给了客房。 鱼江晚再出来时,餐桌上多了鱼片粥和小笼包,还有几只可口的水晶虾饺。 “还是这些看着有食欲。”她开心地坐下来。 许澜青看着手里的ipad没抬眼,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起来。 “几点上班?” “八点半。”鱼江晚转头看落地钟,才七点零几分,“不急不急,时间还够用。” 反正天塌下来,这位鱼小姐也是不慌不忙。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乐天派,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愁眉不展。 许澜青随口问,“毕业了打算留在电视台吗?” “我是肯定想留啊,还得看人家要不要。”她吹了吹汤匙里的粥说,“以后我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主持人,不要就是他们没眼光。” “说的是。这么优秀的鱼江晚同学,有眼光的都应该抢着要才对。” “……我怎么听不出这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 许澜青笑,“我有什么讽刺你的理由?” 鱼江晚想了想,对啊,就算别人阴阳怪气,也不可能是许澜青。 “也是,毕竟以后我真的干出一番事业,你这个当舅舅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嗯,我就等着沾鱼大主持人的光了。” 愉快地吃完早饭,许澜青不知从哪变出个化妆包给她,外加一条剪裁得当的呢料连身裙。鱼江晚直夸他准备周到。 用了二十分钟化了个简单的妆,换上衣服出来,许澜青早已准备就绪等着她。他今天没穿西服,休闲裤搭黑色衬衫,外面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让他看起来更加修长挺拔。 等电梯时,鱼江晚对着明亮的电梯门照了照自己这一身,然后对他说,“我忽然发现这个口红颜色比昨天豆沙色的好看哎。” 许澜青转过头看她。一米六八的身高,窄肩细腰,脖颈纤细修长,昨天洗完澡时扎了丸子头,这会儿散开的长发带着微微卷曲的弧度。脸上因自信而明媚,整个人看起来清纯温婉。 “都挺合适你。”但其实,他并没有看出两者区别。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怎么都好看。”她双眼弯弯,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许澜青失笑:“电梯到了,怎么都好看的鱼大主持,可以走了吗?” 送鱼江晚去了电视台后,许澜青直接回了家。到家不过八点四十,许茉凝还没去公司。两人是在家门口撞上的。 一年没见,许茉凝只觉得自己这位弟弟气质愈发沉稳,原来就看不懂在想什么,现在好像更加捉摸不透。 “你和晚晚昨天在外面过的夜?” “家里停电她不想回来,在酒店睡了一晚。” 这会儿司机已经在门外候着,许茉凝赶着去公司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一句晚上有家宴给你接风便匆匆上车走了。 进了家门,李嫂迎上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许澜青道过谢回了房间。 屋内还是那个模样,摆设一如既往,就连他走之前钢笔在桌面上的位置都没变。 他脱掉大衣挂在落地衣架,开始整理行李箱,全部收拾妥当,最后只剩下那件没有送洗的白衬衫。 这会儿落在单人沙发上,领口垂落,上方口红印模糊也扎眼。 许澜青站在那块儿沉吟片刻,走过去拾起来,将衬衫挂到了衣柜最深处的角落里。 鱼江晚虽然平时无忧无虑惯了,但是工作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一早到了电视台就忙着给拍摄的纪录片剪辑和配音,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带她的老师才刚来,见她一边工作还一边乐呵呵的样子,揶揄到:“看来情人节过得不错,今天心情那么好。” 鱼江晚双眼弯成新月,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哪只今天心情好,跟老师学习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老师被她哄得眼里也添了笑意,“希望你一会儿也能开心,今天要开始准备下一期的选题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章 “啊……” 鱼江晚像朵枯萎的花,立刻就蔫吧了。 忙到中午,许茉凝打来电话说晚上给许澜青接风,让她下班直接去饭店。 “今天有点忙,我可能会晚一点。” 许茉凝在那端说:“没关系,我一会儿让司机过去接你。” 一语成谶,果然比平时晚了近四十分钟才下班。鱼江晚到饭店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 今天来的都是家里的亲戚,除了逢年过节外不怎么走动,鱼江晚也没见过多少次。她有礼貌地一一叫人打了招呼,才在许澜青身旁落座。 餐盘里特意留了她喜欢的菜,就连那盅汤也还都是温的。 “饿死我了。” 许澜青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挂到一旁的架子上,又叫来服务员给她添饭。 “都这么大了,澜青你怎么还当小孩照顾呢?有手有脚让她自己张罗嘛。” 说话的是三叔,平时最喜欢训小辈摆长辈架势。当年许茉凝决定收养鱼江晚,许家父母都还没说什么,也是这位三叔头一个跳出来反对。无其他原因,就是怕鱼江晚分走许家财产。 虽说许家的资产跟他也没关系,但是架不住人爱管闲事,或许也有阴暗的想法:我一个同姓的都一毛分不到,怎能便宜了一个野丫头。 这就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被这位三叔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一说,鱼江晚脸颊隐隐有点发热。 许澜青有礼地笑了笑,说:“听闻近来三叔生意越做越大,难怪这样容光焕发。” 三叔当即哈哈一笑,指着许澜青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 这茬就这么过去了。 鱼江晚安静吃饭,听许澜青游刃有余地跟这一大家子聊天。后来也不知道说到什么,三叔愈发兴奋,非要把许澜青叫到身边聊。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三婶换了位置。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三审倒是很慈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坐过来第一句话是对鱼江晚说的。 “晚晚越来越漂亮了,走在路上都要认不出了。” 鱼江晚笑了笑,甜甜地叫了声:“三奶奶好。” 这顿饭许澜青滴酒未沾,但是旁人都没少喝,三叔也明显酒精上头,脸都喝红了。拉着许澜青东拉西扯,说的无非就是把生意做了多大,孩子如何成气候,找的对象也是个条件好的,还准备送套房子云云。 许澜青安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不见一丝不耐烦。 “从你堂妹那儿听说,最近程家那位小儿子在追鱼江晚。我看你们要不就把这件事直接定下来算了。”三叔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养她那么多年也不能白养,最起码做点有价值的事儿。虽然她不像你堂妹那么优秀,程家也跟你们家差点等级,但对鱼丫头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许澜青听着他说,嘴角笑意始终没变。 三叔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到:“联姻这事儿本来就是常事,趁她还年轻没被人碰过干干净净送出去,你们也少点负担。” “三叔真知灼见,我敬您几杯酒如何?” 许澜青这一晚上连杯都没举过,现在主动提出敬酒,面子上是挣得够够的。 三叔顿时眉开眼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那敢情好啊,咱爷俩多喝两杯。没白疼你,你这孩子从小就尊敬我。” 许澜青要了一瓶茅台,给三叔满上,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 鱼江晚朝那边看了眼,两人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什么都笑容满面。她多看了眼许澜青,恰巧他看过来,视线对上的瞬间,鱼江晚跟做贼似的低下了头,没瞧见在那瞬间许澜青嘴角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等要散场时,许澜青跟前已经多了两三个空瓶子。 出门时鱼江晚想去拿包,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已经将包递了过来。她接过,然后看了看许澜青,他脸上也添了点红晕,瑞凤眼被醉意晕染,多了点难以言说的风情,尤其里面挂着几分笑,有点勾人。 “发什么呆?”声音懒散至极。 鱼江晚回神,“你……喝多了没?” “你看呢?” 她默了默,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这是几?” 那对兔耳朵不老实得晃来晃去,许澜青无奈,一把攥进手里,“别晃了,本来不晕的,要给你弄迷糊了。” 他手掌温热宽厚,手背青色血管凸起,性感又干净。 鱼江晚两根手指动了动,他的手也跟着晃了晃,“小兔子说它要窒息了。” 许澜青放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三婶扶着三叔过来了。他明显已经喝醉,两颗混浊的眼珠子早已涣散,走路踉踉跄跄几乎要迈不动步。 即便如此,仍然是那副德行,“澜青,小辈里我最看好你。下次跟三叔再来几杯。” 许澜青换上笑容,“好的。” 回家时,鱼江晚坐在副驾,许茉凝和许澜青坐在后面。忙了一天大家都累,多数时候安静,偶尔会聊上那么几句。 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半小时后车子快进家门,许茉凝接到一通电话,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拧紧眉头对许澜青说:“电话是三婶打来的,说三叔在车上吐了,还吐了血。他胃一直就有毛病,今天你还跟他喝了那么多,三婶说可能是胃出血。”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3章 许澜青正在假寐,听见这话慢慢睁开双眼,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这是什么反应?好端端一个接风宴搞成这样,许茉凝说,“你好歹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这会儿车子刚好进了院子。待车停稳,许澜青不咸不淡说了句:“明天差人送点补品过去。让他老人家多吃点。” 长腿跨出车门,他偏过脸又丢下一句,“省得那张嘴太闲,尽说些不着调的废话!” 第七章 许澜青说完那句话后,气氛明显有些奇怪。许茉凝走这一路扫了他好几眼,像是在酝酿如何开口。果然进了一楼大厅,她叫住了许澜青。 多少年了,除了第一天到许家那次,鱼江晚很少见到这样凝重的场面。顿时脚底抹油,溜上楼去洗澡。 “说说吧,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许茉凝盘起双臂,目光近乎审视。 其实早在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许澜青今天有点反常,竟然会主动跟三叔饮酒。 倒不是说他是个多清高的人,看旁人总会端起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相反,他平时待人有礼,几乎对谁的态度都和和气气。且不说这些人是否真入了他的眼,左右这里边儿不包括三叔。 他那人有个老毛病,就是思想守旧,重男轻女。偏偏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总把那副做派伸到他们这边。 他们两姐弟从前最常听的就是:“还得男孩儿继承家业,女娃以后是要嫁人的。男人管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等等之类老掉牙的腐朽言论。 许家是他们共同的责任,父母不会偏袒任意一方。那些话他俩从未放在心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当一个屁给放了。 后来把鱼江晚接回家里,那老小子又跳起来反对,还在背后喊过几次野丫头,这下彻底把许澜青给得罪了。 再加上方才在车上,许澜青听到他吐血时的反应,半点儿不惊讶,甚至好似在他意料之中。许茉凝总算琢磨出点门道,指不定那老头子又发表了什么歪理邪说的言论。 “不就是多了点儿酒。”许澜青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往里边儿一窝,闭上眼,“我都三十的人了,这你不会还管吧?” 进他胃里边的也是实打实的白酒,虽说没喝醉,这会儿也开始上头。脑子晕乎乎的,太阳穴也跟着抽疼,肚子里边更是火烧火燎的翻江倒海。 许茉凝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喝酒归喝酒,把人喝住院了算怎么回事儿?回头人醒过闷儿来,再把这笔账算你头上……” “你要是担心这个,明儿我找人给他安排个单人病房,高级护工一伺候,你信不信他还得谢谢我?” “你闲的?” “可不就是闲的吗。”许澜青忽而轻呲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醉是醉了,可眼中的凌厉一点不减,“那姓程的小子追晚晚,你是不是还挺乐见其成的?” 许茉凝被突来的转折打得猝不及防,愣了片刻才说道:“那怎么,小年轻谈个恋爱你还指望我来一场棒打鸳鸯的戏码?再说那孩子看着模样好,人品也不错,跟晚晚也挺配的。她要是真喜欢……” “她不喜欢。” 许澜青搭在沙发上的长腿忽然落了地,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微弯着腰,手肘支在膝头,修长的手指搭成尖塔状。 他仰起头看着许茉凝,狭长的眼睛深而冷,脊背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 “这事儿你不准瞎掺和,那老头子更没资格教唆我称斤论两的卖晚晚。” 话说到这,许茉凝也弄清楚来龙去脉了。想不到动脑筋动到晚晚身上了!把他当个人请来吃家宴,哪成想他不办人事儿! “那个老不修!”许茉凝骂完,这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晚晚不喜欢?她主动跟你说了?” 要真是这样,她不禁有点吃醋,晚晚连她都没告诉呢。 “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公司,那些二代圈的事不知道很正常。” 但许澜青不一样,有林涧亭那个耳目,想不知道都难。是人是鬼得灯下看,表面那些虚的不可论证。所以程黎川这个人,即使鱼江晚喜欢也不行。 许茉凝被他阴阳怪气损了一顿,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拎着包扭头上楼,临了还不忘提醒一句:“明天记得来公司报道。” “知道了,许董。” 鱼江晚洗完澡,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就没有下去。打开电脑继续做这一期节目的选题,但总是精神不能集中,时不时看一眼右下角的时间。 后来实在进行不下去,她就拆了一个拼好的乐高来打发时间。 这房间有个架子,专门用来摆放拼完的乐高。其实成果不多,十多年也才四十多个成品。与其说是娱乐,这更像一种她独有的解压方式。 刚来到许家,她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份迪士尼城堡的乐高积木。那时她无法说话,全靠这个来纾解自己。后来渐渐爱上,习惯性用拼积木来缓解焦虑,让自己放空头脑,可以冷静的想一些事情。 刚拼了摩天轮的一个架子,苏念发来视频通话。接通后,镜头里出现一张笑意横生的面容。 “哎呀呀,接得这么快,是不是一直在想我?” 苏念是偏御姐的性格,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笑的时候脸颊两侧有浅浅的酒窝,特别可爱。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4章 鱼江晚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念念宝贝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是不是一直在暗恋我?” “你这么自恋还差别人的暗恋吗。姐不搞对象纯粹是觉得男人除了可以do爱一无是处。” “难得啊,他们在你眼里竟然还有一项优点。” 苏念啧了声:“nonono,技术好的才能叫优点。大多数都……”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鱼江晚对这种豪言壮语见怪不怪,还很配合地笑了起来。 苏念这一次找她,是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令她开心到无法言语的事,就是终于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有借口搬出来了。 她们从高中就认识,鱼江晚多少知道点苏念家里的事,不免心疼她。跟家里大吵一架称得上好事,那么可想而知原生家庭的氛围要有多窒息。 “什么时候搬家,要不我明天下班过去帮你吧?” “不用,我都等不到你下班。明天一早我就开始搬。东西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我一个人搞得定。” 隔着屏幕,鱼江晚已经感觉到她的好心情。提议到:“那明天晚上出去吃火锅吧,就当为了庆祝你乔迁。” 苏念欣然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下就去定位子。” 顿了顿,她又说:“你告诉那个冰块脸一声。” 冰块脸,指的就是唐静池。 鱼江晚应了声好,通话结束后,在群英荟萃群里@了唯一指定正常人“唐曾肉”。半晌,他在群里回复了一个“嗯”字。 很快,苏念在群里发言:【你多说一个字会判刑是吗?】 唐曾肉:【好的。】 独自美丽祝英台:【……6】 又逗了会儿闷子,大家都有事要忙就散了。已经快要十一点,鱼江晚打开房门,发现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 不会还没有谈完吧?她狐疑走到楼梯口,从栏杆处望下去,厅里空空荡荡,只有许澜青还躺在沙发上。长长一条瘫在那儿,手臂挡在眼前似乎已经睡着。 鱼江晚悄声下楼,驻足在沙发旁,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大概真是醉了,连她走到身边都毫无察觉。 她默了片刻,静悄悄走进厨房,在里面翻找半天才找到蜂蜜。舀出两勺到瓷杯里,用温水冲开,一边用小汤匙搅匀,一边走到沙发边。 许澜青还在睡着,连姿势都没有改变。鱼江晚把瓷杯放到茶几上,弯下腰想叫醒他。 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肩膀,没等多久,许澜青就有了反应。他放下手臂缓缓睁开眼睛,灯光映出他眼里的迷离,双眼皮那道折痕深而清晰。 他缓了缓神,似才看清她的脸。一把握住她捣乱的手,“睡觉呢,撩什么闲儿?” “叫你上楼去睡,这里没有被子你别睡感冒了。” 许澜青莫名笑了声,“长大了,会关心人了。”说着胡乱揉揉她头发。 他喝了酒,体温比平时要高。手也没衡量好力道,稍微用了点力。中指上的白金素圈就这么刮缠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的痛感让鱼江晚啊了一声:“我头发……” 这一声像是给催眠做指令的响指,让许澜青怔了一下。涣散的眼眸慢慢开始聚焦,跟前小女孩稚嫩的脸慢慢退去,被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取代。 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梦境,眼前也不再是十来岁那个小姑娘,许澜青立刻松开手。他蹙起眉头捏了捏眉心,接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可即便尽力忽略,掌心仍有刺痒残留。 鱼江晚也没跟喝醉的人计较,把杯子递到他眼前,“都凉了,快点喝下去。” 许澜青垂眸看了一眼,猜到是什么问也没问直接喝了。 鱼江晚看着他扬起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额前的碎发几乎遮住眼睛。这人一贯无坚不摧的模样似乎裂开一道缝隙,性感迷人不由分说向外溢出。 她立即斩断这个想法,随口问:“你刚才是做梦了吗?” 许澜青放下瓷杯,说:“梦见我正睡觉呢,被一只狸花猫挠了,心想谁家猫这么大胆子,抓住一看是你的爪子。” 一看他这会儿比方才就清醒了不少。眼神清明很多,漫不经意那股劲儿也回来了。 鱼江晚翻他白眼,“这么说那你不就是一条咸鱼。” 许澜青笑了声,起身,“晚了,走吧上楼去睡觉。” 关了灯,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鱼江晚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一年前自己也曾做过这样一个离谱的梦。 几乎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她和许澜青调换了位置。她生病躺在床上,在他查看自己的时候同样抓住了他的手。 然而她并没有像许澜青一样放开,而是恶向胆边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八章 去年冬天流感横行,即便做了全方位的防护措施,鱼江晚还是不幸中招。 她自来免疫力弱,小时候班级里一有同学头疼脑热,她都能跟着凑上热闹。后来被接过来,许茉凝专门嘱咐李嫂对她加强营养,就这么像朵温室里的花一样养了好几年,才慢慢把身体调养好。 那一次流感实在太凶残,她一瞬间就又被打回原形,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几乎不省人事。 偏偏这个时候李嫂回家过年,年底许茉凝忙得不可开交见不到人影,而许澜青那时候在国外工作也没在家。 鱼江晚白天自个儿吃了药,以为多少会有所缓解。哪想到了晚上忽然发起高烧,整个人头重脚轻宛若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动都动不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5章 别人在这种时刻看见的都是太爷爷太奶奶之类的人物,但她在梦里看到的是许澜青。 他站在床边,身上挂着冬夜刺骨的冰凉,沾染到身上让她冷得打颤。然而敷在她额头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充满了安全感。冷热交替袭来,一时间犹如冰火两重天。 那感觉太过真实,令意识不清醒的她分不清是不是梦境。她那时想,一定是太想他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人生病的时候尤其脆弱,更何况几个月没见面。鱼江晚委屈地抓着他的手,问,“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声音哽咽,眼角流下的泪滚烫灼人。可头脑不清只隐约看得见他说话,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好像察觉到,又凑近了些。近到那张脸终于不再模糊,清晰立体地出现在眼前,蹙着锋利的眉毛,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他身上的冰凉很舒服,想要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左右不过是在梦里,她就这么搂住他脖子,仰头亲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鱼江晚甚至感觉到了那两片薄唇的柔软和温度,舌尖闯进去时尝到了那一点点黑咖啡的苦。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让她心脏狂跳,几乎难以抑制地颤抖。 可醒来后她身处医院,是许茉凝陪在身边,根本没有许澜青。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梦。 她打了三天吊瓶才算好。流感过去了,冬天也跟春天进行了交接。万物复苏,病毒在跟人类打了一场侵袭战后全身而退。 此后的三百多天一如往常地走过,她从二十岁变成了二十一岁。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可梦里的那个吻却始终没有过去。如此清晰地,鲜明地在她记忆里,日复一日,重复播放。 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件事,迟暮之际再去回首依然会令人如青葱般心动。 于她而言,就是这一场梦,这一个“吻”。 翌日,阳光明媚。 鱼江晚起床后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地换衣洗漱。她以为许澜青昨晚那个状态,得个一天半天的才能恢复,没想此时此刻他已经精神抖擞地吃上了早餐。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我以为你起不来的。” 许澜青喝了一口咖啡,唇边盈着点笑意,“不能辜负了你的蜂蜜水。” “没想到这么管用。有机会我也试试。” “你还是试点好的。” 吃完饭两人一起出门。鱼江晚走到自己的车旁,笑意盈盈地问:“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她身后停着一辆单门的小迷你易拉罐,粉色车身上贴着卡通贴纸,模样很是可爱。 许澜青似笑非笑,“谢谢,不用了。” 鱼江晚抬了抬下巴,“别因为它小你就看不起它,这可是我自己赚钱买的第一辆车。” 虽然只有几万块钱,那也算是个人财产了。 “它很可爱,很配你,我没有看不起。”他用钥匙解锁了停在旁边的轿跑,真诚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车比较方便上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顾及了她的自尊心。鱼江晚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爱车,较小的空间好像是有点为难他,于是两人各自上车。 然而许澜青这边刚掉好头,车窗就被敲响。他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我的车子显示胎压不足是什么意思?” “胎要充气了。”许澜青看了眼时间,“车子一会儿找人送去处理,我先送你去上班。” 一个人喜欢什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加上滤镜。比如鱼江晚喜欢晴天,就会觉得晴天做什么都更加顺利一些。就像现在,路况意外的好,几乎没有堵车就到了电视台。 她拿好东西跟许澜青道再见,一路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直到快进了门,迎面遇上个意外的人,打破这个想法。 “这么巧,好久不见。”说话的人正是程黎川。他梳着圆寸头,容貌干净俊朗,似乎是偶然见到她很开心,眉梢眼角都染着喜悦。 相比之下鱼江晚冷淡得多,只是客气地点了下头:“你好。” “我来这里给人送东西,可是他没在。”他为这次偶遇做解释,“你们电视台的安保真不错,说什么也不让进。” “旁边有家咖啡厅,你可以去那里等到你朋友过来。” “是个好主意。可我一会儿还有事,有点赶时间。”说到这,他试探地问,“可能有点唐突,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 确实唐突,他们接触都没几次,交情也没到这个份上。 鱼江晚推辞,“电视台人很多,我可能不认识你朋友。” 程黎川顿了顿,说到:“他叫梁成辉,也是台里的主持人。” 鱼江晚一听,也没法说不认识了。梁成辉是台里一哥,法律节目知名主持人。 看出她在动摇,程黎川商量到,“可以麻烦你一下吗?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办事。” 算了,也就是顺手的事。 鱼江晚答应下来,“好吧,但你最好还是跟他说一声。” 他弯弯嘴角,“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麻烦你了。” 许澜青坐在车里,始终看着这边。看着他们两个人聊天,看着鱼江晚伸手接过那个印有名牌logo的袋子,看着她走进电视台,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半晌,他收回目光,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卷起一地尘埃,疾驰而去。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6章 第九章 程黎川为了表示感谢,买了咖啡甜点送过来,阵仗搞得很大,鱼江晚不太喜欢这种高调的形式,将那些东西全部分给同事们了。 一忙就是一上午,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吴宇鸿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鱼江晚没有跟他闲聊的欲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心想要是看不见你心情就更好了。 “我要是你,我心情也好。那么会讨老师欢心,难怪他们都对你那么好。” 走这一路,好像身边跟着一只蚊子,嗡嗡嗡个没完。鱼江晚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都看见了。”吴宇鸿一脸你别装了的样子,“你给梁成辉送礼。那牌子动撤成千上万的,出手可真大方。怪不得你做错事都没有挨说,再看看我,天天被教育。” 这都哪跟哪。鱼江晚觉得这人真是可笑至极,不仅八卦还居心叵测。但吴宇鸿这种人,她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因为无论事情是怎样的,他接收的“事实”只会是他自己以为的。 “是的,我有后台,所以你最好别惹我。” 说完这句话,鱼江晚甩开他直接走了。 应许茉凝要求,许澜青从电视台离开后直接去了公司。日后他也要跟着接管公司,今天去露个面走走过场。 早在高考那年他们就说好了,未来十几年许茉凝给他自由,做他想做的同声传译,一直到三十岁为止,过后他要回来分担家族事业。 办公室里,许茉凝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挺括的高定西服,镇定强大的气场,怎么看都应该属于这里。 “到了而立之年,爱情和事业你总得有一个。” 视线穿透落地窗,空旷璀璨的景象尽收眼底,“我已经有事业了,而且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许茉凝言简意赅:“相信未来的工作你也一定会喜欢的,我亲爱的弟弟。” 许澜青收回目光,很认真地告诉她:“被迫接受的东西,永远排不到喜欢这个行列。” 晚上,许澜青受朋友邀约一块儿吃饭,地点定在明月清风,一家老字号私房菜。 古色古香的装修,大红灯笼挂在两侧,堂厅里人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随着服务人员的引领,许澜青上了二楼。朱红色旋涡楼梯,能将下方场景尽收眼底。 许澜青拾阶而上,穿过走廊,前方客人三三两两,尤其一对男女最扎眼。 年轻男人身材挺拔,身穿名牌大衣,理着圆寸头,眉目清朗,手臂暧昧搭在伴侣腰间,女人抬眸同他说话,唇角不自觉挂笑,举止十分亲密。两人肩并着肩走进其中一间包房。 许澜青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就快要到尽头,他停下脚步,倚着栏杆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鱼江晚轻快的声音响起,“许……舅舅?” “呵,半天没见就给我加姓了?” “我本来想喊你名字的,想想好像有点不尊老。” 许澜青被传染,也轻轻勾起嘴角,“听得出你挺开心,怎么,收到什么礼物了?” “哪有什么礼物,但你要是想送我,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下。”她坐在卡座里,面前的锅在腾腾冒热气,而她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在私房菜这里,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过来吃,遇见个人,”许澜青侧目,视线落在某处,“说不定你也认识。” 鱼江晚此时正在吃火锅,辣得斯哈斯哈,额头冒出些汗珠,嘴唇颜色都鲜艳了不少。 “真不巧,我跟朋友一块吃火锅呢。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打电话的同时她还不忘告诉唐静池,“池哥,给我留点毛肚!” 话筒里声音嘈杂,能想象得出那边是怎样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许澜青弯了弯嘴角,问:“跟你那唯二好友?” “bingo!” “那我不打扰了,让他们有空到家里来做客。” 鱼江晚此时眼里只有可口的涮肉,敷衍应了句草草结束通话。 苏念抽纸巾擦擦鼻子,撕啦撕啦地喘气,“你是不是有约会?有的话可以先走。” 鱼江晚哼了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惦记锅里的毛肚。” “你舅舅?”唐静池是三人唯一一个对辣没有反映的。清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嗯,他让你们有空到家里玩。” 鱼江晚九岁前的亲人,除了妈妈就是唐静池一家。唐伯母跟她妈妈陈若雁是同事,两家同时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有时陈若雁工作顾不上鱼江晚,她就会去楼上呆着。 她跟唐静池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后来上了高中又跟苏念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久而久之三人就成了铁三角。只不过唐静池性子比较淡,话也不多,苏念一开始总怀疑他是不是讨厌她,相处之后苏念改变了想法,说唐静池就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个闷屁的艮人。 “你那舅舅别的不说,外形是真没得挑。看一眼都是精神上巨大的满足。”苏念夹了块肥牛进碗里,脸都皱了起来,“你说我遇到的那些甲方要是长成他这样,事多点我也就忍了。可现实就是……哎,不提也罢。” “你想美事,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帅哥。” “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排队买咖啡的时候真遇到一个,帅得我想当场跟他要微信的地步。”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7章 唐静池正往锅里下食材,手忽然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瞥了苏念一眼。 她没有察觉,边说边笑,“不过看穿衣打扮的风格年纪不大,我好怕他告诉我只有电话手表。” 这是网络上一个段子,但如果真的发生在身边那场面得是何等的壮观。两个女人对视一秒,顿时笑做一团。 唐静池在欢声笑语中,默默用漏勺捞起煮熟的东西,给她们每人都分了点。 苏念低头看见碗里已经堆满,不由转头看向正在把鸭舌下锅的唐静池。 那张俊俏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眼神是男人里少有的干净纯粹。 她转开视线,也不知说给谁听地嘟囔一句:“电话手表,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相比之下索然无味,挺一般的。 八点左右,三人在门口分别。鱼江晚同他们道了再见,打车离开。剩下两人无言站了一会儿,上了同一辆车。 苏念和唐静池顺路,自然而然地蹭了他的车。一路上苏念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聊,今晚火锅的味道,工作,最近的生活。唐静池反应不大,好像身旁坐了一坨空气。 简直是对牛弹琴,分享的欲望瞬间降到最低。 “不是,你好端端的在那生什么闷气呢?”她以为这冰块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也不尽然嘛,现在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兴致不太高,“荷尔蒙过剩了?” 唐静池没理她,心无旁骛地开车。直到车子停在她住的小区外面,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下车。” 简直莫名其妙。苏念这句谢谢就这么咽了回去,下车关门一气呵成,然后看着车子咻一下冲了出去。 …… “冰块脸,大晚上发什么颠。”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唐静池才收回视线。一路开到家,临下车时发现后座上搭着一件长款外套。 女款,明显不是他的。 他叹气,胸口略微起伏。默了片刻,掏出手机给苏念发语音通话。结果,哦吼—— 他被拉黑了。 他看着屏幕愣了几秒,薄唇抿了抿,只好关上车门回家。 ……也不知道发短信她看不看得见。 其实鱼江晚不太能吃辣,但她偏偏又喜欢吃。她去过一次江西,回来后对自己的level有了明确认知。 在北即她以为的王者到那边最多就是个青铜,而她这个北即青铜在江西,估计用望远镜都看不见个边儿。说穿了,她就是又菜又爱玩。 这一路坐车回来,嘴里残余的辣还时不时刺她一下。很后悔没买杯奶茶带着喝,于是到了家里,鱼江晚第一时间去了吧台边。 这会儿李嫂刚收拾完还没走,见她鬼鬼祟祟在那儿翻东西,不由走过去看个究竟,“晚晚你找什么呐?” 鱼江晚打开柜子,踮起脚尖,“我记得还剩下一丢丢咖啡豆的,李嫂你有没有看见?” “我也记得还剩一点来着。” “是吧,那怎么找不到了?” 李嫂忍着笑说:“坏了,八成是给人家偷走了。” 鱼江晚反应过来这是在逗她,靠过去,抱住她手臂撒娇道:“您告诉我贼在哪,我去把他抓起来。” “你抓啊?你确定能抓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那贼知道自己错了良心发现主动归还呢?” “可万一那贼没良心呢?” 蓦地一道声音从后面横插进来。李嫂早已憋不住笑开了,鱼江晚一怔,转过头看见了许澜青。 他穿着黑衣黑裤散漫地站在那儿,一手自然插兜,一手端着个白色瓷杯,香气隐隐飘了过来。 鱼江晚动动鼻子,被咖啡香气馋哭,“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换做平时,这一杯咖啡微不足道,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最后一杯啊,弥足珍贵! 对视片刻,许澜青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悠悠伸到她眼前。 鱼江晚哼了声:“你怎么不伸另外一只。” “这只手给你抓,更方便。” 他手指修长,粗细均匀,干净又好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其实,抓一抓也不是不行。这样想着,她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掌心,把那只手拍开,省得乱人心神。 “你不是去吃饭了吗,饭店没有咖啡吗?” 许澜青笑了声,说:“我下次建议私房菜老板把这一项加上。” 话落,他转身上楼。 鱼江晚搓了下发热的指尖,抬脚跟上去,“你吃饭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还遇见个人,是谁啊?” 他脚步顿了顿,“不用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早上跟你在电视台门口说话的人是你同事?” 她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个朋友,让我帮忙带点东西上去。” 朋友。 这么快就成朋友了? 第十章 许澜青看着鱼江晚明艳的脸,唇角笑意转淡,“别跟着我了,晚上少喝咖啡,省得睡不着觉。” 被教训的人不服气,“就会说我,你不也一样。” “你不知道长辈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就是不讲理呗? 鱼江晚噔噔噔跑到上一级台阶拦住许澜青的路,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你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可开心了。” “是么。” “当然,你不可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8章 他颇有耐心同她耗,“然后?” 咖啡都要凉了吧? “凉什么?” 听见他夹着笑意问,鱼江晚回过神继续拍马屁,“我说我朋友夸你好帅。她……” 话没说完,她忽然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身后,“李嫂你怎么了?!” 许澜青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李嫂站在水晶吊灯下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他似乎毫不意外,了然地弯了下嘴角,下一秒鱼江晚像只偷吃鱼的小猫,就着他手里的杯喝掉了咖啡。 转回头,看见眼前这只小猫餍足地舔了下嘴唇,得意洋洋地对他说:“真好喝,尤其是最后一杯。” 说完就跟小兔子一样跑掉了,扎起的马尾像欢快的兔耳朵。 他笑了声,转身下楼。 李嫂围观全程,见这场对峙仍旧是他败下阵来,笑得合不拢嘴。 “晚晚每次都用这招,你还每次都要上当。” 许澜青拿着杯走到水槽旁,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有点良心,给我留了一口。” “晚晚那孩子性格现在变得这么开朗,跟你离不开关系。” 想当初刚到许家帮佣的时候,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胆子很小,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后来能开口说话了,许澜青经常带她去接触人,找有意思的事情做,慢慢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李嫂感慨,“本来以为茉凝比较宠她,现在看来还是你更胜一筹。” 这么多年过去,原本那个冷冷清清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而他难能可见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小姑娘。 水龙头开着,许澜青垂着眼眸清洗咖啡杯,“您说得夸张了。” “你们男人啊,都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如果晚晚有一天被欺负,我敢说第一个冲上去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水流冲刷掉咖啡渍,杯子边缘浅浅的口红印依然残留。他目光落在那处,拇指极慢地抹去了那块印记。 “那个小霸王,谁敢欺负她。” 人果然不能偷吃,那杯咖啡给鱼江晚造成影响,让她精神到下半夜才睡着。不过好在第二天是周日,不用去上班。 醒来时刚过八点。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鱼江晚喝着牛奶问李嫂,“阿姨去上班,舅舅也出门了吗?” “澜青去跑步了。” 她一听,火速将牛奶喝掉,然后骑上自行车出门。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李嫂跟到门口问:“你去哪啊?” “陪许澜青跑步!” 想当初她也曾是跑步中的一员。体质不行导致体能测试都不达标,那时候许澜青天天带着她跑,赖都赖不掉,不起来他会直接进屋挖人。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许澜青终于好心放过她。不过自从跑步后腿部线条紧实了不少。 鱼江晚沿着路线追上去,没多会儿就看到了许澜青。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腿部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偾张。 她猛踩脚蹬追上去,凉风拂面倍感清爽,头脑彻底清醒。超过他后,她扭过头,扬着笑对他喊加油。 “难得,休息还能起来这么早。”他十分轻松,连呼吸都没有乱。 “不能让你自己在这跑步,多寂寞啊。” 最开始两人一左一右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后来鱼江晚越骑越快,招手催促许澜青快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遛狗。 他脚步顿了顿,忽然加速追上去,在鱼江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扶住车把迫使她停车,一手箍着她的腰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救命啊……”她又惊又难以抑制的笑。 待双脚落了地,许澜青松手放开那把细腰,弯唇警告,“你还是省点力气跑步吧。” 自行车已经被土匪抢走,这也就算了,还逼她一块跑步,鱼江晚生无可恋,“不跑行不行?” 他推着她后背,笑意更甚,“不跑车不还了。” ……恶霸。 最后鱼江晚被许澜青连拉带拽跑了两圈。跑完撑着膝盖直喘气,认输求饶,“不行了,真跑不动了……再跑要挂了。” 她脸颊绯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胸腔起伏明显,说话好似有进气没出气。 许澜青被她搞得没脾气,索性提前结束晨跑。跨上自行车骑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上来。” 鱼江晚顿时像散了气的充气玩偶,瘫到后座上。 “我明天腿肯定疼得走不了路。”她侧脸贴在他后背上,炙热的呼吸穿透布料染到他身上。 许澜青脊背不太明显地僵了一瞬,若有似无地叹气,说她:“你要是经常运动也不至于这样。” “时至今日,我总算悟到了。”鱼江晚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煞有其事到,“许澜青,鱼江晚人生路上的重力加速度。” 重力加速度轻笑了声,回她:“那么鱼江晚就是许澜青晨跑路上的绊脚石。” 鱼江晚到底还是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吃了顿迟来的午饭,许澜青从楼上下来问她要不要去骑马。 “就我们两个吗?” “林涧亭和沈司彦都去。” 这两位都是他的好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一听都是认识的人,鱼江晚答应下来。 到了马场,她和三个男人分开去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只看到林涧亭和沈司彦在那边聊天。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9章 “怎么都在这站着?” 林涧亭冲她笑了笑,神情有点古怪,“别说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小鱼,你是先去骑还是在这等你舅舅?” 鱼江晚问:“他人呢?” “遇上个旧识,跟人聊天呢。”沈司彦努努下巴,示意她向那边看。 转过身,她一眼看到穿着马术服的许澜青。宽肩窄腰,大长腿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只看个背影都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她不太会骑马,原本想说等一等。可当许澜青错开一步,对方的脸露出来后,鱼江晚一怔,接着神情淡淡地转开了视线。 “不是有教练吗,我先去骑了。” 林涧亭没察觉她态度转变,嘱咐道:“小心点别摔了。” 比瓷娃娃还金贵,碰到了他可赔不起。 教练人高马大,长相也颇为俊朗。他托着鱼江晚的腰辅助她上马,然后耐心仔细地教她骑马要领。 鱼江晚听得认真,坐在马上跟着教练慢慢走了两圈。渐渐适应后,教练问想不想试着跑一跑,可以带她跑一圈。 这时林涧亭和沈司彦骑马从身边呼啸而过,那种肆意奔放的感觉感染了她。她有点心动,点点头,“那你上来?” 教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正脚踩马镫要翻身上去,一只手忽然扯住缰绳,“我来。” 许澜青示意教练先离开,然后站在下方看着鱼江晚,“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那不是有人带着吗,有什么关系。”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转开视线,“谁知道你要聊到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直傻站着。” “遇上个老同学,随便聊几句。” “你确定只是老同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 马忽然动了,鱼江晚吓得赶忙抓紧缰绳。下一秒许澜青稳稳踩住马镫,大长腿直接跨到马背上。 三月的天,凉意袭人。可此时此刻,鱼江晚只觉自己被一团温热包围。紧抓的手慢慢放松,身体也不由自主靠向那座充满安全感的胸膛。 许澜青夹了下马肚子,马儿收到指令小跑起来。周遭景色被拉长一样掠过,清凉的风将他的话吹进耳朵里。 “她做了什么,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鱼江晚垂眸,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圈住自己的手,不太舒服地说到:“林涧亭曾经让我喊她小舅妈。” 那时她刚上高一,晚上放学跟苏念一起去便利店,刚好遇上他们三个外加那个女人。当时许澜青也是在她说话,都没注意到她们两个进来。 林涧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贱兮兮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小鱼儿,你可能要有小舅妈了。” 当时她连招呼都没打,拉着苏念就离开了。然后在晚上的失眠中,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也终于搞清楚听见那句话后心里到底在不舒服什么。 她在嫉妒那个女人。与此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对许澜青的感情,不是对长辈的尊敬,也不是亲情的相亲,是对异性的怦然心动,是妄图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 那个女生的出现,让她懵懵懂懂的感情变得清晰而尖锐,就像被圈养在笼中的鸟,一旦找到了出口,撞的头破血流也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虽然许澜青跟那女生没有什么后续,但鱼江晚一直记得她。 “林涧亭说话向来不着调,你理他做什么。” 马儿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变得温柔。鱼江晚转过头看着许澜青的眼睛,问:“那人家当时追你,你就没有心动过?” 许澜青垂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眼底深而静,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从未。” 心中不爽快的气因这个答案莫名消散。她眼眸低垂,攥紧缰绳,指尖都泛了白,“那你喜欢过谁吗?” 第十一章 心跳难以抑制地逐渐加快,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轻缓。 一分一秒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良久,上方一声轻笑,话音又添了点漫不经心,“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最终鱼江晚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在离开马场前,教练给了她一张名片,说微信和电话是同一号码,下次再来可以找他。 她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有耐心说话也舒服,便收了名片。 晚饭是林涧亭做东。他新开了一家餐厅,想邀请鱼江晚去品尝一下。沈司彦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给鱼江晚弄迷糊了。 到了餐厅吃上东西,她才弄明白沈司彦笑什么。这里的菜属实一般,如果男女服务员不是一个比一个亮眼,估计没多少人会来。 “这个餐厅选服务员的标准是参考了空哥空姐吗?” 个个盘亮条顺,随便抽出一个都可以送去选美,得多少工资会来这当服务员啊。鱼江晚没忍住,给苏念发了信息,说发现个盘丝洞,有时间带她过来。 苏念秒回:【你去找鸭了?】 鱼江晚黄豆翻白眼:【是个餐厅,只可观看不可亵玩。】 “怎么样,你林叔叔眼光不错吧?” 她抬起头,好声劝他,“我求你了别自称林叔叔,一下子油腻感就上来了。” 沈司彦在一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许澜青也没忍住弯起嘴角。林涧亭倒是不在意,说:“你就说说这餐厅怎么样吧。”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0章 “说实话?” “那当然。” 鱼江晚默了默,给出了最诚恳的评价,“观赏性很强,实操为零。建议换厨子。” 沈司彦忍着笑说出事实:“这厨师是他重金请回来的。” 鱼江晚:“……” 尊重,祝福。 “饭店的老板只有涧亭哥一人,你没入股吧?”她看向许澜青。 许澜青道:“他是这里唯一的老板。” “那就好。”倒闭只砸他一个人不伤及无辜就行。 回去的路上,鱼江晚连上车载蓝牙跟着一块哼歌。许澜青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心情很好?” “玩了一天心情肯定好啊,临了还有帅哥可以看。”她侧过脸跟他说,“今天那个马术教练我觉得还不错,长得顺眼也耐心,我对他印象挺好的,要不以后就找他教我吧。” 许澜青握着方向盘,目光笔直落在前方,“你要是想学,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专业的教练。” “我就是想无聊的时候玩一玩。” “那就到时再说。” 车开进院子,下车前许澜青接到越洋电话,索性坐在车里讲完。鱼江晚想上洗手间,一个人先进去了。 电话那端是以前的同事,问他是否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许澜青给了肯定的答案,又同他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收线。 同事对他忽然放弃事业表示惋惜。他靠着椅背,心里蓦地发堵。抬手捏捏鼻梁,发泄情绪般地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几乎不抽烟。车里这半包烟和打火机是林涧亭之前落下的。 缭绕的烟雾像一层薄纱,模糊了他深邃的面容。指尖夹着烟到窗外掸了掸烟灰。余光瞥见手套箱上多了一张名片。 白底黑字,下面印着电话和马场地址。是那位马术教练的,看来是鱼江晚忘记带走了。 许澜青拿过名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将烟头的猩红对上名片的一角。 火舌迅速蔓延,途径之处化成漆黑废墟。他手伸到窗外,看着名片慢慢被吞噬,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松开手,突然一阵风来袭,那堆烟灰顷刻间被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墨黑的天际蒙上一层模糊的银光,像月亮张嘴哈出了一团雾气。 许澜青走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沙发一角放着一只经典款的女士托特包。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个小迷糊忘记带上楼。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勾起包带,不疾不徐走上楼梯。 鱼江晚房间的门虚掩着,莹白灯光张扬地倾泻出来,她已经换上家居服,正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 屈指在门板上轻扣几声,里面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过来,清脆地说了声“请进”。 得到允许,许澜青推门而入,亮眼的光落在他肩膀,仰视角度他的五官立体而凌厉。 “包不要了?” 那只托特包装了不少东西,此时在他手上晃动,好似没什么重量。 鱼江晚起身接过放到一旁,说:“方才在一楼上了洗手间,出来就忘了。” 许澜青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口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反正时间还早,挑一挑下一期的选题。” 她从小就这样,抓紧一切时间把该做的先做完,然后再去享受私人空间。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没有拖延症,许澜青很是佩服她这个优点,有时候他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想偷一偷懒。 他眼中有浅浅的赞赏,“那你忙。”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敞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但是给旁人看或许看不懂是何意。 “可以看看吗?”他问。 这里面都是些工作笔记,鱼江晚嗯了声:“随便。” 许澜青拿起本子翻了两页,也许是因为这种记法跟工作息息相关,他看得分外仔细,目光越发深沉。 “还记得怎么用?我以为都给你忘了。” 她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得清楚揶揄里藏着的欣慰,抬起下巴颇骄傲地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当时跟你学的时候被说了那么多次,也不能白挨骂,当然记得怎么用。” 许澜青弯弯嘴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其实说她的时候并不多,他一贯不主张打击式教育。只是她长记性,说过就会记住。头脑聪明,所以学的也快。 正想继续往下面翻,电光火石之间,鱼江晚忽然想起什么,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摁住了那一页。 这个突兀的举动令许澜青挑了挑眉梢。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扔出一个理由:“后面有工作计划,不方便。” 这紧张的模样哪像是有工作计划,倒是更像写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作案计划。 许澜青没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扣上本子放回桌面。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晚安。” 他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深深吐出口气。坐回去翻开笔记本到那一页,许氵这一个半字在杂乱无章的符号里其实并不显眼。 可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发现。 手指轻轻摩挲未写完的名字,明明没有纹路却好似每一笔都印在她指纹中。 她不由轻轻撵了下指尖。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1章 总有一天,她要让许澜青主动把那一半的未完待续给补充完整。 现在无论做什么想要出圈都需要话题度和流量。其实做第一期戏曲盔头的纪录片时,团队对于各项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许,预想成绩可能会不太尽如人意。可没想反响竟然还不错,还掀起了一些讨论度。就像老师说的,无论何时总有人肯静下心来去感受撇去浮华之后的静谧。 所以经过讨论,决定非遗纪录片一共做三期。事是好事,就是在操作上面犯了难。本地人才有限,经费也有限,这就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跑太远去做访问。 鱼江晚一早到了电视台,登上工作账号之后发现收到了一封邮件。对方自称是太极拳的非遗传承人,还附上一张证书。 这对鱼江晚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倘若万一真的是陷阱,大不了就是白折腾一回。于是她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同她聊了好半晌,最后十分热情地与她定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结束通话,鱼江晚把消息汇报上去,老师当机立断,让她和吴宇鸿下午走一趟。 两人叫了个快车,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个幽深僻静的小巷子。面前一座青瓦灰墙的小独楼,院子里草木枯萎,萧索得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踏入。 “你没搞错地方吧?”吴宇鸿晃了晃面前斑驳掉漆的蓝色铁艺门,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鱼江晚没理他,抬手摁下门铃。一分钟两分钟过去,无人应门,她耐住性子,又摁了一次。 吴宇鸿拿眼斜她,愈发没好气儿地说:“我就说什么好事都让你遇上,你肯定是被人给骗……” 哐啷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收住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男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很高,身形劲瘦。皮肤如雪白得扎眼,衬得头发极黑。略长的刘海遮住眉梢,走路时一双眼瞥过来,清澈黝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找谁?”不同于清秀的外表,他的声音偏低沉,像是上等大提琴的音色。 “请问您是时今安吗?” “你哪位?” 没有否认就是找对人了。鱼江晚眼睛一亮,将来龙去脉简短明确地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冷淡地说了句:“没兴趣。” 从他开口说话,鱼江晚就察觉到跟打电话的不是同一个人。可来都来了,再说机会难得,她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只是没等开口,吴宇鸿就不耐烦地说到:“我们是说好了才过来的,你现在这什么态度啊?故意涮人玩呢?!” “谁答应你的,你去采访谁。” 说完他转身就走,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曾有。 鱼江晚现在只想把吴宇鸿的嘴缝上。她压着火气,好声与时今安商量,“时先生,能不能……” 对方脚步一顿,侧过脸淡淡看她一眼,“不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冷酷的样子仿佛多留一秒钟都是浪费。 出师未捷身先死,话都没说两句就铩羽而归,更别提采访。 来之前鱼江晚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连采访稿都写好了,结果全部付之东流。心情郁闷可想而知,然而只会帮倒忙的吴宇鸿又在凸显着好说风凉话的嘴脸。 “看他拽得二五八万那个样子就知道难相处。不就是个非遗传承人嘛,有什么了不起,摆脸色给谁看啊!” 他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后座的鱼江晚,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就因为你太好骗,害得我们白来一趟。不仅工作没完成还受了一肚子气。回去的车费要不你自己出吧,浪费我一下午的时间。” “你不想出来,回去可以跟老师说明以后和我分开单独行动。”车子停在电视台外面,忍了一路的鱼江晚终于失去耐心,“还有,你的废话可以像你的耐心和能耐一样少吗?!本来别人那么说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谁说我什么了……” 砰—— 用力甩上车门,将聒噪的声音隔绝,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视台,留他一人在那里抓心挠肝。 对于吴宇鸿这种人,虚构的“别人”绝对够他难受两个月。 下午,鱼江晚一边筛选合适的选题,一边又详细查找了有关太极拳的资料。虽然那个叫时今安的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时间在忙碌之中很快过去。尽管一再自我修复,鱼江晚后半天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决定去买杯奶茶缓解一下。 恰逢奶茶店在搞活动,买一杯加一元再送一杯。有时候人就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瞬间治愈,很可能喝不完,鱼江晚仍旧要了两杯。 付完款心情当真好了那么一点。 没多会儿,店员将奶茶给她。鱼江晚将吸管插入其中一杯,吸了一口转身走向车子,却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 呵,可真是巧了。 不是铁血无情的时今安又是谁。此时他身旁站着一个女生,正在想办法跟他要联系方式。而这位冰坨子一点也不似白天那样镇定自若,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像极了反差巨大的人格分裂。 “我在等朋友。”他说。 “你少骗人了。我之前就看见你了,你就一个人,这么久也没看到你的朋友在哪里。”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2章 时今安皱了皱眉头,无奈撇开脸。佯装四处张望,目光从鱼江晚身上划过的瞬间又转回来,定住。 眼里突兀的热切就像小狗看见了骨头。 他仅仅犹豫一秒就提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做模样给人看,等的人这不来了。 鱼江晚无语地瞥他一眼。之前那么冷酷无情,现在在这利用谁呢? 她有样学样,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哪想这人好像在夜晚换了一张脸,脸皮厚得可以,居然跟了上来。 鉴于白天的种种,她特别想反问一句“你哪位?在这装什么熟。”可理智尚存,她还没有放弃纪录片,挣扎片刻决定做一把好人。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 她忽然停下脚步,将奶茶塞他手里,“古往今来,利用人没有白利用的。” 手掌被冰了一下,时今安正要说什么,鱼江晚直接扔给他三个字,“上车说。” 车子上路,老同学被甩开几十米远。他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呦,还会说句人话。 鱼江晚坦然接受道谢,反问:“你不是挺会拒绝人的嘛,怎么现在不会了。熟人抹不开面子是吧?” 时今安默了默说:“我拒绝了,她好像听不懂。” 而且对方话很密集,他找不到机会打断。 “所以装聋作哑你就没辙了?”她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白天的提议你是不是答应……” “不答应。” 呵呵。 真是农夫与蛇,东郭与狼。 车子吱一声停在路边,鱼江晚自认仁至义尽,毫不留情地驱赶这位白眼狼,“下车。” 时今安默默看她一眼,薄唇开阖,最终只是又表达了一次感谢。 “光嘴上说感谢有什么用。”鱼江晚朝他伸手,“奶茶还我。” 他照做,将奶茶放在杯架上,然后下了车。 结果两脚刚落地,就像踩到启动装置一样,车子咻一下冲了出去。 急忙撇清关系的样子像是怕他反悔,重新爬回去。 看来是被人给讨厌了。 时今安摸了摸鼻子,站在路边看着明亮的尾灯,无奈笑了笑,脸颊露出浅浅一枚酒窝。 第十二章 今日白天阴沉沉,到晚上又落了小雨。车子开进前院,鱼江晚拎着奶茶小跑到屋檐下,锁了车后颇烦躁地拍了拍衣服上稀疏的雨水,这才进了屋。 客厅高耸的吊顶上方水晶灯亮眼夺目,可没有人在,显得空旷又安静。她径直上楼,穿过走廊时许茉凝从房间出来,刚好打了个照面。 “忙到现在?”她晚上基本都不会准点回家,一直不知道鱼江晚也工作这么久。 “今天例外。”她笑嘻嘻将奶茶递过去,“阿姨你喝吗?” 许茉凝掐了一把自己的腰,断声拒绝:“不要,我最近都胖了。” 说完拉着她进房间帮自己选衣服。 明天有个商业酒会,原本打算带许澜青一块去露个面,谁知他说有事,要离开北即两三天。许茉凝无奈,不过想着以后多的是机会,也就随他去了。 “忙完这段时间我大概可以闲下来了。” 鱼江晚一边翻画册一边听她碎碎念,开玩笑道:“您这是要提前退休吗?” 聊天间已经选出了三套风格各异的华贵礼服。许茉凝向来对鱼江晚的眼光有信心,直接从里面挑出一件宝石绿的鱼尾裙。她将编号发给助理,然后放下手机说: “澜青已经三十了,当初说好了三十岁就回来接管公司。我已经忙了二十多年,再不享受享受生活,跟老黄牛有什么区别?” 鱼江晚一愣,下意识问:“那他的同声传译工作呢?” “当个爱好吧。” 当个爱好。 鱼江晚沉默了。 她一路跟在许澜青身边成长,深刻地知道他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有多热爱。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放弃。 身在这样令人羡慕的家庭也会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多无奈的一句话。 清晨开窗,阵阵桃花香随风涌入,麻雀踏熹微而来,叽叽喳喳搅乱安宁。 许澜青来到餐厅就觉得今日厨房比以往都要热闹。厨具乒乓作响,不时传出几句欢声笑语。 他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今日早报,刚刚阅读到新闻第二段,一条欢快的小鱼自厨房朝这边游了过来。 “许先生早安,这是您的咖啡。”鱼江晚将瓷杯放到他跟前,笑意盈盈地说,“不加糖不加奶的哦。” 她穿着一件宽松版的白色毛衣,搭了条朝气蓬勃的背带裤。柔软的头发扎成丸子在头顶,几缕碎发落在腮边。一张明媚的笑脸在眼前,整个人可爱又元气。 许澜青失笑,不由调侃,“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现在去拿早餐,给你一分钟重新想台词。”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 眼底笑意弥漫,许澜青执起咖啡杯轻啜一口,因为格外期待今日口粮,唇边的弧度始终没有散去。 大概过去三五分钟,去而复返的鱼江晚将他的西式早餐端过来,犹如一位最尽职的服务生,还仔细地摆好了刀叉。 “许先生想好怎么夸我了吗?”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充满期待地眨了眨。 盘子里的太阳蛋用番茄酱画上两道弯弯的笑眼,无法逃出此劫的嘴角也咧到了太阳穴。爱心造型的三明治上分布三颗红色的小爱心,甚至其中还夹着一条大灯泡眼的卡通鱼。生动得像是幼儿园老师用来哄哭闹小朋友的路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3章 许澜青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狭长的瑞凤眼盈着清晨淡金色的光,波光潋滟,“鱼大主持屈尊降贵为我服务,受宠若惊。” 话是夸张了点,但鱼江晚还是很受用的。她眉眼舒展,浅粉色嘴唇笑出弯弯的弧线,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都是我做的哦。虽然有李嫂在一旁指导。”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大大的c,“我出了这么多力呢。” 人最平凡的愿望,大概就是可以一直拥有这种简单的幸福吧。很普通的早晨,吃着习以为常的早饭,跟家人坐在同一张餐桌,被一些可爱温暖的瞬间治愈。 看着鱼江晚明艳动人的样子,许澜青忽然就释怀了。如果回来后可以每天都这样度过,似乎也没有那样难以接受。 “谢谢,我很开心。” 她正在喝粥,听罢捏着汤匙抬头看他,“真的?” 许澜青笑:“这还有假?你第一次给我做饭,不值得开心吗?” 顿时,她笑容更加灿烂。他高兴,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希望他每天都开开心心,这样多少会治愈一些心里的不痛快吧。 窗外日光渐渐变得明朗,树影像个摆烂的上班族被风推着,懒散地晃了几晃。 临近早饭结束,许澜青随口问她节目做出来没有。 提起伤心事,鱼江晚小脸垮了下来,“那男的简直冷血无情,亏我昨天还英雄救美帮他摆脱别人的纠缠,这都没说服他接受采访。” 英雄救美? 许澜青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意思,放下手中刀叉,执起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擦手。 “过几天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啊?” “一位做古琴的师傅。”将餐巾折好放回桌上,手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跟他约个时间,等我回来就过去。” 昨天许茉凝说过,这几天他的老师从国外来中国,他要去深城跟老师见面。 鱼江晚顿时满血复活,“好啊,那就说定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鱼江晚这几天也没闲着。其一是每日定时定点会收到一束红玫瑰,次数多了同事不免侧目,笑容也添了点不明所以的暧昧。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她冷着脸给程黎川发信息,告诉他不要再送,然后把他拉黑了。 其二就是邹城因为灯会火了,好多人都聚集到那里,看灯会逛小吃街,走到哪里都人挤人,整个城市几乎被外地人占领,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城市就在隔壁,老师一不做二不休带上鱼江晚过去做探店街拍,每天一则短视频介绍美食和风土人情,点击空前高涨。 然而这世上总是悲欢不相通,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临回来那天,他们在灯会正门前遇到个特殊的人。 那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孤零零站在寒风中,鬓角苍白,脸上早已失去光彩。他佝偻着身子,脖子上挂着个画像,上面详细记录着一个三岁小朋友的体貌特征,最上方鲜红色的大字刺目又心酸:【鹏鹏,爸爸妈妈等你回家!】 短暂的沉默后,老师让司机停车,带着鱼江晚走到他面前。一聊才知道孩子两岁的时候在村子里被人给抱走了,苦苦寻觅一年多毫无进展。 询问过后,对方同意拍摄一则寻人的视频。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有曝光率就多了很多希望。 回程这一路大家都很沉默,最后这一幕的人间疾苦盖过了来时的欣喜。人们总是向往美好,不遗余力地积攒香甜果实。可当回首去看经年,印象最深的往往是触及到灵魂深处那一瞬间。就像那层薄薄的糖衣,甜蜜诱人,融化后只剩满嘴苦涩。 天与地是连接世界各地人们的纽带。有人乘车在道路上疾驰,有人登空乘飞机翱翔。 此时许澜青正在深城机场等待返航。 沈司彦不声不响弄了家会所,今日想邀他们一块儿过去聚一聚。给许澜青打电话时他刚同老师道别,听罢立刻买了回程机票。 登机前他特意定了花篮送去。也庆幸路途不远,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北即机场。 会所占地面积颇大,装修豪华气派,门口停了一流水的豪车,侧面说明了消费群体。沈司彦家里不缺钱,谁都 知道开这会所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用,顺便结交一些朋友。 服务生引着许澜青走进一间豪华包房。里面灯光迷离,缭绕的烟雾下处处是纸醉金迷和香艳旖旎。 这一群人在圈子里还算是玩的相对干净,许澜青倒也没那么反感。谢绝了众人奉承,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他一来,沈司彦和林涧亭哪里还顾别人,先后坐了过去。三人喝酒闲聊,说到尽兴处皆眉眼带笑。 许澜青说沈司彦见外,“开业了才吭声。” 林涧亭也吐槽,“他这人就是这样,闷葫芦一个。三十岁的人了指不定还是个雏儿。” 沈司彦任他俩调侃,笑而不语。 酒喝到一半,许澜青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起身示意他们去接电话。 这一层是会所顶层,相对来说更加安静。走廊里时不时有人经过,脚步声都被厚重的地毯吸收。 欧式壁画布满墙面,吊顶立柱处处精雕细琢。许澜青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型落地窗旁,平静俯瞰夜色中的灯火阑珊。 这通电话打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结束后许澜青自走廊尽头往回走。夜里十一点多,正是娱乐场所的高峰期,客人不断进进出出。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4章 走在前面的几个年轻男人明显刚散场,身上酒气浓厚,有些脚步不稳了还搂着怀里的女伴卿卿我我。 “你追了几个月了吧?还没有进展啊,这不像你风格啊!” “你懂什么,现在这个又不是那些有钱就能上的小姑娘。可不得费点心思。” 之前那人哼了一声:“那女的漂亮是漂亮,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漂亮的女的多了,你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都是些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这种论调也见怪不怪,许澜青无意听他们闲话,垂眸看了眼时间。 “你说鱼江晚啊?” 男人的语气轻慢中夹着明显的调笑,刃一样划开周遭纷杂传了过来。 许澜青脚步一顿,立刻抬起头。 前面人群渐渐散开,留着圆寸头的年轻男人清晰明了地映入眼帘。他双手插着口袋,笑容意味深长,说出的话却下流至极,“她声音好听啊。如果叫起来应该很销魂吧。” 第十三章 程黎川实际上玩得很花,而且专门找那种漂亮但是家庭很一般的女孩儿。原因无他,相比豪门圈里的千金小姐,她们更容易被金钱打发。 旁人不知道他根本不似表面那样纯良,是因为他从不将那些女人带到公共场合。比如今天,那群人里面只有他孤身一人。被骄奢淫逸一衬托,他就是清新脱俗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 可今日这朵花怕是要零落泥尘了。 许澜青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群人转过拐角走出视线。慢条斯理地点开林涧亭号码打了出去。 三月末的夜晚依然有些冰凉。地下车库阴冷空旷,潮湿的空气里夹杂混凝土的浑浊,气味粗糙得呛鼻子。 一群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分开上车,准备赶赴下一场醉生梦死。 程黎川抛给司机车钥匙委身坐进副驾驶。司机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准备上车时,肩膀从后被人扣住。 只有几度的气温下,来人穿着单薄的黑色t恤,喷张的肌肉线条夸张而清晰。他一把从司机手里抢过车钥匙,利落摁下锁车键。 车灯亮起的同时响了一声,就像在下达某种指令。不过须臾四周围上来三四个健壮男人,高高举起手中钢管用力挥下—— 哗啦! 前后车窗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程黎川吓得魂飞魄散,酒都醒了一大半。忍着胸膛的剧烈起伏,颤声质问:“谁让你们来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话音刚落,车尾忽然一震。钢管将钢琴漆砸出凹陷,粗糙的管头延车尾至车头一路划过,刺耳声音逐渐靠近,越过头顶,接着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出现在挡风玻璃外。 “程家少爷?” 明明是客气的称呼,语气却嘲讽至极,分明没将所谓的程家放在眼里。 程黎川回神,视线顺着那双长腿向上,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他身穿挺括的高定西装,野性从敞开的衬衫领口溢出,那张俊美的脸明明在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森寒。 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在哪里惹到了这样一尊大佛。程黎川咽了咽嗓子,嘴唇翕动正要说话,对方忽然上前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握紧钢管,缓缓抬起,动作舒展得仿佛在碧绿草地上挥高尔夫球杆。白金素圈浸着寒光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 哐啷—— 挡风玻璃在连续的重击之下变成龟裂的蜘蛛网。就像车主的品性,残破不堪。那些玻璃碎片化作雪崩,四处飞溅崩离。几片听话的直奔程黎川白皙的脸,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矜贵的程家少爷何时受过这种对待。顿时疼得叫出声,怒气冲冲解开安全带,想要打破坐以待毙的僵局。 冰冷的钢管忽地抵住他喉咙,像一只吐信子的毒蛇,阴冷地向上爬,贴住脸颊伺机而动。 毛骨悚然沿着皮肤经络爬遍全身,胸口像被一只巨掌压迫,喘不过气。 程黎川不再轻举妄动,垂眼偷瞄边缘不规则的钢管头的锋利度,努力冷静下来,“我哪里惹到你了?” 许澜青居高临下觑着他,眼神锐利薄凉,“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啧啧啧,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我们许总发这么大火。” 林涧亭插着口袋悠哉悠哉走过来,假模假样地看了眼被砸得稀巴烂的豪车,“呦,最新款限量版。不过没关系,我们许总最不缺的就是钱,让他赔就是了。” 许总? 程黎川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向许澜青。像在印证他的猜想,林涧亭笑了声,又说:“听说你在追许家的鱼江晚小公主啊?不然这车就当见面礼算了。” 程黎川虽然渣,但人不傻,寥寥几句就搞清楚来龙去脉。他跟这位许总素日没有来往,这个阵仗无外乎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许家一直都是许茉凝在管,许澜青始终隐身,大家都只闻其名,只听说这人温文尔雅,谁都没见过真实的一面。 如今见了,只想问何来温文尔雅,不过就是个令人胆寒的斯文败类。可要说追究,许家得罪不起,而且真要追溯,他也不占理。 生来二十年,程黎川头一次吃到这么大的哑巴亏。可此刻他势单力薄,完全不占优势。 不过,来日方长。 “可能我追鱼小姐的举动有些唐突了,只要许总砸得开心,区区一辆车算什么。”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5章 许澜青哂笑,将他装模作样看了个透彻。眼色一凛举起钢管朝他头上敲过去,动作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程黎川一惊,装出的风轻云淡如同纸扎,彻底破碎。他抱住脑袋失声惊叫,凄厉哀嚎在停车场回荡。半晌只觉一道冷风闪过,随后钢管哐啷一声被扔到地上。 心脏差点跳出喉咙,他惊魂未定放下手臂,来自四周的嘲笑与鄙夷几乎将他淹没。 “显然程少的车更硬气。”许澜青两指夹着一张律师名片飞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砸车只是警告。 “想要赔偿联系法务部哦。”林涧亭吹了声口哨,不着调地冲程黎川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惹人还是你在行啊!”认识快三十年,头一次见许澜青发这种等级的火。 不过倒是也明白了morning姐为什么非要他回来接管公司。许氏在许澜青手上肯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回到家已近凌晨。月光裹挟着寒意从打开的门闯进,挺拔的身影被拉长,斜斜落在地面。 许澜青倦怠地脱掉西装搭在臂弯,脚步轻缓上了楼。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睡了,他极力将噪音控制到最小,缓慢穿过走廊,路过鱼江晚的房门时,忽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睡眼惺忪,卷长的睫毛几乎垂到眼前。漆黑柔软的长发如上好的绸缎一样披在身后,几缕不听话地落到腮边,压出几道痕迹。 许澜青不由叹气,怎么还是醒了。 她却似没反应过来,全凭下意识往出走,状似梦游。 “不睡觉要去哪里?” “口渴。” 叮—— 混沌的头脑仿佛触控到指令,被熟悉的声音唤醒。她努力睁开眼睛,扬起未施粉黛的脸看他,雾蒙蒙的眼神有一种诱人的纯真。 “你回来了?!” “刚上来就看到你梦游似的走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抱怨,“今天忘记拿水杯上来了。” 她怕夜深人静时空无一人的走廊,夜晚基本不出房门。这会儿不知道是睡迷糊还是渴狠了,半醒半睡就出来了。 许澜青好笑,手指勾着她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回屋,我去帮你倒水。” 鱼江晚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雾气,“那你快点哦。” 她进了屋躺回床上,想起一会儿许澜青要进来,又爬起来将床头灯开到最大一档。明亮的暖光刺得她眯起眼睛,也清醒了不少。 敲门声响,随后挺拔的身影走进来。许澜青在床边停下,直接把水杯送到她唇边。 快要干涸的小鱼得到水源,欢快地摇着鱼尾,无意识抓住他手腕一饮而尽。 许澜青视线掠过她秀气的指尖,色彩鲜明的美甲也是可爱的小鱼做装饰,嘴角不由浅浅弯起,“今天怎么了,渴成这样。” “喉咙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 “明天让李嫂炖个银耳莲子汤。”他伸手替她拉上被子,“睡吧。” 她抬起眼帘,露出一道弯弯的上目线,“古琴什么时候去?” 真敬业,迷迷糊糊也没忘记这件事。 “明天下午。” “好。”她点头,一副乖顺模样。 许澜青倾身调暗床头灯,印在墙壁上的身影跟着变大,充斥着无形的压迫感。 鱼江晚赶紧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许澜青手腕忽然被拉住。抬眼见她跪坐到床边,轻轻摸上他眉尾,“这里怎么破了?” 伤口小小一道,有点深,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然而再仔细一看,脖子上也有深浅不一的几条。短而利,有点像猫抓的。 她彻底清醒,换上一脸担忧的表情,“怎么这么多伤口,你跟人打架了?” 许澜青根本没察觉自己也受到波及。默了默,半真半假地说,“是啊,刚才揍了个混蛋。” 鱼江晚撇嘴,一脸“你就糊弄我吧”的表情。 许澜青是她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最暴躁的时候也只是那年不想去给她开家长会,跟许茉凝来来回回过招,最后还是妥协了。她知道许澜青练过散打,但是跟人打架绝对不可能,他那么斯文一个人,发脾气都鲜少有,更何况是动手。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下。” 她下床推着他坐下,然后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碘酒和双氧水,走过来站他跟前。 “最好还是消消毒,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感染了。” 他闷笑一声,窝在沙发里任她摆布。 灯光葳蕤,地暖热气包围整个房间。他姿态很是闲散,手臂搭着扶手,头舒适地抵着靠背,温柔的光临摹他脸上起伏完美的线条,衬衫渗出的淡淡烟酒味道在夜色中发酵,性感得撩人心弦。 “疼吗?”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她无语,“那是不是知道后就开始感觉到疼了?” 换来的是他淡笑一声。 鱼江晚眼观鼻鼻观心为他擦药,可腿被他膝盖抵着,行动艰难。 “腿挪开点。”她理直气壮要求。 许澜青从善如流,修长的腿岔开。鱼江晚没多想,挤进那个空间,捧住他的脸弯下腰。 眼前光亮被精致的锁骨取代,锁骨链调皮地迈过领口,不安分地晃动。真丝睡裙轻薄贴身,清晰描绘曼妙曲线。炙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混着香甜的乳液味道肆意闯进鼻腔。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6章 那根敏感的神经被挑动,敞开的领口下喉结暗暗翻滚,却无法抵抗扰人的体香入侵。 许澜青闭了闭眼,一把抓住她肤质细腻的手腕。 “差不多就行了。” 骨感有力的手掌微微汗湿,滚烫的热度在脉搏上蔓延跳动。 棉签差一点就掉落,鱼江晚悄然回神,轻声说到,“好了。” 许澜青宛若得到特赦令,放开她手腕,将她推出红线范围,然后起身,“我回去了,快睡吧。” 随手抓上西装朝房门走去。 鱼江晚跟到门边,不放心地提醒到,“记得不要沾水,也不要去抓,省得留疤。” 许澜青转身看她,那目光混着夜色的深沉,让人读不懂。 “知道了,”手掌落在头顶,温柔至极地抚摸一下,“小管家婆。” 第十四章 漆黑的深夜适合隐藏不想让人窥见的秘密,也适合放松情绪。好的或者坏的,都可以在静谧的夜晚释放,得意或丑陋没有观众欣赏,唯有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光,将一切宽恕。 推开卧室房门,倾斜的月光落了一地。许澜青没有开灯,随意将西装丢在按摩椅上,灵活的手指一粒一粒从上到下解开衬衫纽扣。 他朝着洗手间走去,皮带散在腰间,金属扣随着脚步叮叮作响。腹肌紧致有型,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打开花洒,热气慢慢升腾,白雾在灯下萦绕飘散,堪堪接触到就化为乌有。这是一场单箭头的追逐戏码,顶灯从头到尾高傲地冷眼旁观。 水淋湿头发,许澜青闭上眼睛。一两秒钟过去,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渍,睁开眼将水阀调到另一个角度。 手撑在墙壁,胸口无声起伏。水流犹如掉落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脚边,只是雾气不知何时消散,任凭顶灯如何高傲,也没再回头看它一眼。 即将迈入春天,气候开始忽冷忽热,转变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衣柜里衣服类型开始变得复杂,昨天大衣加身,转天就可以换上长袖连身裙。 总之折腾来折腾去,人们只能老实受着。今日穿什么过得怎么样,全看老天心情。 鱼江晚大概就是那个被老天选中的目标,光荣上火倒了嗓子。早上一口气喝完李嫂特意准备的银耳莲子汤,临走前还被许澜青塞了一盒含片,用于白天续命。 鱼江晚抠出一粒含在嘴里,嘶哑着与他道别,“那你下午来电视台接我?” “我上午去办事,午饭后联系你。” 她点点头,下一秒就苦了脸,“今天台里人可能会怀疑哪来的鸭子嘎嘎乱叫。” 这声音她自己听了都要可怜自己。 “不舒服告诉我,下午先去医院。”许澜青忍着笑,“要不今天把地暖停了吧?” 就快要四月份,气温逐渐回暖,冷也冷不到哪去了。 身子怕冷,但嗓子是脸面。鱼江晚只能忍痛答应,“好吧。” 今天有晨会,讨论下一阶段的工作方向和计划。结束后鱼江晚找到老师,讲明或许可以拍摄古琴的纪录片。 老师同意先跟进,后来没忍住,笑着说她:“你这声音,听着都喇耳朵。” 鱼江晚欲哭无泪。 离开办公室前,老师意味深长地让她尽早把嗓子养好。她坐在皮椅里翻看资料,浅浅提点一句,“过段时间可能要开个新节目,主持人空缺。” 话点到为止,但俩人都懂什么意思。鱼江晚明白自己只是可能有这个机会,但具体怎么定还要看台里意思。 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有好。时刻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忙忙碌碌一上午,吃过中饭许澜青打来电话,说大概还有五分钟可以到电视台正门。 鱼江晚收拾好东西下楼,没多会儿一辆库里南开过来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许澜青冲她招手,“上来。” 鱼江晚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一眼瞥见水杯架上的细长玻璃杯,“这是给我的吗?” “陈皮红豆沙,李嫂中午熬出来的。” “李嫂真好。”她拿起杯子,用细长小勺舀起一口放进嘴里,冰冰凉凉滋润了喉咙,舒服极了。 许澜青失笑,存心逗她,“只有李嫂好?” “还有你啊,这么辛苦带来给我。” 她说着,随意看向外面,恰巧吴宇鸿跟另外一个同事从大楼里走出来。也许是车子停在门前比较惹眼,他们同时看了过来。 即便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吴宇鸿眼神的变换还是十分明显。 那种轻蔑的,鄙夷的,却又饱含嫉妒的目光实在太过熟悉。以前她会在意,慢慢的就懒得去理会。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今天就算是她自己开豪车,估计也会被他想不知道干什么换来的。 鱼江晚转过头,慢悠悠吃下一口红豆沙。 好甜。 车子驶离,同事才回神似地啧啧两声:“我靠,原来鱼江晚家里条件这么好。” 那个车少说都要上千万了,他们打一辈子工都挣不到。 吴宇鸿斜他一眼,冷笑:“你没看到开车的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 “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这个时间过来接她,用你那个脑袋想一想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年轻女大学生坐在成功男性的豪车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难怪送梁成辉那么贵重的礼物,原来金主这么有钱。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7章 制作古琴的师傅住在城南的一个四合院里,开车过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下午日光明媚,路旁小树枯木逢春开始焕发新芽。 副驾驶椅背放低,鱼江晚懒散地半躺着,侧头看向许澜青。一分钟,两分钟不眨眼,像是卡针的时钟,定在那里。 “看出什么门道了?”许澜青抽空问了一句。 “没研究门道,就是吃饱喝足看看好看的来养养眼。”她说着,索性侧过身子,“你是怎么说服那位师傅同意录制的啊?” “不用说服。他一听就答应了,说是拍成纪录片可以让更多人了解非遗文化,是件好事。” “是吧是吧!还是老人家通透,这么浅显的道理时今安怎么就不懂呢!” 许澜青左打方向盘,随口问:“谁是时今安?” 提起他,鱼江晚就有话了,“就是那个不接受采访的传承人。我为了拜托他还充当了一次无名女伴,结果这人铁石心肠的,怎么都说不通。” 车忽然停下,许澜青转头看过来,“女伴?” 鱼江晚躺够了,坐起来,原来是路遇红灯。她叹口气,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算了不提他了,心塞。” 斑马线行人从慢慢悠悠忽然加快脚步。原来绿灯只剩下三秒钟。 许澜青松开刹车换踩油门,不轻不重说了句:“那就别再找他。用今天这一集补上。” 霸王椰树叶偌大的影子被抛在后面,指示路牌争先掠过。车子七转八转停在一座四合院前。 青砖红瓦的仿古式建筑,朱红色三开大门气派奢华,院落里亭台楼阁古香古色,还有个很大的观景锦鲤池镇宅保风水。 一位身着朴素唐装的老人走出来,看上去已近花甲,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须,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走出的人物。 “澜青来了,快请进。”他笑意炎炎地与许澜青握手,也对鱼江晚丝毫不怠慢,“这位就是你的外甥女?” “她叫鱼江晚。”许澜青介绍,“叫邹伯伯。” “邹伯伯好。” “好好。”邹老捻着胡须笑到,“你们一家人都长了副好皮相,这位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寒暄着进了厢房,邹伯引他们在红木茶海边落座,执起紫砂茶壶倒上两杯碧螺春。 鱼江晚从未见过邹伯,但从他和许澜青聊天中知道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可以算得上忘年交了。 白云在天空慵懒浮动,一只狸花猫轻巧跃上红色木质窗楞。散漫地伸拉爪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舒舒服服蜷成一团。细长尾巴炫耀似的晃了几晃。 闲聊一刻有余,邹老起身带他们去了专门斫琴的厢房。 从容且耐心讲解古琴的历史与制作方法。从选材到制作,要经历上百道工序才能完成一把古琴。快则两三年,慢则要数十载。1 “古时候俞伯牙就是以古琴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才遇到了钟子期这个知音。”2 邹老笑了笑,半调侃到:“澜青也算我的半个知音了。” 鱼江晚好奇,“为什么是半个?” “成了的这一半是他悟性高,没成的那一半是因为他学会两首曲子就跑了。” “你会弹古琴?”她诧异极了,看着许澜青问。 “他何止会弹,还是我这么多学生里弹得数一数二的。”邹老起身招呼许澜青过去,“挺久没碰了吧,试试?” 他先把话讲清楚,“试试可以,您可得口下留情。” 邹老也同他开玩笑,“放心,这在录像,我怎样也不会过于刻薄。” 许澜青恭敬不如从命,在花梨木椅坐下,架起双臂,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上,指尖悄然发力,柔中带刚地摘出第一个弦音。 已近日落时分,不知哪位调皮的孩童打翻一碗麦芽糖,把湛蓝天空染成橘色。余晖穿窗而入,纷扬落下,在他素白衬衫印上一抹旖旎的暖。 古琴音律余音绕梁,悠长空旷。似承载着悠久的历史,穿越千年而来。 邹老说,弹奏古琴讲究中庸之道,轻一下重一下摘出来的音色都有偏差。古时为高雅之人所喜爱,讲究的是风流蕴藉,是空谷幽兰。 可此时此刻许澜青坐在日光下垂眸拨弦取音,或刚或柔,浓密睫毛遮住眼帘,手腕骨在白色袖口中若隐若现。 不知怎么,这样的场景竟鱼江晚竟然联想到一句诗—— 活色生香第一流。3 录制结束已经是傍晚,这条街是北即市出名的小古镇,找了个地方泊车,两人沿河道行走。 清澈的河面碧波荡漾,被洒下的日光浸得金氏金麟。偶有几只小船游过,客人三三两两,坐在上面观赏景色。 一路闲逛,慢慢走到一家卖传统服饰的店铺。鱼江晚自来喜爱这些,在门口观赏片刻,进去挑了一套。 不过须臾,她掀开帘子走出来,在许澜青面前转了一圈,团扇遮住半张脸,装作犹抱琵琶半遮面。 “好看吗?” 水绿色的汉服,周身有精致刺绣和印花点缀,灵动又仙气飘飘。 许澜青诚心夸赞,“很漂亮。” 既然好看,哪有不买的道理。付了钱,这身衣服就这么穿在了鱼江晚身上。 天色已然暗了下去,道旁高高挂起的仿古灯笼节次亮起,为游人指引前方道路。 许澜青手上拎着换下来的衣服,与她并肩在古镇穿梭。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8章 鱼江晚轻摆团扇,临时起意说到:“如果以后会结婚,我的婚礼也要办成中式的,我们古代的礼服更好看。” 许澜青笑着揶揄,“男朋友都没有就想着结婚了?” “这叫畅想未来,懂吗?”她踩着碎石路,说,“也不是说将结婚定为一个目标,但是如果结的话,婚礼必须要办成我想要的样子。要是我的未来老公不同意中式婚礼……” “轮不到他做主。”许澜青告诉她,“这种小事都有意见,还嫁他做什么。” 言之有理。并且这个答案令她非常满意。 鱼江晚不由扬起嘴角,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好奇问他:“如果是你,会喜欢中式婚礼吗?” 天空泼墨,游船在水面留下一串长长的波纹,将月亮搅碎。柳树枝随风轻轻摆荡,像许许多多躁动不安的心,在胸腔内来回晃荡。 路过行人挤过来,不小心撞到鱼江晚。许澜青伸手扶住她,顺势拢好被柳枝勾住的裙摆。然后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会。” 那天的最后,他们一起放了孔明灯,是买衣服时老板给的赠品。 鱼江晚从包里拿出马克笔,跟许澜青先后写了祈福语。孔明灯燃着火焰高高升空,承载着美好的祝福和心愿飘向未知的地方。 一高一矮的身影向着灯飘走的方向前行。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4,是送我的吗?” “明知故问。”他轻笑着问,“没瞧见你写了什么。” 她如实相告:“希望我的生日愿望成真。” “哦?什么生日愿望?” 街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偶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在丛林间发出清脆的叫声,她轻快的话语夹杂其中。 “你想知道啊?”她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妩媚的桃花眼里浸着温柔夜色,漆黑眼仁里是他挺拔的倒影。 许澜青说:“你用一个愿望去完成另一个愿望,让我有点好奇。” 待他走近,鱼江晚忽而倾身,香甜的白桃味一同萦绕过来。近在咫尺,她弯起嘴角在他耳边低声说到,“等我做好准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第十五章 几日后,古琴纪录片登录了北即卫视,同时发布在各大平台的官方账号上面。 短短十分钟的影片,从镜头到文案都充斥着浓厚的底蕴和文化气息,其中还增添了一些时下的流行元素,算是古今结合。而网络版纪录片的最后,有一则时长三十秒钟的彩蛋。 落日余晖之下,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子悠扬地演奏古琴。镜头欲拒还迎地只拍到他坚毅的下巴,严丝合缝的领口裹着修长脖颈,喉结与若隐若现的血管呈现出一种喷薄的张力。 禁欲中夹杂着不可亵玩的仙风道骨,即便只露出剪影也能感受到他的气质卓绝和惊艳。人们在感叹古琴精妙绝美的同时,也对这位演奏者充满了好奇,讨论度一路高涨,短短数十秒的镜头意外成了这个视频的爆点。 老式装修的客厅里,素色窗帘被风吹得翻飞。纪录片转换成了广告,时今安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放到实木茶几上。 香气若有似无飘过来,没多会儿,一个矮胖男人掀开门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走出来。 “不是下午有班嘛,快吃吧。”他一口乡音,将碗放到时今安面前,坐下挑起一大筷子面条放嘴里,“电视怎么关了,刚才看啥了?” “没看什么。”时今安夹起面条,热气喧闹着升腾。 表哥憨笑一声,说:“我以为你愿意拍,才给电视台发的邮件。古琴这集我昨天看了,他们拍得很好嘛,明明是好事,你要是不愿意露脸也跟弹琴的那个一样遮住脸不就好了。” 时今安一时没吭声,半晌告诉他:“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这个纪录片从拍摄到文案全部由鱼江晚操刀,后期剪辑交给了同事,配音也由她独立完成,最重要的是平台上的反响不错,评论绝大多数也都是积极向上的。 老师对此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她。却没想到引起了吴宇鸿强烈不满,在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消极怠慢,说话也不乏阴阳怪气。 总之在他眼里,所有好做的工作,能体现能力的事情都给了鱼江晚。而分配给他的都是一些打杂的鸡毛蒜皮。 “我知道她有后台,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吧。”他愤愤不平跟同事吐槽,“所有功劳都是她的,怎么不说上次被人放鸽子的事情。被男人包养了不起啊,切。” 同事没敢接话,因为从他们身后路过的老师听了全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吴宇鸿吓得心脏重重一跳,梗着脖子扭开脸。 老师只是淡淡觑他一眼,然后表情看不出喜怒地说了句:“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者风轻云淡,听者却不如表面上那样淡定。 吴宇鸿咽了咽嗓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办公室门关上,安静几秒,他酝酿好了要开口,老师却直接抬手打住。 “叫你进来只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古琴这一期不是我给的,是鱼江晚靠自己能力拍出来的。” 吴宇鸿不服气地撇撇嘴,“靠她自己?是靠关系吧。” “也许真的是靠关系,但那有什么问题?人脉在职场上也是一种能力。” 他抿着嘴唇不吭声。 “第二,作为媒体人,我们必须要做到公平性和真实性。换言之,道听途说那些无法印证的言论切忌随便发散。鱼江晚若真是靠后台在这里实习,那么一开始的主持人就不会被人抢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29章 他们职业敏感,做事要讲究最起码的公信力。媒体本来在各类信息上就比群众先一步了解到,如果不能做到实事求是,反而去颠倒黑白带节奏,无疑会掀起网络风暴。 说到这里,老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一字一句化作重锤击碎他那狭小脆弱的小人之心,“我说这些不是在跟你解释,只是不希望我带的团队内部出现矛盾让人看了笑话。强者创造机遇迎难而上,弱者才会整天顾影自怜怨天尤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鱼江晚趴在桌上睡了个午觉,闹钟准点响起,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吴宇鸿像个游魂似的飘了过去。 那脸色惨白惨白的,还双目无神,看着怪吓人的。她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 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提神,回到座位点开平台账号,视频的各项数据还在快速增长。这也象征着一个小小的成功,鱼江晚开心地将视频下载,分享给了许澜青。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他发来一侧消息:【弹成这样你怎么没把我剪掉?】 梁山伯与猪硬来:【我觉得很好啊,而且反响也很不错。你是这个视频其中一个爆点,想不到吧?】 who:【我分明是这个视频的弱点。】 想不到堂堂许澜青也有这种没信心自嘲的时候,鱼江晚顿时笑不可遏,说:【可是你这个弱点红了哎,一大群人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多亏我聪明没让你露脸,不然家里门槛要被踏平了。】 许澜青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西装笔挺地靠着椅背,唇边扬起些微笑意。垂下眼眸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请问鱼大主持这次作业成绩如何?】 鱼江晚毫不吝啬地给自己打了分数:【a++++】 who:【full marks!】 下午鱼江晚作为实习记者被叫到影棚参与录制一档节目,是关于人物传记的拍摄,节目嘉宾是北即市一名杰出的女性草根企业家。 拍摄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才结束。回来时前台叫住鱼江晚,说刚刚替她签收了一个闪送。 黑色四方礼盒,显眼的logo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拿回座位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奢华的黑色丝绒盒。一对钻石耳环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她蹙起眉头想了想,猜不到是谁送的。送货单上也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思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许澜青比较合理。犹豫一瞬,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管了,先问问看再说。 电话接通,可听筒像是被捂住,声音听起来略为艰难。 许澜青正在说话,零星只字片语溢出,似乎在交代下属工作。 鱼江晚耐心等待,无意识点了几下鼠标。一两分钟后,听见许澜青询问:“怎么了?” 她回过神,“……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语气轻松,“没事,已经忙完了。” 她哦了一声,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丝绒盒,“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给我邮寄什么东西。” 许澜青顿了顿,忽而笑到:“我们住在一起,有什么东西直接给你不是更方便。” 对哦。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她竟然没转过弯,真是忙糊涂了。 “你收到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问?” 鱼江晚默了默,说:“没事了。” 他没继续追问,转了话题,“要不要接你一起下班?” “好。” 挂断电话,鱼江盯着礼盒发了会儿呆,然后索性原封不动装回去守株待兔。她就不信有人重金送礼还能忍住不露出庐山真面目的。 果然,半小时后有人发来一条短信,问她收到礼物没有。 这种故弄玄虚让鱼江晚感到不耐烦,问他:【你是谁?】 那边迟疑片刻,回复到:【不好意思,忘记你不知道这个号码。我是程黎川,上次你帮我忙还没感谢,希望你能收下这个礼物。】后面还跟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脸。 鱼江晚不为所动,直言:【不需要,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邮寄回去。】 然而对方没有再回复。她烦躁地抿了抿唇,直接打电话过去,不出意外地被挂断。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还强买强卖的。 不对的人送的礼物都让人高兴不起来。鱼江晚面无表情地拿上礼盒下楼,等下看看许澜青能不能找到认识程黎川的人,把东西还回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涌动人来人往。许澜青正式在公司任职,比平时忙了很多,鱼江晚上车后他就一直在讲电话,蓝牙耳机都没摘下来过。 安静地等待片刻,她拿出手机双臂撑在礼盒上玩起了游戏。是个小程序的破案游戏,找到证物和线索就可以过关。她玩得还挺上瘾,没注意许澜青何时结束了通话。 “你要么放低靠背躺着玩,头那么低,颈椎还要不要了?”语气跟上学时纠正她写作业的姿势一模一样。 倒也不至于躺下,这游戏也不是非玩不可。鱼江晚过完这一关将手机扣在礼盒上,转头看他,“许总,您忙完啦?” 许澜青眼里浸着笑意,“看样子是怠慢鱼小姐了。” “你要出席好多场合哦。有女伴吗,还是秘书陪着去?” 那几通电话不是邀请他去这里就是去那里,饭局多到拒绝不过来。 “我的秘书虽然很厉害,工作能力很强,但我想他身为一个男人也没办法胜任女伴的位置。”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0章 鱼江晚扬起嘴角,“男秘书哦?帅不帅,高不高?站你身边会不会抢走你的风头?” “还抢风头,你以为走秀呢。”他似笑非笑睇她一眼。 车开进院子,两人一左一右下车。她拎着包手里还有其他东西,像是满载而归的进货商。 许澜青接过托特包,垂眼时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个不大不小的奢侈品礼盒。 “这是你收到的不明礼物?” “现在明了。” 他扬眉调侃,“哪个有心人送的?” 鱼江晚不甚在意地说,“程黎川,忽然送我一对钻石耳环,莫名其妙。” 听见这个名字,许澜青唇角的笑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砸了他的车转头就送礼过来,简直黄鼠狼拜年,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语气微沉,“东西还回去,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 他鲜少动怒,以至于鱼江晚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很不喜欢程黎川这个人。 正想开口说清来龙去脉,下一秒他低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想谈恋爱可以好好挑一个,喜欢什么样的可以直说,我和你阿姨也可以帮你物色,不要什么人都搭理。” 不仅照顾她生活学习,现在连姻缘都包揽了,有此舅舅夫复何求啊! 月老听了怕是都要感谢他帮忙提升业绩。 可吐槽归吐槽,一颗心也这么悄然沉了底。像被海草缠绕,微微的喘不过气。 鱼江晚剩下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气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眉梢眼角耷拉下去,胸腔起伏也变得明显。 从小到大,再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表情。清澈的眼眸暗淡无光,说不出的颓败和落寞。 许澜青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反省是否说话太重。靠近一步,想要像往常那样揉她脑袋,她却像避什么一样后退一步躲开了。 落日在天空撒下一把艳丽的红,像烈火灼烧吞噬那片凝固的蓝色。刺得她眯了眯晦涩的眼睛。 “现在帮我找男朋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帮我办中式婚礼了?”手指用力抠住盒子边缘,骨节都泛了白。她仰起脸,赌气地同他说,“好啊不要程黎川,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吧。” 第16章 不如独占 前所未有的, 晚饭吃成了一场默剧。偌大的餐厅变成巨幕,两位演员毫无演技全凭感情地表演着,唯一观众是一脸无辜的李嫂。 餐桌上除了细微用餐的声音, 安静得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有时候当事人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变成了旁观者。 为缓和气氛,李嫂询问许澜青菜品味道如何, 明天想吃什么,又说今天置办了新鲜水果,用完餐可以享用。 许澜青一一应下,简单聊了几句,就又静了下去。要说平时当属鱼江晚话最多, 像只灵动的百灵鸟, 这会儿她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吃饭, 硬是垂着眼眸不搭茬。 这样的反常让李嫂不由多看几眼。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平时可不会这么跟人较劲儿。这会一脸悻悻,也不知怎么了。她笑了笑,慢慢转动转盘, 将其中一道菜停在鱼江晚眼前。 “澜青说你想吃螃蟹, 白天特意让人送了帝王蟹过来。你看看可肥了,吃一些?” 一只蟹子用了三种做法,足以可见用心。鱼江晚对李嫂笑了一下,“您辛苦了。” 说完也没动筷子, 只吃了一小口米饭。 不悲不喜的模样仿佛看破了红尘, 什么也打动不了她的水泥封心。 惹了祸的许澜青不动声色看她一眼, 拿上一次性手套戴好, 挪过一旁的吃蟹工具,将盐焗帝王蟹腿转到自己面前。用小锤子敲碎外壳, 将肉一点一点拨进碗中。 装了满满一小碗,又转过蒜蓉蟹身,用工具除掉粘连的蟹壳,肥美的蟹肉装进另一只碗里。 在细微的声响中,鱼江晚放下碗筷,正要起身离开,盛满蟹肉的两只碗被送到她眼前。 “今天的蟹不错,你尝一尝。” 声音落下,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收了回去。 鱼江晚动作一顿,看着满满的蟹肉,不由抬起头看向许澜青。他坐在位置上,同样也在看她。那幽深的目光隔着一张桌子投射过来,温润又似乎带着点讨好。 心里有一小块地方正在无声塌陷。鱼江晚动了动嘴,到底是没忍心驳他面子,拿起银色小勺意思意思地吃了两口。 吃是不好让他丢脸面,毕竟李嫂还在这里,只吃几口是表明了自己还在生气,目前并没有跟他和好的打算。 以许澜青的角度来看,她这种反应或许有点莫名其妙,甚至可能算得上矫情。毕竟,他又不知道她的感情变化,存了什么不纯洁的心思,在他眼里,她只是他的外甥女。 “谁要当你外甥女啊。”鱼江晚坐在书桌前,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个老六真以为我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吗?!” 大概这就是暗恋的必经之路。一个人偷偷欣喜,独自狂欢,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心动,也会因为一句无形之中将她推开的话烦闷不已。 就像风筝上的线,风筝飘到哪里线跟到哪里。不问缘由,永远单箭头。幸运的话遇上风筝坠落,才有可能将线拥在怀中勾勾缠缠。 越想越烦躁,鱼江晚抓起椅子上的布偶揉揉捏捏,“你看什么看啊,长那眼睛白长的,看不出来我讨厌你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1章 布偶顶着一双大灯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婴儿肥的大胖脸粉嘟嘟的无敌可爱,对视片刻,鱼江晚彻底泄了气。低下头将脸埋了进去。 “喜欢又不像讨厌一样可以隐藏,也看不出来吗?” 她整张脸贴在布偶的大胖脸上,瓮声瓮气地嘟囔,自然没得到一句回应。脸颊又在柔软的布料上滚了个来回,她叹口气将布偶放回去。 还是不要伤及无辜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许澜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洗了车子里和羊角蜜,我可以进来吗?”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一再退步,根本原因是面对他时心硬不起来。现在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想过去打开门让他进来。 不是为了什么车厘子羊角蜜,只是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如果只有短短的五分钟,那么这五分钟也会成为今日最难忘的高光时刻,是入睡之前要回忆无数遍的场景。 但是那个疙瘩还没有解开,现在是清醒的头脑占了高地。鱼江晚拢了一把头发然后做模样地甩了甩,企图将恋爱脑先甩开。 接着不冷不热地回复一句:“吃太饱了,不想吃。” 两人都知道这是借口,晚上她只吃了半碗饭,还没有平时吃得多。 许澜青在门前沉吟片刻,只是好脾气地说了句“好”,就转身下楼了。 房间内,鱼江晚竖耳倾听,脚步声越来越小,她吐出口气,同时涌上一股失落。 就这么走了,好个屁哦。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找资料写文案,实在写不进去就打开软件看大熊猫。 不亏是国宝,一个个那么可爱,看多了心灵好像都得到了净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亮起一束光。鱼江晚没在意,以为是许茉凝回来了。 大概三四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是许澜青去而复返。 “奶茶我放在门口了,是你喜欢的红豆口味。买了常温的,晚上就不要喝凉的了。”他一字一句,声音穿透门板。 鱼江晚微微一怔,立刻起身看向窗外,许茉凝的车根 本还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刚才进门的是许澜青。 他去买奶茶了? 沉默一瞬,她走到门边,低声说:“你不是说总喝奶茶不好吗?” 似没想到会得到回应,门外静默几秒,他才说到:“我想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一点喜欢的事,会缓解。” “我是心情不好。” “对不起,”他十分郑重地同她道歉,“我没有逼你谈恋爱的意思。程黎川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不想你跟他有什么牵扯。” 鱼江晚靠着门板,听着他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解释,其实自己也知道,理智上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或许是因为期待的某一方面得不到回应,现在有些钻牛角尖。 她把许澜青放在心里六年,所以刚才在听到让她好好挑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他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却狠狠灭杀了她心里的期望。 此时他们的信息不对等,许澜青对她是亲情,可她已经对他从亲情转变成了需要汲取更多的感情。 他们完全在两条轨道上,许澜青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然而她已经拐在了弯道上。 撞到一起没关系,最怕有一天分道扬镳。 “奶茶我收了,舅舅晚安。” 人在情绪不对的时候是谈不了事情的,所以她干脆拒绝了许澜青的在线通话。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让他没有顾忌地接受她。 意识到她不想与他继续谈下去,许澜青叹口气,弯腰放下奶茶,“……那你早点休息。” 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乌云遮日,就像被一夜没有放晴的心情传染,阴鸷乌沉。 许澜青吃完早餐一直坐在那里看晨报,不时瞥一眼腕表,注意楼梯的动向,没见到人下来就若无其事翻过一页。 直到八点,许茉凝从楼上下来,见他还没走微微一怔,“你怎么还在家?” “等晚晚,顺便送她去电视台。” 李嫂将许茉凝的早餐端出来,随口接话:“等晚晚?她七点半那会儿就出门了啊。” 许澜青捏着报纸边缘,怔愣片刻折好放回桌上,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才想起来她昨天跟我说过,那我就先走了。” 他泰然自若地走出去,留下许茉凝和李嫂面面相觑。 “澜青怎么精神恍惚的,吃错药了?” 李嫂扫了眼大门,见汽车开出去才小小声说:“他们好像闹别扭了。昨天澜青给晚晚洗了车厘子,羊角蜜一块一块切好送上去,都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 “啧,看样子是他惹到晚晚了。”许茉凝若有所思,而后愉快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不管他对还是错都是他活该哦,还没吃过女人的苦,先尝试一下也不错。” 说完送了一口燕窝进嘴里,“真好喝。” 一夜过去,鱼江晚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她想打破现状,却又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所以特意避开许澜青提前出门,就连早饭都是在公司吃的。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2章 在部门打完卡,她扫了眼那个生出事端的黑色礼盒,灵光乍现般地想起一个人。 林涧亭平时比许澜青更乐忠于参加各种场合和聚会,说不定也认识程黎川。这样想着,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十几秒流逝,就在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电话被接起来。男性刚睡醒的沙哑声音自话筒传来,“小鱼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理他的揶揄,鱼江晚开门见山问:“涧亭哥,你认识程黎川吗?” 程黎川? 林涧亭□□着上半身靠在床头,懒洋洋闭着眼睛。思绪转了一秒,忽然清醒过来,“你找他干嘛?” 听语气应该是认识的,她说:“想找你帮忙还个东西给他。” 林涧亭脑子多灵活,一听就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多问,只问她现在是不是在电视台,“一会儿我找人过去拿。你放心吧,一定原封不动给你送回去。” 结束通话,林涧亭起身去喝了杯水,然后看热闹般地给许澜青拨了通电话过去。 “许总忙呐?” 许澜青开完晨会刚回到办公室,“有事?” “你和小鱼儿是不是吵架了?” “有屁就放,没事挂电话。” 啧,今天这么暴躁,一看就是内分泌失调。 林涧亭倚着吧台无声笑,“就在几分钟之前我接到了晚晚的电话,她宁可问我都不联系你,看来你给人气得不轻啊。” 许澜青一顿,微微拧起眉头,“她找你干什么?” “她说要还个东西给程黎川,我一会儿准备让人去电视台找她。”林涧亭没忍住好奇心,“没猜错你们是因为这货吵架了?小鱼儿还不知道你砸了他的车吧?” 要不然她提起程黎川不可能那么心平气和。 许澜青没理他,只说:“这事你不用管,我一会儿让人过去把东西拿回来。” 既然想管这件事,许澜青也没有掖着藏着,直接吩咐自己司机跑了这一趟。鱼江晚从电视台出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立刻就想到林涧亭叛变了。 但人家司机只负责办事,烫手山芋只要能还回去就好。她也没多说什么,道过谢就直接上楼了。 临近中午,苏念打来电话,问今晚要不要去她那里住。她们两个平时都忙,好久没有躺在一张床上聊天,恰逢明天是周末,今晚来个不醉不归。鱼江晚心思也活泛了,当即答应下来。 下班后,她在经常去的饭店点了几道菜送到苏念住处,刚上了车,李嫂打来电话,问她下班没有,说今日在院子里烤全羊,让她早些回去。 鱼江晚忽然就想起,大概是三天还是四天之前,她坐在许澜青的车上,沿路看见街边烧烤店门前烟雾弥漫,故意降下车窗让烤肉的香气飘进来。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对他说:“好香啊,好想吃烤肉。” 平时这些倒不是不能吃,只是许澜青对场所要求比较严格。还记得上一次吃烤肉是专门请了个厨师到家里,和牛也是空运回来的。 李嫂说:“炉子都架好了,厨师已经开始烤羊,一会儿你舅舅和阿姨都回来,好像还邀请了几个朋友,你快点回来喔。” 鱼江晚扣上安全带,实在没办法打击老人家的热情,淡淡应了一声。电话挂断,她在车里坐了片刻,给许茉凝发去一条信息,说今晚要在苏念家里住,不回去了。 很快那边回了信息:【好,玩得开心哦。】后面跟着一个黄豆戴墨镜的酷酷表情包。 鱼江晚笑了笑,心情忽然好了那么一丢丢,将手机放到车载手机架上,驾车出了电视台。 四月初,春风和煦。小区里种植的树苗渐渐冒出新芽,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也无声绽放。 敲开门,鱼江晚跟里面的年轻男人面面相觑。 往里面探了一眼,她问:“这……是苏念家吗?” 对方点点头,侧开身子,“请进。” 差一点就要怀疑找错了地方。鱼江晚拘谨地走进去,听见苏念扬着声音问,“是不是晚晚来了?” “是我。”她应了声。 苏念放下盘子,立刻走过来给她一个熊抱,柔软发丝旁若无人地蹭蹭她脸颊。 腻歪够了,才放开她说:“这是我表弟秦之,你们大概三四年前见过,还记得吗?” 秦之站在一旁纠正,“是三年前。” “……不愧是学霸,记得这么清楚。” 这样一说,鱼江晚也想起来,那时候她陪着苏念去十五中给表弟送东西,匆匆见过一面。只是那会儿他是高中生,看着就是个青葱少年,如今成熟了不少,海拔也令她们望尘莫及。 鱼江晚笑了笑说,“我也有印象了。” 寒暄结束,苏念给秦之个眼色让他自己找事做,然后拉着鱼江晚进了厨房。为了等下拍照好看,她们将送来的菜全部装进精美的盘子里。 “秦之是突然过来的。我妈……家里让他给我 带点东西。”知道鱼江晚不会介意,苏念还是想解释一下,“刚好赶上饭点,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空着肚子回去。改天我再补给你一个二人世界好不好?”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3章 鱼江晚笑她多虑,“这么多菜我俩肯定吃不完,他来了不是刚好帮忙分担。而且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让人家白白帮忙啊。” 苏念感动地将脸埋进她肩膀,呜呜撒娇,“小鱼小鱼你怎么那么好。” 大概是家庭原因,苏念对于亲近之人的好意很容易记在心上,也容易被感动。有时候一点点温暖就能驱走她身上的寒。 “知道就好,好好珍惜我。”鱼江晚笑眯眯同她开玩笑。 他们三个人年纪都大差不差,很容易聊到一起去。秦之性格也比较开朗,说话进退有度,很快就跟鱼江晚相谈甚欢。 因为少算了一个人,酒没买够。秦之自告奋勇去买,问她们还需不需要其他什么,鱼江晚还没来得及说带几支雪糕上来,电话忽然响了。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许澜青联系好了厨师和林涧亭那几个朋友,下班后抱着期待直接回了家,却没想到鱼江晚今天压根不打算回来。 花园别墅的院子灯火通明,戴着高帽的厨师耐心往整只羊上面刷酱料,烟雾升腾,香气引人食指大动。 许茉凝坐在鸟巢里荡来荡去,眼睁睁看着许澜青时不时看一眼时间,隔三差五朝大门望一望。直到羊烤了七分熟,她才似想起来什么一样恍然回神,“哎呦喂,晚晚下班时告诉我今晚去朋友家里住不回来了,你看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 姐这演技,还得练练啊。 林涧亭和沈司彦对视一眼,笑而不语。李嫂哎了一声,说:“我都跟晚晚说好了呀。” 许茉凝悠着秋千,没有半点心虚,“那可能是朋友临时找她吧。” 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只有鱼江晚不在,她能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想起她不回来,记性是“真差”。 “明天多买点核桃,给许茉凝补补脑。”许澜青面无表情告诉李嫂。 烤全羊七里飘香,其他人都吃得很开心,许澜青只动了几下筷子就起身。交代厨师打包好半只羊准备出门。 许茉凝端着水果从里面出来,见状了然一笑,拍拍他肩膀,“姐姐奉劝你一句话。” 许澜青瞄了一眼她的手,没吭声。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她细眉挑了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不然惨的是自己。” 怎么说呢,许茉凝虽然比他大了十六岁,但很少能压得住他。许澜青这个人自来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到大每走一步都是自己规划的,从来不用家里人操心,当然也不受他们管束。 有时候父母和她都不免庆幸许澜青没有走弯路,不然可能没人能把他拽回来。 这种情况就导致,许茉凝这个姐姐当的非常没有成就感。这次好不容易能看见他吃瘪,她当然选择全程置身事外并且火上浇油。 许澜青似没听到,转身上了车。 关门声砰一声,震飞了树上几只栖息的小鸟。 车开出院子停下,他才反应过来还不知道鱼江晚身处何处,于是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苏念家里,鱼江晚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不听话地跳了跳。也许是喝了酒神经有些迟钝,才会控制不住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我在苏念家。”她说。 “定位发给我。” 她嗯了一声,慢半拍问,“你要过来?!” 因为惊讶,她的声音有些上扬,听起来像是惊喜。许澜青郁闷一晚上的心情忽然拨云见日,渐渐明朗。 “专门给你做的烤全羊,你不回来吃,我就只能给你送过去。” 话筒里迟疑片刻,鱼江晚轻轻哦了一声。挂断电话将定位发过去,屏幕暗下去,心却无法平静。 “怎么了?”苏念见她神态游离,不由问到。 她回神,摇摇头,“等等再吃吧,有人要送烤全羊过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许澜青发来信息,说已经到了楼下。鱼江晚连忙起身想要下楼,被秦之叫住,“一起吧,我去买酒。” 漆黑的夜色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蛰伏在楼群之中。车内灯光橙黄,鱼江晚一眼看见许澜青俊美的侧脸。 卖店就在旁边的门市,秦之指了指示意自己先过去。鱼江晚点头,而后径直走到车旁。 隔着车窗对视几秒,许澜青拿上副驾驶的保温箱下了车。 “吃了饭吗?”他问。 鱼江晚点头。 一丝淡淡的酒气被风推过来,许澜青看着她脸颊上的绯红,微微一顿,“还喝了酒?” “都是啤酒,没有度数高的。” 跟她的好朋友,又是在家里,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拎着保温箱向前走了两步,“送你上电梯。晚上不要吃太多不消化,如果吃不完就算了,烧烤隔夜吃不好。” 鱼江晚抬头,想要偷瞄他一眼。哪知他好像装了雷达,在这时候精准转过头,抓住了她偷偷摸摸的行为。 阴沉了一个白天,不知在晚上的哪一分哪一秒放晴了。乌云散去,月亮一张害羞的脸半遮半露,微弱的光笼罩四周。 无声对视片刻,水润的桃花眼从迷离到警觉,最后不怎么自在地转开了视线,“我知道了。” “鱼江晚,好了吗?”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4章 从未听过的声音,却熟稔地唤着她的名字。 许澜青闻声立刻看过去。单元门前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身穿白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面容清俊,看上去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哦,好了。”鱼江晚朝他挥了下手。 她伸手想要接过保温箱,“你不用送我了,我跟他一起上去。” 许澜青却没松手,甚至往回收了收,“你朋友?怎么没见过。” “苏念表弟,过来给她送东西。” “你们三个一块喝酒?”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挺晚了,吃完要不要让司机过来送他?” “不用了吧。”刚才苏念说了,喝醉的话就让秦之在另一个房间住一晚。鱼江晚告诉他,“他今晚可能会住在这里不走了。” 第17章 不如独占 许澜青一时没说话。路灯的光落在身后, 背光让他的脸蒙上一层阴影,看上去有一种几近严苛的肃穆。 静默良久,他神色忽然缓和, 仿佛方才的冷鸷只是夜晚模糊光线下的错觉。他扬了扬嘴角,说好。接着十分自然地说到:“如果等下你想回家就打我电话,我可以过来接你。” 他看向鱼江晚, 眼神温润,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些隐晦难懂的东西,“多晚都可以。” 鱼江晚摇摇头,“我已经跟苏念说好了今晚要陪她。” 话罢她再一次伸手向他要保温箱,“不早了, 你回家吧。” 许澜青仍旧没有给她, 这次伸手握住她手腕带着她向前走, “送你们上去, 来都来了,跟你朋友打个招呼。” 突如其来的主动却让鱼江晚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看了看他凌厉的侧脸,他却忽然松开她手腕, 温和地同秦之打招呼。 寥寥几句, 两个男人丢下她前后脚走进单元门。鱼江晚风中凌乱了一会儿,跟着走进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很安静,明亮的钢化门映着三道高矮不一的影子。没人开口说话,大概是心理作用, 只有她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抬头看向变换的数字, 到达十九楼还要一会儿。视线向下, 不动声色落在许澜青身上。他身姿挺拔, 一贯的从容淡定,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注意, 对着镜子里的她弯唇一笑。 偷窥被抓包,鱼江晚耳根发热,立刻转开了视线。 “你很热吗?”秦之忽然问到。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他,“不热啊。” “你耳朵好红。” 鱼江晚:“……” 谢谢你提醒我本来就知道而且十分想要忽略的事。 幸好这时候电梯叮一声到达,她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火速冲了出去。一声轻笑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好像在言明早已看穿一切。 到了家门口,许澜青将保温箱递给秦之,客气地跟苏念聊了几句,说今天鱼江晚麻烦她照顾。 苏念似乎也没想到许澜青会亲自上门,一时顿感蓬荜生辉。明明在自家门前,却莫名变得拘谨,客气请他一块吃点。 许澜青微微一顿,笑问:“不会打扰你们吗?” “不会不会。”没想到真的邀请成功,苏念自己都愣了一下,“请进。” 许澜青进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房间布局。两室一厅的户型。 心底蓦地一松,他对秦之说:“看你们买了酒,一起喝点?” 没等秦之回应,鱼江晚把话接过去:“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许澜青脸色轻松,眉眼间都萦上柔软的笑意,“到时叫司机来接。” 于是这顿晚饭,从二人到三人,最后演变成了四个人。许澜青仿佛格外高兴,一直拉着秦之喝酒,最后把人喝倒还好心将他稳妥送回房间。确定他真的睡着后才安心。 苏念当时已经醉得云里雾里,大着舌头跟鱼江晚夸赞,“你小舅舅人真好啊。”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 鱼江晚大脑被酒精占据,总觉得今晚的许澜青跟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你……”许澜青从秦之房间走出来,鱼江晚用醉意朦胧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要走了吗?” “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摇摇头,坚定拒绝:“不要。” 许澜青倒也没再勉强,只是问:“知道哪个是你房间吗?” 鱼江晚迟疑地看了看相对的两个房门,还没说话手腕被许澜青握住。带她走到其中一间门前站定,“这间是你的,记住了吗?” “嗯。” 许澜青笑着,轻轻抚摸她细腻的脸颊,“另外一间有大灰狼,不准走错知道了?” 凌晨十二点,喝得醉醺醺两个人窝在床上聊天。 苏念睡觉不喜欢拉窗帘,她喜欢房间里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一片漆黑会让她失去安全感导致失眠。 深夜寂寥的光落在床尾一角,苏念侧着身子以手撑头,问鱼江晚:“你是不是跟你舅舅闹别扭了?” 鱼江晚唰一下睁开眼,抱着被子反问:“这么明显吗?” “倒也不是很明显。”许澜青那种级别的老狐狸,一般人肯定是很难看透。但她了解鱼江晚啊,十分清楚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刚才好像在刻意跟她舅舅保持距离,“不对,是你舅舅不明显,但是你很明显。”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5章 这两句话分外让人窒息。本来喝了酒就头晕,她又在这说绕口令,简直晕上加晕。 鱼江晚叹口气,将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听完全程,苏念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叫程黎川的到底怎么样,但我想你的亲人应该不会害你的。” 虽然亲人也分种类,像她家那两个吸血鬼,不把她卖了就是好事。可鱼江晚的阿姨和舅舅,不是亲的胜似亲的,好到完全无可指摘。 “而且你舅舅说的没错啊,谈恋爱就是要好好挑一挑。如果遇到个渣男那得多糟心。” 这些道理鱼江晚又何尝不懂。可是,但是—— “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您可否好心告知,重点到底是什么?” 鱼江晚翻身平躺,目光穿透漆黑的夜色望向天花板。似在考虑怎么说恰当一些,想了想,直白地解释到:“是你这样对我说,我就不会感到生气。” 苏念笑了声,暗自抬起下巴,“谁让咱俩是亲姐们儿呢!” 说完眼珠子一转,忽然醒过闷儿来,“我去你等会儿,让我捋一捋。你这么区别对待,怕不是对你那位舅舅产生什么不纯洁的想法了?” 原来秘密被人窥见,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有一种找到宣泄口的肆意和痛快。 “你看得出来?” “我又不瞎。”苏念捏着下巴,有理有据地做出分析,“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喜欢一个人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你或许自己没注意过,你每次看你舅舅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 鱼江晚无语地抹了把脸,“许澜青要是跟你一样视力好就好了。” “那就明明白白告诉他嘛。”苏念挨过去搂住她肩膀,给予安慰劝导,“你们又不是真的亲戚,说穿了叫舅舅还是哥哥不都是人为规定的。再说,你不偷不抢干干净净一姑娘,喜欢得堂堂正正,怎么就不能言明了。” 鱼江晚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将这件事坦然地告诉苏念。因为她了解自己,理解自己,只观是非不管世俗。只要她想,苏念就会无比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心情忽然变得开阔,鱼江晚为自己找到军师,为那一点星星之火感到开心。她一脸期待地看向苏念,水润的眼睛忽闪忽闪,“你是不是帮我想到办法了?” “呃……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她连表白都没有过,能有什么实际性的经验。苏念想了想,“要不就……慢慢吊着他,等他也动了心,察觉到再也离不开你,那不就妥了。” “……谢谢你提供的纸上谈兵,坐而论道。” 嗯,两个臭皮匠,臭味都一样。 直到临睡前,两颗醉醺醺的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苏念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扛不住了,闭眼之前还惦记着,“所以你想好怎么搞定许澜青了吗?” 鱼江晚差一点就要睡着,半梦半醒之际含糊说了句:“徐徐图之吧。” 苏念点醒她,“这就是你图了六年的成果?” 她挥挥手,在睡梦中横生出有勇无畏的胆量,“实在不行霸王硬上弓吧。” 两个醉鬼睡到日上三竿,连秦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桌上放着买来的早饭,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让她们热一热再吃。 “你弟弟是个暖男。”鱼江晚如是说。 苏念深表同意,“小子确实还挺有良心。” 简单吃过午饭,她们收拾一番出去逛街。换季是买衣服最好的一个借口,苏念跟挑大白菜一样一口气买了五六件,鱼江晚负责帮她拎包。 苏念挽着她手臂感慨,“要不是我,你大概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鱼江晚的服饰鞋子和包包那些,都是新品一上市直接送到家里的。挑都不用挑,不喜欢的直接放在一边不穿就是。 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简直一把辛酸泪。 商场里新开了一家自助餐,人均七百多块,菜品看上去不错。鱼江晚想尝一尝,于是一个电话把唐静池叫来了。 他最近工作也忙,好久没见人好像都瘦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苏念和唐静池自从上次吵架后一直没联系,吃饭也没说过话,两人都是只跟鱼江晚聊天。 “你上次说的那个都是帅哥的盘丝洞,什么时候去看看?” 鱼江晚说下次一定,并且提醒,“不过那里的东西很一般。” 苏念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主要看帅哥。” 唐静池闻言看她一眼,片刻又默不作声地转开脸。 快吃完的时候,鱼江晚接到许澜青电话,询问她在哪里,“我来接你好不好?” 这场别扭闹了两天四十八小时,鱼江晚决定偃旗息鼓。应了句“好”。 苏念啧啧两声,说:“真好哄。” 鱼江晚笑意盈盈,“你不懂啦。” “那是真不懂,毕竟也没人对我这么好,我也没喜欢过谁。” 唐静池握着筷子,眼色沉了沉。 晚上七点,三人在环球百货门前分开。鱼江晚坐在车上冲他们挥挥手,车子缓缓驶离隐进夜色之中。 许澜青见她恢复往日的神采,了然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6章 “两天后二叔家的女儿办婚宴,刚好也到了添置新衣服的季节,你阿姨让我带你去店里转一转,可以先把后天穿的 衣服挑出来,其他的再慢慢送到家里。” 鱼江晚应了声好,“什么时候去?” 许澜青看了眼时间,还算早,“要不就现在吧。” 去的是一直光顾的高端女装品牌,导购热情地迎上来招待,将最新产品的画册拿给他们。 “您看上哪件我就让模特先上身试效果给您看。” 鱼江晚坐在沙发上翻看产品画册,导购热情地端上马卡龙和两瓶fillico矿泉水。 “鱼小姐越来越漂亮了,怎么皮肤那么好啊。”导购毫不吝啬地夸赞。 “谢谢,你也很漂亮。”鱼江晚抬起头,回她一个微笑。 其实基本不用挑,画册上每一件商品最后都会送到家里。这次主要是挑选两天后订婚宴上穿的礼服,等送上门会来不及。 鱼江晚翻看半晌,轻轻拍了拍许澜青手臂,“你看这件怎么样?” 许澜青收起电话微微靠过来,认真端详她选的那件香槟色裹胸礼服。沉吟片刻,给出意见,“裙摆太长会不会不方便?” “不长啊,刚到脚踝。” 第一眼被惊艳到,无论对比多少件都还是最喜欢原来的。鱼江晚决定就要这一件,想告诉许澜青不选其他的了,抬头时嘴唇却意外擦过一处柔软的温热。 光亮被近在咫尺的面容遮住,他微微偏过来的侧脸深邃如雕刻。 凝滞的空气中,他的脸如电影中的慢镜头转过来,每一秒钟仿佛都被无限延长。 四目相对。 浪涛从他平静的眼底争先涌出来,将她淹没。 鱼江晚慌乱转开视线,却不得章法地落在那两片薄唇上。 砰—— 砰—— 心跳汹涌如擂鼓。 她下意识抬起手,纤细指尖轻轻在自己发烫的唇上摩挲了一下。 怎么好像,有点麻。 遥远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此时此刻的真实感觉与梦中重合,仿佛模糊的雾气散开,一切感官都变得真切而清晰。 “我……”良久,她才找回声音。艰难说出这一个字后恍然清醒,将后面的话含在舌尖。 我什么? 我是不是亲到你了? 我觉得你的嘴唇跟梦里一样软? 我看,不如直接喊救命算了。 鱼江晚脸颊腾地发热,仿佛染上一层胭脂,嫣红得令人无法忽视。 “挑好了就去试一试。”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许澜青叉开话题。 他摆正身体,无形拉开彼此的距离。风轻云淡地冲导购招手,让她们将那条香槟色的礼服拿过来,“不需要模特试穿,直接让她穿上看要不要修改尺寸。” 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丝毫没受到影响,或者说并没有把那个小意外当一回事。 尴尬就这样无声化解,心跳也跟着渐渐平稳。鱼江晚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存一丝不属于她的热意。 没多会儿,导购拿来裙子请鱼江晚到试衣间试穿。她放下画册起身,佯装沉着冷静地扔下一句:“我过去试一下。” 许澜青点头,微笑着目送她走进更衣室。 门关上,整片落地镜中景色变成静态,沙发,茶几,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皆静止不动。 大概过了一分钟有余,许澜青唇边笑意微收,抬手捏了捏皱起的眉心,挺括西装下胸膛起伏明显。像是有什么情绪不得疏解,半晌,颇为烦躁地扯扯领带,滚动的喉结在领口处若隐若现。 店铺大门紧闭,早已挂上“休息中”的牌子专门只为他们服务。 轻缓的纯音乐流淌,许澜青拧开茶几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然后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大概十来分钟过去,试衣间门打开,鱼江晚换好礼服走了出来。 “许先生您看,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鱼小姐。” 导购热情的声音让许澜青睁开眼,目光落在鱼江晚窈窕的身影上。不得不说,这条香槟色礼服衬得她肤色极白,贴合的剪裁强调了玲珑有致的曲线,修长的天鹅颈完美展露,一字肩锁骨纤细迷人,整体优雅又不失性感。 见他一直不说话,鱼江晚挑了挑眉头,“你觉得不好看吗?” “好看。”许澜青起身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幽深目光笔直望着镜子里的她,而后低声同她商量,“换条项链比较好,这条太素了。” 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锁骨链,是十六岁时他送的生日礼物,五年中一直没有摘下来过。许茉凝每次买首饰都会带她的份,家里多到数不过来,可她偏偏独爱这条素雅的小鱼链子。 导购将所有款式的项链全部拿过来供她挑选,鱼江晚其实不太想要,已经有很多了,最后没办法选了一条比较简洁大方的粉钻链子。 导购戴着白手套想要为她戴上,许澜青伸手接过,轻轻拢开她头发,冰凉链子搭在她凸出的锁骨上,温热的手擦过后颈皮肤,细心扣上搭扣。 “很合适。” 鱼江晚看向镜子,项链与礼服确实很搭配,“那就这条吧。” 摘下来的链子顺势被许澜青放进裤子口袋。手拿出来时,掌心多了一个宝蓝色的丝绒首饰盒。他打开盒子送到她眼前,一对奢华璀璨的钻石耳环静静躺在里面。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7章 鱼江晚一怔,莫名想起那对被退回去的耳环。 “这……是在补偿吗?”其实她想说没这个必要,本来她也不打算收下程黎川的东西。 许澜青将首饰盒放进她手里,拿出其中一只耳环,小心翼翼地穿进她耳洞,低沉的声音同时传进了耳朵里。 “想送你礼物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回程的途中,鱼江晚好心情地哼着歌,像只闲不住的百灵鸟。 许澜青瞥一眼她柔美的侧脸,眼中带笑,“买了新衣服这么高兴?” “是呀是呀,还收到了礼物呢。”这才是重点。 说着,手机进来一条信息,鱼江晚低头查看,是苏念询问她跟许澜青有没有和好。 梁山伯与猪硬来:【已经友好的大团结了。】 独自美丽祝英台:【那就祝你有朝一日成功霸王硬上弓。】 此时苏念正坐在唐静池车里。 本来鱼江晚离开后她立刻去路边等车,也没想着再厚脸皮蹭唐静池的,毕竟上次不欢而散,还把他拉黑了。 可今日像着了魔一样,愣是没有一辆无客。而那时唐静池就坐在车里看着她干着急,直到后方驶来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他立刻启动车子径直开到苏念跟前。 “上车。” 苏念瞥他一眼,装作没听到。 唐静池握着方向盘提醒到,“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 “那你现在给我。”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商场正门前人流湍急,没耐心的人开始疯狂按喇叭,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 “有人在催了,你确定要继续耗下去?” 苏念想说谁让你在这等了?这时后面那辆车的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喝令她让出路。 苏念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无奈之下赶忙坐进副驾驶。车子开到主路,一切喧嚣被抛在身后。静坐了一会儿,她问:“衣服呢?” “后座的袋子里。” 怕等下再忘记,苏念伸手将袋子够过来放到腿上,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鉴于这人上一次抽大风的表现,她决定将他当成空气,全程一言不发。 可这回到了地方,车直接开进小区周到地将她送到楼下。 “上次是我心情不好,对不起。”沉默片刻,唐静池开了口。 苏念终于施舍他个眼神,“那你就拿我撒气?” “下次不会了。” 你倒是想有下次。 她轻哼一声,抱着纸袋要下车,手腕却被他攥住。 上一次他们有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前? 苏念垂眸瞧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干脆利落地问:“干什么,你想跟我上楼吗?” 唐静池喉结滚了滚,低低“嗯”一声,“可以吗?” 那一次的美妙之旅让苏念有些蠢蠢欲动。但她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将手里纸袋扔给他,率先下了车。 唐静池无声弯了下嘴角,拿好袋子跟了过去。 两人先后走进单元门,一块上了电梯。进了家门,苏念夺回纸袋丢在玄关地板,一手撑着胸口将他摁在门上,“没有东西了,你下去买。” “还有一个。”他笃定地说。 这是她家,唐静池怎么可能比她还了解,“不可能!” “上一次你说没有盒子装,夹在设计书里了。除非你搬家没把书带过来。” “……”这样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苏念扬起脸,目光审视,“记这么清楚,惦记这事多久……” 忽然间,置于身前的手臂被他攥住,强硬地扣在腰间。下一秒天旋地转,两人位置互换,苏念被摁在了门板上。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里似有火在烧。唐静池上前一步让彼此间严丝合缝,然后捏着她下巴吻了上去。 二叔的女儿算是老来得女,金贵得不行。按照辈分鱼江晚应该叫小姨,算一算比许澜青还要小个四五岁。 订婚宴办得相当隆重,宴请了不少北即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包下许氏旗下酒店的两层用来招待宾客。 这种名利场,没几人打着真心来参加婚礼,大多数都抱着结交和利益而来。 许澜青掌权许氏一月有余,没怎么在公开场合露面,这次被许茉凝逮到机会,抓着他与宾客你来我往。许澜青何尝不知道这是在为以后铺路,倒也没有抗拒。 许家在北即市受人敬仰奉承,那是有祖宗的根基在,是早年父辈拼搏下来的。他偌只是背靠大树不去开拓巩固,又能辉煌多少年。 “程家最近有意与我们合作,话事人就在那边……” 许茉凝话没说完就被许澜青幽幽打断,“我们已经闲到谁都要给眼神了?” 一提到程家他就阴阳怪气。许茉凝暗自翻了个白眼,正想问你想搭理谁,孙董携着一位气质出尘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许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茉凝与他握手,笑言:“我这个许总现在退居二线就是个挂名了,现在公司是我弟弟许澜青掌权。” 许氏换话事人在商圈还掀起过不小的讨论。有人说许茉凝被逼宫,到头来给人做嫁衣。有人言许家小儿子生性温和管不了大事,许氏怕是要穷途末路。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8章 总之,众人并不看好这位鲜少露面的许家少爷,看好戏居多,若是这出戏的结局按照他们的剧本走那是再好不过。 许氏垮了,遮住北即市天的那只手自然也就没了,谁都想分一杯羹。 孙董不露声色,从容地笑了笑,朝许澜青伸出手,“许总,久仰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许澜青回握住他厚实的大手,“孙董,幸会。” “许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孙萤薇笑容得体,举手投足也落落大方,“一年前在法国我们见过,你还帮了我一个忙。” “你好,孙小姐。”许澜青淡淡颔首,至于记不记得,并没有正面回应。 孙萤薇像是不太在意,笑了笑巧妙地转开了话题。 闲聊之中,许澜青目光在会场逡巡,一眼注意到站在香槟塔旁边的鱼江晚。 一袭香槟色礼服端庄秀雅,乌黑秀发盘在脑后,留下几缕慵懒地贴在天鹅颈边。她身旁站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从酒塔拿下一支盛着香槟的水晶杯递给她。 鱼江晚笑着接过,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对方也跟着露出一口白牙。 “看起来我们晚晚很受欢迎啊。”许茉凝小声同他说。 第18章 不如独占 许澜青没接话, 敏锐地注意到鱼江晚不太自然的站姿,留了句失陪朝那边走过去。 鱼江晚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高中时期的校友,话赶话聊了一会儿, 一双脚就要开始支撑不住。 这时候,坚实的手臂轻轻揽住她的细腰,充当可以倚靠的城墙, “你阿姨叫你过去。” 快要被新鞋子摧残到报废的双脚终于得以歇息。鱼江晚暗自松口气,对莫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对方有礼一笑,“跟你聊得很开心, 鱼小姐。” 待他们寒暄完, 许澜青半托半扶地领着鱼江晚寻了个僻静地方休息。 “这家鞋子太难穿了, 我的脚要废了。”她伸手抱住他的腰, 抱怨到。 许澜青收紧手臂,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以后不选这个牌子了。” 孙萤薇视线一直落在那边, 唇边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 只是握着高脚杯的手指逐渐用力。 “那是许总的女朋友吗?”她问。 许茉凝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笑了笑说,“是我们家晚晚,他的外甥女。” 孙萤薇垂眸喝了一口香槟。 看起来不太像。 太亲密了些。 北即市夜晚霓虹闪耀, 城市钟塔整点报时, 九点已过。酒店门前豪车穿梭, 街灯滑过明亮车身, 一辆一辆驶离。 夜风微凉。 鱼江晚坐在副驾驶,后座上许茉凝和许澜青正在聊工作和今晚的某些来宾, 声音不大,像是怕吵到她。 迷离街景被渐渐拉远,鱼江晚将车窗又降下一些,让风吹进来卷走车内滞闷的空气。脖颈边的发丝在中风轻轻飘动,好像扫到眼角,有些痒,她不由轻轻抓了一下。 十来分钟后,车开进前院的停车位。三人分别下车,许澜青注意到她时不时碰一下眼睛,关心到:“不舒服?” “没事,眼睛有点发胀,可能是被风吹到了。”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睫毛如扇浓密纤长,光下眼眸晶亮,像盈着一捧温柔月色。 没看出什么异常,许澜青放下心来,“不要用眼过度了,一会儿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跟许茉凝也道了晚安,率先上楼去卸妆洗澡。 走进客厅,许澜青脱下西装扯掉领带搭在沙发上,懒散解开袖扣一折一折挽到手肘,然后走去水吧旁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他在家一贯闲散,也懒得讲究什么形象,这随性的模样倒是多了些居家感。 许茉凝也放下手袋朝他走过去,扯了张高脚椅坐下。 “也想来一杯?” “你这个就免了,我会睡不着。”她从吊顶酒杯架拿下一只水晶杯,倒上半杯葡萄酒,手指握着细长杯脚,慢条斯理晃了晃。 深色液体开始沸腾,咖啡的浓香渐渐飘散开。将咖啡倒进瓷杯子,许澜青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想说什么?” 几乎是一眼看穿她有事,他便单刀直入,替她做了开场白。 姐弟二人相处三十年,有时候看对方就像在看一面镜子。许茉凝深知不能拿商场上那套虚与委蛇来招惹许澜青,只是若无其事地随口问到:“你跟那个孙小姐以前就认识?” “不算认识,见过一面。” 在法国时她差点被人抢劫,他开车路过让她搭了个顺风车,仅此而已。 许茉凝喝了一口红酒,直言,“可我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许澜青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冷淡,“那又如何?” “什么那又如何,你也老大不小了,遇见合适的就先谈个恋爱嘛。爸妈定居国外鞭长莫及,但你以为他们真的就不惦记你的终身大事?”她放下杯子,双手撑在吧台边觑着他,“孙家也算跟我们门当户对,如能联姻也是好事一桩。” “你不如清醒一点,少做点梦。”将空杯放进水槽里,他转身就走,摆明了一句也不想多说。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39章 “喂!我是认真的!” “我总算是知道了。”他停下脚步,莫名奇妙说了一句。 许茉凝被弄得云里雾里,声音追在后面,“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了催婚催人谈恋爱是多招人烦的一种行为。难怪鱼江晚要生气。 第二天一早起床,鱼江晚感觉眼睛好了一点,就是还有点细微的热和胀。她找来缓解视疲劳的眼药水滴上,化完妆直接去了电视台。 综合频道新开设了一档公益栏目,鱼江晚靠着实力争取到了外景主持人。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北即市孤儿院,进行第一期节目的拍摄。 去之前,鱼江晚多少有些激动和紧张,毕竟她终于拿到了向往已久的主持人职位。可等到见过那群没有亲人的小朋友,被他们清澈天真的眼睛望着,她只感觉心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两种巨大的反差导致她在拍摄结束后情绪变得无比低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临下班之前又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她的眼睛肿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眼皮那里肿起来一个红红的大包,又疼又热,还不时淌出眼泪。 鱼江晚忙完全部工作才迟钝地感到不对劲。找出镜子一看,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明明上午还没这样严重,可能也就是因为她的不在意,情况才发展成这样。 眼睛不舒服她也不敢开车,直接打车去了市医院。本来想自己过来检查一下,不必麻烦任何人。可当看到有人眼睛包着纱布从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瞬间打了退堂鼓。 许澜青来的很快,皮鞋在光滑的地面踩出声响,眼里的急切显而易见,看见她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连忙加快脚步走过来。 “你来……” 话没说完,有力的手指捏住她下颚,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他弯着腰,山一般宽的肩膀将她视野完全遮挡住。她以仰天吞剑的姿势承受他的关切,还有洒落下来的滚烫气息。 “我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好像是麦粒肿。” 她说话时下巴微动,脸颊柔软的肉顶着他指腹。许澜青视线不由向下,看见了粉红色的舌尖。 他松开手,朝旁边挪开一步。 “怎么弄成这样,一早还好好的。” “不知道跟我滴了眼药水有没有关系,”她自爆那些愚蠢的行为,“白天去了风沙比较大的地方,迷眼睛的时候没注意揉了两下。”然后她还涂了睫毛膏化了妆,多重刺激。 许澜青叹口气,“你去了哪里?” 她顿了顿,说出三个字:“孤儿院。” 陪那群孩子读书吃饭做游戏,临走之前还跟他们一起种树合影。他们热情地邀请她下次再去,她说好,然后拉勾做了约定。 许澜青在她身旁坐下,拿过她捏在手里的挂号单心不在焉地看着。 姓名:鱼江晚 年龄:21岁 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十二年。安静拘谨的小女孩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女生。 候诊室里人来人往,他们这一处仿佛被隔绝在外的安静。 鱼江晚抠着手指,“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如果没有小姨和你,我可能也会在那里长大。” 没有现在的一切,也没有许澜青,她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运气好会被一个温暖的家庭领养,也许会跟那群孩子一样一直住在孤儿院。 许澜青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声音低沉温柔,“事实就是你阿姨和我无论何时都在你身边,所以你只要开开心心过你的生活,偶尔任性也无妨,就是不要给已经过去的事情做假设。” 往事已矣。因为经历过,所以可以理解她的自我代入,但现在的她完全没必要将自己推进情绪焦虑的境地。 “请二十八号鱼江晚到一四零五诊室就诊。” 广播叫了她的名字,许澜青起身拿过她的包,然后握着她的手腕朝那边走过去。 鱼江晚落后一步,看着他英挺的侧脸,不由弯唇笑了笑。 “还记得刚来家里的时候你好凶,都不理人的。”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人会这样为她鞍前马后。 许澜青没有否认,只说:“你当时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好说的。” “是,你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就是老师因为误会我早恋找家长。” “是吗,不太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可记的清楚呢。”她清清嗓子,学他说话的语气,“在学校时忍着点,等放学了可以去约个会。” 许澜青停下脚步,蹙起眉头,“我是这么说的?” 看吧看吧,这就要不承认了。这样一想,她从那时就已经遭受过来自他的重创了。以前是让她等放学再去约会,现在是告诉她可以帮忙物色男人。 啧,她忽然发现自己好记仇,他那些扎心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记得。 诊室里回诊的病人正在询问检查结果。他们站在门外等,鱼江晚撇撇嘴,说他,“你何止这么说的,还专门买了本《青春期女生的自我保护》让阿姨转交给我。” 那是一本类似于健康教育的书,解析青春时期心理生理方面产生的变化和会遇到的问题。当时许茉凝送的时候大概是怕她不好意思,压根没提许澜青。可是她又不傻,平时许阿姨忙到连她几点放学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突然买这样一本书。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0章 只说这一点,许澜青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懂得多点不吃亏。” 鱼江晚倒是也赞同,“后来发现你的担忧很有道理,长大了才发现男的不是好东西。” 许澜青无奈戳她额头,“你连我一块骂了。” 这时回诊的人从里面出来,她拿过挂号单,笑意盈盈地对他说:“你怎么能跟歪瓜裂枣相提并论,你是例外。” 他失笑,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会下意识感到恐惧。有人说麦粒肿要做手术,切开把脓放出来,有人说热敷一下就会好。鱼江晚从来没有看过眼科,也不知道她这个情况要怎么治疗。 给她看病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医生,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她坐下,才淡淡问了句:“熊卉霄?” 这个声音让她怔了一瞬,不由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因为眼睛太过特别,她一下就认出这人是谁。 他刚刚叫她什么来着?熊会笑? 鱼江晚皮笑肉不笑地将挂号单放他眼前,“不是熊,是鱼,鱼江晚。”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那个鱼。 时今安扫了眼挂号单,将电脑上过号的名字翻过去,这才给她一个正眼。 淡淡询问她的症状,然后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最后确定是麦粒肿。 “不用开刀吧?”她脸皱成一团。 时今安清冷的眼底盈上点笑意,不太明显,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先用点药,回去做好热敷,等白头出来就过来挤掉。” 这个处理方法鱼江晚完全可以接受,开刀那些听着就好可怕。 “谢谢你啊医生。” 时今安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从头到尾两人都当不认识对方。 拿完药上车,鱼江晚瘫在副驾驶上,像一条濒临干涸的小鱼。 “要不这几天请假吧。”许澜青说着,探过身帮她系上安全带。 “肯定不能去上班了,我现在睁眼睛都费劲。”有些事就是越想越气,她没忍住吐槽,“那人真是,跟他说谢谢也不理人,这冷冰冰的样子也不怕给病人冻感冒。” 车子过了收费系统驶出医院,许澜青随口问:“你认识那位医生?” “他就是时今安。真没想到居然是个眼科医生。” 许澜青平静地望着前方,“戴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来?” 放低椅背,鱼江晚缓缓闭上眼,随口说,“他眼睛很特别,又黑又深邃,眼角细长。有点像丹凤眼。” 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承认到,“其实还挺好看的。” 车内一阵安静。 夜色深沉,路上车辆宛如长龙,偶有显眼包的远光灯投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良久,许澜青启唇,语气淡到听不出情绪:“是吗,没觉得。” 这会儿眼角还是又热又疼又肿,明知道不能随便去碰,可心里总有一个触角似的东西指使她去抓一抓,以至于这种 拉扯的状态很是折磨。 鱼江晚躺在椅背上,难耐地动了一下,两只手有意识地抓紧安全带防止它们作乱,“我也不是成心去注意的,就是觉得他眼睛挺有辨识度。” 那双眼长在女人脸上必然是风情万种,可不幸长在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差不多约等于死鱼眼了。 下了高架桥,车子在红灯前面停下。许澜青拿过后座上的薄毯拆开披到她身上,”先眯一会儿,到家叫你。“ 鱼江晚轻轻嗯了一声,没睁眼,却像小时候那样攥住他一根手指,捏了两下又松开。而后困倦地告诉他,“时今安眼睛再好看,也比不上你的。” 好像幼儿园的老师,夸了那个小朋友也要夸奖一下这个小朋友,雨露均沾。 许澜青蓦地笑了声,重新启动车子,低沉嗓音里也藏着止不住的笑意,“好好的怎么还拍上我马屁了。” “因为你不辞辛苦陪我去医院,我不能只夸别人啊。” “我们是一家人,陪你去医院不是正常的事吗。”他风轻云淡地说,“再说我又不会介意这种事,我有那么幼稚?” 鱼江晚转过头,睁开好的那只眼睛看向他,“那我夸你你开心吗?” 许澜青一顿,“你夸得开心我就开心。” 行,知道了,推拉大师。 她把脸转回去,重新闭上眼睛,颓然地吐出一口气。 这家伙怕不是水泥封心吧?!也不知道一六八的身高能不能够到钥匙。不过够不到也没关系,她搬一张凳子就是了。 完美! 一路畅通无阻,到家后李嫂迎上来问他们有没有吃晚饭,在看见鱼江晚吓人的眼睛之后差一点叫出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是麦粒肿。”许澜青告诉她,“这几天做菜您注意点,要忌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多准备点维生素多的蔬菜和水果。” 李嫂一一应下,怕自己忘记还将各项注意事项用语音记在了手机记事本里:“多吃辛辣和刺激性食物,忌口纤维多的蔬菜和水果。” 鱼江晚在一旁听着她老人家胡言乱语,笑得肚子生疼,眼角就要溢出眼泪的时候赶忙打住,扯着许澜青的袖子喊救命。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1章 “你快管管她老人家吧,这是要让我的麦粒肿发扬光大啊!” 许澜青也忍不住笑,拿过李嫂手机将那些要求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进去,弄好后还给她,“您要实在拿不准主意,每天早上问我一下也行。” 鱼江晚眼睛不方便,怕她走楼梯麻烦,许澜青说不如暂时搬到一楼的客房。 征得同意后,李嫂去收拾房间,许澜青将病号安置到沙发上,然后上楼去帮她收拾需要用的东西。 十来分钟后,他拎了个小皮箱下来。应有尽有,就差贴身衣物。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等下麻烦李嫂去拿。 全部安排妥当,夜色也深了下去。许茉凝跟朋友聚会去,偌大的别墅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鱼江晚站在客房门前,看了看空旷的客厅,问:“晚上只有我自己在这一层睡觉吗?” 有时候她也对自己怕黑这件事感到无奈。可或许是曾经的阴影太深,她试着改变过,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许澜青打开房门送她进去,“两个房间都收拾出来了,我睡在你对面。” 她眼睛蓦地一亮,一瞬间心都踏实了不少,“你要陪我?” “不然呢,留你自己在这里翻来覆去心惊胆战?” “这么了解,是在我房间装了摄像头吗?” “胡说什么。”许澜青伸手推她肩膀,“先去洗澡,一会儿做热敷擦药。” 楼上鱼江晚的房间是个套房,主卧加上一个几十平米的衣帽间,十分宽敞。客房相对而言就小了很多,以至于浴室里的水流声都隐约可闻。 许澜青随手抽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翻看,淅淅沥沥的沐浴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好像被无限放大,嘈杂得让他静不下心来。 无声叹口气,他起身将书放回原位,然后走到距离最远的窗边站定。 为了换气,打扫后这扇窗始终开着。后院的种植的各式花草淡淡飘香,顺窗蔓延进来。 夜风来袭,卷走燥热。不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鱼江晚穿着睡裙走出来,像朵出水芙蓉脸颊绯红,然而比脸更红的是那颗麦粒肿。 又红又亮,皮肤好像都撑薄了,仿佛随时都要破掉。 许澜青看得心惊胆战,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去浴室拧了条发烫的毛巾出来。 “忍着点。” 他扶着她肩膀半跪在沙发上,将冒着热气的毛巾很轻很轻地贴到她眼睛上。 鱼江晚没忍住嘶了一声,条件反射想要往后躲。许澜青掌心扣在她后脑上,柔声安慰,“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鱼江晚囔囔地为自己抱不平,“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不过说归说,最烫的那一下熬过去后,眼睛确实舒服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好像没那么疼也没那么胀了。 做完热敷,许澜青去洗了手出来给她上药。沐浴乳的香甜和偏苦的药味混在一起,味道简直感人。 “我感觉现在上半身是林黛玉,下半身是玛丽莲梦露。” 许澜青无声失笑,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嘱咐到,“不要用手碰。” 鱼江晚试着眨了眨眼睛,“那我睡着了又不敢保证。” 说着,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许澜青用纸巾帮她擦掉,蹙起眉头问,“疼?” “不疼,就是有点蜇得慌,流眼泪是正常反应。” “你现在就是缺乏锻炼,我看以后还是跟我一起跑步去。” 她听了一脸抗拒,“你可饶了我吧,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再说我是眼睛有问题,跟缺乏锻炼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现在经常有外采,跑腿不算锻炼么?” 他无语摇头,“按照你这么说,平时走路也算锻炼了。” “当然算!” “你啊。”他手指点她额头,“运动可以增强免疫力,你看我就很少有什么毛病。” “别瞎说。”鱼江晚赶忙捂住他的嘴,“没听过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声音落下,房间里一阵寂静。许澜青一动不动看着她,只有无法忽视的炙热气息源源不断地灼着她手心。 鱼江晚回过神,好似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手。掌心还留有余温,她默默放在身后搓了搓。嗓子忽然发干,“不要乱说话,快点呸呸呸。” 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许澜青转开脸,浅笑着揶揄,“你个大学生还信这个。” “关心则乱嘛,换成别人你看我担心不担心。” “好知道了,你最关心我。” 回房间之前,他帮鱼江晚接好水,又告诉她有事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会整夜开机。 鱼江晚点头应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唏嘘地想着,如果他有个毛病是非她不可,那好像也不是不行。 两个卧室之间只隔着一道走廊。许澜青走进对面房间,关上门,打开灯,站在门口一时没动。 半晌轻叹一声,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她掌心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没有消散。 第19章 不如独占 也许是因为遇到了鱼江晚又想起之前的事。时今安回到家后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 将那两期非遗节目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2章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隔壁表哥的房间已经响起震天的呼噜声,时今安恍若未闻, 静静地看着暗下去的视频。 拉开抽屉,翻出那张年头久远的非遗传承人证书,正楷毛笔字“时今安”三个字映入眼帘。 一瞬间似乎有了决定。 鱼江晚上了床刚刚调暗床头灯的光线, 电话突然响了。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以为是苏念来骚扰, 拿起电话却看见一个陌生号码。 她狐疑接起,说了声你好。 那端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是时今安。” “时今安?”没事找她干嘛?鱼江晚第一反应就是, “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难道是误诊了。” “……” 以沉默代表无语。 时今安沉默了半分钟, 耐着性子告诉她:“一个麦粒肿我要是都能误诊, 这医生就不用当了。” 她松口气,“那你找我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改变主意同意拍摄了。” 那她如不去相信猪会上树。 时今安沉默片刻, 嗯了一声。 四周安静, 她明显一愣。 鱼江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立刻问:“真的假的?大晚上你别寻我开心。”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现在能拍吗?” “有什么不能……”话停住,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条金鱼, 拥有一个肿眼泡。但是机会难得, 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 说,“能!” 时今安忽然笑了, “过段时间吧,等你眼睛好了再来拍。” 真是善解人意。 “那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 换了房间不太习惯,鱼江晚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久。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以为这个点儿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连睡衣也没换就出了房间。 结果在走廊里跟许澜青撞个正着。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下巴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满满都是禁欲气息。 “你今天是不是起晚了?我以为你已经去上班了。”她头发蓬松,一脸刚睡醒的迷离,真空穿着真丝吊带睡衣,轻薄的布料贴合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许澜青转开视线,落地窗外阳光夺目,他眯了眯眼睛,“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换了房间不太适应。” “白天时间多,电脑手机这些这几天少看,要多休息。” 麦粒肿要差不多一周才能恢复,鱼江晚顿时苦了脸,“什么都不能看,那我不是要发霉到死?” 许澜青抬脚去餐厅,建议她,“你可以出去走一走。” “才不要!我这模样丑死了,在家里给你们看就行了,不想出去吓人。” 门铃乍响,打断了他们说话。门外停着一辆厢式货车,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下了车正等待有人来开门。李嫂匆匆走过去,就见工人从货车上卸下来一个巨大的纸箱。 看起来有点重,两个搬运工抬进来都费了点力气。 “老板,现在装上吗?” 在他们看过来的同时,许澜青向右挪了一步,点头,“可以。” 被挡住的鱼江晚好奇地探出头朝那边看了一眼,结果视线再度被遮住。她不满地扬起脸,“你总挡着我干嘛?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去换个衣服再出来。” 鱼江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睡裙。耳根隐隐发热,她转身要走,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你买了什么东西啊?” 许澜青抬下巴示意她快点进去,“等下你出来了自己看。” 哼,搞什么这么神秘。 回到房间,鱼江晚去洗了脸,然后给眼睛做热敷上药。镜子里的一张脸天生丽质,精致又养眼,只可惜本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成了鱼泡眼,虽然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丢丢,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 美女的命运都这么多舛吗?她叹口气,又懒洋洋躺回床上,决定等外面的人走了再出去。 没多会儿,李嫂过来敲门叫她吃早饭。 “送货的人走了吗?” “已经走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那舅舅呢?” 李嫂说,“澜青去上班了。” “他买了什么啊?”鱼江晚一边走出去一边问,结果在客厅里看见一辆黑粉颜色相间的电动平衡赛车。 “澜青说怕你无聊给你在家里打发时间的。”李嫂笑说,“他啊真是把你宠到没边,还当你是小孩子呢。” 鱼江晚没想到这辈子能在家里开上赛车。怎么说呢,她小时候只看过别的小朋友在客厅里骑木马骑电动车,她知道这些不便宜,再想要也没跟妈妈哭闹过。童年的玩具都是些便宜的芭比娃娃啊贴纸什么的。 等再大一点看见那些小豆丁在广场上威风地开着电动车,她会撇撇嘴,在心里嘲笑太幼稚。 可如今这个东西猝不及防被放到自己眼前,她发现其实心动和向往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被故意掩埋在角落,让一层层“不在意不想要”厚厚盖住。 她还是很想试一试,去感受坐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感觉,跟真的开车到底一不一样。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3章 鱼江晚弯下腰摸了摸质感冰凉的车身,指尖跟着颤了一下。她撑着方向盘坐进去,像小时候看别的小朋友那样,在座位上动了动。 全皮车座很柔软,赛车很矮,但车身长,腿在里面可以伸直。踩下油门车子启动,几乎没什么噪音。 她忘记了原本要去吃早饭,开着溜了几圈,室内场地再大也有边界,可就是让人乐此不疲。 车子慢慢前行,她抽空给许澜青发了条微信:【眼睛不好还敢让我在家里开车,要是把那些古董花瓶撞坏了,你可不能骂我。】 放下手机抬头看前面,车子直愣愣冲着落地摆钟过去。她吓了一跳赶忙想踩刹车,却发现车子自己停住了。 “……”居然还能这样。 who:【不会,它有躲避功能。】 鱼江晚在心里直呼牛批:【刚才见识到了。】 who:【有什么事就告诉李嫂,她做不了就来找我。现在我要去开会了。】 在家里还能有什么事惊动到他啊。不过鱼江晚还是乖乖地回了声好。 吃完早饭,她去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初春的阳光很温和,清澈又不晒人。窝在秋千里听了会悬疑电子书,她忽然想起自己也可以用语音写文案啊! 于是她欢快地走进客厅,路过赛车的时候却停下脚步,认真地挑角度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迟来的童年。 在她二十一岁这一年找到了。 时今安答应拍摄纪录片,所以这几天鱼江晚并不准闲着。她要查资料构建采访框架,还要做足功课,以免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他那个人那么难搞,万一甩脸子走人那就不好玩了。 知道他是医生后倒是可以理解最初的抗拒。工作性质特殊,他应该是怕造成某些困扰。 她将这一项画上重点符号,必要时会做特殊处理。 下午三点左右,苏念发来信息。问她怎么有闲心在家吃喝玩乐,没去上班吗。 鱼江晚发过去一个大哭的表情包:【我得麦粒肿了!】 苏念连忙问:【怎么搞的,严不严重?】 鱼江晚点开拍摄对着自己的眼睛拍了几秒,转过镜头时,茶几上的各式水果甜点还有旁边的赛车都跟着入了镜。 【还行。】 苏念一个大白眼,【我看你纯粹是显摆!】 她哪有,她都快无聊死了。 鱼江晚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好念念,你要不要过来玩?我一个人在家好没意思。” “既然你这么需要我,那我就勉为其难过去陪你一会儿吧!” “太好了!顺便带杯奶茶过来哈。” 听罢,苏念在那边咆哮:“你到底想的是我还是奶茶?!” 要说还是得亲闺蜜,没用上半个小时苏念就过来了。不仅带了奶茶,还买了她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 “你来就来了,带那么多东西多破费。”说着,她毫不客气地拆开一袋薯片。 苏念却像个流氓似的手指抬起她下巴,啧啧两声:“这么大一个包,以后会不会对你的美貌产生影响,走路会不会跑偏?” “如果不开刀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至于走路,”她指了指房间门,“为了防止你说的情况我现在挪到楼下住了。” 房子大就是好啊,想住哪里住哪里。 苏念坐进赛车里转了两圈,怀疑到,“你还能开车啊?” 鱼江晚炫耀般地扬起下巴,“真车当然不敢。但这个车厉害啊,遇到障碍会自动停止。” “那还不如给你弄个大型扫地机器人,能驮着你到处走还能打扫卫生。” “是个好主意,”她认真地想了想,“晚上问许澜青能不能改装一个。” 苏念受不了她这花式炫耀了,手一挥,“滚滚滚。” 鱼江晚捧着薯片哈哈大笑。 苏念晚上还要画图,坐在沙发上跟鱼江晚聊了会儿天就走了。 傍晚红霞铺满天际,像是谁点燃云彩放了一把火。鱼江晚上了一次药,然后走到院子给花花草草浇水。 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跳跃的水花在晚霞里变换着颜色,晶莹剔透。没过多会儿,两辆车先后开进院子。 鱼江晚拎着水壶看过去,心想今天真是难得,许阿姨竟然回来这么早。 “晚晚,你好点了没有?!” 昨天许茉凝凌晨才回来,今天一早就去公司了,到现在才看到鱼江晚。她走过来弯下腰,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一边心疼一边叹气。 鱼江晚却有一种自己的脸变成5a级风景区的错觉,谁看了都要多瞧两眼。 “阿姨没事了,上药见点效果了。” 许茉凝这才放心,搂着她肩膀往里走,嘴里说着关心的话。鱼江晚认真听着,不时应一声。还能抽空对走在一旁的许澜青悄悄挥手。 许澜青以眼神示意她好好走路,嘴角勾起个细微的弧度。 难得晚饭四个人一块吃,虽然菜色变得清淡,但是抵不住李嫂厨艺好。 饭后,许茉凝愉快地宣布了一件事—— “水尘明天过来,要在北即住一段时间。” 四月份按理来说正是上学的时间,而且他是高中生应该更忙才对。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4章 许澜青问:“他转到这边读书吗?” 许茉凝无奈摊手,“你那个外甥在学校打架被停学,他爸爸一气之下把他发配到这里来了。” “他被停学,你这个当妈的高兴成这样?” “那不然怎么办,我还能哭吗。最起码他过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沉默片刻,许澜青淡淡问了句:“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鱼江晚听着他们的话,默默咽下嘴里的东西,而后慢半拍反应过来那本来是要吐掉的车厘子核。 都说外甥多似舅,谢水尘长得确实很有许澜青的神韵。五官分明,皮肤白皙,一张脸好看得无可挑剔。 上一次他回来好像是三年前的暑假,那会儿他刚上初一,个子就跟她差不多高了。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很有礼貌,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她,知道她生日还用零用钱给她买礼物。 然后开学离开前,他们两个出去玩了一回。 思绪到这,鱼江晚忽然打了个激灵。 不能再往下想了! “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白。”许澜青问。 鱼江晚摇摇头,轻声说到:“没事。” 没事。 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就没事了。 为迎接谢水尘的到来,第二日全家起了个大早。早饭后,许茉凝和许澜青去机场接人,鱼江晚因为麦粒肿还没消留在家里坐镇。 倒是也没闲着,跟李嫂一块准备午餐用的食材,都是些谢水尘喜欢吃的东西。 “李嫂,水果今天再加个榴莲吧,水尘最喜欢这个。” “好,那我马上打电话让人送。” 食材准备妥当,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房间,哦对还没有铺床单。鱼江晚去找了一套崭新的四件套换了上去。 临近中午,库里南缓缓开进院子。鱼江晚和李嫂都走到门口去接人,没多会儿,一个高大的少年从车上下来。 他比印象中还要高,几乎要比上许澜青。面部轮廓越发深邃立体,成熟了很多,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都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就是表情不霁,对许茉凝的话爱答不理,把这个年龄该有的叛逆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澜青从后备箱拿下他的行李,抬头看见门口的两个人,淡淡对他说:“叫人。” 要说这个家里唯一能管得住谢水尘的人,那就只有许澜青。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撇撇嘴,懒洋洋地叫了声:“李嫂,姐姐。” 鱼江晚冲他笑了笑,“你长高了好多。” 高中果然是男生最能拔身高的时候,现在看他必须得抬头了。 谢水尘扯扯嘴角,说她:“是啊,再看看你又瘦又小,许茉凝怎么养的。” 话刚落,一个巴掌落在脑后勺。拍得谢水尘没防备向前踉跄了一下,“没大没小。” 他们聚少离多,许茉凝算是很惯着他了,但是有个底线,不会什么事都由着他。比如现在直呼她姓名和奚落鱼江晚,在这个家都是不可以的。 “你有毛病啊刚进门就打我头!”谢水尘捂着脑袋,脸色都冷了。 “你少冤枉我,这叫打啊?”许茉凝扬起脸,“这么久没见了想你,不能摸一下啊?” “……不讲理。” 许澜青放好行李走过来,推着谢水尘肩膀,“去洗手,折腾一上午了好好吃午饭。” 这才算偃旗息鼓,谢水尘瞪了许茉凝一眼,告状:“你姐打我。” 等人走远,许澜青叹口气,说许茉凝,“他才刚回来,你就不能忍一忍,非要越推越远?” 离婚那会儿谢水尘才四岁,这么多年她只顾着事业,也只能等着有时间了才去宗城看他。本来相处的时间就少,自己也想他,人来了还不好好对待。 “他不是你的员工,别用那些铁血手腕对他。”许澜青说,“他也不会平白无故跟人打架,对他好点。” 中饭许茉凝开启了反省模式,想通之后决定向谢水尘示好,“你有没有想要去玩的地方,我陪你去吧。” 谢水尘一怔,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以往过来许茉凝基本都是第一天接完他后就去忙了,根本看不到人影。忽然的转变竟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且不敢接受。 “不用了,想去哪我自己会去,反正这么多年你也没陪过我。”他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讥讽,“你还是去忙你的工作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还记得谢水尘第一次知道她把鱼江晚带回来的时候,哭着问:“为什么妈妈要别人的孩子却不要我?” 许茉凝心揪的疼,却没有办法向一个四岁的孩子好好解释。也许那个时候他们的隔阂就越来越严重了。 饭后鱼江晚回房间上药,借此把空间让出来。其实每次见到谢水尘,她总是会被愧疚淹没。鸠占鹊巢,她占了属于他的位置。 所以妈妈,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样想着,鱼江晚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等睡醒时,她高兴地发现麦粒肿它懂事的自己破了! 她连忙下地走出房间,想说可以去把它处理掉了,却发现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5章 莫不是三人一块出门了?这样想着她准备去许澜青房间看看,转身时一头撞上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 鱼江晚吓得后退半步。然后听见一声轻呲,“一件衣服把你吓成这样,你怎么只长年龄不长胆子啊?” “谁让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走路都没有声音,属猫的吗。 谢水尘点点头,一脸“怪我了”的表情,“那我送你个礼物算是赔礼道歉吧。” “送我?”她真是惊讶极了。然后又忽然有些愧疚,当姐姐的都没来得及买礼物给他,多不好意思。 “本来打算吃完午饭就给你的,谁知道你在房间猫着不出来。” 鱼江晚解释:“没有猫着,我上完药后不小心睡着了。” 谢水尘不知信没信,没接话,从口袋里拿出个巴掌大的小礼盒给她,“喏,看看喜不喜欢。” 他的笑容很好看,干净又有点撩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鱼江晚暗忖自己想太多,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了声谢谢打开盒子。 很轻微的嗡嗡声从盒子里传出,一只又胖又憨呆的小蜜蜂飞了出来,直奔她的脸而去。 恐怖又惊悚的回忆汹涌来袭,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因为要上学,谢水尘回来次数并不多,但足够让鱼江晚终生难忘。三年前的暑假他回来,非要跟她一块去爬山。爬到半路躲在一颗树下休息的时候,他用石头砸掉了一个蜂巢,然后笑嘻嘻地让她快跑。 鱼江晚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蜜蜂。密密麻麻成群结队朝他们冲过来,气势犹如千军万马。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死在半山腰。 回来后她连续两晚都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蜂群吞噬,被蜜蜂淹没。 人在最恐慌的时候脑子会产生一片空白,呼吸都觉得不顺畅。等回过神来,鱼江晚抖着手丢掉盒子扭头就跑。 客厅与餐厅相连的位置有几级台阶,一不留神她差一点绊倒。谢水尘过去一把拉住她手臂,然后冲蜜蜂说了句回来,将它握进掌心。 “你反应也太大了,这是电子的,可以语音控制。” “我为什么怕你心里没数?”鱼江晚气得脸都红了,骂他,“幼稚!” “行,我幼稚,你快消消气吧。脸都快赶上麦粒肿红了。” “你们在干什么?”许澜青站在不远处,双手插着口袋,笔直地看着他们。 谢水尘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说:“没干嘛,送姐姐个礼物她不喜欢。” “你自己留着吧!”鱼江晚朝他做个鬼脸,快步走到许澜青面前,“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许澜青低头,看着她,“不去了。” “那你陪我去医院好不好?”她指着眼角,“你看,它自己破啦。” 里面的东西出来一点,还有残留,自己不能处理。但出现这种症状就代表要好了,可是没人告诉她这个过程这么痛苦。 用小刀划破的时候有轻微的疼,在接受范围。 “我现在要给你挤出来,有一点疼你别动。”时今安说。 鱼江晚默默吐出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她做好了准备,双手搅在一起,指尖都泛了白。还好,只比刀刮疼了那么一点点。刚刚松了一口气,他拿起细胞夹开始夹里面的东西。 嗯,说是酷刑也不为过。好像一把箭扎进了眼睛里,钻心的疼。鱼江晚身子抖了一下,泪都要掉下来,却抿紧嘴唇愣是一声没坑。 时今安垂下乌黑眼眸,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声音都放轻了,“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你别光说了,快一点好不好?” 眼睛蒙上一层纱布,终于得以解脱。 “给你开点药,回去按时用。” 她点点头,声音还发哑,“还要几天能好?” “看恢复情况,一般是一周左右。” “那我好了就能跟你敲时间定拍摄了?” 疼成这样了还在惦记这个事,时今安不禁笑了声,“你先养好自己的眼睛,既然答应你我就不会改变主意。” 鱼江晚沉默一瞬,说:“我感觉你是一个好医生,说话一定会算话。” 他压着嘴角的弧度,嗯了一声:“没错。” 走出诊疗室,一眼看见焦灼等待的许澜青。见她出来立刻大步迎上来,她右眼包着纱布,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 “都处理好了?” “嗯。” 许澜青带她走到旁边,低声问:“是不是疼了?” 之前明明都还好,他这一问委屈扑面而来,瞬间就扛不住了。她扑进他怀中用力搂住他的腰,小声说:“疼死我了。” 不仅疼还害怕。 在诊疗室忍着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倾泻而出。 她身体柔软纤细,紧紧贴合着他坚硬的胸膛。像盛夏新鲜的草莓,甜美又软糯。 许澜青身子蓦地一僵。 “时今安下手真狠,我以为要死在他手里了。”她吸了吸鼻子。 最终没有舍得真的推开,手掌轻拍她后背给予安慰,“不疼了,一会儿就好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6章 鱼江晚抬起脸,这下眼睛鼻子都红了,睫毛还挂着泪珠,“我现在是不是丑爆了?” “一点也不丑,别哭了。”他轻轻为她擦掉眼泪,说,“你喜欢的那款相机出新款了,现在带你去买好不好?” “我还想吃火锅。” 这一点许澜青没法让步,“牛羊肉都是发物,请厨师来做淮扬菜可以吗?你之前说八宝葫芦鸭好吃。” 她点头表示同意,顺势伸出手,“我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走路能牵着你的手吗?” 第20章 不如独占 许澜青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 白皙修长,手背上纤细脉络带着点说不清的风情,悬在半空中像一朵待人采撷的芙蓉。 小时候这只手经常被他攥在掌心。过马路, 去游乐场,送她去不愿意参加的兴趣班。后来她渐渐长大,彼此间自然画出一道界限。 在他出神的时候, 她的手变成枯萎的花,一点一点凋零。她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转身欲走,被许澜青一把握住手腕。 “自己要去哪?” “你不是说去买照相机吗?”她看着前方,兴致也不像刚才那么高, “你不理我那我不就只能自己走。” 他失笑, “我何时不理你了。” 他带着她往出走, 依旧是握着她的手腕。这好像是长大之后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 哦,不对,最亲密的应该是刚才那个意外的拥抱。 鱼江晚随他走了几步, 心一横想抽出手腕去抓他的手, 破罐子破摔想不如就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的底线。这样想着,她动了动手腕,许澜青十分配合地松开手,然后缓缓向下—— 牢牢牵住了她的手掌。 心脏在那一瞬间不争气地猛烈跳动, 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弯了起来。 他的手要比她的大一些, 干燥温热地将她包裹住, 无声彰显着安全感。 “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想去兴趣班吗?每次都是这样牵着你去上课。” 因为各种原因, 到许家后原来的学校也不念了,许茉凝为她换了最好的学校, 师资力量不用多说,学生也卷到不行。 身边每个同学都全面发展,于是她也开启了各种兴趣班艺术课的道路。 那时他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哄她去上课。就像现在这样,掌心对掌心,手指并拢相扣。不是十指紧扣,现在他仿佛还是牵着一个小朋友。 鱼江晚叹口气,“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好不容易有一点点进展,就非要这么破坏气氛。 到了车旁,许澜青笑了一下,松开手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很欣慰你健康地长大了。” 谢水尘回来一个星期,几乎是足不出户。天天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刷剧,显然并没有将停学放在心上,而且过得还挺惬意。 许茉凝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谢水尘却理都不理她。是的,他跟家里另外三个人都可以有说有笑的正常相处,唯独不理自己的妈妈。 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许茉凝,忽然有些束手无策。许澜青看在眼里,安慰她会找时间跟他聊一聊,让她放宽心。 这天吃过晚饭后,许茉凝对谢水尘说找个地方玩一玩,他充耳不闻,抱着手机直接回了房间。没过多会儿门被敲响,他躺在躺椅里头也没抬,懒洋洋地说了声进来。 许澜青推门而入,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他玩游戏。激烈的电子音效在房间里回荡,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时动时歇。 许澜青始终保持着安静,可架不住气场太强。被那一双眼睛盯着总是下意识想要反省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 最后谢水尘先憋不住,手机往身旁一丢,抬起头,“我妈让您来当说客?” “你有什么事是需要被我说服的?” 他默了默,没吭声。 许澜青侧坐在椅子上,手肘随意搭着扶手,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放松,“我来是想告诉你,跟你打架那位同学在你回去上课后,会当众给你赔礼道歉。” “你怎么知道?跟我爸联系了?”谢水尘先是一怔,接着无所谓地扯扯嘴角,“道不道歉又能怎么样。以后他还是会找茬嘴贱,故意惹我。” 他在宗城读的是最好的国际学校,学生家里都非富即贵,自然也就造成了各方面的攀比。跟他打架的那个男生从学习到家世哪一点都比不过,只能骂他没有妈来攻击。 “我有办法让他赔礼道歉,自然就有办法让他以后都不敢惹你。”许澜青起身走到他面前,身影遮住灯光,压迫感将他笼罩,“你现在十六岁,可以冲动,也可以一言不合跟同学动手。等你明年后年或再大一点,做事就要开始动脑子。武力不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靠权力,能理解吗?” 谢水尘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许澜青看出他其实没完全明白,或者说只懂了字面上的意思,不过没关系,身处他们这种家庭,以后只会见识得越来越多。 他不是在教唆谢水尘用家庭背景来欺负人,只是让他知道如何反击那些与他同样有家世背景的顽劣货,对付那种人,他一向不主张什么光明的手段,毕竟他们本质上就很阴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7章 话说到这里,许澜青适时打住。转而问:“明天我跟朋友约好去玩赛车,你要不要跟我去?” 听到赛车两个字时,谢水尘眼眸一动,明显是有兴趣的。可是小孩子刚被教训完,难免有情绪,故意别扭地说:“明天上午我要参加婚礼。” 参加婚礼? 许澜青思量片刻也没想到他自己能去参加哪个人的婚礼,但也没多问,只说:“你要是去,我就等你下午一块儿过去。” “那好吧。”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许澜青来到餐厅,看见谢水尘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抱着手机。 他挑挑眉梢,“你几点去参加婚礼?” “正在参加。”他说着,顺手随了两张表情包做贺礼。 □□群里热闹非凡,喜庆的表情包以看不清的速度嗖嗖刷过去。许澜青摇摇头,暗忖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鱼江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他们一个坐一个站在那相对无言。 “你们在干什么?” “看他参加婚礼。”许澜青看她的装扮,不由问,“要去电视台?” “眼睛已经完全好了,再不去实习期都要过了。” 他点头,“先不要自己开车,让司机送你过去。” “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这几天在家修养的时候,已经跟老师做好了节目策划和方案。一切准备就绪,鱼江晚马不停蹄跟时今安敲定拍摄时间。 刚好他今天休息,于是下午她跟同事一起到了他家里。 与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如今院子里长满了各式色彩鲜艳的花朵,翠绿杂草点缀,倒是有种草长莺飞的勃然与唯美。 时今安穿着一身雪白的太极服走出来,灿烂的阳光在他肩膀跳跃,轻薄有垂感的布料更加修饰身段,让他看起来身姿格外挺拔,如同一颗青松,孤傲不羁。就是那张清秀的脸上仍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经过简单的交涉,拍摄地点就定在他家的院子里。这是时今安的要求,嫌出门麻烦。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选好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配上潇洒飘逸的太极拳再合适不过。 等到拍摄开始,时今安打出第一个动作,他们心里的芥蒂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鸟语花香的庭院里,他一袭雪白练功服姿态凛然地启势发力,动静结合刚柔并济。犹如一只漂亮的丹顶鹤在百花从中舒展着翅膀,潇洒肆意。 鱼江晚静静看着摄像机,第一次有一种片子还没开始播放就会火的预感。 拍摄结束后同事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留下鱼江晚补录采访。时今安这个人话少得可怜,拍之前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大家都看得出他是在耐着性子配合,所以采访留在了最后面。 “进去说还是在这里?” 鱼江晚用手遮住阳光,“去里面吧,外面有点晒。” 时今安没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来了两次,鱼江晚终于有幸走进这扇门。跟想象中的差不多,老式格局,装修也很简单,可环境却安静舒服。 架好设备,也准备好了笔和本子,一杯茶放到了她左手旁的边几上。 “谢谢。” 时今安在旁边那张椅子坐下,问:“眼睛好了?” 她放下茶杯,冲他笑了笑,“好了,我还担心留疤呢,恢复得很好。” “嗯。” 寥寥几句后言归正传。 时今安意外的说了很多,太极拳的历史,发展等等,他从五岁开始,练了二十一年。 原来他今年二十六岁。 这次采访比预计的还要长,差不多聊了两个多小时。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然后鱼江晚得出个结论:这人估计有点社恐,熟悉之后明显好多了。 她心满意足,连收拾设备都轻快了不少。 已近傍晚,天色越来越长,这会儿残阳坠在天边,日光苟延残喘。 背上双肩包,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许茉凝发来的信息,说晚上去吃omakase日料,让她下班直接过去。 “这里好不好打车?”如果不行就只能叫快车了。 时今安问:“你去哪里?” “子书路那边的日料店。” 他看了眼时间,“我去接表哥下班,顺便送你过去吧。” 她高兴地笑了笑:“那太好了,谢谢啊。” “你先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他转身回了房间。 鱼江晚喝了口凉茶,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景色。日落西山,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一只小奶狗在院子里觅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阿姨告诉你去子书路吃饭了吗?”是许澜青。 “她跟我说了。”鱼江晚忽然灵机一动,如果他们顺路就不用麻烦时今安了,“你和水尘在一起吗,你们到哪里了?” “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 “这么快啊,还想说如果顺路过来接我一下呢。” 时今安换完衣服出来就听见她的话,以为她不用自己送了,顿了一顿说到:“我都换好衣服了,你到底要不要坐?”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8章 鱼江晚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端许澜青声音低沉,冷冰冰问到:“什么换好衣服?你在哪里?” 今天赛车开得很过瘾,谢水尘总算是高兴了一把,回程的路上跟朋友吹牛嘚瑟,放松到脚都差一点搭到中控台上。 直到许澜青问完“你在哪里”,脸色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车内气压似乎都变得低沉压抑。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摆正身体,慢慢坐直。 鱼江晚毫无察觉,说:“刚做完采访。那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通话结束,听筒里一阵安静。许澜青摘下蓝牙耳机扔到水杯架里。啪一声,惊得谢水尘肩膀都跟着一抖。 一路无声到了日料店,许澜青让谢水尘先进去,然后将车停在前门的停车场里,就这么坐着没下车。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云彩雾蒙蒙一团聚拢又缓缓飘散,月亮欲拒还迎地露出半张脸。 没一会儿,许茉凝的车开了进来,停在旁边的车位。她拉好手刹开门下车,走过来敲敲玻璃窗,“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说话的空挡,一辆现代停在饭店正门。鱼江晚从车上下来,关门时对着里面的年轻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许澜青这时下车,朝那边走过去。 “晚晚谈对象了吗?”许茉凝注视那边,在心里给那个年轻男人打了个及格的分数。 “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她。” 目送时今安的车离开,鱼江晚转身要进饭店时正好看到他们两个走过来。她双眸弯成月牙,冲他们挥手,“阿姨,舅舅。” 她今天穿了一条马面裙,细腰不盈一握,上身搭了一件亚麻v领的白色衬衫,一张脸看上去冷艳又有气质。 待走近,许茉凝自然挽上她手臂,揶揄,“你终于舍得穿这件裙子了?” 这件马面裙出自名家之手,光上面的刺绣就花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鱼江晚喜欢得不行,之前一直放在衣柜里没舍得穿。 “没经住诱惑,实在太好看了。” “不是为了见谁特意打扮的?” 许澜青慢了几步跟在后边,目视前方,好像没听到她俩的话。 鱼江晚笑,“还没人有这么大面子。” 许茉凝意味深长,“能不能和阿姨说说,送你过来的小伙子是谁啊?” “哦他啊,台里在拍纪录片,他是我一个采访对象。” 听罢,许茉凝转头对许澜青说,“你看吧,我就说是对象。” 这都哪跟哪。 鱼江晚哭笑不得,不着痕迹瞥一眼许澜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头到尾对她们说的没有兴趣。 她收回视线,冲着许茉凝嗔到:“您不能只听后两个字啊。他是采访对象也是我眼睛的主治医生。没旁的事。” “那还挺有缘分。” 走到包房门前,许澜青终于垂眸看她,脚步停住,慢悠悠问到:“所以你和你的采访对象兼主治医生已经熟悉到可以搭顺风车的地步了?” “他刚好也要过来这边,顺路。” 话落,他唇角掀起个弧度。有点冷,又好像藏着讥诮。 鱼江晚扯扯他袖口,问:“你生气了?” 她望着他,眼睛亮得像猫眼,水润润的还透着无辜。 许澜青叹气,“下次再坐陌生人的车,记得把车牌发给我。不过最好不要有下次。” 现在的社会,女性吃饭被打,在公共场合被偷拍裙底,一些看似离谱的事好像变成了常态。他们才见过几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他担心自己,鱼江晚老老实实地应了句:“我知道了。” 吃饭时许茉凝送给谢水尘一双篮球鞋,是他喜欢的nba某个球星穿过的,上面还有亲笔签名。 处于叛逆期的男生都要面子,之前对许茉凝那个态度,现在谢水尘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不太在意地随手放到了一边,只是眼珠子不听话时不时偷瞄一眼。 大家都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因此得到缓和,谁知到家后竟然战火升级。 起因是许茉凝想趁着谢水尘高兴的时候跟他好好聊一聊。他现在长大了,可以更好理解一些事,比如他一直在意的,为什么“不要他”而把鱼江晚带回来。 去房间找他的时候他恰巧去了洗手间,于是无意间,许茉凝看到了他跟别人的聊天记录。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个人说话油腔滑调,教唆谢水尘抽烟,调侃他是小处男,说等他回来还要带他去见识见识世面。 许茉凝眉头皱得死紧,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他尚在三观树立时期,跟这种人接触只会误入歧途。 “你在干什么?”洗手间的门打开,谢水尘走了出来。 许茉凝回神,忍着情绪将手机递到他眼前,“他是谁?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来往?” “你偷看我手机?!”他脸色一冷,一把抢回电话,“谁给你的权利侵犯我隐私?!” 许茉凝知道不能跟他争吵,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做了个深呼吸,用尽所有耐心跟他解释:“你手机没有息屏,我是不小心看到的。尘尘,你不能被这种人带偏了,他说的那些事都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做的……” “你早干什么了?”谢水尘打断她的话,“现在来跟我说不嫌晚吗?我就是变成一颗歪脖子树也跟你脱不了关系。”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49章 他将手机用力摔到床上,冷冷对她说:“有些事从你不要我那天就应该想到了!” 热意涌上眼底,她嗫嚅到:“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她做的选择,在婚姻和事业中选择了后者。那时她认为自己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去请保姆倒不如让他爸爸亲自带,还有爷爷奶奶可以帮衬。 在谢水尘看来,这都是亡羊补牢的借口,他一个字也不想听,指着房门下逐客令,“我要睡觉了,麻烦你出去!” 第二天一早,许澜青和许茉凝同时出门。前者去公司,而后者直接买机票去了宗城,准备跟前夫好好商量谢水尘的事情。 餐桌上只有鱼江晚在吃早餐,咽下最后一口水晶虾饺,拿上包要出门时,谢水尘从楼上下来。 蔫哒哒的,一身低气压,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前。 昨天隐约听见争吵的声音,许澜青说让他们自己解决,母子间的间隔别人不好插手。 许茉凝出门时交代了几件事情,本来以为他没醒打算短信告诉他。既然现在撞见了,鱼江晚索性说完再走。 “阿姨和舅舅都出门了。” “嗯。” 鱼江晚看了看他,“昨天没睡好吗?” 谢水尘呲了声,“谁说的?” 她没再继续问,把许茉凝的话转达给他:“阿姨给你留了张卡,出去玩的时候可以用。就是去哪里要跟舅舅说一声,不要在外面过夜……” “行了怎么那么啰嗦,”他转过脸来,眼里烦躁显而易见,“叫你声姐姐还真把自己当我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用力捏着背包的袋子,耐心解释,“阿姨这两天出门有事,所以让我告诉你一声。” “你当个小丫鬟还挺尽责的。”从学校到许茉凝积攒那一肚子火气,此时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恶语相向的畅快和肆意让他口无遮拦,只想把所有不满都倒在鱼江晚身上,“阿姨舅舅叫得真亲。你都成年了,不会想一直赖在我家吧?想霸占我妈和我舅舅一辈子,顺便再分点家产走。你这个没人要的孤儿就可以荣华富贵过一生了是不是?” 原来恶语真的像一把锋利的箭可以把人刺穿。难堪前所未有的将她淹没,像被人捂住口鼻那样窒息。 鱼江晚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但她想一定不太好看。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不论怎么说都站不住脚,她确实抢了属于他的位置。 “晚晚啊,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有人打掉了捂住口鼻的那只手,让她在苟且中得以喘息。 李嫂走过来和颜悦色地请谢水尘去吃早饭,他不理她也没在意。 接着疼爱地搂住鱼江晚肩膀将她送到门外,“乖啊,别多想,快去上班吧,让司机送你去。” 鱼江晚迟钝地点点头,强颜欢笑,“那我先走了。” 几米外,谢水尘看着她笑比哭还难看的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扭头上楼了。 李嫂回到客厅,重重地叹口气,沉思片刻还是觉着应该打个电话出去。 房间里,谢水尘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那只电子蜜蜂就在头顶不知疲倦地飞来飞去。手机叮一声响,对面发来一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说宗城新开了一家夜店,想带他去玩一玩。 这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家里条件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被家人无条件溺爱。后来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家里就托关系给他找了民办,在那里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谢水尘将他拉黑,把手机扔到一旁,然后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刚想发火,发现是小蜜蜂飞没电自己掉下来了。 他抹了把脸。腾地翻身坐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懊恼个什么劲儿。 “有病!”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他不耐烦,“进来!” 许澜青推开门,但是并没有走进去。站在门 口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睡醒?” “昨晚没睡好补个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外面天色透亮,平时这个点他根本不在家。 “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乱来,早点回来陪你。” 也不知道哪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到他,心虚的表情都不自然,“我能乱来什么,不怕你收拾?” 许澜青忽然笑了一下,“一天没出门想不想活动活动?” 谢水尘不太在意:“可以啊,反正也没事做。” “那好,你换身宽松点的衣服下来,我在车上等你。” 没给他再发问的机会,说完他就关上门走了。 “搞什么这样神秘。”谢水尘冲着门嘟囔一句。 意料之外的,他们去了散打馆。许澜青不用说,常年在练,谢水尘也是从小就跟着私教学习。 只是他们舅甥从来没有一块儿比划过。 宽阔的场地中央,一个像只初生的牛犊只攻不防,一个老神在在,像只刚睡醒的狮王,只守不攻。 许澜青挡下来谢水尘的攻击,一个抱摔把他撂倒地上。 砰—— 他四仰八叉躺在垫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流进眼睛浸湿衬衫,气息越来越粗重。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0章 “还能打吗?”许澜青一脸风轻云淡,甚至汗都没出几滴。 这话在此刻无疑是一种挑衅。谢水尘咬紧牙关撑着地面站起身,狼一样看着许澜青,脚尖用力一蹬朝他冲过去。 第一拳,挥空。 第二拳,被他轻松挡开。 他气急败坏地大喊一声抬腿要踹过去,迎面却以极快的速度飞来一拳。 耳边似有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利落有力的拳头在距离他鼻子两指宽的地方停住。 周遭一阵安静,刺目的余晖穿窗而入,无数粉尘在空中翻涌。 一滴汗从谢水尘下巴滴落。他胸腔极速起伏,喉结难以抑制地上下滑动,整个人如同雕塑立在那块一动不动。 他深知,如果今天这场是真实的对战,他的鼻梁骨已经断了。 “呵。” 一声轻笑打破死寂。 许澜青突然勒住他的脖子伸腿扫下盘——这是他今天的第一次攻击。 动作迅速有力,谢水尘根本无从招架,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倒在地上。 额头青筋乍起,他动了动手指,全身仿佛散了架,没有一点力气。 奄奄一息的狼崽子再也成不了气候。 他吞咽口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却见许澜青收起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足够令他心惊肉跳,“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 第21章 不如独占 谢水尘五岁开始练散打, 那时候他个子偏矮,性格也内向,家人怕他在外面被欺负, 就找了私教过来专门教他。 一转眼十一年过去,他连许澜青的一招半式都扛不住,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然而更让他恼羞成怒的是, 挨了一顿揍才明白他这位舅舅并不是单纯的跟他练手,而是有目的性的在教训他。 “缓过来了吗?”轻飘飘的嘲讽自上方落下。 谢水尘闭了闭眼,手撑在地面想要坐起来,“再来!” 许澜青要笑不笑,向他缓缓伸出手。 他抬起头, 目光与他撞上。少年的顽劣在他平静幽深的眼里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不堪一击, 轻轻一敲就碎得四分五裂。 “起来, 带你去吃饭。” 谢水尘紧抿着嘴角, 显然还是不服输。但面对太过强大的对手,在没有比他更强的情况下只能憋着。 他握住许澜青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既然想教训我为什么不真打我?!” 那样就算输, 他也不会觉得太丢脸。 许澜青年长他十四岁, 大了一轮还多一点,哪里读不懂他的想法。他抬起手撸了一把他被汗浸湿的头发,一字一句告诉他。 “不揍你不是顾忌你,是因为你妈妈会心疼。今天你挨我几次摔, 好过日后别人一拳打断你的鼻梁。记住, 不是只有你会仗势欺人。”说完, 许澜青转身往外面走, “等你十分钟,去洗澡。” 谢水尘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头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孩和男人之间存在着多么巨大的差距。 他低下头抿了抿唇,拔腿就追上去。超过许澜青时还不忘叫嚣着:“不用你等我,我肯定比你快!” 说完如脱缰的野马跑了出去。 鱼江晚从小练就的自我修复功能在今天发挥了最差的效果。在台里这一天她打起精神努力保持元气认真工作,还开心地跟同事喝了个下午茶。 可每当安静下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对着电脑发呆,脑子里乱哄哄地冒出那些指责和嘲讽。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也尽力去做到,可她发现这样很累,那些好情绪似乎也一点点在耗尽。 直到下班之前,唐静池打来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他妈妈想邀请她到家里吃饭。 鱼江晚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然后她发现在潜意识里,竟然开始抗拒回到有谢水尘的家里。 大概就像是一种逃避,赝品在正主面前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堪和局促。 在接到鱼江晚打来的电话时,许澜青刚洗完澡出来。听她说晚上不回来吃完后,他一时没说话,默了片刻才问:“那你去哪里吃?” “唐伯母说很久没见了,让我去她那里。”说到这她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毫无异常,“正好我也想吃她做的松鼠桂鱼了。” 许澜青关上衣柜的门,转身靠在上面,“你今天没开车吧?吃完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啦,自己坐车回来就行。我不跟你说了,下班了我先去打卡。” “晚晚……” 她疑惑,“又怎么啦?” “没事。”许澜青说,“你去吧,玩得开心。” “好,拜拜!” 通话结束,许澜青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无声叹气。而另一端的鱼江晚却莫名感到一阵轻松。 许澜青说带谢水尘去吃饭,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大排档的烤肉。 他从来没在这样热火朝天的露天摊位吃过烧烤,许澜青对饮食要求很高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所以这个选择不仅是因为好奇,还存在故意找茬的成分。 他想着,就凭许澜青不由分说地把他教训一顿,应该心存几分愧疚不会拒绝。而这一次他赌对了。 他们开车去了北即市最有名的十里亭美食街。当地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小吃在这里全都找得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1章 谢水尘也不客气,大手一挥点了一堆荤素的烤串。然后他学着旁边桌的人,抽出纸巾把木桌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竟然真的有残留的油渍。 他呆了呆,嫌弃地把纸巾扔进废纸篓。 许澜青笑他叶公好龙,“怎么,不想吃了?” “谁说不想吃。”他看着店门前摆放的整箱啤酒,问,“能不能喝一点?”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让你妈妈知道。” “我又不傻。”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告诉她就只有这个了。”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讨厌被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抗拒说教厌烦不能被大人平等地对待。 所以许澜青请他出来吃烤串,换成一种聊天的方式慢慢渗透,徐徐图之。 夜市里明亮犹如白昼,各式摊位排成长龙,升腾的香气混杂在一块儿,人潮涌动。在这里能寻得到最普通的烟火气。 滋滋冒油的烤串上来,谢水尘馋得差点流口水,拿起一串吃了两口,香得竖起大拇指。 “舅舅,我什么时候能练到你这个水平啊?”看来还是对没打赢耿耿于怀。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你打得好。” “真的假的?”谢水尘不是很相信,“许茉凝女士可从来都说我不如你。” 许澜青说:“你妈妈要求比较严格。” “切,她就是看不上我。” “这你就错了。其实她对自己也很严格,管理公司要做到最强最好,减肥就真的不吃一口碳水 ,当年为了考上心仪的大学,差不多也是头悬梁锥刺股了。” 许澜青将啤酒倒进谢水尘跟前的玻璃杯里,说,“她的每一步都按照计划在走,其实想一想这二十多年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她就是个机器人。”按部就班,一板一眼,霸道又不讲道理。 “机器人反倒更好一些,最起码不会有情绪不会感到累。你别看她现在像个金刚不坏的战士,其实她以前也娇气,这都是磨炼出来的。” 谢水尘撇撇嘴,“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就是我吧?如果没生下我说不定她过得比现在还要洒脱。” 也不至于现在每天横眉立目地教训他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他有时候真怀疑许茉凝是不是有职业病,训不到员工就拿他当代替品。 谢水尘对许茉凝的成见真是根深蒂固,而这几天的相处好像又为此增添了养料,让它又茁壮了一些。 许澜青沉思片刻,缓缓提起一件事:“你妈妈高中住宿的时候宿舍着火差点被烧死,又赶上她那天夜里发烧爬都爬不起来,最后是一个同学背着她逃出来的,让她捡了一条命。那个同学为了救她大腿被烧伤,留了很大的疤痕。” 谢水尘听得心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情绪,他端起玻璃杯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啤酒。 然后佯装开玩笑地问:“那后来她有没有下跪感谢人家?” “后来她们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都一直保持联系。”说到这,许澜青顿了顿,“再后来那个同学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留下个孩子没人管,你妈妈想都没想就把她接回来了。” 原本带着调侃的笑在听到这里后,像被冻住一样僵在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脑子里炸开一道雷,把他劈得晕头转向,直接呆立当场。 谢水尘的眼神从茫然到不可置信,渐渐转换成羞愧与自责。他低下头,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妈妈为了事业放弃了你,对错我不予置评。你原不原谅她这个行为,也看你自己。但她不是因为晚晚才不要你。不收养她,她就只能去孤儿院。” “她……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许澜青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告诉他,“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鱼江晚,她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任何同情。只是希望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选择把别人的孩子养在身边。” 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在好友过世后带回她的孩子,将她扶养成人。无比庆幸的是,鱼江晚健康快乐地长大了。 谢水尘沉默了,许澜青给他们两个都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 “你可以向家人发泄负面情绪,但是不能散播恶意。尤其你说的那些足够扎心,所以更让人难过。鱼江晚也不想失去母亲,你说呢?” 鱼江晚在唐静池家吃了很顿愉快的晚餐,许久没见面,唐伯母拉着她一直聊天。让她有时间多回来,就是不要再买东西了。 是的,她说的是回来。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家人,而不是一个偶尔过来吃顿饭的客人。 鱼江晚陪她看了会儿电视,唐静池切了哈密瓜洗好草莓端出来给她们吃。 唐伯母拿起一块给鱼江晚,小声抱怨,“你看明明挺会照顾人的,怎么就没人要他呢?” 鱼江晚也小声说:“要不我帮您问问?” “那敢情好啊。” 她故意逗伯母,“那是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是为什么没人要他啊?”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2章 老人家思索片刻,十分认真地说到:“都问!” 唐静池坚持送她回去,拒绝了她打车的提议,“又不是不方便,我送你还快一点。” 已经八点多,夜空如水,春天的风都温和一些。璀璨街灯一盏盏划过,留下一道耀眼的流光。 “听说你们在做新市政大楼的工程,最近应该很忙吧?” 唐静池是建筑设计师,在设计院工作。 “还好,反正每天都是这样。” 她笑了笑,“伯母看你一直不交女朋友着急了,让我帮忙问问。哥,你有喜欢的人没啊?” 唐静池默了默,承认:“有了。” 鱼江晚根本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两秒后就是高兴,“那怎么样了,成了没有?” “还在努力。”那人没心没肺,只走肾不走心,他也正在想办法。 “哦。”那就是有戏了,她偷着笑,“加油哦。” 他没吭声,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起来。 车子开进静谧街道,别墅灯光在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 唐静池打方向盘转弯,忽然反问:“那你呢,谈恋爱了吗?” 他倒也不是这么八卦的性格,就是话赶话提起来。鱼江晚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就是没见她对哪个动过心。 她清了清嗓子,多此一举地转头看向窗外,说:“还没有。” “真的?”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家,视线落在立在门口等她回来的那道身影上,扯出抹淡笑,说:“但是有喜欢的人了。” 并且非常非常喜欢。 车在大门外停下,鱼江晚一下车,发现不知道许澜青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十分自然地接过她的背包,对唐静池点点头,“有时间过来吃饭。” 唐静池说好,然后与他们道别。 目送车子驶离,他们肩并肩走进院子。月色皎洁,微风将花香吹得满院飘荡。许澜青侧头看着鱼江晚,笑着问:“松鼠桂鱼好吃吗?” 她回过神也抬起头,“好吃。唐伯母做的那个鱼真是百吃不腻。她还叫我有空常回去。” 常回去。 许澜青细细品味这三个字,忽然有一种即将抓不住什么的荒谬感。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鱼江晚莫名松口气,然后想起来:“阿姨今天不回来,她跟你说了没有?” “我知道她去宗城了。” 她哦了一声,并没有多问。犹豫着想拿自己的包回房间。哪知许澜青直接坐到沙发上,将包放到了自己身边,看上去就像绑架了一个人质。 他穿着一身烟灰色家居服,表情和姿态都很放松,而这种感觉给了鱼江晚一种很舒适的安全感。于是她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想吃一个。”她指着苹果说。 许澜青笑着看了她一眼,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先去洗手。” 鱼江晚哦了一声跑去厨房,没多会儿又跑了回来,重新在他身边坐下。 许澜青正在削苹果。微垂着眼眸,浓密睫毛在眼底拓下阴影,长指握着刀柄熟练地一点一点将皮从果肉上剥离。苹果皮拉成长长一条的螺旋状,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弹晃。 鱼江晚猜他可能一直不知道,她想吃的从来都不是苹果,而是享受他为自己削皮的过程。专注投入,认真对待关于她的每一件事,即便是她随口说的一句能不能不要让皮断掉,他也尽全力去满足。 不过须臾,一只完美的苹果递到她眼前,鱼江晚眼睛亮亮的,夸赞:“舅舅你这功力真是炉火纯青。” 许澜青蓦地一笑,“你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 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完整掉落的苹果皮时,惊讶地哇了一声,眼里满是崇拜夸他厉害。 “我才不是小孩。”被他看做小孩她要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她说,“我都可以独立了。” 说者可能无心,但是听在许澜青耳里就多了点引申含义。毕竟她今天接收了那么多负面情绪,不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等你毕业后工作稳定了,再谈独立也不迟。” 鱼江晚咬了一口苹果,随口说,“那也不能总赖着你们不放。” “为什么不能?”许澜青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同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搬出这个家,也是要满心欢喜的走 出去,抱着随时回来的心态,而不是带着情绪离开。” 话说到这,鱼江晚终于反应过来他是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澜青抽几张纸巾递给她,“水尘一直对他妈妈有情绪,今天发泄到了你身上是他的不对。下次你不要让着他,骂回去或者甩他一巴掌都行。不要自己生闷气,也不要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但他相信,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 鱼江晚盯着手里缺了一口的苹果,默了默掉了个个,缺口看不见了。 她仰起脸同他开玩笑,“你还教我打人啊?” “做错了就要受惩罚,那是他应得的。你得知道他是你弟弟,没有他欺负你的道理。”他看着她,目光温润,“这个家没有人能欺负你。” 像三叔,程黎川那种人更不可以。只是这些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3章 嘴里还残留苹果的香甜。她抿着唇,怔怔点头。心里好像也泛起了说不明白的甜。 “他们母子的事你知道就行,不需要理解。”许澜青看着她长大,知道她的性格,不算强势,但是不会让外人欺负,可对亲近的人总是会心软。 他说:“晚晚,不要去试着理解别人的痛苦,那只会增加你的负面情绪。你回唐家,去朋友家过夜,想去就去只要玩得开心,但是,天黑了要记得回家。” 送完鱼江晚,在回程的路上唐静池意外接到了苏念的电话。看着来显上的名字心跳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拍,这人还是头一次主动联系他。 没想接通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苏念喝醉了,麻烦他去接一下。 唐静池当即脸色一沉,问清楚在哪里后驾车赶了过去。 同事聚会,也不知苏念怎么那么开心喝这么多。将她送回家后,唐静池给她擦脸倒水。 咕嘟咕嘟喝完,苏念迷迷糊糊认出来他,凑上去想吻,结果被躲开。 “不做吗?” 唐静池面无表情,“你就只想这种事吗?” “那不然呢,难道想着谈恋爱吗?”她眼色迷离痴痴笑着,“你这么纯情啊?” 他脸色阴沉,没再多说一句话,帮她脱好衣服拉上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叹气,嘟囔着:”只上床不好吗?”谈恋爱多伤神啊。就算结了婚也有可能天天吵架打架,闹得鸡犬不宁。 她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她像个垃圾被来回推搡,剩饭剩菜都扣到身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慢慢没入发丝。 忽然有人轻轻为她擦去眼泪,然后温柔至极地摸了摸她头发。 她在怔仲中睁开眼。 唐静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把这个喝了。” 苏念狼狈地抹了把脸,接过水杯有些出神,呐呐对他说:“唐静池别对我太好,我无以为报。” 他轻叹口气,低声说,“喝完了就睡吧。” 第二天一早,鱼江晚吃完早饭要出门正好撞见谢水尘从楼上下来。对视一眼,她直接转开脸摆明了不想理他。 谢水尘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沉默走到餐桌旁边。 临出门时许澜青告诉她:“眼睛好了今天就搬回楼上吧。” 鱼江晚嗯一声,跟他再见。 粉色的小易拉罐开出大门,谢水尘咬着三明治皱起眉头,“家里亏待她了?干嘛要开个易拉罐上班,许女士怎么搞的,那么大个老板送不起一辆好车吗?” 许澜青看他一眼,弯唇警告:“你最好不要当面吐槽她的爱车,她可珍惜得很。” 谢水尘撇嘴,嘟囔到:”谁爱管她。” 他咬下一口三明治。 可是那个车安全系数真的很低啊! 鱼江晚到了电视台,开始做视频的收尾工作,然后把时今安的视频发到平台上。 白天她又去跟团队做外景主持,车上几人聊天,提起吴宇鸿,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实习提前结束了。 鱼江晚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难怪台里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忙了一整天,下午回到台里才有时间看一眼平台的官方账号。前面的节目已经积累了一批固定观众,这期节目一放出来,评论前排都是些比较眼熟的id。而由于时今安出尘的气质和表演,视频直接顶上了热门排行。 好多人说,第一次知道原来太极拳也是非物质分化遗产。 还有人说自己的知识太浅薄,以为太极拳就是慢慢悠悠的老年人强身健体的运动,看完才知道想练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居然可以这样优雅悦目。 鱼江晚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评论区,对作品能起到好的作用而感到开心。她想了想,复制链接发给时今安,许久过去他只回复了一个哦字。 “……” 这家伙真有能耐把天聊死啊。 仿佛听到她的吐槽,时今安又发来信息:【文案是你写的?】 鱼江晚:【是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时今安:【勉强能看。】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点好话是不是能判刑?】 时今安靠着茶水间的边柜,笑着打下一行字:【也不是没优点,最起码你勇气可嘉。】 鱼江晚无语凝噎,【你们村都这么夸人的?】然后直接发了个“停!根本不想听”的表情包过去。 图片上是一只大熊猫,扭过头只露了个后脑勺,小熊掌一伸摆出个婉拒的姿态。 呆萌呆萌的很是可爱。 时今安弯唇,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长按屏幕收藏了表情包。 晚上鱼江晚回家,把自己的东西从一楼搬回二楼。住了半个月东西不少,一趟都没搬完。 谢水尘躺在沙发上妆模作样玩手机,可注意力都不由自主落到她身上。见她又从房间里搬出一堆东西,还边走边掉,终于看不下去了。 手机一扔,他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然后追上正要上楼的鱼江晚,从她手里拿过那一大推东西。 “看你都累。” 鱼江晚这次没惯着他,“谁让你看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4章 站在楼梯口对峙片刻,谢水尘重重舒了口气,竟然没再还嘴,扭头就上楼了,只留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 鱼江晚撇撇嘴,慢悠悠跟在后面。 房间里,东西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沙发上。谢水尘正观赏那个摆放乐高的展示柜。察觉她进来,转过身,不自然地看她一眼,然后吐槽,“你可真幼稚。”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喜欢玩乐高玩具。他小学毕业就不玩了好不好。 “你懂什么,对你来说幼稚,对我来说刚刚好。” “切,幼稚就幼稚,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说着他提步要走。 没想鱼江晚手臂横在门前,把出口档了个严严实实。 “你干嘛?” “为什么帮我搬东西?” 谢水尘一窒,不耐烦地说:“还不是因为你笨手笨脚搬得那么费劲,把东西全弄掉了。” 鱼江晚在心里骂他熊孩子,挑了挑眉梢,直言,“是不是觉得那天做错了,想跟我道歉?” 心思被拆穿,谢水尘的耳根忽然红了一片。沉默片刻,他皱起眉头,用不耐烦掩饰尴尬,“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觉得是。我还觉得你应该跟我说三个字。” 不论怎么说,害她难过了那么久,这是她应得的,也是他应该的。 长这么大,谢水尘还没跟谁郑重其事地道过歉。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冲出去,可当看见鱼江晚期待的眼神,忽然泄气。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他清了清嗓子,偏过脸,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我错了。” 四周安静,鱼江晚没有给出反应。他心里打鼓,紧张地搓了搓指尖。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好像就没有那么困难了。静了片刻,他转回头看向她,认真地说到:“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希望你能忘掉。如果实在忘不了……”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可以想起来一次就打电话骂我一次,我绝无怨言!” 这个道 歉从心不甘情不愿渐渐变成了有点搞笑。 恶语伤人六月寒。也许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忘记,但此时此刻,鱼江晚还是决定原谅他。 毕竟以后可享受骂他都不会还嘴的特权。 她愉悦地扬起嘴角,装模作样拍拍他肩膀,夸赞,“为了防止你过后忘了,要不一会儿给我写个保证书吧。” 谢水尘这下不只耳根红,连着脸颊都因为不好意思而羞红了。他低声说她无聊,然后侧身闪了出去,几乎是从鱼江晚房间逃出来的。 这时候就不免庆幸是在家里,丢脸没被人看见。结果转身就在走廊里遇到了许茉凝。 她是从宗城回来的,去做什么他心里清楚。 无声对视片刻,这次是谢水尘先开了口:“我有话跟你说。” 主动要求沟通,就表明事情有所缓和。许茉凝笑着将他带回房间。 一进去谢水尘开门见山说:“我明天回宗城。” “你肯回去上课了?” “我是学生不上学还能干嘛?”他顿了顿,说到,“我知道你回去找我爸了,那个人我已经拉黑了,再怎么样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许茉凝情绪复杂地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为了那天侵犯他的隐私,也为了这么多年的没尽到责任。 谢水尘撇开脸看向窗外,似乎在挣扎,也好像在隐忍着什么情绪。这么多年,他的心结无法轻易解开。可他告诉自己早就已经过了需要母亲在身边的时候。所以,就放过彼此吧。 他转回来看她,又变成了那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既然把人家带回来就对人家好点,看看鱼江晚开那个车,你也好意思。” 说完不等回答,留下一句“我走了”带上门出去了。 房门渐渐关上,许茉凝站在原地笑了笑,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层薄雾。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许茉凝就要送谢水尘离开。鱼江晚看着院子里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高兴。 “他们两个算是和好了吗?” 许澜青扬起嘴角,说:“应该是的。” 天空碧蓝如洗,明媚的阳光下,谢水尘在许茉凝要求下不情不愿地冲他们挥手,转身上了车。 车子开出院子,渐渐走出视线。落地窗前一双人影始终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远去。 “昨天睡好了吗?” “嗯。” “那心情变好了没有?” 她扬起脸享受投进来的温暖日光,又嗯了一声。 这场景让许澜青想起翻肚皮晒太阳的小猫,慵懒又惬意。他无声勾唇,问:“那带你去玩,去不去? 第22章 不如独占 城东的富苏酒店今日有一场拍卖会, 林涧亭索性租下一整栋度假别墅,邀请朋友一块儿过去玩。白天去雪场滑雪,晚上参加拍卖会, 顺便在别墅里开个派对嗨一嗨。 欧式宫廷风的三层大别墅,气派与奢华彰显在各个细节。罗马柱庄严而立,通往上下楼的旋转步梯处立有一座精致璀璨的巨型灯柱, 点亮整栋别墅。一走进像到了法国皇宫。 一共到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见许澜青来了皆过来打招呼,有些没见过鱼江晚,笑意盈盈地调侃他终于舍得带女朋友出来。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5章 许澜青无奈纠正,“别乱说话, 这是我外甥女。” 等人离开, 鱼江晚小小声抱怨:“你下次能不能直接介绍我名字就行?” 他不明, “怎么了?” “那些都是你朋友, 一说我是你外甥女,他们都成我叔叔阿姨了。”她一脸我好亏的表情,“那我不是辈分最低的了?” 许澜青一想, 确实是这个理。他闷笑一声说好, “下次就说这是我家的晚晚。” 鱼江晚心说,晚晚两个字其实不说也可以的。 “难得难得,晚晚也来了。”林涧亭走过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拍许澜青肩膀,接着向身后的人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是我表妹, 之前一直待在国外。上次在许二叔女儿的订婚宴上见过, 还记得吗?” 孙萤薇笑了笑, 羞涩地看了眼许澜青,说:“我和许先生第一次见面是在法国, 但可惜的是他不记得了。” 许澜青若有似无看了眼林涧亭,好似在问他何时多出这么一个表妹。然后淡淡同孙萤薇颔首:“幸会,孙小姐。” 孙萤薇眼里显而易见的失落。订婚宴上他也跟自己说了同样一句话,然后再无其他交流。这次依旧,也还是没有接她的话。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都没兴趣多说一句。 不过这次有林涧亭努力帮她热场子,许澜青还算给面子,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 鱼江晚看看那位端庄的孙小姐,再看林涧亭一直把话题往她身上引,终于醒过闷儿来。 这分明是相亲局啊。 这年头过了三十的男人都喜欢充当月老了? 在别墅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转站去了室内滑雪场。鱼江晚小时候学的技能太多太杂,滑雪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只能在初级赛道混一混。 许澜青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了过来。然后这些老油条接二连三地跑到了初级赛道扮演初学者。 鱼江晚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你跟他们过去玩吧,这边对你们来说应该没什么意思。” “不用管,他们觉得不好玩了自己就会走。”许澜青帮她穿好装备,带她进了场地。在简单滑了几次后,鱼江晚渐渐开始熟练起来。 从坡上冲下去的时候风呼啸而过,她肆意地笑着叫他名字,“好好玩,许澜青快来呀!” 身影一闪而过,就像一只刹不住车的小鸟横冲直撞冲了下去。 许澜青被她感染跟着笑起来,雪仗一用力不急不躁地跟了上去。 玩得正开心,孙萤薇找到他们,说自己跟那些人走散了找不到人。询问能不能先跟他们在一起。 鱼江晚喘着气,一阵白雾缭绕,“我不太会滑,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孙萤薇冲她笑了笑,对许澜青说:“要不你歇一会儿,我带她滑几圈?” 他自己根本没怎么玩,全程都在照顾鱼江晚。作为舅舅,他好像过于尽责了。 许澜青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忽然响了。他以眼神询问鱼江晚意见,她摆摆手说:“你去接电话吧,我也不走远。” 他点头,冲孙萤薇说麻烦了,然后寻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接电话。 待他走开,孙萤薇指着对面对鱼江晚说:“我们去那边玩一会儿吧?” 那里年轻人比较多,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而且地形也更合适初学者。 鱼江晚不太想去,自己水平有限,她又看起来很会滑,应该玩不到一起去。 “我不去了,要不你去滑一会儿吧,我在这等他回来。” 孙萤薇笑了笑,“那我在这陪你吧,答应许澜青要照顾你,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 她们其实一点也不熟,并且还是潜在的情敌。这样的“照顾”让鱼江晚感到一股压力。 没有交谈地站了一会儿,孙萤薇忽然开口:“你有没有发现这样站着其实比滑起来还累?” 鱼江晚有些无语。让她走又不走,非要在这扮演陪伴的角色。 “那过去吧。”她说。与其被孙萤薇这样软磨硬泡,还不如去滑雪,最起码不用跟她干瞪眼。 许澜青接完电话回来,放眼一片雪白的场地,根本无法辨认鱼江晚在哪里。 他慢慢朝着人多的地方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打电话比较快。半路一道人影快速朝这边冲过来,熟练地停下。孙萤薇将雪镜挪到额头,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跟他打招呼,“嗨,你忙完了?” 他点头,“鱼江晚呢?” “哦,我也在找她,我们两个走散了。” 许澜青听罢转身就要滑走。 孙萤薇咬了咬唇,跟在后面道歉,“对不起啊,说好帮你看着她的。不过那边人太多了,我们滑着滑着就分开了。不过她那么大的人了,你不要太担心……” 这时一个人从坡上滑下来,好似刹不住车边滑边尖叫,就像一个快速滚动的雪球,直直朝着下面冲过去。地面留下一长串曲里拐弯的痕迹,最后他撞倒一个人才勉强停下。 四周围观的人笑成一团,许澜青脸色瞬间冷凝,雪仗用力杵地飞快滑过去。一把扯开那人,将被压在下面的鱼江晚扶起来。 “撞没撞到?有没有事?” 鱼江晚本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想给许澜青打电话。却没想到直接变成保龄球瓶给人撞飞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6章 屁股摔得生疼,她没好意思说。摇摇头想要抓住他的手,这才发现手腕有点疼。 “手腕好像有点扭到了。” 他立刻丢开雪仗,仔仔细细检查她手腕。确定没有骨折后才松口气,“不滑了,我先带你回去。” 孙萤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许澜青牵住鱼江晚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走过去,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真要计较,她一个轻飘飘的对不起值几斤几两?能比得上鱼江晚一个手腕? 回到酒店,许澜青帮她擦了药,又去冲了杯果茶让她定神。 “好点了吗?”他问。 鱼江晚点头,“好多了。果茶也很好喝。” 时间还早,许澜青送她回房间休息。 “那拍卖会我们还去吗?”房门前她问。 “看你。” 她动了动手腕,那上面还有淡淡的药油味道,火辣辣的但是没那么疼了,“手腕受伤,好像不耽误走路哦。” 言外之意:我们去吧,待在酒店里也没意思。 许澜青好笑,“去休息吧,走的时候叫你。” 其实相比去拍卖会,鱼江晚更在意她特意带来的那件礼服。不去就没有机会穿,那不就白带了。 只是没想到去拍卖会也不得安宁。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孙萤薇跟她看上了同一件物品,是一个1900年的古董皇冠。 一百多年前的饰品,纯手工制作,做工精细到令人惊叹。通身镶满钻石,尤其是最上方那颗水滴型形状的粉钻,没有女人见了不心动。 鱼江晚虽然喜欢,但价格令她望而却步。所以拍卖师说开始叫价的时候,她就完全打消了念头。 许澜青却毫不犹豫地举起牌子。孙萤微也想要,紧随其后跟着叫价。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经过几轮后价值足足翻了十几倍。鱼江晚扯扯许澜青衣袖,示意他算了吧。 “太贵了,别拍了。她想要就让给她。” “你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出去。” 说完,他举起牌子报出一个令人咋舌的价格。全场哗然,一时间目光全部汇集到他身上。 最终这枚皇冠被许澜青拍走,但得主是一位叫鱼江晚的女士。 孙萤薇看着斜前方许澜青的背影,失落地同林涧亭说,“我也好喜欢那个皇冠,还以为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一让我。” 林涧亭心想,有时候他的面子其实也没那么大,就比如现在。 许澜青一贯的做法就是想方设法把鱼江晚喜欢的东西弄到手,然后送给她。只能说孙萤薇踢到铁板了。 “没办法,谁让他外甥女也喜欢。” 拍卖会结束后,鱼江晚去洗手间遇到孙萤薇。失去了美丽的皇冠,但是她的风度依然还在,将化妆包放在洗手台上,通过镜子冲鱼江晚笑了笑。 “手腕还好吗?” “擦了药,还好。” 孙萤薇拿出粉饼补妆,视线若有似无扫过她身上那条高定晚礼服。一眼就认出是出自法国著名设计师solènne之手,纯手工缝制,光是上面的刺绣和钻石就要消耗两三年来完成。 她啪嗒一声扣上粉饼,“你舅舅对你真好,那么贵的皇冠眼也不眨地就送给你了,害我都没抢到。他可真舍得为你花钱。” 就在刚才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鱼江晚跟许澜青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家领养的孩子。多少人对亲生的都达不到这种程度,许澜青真真是舍得。 不管她是什么意思,这些话鱼江晚听了并不舒服。她打开水龙头洗手,哗啦的水流中冲她明媚一笑,说:“其实我觉得无所谓,让舅舅不要抢了。可是他跟我说喜欢的东西就要拿到手。” 擦干净手,她转过脸来,看不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了。” “女孩就是要富养才对。”孙萤薇一副可以理解的表情,说,“什么都见识到了以后才不会轻易被人骗。你现在还小,等你进社会了没有你舅舅替你保驾护航,你就知道人心险恶了。小姑娘啊,还是需要多多保护自己,跟异性保持适当的距离,免得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禁止随地大小爹! 教养让鱼江晚控制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可内心实在忍不住疯狂吐槽。见识人心险恶要等到进社会嘛?她现在不就遇到了。 “孙小姐,你以前真的一直待在国外吗?”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 鱼江晚没什么感情地弯弯嘴角。就是觉得你白去了。 别墅院子里有一个偌大的露天泳池,碧蓝的池水干净透彻,倒映着璀璨的灯光。一只白皙的手探进水面,手指化作柔软的羽毛轻轻撩动,水荡开浅浅的波纹,将灯光打成细碎的银鳞。 许澜青走过来谨慎地拉住鱼江晚另一只手腕,她弯腰抬起头,看见他神情一松,调皮地将手指上的水珠弹到他身上。 湿润的手指在光下晶莹得耀眼,许澜青不闪不躲,只是怕她不小心掉下去,手上又添了点力气。 “不去游泳?” 男男女女换上泳裤和比基尼在泳池里聊天喝酒,不远处还有bbq,香气已经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不想去,你不用管我,我随便逛一逛,等累了就上去睡觉。”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7章 她知道那群人在等他喝酒聊天,他有他的圈子和生活,她不能一直赖着他。 许澜青将她拉离泳池边,说:“饿了去吃烤肉,我就在一楼大厅里面,有什么事就过去找我。“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她挥挥手,“别总把我当小孩,我又不会走丢。” 其实再往前面一点,还有个温泉池。可能是大家都比较爱游泳,那里没什么人,鱼江晚独自过去坐在池边把脚伸进去,荡了会儿水。 四周人工种植的植被茂盛,巨大的树叶宛若一把芭蕉扇,清淡月色从枝桠间落下影影绰绰的光影。 一道人影蓦地闪过,余光只瞥到一片白到亮眼的胸膛。鱼江晚吓一跳,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老实说今天来了十几个人,大部分她都没记住样子。更别提姓甚名谁。 “抱歉,我还以为这里没有人。” 男人说着,很自然地迈动长腿下了水,慵懒地靠着后背,将红酒杯放在一旁。 跟一个陌生男人泡温泉,想想都不怎么自在。 “没事,反正我也要走了。” 鱼江晚起身把地方让给他,回了别墅。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四方茶几旁一群人坐在欧式沙发里围成一圈打牌。 许澜青咬着烟,左手边放着一杯酒,衬衫领口的扣子已经解开,懒散地耷拉着,青白色烟雾后眼神也是漫不经心。 很少见到他这副痞气的样子。他在家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慵懒,放松,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的男性魅力。 可眼前的许澜青却好像迟来的叛逆,挣脱那些束缚,隐藏的野性和邪性的东西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心没由来被乱窜的小兔子撞了一下。待缓过神来,鱼江晚才发现自己就是那只被守株待兔的兔子,不用“待”,她已经自投罗网。 许澜青在这时候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视线恰好落在她身上。他放下牌灭了烟,招手示意她过去。 鱼江晚走上台阶,通过大理石铺就的路绕到侧门,走进去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孙萤薇先一步坐到了那个独特的位置——许澜青身边的沙发扶手上。 她倾身去看许澜青手里的牌,散落的发尾落在他肩头,笑意盈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鱼江晚扭头去了餐厅,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欢声笑语冲破屋顶,不知发生什么事,打牌的众人又是笑又是鼓掌。 从许澜青的侧脸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弯起的嘴角。鱼江晚耷拉着嘴角,像个局外人观赏他们的热闹和狂欢。 她捏起一粒葡萄送进嘴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很酸吗?” 在温泉遇到的那个男人又冒出来,这次穿了件白t恤,自来熟一般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也拿了颗葡萄吃,“明明很甜啊。” 鱼江晚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又没说不甜。” “可是你刚刚皱眉了。” “哦,可能是因为我看见葡萄就想起冥王星。” 他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它们的关系就跟我吃葡萄就皱眉一样。”没有丁点关系。 他听了一怔,反应过来后低笑出声,看着她的眼神多了点显而易见的兴味,“所以是因为不开心?” 一个陌生人打听那么多做什么。鱼江晚没再接话,低头看了眼时间,考虑要不要上楼去睡觉。 但那男人好像聊上瘾,不知从哪变出一枚硬币放到桌上,“我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硬币魔术,多老套的手法。 鱼江晚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准备把硬币从你身上变没还是从我身上变出来?” 他摆了摆食指,“你看过变脸吗?我把硬币吃下去会变成另外一张脸。” 你不如去骗三岁小孩。 她压根不信,敷衍地扯扯嘴角算是给面子。 可对方不在意,向她展示硬币的真实性后,当着她的面吞了下去。 硬币果真消失了,接下来就是所谓的show time时刻。他装模作样地用手在脸前慢慢划过,随着手慢慢移开,他的五官和脸发生了明显的形变。 “铛铛铛铛——” 他为自己的表演配上背景音乐,拿开手的瞬间,一张歪嘴对眼的大鬼脸露了出来。那模样要多滑稽又多滑稽,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鱼江晚怔了一下,下一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桃花眼顷刻间弯成了新月。 “没骗你吧?都说了我会变脸。”他也笑,狭长的眼眸浸着笑意,直白地打量她那张漂亮的面容。 “什么鬼……”她无情吐槽。 “聊什么这么开心?”许澜青走过来,手扶着她的座椅靠背,随口问到。 “给鱼小姐变了个魔术,她很喜欢。” “魔术?”他看着鱼江晚,“你不是一向认为那玩意都是骗人的没有意思吗?” 他们离得很近,鱼江晚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在这种场合,烟酒必不可少,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一点,可他的味道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让她轻易可以区分。 “你不打牌了?” “累了,歇一会儿。” 鱼江晚哦了一声:“我要上去睡觉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8章 从他身旁绕过去,又忍不住侧目看一眼他背影,这才走向楼梯。 “鱼小姐,我叫楚文,很高兴认识你啊!”那男人的声音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鱼江晚没回头,但是背对楚文摆了摆手。 许澜青脚步一顿,跟在她身后走上楼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刚才叫你过去一块玩牌,怎么没来?” “那么多人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啊!”她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连你旁边的沙发扶手都给人占了。” “所以你就看那个楚文变魔术?” “是啊。”她说到,“那人还挺有意思的。” 许澜青跟在她身后,脚步不紧不慢。她上一级台阶他就跟着上一个。披着的长发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光泽犹如上好的绸缎。 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他转开视线将手插进口袋,说:“楚文带了女伴过来。” 房间在三楼,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二楼半的缓步台。鱼江晚停下脚步,眺望一楼大厅。那群人好像不知疲倦,依旧玩得热火朝天。 目光一转,不偏不倚撞上了孙萤薇。此时她正仰着头看向这一边,目标不用言明也很明确。 鱼江晚收回视线,转身面向许澜青,“他带了女伴又怎么样?” 她仰着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蝴蝶颤动的翅膀。水润眼眸笔直看过来,将他完完整整装在里面。 对视片刻,许澜青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把女伴丢在一旁来撩你,不是渣是什么?” “那你还带了女伴呢!” 说完她扭头走上三楼。这次脚步比之前快了很多,好像是要甩掉他一样。 走廊里吊灯明亮,红色地毯一路铺过去,高跟鞋都踩不出声音。 鱼江晚到了房前,用钥匙拧开门锁,差一步就要走进去,许澜青一把拽住了把手。 轻轻松松让她无法撼动。 “我带了女伴又没去招惹别人,你生什么气?” 第23章 不如独占 你不招惹别人, 但是别人来招惹你啊! 鱼江晚松开手,学着林妹妹说话:”早知是你的相亲局我便不来了。“ 许澜青好笑,”跟我说说, 你都在脑补什么呢?“ “我脑补?我不信你没发现林涧亭想干什么。” 他演技拙劣,想不发现除非眼瞎。 许澜青实话实说:“这倒是发现了。” 她就知道! 那么明显的事她都看出来了,许澜青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那个孙小姐对你有意思。”她抬头, 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极力维持着淡定,可手指仍旧紧张地抠着掌心,“那你呢?” 许澜青已经三十而立,在他这个年纪别说是谈恋爱, 好多人都已经当上了爸爸。就比如跟他一块长大的林涧亭, 也不止有过一个女朋友。 在鱼江晚小时候, 也见过有女生追他向他表白。那时候懵懵懂懂还沉迷在夜礼服假面的美色中, 看热闹的成分居多,也想象过许澜青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夜礼服假面一样抱着月野兔在月光下接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在便利店那一次被触动到, 发现自己的心思后,再也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可她还没有找到表白的时机,甚至在他眼里她好像都还没长大,一直都是那个没有血缘的外甥女。 她有时候会沮丧地想, 他们之间甚至隔了辈分, 这一道鸿沟不知到底能不能跨过去。就好像星星和月亮, 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就是它们最近的距离。 暗恋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沿途有辽阔的大海,有鲜花盛开的丛林, 也有残垣断壁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不同景色一一掠过,要走到终点才能知道会获得一片绿洲还是荒凉贫瘠的沙漠。 她信誓旦旦从起点出发,没有计划全凭一腔热血。现在走到中途,她发现好多事情都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 比如让许澜青喜欢上她,比如不让别人喜欢上许澜青。动心果真是一件自寻烦恼的事情。 走廊里一阵安静,她依旧那样看着他,丝毫没有闪躲,一定要等到一个答案。 因为这关系着她旅途后面的行走路线。 许澜青也收了笑容,十分郑重地回答她:“我跟孙小姐现在不熟,以后也是陌生人。” 沉寂下去的心跳仿佛活了过来,在胸腔里乱闯。她眨着眼睛确认到:“所以呢?” “我不会跟她有任何发展。” 既然这样,她就要重新踏上旅程,继续照着原来的路线前行。她笑着,微微上前一步对他说:“你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也跟你说件事好不好?” 他弯唇,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因为我要开始说那位孙小姐坏话啦。”她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我觉得她有点喜欢说教,所以不太喜欢她。” 即使孙萤薇年长了几岁,在她们仅仅见过两面的前提下就端出长辈的姿态教育人,让她有点反感。 许澜青蹙起眉头,“她说你了?” 就是在拍卖会的洗手间里,夹枪带棒地说了几句。但她反击回去了,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鱼江晚摇头,“没有啦,就是跟她聊天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59章 许澜青眉头舒展,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可以继续讨厌她。我会帮你保密的,不告诉别人。” 这场谈话算是以圆满的结局收尾。许澜青下楼时遇到林涧亭站在缓步台抽烟,他倚着栏杆,跟没骨头一样懒散,在灭烟石上弹了弹烟灰,冲他笑,“终于把你家小公主哄睡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哄?” “也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是大姑娘了。”说完话锋一转,“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谈个恋爱别人都要以为你不正常了。” 他们之间说话不用说透,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对方要放什么屁。 许澜青警告他:“以后少做这么无聊的事。” 林涧亭啧啧两声:“男欢女爱多美妙的事情到你嘴里成无聊了。我那表妹人漂亮还优秀,哪点配不上你了?” “你表妹人漂亮还优秀,是我配不上她。” 得。说一句堵一句回来,这事儿不用想,肯定是八字没一撇了。 林涧亭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灭烟石上,诚心发问:“是你不喜欢还是小鱼儿不喜欢?” 许澜青手肘懒散撑在栏杆上,反问:“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区别,区别可大了去了。 人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许澜青可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在这一时这一个人身上呐。 林涧亭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在有些事上纵容晚晚就等同于在给她期望,也就相当于在给自己机会。” 一个人要惯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把择偶标准都自动向她的要求看齐。聪慧如许澜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 “只要你少干点这种事,相信我就会减少纵容她的机会。” 嗯,说得真有道理,他无从反驳。他不闲操心给他介绍女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不喜欢”。 话说到这里,林涧亭知道是进了个死胡同,多说自己会被绕进去。罢了罢了,许澜青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他来教,以后若是摔跟头那也是他的报应。 站到脚酸,两人并肩下楼。客厅里稀稀拉拉还剩一半人,其他人都带着伴侣相亲相爱地回了房间。 扑克已经改成了狼人杀,六个人围在圆桌旁正在读剧本。楚文见他们下来,热络地招招手,示意一块儿过去玩。 林涧亭忽然又想起个事儿,看来媒婆这个身份今天是要坐实。 “楚文好像对晚晚有意思,刚跟我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 许澜青意味不明,“他不是带了女伴来吗?” “女伴又不是女朋友。”林涧亭故意嘴贱,“你也带了女伴,那是你女朋友吗?” “你说得对,所以你告诉他鱼江晚没有男朋友了吗?” 许澜青语气无比和煦,甚至表情都是风轻云淡的,却莫名让林涧亭后脖颈发凉。他知道也不敢那么说,又不是不要命了,这人疯起来他可不抗揍。 他讪笑,说:“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让楚文直接去问许澜青本人。毕竟是鱼江晚的舅舅,知道的肯定比他清楚。 到了吧台边,林涧亭又开了一瓶度数低的洋酒。沈司彦熬不住了,摆摆手上楼睡觉。 “那小子怎么总跟个纯情少年似的。三十岁的老男人天天装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油腻?” 刚得罪了人,林涧亭选择不回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酒是之前他在品酒会上几百万拍下来的,今天第一次开。 “觉得怎么样,还值这个价钱吗?” 许澜青淡淡给出评价:“差强人意。” 闲聊没多会儿,楚文过来套近乎。叫了两声哥,挨着许澜青坐下来,“刚才鱼小姐好像有点不开心,这会儿好了吗?” “托你的福。” 话是好话,就是听起来有点阴阳。 楚文干巴巴笑了声,给林涧亭递眼色想让他帮自己说几句话。可对方到处看,就是不看他,摆明了跟他划开界限。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于是楚文只能靠自己了,“那什么,澜青哥,方便把鱼江晚微信推给我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了解她。” 林涧亭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十分好奇许澜青这个蔫坏的会是什么反应。可半晌都没回音,他没忍住转过身来。 许澜青坐在高脚椅上,微垂着眼眸,轻轻晃动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晚晚好友满人了。” 他放下酒杯抬起头,冲楚文和善一笑:“要不要让她删掉我把你加上?” 凌晨两点多,整栋别墅都安静下来。一楼客厅一片狼藉,散落的纸牌,歪倒的酒杯和空酒瓶,甚至还有不知哪个脱掉的上衣,一切都彰显着狂欢过后的疯狂与凌乱。 鱼江晚在熟睡中被砸门声吵醒。床头灯亮着乌蒙蒙的光,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更加清晰地听到门外的声音。 钥匙胡乱开锁发出了金属刮擦的刺耳声,持续十来秒那人渐渐失去耐性,气急败坏地开始砸门。 咚咚声如雷似鼓,震耳欲聋,在深夜轻易引起不安的情绪。粗噶的声音带着醉意,大声叫嚣着:“宝贝开门让我进来!”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0章 就像是身临其境的一场噩梦,瞌睡虫全部被吓跑。门板被砸得开始晃动,鱼江晚用被子裹紧自己,心惊肉跳地找到手机打给许澜青。 ”晚晚?“他声音嘶哑,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明显刚被吵醒。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紧张地问:“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在砸我房间的门!好吓人,我害怕。” 许澜青一听,连忙下了地,低声安慰她,“你别怕我马上过来,电话不要挂断。” 随后话筒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他因着急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话筒里安静了一会儿,他的话清晰地传进耳朵里:“这是我朋友的房间,你是不是走错了?” 那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含糊地解释还以为自己被女朋友锁在外面了。他醉醺醺一身酒气,但认出了许澜青。看看他又看看房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容。 “明白明白,这是你的房间,我懂,我懂。”他故意曲解意思,踉踉跄跄往里面走,还不忘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他醉到连直线都走不了,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一路走v字,还不时嘟囔,“那我的房间呢?我的美人在哪里……” 走廊里终于恢复安静,许澜青想抬手叩门,又怕深夜突兀的声音吓到鱼江晚,索性用电话告诉她:“那人走了,可以开门了。”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又是从睡梦中被吵醒,鱼江晚确实吓得不轻。手机扔到床上就光着脚跑过去,手忙脚乱打开门锁。 走廊的光延申进来,他充满安全感的高大身影就站在眼前。 “没事了,不要……” 怕字含在舌尖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惊魂未定地抱住。 “吓死我了。” 鱼江晚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柔软带着淡淡香甜的身躯扑进他怀里。 两幅身体之间严丝合缝,聊胜于无地隔着轻薄的睡衣,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曲线和体温。 那一瞬间,许澜青呼吸停摆,手臂僵在半空中。 鱼儿扑了满怀。搅乱了一池春水,撞散了一地月光。 第24章 不如独占 人的正邪两面就像白天与黑夜。将可以示人的那一面暴露在阳光下, 以表冠冕堂皇。而影子那部分处于黑暗中,被拉长放大,就像内心冉冉升起的邪恶念头。 滚烫, 沸腾,控制不住地想要发酵。一颗细小的星星之火便足以燎原。 脖颈间炙热的呼吸像亿万颗微小的火星汇聚而成,一吸一呼来来回回地灼烧神经, 动脉里的血液被煮沸一样奔腾叫嚣,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僵在半空中的手很慢很轻柔地落下,即将要熨帖在那片轻薄的脊背上—— 喀哒。 有人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似乎后知后觉被吵醒,在走廊里东张西望。 许澜青反应极快,手臂箍住鱼江晚纤细腰肢, 抱起她大步走进房间。轻轻踢上门, 光线越来越窄,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他妈的, 哪个孙子大晚上发酒疯?”没寻到滋生事端的人物,那人不满地低声啐一句。 玄关处寂静无声,失序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划破一道缝隙, 渐渐变得清晰。 许澜青收回手放开鱼江晚, 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刚才有人出来了。”他在解释为什么忽然抱着她进来。 有些欲望在道德面前不堪一击,比如偷窥和八卦,那些闲言碎语会越传越荒谬。尤其是在这样引人遐想的深夜, 会自动增添不可言说的色彩。 鱼江晚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不只是因为那个闯门的陌生人, 还因为这个充满力量和安全感, 算不上拥抱的拥抱。 她眨了眨眼,然后上前一步, 刚好站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伸出手小心翼翼扯扯他睡衣的衣摆,“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许澜青垂眸,看向抓着他衣服的指尖,“怎么了?” “你能不能……留在这啊?我可以把床让给你。” 看来是真吓得不轻。本来就怕黑,又是在陌生地方遇上这种事。 许澜青叹气,无奈失笑,“我不走,你去床上睡。” “真的?”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认真辨认他的表情。 “真的,快去吧。” 鱼江晚顿感安心,轻快跑回床边抱起那床没拆开的被子放到沙发上,“还是你想要我刚才睡过的那个被子?应该还有温度。” 许澜青没回答这个问题,坐到沙发上冲她抬下巴,示意她快去睡觉。 今晚是乖顺又听话的鱼江晚,她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也快睡觉,然后老老实实躺回床上。 有许澜青在,台灯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她伸手关灯,拘谨地拉好被子,目光穿透夜色落在沙发上。 距离有点远,其实只能看见隆起的人影。可即便这样,心里也有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就好像已经身披铠甲无坚不摧。 其实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睡在同一个房间。小时候鱼江晚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要么许茉凝和李嫂陪着,实在不巧她们都有事的时候,许澜青会坐在沙发上等她睡着,然后离开。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1章 从头到尾房间门都是敞开的,他也始终是坐在衣帽间里,不曾靠近床边半步。 他会亲近她,但从来不过分亲昵。最大限度也只是在她不想上兴趣班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哄着送她过去。 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鱼江晚终于又困了,打了个哈欠,小小声说到:“许澜青,晚安。” 祝你做个好梦,最好能够梦到我。 别墅四周非常安静,深夜连月亮和星星都藏了起来,值班累了趁四下无人去偷偷懒。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安静几秒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悉索穿好拖鞋,迷迷糊糊走向洗手间。她困极了,连走路都舍不得完全睁开眼睛,对房间的摆设也不熟悉,走到半路,膝盖撞到沙发。 疼得闷哼一声,差一点就摔下去。一只手仿佛有意识地牢牢抱住她的腰,稳稳禁锢在胸前。 四目相对,呼吸缠绕,鱼江晚红唇翕动,试探地慢慢靠近。 周围像有火在烧,烘得人大汗淋漓,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躁动。 鼻尖相抵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压下来。 唇与唇相贴大概是这世上最柔软的碰触。齿关的硬与舌尖的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舍难分之中也产生了最销魂的勾缠与碰撞。 “舅舅……”简短两个字,似低吟似缠绵,化作一潭春水。 许澜青豁然睁开眼睛—— 已经天光大亮,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钻进来,画下一道倾斜锐利的金线。 床上鱼江晚睡得正熟,双手乖顺地放在脸颊旁,发丝落在腮边,纤长睫毛在眼底拓下扇面一样的阴影。被子已经被她踢开,睡裙裙摆扯到上面,露出羊脂玉般的双腿。 阳光刺目,许澜青闭了闭眼。胸膛无声起伏,喉结因口干而上下滑动。他抬手胡乱拨弄一把被汗浸湿的头发,没再多看床上的人一眼,起身静悄悄地离开房间。 一行人准备吃过早饭就回去。下楼时鱼江晚遇到林涧亭,对方不动声色打量她片刻,笑眯眯问:“看见你舅舅了吗?” 鱼江晚摇头,“没。” 她醒来时许澜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六点多去敲他房门,没人理我。” “扰人清梦不骂你已经是素质的体现了,你还指望怎么理你?” “好像是这个理。”林涧亭同意地点点头,看她眼底有淡淡的乌青,问:“昨晚没睡好?”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一楼大厅,楼梯口正对着餐厅的位置。美式餐桌旁,许澜青已经坐在那里看报纸喝咖啡。黑色衬衫让他看起来沉稳内敛,垂眸时漫不经意的样子又随性从容。 鱼江晚停下脚步,脑海中不禁浮现昨晚那个旖旎又让人膝盖发软的梦。 她看着许澜青,呐呐道:“只是做了个梦。” 林涧亭挑挑眉梢,“噩梦? 鱼江晚没再回答,径自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早上好啊。” 许澜青抬眼,冲她一笑,“睡醒了?” “只是人醒了,脑子好像没有睡醒。”她小小声说,“这里的床不太舒服。” 家里的床垫都是许茉凝精挑细选花七位数买回来的,别的地方当然没法比。 许澜青弯弯嘴角,没等她开口,已经让人将早餐送到她面前。 厨师是法国人,早餐难以免俗地是法餐。都是些肉派馅饼,柠檬挞还有牛排之类的。 鱼江晚不咸不淡地吃着,时不时侧目看看许澜青沉静的侧脸。目光移动到他拿着刀叉的手上,又想起那个梦,嘴里的东西都差一点忘记咽下去。 “你几点离开的?” “没注意,大概是六点半左右。” 鱼江晚心想难怪,“林涧亭说他六点去找你,说没人搭理他。” 许澜青抬起头,好友正倚在吧台边遥遥冲他举杯。一副没正形的懒散样,表情却是带着点戏谑和意味深长。 他收回目光告诉鱼江晚,“不用搭理。”林涧亭在套话。 这家伙整天说些有的没的,看样子是闲出屁了。 鱼江晚哦了一声没太在意,每道菜都意思意思吃了两口算是用完早餐,她放下刀叉擦擦嘴角,转头看他,“今天四月二十七号了,你知道下周是什么日子吗?” 许澜青想了想,“五一?” 五一是没错,但我有什么必要提醒你过劳动节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想!” 他拿起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脊背慵懒靠向椅背做思考状,大概一两分钟过去,在她期待的眼神一点点变成失落之前,决定不再逗她。 “五月三日,你的生日。” 差强人意,鱼江晚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时间陪我一块过吗?” “按道理应该是有的。”许澜青笑着问,“过完生日就满二十一岁了,有什么愿望 吗?” 还记得上次放孔明灯时她写的愿望是希望生日愿望能够实现。 “什么都行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2章 “不敢保证都能做到,但你可以尽量难为我。” 他尽量去满足,万一能做到呢。 鱼江晚想了想,靠近一些,笑眯眯地告诉他:“我想让你为我下一场雪。” “下一场雪?” “是的。” 如果不行,那么为我动一次心可不可以? 离开前,林涧亭又晃过来,问她玩的还开心吗。这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好像特别注重她的心理健康。 鱼江晚说很开心,“就是下次再有好事的时候也记得我,不要只想着给舅舅介绍对象,有什么青年才俊也可以介绍给我。” 林涧亭听出这话夹枪带棒,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遂笑着拒绝,“这种差事还是让你小舅舅亲自来吧,旁人找的他肯定看不上眼。” 之前那个程黎川的结局还历历在目,新提的跑车转眼就成了报废,不过他也欠收拾就是了。 想到这茬,林涧亭看向准备上车的许澜青笑着问:“程黎川那小子是不是真被你吓到了,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动静。” “怎么,你还想给他上柱香?” 林涧亭摇头,“遇到鱼江晚的事你是真毒。” 许澜青拍他肩膀,“放心,暂时毒不到你。” 这话无疑是个警告,看来是听到了鱼江晚让他介绍青年才俊的玩笑话。这俩人一个会讽刺一个会威胁,真是完美契合。 许澜青没回来的这两年,鱼江晚的生日都是苏念和唐静池给庆祝的。许茉凝成天忙到脚不沾地,每次都是中午抽出时间陪她吃一顿饭,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然后到了晚上的主场,铁三角就开启了一块吃饭k歌的疯狂模式。 一号那天,苏念还深陷在赶图的风暴中。一口气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抽空给鱼江晚打了通电话,问后天怎么过。 “没有安排的话姐请你吃饭。” “还不知道呢。”今年许澜青在,不晓得他有没有什么安排,“不过倒是提前收了份礼物。” 苏念说:“你在暗示我什么?” 鱼江晚笑,装模作样问:“亲爱的念念,想不想在五月的北即市看雪?” “你在妄想什么?!” “许澜青答应过生日的时候送我一场雪。” 苏念啧了声,“你怎么不跟他要颗行星标上你的名字。” 鱼江晚大笑,“是个不错的主意,明年就这么定了。” “你够了啊!”吃了一嘴狗粮的苏念啪地挂了电话。 无比期待生日的到来,只是鱼江晚没想到在那之前,意外收到了一份让人惊喜的礼物。 上个月鱼江晚和老师去临市录制有关灯会的节目,回程中遇到一位寻找孩子的父亲,帮助他拍摄了一则寻人启事。 后面寻人启事被大面积转发推送,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就在大家以为石沉大海的时候,昨天忽然传来好消息:孩子找到了! 这天中午鱼江晚做完外采回来,刚走到电视台正门,就被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拦住。 对方被太阳晒红的脸上带着激动又明显的局促,热切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鱼江晚,吓得她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鱼记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您是……”鱼江晚仔细辨认,忽而眼睛一亮,“鹏鹏爸爸?” 男人搓搓手心,憨笑:“对对,是我。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因为你们的帮助,鹏鹏找到了。” “真的?!太好了!”对于一个丢失孩子的家庭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事。她不免跟着高兴,“恭喜你啊,鹏鹏还好吗?” “好,好着呢。”他说着朝旁边招招手,一个女人牵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走过来,操着浓重的乡音问了声好,说着就要跪下。 鱼江晚连忙扶住,“别这样,鹏鹏找回来就好,你们一家团聚我也高兴。” 女人早已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流了满脸。她抱起鹏鹏低泣说着感谢的话,然后扯扯男人袖子,让他把背包拿下来。 “对对对,”他这才反应过来,将背包递给鱼江晚,“鱼记者,这些都是我家里种的一些水果,特意带来给你们吃,希望你收下,别嫌弃。” “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们台里不让随便收礼物的。其实那天提出帮你的人还有我的老师,但是不巧她今天没在。”鱼江晚婉拒到,“刚好孩子回来了你们留着给他吃。” “这些不值钱的,你要不收下俺们心里也不舒服。” 这两口子都是憨厚的人,那一袋子东西沉甸甸的,背来背去肯定不轻松。 鱼江晚让了一步,说:“那我拿几个吧,多了真不行。台里有规定,希望你们理解。” “好好。”男人慌忙打开袋子,从里面挑出几个比较大梨和苹果放进她手里。 鱼江晚用一只胳膊抱住水果,然后拉开背包拉链全部放进去。 两口子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怀里的小鹏鹏看大家都笑,也咯咯咯地跟着笑起来。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3章 离别前,鹏鹏在妈妈怀里,顶着红扑扑的笑脸冲她挥手,“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中午的日头正当刺眼,鱼江晚被晃得眯起眼睛,看着三道身影冲她挥手道别,然后相亲相爱地携手离开。 在这一刻有一种说不出的饱满情绪破土而出,欣欣向荣地野蛮生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抬头看向蓝得透明的天空,看被风吹动的云朵,看车站旁男人接过孩子在他稚嫩脸蛋亲一口后露出的笑容,看女人抬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珠。 她站在那里,感受着在心底萌芽的情绪爆裂后逐渐溢满胸腔。 原来,这就是鲜活的生命力。 后来鱼江晚成为知名主持人,被人问到是什么让她坚定地要做媒体人时,她想到的就是这一时,这一刻。 下午老师回来,鱼江晚将这件事汇报上去。老师显然也很高兴,问她:“有没有约他们做一下采访?” 鱼江晚摇摇头:“我打算以文字的形式发一个后续,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好不容易一家团聚,是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还是避免被不必要的事情打扰。 老师默了默,笑着摇摇头,说:“你可以心软,但是我们的工作讲究的是时效和机会。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学习。” 说穿了就是还有成长空间。 鱼江晚大概猜得到老师的意思,在发布完文字后续的第二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鹏鹏被找回来的消息。 她的视频被另一家传媒公司的采访全面压制,各个app的头条都是他们对鹏鹏一家的采访视频。 流量对媒体人来说就是命脉。而就这样被她给轻易放走了。鱼江晚看着屏幕里夫妻俩紧张不安的脸,还有被吵的哭闹的鹏鹏,关掉视频去找老师。 “对不起。”她为自己的失职道歉。 老师坐在办公桌后看了看她,“现在你知道了,你放过流量,可别人不会放过。” “是,我知道了。”她再次弯下腰跟老师道歉,“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看着他们三口幸福地回家团聚。”而不是被找上门的记者搅得不得安宁。 回到座位,鱼江晚关掉那个视频,颇有感触发了一条朋友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没多会儿,点赞数直接飙到三位数,许澜青许茉凝都不约而同点了赞。 只有谢水尘在下面问: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作业? 鱼江晚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丢给他一枚炸弹。 许茉凝问谢水尘:你家里知道你找姐姐帮忙做作业吗? 许澜青则站在鱼江晚这一边:炸得好【黄豆微笑】 小谢同学被抓个现行只能装死。鱼江晚笑不可遏地看着手机,发现时今安也点了赞。 ……都忘记还有他的微信了。 在删不删除之间犹豫片刻,鱼江晚最后选择留下这位仁兄。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转眼到了五月三日这一天。凌晨时分,鱼江晚的手机准时响起,是来自许澜青的生日祝贺,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不管他在家还是在国外,都会分秒不差的发来信息。鱼江晚也习惯在收到他的祝福之后再睡觉。 她回复“谢谢舅舅”。没多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 立刻猜到是谁,她连忙跑过去打开门,惊喜的是不仅有许澜青,许茉凝也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祝我的晚晚宝贝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说完,和许澜青将一红一粉的礼盒塞她手里。 “谢谢阿姨,谢谢舅舅。” “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许茉凝说。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鱼江晚拆开礼物,发现是两把钥匙。车钥匙很容易看出来,毕竟上面那个三叉戟的标志过于明显。而另外一把…… 她不解地看向许澜青,“这是什么钥匙?” “雍华宫的房子。” “你舅舅提前半年就让我去看了那里的房子,三百平左右的大平层,虽然没有家里大,但是以后你一个人住足够了。” “我一个人住?” “以后等你工作稳定了,想搬出去可以搬到这里。但是现在,”他伸手拿回钥匙,“我暂时替你保管。” 也许是上次对于独立问题的讨论没有达成一致,现在只是告诉她拥有了一套房子,多了份保障,其他的以后再说。 总而言之,目前只能在家里住,让她老老实实收起硬了的翅膀。 鱼江晚哦一声,笑着将钥匙放回他手里,“你要喜欢就一直拿着吧。”争取以后我们还住在一起。 许澜青收好钥匙,让她先回房间,没多会儿捧着个蛋糕走了进来。二十一岁的粉色蜡烛圆圆胖胖的很可爱,火苗摇曳,照亮他温柔的脸庞。 “许个愿。”他说。 鱼江晚双手交握闭上眼睛,一秒两秒……然后睁开眼吹灭蜡烛。 已经很晚,三人都意思意思地吃了一点。许茉凝抗不住先回去睡觉了,“老人家熬不过你们小年轻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4章 她走后房间一阵寂静,许澜青坐在鱼江晚对面,问她:“今晚开心吗?” 她点头,“很开心。” 他听了,似乎松口气:“那么我现在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你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会乱想。” “明天有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从国外过来,我和你阿姨可能一整天都要谈工作招待他,晚上也许来不及陪你吃晚饭。” 鱼江晚哦一声,心情难免低落,但是可以理解。 其实他们每年都在用心思为她过生日。尤其是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特意为她包下了一座欧式城堡,宴请各界人士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让她实打实地做了一次童话中的女主角。 生日年年都能过,工作比较重要。而且今晚他和阿姨熬到这么晚,就为了第一时间给她送礼物陪她吃蛋糕,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没关系,反正你没回来那两年也是这么过的。” 许澜青失笑,“你说这句话是想加深我的内疚吧?” “真的没有,”她说,“而且我已经和念念还有静池哥约好一起吃晚饭了,你们该忙就去忙,不用惦记我。” “需要我帮你订餐厅吗?” “真的不用了,”她拉着他手臂起身,推着他后背往外走,“明天不是要早起吗,好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许澜青弯唇,揉揉她发顶,“晚安。” 这十几年来,许家给了鱼江晚全部的爱,让她长成了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不会为了一件小事纠结。 一夜好眠,第二天七点左右来电铃声将她吵醒,是苏念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发现一夜过去手机里好多的庆生短信。 大致浏览完,电话再一次响起,许澜青在电话那端问她有没有起床。 “刚起来,被念念的电话吵醒。”她想起来,“你不是在招待人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许澜青悠悠到:“就算招待玉皇大帝也管不了我上洗手间啊。” 听这话,鱼江晚一阵爆笑。 “所以你特意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 “笑完了?” “嗯。”其实嘴角还是弯的。 许澜青轻声说:“你走到窗边,然后把窗户打开。” 鱼江晚一阵莫名,玩笑地说:“不会是骗我去工作,其实你在楼下等我吧?” 她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然后推开窗,试着去找寻许澜青的身影。在看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的雪景时,被震撼到短暂地失了声。 一片银装素裹,皑皑白雪铺满了整个前院,像是带她走进了干净梦幻的童话世界。 电话里沉默片刻,许澜青问:“看见什么了?” “是雪。”她握着手机,喃喃到,“好多好多的雪。” 她以为,她的随口说说会被他当成玩笑一笑而过。可事实证明,他永远会想尽办法满足她想要的。 “喜欢吗?” “嗯。” 他违背了自然法则,在将近二十度的气温下制造了这样一场惊喜,她怎么会不喜欢。 她紧紧握着电话,一字一句,认真告诉他:“非常喜欢。” 这一瞬间,她心潮涌动,就连自己也分不清喜欢指的是雪还是许澜青。 “喜欢就好。”话筒里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一汪泉水,轻轻敲打耳膜,“我把它送给你。晚晚,这场雪只属于你。” 第25章 不如独占 挂断电话, 鱼江晚望着院子里那一片还未被人踏足过的雪白,微微的有些失神。 当你遇见一个人,想要皇冠就送你皇冠, 想要看雪就送你一场人工降雪,那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发烫的心口仍然有些失序,就像受到这场雪的鼓舞, 亢奋激昂,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鱼江晚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贪心,她不满足,不满足于许澜青还只是她的舅舅,不满足他不能像窗外的雪, 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今天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喜欢他满打满算已经五年, 那么她是否可以考虑让他也知道这件事了呢? 不如就趁此机会, 直白的告诉他! 鱼江晚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到,心跳忽然剧烈起来,大脑也开始兴奋, 甚至激动得指尖微微轻颤。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萌芽, 情绪就成了浇水施肥的催化剂,破土而出野蛮生长,然后再也控制不住。 心路历程从亢奋到紧张,再从紧张到惶恐, 最后变成了壮士断腕的破釜沉舟。 想通之后, 鱼江晚轻松地笑了笑。她拿起电话飞快冲到院子里, 给亲爱的后盾苏念同学拨了一个视频通话。 “晚晚?”她坐在工位上, 笑着看屏幕。 鱼江晚也笑,是看见她时开心的笑, 也是想通一些事后放松的笑。她冲苏念挥挥手,接着将镜头转过去对准院子。 “你看!” 苏念的眼神从迷茫慢慢变成震惊,“你在哪?跑北方去了?” “小傻瓜,这是我家里啊。” “这这这……骗人的吧?!”苏念捂着嘴,差一点惊叫出来。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5章 鱼江晚穿着真丝睡裙笑颜如花地站在院子里,脚下是一片亮眼的雪白。那些雪被她踩出凌乱的脚印,冰得她脚趾粉红。 这样 的画面带着美轮美奂的视觉冲击,只是看就想令人喟叹! 鱼江晚笑着,轻声对她说:“没错,他真的送了我一场雪。” 中午许澜青发来信息,告诉鱼江晚别人送来的礼物都送到了家里,让她有时间再拆。 以前是许茉凝和许澜青过生日会这样,相熟的朋友送礼物是真诚祝贺,更多的是走个人情,趁机刷一下存在感。自从鱼江晚十八岁成人礼被带到聚光灯下后,这几年她的生日也变成了那些人拉拢关系的机会。 她回复知道了,又问许澜青在干什么。 who:【吃饭。这家会所菜品不错,我让他们留个位置,晚上你带朋友过来试一试。吃完还有娱乐项目,玩什么都行。】 这是他的好意,鱼江晚没有拒绝的道理:【好的。再问一句那里的服务生帅吗?】 上次苏念说想去看帅哥服务生,还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如果这次有帅哥欣赏,那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许澜青看着信息,又瞧了眼那些盘靓条顺的服务生。都是一个个身高腿长的靓仔,很是赏心悦目。 他默了默,回复鱼江晚想看帅哥就算了。没等发出去,又收到她的信息:【到底有没有啊?我朋友喜欢看帅哥。】 许澜青眉眼轻松,唇角微微勾起,删掉之前的内容利落打下一个字:【有。】 晚上下班后,鱼江晚和苏念唐静池在会所正门汇合。三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将邀请码展示给招待。 这里是北即市的高端会客场所,实行会员制,每年对最低消费也有所要求。换句话说,光有钱不一定能进来,还得看人下菜碟。 验完邀请码,招待礼貌询问是不是鱼小姐,然后带他们去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苏念和唐静池都是第一次来,但是表现得都很镇定,没有没见识过大场面的局促。 他们只有三个人,包厢却大到离谱,足足可以容纳几十人。里面点唱机台球应有尽有,还有两台高尔夫模拟机。 “请稍等,马上为几位上菜。” 服务员关门离开,苏念这才啧啧两声,“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唐静池视线落在她身上,眼里噙着很淡的笑意。在鱼江晚注意力在别处的时候,悄悄地握住她手。 苏念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跑去找鱼江晚,只是红透的耳根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唐静池没跟过去,随意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两个窝在点歌台叽叽喳喳挑选歌曲。良久,像品味什么一般,慢慢搓了搓指尖。 他们玩到快十一点多。今晚鱼江晚喝了不少酒,一杯接一杯,最终目的好像就是把自己灌醉。 唐静池和苏念都是她至亲的人,看不下去她这么折腾,好声劝着少喝点,苏念抱着鱼江晚肩膀哄孩子一样哄她。 “乖,咱不喝了。你想喝下次姐再陪你。” 因为高兴,鱼江晚其实并没有完全醉,喝酒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毕竟今晚她要干一件大事。 “念念,我今晚要干大事……我得壮壮胆。” 苏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然后顿悟她要干的大事是什么—— 许澜青。 呃,不行,这孩子还很纯洁,不能把她带污了。虽然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好,我知道了。” 苏念让唐静池来照顾鱼江晚,然后拿起她的电话打给许澜青。 胆子壮得差不多,就差“大事”亲自找上门。作为亲闺蜜,怎么说也要助她一臂之力。 “晚晚?”电话那端响起许澜青的声音。 “许先生,我是晚晚的朋友苏念。” 许澜青这会儿刚上车,椅子还没坐热电话就响了,“你好,晚晚怎么了?” 苏念转头看了眼身后,鱼江晚头靠着唐静池肩膀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她想了想说:“她喝醉了,你方不方便过来接她一下?” 许澜青听了,丝毫不带犹豫地说:“麻烦你们先照顾她,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就吩咐司机直接去会所。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脸色稍微沉了沉,长这么大,鱼江晚还是第一次喝醉。 而包房里,苏念走回沙发旁,认真瞧了会儿两人依偎的画面。唐静池被她看得如坐针毡,下意识想调整姿势。 “别动。”苏念阻止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笑了,“一会儿等许澜青来了,你记得抬手搂住晚晚的肩膀。” 唐静池蹙起眉头,“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怕晚晚太激动摔了。” “……哦。” 笨蛋,当然不是这样。如果许澜青对晚晚有一点感觉,看见她这么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就不可能丝毫没有波动。 苏念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坐下,等待看接下来的好戏。 大概十余分钟过去,包房门被敲响。唐静池按照指示轻轻搂住鱼江晚肩膀。苏念看得很清楚,看似是搂,但他只是很知礼节地虚拢她肩头,整只手甚至没碰到分毫。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6章 门开了,许澜青拓步走进来,一眼看见正对房门相依而坐的两个人。鱼江晚看起来是睡着了,脸颊亲昵地靠着唐静池肩头,而对方宛若一座坚实的山牢牢立在那,长长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他脚步一顿,神色在香槟色的灯光下有一瞬间的凝滞。径直走过去对唐静池点点头,然后弯腰将鱼江晚打横抱了起来。 “我带她回家,今晚麻烦你们了。” 苏念笑得格外甜,“不麻烦,都是应该的。” 这时候鱼江晚动了动,好像找到了熟悉的怀抱,很自然地勾住许澜青脖子,将脸埋在他脖颈边。 许澜青稍微抬手抱高一些,让她可以靠得更舒服。锐利的眼神被柔和取代,刚进门时的凛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唐静池说:“有空经常来家里坐坐,都是亲戚。” 唐静池点头,“好。” 不再赘言,许澜青抱着鱼江晚离开。门慢慢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身影,苏念啧啧两声:“难怪晚晚无法自拔又无计可施。” 且不说许澜青强大的气场和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魅力,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明明就是个老狐狸。 也就唐静池没有听出来所谓的亲戚不过是在警告,在他和鱼江晚之间画出一条分界线,提醒他注意身份。 如果这都不算在意…… 亲爱的晚晚,这事有戏,祝你好运咯。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穿梭,车内静得针落可闻,鱼江晚靠着一片坚硬的胸膛睡得香甜,路灯忽明忽暗的光投进来,照亮她安静的睡颜。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拨开盖住她脸颊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滑落,引起一阵难耐的痒。像是一只羽毛从指尖轻轻扫到胸口,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战栗。 “静池哥,现在几点了……” 怀里的人语意不清地嘟囔一句,声音绕在耳畔,伴随着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扫过。 许澜青视线掠过她纤长的睫毛,挺巧的鼻梁,落在那两片粉红色的嘴唇上。手指忽然发力,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下巴被捏得有点疼,鱼江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线条锋利的侧脸。眉骨高眼窝深,下颚线凌厉流畅,比她事业规划都要清晰。 鱼江晚眨了眨眼,懵懵呢喃:“你长得好像我小舅舅。” 这是喝了多少,都不认识人了。 许澜青气笑,“只是长得像?” 这个语气和神情,不是他又是谁。鱼江晚反应过来,一把搂住他脖子,亲昵地叫了一声舅舅。 甜枣就这样喂到嘴里,再多的气都要知趣地消失。 “谁让你喝这么多?” “今天收到了最喜欢的礼物,开心。” 他没眼变得柔和,随口问:“什么礼物?” 她只是笑着摇头,不告诉他。 一个小醉鬼,许澜青懒得跟她计较。而且时间还没过十二点,她的生日还没过去,教训的话留到明天清醒时再说不迟。 到了家,他抱着半醉半醒的人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微弱的光从窗口倾泻进来,薄纱一样笼罩着室内一隅。 走到床边,许澜青将鱼江晚轻轻放到床上。没料到她搂在脖子上的手没有松开,带着他向下侵。 他反应极快用手撑住床,才避免了压到她身上。 许澜青绵长地吐出口气,想要卸下她的手,鱼江晚却像恍然被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月色轻盈,光淡得只看得见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四目相对,眼里的倒影清晰可见。 鱼江晚眨了眨眼,主动松了手。许澜青喉结滚动,正想起身,却突然被她用力扯住衣领。 “许澜青。”她红唇翕动,又轻又软地唤他名字,妩媚的桃花眼里盈着一层水汽,在诉说着她的情动,“你要不要跟我接吻?” 第26章 不如独占 鱼江晚以前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向他表白, 然后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想象中的场景无比甜蜜,等待答案的时候肯定也会十分紧张。可如今真的说出口,她发现心情竟然一片坦荡。 也许是深夜有魔力给了她力量, 也许是知道面前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勇气就像正在充气的气球,一点一点鼓胀。 她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一遍, “许澜青,我可以吻你吗?” 迷离的夜色会在不经意间将一切染上暧昧的色彩。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不管是喝醉的人,还是被那股扰人的气息沾染,不安分的因子唆使他们打破边界, 在这个夜晚肆意疯狂撕扯。 她一点一点靠近, 像焚烧理智的火种蔓延。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 一下一下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屏障。 黑暗之中, 许澜青偏开脸默默调整呼吸,然后轻轻扯掉领口上的手,声音低沉到嘶哑:“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她解释到, “刚才是有一点, 但是现在清醒了。” “你没有喝醉,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想吻你。”她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重申,“我想和你亲亲, 许澜青。” 都说喝酒的人会神经迟缓, 可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变乱了, 漆黑的眼眸中有情绪在翻涌。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7章 “如果你没有喝醉, 就应该知道你和我不能做这种事。”他同样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请求, “所以不行。” 果然是被拒绝了。 鱼江晚心中一抽,有点疼又难受。 难堪如潮水般涌上来,她像个慌乱的溺水人无意识地搅着手指。热气直逼眼眶,她连忙垂下眼眸,说他小气。 “之前在梦里你都没有拒绝我,那次我还得了流感。”喉咙像梗住,说着就慢慢哽咽起来,“我不想当你外甥女,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不行吗?” 她知道许澜青对她足够好,可她就是这么贪心,想要他全部的喜欢。只能霸占他的人又霸占他的心,这样他就完完整整属于她了。 许澜青叹气,抬手想要帮她擦掉眼角的泪,在半空中停留几秒,最终只能安抚性地摸摸她发顶。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他对她好照顾她,只不过不是她要的那一种。他的好是生病了带她去医院,疼了就买礼物安慰,坐陌生人车的时候会担心生气,会在她的要求下,在从不下雪的北即市为她制造一场人工降雪。 可她要的感情是她疼了他会用亲吻代替安慰,知道她坐陌生男人车的时候会嫉妒吃醋,会在情不自禁的时候将她困在身下共赴云端。 这是不一样的,她知道,他也知道。 可是他不能给。 鱼江晚抬起头看他,被泪润泽过的眼眸晶亮,同时也充满了倔强,“我不要。” 她看着许澜青,一字一句,“我不要这样的在一起。” 许澜青立在床边良久没有说话,看着她颓然躺下,翻身背对他,发出无声的抗议和抗拒。 就是小孩子心性,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不要也罢。 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讲道理。不,应该是不能在这件事上讲道理。因为喜欢这东西本身就没有道理可言。 他叹气,弯下腰慢慢为她拉上被子,她却忽然转身用力扯住他的衣领对准那两片唇吻上去。 道德编织出的网即将四分五裂,困兽眼看就要冲出牢笼,许澜青偏头躲开,让鱼江晚的脸落在脖颈间。 空气仿佛凝滞,那根扯紧的弦在拉到极致就要断裂的时候被放开了一端。回弹过来抽得她浑身疼。 衬衫无声湿了一片,紧抓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她哽咽的声音磨着他耳廓,“许澜青,你滚蛋!” 他闭了闭眼,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着。扣在她后脑的手指微微用力。 似在告诉她,也是在告诉自己:“那天是梦,今天也是梦,好好睡一觉吧。” 前半夜鱼江晚用来伤心和头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许澜青的话就难过。折腾到后半夜似乎开始醒酒,头也没那么疼了,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第一件事,鱼江晚去浴室洗了个澡,慢条斯理做完皮肤护理吹干头发,她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发现头脑格外的清醒,竟然比平时思路还要清晰。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里面的人也跟着笑。她点点头,没错,就是要这样的自信。 换好衣服下楼,偌大的餐厅里只有许澜青在用餐。平时鱼江晚会选择他身旁的位置,而今天,她将早餐挪到了正对面然后坐了下来。 许澜青目光从报纸上挪开,落在她身上。片刻若无其事地问:“醒酒了吗?要不要让李嫂熬个醒酒汤?” “不用了。我现在无比清醒。”说着,她咬下一口灌汤包,纯香透明的汤汁顺势流下,她下意识用舌尖扫掉嘴唇上的残留。 许澜青只看一秒就收回目光,重新看回报纸。 清晨的风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几只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为今日格外安静的早餐时间演奏修复尴尬的乐章。 安静地吃完早饭,鱼江晚放下汤匙,也收回一直放在对面的目光。她拿起湿巾擦擦嘴角,闲聊似地问:“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有没有耍酒疯?” 许澜青仍旧看着报纸,淡淡说:“没有。” “没有啊。” 这是在装傻,还是她的行为在他眼里算不上耍酒疯呢? 淡金色阳光下粉尘跳动,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无法安宁。鱼江晚仰起脸看了眼浮动的白云,故意说:“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可以用牛奶跟你换咖啡吗?” 如果没记错,他那杯咖啡是她下来时刚添的,而他一口都没喝。 “可以。”许澜青将咖啡杯推到她面前。 她说了谢谢,然后笑着问:“那你等下可不可以送我上班?” 他有求必应,“可以。” 她乘胜追击:“那下车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吻你?” “可……” 差一点就被她绕进去,亏得他反应够快。许澜青及时收声,不紧不慢折好报纸放到桌上,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警告她:“好好说话。” 所以到底是他在掩耳盗铃,还是真的不相信她的感情她的话? 鱼江晚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黑咖啡的苦在舌尖蔓延,她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头,可是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没有移开。 “一个问题问一次可能是开玩笑,问第二次第三次请你相信就一定是认真的。”她放下瓷杯,宛若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强人,拿出了谈判的架势。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8章 “几次都拒绝那你就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明白,你心虚了。” 他无奈失笑,“这是哪来的歪理?” 无论是他的态度还是笑容都一如既往的从容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毫无破绽。在这一瞬间,鱼江晚意识到了自己强装出来的镇定,在许澜青面前大概就像三流演员卖弄演技,一触即溃。 那么索性她也不装了。绕弯子是他的强项,那她就简明扼要。 “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过生日都会许同一个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一次放孔明灯的时候他问过,那时她说等准备好了就告诉他。而现在,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现在告诉你。” 许澜青阻止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鱼江晚恍若未闻,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始了,今天必须要把话讲清楚。 “我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你的外甥女。”她无视他的拒绝,受够了自娱自乐的单向追逐,事已至此,她不准备给自己留退路,“我希望你对我的好是因为爱我,希望你对我有幻想,有欲望,做一些成年人……” “晚晚!”他低声喝止,“我就当你还没有醒酒,不要再说了。” “我醒没醒酒你清楚。许澜青,你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在逃避我?”她继续说,“我喜欢你,从十六岁开始。可能到二十六岁三十六岁都不会变。” 仿佛许澜青才是喝醉的那个人。他颇感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接着双臂搭在桌边,箭一样锐利的目光笔直盯着她看,“你才多大,就能看到以后了?你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发生很多事,可能你到了二十六岁,三十六岁会幡然醒悟,现在你所谓的喜欢和爱情,不过是在心里美化后的向往。” 以她现在的年纪并不能懂得,有些感情本身就生在牢笼里,被枷锁禁锢,终生不得释放。 他看着她从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一点一点成长,多年来始终以长辈自居。她现在还小,可以任性妄为可以想当然,但是他不能。 “不要给一个男人增添太大的滤镜,也不要把自己幻想中的爱情奉为圭臬。”许澜青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这世上没有完人也没有神明,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有缺点有瑕疵,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或许多接触其他的男人你会发现,其实我和他们一样都很庸俗,有共同的劣根性。” “说这么多是因为你觉得尴尬吗?”鱼江晚很认真地问。 她的脑回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许澜青笑着否认,“没有。” 鱼江晚点点头,很快在心里回味了一遍他的话,然后悲哀地发现,说到底他还是把她当成不成熟的小孩看待,所以得出她的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自我幻想或者认知不清。 “你说的劣根性我同意,你们都容易在某些事情上把自以为是当成保持理智。我喜欢你五年,不是五天,再怎么糊涂用五年时间会看不清自己的心?你只是在逃避罢了。你不是完人也不是神明这一点我也同意。因为我发现在对待感情上我要比你勇敢。” 昨天她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今天在人生的第一次表白上铩羽而归。拒绝她的,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 而他的理由是:他并不是她幻想中的那个神明。 他们天天相处,春夏秋冬十几载,何以喜欢他还需要靠幻想来满足自己。 鱼江晚失落地垂下眼眸,“这次如果愿望实现不了不是因为说出来,全都是你的责任。” 许澜青哭笑不得,但深知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于是不管自己是对是错,都选择郑重地跟她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她想听的是一句对不起吗?你倒是说一句“我愿意”啊,说不定就能获得原谅外加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了。 “我不是很想接受。”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控诉,“你摧毁了我的初恋。” 这个罪名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许澜青也跟着起身,低声同她商量,“我先送你上班,你在路上想一想怎么惩罚我,可以吗?” 鱼江晚仍旧摇头,并且拒绝了坐他的车。被拒绝的人是她,虽然厚着脸皮表白,怎么说都是要面子的。 “不用你送我。你可以趁着去公司的路上反省一下对我的误解。”她背上包走下餐厅的阶梯,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告诉他,“但是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多认识多接触其他人。” 让你弄清楚,是我的喜欢有问题,还是你在退缩和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一场战争,她打定了。 第27章 不如独占 信誓旦旦离开家, 垂头丧气到电视台,鱼江晚今天就是主打一个反差。勉强打起精神工作一上午,中午吃饭时闷头把青菜嚼了个稀碎, 没办法,谁让它们跟许澜“青”沾亲带故,可以说是很惨的替罪羊了。 回到工位上, 鱼江晚看了会主持稿,然后消极地趴在了工作台上。午休时旁边没什么人,静悄悄的,她闭上眼假寐,没一会儿唰地睁开眼—— 睡不着, 越想越气! 拿起手机给苏念发信息:【念念, 你在忙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69章 独自美丽祝英台:【刚吃完饭准备去买奶茶, 你呢怎么样了?】 梁山伯与猪硬来:【我也刚吃完, 在桌上趴着。】 苏念看着屏蹙眉,这孩子今天怎么抓不住重点呢:【所以你昨天的表白到底成功没有?】 表白两个字如同利剑咻咻两下扎进心窝。因为跟在表白后面她立刻就会想到“失败”两个字。 鱼江晚痛苦面具,一连发过去一个方阵的黄豆大哭表情。 苏念啧了声, 心想这是得有多惨烈:【他拒绝你了?】 想起他毫不留情的回答, 鱼江晚愈发eom:【何止拒绝,他还认为我喜欢他是因为有滤镜,应该多接触接触其他男人,然后就能发现其实他也就一般般。】 虽然许澜青是在他自己身上找原因, 但这也是变相怀疑鱼江晚眼光啊。苏念想了想, 又有点能理解许澜青这么说。 他看着鱼江晚长大, 算是最亲近的人, 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伤害她的话。所以只能把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毕竟拒绝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苏念发过去拥抱的表情, 然后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鱼江晚趴到桌上,两只手慢慢地犹豫不决地打着字:【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再试一试吧。】 发完这几条,她放下手机脸埋进手臂里。想着自己真是中了许澜青的毒。 许澜青…… 光是听名字就喜欢得不行,要她怎么放弃啊…… 来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屏显是送货电话,说她的快递放到了前台。 鱼江晚慢悠悠下楼取回来一个亚克力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打太极拳造型的黏土。神态惟妙惟肖,工艺十分精致,一眼就能认出是照着时今安做的。 果不其然,盒子背面附赠一张纸条,说麻烦转交给传承人本人,希望他能收下。 苦恼暂时抛到脑后,鱼江晚爱不释手地看了一会儿,拍下照片发给时今安:【粉丝送给你的礼物,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下?】 这会儿他应该也在午休,很快回复信息:【不要,你留着吧。】 莫名其妙,人家又不是送给她的。 鱼江晚:【可这是人家给你的啊!】 发过去之后时今安没再回复,可能是在忙。将黏土稳妥收好,想着找个时间给他送过去好了。拍摄纪录片到底也是麻烦了人家。 下班后鱼江晚婉拒了同事的约饭,径直开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许澜青在客厅里打电话,听见动静朝门口看过来,四目相对一两秒,鱼江晚率先别开视线。 她不知道许澜青会回来这么早,早知道就跟同事一块去吃饭了。跟李嫂打过招呼,鱼江晚目不斜视上了楼,后脑勺要是长了眼睛,她也就能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那道视线。 一直磨蹭到李嫂来叫吃饭。鱼江晚应了声,走出门口的一瞬间有点想让李嫂把她的晚餐送上来。 “有什么好怕的,干嘛那么没出 息……” 只不过下楼去吃饭,顺便见一见那个拒绝了她的人而已。 她挺起胸膛,面不改色地下了楼。 “晚晚,快点来吃饭。”许茉凝笑着冲她招手。 她今天回来这么早,简直是意外之喜。鱼江晚如释重负,飞快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难得啊,阿姨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过生日没陪你吃上饭,今天有时间想着弥补一下。昨天玩的开心吗?” 鱼江晚笑着点头,“开心。”就是最后那几分钟有点不开心。 “开心就好。”许茉凝揶揄,“平时不是喜欢坐在舅舅身边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你难得在家吃啊。”她一向会哄人,又不让人觉得半分虚假,“以后你回来吃我就挨着你坐,可以吗?” “当然可以。” 许澜青抬起头看过来。目前他在这个家里已经成为了半透明人,基本被无视。除了进门时不知道他在家猝不及防地对视,此后鱼江晚连个眼神都没瞥过来。 他自找的,他心里有数。 晚餐在一片祥和中结束。三人移步到客厅聊天,许澜青坐在单人沙发上听她们从护肤品聊到衣服款式再到头发包包,翻来覆去百聊不厌。 “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许茉凝侧过身问鱼江晚,“上次在小姨订婚宴上有个年轻人跟你聊过天还记得吗?他好像是你高中校友。” 要单说聊天,那鱼江晚肯定是没印象了。毕竟当晚那么多人,见面就能说句话。但若提起高中校友,她一下就想起那人是谁。 “哦,是莫辰,我想起来了。” “对,就是他。前几天偶遇莫董和莫辰,他问我要你联系方式。”许茉凝冲她眨眨眼,“我可以把你的微信推给他吗?” 高中时莫辰比她大了一届,每年都会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私底下评风也很好,挺绅士一个人。 鱼江晚同意到:“可以啊,上次在订婚宴上我们也挺聊得来。”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许澜青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沉静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茉凝也感到意外,实话实说:“真的?我都没抱希望你会答应。看来你对他印象真的很好。”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0章 “是挺好的,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小舅舅让我多接触男人,认识认识真正的爱情。”鱼江晚转过头,目光与他撞上,不躲不闪平静无波,笑着问他,“是不是啊舅舅?” 许澜青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也笑了,“是,你很听话。” “毕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许茉凝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从中品出来些微的不对劲。但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吵架,于是开玩笑到:“你舅舅才三十,别说得他像七老八十一样。” 鱼江晚弯弯嘴角没搭茬。是啊,才三十岁,怎么就那么冥顽不灵呢! 一场风起云涌的闲聊结束,许茉凝先回房间了。鱼江晚自认现在跟许澜青没什么好聊的,也拍拍屁股要上楼去。 “晚晚。”许澜青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她后背说,“不要因为生气就随便挑个人交往。” “多接触其他男人”只是字面意思。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她一生很长,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喜欢的讨厌的。目前为止这十二年里她身边亲近的男性只有他,所以不自觉地将一些似是而非的感情转移到了他身上。 “许澜青我长大了,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鱼江晚转过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也不会因为被人拒绝就随便作践自己。莫辰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若是出于舅舅对外甥女的担心,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说完她转回头,平静地走上楼梯。 偌大的客厅里一阵寂静。水晶吊灯璀璨的光倾泻下来,落在许澜青肩膀头顶,好像笼罩着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回到房间,鱼江晚平静地去洗澡,平静地吹头发,然后平静地躺在床上。经过一整天的消化,她已经不再那么伤心难过,只是对无法改变现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手机叮一声响拉回她游走的思绪。点开屏幕看见一条好友申请:鱼江晚你好,我是莫辰^_^ 那个笑脸竟让她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迟疑几秒,鱼江晚点了同意。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下去,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许茉凝不再像以前那样忙碌,最近还有时间飞去宗城看谢水尘,在家里的时间也明显增多。这就导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 “晚晚好像真的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粘着你了。” “是吗。”许澜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走到水槽边清洗咖啡杯。 残余的咖啡渍被水花冲散,他垂眸瞧着,忽然失神。 许茉凝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也可能是跟莫辰有什么进展了。小姑娘一旦谈起恋爱可是很忙的。约会之前要化妆选衣服挑最喜欢的包包,这些都是要花时间的。” 许澜青充耳不闻,将洗好的咖啡杯放进消毒柜,平静地擦干手转身上楼。 “你说到时候要不要请人家到家里来做客啊?” 刚迈上一级台阶,许澜青忽然停下脚步,静站几秒转过身,脸上冷肃到几乎没有表情。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急什么?恋爱那么好谈?随便一个男的就能变成男朋友?!” 许茉凝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刚才还好好的,你忽然发什么疯。对于晚晚那种优势集于一身的人,随便勾勾手指就有人前仆后继,怎么就不好谈了?”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清心寡欲三十年,母胎solo第一名。” 母胎solo这个词还是跟谢水尘学来的,今天刚好用上。 听罢,许澜青冷冷勾起嘴角,“记住你的话,以后我真谈了,你不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就行。” “我还反对?我买烟花全城放!”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反对没有用。” 真到那一天,别说许茉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临近五月中旬,北即市渐渐热了起来,街边那些叫不出名的草和树一不留神就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不知不觉间鱼江晚和莫辰已经聊了快一个星期。话题都在安全范围内,意外的是他们在某些方面还挺志同道合,鱼江晚对他不反感,对方也没表现出进一步的想法。相处模式真的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校友。 这周六是高中百年校庆,两人不谋而合约上一块儿回去看看。要见以前的老师和学弟学妹,鱼江晚自然好好打扮一番。 选了套学院风的百褶裙,脚上一双长筒马丁靴,长发在发顶高高绑了个丸子头,脸上妆容清淡明媚。整个人看上去青春活力又漂亮。 下楼时许茉凝夸张地哇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问她是不是要去约会。 “今天是高中校庆,跟他一块回去看看。” 她说的是“他”,熟悉到连名字都省了。 许茉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去吧去吧,校庆结束再去玩一玩吃个饭什么的,不用回来太早。” 很显然,她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 鱼江晚笑了笑,视线越过许茉凝落在餐桌旁。许澜青沉默地靠着椅背也在看她。报纸被他抓出褶皱,几乎要变了形。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1章 然而也只是这样看着,什么也没说。 鱼江晚转开视线,跟许茉凝道再见,然后出了门。 北即市已经过了雨季,今日阳光格外明媚,落在她后颈的肌肤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金色。鱼江晚舍弃她那辆小易拉罐,开了生日新收的玛莎拉蒂出门。 引擎声 轰鸣,卷起院子里的几片落叶,然后消失在视线内。 “看来晚晚很重视这次约会,不仅特意打扮过,还开了那辆炫酷的超跑。” 许茉凝觉得鱼江晚真的长大了,已经处在女孩和女人之间最吸引人的过渡期。青涩中不自觉地透出妩媚,经年累月会蜕变得愈发迷人。 许澜青终于收回视线,报纸都没折,随手扔在桌上站起身。 “早饭还没吃,你去哪啊?”许茉凝问。 “上班,还能去哪。”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鱼江晚和莫辰回到学校很巧地遇到了班主任和校长,后来莫辰还被临时请上去给学弟学妹做优秀毕业生演讲。等结束已经到了傍晚。 “没想到临时被抓上台,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莫辰难得有点腼腆。 “没关系,我也很荣幸还能一睹学长的风采。”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校门。 日落黄昏,火红的霞光铺在身后,像绝美的聚光灯为这美好的一天拉上序幕。 “你以前吃过学校旁边的大冷面吗?”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鱼江晚点点头,“吃过。” 那一家饭店名字就叫做“学校旁边”,她印象很深,有时下了晚自习就会被同桌拉去吃上一碗冷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小,但是东西很好吃。只不过吃完了不敢告诉许澜青。 因为小时候体质差,家里很注重她的饮食,那种小饭店许澜青不让她经常去。 鱼江晚叹气,她怎么又想起许澜青了。 莫辰笑了笑:“据说现在已经开起来连锁店了,环境也好了很多,要不要去试一试?” 没等鱼江晚答应,他又兀自笑了声:“要不还是去吃别的吧,第一次约你吃饭就去那么简陋的地方。” 他这样就很巧妙,给了一个选择自己又否定,接着抛出另一个更好的选择。这种方式不太容易被拒绝,因为对方会下意识在这两个建议里面挑选一个。 鱼江晚不是没意识到,只是已经出来一天了,临了拒绝吃这一顿饭在她看来没必要。 于是她说:“要不就去吃冷面吧,说实话毕业后我一次都没吃过。” 参加了校庆,靠听觉和视觉找回了一些以前的回忆,然而味觉也是有记忆的,还更深刻,说不定还能想起什么被遗忘的事。 莫辰说:“其实我也没有。” 前来参加校庆的人很多,可能多数人都跟他们一样,既然来了就在附近走一走逛一下,顺带回顾以前青涩的少年时光。 饭店里人满为患,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位置,还只能拼桌。也没什么可嫌弃的,只是坐过去的时候莫辰明显一怔,然后有些意外地笑了。 “真巧啊,时今安。” 背对他们坐着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剪短的头发利落清爽,打眼看去就像个高中生。 他闻声转头,对莫辰点点头,目光转到他身旁人的时候蓦地定住,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 “真巧。”也不知是在回话,还是打招呼。 “你们认识?”鱼江晚问。 她这样一问,莫辰也怔了怔,“你们也认识?” “他给我治过眼睛。我给他拍过视频。” “我跟他打过篮球。” 说完,两人都笑了。 拼桌遇到熟人应该算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莫辰很善谈,吃饭时多数都是他在跟时今安说话。对方听得认真,回复也认真,只不过话明显少很多。 聊天间他们又约下了一场球赛,时间地点也都已定下。吃完饭莫辰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鱼江晚说有点急事得先回去。 “没事啊,你去忙,反正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莫辰只好说下次再约,同时今安摆手,就先走了。 他一离开,桌上明显变安静了。经过几次接触,鱼江晚已经适应了时今安的沉默,所以也没觉得尴尬之类的。 时今安放下筷子,抬眸看她,“你还想吃什么吗?” 还吃? 鱼江晚摇头,“不想。”已经很饱了,她可不想在夏天的时候增加体重。 “嗯。” 他叫来服务员准备买单,结果被告知已经有人付了钱。时今安顿了顿,起身,“那走吧。” 一场算不上约会的约会,没想到中途还换了人。而且简直是两个画风。 莫辰左右逢源,永远不会让气氛尴尬。时今安呢,永远不会主动说话。他身上有一种自带的沉静感,可以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 两人前后脚走了一会儿,时今安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果然没看到鱼江晚。 他抿了下嘴唇,向四周看了看,在一个夹娃娃机前找到她的身影。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2章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看见松松垮垮的三角夹勾起一个穿着燕尾服的q版娃娃,慢慢悠悠晃到出口,然后不出意外地掉落。 “这家也太过分了,别的机器好歹吃几个币就能夹出来一个。这个都赶上貔貅了,只进不出啊!” 要不是看到这娃娃长得像夜礼服假面,她就不玩了。 “这个不是很容易就夹的出来吗?” 呵呵,口气不小。 鱼江晚让出位置,“那你来。”摊开手心,把币给他。 时今安看她一眼,默默拿了两个硬币投进去,爪子懒懒散散开始移动,结果还没对准就自动升上去了。摁得太晚,连根毛都没碰到。 鱼江晚:…… 时今安:…… “你不是说很简单吗?”就这? “我不是在质疑,只是在问你。因为我看别人都很容易就夹出来了。” “看别人,你没夹过吗?”鱼江晚纳闷。 哪知时今安真的摇摇头,“今天是第一次。” …… 好吧。 是她太严厉,“第一次这个发挥很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 时今安勾勾嘴角,问:“你很想要吗?” “还好吧,就是一个没夹到没有成就感。” 他默了默,说:“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怕她拒绝,他抬起手指向对面那条街,“很近,就在那里。” 鱼江晚看看对面,又看了眼时间,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次时今安故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过了马路。并没注意到身后一辆豪华跑车开过去,卷起了一地尘土。 “哎呦那不是鱼江晚吗,她拒绝你就找了那么个货色?”副驾驶坐上的男人一脸不屑,“一身地摊货,全身上下加一起可能还没你一双袜子贵。” 程黎川转头扫了眼那对背影,吱一声停车,拿出手机对准拍了张照片。 “拍他们干嘛,你不会还念念不忘吧?” 他收好手机,冷笑:“念你妈,老子有用。” 时今安带她去套圈。 鱼江晚看着满地的摆件和最远处的大娃娃目瞪口呆。他们两个废柴毛都没夹到一根,还妄想套圈。 “难道夹娃娃不比套圈要简单?” 他付了老板二十块钱,买回来一堆塑料大圆圈,“对我来说还是套圈更容易。” 说着抬手丢出去一个。套在了空气上。 嗯,是更容易失误了。 时今安一口气套了三个空气,发现了这些圈的问题:都是歪的。 第四个他找准角度,冲着目标飞过去,稳稳当当套住后排塑料凳上的啤酒瓶。 鱼江晚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时今安一口气套进去二十个圈。 老板一脸不情愿地将摆在后面的娃娃拿了过来。 时今安将罩在外面的防尘袋拆掉,然后递给她,“给你。” 鱼江晚接过,下意识道谢。不过很好奇他套圈怎么这么厉害,“你练过啊?” 时今安将剩下的圈又换来一个小一点的娃娃,才说:“小时候没什么玩的,就自己用铁丝做成圆环,套家里的鸡。” 然后就莫名其妙练出这一身本领。 想着那个画面,鱼江晚一双眼弯成了 新月,冲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最后时今安换了三家套圈的摊位,给她套回来六七个大小不一的娃娃。 他怀里抱着四个大的,鱼江晚抱着三个相对小一点的,走在街头不由引人注目。 “你套了两个就换地方,是不是怕挨打?”这辈子没见过比他套圈更准的人了。 时今安笑了声,说:“法治社会。” 本来就是开玩笑,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也因为这个正经的劲头,让这个问题变得更有趣了。 将娃娃放到车上,鱼江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就是那个粘土啊你还记得吗?还放在我那里。”她说,“是粉丝亲手做的,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 时今安默了默,问:“我去跟你拿?” “如果你方便的话。” 他犹豫几秒,跟着上了车。 华灯初上,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五月的风开始闷热,鱼江晚关上车窗开了空调。 车内很安静,时今安的坐相拘谨又规矩。看着窗外只留下沉静的侧脸。 不久便到了家,车停在院子里,两人先后下了车,鱼江晚让他稍等,独自进去拿粘土。 昏黄的灯莹莹落下,时今安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翻了翻工作群。看了会儿同事插科打诨,没多会儿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喏,完璧归赵了。” “谢谢。”他接过袋子,注意到她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眼睛又不舒服?” 没忍住又下眨了一下,她说:“眼角有点扎,不知道是不是睫毛掉进去了。” 时今安看出她想上手,立马出声阻止,“别揉,手都没洗你还想感染?” 说完他上前一步,走到离她比较近的位置,微微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3章 “是有睫毛,有缓解疲劳的眼药水吗,等一下滴一滴进去看看。” “哦。”你是专业的,听你的。 他们面对面站在台阶下方,一个仰头虚心听专业指导,一个垂首耐心地一一交代注意事项。 一束刺眼的光笔直照射过来,像穿梭时空的隧道,刚好将他们包围。 车子闯进敞开的大门,在高速中紧急制动。 许澜青坐在驾驶位上紧握方向盘,良久,面无表情地打开门下了车。 第28章 不如独占 在关门声中, 台阶下方两人同时回头。鱼江晚的视线擦过时今安宽宽的肩膀,与许澜青撞在一起。 他一步步走过来,神情平静到几乎没有表情。可鱼江晚却被这样的平静搞得莫名心虚, 好像自己在任性妄为,犯了什么错。 到底气场和心态相差太大,鱼江晚被碾压得彻底。待许澜青走近, 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脱口叫了一声“舅舅”。 “这么晚把客人带回家怎么不让人家进门?”许澜青笑容和煦,话是问鱼江晚,可却是看着时今安,眼神充满审视。 接着很快得出结论:除了性别,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适合。 “不打扰了, 我拿了东西就走。”时今安对鱼江晚说, “这么晚, 我就先回去了。” 她心不在焉哦一声。 遂想起是自己把人带过来的,对他如何回去欠缺考虑,于是说:“这里不太好叫车, 我送你一程吧。” 许澜青已经走上台阶, 听见这句话蓦地停下脚步。 “不用了,来回折腾太麻烦。”时今安晃晃手里的袋子,与她道再见。 “那我送送你。”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顺着敞开的门蔓延至门口的缓步台上。许澜青立于台阶之上,默默看着鱼江晚将时今安送出大门, 互道再见后又等他走远才转身往回走。 光全部铺在身后, 他的脸在背光处宁静且肃穆。 “不是跟莫家少爷出去了吗, 怎么到晚上换人了?”等她快要走到跟前, 他忽然开口。 “你不是让我多跟人接触吗,这一天才两个。”鱼江晚不甚在意地说。 她走到自己的车旁, 从后座把那个装满娃娃的袋子拿出来,走上比许澜青高一级的台阶,忽然转过身,近乎与他平视,“许澜青,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这些做法只不过是一种撒气的手段。 鱼江晚低声:“好,我知道了。” 之前还会因为她坐时今安的车而担心生气,如今把人领到家门口他也可以一笑置之。 虽然两次都是无意之举的巧合,但反应却相差甚远。 “也是。”她笑意不达眼底,“我本来就是按照你说的做,你怎么会生气呢。” 许澜青看着她面容精致的脸,看着她为了约会精心做的打扮。看着她把对方带到家里来,送人走时又那样依依不舍。 以后她还会跟别人拥抱,接吻,甚至…… 被牢笼禁锢的野兽疯狂嘶吼,铁链捆住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急切地想要撕毁那些道德与束缚。 他默默深呼吸,寻回该有的冷静,“你们出去玩了?这些娃娃是他送的?” 话题转到这里,鱼江晚差一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倒是张口就来。 “娃娃机夹回来的,有问题吗?” “这些小成本买卖用的都是粗糙烂制的廉价娃娃,含有重金属和甲醛,你本来就有鼻炎,不能接触这些不知道吗?” 她低头看了眼袋子里那些憨态可掬的娃娃,偏头将问题抛给他,“那你说怎么办?” 许澜青给出了很好的建议:“扔掉,你要是喜欢改天买一些好的回来。” 她知道他说得有理有据,从小家里就不会给她买那些毛茸茸的娃娃,仅有的几个布偶也都是不容易造成鼻子过敏的材质,通身柔软的布料,连跟毛都找不到。 可也许是多心,她总觉得这一次许澜青并不单单因为这一点才让她丢掉这些娃娃。 “你让我扔掉,是因为它们劣质,还是因为这是别的男人送我的?” 许澜青没有回答。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放进她手里,换走了那个透明的塑料口袋。 “想要什么样的自己选,我给你报销。” 不,这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他似乎总是在偷换概念模糊重点。手机上还有他的体温,鱼江晚紧紧握在手里,笑着冲他摇头,“我不要。你买的要等好久,我今天就要把它们拿上楼摆满卧室。” 那些娃娃会不会引起鼻炎,在她这里无从考证,她不清楚。就像她没听说过别人家的小舅舅会尽职尽责到什么都管的地步。 鱼江晚的倔强和反骨,在被拒绝那天似乎完全被激发出来。许澜青清楚,她故意显得无理取闹只是在表达抗议,她不认同他对于她感情的解读。 所以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许澜青叹口气,妥协到:“那走吧。” “走哪里?” “买娃娃。”他微垂眼眸看她,眼里是无尽的温和纵容,“然后把它们摆满你的卧室。” 回到家的鱼江晚连沙发都没有坐一下,就又坐上车出了门。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4章 夜色如水,三两颗星坠在天边。轿厢内昏暗又安静,鱼江晚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每每在这个时刻她都要感叹自己道行不够,根本看不清许澜青的态度。这也是令她恼火的原因,他看那些娃娃不顺眼到底是因为娃娃本身,还是其他不得而知的原因。 按道理说,一个人在逃避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能印证一些东西,而他刚刚回避了这个问题。 可是那天许阿姨给她介绍男生的时候他完全无动于衷。 好烦啊! 鱼江晚哼了一声,许澜青的心,海底针。 被吐槽的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也不妨碍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无声弯起嘴角,问:“又哪里不满意?” “那些娃娃是一个一个套回来的,直接买没有一点乐趣和成就感。” “你不说夹回来的吗?” 她转过脸来,一双桃花眼好像布满乌云,沉沉地看着他,“那不是因为没夹到才去套的吗。不对,这不是重点好吗?!” 许澜青赞同地点点头,“重点你就是 想作我。” 不过长到这么大鱼江晚一直很懂事,除了刚来时不开口说话和身体弱让家里操了点心,其他时候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偶尔耍耍小性子也无妨,反正他受得住。 鱼江晚控诉:“谁让你非要把人家给我套的娃娃扔掉。” 许澜青没有给出回应,这一次套话行动再次以失败告终。到了环球百货,许澜青径直带她去了steiff店,一口气买了几十个娃娃。 他们两个好像是刚进城的进货商,只要能入眼的就让售货员包起来,搞得人家差一点以为是在拍那种看路人反应的恶搞节目。 多到实在没办法拿,许澜青挑出十来个小号的娃娃拿走,其余的让店员安排快递送到家里。 从店里出来,许澜青带鱼江晚直接去了游乐场。 “你在这里等我。”留下这句话,他去前台找服务人员交涉。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场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有几对男女借着打电动的名义谈恋爱。电子音效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光将场景照得美轮美奂。 鱼江晚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许澜青。 深蓝色西装加身,肩宽背宽,西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皮带卡住劲瘦的腰肢。站姿随性,一只手甚至闲闲搭在台面。 可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神情也足够谦逊温润,总觉得是一身温文尔雅的皮囊困住了身体里的放浪形骸。 够温柔,也够危险,让人着迷,想撕裂那件禁欲的白衬衫将野性释放出来。 没多会儿,许澜青笑着冲她招手。鱼江晚心跳不稳,放慢脚步走过去。他将那一袋娃娃递给工作人员,客气道谢,然后拿着一个装满硬币的盒子,领着她走到一个娃娃机前。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要陪我打游戏?”她学他之前,揶揄到。 许澜青松开她手腕,将盒子放到一旁,然后抬抬下巴示意她看,“你这小没良心,我以前没陪你玩过吗?” “是玩过,让我想一想,是七年前还是八年……” 声音戛然而止,鱼江晚沉默地看着娃娃机里面姿势各异的玩偶,全部都是他们刚刚在steiff店里买回来的。 “这是……” “你不是说要夹出来的才有成就感吗?”许澜青拿过两个硬币放进她掌心,“工作人员只答应我包这台机器一个小时,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这台娃娃机是属于你的。” 鱼江晚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硬币,有点凉有点硬,可是却莫名灼得她掌心发烫。 她呐呐问:“你说给钱他们就答应了?” “我说我把一个人惹生气了,笨手笨脚不知道怎么哄才好。这是能想到的唯一方法,所以拜托他们将娃娃机租给我一个小时。”说着,他投进去两个硬币,淡淡笑了,“所以玩完之后你要是不生气了,它就变成了一个有功德的娃娃机。” 机械爪子找准目标慢慢下降,收拢后提起,一个娃娃跌跌撞撞掉落在出口。 咚一声响,许澜青弯腰捡起,可爱的娃娃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大的笑脸似乎都带上几分讨好,“亲爱的晚晚,别生气了好吗?” 一共十八个娃娃,最后都夹了出来。鱼江晚怀里抱了几个,剩下的故意没要袋子,全部丢给许澜青。几个手脚和尾巴够长的打结串成一串挂在他脖子上,剩下几个被领带绑住,在他手里打秋千。 笔挺的高定西装早已穿成休闲风,白衬衫领口也敞开,慵懒痞气横冲直撞。街上人来人往,他泰然自若地迎接着来自各处的目光,悠哉得仿佛在海边度假。 鱼江晚欢快地走在前面,拉开一米远的距离后转过身,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笑颜如花地看着他。 霓虹闪耀,头顶led大屏幕里裸眼3d烟花忽然绽放,犹如一片金灿灿的星光坠落,将她的笑容染上一层艳丽的色彩。 “今天开心了吗?”许澜青在几步之外停下脚步,问。 此时的他像一颗高大的树,挂满了可爱的小动物。有些滑稽,有些可爱,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鱼江晚没有说话,只是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向他走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停下脚步,将手里的娃娃递给他。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5章 许澜青挑挑眉梢,笑了声,顺从接过去。然后下一秒,他被一个温软的怀抱紧紧抱住。 大屏幕里樱花落了满地,被看不见的风卷起,花瓣纷纷飘向四周。人潮涌动的街道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她淡淡的发香证明此刻并非梦境。 鱼江晚扬起脸,缤纷的灯光下,桃花眼好像盈着一层晶莹的水雾。 “许澜青。”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笑她问傻话,“因为你是鱼江晚,因为你是我的外甥女。” 答案在预料之内,可她仍然感到失落。因为她是鱼江晚,是他的外甥女,所以他有必要对她好。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种责任,是他的义务。 她仰起脸,很深很深地看着他,“可是这样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她无奈又难过。不甘放弃却又无计可施。 怎么办? 他如果知道就好了。 许澜青叹气,回望她的眼睛,微微出神地说:“那总不能因为不让你喜欢我,就对你不好啊。” 第29章 不如独占 ——那总不能因为不让你喜欢我, 就对你不好啊。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对她好,可是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不能后退也无法再进一步,他们只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扮演该扮演的角色。 绚烂的樱花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可爱的小猫。毛茸茸的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翘起前爪的粉色肉垫让人想捏一捏。它喵喵叫了两声, 从高台上一跃而起奔人类怀抱而来。 可当在幻想中无法自拔,想要伸手去接住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空空如也,一切都是假的,什么也没有。 就像一场绚丽缤纷的梦, 睁开眼睛就不见了。 车子渐渐驶出闹市区, 鱼江晚坐在副驾驶上, 就看着那只3d小猫欢快地出现在高台, 又做好了向下跳跃的姿势,她立刻转开视线。 许澜青的话让她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滞闷,好像在告诉她可以了, 一切就到这里吧。他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他是温柔包容的舅舅,她是乖巧懂事的外甥女。 这是最好的结果,她明白,可是控制不住去难过。 一路没有交流, 车开进别墅前院, 拉上手刹熄火。淡淡月光被茂密的枝丫割裂成细小的碎片, 在地面落下斑驳的光影。 车内寂静无声, 一时间两人默默看着前方,都没有动作。良久, 鱼江晚转过头呐呐问:“如果我不是你外甥女,今天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许澜青摸摸她的脑袋,笑容温柔,“不要胡思乱想了,进去好好休息睡一觉。” 如果她不是他的外甥女,如果他不是许澜青她也不是鱼江晚,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那些都失败后觉得惋惜从而做的假设。他们都知道,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鱼江晚懂得这些道理,也开始在心底说服自己接受;接受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接受她和许澜青不会有结果。 她让自己试着去理解,可还是难以避免地红了眼睛。 许茉凝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晚晚这是怎么了?你舅舅欺负你了?” 这种时候得到一点点关心,委屈的情绪就会加倍。鱼江晚多想扯着许茉凝的袖子跟她告状:对,就是许澜青欺负我,他拒绝了我,还怀疑我对他的感情。 要是能这样说该有多好。 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就是失恋而已。” 她的初恋经过五年的酝酿,在表白后的第一天戛然而止。 许茉凝一怔:“啊?” 白天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失恋了?! 没等她再细问,鱼江晚已经悄然无声地上了楼。连背影看上去好像都羸弱几分。 许茉凝顿时来火,转身将许澜青列为审问目标:“你带她去哪了?到底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拒绝我们晚晚,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这不怪她,是莫辰主动要晚晚的联系方式,现在又搞这一出,分明是在涮人玩啊! 许澜青面不改色脱掉西装搭在沙发上,略显疲倦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你不是准备去国外看爸妈吗,快去吧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 “你催什么催,我机票都买好了。”许茉凝一脸审视,“晚晚状态不好,我走之后你要多注意点她。” 那张明艳且可怜兮兮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进门时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憋红了。 许澜青捏捏眉心,颇感烦躁,“我照顾她还要你交代?” 人虽然是许茉凝带回来的,可这十二年来一直照顾鱼江晚的都是他。 “行,我多嘴了。” 许茉凝扭头回房间收拾行李。 按照原本的计划,两天后她就踏上飞往墨尔本的飞机去看望在那边定居的父母。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打乱了所有安排。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6章 一早许茉凝按时到公司,开晨会听秘书做报告。大概九点左右,秘书走进办公室交给她一个特快件的纸袋。 许茉凝狐疑地拆开,里面装着两张照片和一张泛了黄的陈年旧报纸碎片。 上面配了一张很模糊的图片,女人穿着剪裁得体的工作装,笑容明媚得像初春和煦的阳光。十几年前像素不如现在高清,可依旧能看出女人漂亮的面容和绝佳的气质,说句风华绝代也不为过。 许茉凝掌权公司二十多年,面对什么场面都能做到临危不乱。可当她看见这张报纸时,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就像看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连带手也微微颤抖。 她将报纸碎片压在文件夹下面,仰头靠向椅背,闭目缓神片刻。本以为那些陈年旧事已经褪色,此刻却如同一场老电影在脑海里清晰地回放。 她唰地睁开眼,转而拿起那两张照片。 第一张,鱼江晚和那位时先生并肩走在路上说说笑笑的画面。 许茉凝挑挑眉梢,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 然而看到第二张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喧嚣热闹的街头,许澜青和鱼江晚拥抱在一起,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如果不认真分辨,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很像在拥吻。 许茉凝指尖点了点桌面,结合报纸和照片,慢慢弄清楚这位寄件人的意思。 是在威胁。 她摁下内线让秘书进来,给他快递袋上的信息,让他想办法查出寄件人。 等秘书带上门离开,许茉凝彻底冷了脸。 背后的人拍照片又挖出十二年前的旧新闻,泥沙俱下想要对许家兴风作浪。 而他的目的是——毁了鱼江晚。 许茉凝忧心忡忡地回了家,想着怎样避开鱼江晚跟许澜青谈一谈。在李嫂那里得知她晚上要加班,不由松了一口气。 晚饭吃得很沉默,许茉凝心情不好基本没怎么吃,许澜青见怪不怪,以为她还在节食减肥。 “你跟我来一下书房。”饭后许茉凝说到。 许澜青看了看她的背影,缓缓起身,前后脚去了二楼。 一进门,许茉凝的焦躁完全展露出来。她从纸袋里拿出照片递给许澜青,等待他给出反应。 结果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波澜不惊地问:“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照片上你们亲密得像情侣,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 许澜青直言,“照片断章取义,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的态度很坦荡,反倒显得她想太多。可她许茉凝好歹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什么端倪看不出来。 这张照片上他们看起来像在拥吻,是错位,是故意找的角度,可拥抱是真的,他们眼里的情绪也是真的。昨天晚晚说她失恋了,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各种蛛丝马迹一一拼凑起来,再看不懂她这眼睛就白长了。 许茉凝深吸一口气,很严肃地质问许澜青:“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对鱼江晚做出格的事?!” 许澜青怒极反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们是亲姐弟,相处三十年。许茉凝深知他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男人,所以他说没有,她相信肯定就是没有。 所以,动心的那个人是鱼江晚。 “这张照片是有人匿名送过来的,很明显是想用来做文章。”许茉凝说,“晚晚还小,但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相信你的解决能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听了她的话,许澜青忽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许茉凝皱眉,看他将照片折好放进裤子口袋,然后抬起头,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你相信我什么?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冷静自持如许澜青,何时有过自我怀疑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自信的,有主见的,内心强大到从未有过妄自菲薄。 可现在他坐在这里,苦笑着对她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引申含义不必深究,只有白痴听不明。许茉凝心中难以避免地感到震惊,没搞懂在什么时候他们就这样暗生情愫。可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鱼江晚也不在许家的户口上。需要顾忌的也就是旁人的闲言碎语。可他们家怕这些吗? 许茉凝年轻时离经叛道的事也没少做,她有家世更有本事,对不相干人的看法和说教从来不屑一顾,信奉的只有一句话:人生短短几十年,老娘怎么活为何要看你脸色。 许茉凝沉默好久,才试探地说到:“我们家也不是什么思想腐朽的家庭,你们如果……” 话到这里,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寄照片的人还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秘书也没有查到来源,所以还不是时候。 她只得改口:“可能现在……还不行。” 总归她先表明了态度,让许澜青心里有个底。嗯,她想着应该不算是助纣为虐。 许澜青仍旧看不出情绪,只是告诉她:“这件事不要让晚晚知道。”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7章 他起身离开书房,踩着松软的地毯走下楼。大门被人打开,鱼江晚犹如突兀闯进森林的小鹿,就这样猝不及防闯入视线之内。 她今天加班,心情看起来很好,许澜青弯起嘴角,问:“吃饭没有?” “吃过了。”她看着他说,“但是现在好像又有点饿了。” 许澜青接过她的包放在沙发上,转身走向厨房,“去洗手,给你弄碗蟹黄面。” 第二天风云色变,豪门圈里的人八卦心思一点不少,仅仅靠着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编排出一场伦理大戏,关于许家的谣言被传得满城风雨。 无外乎用许澜青和鱼江晚来做主角,绘声绘色地谣传他们的桃色新闻。同时,鱼江晚母亲的事情被扒出来讨论,纷纷做恍然大悟状,原来那就是她自杀的原因。 林涧亭从来掌握第一手信息,听说这些腌臜谣言立刻告诉许澜青。 “八成是程黎川那狗日的干的,他自从上次车被砸了后,一直跟人打听你的事。”林涧亭啐了一声,“难怪那孙子这么久没动静,原来一直在憋坏屁。” 许澜青听后告诉他:“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要说豪门里从来不缺辛秘之事,有些家族的典故足足可以出一本 秘史,内容足够劲爆且令人大跌眼镜。 上流社会的人所谓的上流,只是凸显在财力和势力上,内核是不能计入在内的。下流才是本质,如若不然,哪里来那么多不可为外人道的事。 早年程家为了要个男孩想尽了各种办法,程老太太重男轻女到了一定境界,天天咒骂儿媳刚生出的大孙女。后来迷信找了神婆给予指引,被告知家里的女孩不能留,会影响孙子来投胎。 盼孙心切的程老夫人不仅相信迷信,还因此对刚刚降生的孙女嫉恶如仇。老太太开始闹着要将孙女送走,然而几天后,保姆意外发现女婴睡觉时被子盖住口鼻,导致窒息而亡。全家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紧接着来年又要了第二个孩子,就是程黎川。 许澜青将调查报告放进抽屉里,嘱咐秘书把晚上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下午,然后拿上车钥匙离开公司。 “最近忙什么呢?都见不到你人了。” 程黎川走近一楼大堂,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忙着享乐呗。” 对方笑,讳莫如深地问到:“这两天许家的事儿弄得人尽皆知,你听说了没?” 他故意问:“什么事?”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啊?!就鱼江晚和她那个舅舅许澜青啊,听说早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难怪连你都要拒绝。不过倒是也省了你的精力,你只喜欢处女,他们天天住一起,可能早就被搞松了!” 电梯门打开,程黎川走进去,摁下楼层按键,然后假惺惺说他:“你可别乱说啊,人家清白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还我乱说,照片都在群里传开了。”那人啧了一声,“你别说鱼江晚看着挺清纯的,私底下不知道多浪荡,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数字一点点向上升,程黎川对着明亮的钢化门笑,慢悠悠说到:“真的传开了啊……” 对方以为他不信,立刻说:“你等等,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 “好啊,我等着。” 啧啧,怎么一不小心那些腌臜事就人尽皆知了呢!他可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好戏才开始而已。 叮一声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程黎川脸上的阴冷笑容被滑向两边的门分裂开来。 笑还没来得及收干净,一只手臂从外面伸进来,紧紧抓住他的领口,用力将他拽出电梯,力气大得他脚下踉跄,站都站不稳。 砰一声响,骨头重重撞在冷硬的墙壁上,他疼得嚎叫。痛苦抬起头,看见许澜青如同索魂的恶鬼冷冷盯着他,心头一骇,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北即市寸土寸金的小区,一梯一户安保森严,外人不可能进来。上次被砸车后他毫不犹豫地搬了过来。 许澜青一句废话没有,脚步向他逼近,慢条斯理扯掉领带,当做打拳击时的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上。 程黎川看出他的要做什么,外强中干地放狠话:“许澜青许总,你想清楚后果,我手里还有鱼江晚她妈妈的料没爆出来,再惹我,我会让她在北即市待不……” 砰—— 话没说完,又快又硬的拳头直接砸在他的下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格外渗人,血如注喷出,牙齿都无法留有全尸。 许澜青目光阴鸷,声音冷得像是地狱使者来追命,“你他妈给老子等着看,谁先完蛋。” 如铁的拳头砸在他的腹部,鼻梁,眼角,心窝,程黎川毫无还手之力,勉强承受几下就像条破抹布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头到尾许澜青极为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锋利的皮鞋头踢踢程黎川嘴角,确定他还有一口气后,慢慢扯掉沾满血的领带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打电话给程总,警告他看好狗儿子。 程父在那端疾言厉色质问把程黎川怎么了,许澜青成全他,踩住程黎川手指碾了碾。手指表皮破烂,血也渗出来,不知今天过后还能不能照常使用。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8章 程黎川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嚎叫。 “程总放心,令公子还活着。” “许澜青你疯了是不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是我要对程总说的。还有你先别急,一分钟之后你会收到一份大礼,到时你可以考虑清楚该怎么做。” 当初恶毒的程老夫人把熟睡中的女婴给捂死,伪造成意外窒息死亡,给了一笔巨款封月嫂的口,现在证据就在他手里。虽然老太太已经白骨一堆,程家可是还安然无恙呐。 “程总,令公子十分碍我的眼,我希望以后在北即市的任何角落都看不到他,还望您成全啊。” 话说得客气,实则是明晃晃的威胁。但程家有软肋在他手里,料定他们不敢怎么样。果然几天过去程家一直没有动静,还从林涧亭嘴里听说程黎川被他老爸打到半死的消息。 祸害暂时除掉,可风波却没有过去。程黎川虽然消停了,流言却如同原上草,被火星燎起一片。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护着鱼江晚,恐怕她被流言蜚语所伤。可大家都知道纸包不住火,击退流言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场新的传闻。 许茉凝头疼之际,孙家忽然发出用餐邀约。商场上永远不缺聪明人,在旁人吃瓜看热闹的时候,孙董率先表明态度。 一则是两家正在合作,有利益捆绑,表明站队后利大于弊。其二,则是孙萤薇对许澜青始终没有死心。 许茉凝短暂地犹豫片刻,一口答应下来。临下班前她径直去了许澜青办公室,并非商量,而是通知他这件事。 许澜青一口回绝:“最近太忙,没有时间。” 吃饭是虚,实际就是变相相亲。他不是不懂许茉凝的考量,只是认为不是必须要用这种方法。 出乎意料的,许茉凝没有跟他争辩,也没有用自己的想法去说服他。只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下班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茉凝每年的七月份都会独自去城东住上两天,没人知道她去做什么,只知道她每次回来心情都算不上好,有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而今天,许澜青有幸踏足了这个明明也是被阳光笼罩,却令人寒到彻骨的地方—— 北即市精神疗养院。 他在这里看到了疯疯癫癫的陈若雁,也就是鱼江晚的亲生母亲。 “其实现在回头看来,陈若雁只有在上学时候是最幸福的。她父母残疾,从小就靠家里领低保过日子。结后一直被婆家看不起,丈夫意外去世后跟那边断了一切联系。” 他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隔着巨大的玻璃看医护人员在里面给她打针。她痴痴傻傻地抱着个枕头,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眼神呆愣没有焦距。 许茉凝将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她独自抚养鱼江晚,换了几份工作,一零年的时候她在酒店做管家被一个富商骚扰,她当时想报警却被酒店老板拦下,说会帮她处理,给她一个满意的回复。” 许澜青看着那张跟鱼江晚七分像的面容,哑声问:“后来呢?” “结果第二天酒店老板竟然让她跟富商道歉,说身为工作人员不应该勾引对方。陈若雁不从,被富商老婆堵在酒店门口扇巴掌,还蛮不讲理地跑来酒店挂横幅,感谢陈若雁给她老公……”免费上。 说到这里,许茉凝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到现在还在后悔当年知情太晚,如果那时她没有出国,如果陈若雁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她帮忙,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富商和他老婆将倒打一耙贯彻到底,打了人不算,还在陈若雁的住处用大喇叭播放,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最后她受不了打击,在鱼江晚九岁的时候割腕自杀。自杀前陈若雁 给许茉凝打了通电话,说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麻烦帮鱼江晚找一家好的孤儿院。 那时候许茉凝在国外,察觉到不对劲后马上回国,下飞机后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陈若雁自杀后,富商带着老婆接受三流媒体的采访继续造谣生事,讹了酒店一笔钱后潇洒离开北即回了港城。 留给陈若雁的只有一片狼藉和陌生人的嘲笑与咒骂。当时她身边唯一的好人就是鱼江晚的班主任,顶着压力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一点波及和影响。 许茉凝赶到陈若雁家里时,就看到鱼江晚一直在哭,而她的妈妈早就倒在血泊之中。经过一晚上的抢救,陈若雁捡回来一条命,可令人难过的是,她后醒来变成了神志不清的疯子。 许茉凝找了地方安顿她,收养了鱼江晚,为防止以后有人用这件事伤害她,还周到地给她换了学校。从此以后待她如己出,满足她一切想要的,只是始终没让她知道妈妈还活着。 “就让她以为陈若雁在那天已经死了吧。”许茉凝起身走近玻璃,默默看着陈若雁,眼里的悲伤清晰可见,“她是无辜的。” 大众都以为陈若雁死了,可是死后也还背着不好的骂名。甚至有一段时间陈若雁这个名字经常会被人用来调侃行为不端的女人。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79章 没有人在意真相,他们喜欢的只是肆意凌虐别人的快感和高高在上。 “程黎川知道这件事。”许澜青也走过来,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那天他还一起邮寄了当年的报纸。”许茉凝语重心长地说,“陈若雁还活着的事一旦曝光,会掀起惊涛骇浪,那会毁了鱼江晚以后的生活。”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重蹈覆彻,女人不该成为任何事情的牺牲品。已经毁掉了一个陈若雁,绝对不能再多一个鱼江晚。 许澜青深深地吐出口气,额头与脖颈上的青筋悄然紧绷。 他明白许茉凝的意思。 鱼江晚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不能再将她往深渊里推。许茉凝和他不在乎自己的流言蜚语是知道那些伤害不到他们。 可鱼江晚不行。 她将来要做主持人,以后会成为一个公众人物,他们想要毁掉她非常简单,拿着那张照片将她跟陈若雁归成一类,言之凿凿地指责她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多了自然会有人相信,因为陈若雁是“前车之鉴”,而那张照片则是鱼江晚“勾引人”的证据。 这些被其他人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谣言,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润色会掩盖住最原始的样子留下最恶毒的版本。而那足够毁了鱼江晚。 她承受不起。 他也是。 第30章 不如独占 这件事要快刀斩乱麻, 暂时没办法在一起,就要先掐掉那一点点希望的火苗。而残忍的刽子手由杀伐果决的许茉凝来做。 回家后她去敲了鱼江晚的房门,先是不动声色地打探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在得到安心的答案后舒然一笑。 “明天还要加班吗?” 鱼江晚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用的。” 许茉凝看着她温婉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陈若雁。那时她也张扬明艳, 与她挤在一张床上说要报考影视学院,一起畅想未来。 不曾想到影视学院没考上,此生只演出一场名为“陨落”的悲剧。她是女主角,从头到尾只演她自己。 难受与伤感蜂拥而至,许茉凝爱怜地将碎发别到鱼江晚耳后, 硬下心肠说:“明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饭局, 我想带你一起去, 记得穿漂亮点。” 似乎是头一次这样郑重地通知她盛装出席, 鱼江晚不禁疑惑,“阿姨,你不会是要让我去相亲吧?” 许茉凝笑得勉强, 同她开玩笑:“怎么会, 我巴不得你多陪我几年。” 第二天晚上,精心打扮过的鱼江晚下班后直接去了饭店。 中式装修的包房,门口摆放着绿意盎然的景观盆栽,进门是一扇精雕细琢的屏风, 透过镂空的花纹隐约可以瞥见人影。 偌大的红木圆桌旁只坐了四个人。鱼江晚视线扫过那位素未谋面的中年男人, 在孙萤薇身上停留几秒, 忽然就反应过来今日这场饭局欲意为何。 她礼貌性地冲另外几人微笑打招呼, 正要习惯性地在许澜青身旁坐下,就被许茉凝叫住:“晚晚, 你过来陪我坐。” 鱼江晚看了眼许澜青,他没什么反应,连眼睛也没抬,用行动表明她坐在哪里都跟他没有关系。 她不再迟疑,将拉出来的椅子放回去,笑着应到:“好啊。” 一张可以容纳七八人的大桌,每个位置之间都留有适当的距离。可孙萤薇和许澜青的间隙明显有意缩短。稍微倾身,手臂就可以碰到一起。 鱼江晚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时而交头接耳,孙萤薇时而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在看一出不怎么好笑的喜剧。演员演得卖力,观众却笑不出来。 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紧。今天果然不是她的相亲宴,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鸿门宴。周遭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她就是那个踩在玻璃上跳舞的人。 用餐途中,许茉凝和孙董聊生意聊合作,孙萤薇坐在许澜青身旁回忆往昔。 鱼江晚索然无味地咽下食物,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啊。 既然这样,之前为何要装作一副跟孙萤薇不熟的样子呢。 温水煮青蛙会让青蛙脱一层皮吗?鱼江晚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今天的饭局会。好像身体的每一处都触发了神经痛。 饭后,她跟在四个人身后走出酒店。窒闷的风并没有让她的呼吸变得畅快,因为它们将许茉凝的话清晰无比地送进了她耳朵里。 “孙董要去别的地方,澜青你送孙小姐回家吧。” 鱼江晚转头看向许澜青。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可以那样优雅淡定,仿佛这世上能够惊扰到他的人或事都不存在。就连拒绝她的时候,也是一派的温文尔雅。 可如今,他要温文尔雅地送另一个女人回家。 “那就麻烦许总了。”孙萤薇客气地说。 鱼江晚回神,悄然发现许澜青不知何时也在看她。目光像这夜色一样静,幽深到清冷。 对视几秒,他转开视线,风轻云淡地说了句:“不麻烦。” 库里南划破黑夜喧嚣而去,留下两道刺得人眼痛的尾灯。副驾驶不再是专属于谁的位置,有人坐在上面笑着冲她挥手道别。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0章 “晚晚,回家了。”许茉凝低声唤她。 鱼江晚深深地舒了口气,笑着点头,璀璨的街灯下,眼眸如有水雾坠入。 “好。” 每个人各怀心事,共同的是都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车内静得针落可闻,好像无形之中竖起一道屏障。 许茉凝忽然将鱼江晚的手攥在掌心,轻声问:“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 手背上传来阵阵温热,就像小时候每次安慰她心疼她的时候,许茉凝总是会这样包裹住她的手,无声给予浓厚的安全感。 “舅舅怎么会答应相亲啊?他不是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吗?”明明打算忍着不问,可终究在各种情绪驱使之下问出口。 许茉凝顿了顿,避重就轻地说:“你舅舅眼见三十了还没谈个恋爱,孙小姐对他也有意思,不妨相处试试。再说他们在国外就认识,肯定也有共同话题。” 听起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别人求之不得的那位孙小姐伸伸手就能够得到。 “这样啊,真羡慕。”她说。 羡慕那位孙小姐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近许澜青,或许还可以在将来的某一天达成目的。 鱼江晚转头看向窗外阑珊的夜色。 掠过的树木将装修精致的店铺分割成段,行人的喜怒哀乐全部融进夜色之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天都经历了什么。 而她,只能做一名静静观赏夜景的路人。 库里南停在孙家别墅大门前,许澜青解开车锁,礼貌性地跟孙萤薇道别。 她解开安全带却一时没动,看了看他试探地问:“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这跟吃饭不一样,进家门是进一步的邀请和试探。 安静几秒,许澜青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抱歉,我想孙小姐家里的茶可能不太适合我。” 自那场饭局后,鱼江晚和许澜青连续几日几乎没有在家碰过面。早上她起床时他已经出门上班,晚上他回来时她已经躺下睡觉。 鱼江晚不知道许澜青是不是在有意躲开她。但是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她记得清清楚楚,去度假别墅时许澜青说过不会跟孙萤薇有任何发展。 现在呢?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 “因为你对他是单箭头,所以难受的只有你。”苏念从辣锅里夹出油汪汪的牛肉,如是说。 所以先爱的那个人注定是卑微的。 鱼江晚戳着碗里的调料,低声说:“那我不要喜欢他好了。” 如果一段感情,不,没得到回应所以应该算是半段。 如果半段感情只会带来负面情绪,或许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念嗤笑:“你做得到吗?” “应该可以吧。”她抬起头十分认真地说,“如果他能做得到不要我,为什么我就做不到不要他?” 许澜青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好像不用等到二十六岁三十六岁,她的想法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这场旅程似乎该提前画上句号了。 火锅店门口分别前,苏念不放心地告诉她:“什么事都需要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鱼江晚点点头,笑着同她开玩笑,“可是你抢我的牛肉从来不需要时间。” “这有可比性吗?天底下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好吗!” 鱼江晚笑,挥挥手同她再见,去停车场的途中路过一家乐高商店,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同一时间苏念走去车站,路上分神给唐静池发信息,问留在她那里的东西是过来拿还是邮给他。 城市时钟敲到第八下,鱼江晚拎着一盒小王子的乐高走了出来,这代表着她又在认真考虑一个问题,或者对一件事情犹豫不决。而刚登上公交车的苏念收到了唐静池的回复: 【扔了吧。】 把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全部清理掉,然后不要回头,继续向前走。去追寻你想要的人生,看你想看的世界,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然后,一同期待黎明的到来。 ——找不到的东西先放下不管,过几天它会自己出来。 就在几天的避而不见后,鱼江晚没想到今晚会在走廊里遇到许澜青。 走到二楼刚转了弯,猝不及防与要下楼的他撞个正着。鱼江晚看着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悄然而升。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许澜青变得无比陌生。莫名的,那种“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属于另一个人”的感觉,如同雨后春笋以锐不可挡之势冒了出来。 “加班了?”他问,语气表情一如既往。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碰触过那条警戒线。 鱼江晚嗯一声,绕开他走向房间。 反正他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做过什么,她也敷衍地应一句就好。 许澜青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脊背挺得笔直,头微微扬起,一副倔强模样。 待看见她手上拎着的乐高,目光顿了顿。 “晚晚。” 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她顿住,偏过脸看他,“有什么事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1章 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被问住。难道问她为什么买乐高回来? 少见的,许澜青沉默了。 鱼江晚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说:“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晚安了,舅舅。” 没再给他审视的时间,她用力推开房门走进去。 咔哒—— 上了锁。 找不到的东西会自己出来,屋子漏了也可能赶上下雨。小王子的乐高拼了一半,鱼江晚光荣地生病了。 流鼻涕喉咙痛,头昏脑涨,难受得吃不下东西,两三天折腾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许茉凝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内疚得不行,怀疑这剂药是不是下得太猛,孩子承受不住得了心病。 偏偏也没其他办法,只能整日按时盯着鱼江晚吃药,交代李嫂做清淡点的食物给她。 中午鱼江晚在床上昏昏欲睡,许茉凝喂她吃完药后就这么躺在旁边低声哄她睡觉。 小时候生病,妈妈也是这样哄着她。鱼江晚烧到不知今夕是何夕,撒娇般地抓紧许茉凝手指,哑声问:“你怪我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在问妈妈怪不怪她一个人活着,还是在问许茉凝怪不怪她惹了这么多麻烦。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许茉凝轻轻帮她擦掉,叹气:“你又没做错,我怪你什么。而且哪有妈妈会真正怪女儿的。” 是怪你的少女心动,还是怪你那份纯洁懵懂的感情。 鱼江晚睁开眼睛,睫毛被眼泪打成绺,无辜地看着她问:“真的?” “只要你多注意身体就行。去年你得甲流差点吓死我,要不是澜青打电话让我带你去医院,我都不知道你在发高烧。多危险啊。” 去年,甲流? “他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许茉凝摸摸她额头,关心道:“宝宝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当然是他看见了呀。” 鱼江晚怔了怔,连忙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来,一颗心砰砰乱跳,胸口都要被撞出形状,“你是说……去年我得甲流在家里发烧,许澜青回来过?!” 那个在生病时懵懵懂懂的吻,她以为是自己编制出的梦境,后来梦被许澜青亲手打碎,化作满地狼藉。就在她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被告知那并非幻想。 那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事实。 许澜青是真的,那个吻也是真的。 那日是她自作多情。原来许澜青才是观众,看她装模作样出演一出又一出粗糙滥制的剧本。冷眼旁观她用拙劣的演技去掩饰那点人尽皆知的小心思。 而她,才是那个表演着并不好笑喜剧的演员,让观众不得不因为票价而尴尬地看完全程。 电影终于散场,结局昭然若揭。被烂片摧残的观众纷纷站起身破口大骂,扬起手里的爆米花饮料瓶用力丢过来。 目眦欲裂指责她演的什么垃圾东西,一点也不好看,浪费时间又浪费别人精力。早早收起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去做自己能做够到的事情。 梦里杂乱无章,清晰明了的情节只有鱼江晚成了众矢之的,被爆米花饮料扬了一身。她心惊肉跳大汗淋漓,想要找地方躲一躲,可放眼满是狼藉的四周发现根本无从躲避。 就在这时候,有人搂住她的肩膀带进怀里,在耳边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什么都不要怕。 “晚晚,醒一醒。”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全身大汗淋漓却抖得像筛子,嘴里语意不清地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就像一朵经历过狂风暴雨的百合,残破不堪七零八落,鲜活的样子一点点流逝。 心脏在胸腔里一抽一抽的疼,许澜青坐在床沿,极尽温柔地唤她名字:“晚晚。” “你做梦了,醒一醒。” 身体疲倦得像被打散重装过。半梦半醒之间温暖的掌心覆盖在额头上,带来熟悉和充满安全感的安慰。 卷长睫毛如同蝉翼颤动几下,沉重的眼皮费尽了力气撑开一条缝隙。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就这样出现。一瞬间各种情绪商量好一样同时将她淹没,眼泪唰一下就汹涌而出。 许澜青的脸从模糊到清晰,又在泪水中变得扭曲。鱼江晚眨掉眼里的泪,彻底清醒过来。她转开脸,倔强地以手背胡乱抹掉那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眼泪。 房间里一片寂静, 静到可以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静到可以听见他深深的叹息。 “不要哭了。”他轻声哄着。 鱼江晚没理他,将手臂搭在眼前,遮去半张脸。可紧抿的红唇泄露了情绪,起伏明显的胸腔也在诉说着此时的不平静。 静默片刻,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离开了床边,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 鱼江晚抿着嘴唇不发一语,也不在乎许澜青是不是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反正也不是没丢过,反正以后总有一天会让她自生自灭。 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她知道自己已经退了烧,可衣服被汗浸湿,身子也松软无力得像被车轮碾过。 只是一段被拒绝的感情,外加一个求而不得的人,至于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吗? 之前她会想谁让那个人是许澜青。可现在她会告诉自己,唯独那个人不能是许澜青。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2章 所以今天不论这个答案合不合心意,她都决定放过自己。 胡思乱想之际,一条温热的毛巾盖住她手心,一下一下轻柔地为她擦去汗和眼泪。 “特意让李嫂煮了营养粥,你睡好了就起来吃一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要保持好体力。” 察觉到她不再抗拒,许澜青小心翼翼拉下她横在眼前的手臂,重新洗了毛巾轻轻为她擦脸。 “你的身体好不容易调理好,不能再垮了。” 鱼江晚始终没有出声,看着他一脸担忧地帮自己擦拭,听着他语重心长的劝导。 这些事情他做了十几年,可如今再也没法掀起她心里的波澜。 “你跟孙小姐还好吗?”她声音哑到吓人,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许澜青动作顿了顿,沉默几秒才淡淡嗯了一声。 他们跟孙家是合作共赢,当初跟孙董说的就是需要配合演一出戏。孙董没有异议,孙萤薇也答应。 大家都知道,不管结果如何这是许家欠出去的人情,若是好事成真,那更是乐见其成。 果然最近不好的谣言慢慢消退,驾着林涧亭放出的消息,各界都在猜测许孙两家是不是好事将近。 只是在看见鱼江晚这样的状态后,许澜青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低估了她的执拗,也轻视了她的感情。 鱼江晚忽然笑了声,扬起一张惨白的脸问:“那她知不知道你跟你的外甥女接过吻?!” 许澜青身子陡然僵住,向来灵活的脑筋在这一刻也断了弦。他抓着毛巾的手指慢慢收紧,喉结上下滚动,试图想要说什么,薄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可这些反应鱼江晚看得真切,也看得见他眼里有情绪在翻涌。原来他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同时终于可以证实,那个困扰她一年的梦,那个她以为是梦的吻,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你这个大骗子!”她抡起拳头砸在他肩膀,难以抑制地哭出声。 “是我错了,你别哭。” 生平第一次,许澜青诚惶诚恐。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却被她一巴掌挥开。 “不要碰我!去找你的孙小姐去!” 难受生病再加上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许澜青隐瞒了一年的事实成了压垮鱼江晚的最后一根稻草。 情绪临近崩溃点,她不想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愤然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头晕脑胀站都站不稳,身子晃了晃差一点倒下来。 许澜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顺势将她抱进怀里。 心跳声如雷似鼓,早已分不清属于谁。呼吸与抽泣声交织成一张紧绷的网,稍微用力就会四分五裂。 肩膀被她哭湿一片,鱼江晚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许澜青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对不起,手掌从她柔软的头发轻抚到后背。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一年前他确实回来了。因为出差是家常便饭,也没必要特意打招呼。那天是一月二十日,距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许茉凝年底都处在忙疯的状态,几乎摸不到她人影,没想巧的是李嫂那几天请年假,家里一片静悄悄。 他放下行李箱,想回房间去洗澡,路过鱼江晚的门口时,从虚掩的房门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难受的低吟,听起来像是哭声。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他抬手敲门,却无人应答。他谨慎地推开门,一眼看见鱼江晚梦靥似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走近了,才看清她脸色红得不正常。掌心覆上额头,热得惊人。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烧下去会出问题,许澜青弯腰叫醒她,想要带她去医院。可不知是不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鱼江晚忽然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他问:“你回来了?” 许澜青没来得及回答,猝不及防被她搂住脖子亲了一下,撬开唇齿舌尖闯入,一通作乱后又沉沉睡去。 她半梦半醒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留他一人在那里愣神。唇上像被羽毛扫过阵阵酥麻,心脏也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因此而乱了心神。 像是清醒地走入了一片种满罂粟的禁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够上瘾难戒,让他渐渐变得不再清醒。 许澜青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身为长辈,却对鱼江晚有了不该有的情愫。理智尚存,他知道不能也不该,于是当晚连住都没住,马不停蹄的又离开了。 他细心地联系许茉凝带鱼江晚去医院,冷静地嘱咐她别提自己回来过的事。卑鄙的以“连面都没见上怕她生气”为借口,去粉饰自己凌乱不堪的心情。 就这样过了一年,他以为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许茉凝不断的催促下回到北即。 可很显然,他骗过鱼江晚却骗不过自己。 那颗卑鄙的龌龊的心,早就控制不住地为她蠢蠢欲动。 “对不起。”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可他们都知道,如今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事情的走向超出了掌控,甚至比他设想的更糟糕。 鱼江晚眼泪掉得更凶,执拗地想要从他嘴里要一个答案:“所以那个吻是真的对不对?”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3章 她喘了口气,笔直地望着他的眼睛,掷地有声地问:“你一年都不回来就是在逃避这件事对不对?!” 许澜青偏过头轻轻吻在她发丝,低声请求:“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们明明都知道他只是被动承受那个吻,这件事谈不上对错,只是鱼江晚坦荡问心无愧,而他只能选择隐忍粉饰太平。 她心里也清楚,可没办法,谁让他拒绝了她扭头就跟那位孙小姐去相亲。 他明明答应过的! “你欺负我。”她将眼泪全部擦到他的白衬衫上,委屈控诉,“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就这么若无其事看着我在演戏。” 许澜青拍她后背,低声哄着:“等你病好了,我给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她无法甘心。 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好像已经释然了被拒绝,可对他的选择愤愤难平。 明明答应过她不会跟孙萤薇有发展。现在食言而肥,说话不算。她过不去这道坎。 鱼江晚扯掉困于腰间的手臂,从他身上爬下来。先是仰起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他。 十分冷静地问:”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说什么都可以给我,那如果我要的是你呢?“ 许澜青沉默地回望她。看她因生病变小一圈的脸,看她哭红的鼻头,看她眼里显而易见的绝决和倔强。 好像有两只手在撕扯心脏,妥协与坚持打得难分伯仲,只有将对方彻底打死才算善罢甘休。 风雨忽然而至,砸在窗上发出杂乱的声音。这个季节的雨又急又突然,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雷声震耳轰鸣,她吓得肩膀瑟缩,却努力维持着冷静。 许澜青喉结滚了滚,缓缓开口:”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在。“ 他可以违反自然法则为她下一场雪,为了跟她道歉可以去求人包下一个娃娃机,他竭尽所能满足她一切现实的荒诞的愿望,可是唯独不包括跟她在一起。 鱼江晚心灰意冷。笔挺的肩膀慢慢塌了下去。 “……是我勉强了。” 第31章 不如独占 鱼江晚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不再跟许澜青冷战, 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与他正常相处。克制而守礼,就像从前那般。 可是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无论怎样努力修复, 裂开的缝隙也会有痕迹,不可能完全回到从前。 谣言还在,只是淡了一些。多嘴之徒会在讨论别的八卦时故意提起来, 然后讳莫如深一笑。不过是没人敢在许家人面前提起,利益是流动的,大家都做表面好人而已。 莫辰偶尔还是会找鱼江晚聊天。他对那些肮脏的传闻半分不信,听见有人提起会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他知道鱼江晚对自己没意思,早就将那份尚未来得及言明的情愫转换成了友情。 他问鱼江晚:【你还好吗?不要理那些不好听的话。那些人无聊, 都是闲的。自己根本也没多干净。】 她愣了愣神, 有点看不懂后面的话。不过也没去深究, 没必要也不在意。人多嘴杂, 职业使然让她只关心有用的信息。 鱼江晚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谢谢关心,我很好。】 她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每天都是睡了醒醒了睡, 醒着的时候也没再去想任何事, 就是把大脑放空,让自己得到充分的休息。 痊愈那天,她早早起来去吃早饭,接着去院子里浇花, 欣赏清晨明媚的阳光。忽然有一只蝴蝶翩翩飞过来落在她肩膀上, 好像准备在这里安家, 无论她怎么动它都稳稳栖息在那里。 它的翅膀上有美丽的花纹, 可只有那么薄薄一层,仿佛呼吸稍微用力一点都能将其吹破。她只好放下花洒, 坐到一旁的秋千上。 她不知道何时睡着的,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睁开眼睛时,眼前划过一道绚丽的色彩。那只蝴蝶大概是休息够了,打算重新扬帆起航。 她看着它飞向天空翩然而去,薄如纸张的翅膀用力扇动,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她仰着头,眼前只剩碧蓝的天空和浮动的云。心底莫名滋生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开阔。 她好像也应该去看一看辽阔的世界了。 一转眼到了六月份,鱼江晚在电视台实习结束,也迎来了即将毕业的日子。 走的那天她跟老师和同事道别,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离开前,老师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以后有事可以找她。 鱼江晚心里清楚这是在给她留后路。如果毕业之后想要继续在这里工作,老师可以帮忙内推。 她感激地道了谢,小心存好电话号码。 她在北城传媒学院读播音主持专业,之前每个学期的寒暑假都会在本市或者外地的电视台传媒公司等地方实习,因此也结识了不少人脉。 大家纷纷开始投简历,为未来寻找出路,希望能动用上的关系可以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鱼江晚一直很优秀,目标也很明确。却在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忙忙碌碌时感到一丝迷茫。 她该何去何从?要继续留在北即市电视台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4章 以往犹豫不定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会去跟许澜青商量。他懂得多见识广,知识储备极其丰富,可以很快分析出哪条路更加适合她,让她高枕无忧地闭眼去走。 可是这次她没有。她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做决定。 运气好的人往往在迷茫或困境时总会遇到贵人出现。之前在宗城电视台实习的时候鱼江晚认识一位同校的学长,巧合的是他们都是北即人,还出自同一位老师门下。 又到毕业季,学长与她闲聊之际透露出一个消息,台里正准备做一档新的民生节目,刚好在招人,公众号和官网都可以投简历,问她想不想来。 实习时鱼江晚表现得很优异,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挺好,投个简历走过场面试一下,留下的几率很大。 去宗城…… 鱼江晚躺在床上,透过窗帘缝隙看挂在夜色中的三两颗星。夜风袭来卷着院子里清淡的花香,低头是她枕头被子上干净的清香,整个城市涌动着她熟悉的味道。 另外一个城市,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要去吗? 看到眼睛发酸,她缓缓拿起手机回复了对方。 六月是生机勃勃的时节,也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高考中考毕业都集中在这一个月,有人对未知的相聚充满期待,有人为离别做好了准备。 吃散伙饭那一天,大家围坐在一起,有相熟的室友,有四年都没说上几句话的陌生同学,此刻大家把酒言欢,齐齐畅想未来。 七嘴八舌说着以前的趣事,提到今天过后大家就五湖四海各奔东西也都感伤不已。 有人问鱼江晚工作定下没有。 有人借开玩笑的名义说真话:“这还用问吗?她肯定留在本地电视台工作。以后鱼大主持人功成名就,可不要忘了我们这帮老同学!” 她的优秀有目共睹,再加上许家有势力,让她进省电视台不是难事。 鱼江晚只是笑了笑,握着冰凉的酒杯给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我已经通过了宗城电视台的面试,过几天就要去报道了。” 对于她的决定,家里没人知道。或许也跟同学一样以为她会理所当然地留在北即。 决定告诉他们的那一天,鱼江晚特意起了个大早,在许茉凝和许澜青去公司之前提醒他们晚上回来吃饭。 许茉凝笑问:“特意通知我们,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鱼江晚点点头,似真似假地说:“是的,所以要记得按时回来哦。” 许澜青短信通知秘书五点以后不要安排任何事情,收起手机看着她说了声:“好。” 上车前,许茉凝感慨到小姑娘恢复的就是快,“我真怕晚晚一直消沉下去。” 那样她会后悔一辈子。 许澜青没说话,视线穿透落地窗,看向手舞足蹈地跟李嫂说话的鱼江晚。她依旧生动昂然,像一株鲜活的向日葵顽强地肆意生长,带给人无穷的生命力。 可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她的太阳。 李嫂主厨,鱼江晚打下手,晚餐十分丰盛。 许茉凝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差点惊掉下巴:“这些真的都是晚晚做的?” 李嫂刚要笑呵呵替她承认,鱼江晚连忙实话实说,“其实我就是洗洗菜而已,主要还是李嫂的功劳。” 许澜青看了眼她手指缠着的创可贴,眉峰轻轻蹙起,但没有吭声。只是默不作声地吃了很多。 饭后鱼江晚洗了水果端过来,在沙发坐下后,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决定毕业后去宗城工作。 “怎么跑那么远?”许茉凝皱眉,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地生活,“留在北即不好吗,我可以跟老陈打个招呼,你想留在电视台不是什么难事。” 自从来到许家,这是鱼江晚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就连当初上大学都是挑最近的学校报名。许茉凝怎么可能不担心。 鱼江晚乖巧地挽住她手臂,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长这么大了总要出去看看的。而且我之前在宗城实习过,对那里的环境也熟悉。再说我去了还能替你多看看水尘。” 许茉凝知道这些可能都是真心话,却不知道决定要离开家的那一刻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她无计可施,只好给许澜青使眼色,让他想办法说服鱼江晚。 可许澜青只是沉默地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他低着头,浓密睫毛遮住眼底情绪,手背青筋凸起,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完整的苹果皮打着螺旋掉进垃圾桶,他抬起脸,将苹果递给鱼江晚。 “什么时候去面试的?” “就上个礼拜。”她迟疑地伸手接过,小声道谢,“谢谢舅舅。” 许澜青放下水果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去宗城是因为觉得合适还是其他原因?” “合适是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想去。”她坦然地说,“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北即。” 她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北即,不可能一辈子不离开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她要适应自己一个人。 “知道了。”他点头,“什么时候的飞机?” “下周五。”等毕业典礼一结束,她就要出发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5章 眼见劝不住,不是,是压根没有劝,许茉凝只能叹气。白了许澜青一眼后说道:“去宗城也好,你姨夫在那边,我等下打电话让他在先把房子给你找好。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他。” 鱼江晚连忙阻止:“不用了阿姨,我本来就是想独立的,不要麻烦别人了。” 该说的说完,鱼江晚先回房间去整理要带的东西。还有好几天,她想一点一点收拾,也不准备带很多行李,除了必须品,其他到时候再补就是。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客厅里安静片刻,许茉凝这才横眉立目地看向许澜青,“晚晚要走,你连留都不留?!” “她不是孩子了,你要学会尊重她的决定。” 许茉凝想回怼:那她喜欢你,你怎么不尊重她的决定?! 然而这话没法说,在这件事上她气短,也是帮凶之一。 “真是服了你们!”她摔开抱枕,起身上楼。 日落余晖染了一地火红,许澜青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神。 他也舍不得,但是从长远考虑,鱼江晚暂时离开北即,那些流言会慢慢消散,渐渐被人遗忘。比起被流言中伤,他更希望她无忧无虑的活着。 即使,要离开他。 鱼江晚本来是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告诉苏念这件事,可她洗完澡出来,苏念来了电话,约她明天吃饭。 鱼江晚答应下来,顺势将要去宗城的事情告诉她。 苏念沉默了很久,低声问:“怎么这么忽然要走?” “是挺突然的,就在前几天我才决定去宗城电视台面试。” “……你是不是因为许澜青才走的?” 这次换鱼江晚沉默。 地上是敞开的行李箱,里面装着两个steiff的娃娃还有之前放在杂物间里的手账本。唯一不同的是里面夹着的那张写满名字的纸被她折成几折,放在抽屉里最不显眼的地方。 她回过神,告诉苏念,“是也不是。” 离开这里不能说跟许澜青没有关系,但是真的不大。主要是因为她需要成长,是为了她自己。 人活在这世上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爱情不是全部,她还年轻,应该尽全力去拼一拼事业。 更何况她已经丢了心,连自尊都差一点摒弃,不能再丢掉自我了。 她斩钉截铁地告诉苏念:“不是为了任何人,我是为了我自己!” 苏念跟鱼江晚从高中就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分开过很长时间。舍不得是真的,可她无比赞成鱼江晚的决定。 “我觉得你做得对。虽然你见识得够多了,也不用开阔什么眼界,但是出去闯一闯总归是好的。” 会遇见更多的人和事,拓宽自己的交际圈。看得多了就会发现在温室里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可能根本算不上事。 鱼江晚亲昵地搂住苏念脖子,欣慰地笑着:“我就知道你是绝对支持我的。” “准备什么时候走?”又是火锅局,唐静池依旧负责帮她们两个涮肉。他将漏勺里的东西全部给鱼江晚,今天过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聚到一起。 “毕业典礼完了就走。”鱼江晚知他意思,轻松说到,“你们可别来送我。我可不想走的时候还哭啼啼的。” 她讨厌离别的场面,就像她讨厌打雷闪电的雨天。让人不舒服。 苏念红着眼眶举起杯,却笑得明媚,“我们不去,就在这等着你回来。” “说不定不用多久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了!”鱼江晚也笑,跟着站起来。 唐静池将酒杯轻轻撞上去,衷心祝福:“晚晚,祝你一路平安心想事成。” 十几年根深蒂固的友情,走到哪里都不会散。不论相隔多远都希望朋友安适如常,此生顺遂。 饭局结束,鱼江晚跟他们拥抱道别。苏念和唐静池站在门口看着她驾车离开,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从上学到工作,从相遇到分离,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少年时光已经远去,此刻面对充满未知的人生也只能聊胜于无地说一句未来可期。 “送你回去。”唐静池对她说,视线仍旧落在灯火辉煌的街头。 苏念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忽然笑了笑,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这样周到。 “我以为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话没说完,唐静池忽然脸色骤变。急忙按下她的头,食指与拇指一齐捏住她鼻梁。 苏念低头时看见几滴猩红落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流鼻血了。随即感叹,即使是这种时候,他的动作也是斯文温柔的。 “最近好像有点上火。”她不在意地说。 唐静池用纸巾擦掉她人中和嘴唇上刺目的血渍,紧绷着声音问:“有没有去检查一下?” “之前去了社区诊所,大夫也说是上火。” 他听了眉头终于舒缓。 苏念拿过纸巾自己擦了擦,抬头看见他担忧的样子,心头蓦地像被针扎一样。 她转头找垃圾桶,走过去将粘满血的纸巾丢进去,然后慢慢走回来,在他面前停下。 “唐静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结束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6章 他眼眸微动,抿着唇没吭声。 苏念却是笑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微微一顿,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耳根也红了一片,幸亏有夜色和彩色霓虹做掩饰,才没暴露得太彻底。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仍旧让她心里五味杂陈。有点高兴,却又觉得心虚,好像恶霸祸害了一个良家妇男。 她深吸口气,将脸偏到一旁。打心底里不想面对接下来的话,也觉得有点难堪,“从我记事起,我爸一直家暴我妈。就这样我妈也不肯离婚,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守着我爸过日子。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从恐惧到冷眼旁观,长大后烦透了婚姻和爱情。所以没有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也不想谈恋爱。” 说到这里,苏念转过头看他。他依旧是那样温和,眼神里混着些平时看不到的情绪,像是心疼,亦或自责。 她告诉自己不要深究不要好奇。继续说:“唐静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可能在我身边你会一直没名没分,就这样你还是要决定喜欢我吗?” 说这些的时候从头到尾她都很平静,此刻却忽然紧张起来。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 街头人头攒动,一盏盏车灯如流星划过,光亮转瞬即逝。风吹乱她的发丝,唐静池伸手将头发别在她耳后。 “那么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她怔了怔,无奈一般轻笑:“你真是一根筋。” 话落踮起脚用力吻住他。 那么,就让她下地狱吧。 毕业典礼那天,许茉凝和许澜青都去了。校园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天空碧蓝如洗,大片的云像扯开的棉絮凝固的海,寂静地浮动着。 拍完毕业照,鱼江晚身穿学士服,手捧漂亮的鲜花站在许茉凝和许澜青中间,跟他们单独拍了一张照片。这是她最爱的两个人,在重要的日子一定要留下纪念。 按下快门,三张笑脸定格在这一分这一秒。为这一年的夏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明天就要出发去宗城,部分行李已经提前运了过去。回到家后,鱼江晚将随身带的行李收拾妥当。 许茉凝难得有情绪波动,躲在一旁偷偷掉眼泪。无论怎么让自己放宽心,自己的孩子将要远行也难免忧心忡忡。 鱼江晚走过来抱住她,安慰到:“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不定以后回来时我功成名就,让你享清福啊。” 许茉凝破涕为笑,说:“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飞机三四个小时就到了,等到放假有时间我就回来,折腾到让你烦我。” 两人又坐在沙发上说了点体己话,鱼江晚上楼回房间,明天她还要早起。 转过弯就看到许澜青。一身亚麻色家居服,廊灯茶色的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轮廓。闲散地站在房门前,好像已经等待多时。 鱼江晚脚步缓了缓,走到他面前站定,“还没休息?” “有事跟你说。”许澜青漆黑的眼睛望向她,“想了想,还是把你送到宗城,等你安定好了我再回来。” 自从知道她要走,他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不留她,也不反对,可是在不起眼的细节里都在表达他的舍不得。 许澜青舍不得她走,她明白是跟许茉凝的心情一样。他们悉心呵护她长大,如今到了要彻底放手的时候,总会失落和担心。 鱼江晚还是拒绝:“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之前我去的时候已经看过房子,面试通过后直接让朋友帮忙租好了。阿姨心情不好,你还是在家多陪陪她。” 温室里的花朵不比野花矜贵,它柔弱娇贵只因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风吹雨打。象牙塔也不是一个对未来有追求的人一直栖息的地方。 鱼江晚笑着说:“你已经够尽责啦,给其他人的舅舅留点后路吧!” 也给他们彼此间留一点点后路。 第二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到刺眼,就像当年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树影摇晃,几片花瓣落在秋千架上,他们两个的表情仿佛也如出一辙。 那日的场景被炙热的阳光印在脑海里,经过这么多年都没有褪色。而今,她又要在明媚的阳光中离开这个家。 鱼江晚冲许茉凝和李嫂挥手,转身上了车。 送她的人只有许澜青。这还是在交涉几次后得到的结果。原本鱼江晚想说让司机跑一程,可许澜青执意自己开车。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期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莫扎特钢琴曲不知听了多少首,时而缓和时而激昂,不需要言语只用音符也能将情感表达清楚。 候机楼大厅里人来人往,五湖四海的人聚在这里,短暂停留后又奔向五湖四海而去。 鱼江晚换好登机牌,看了眼时间,平静地跟许澜青道别,“你回去吧,我走了。” 她神色淡然,嘴角噙着一抹笑,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一路平安,到了记得打电话。” “好。” 她挥挥手,转身走向安检,脚步没有停留。 安检排成长龙,好在vip那边人烟稀少。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匆忙跑过去,好像就要迟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7章 鱼江晚好心让路,侧身时手臂忽然被拉住。许澜青竟然跟上来,挡在了她面前。 鱼江晚抬起头,默默看着他。他的掌心滚烫灼人,表情却与之相反的格外平静。 就像是冰封的湖面,明知有暗流在涌动,却无法窥见全貌。 “怎么了?”她问。 是啊,他怎么了?把她拦住他又能说些什么。他无法解释方才下意识的行为,肢体比脑子快一步行动,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这里挡住了她的去路。 许澜青放开她顺势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风轻云淡地告诉她:“在那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说过同样的话,他似乎没注意自己在重复交代着同一件事。 心跳恢复秩序,她头答应:“好,我记得了。你和阿姨都放心吧。” 机场是一个每日都在上演悲欢离合的地方。有人因团聚而高兴,有人因离别而伤心。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去去,大厅不时响起航班信息。飞机携着巨大的轰鸣声冲上天空,带走别人放在心里的人,只留下一串长长的尾气。 从日出到日落,许澜青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飞机起飞降落,听她手机传来的关机声。时间似乎走得格外缓慢,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城市,却又觉得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原来一个地方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变得空空荡荡。 回到家已经是华灯初上,许澜青上楼时正好看见李嫂在打扫鱼江晚的房间。房门四敞大开,摆设布置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一些东西和一个人。 摆放乐高积木的架子第二排多出个小王子的永生玫瑰。这是她在跟他生气时候买回来的。 许澜青走进去,隔着玻璃看这朵乐高的玫瑰花。在小王子的故事里,它寓意着承诺,唯一,还有陪伴。 而本该坐在玫瑰下方的小王子,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一旁。 许澜青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将小王子摆回属于他的位置。 “你才回来?送人送了一天?!”许茉凝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狐疑道。 许澜青像是没听到,直到将人偶放好才转过身对她说:“最多三年。” 没头没脑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许茉凝脱口想问什么东西最多三年,嘴巴张开忽然就明白过来。 这是他能等待的期限。 三年后他不会再顾忌别的,要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在这段时间里,他会把那些不安因素全部扼杀。就像处理程黎川,不留后患。 许茉凝无奈叹气,“那你还让她走。” 若是多说哪怕一句,鱼江晚都有可能留下。 许澜青还是那句话:“现在离开对她来说是好事。” “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了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化作一把利剑笔直插入胸口。 许澜青喉结滚了滚,竟不敢回答。 另一个地方,一千多个日夜,他一次次将她推开。 如果鱼江晚喜欢上别人…… 巨大的恐慌化作汹涌而来的潮水将他淹没。说不清心脏还是肺里火烧火燎,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果她真的喜欢上别人—— 他无声喘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那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上卷完。 第32章 只想独占 宗城是一个跟北即完全不一样的城市。四季分明, 夏天赏花冬天赏雪。历史气息浓厚,整个城市的建设古今结合,偶尔会给人一种穿越在时空之中的错觉。 鱼江晚提前了一个星期来到这里, 拎出两天时间用来给自己转换心情。按照大二来实习时留下的记忆,带着新的出发点开始重新认识这座城市。 她一个人悠哉地闲逛,去文化圣地, 去历史博物馆,领略即将被人们遗忘的非遗文化。独自买票看了皮影戏,散场后还有幸跟老艺术家来了一张合影。 她去网红咖啡店打卡,偶遇情侣现场求婚,好运得到一包喜糖。接着她又换上一身装备爬山看日出, 看海天之间连成线的交界, 看夕阳下海面上的人乘风破浪。 第三天, 鱼江晚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耀眼的阳光铺在地板上,她走到窗边眺望高空外的景色,舒展地伸了个懒腰。 早饭是蓝莓酸奶杯, 这里不再有人为她准备可口的中式早餐, 吃了几天她发现这些新鲜事物也不是不能接受。 简单地化了个妆,她出门去了附近的家装商场。房子是租的但家不是,她喜欢将房间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总归是自己住,怎么舒服怎么来。 出租车行驶到中途, 手机蹦出一条转账提醒。某行通知她有一笔存款到账。 是谁给的, 不作他想。眉头微微蹙起, 她给许澜青发信息过去:【为什么转钱给我?】 owh:【你先拿着, 以备不时之需。】 鱼江晚说:【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养老的,用不到那么多钱。】 她自己也不是身无分文。妈妈去世后留下小十万的存款, 后来赶上老房子动迁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而且她靠着买基金炒股也赚了一些,这些都存在她的个人账户。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8章 只不过这些年许家从没动用过,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可如今她已经能够自力更生,不该拿的就一定不能要了。 许澜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宗城的气候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鱼江晚告诉他这里气候宜人,同样是夏天却比北即凉快不少,而且有风,不会闷热。 她向往地说:【其实我最期待这里的冬天,可以看雪,不需要你费事人工降雪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顺嘴就说了出来。可许澜青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却有些失神。 今日北即的天乌云密布,天色被厚重的云染成乌青色。隐隐暗示正在酝酿一场疾风骤雨。 他此刻的心情大抵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鱼江晚的意思似乎在说不再需要他了。 这次的聊天戛然而止,鱼江晚知道许澜青很忙,没收到回复也不怎么在意。 很快到了家装商城,付好车资下车,坐直达电梯上了二楼,意外遇到钟聿。他好心发给自己招聘信息还没来得及感谢,简单聊过,钟聿想给家里换几件家具,于是不谋而合一起去逛,还能趁机给彼此些意见。 幸而两人都是爽快性格,看上眼就立刻拿下,绝不多犹豫一分一秒。全部置办完也才过去两个多小时。鱼江晚看了时间,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师兄我请你吃饭吧,就算感谢你告诉我招聘信息。” 钟聿笑说:“就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帮忙。” 推辞一番,最终决定去一楼的餐厅吃意大利菜。 沈司彦刚参加完好友婚礼,准备坐晚上的飞机回北即。上车后随意瞥向窗外,看见餐厅明亮的玻璃窗旁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眨了眨近视五十度的眼睛,又看见对面的陌生男人,恍然自己是看错了。 “不过也太像了。”他小小声嘟囔。 鱼江晚用了两天的时间将家里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之所以做的这么快,还要感谢住在楼上的阿姨。 阿姨姓刘,特别和蔼慈祥,帮她介绍评价好的家政公司,得知她是从外地来的还经常送一些自己做的食物过来。 “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儿子现在就在北即工作,说这两个地方饮食差异挺大的。” 鱼江晚倒上一杯清茶给她,笑着说:“挺好的,我很喜欢宗城的食物。” 虽然不及北即的清淡,但是咸甜适当,很符合大众口味。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接受,刘阿姨顿时眉开眼笑,高兴地让她多吃一点,然后有分寸地坐几分钟就离开了。 餐盒里装着自制的点心和茄汁鱼罐头。这对于孤身在外的人来说,并不是简单的两盒吃食,更多感受到的是这个城市的温暖。 日子一晃而过,临去电视台报道的前一天下午,谢水尘忽然发来语音通话。接通后第一句话将不可置信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真的来宗城了?!” 鱼江晚被他的语气逗笑,“对呀,我在永金区这边。” 听完谢水尘在那边抱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了都不联系我一下。也不给我机会尽一下地主之谊。” 对她的到来他是诚心实意欢迎的,那种下意识高兴的语气是装不出来的。 沉默几秒,鱼江晚欣喜地弯起嘴角。所以说,谢水尘并不讨厌她吧?或许也可以理解成已经接受她这个姐姐了。 “我怕你学习忙啊,而且我这里也刚刚弄完房子的事情。” 谢水尘嗤了一声:“许女士怎么那么小气,知道你要在这边工作也不买套房子,还让你去租。” 鱼江晚替许茉凝澄清:“时间太紧来不及啊,再说我都工作了,以后可以自己买。” 谢水尘想说,就宗城的房价靠你自己猴年马月能买上。可是这话听起来太打击人,思来想去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最后他用真诚到假的语气让她加油,然后约她一起吃晚饭。 谢水尘是她在宗城唯一的亲人,虽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破孩,一见面那种心安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他穿着白t牛仔裤,脚上蹬一双限量版aj。高高瘦瘦的往那里一站就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扁了。”他将手机揣进口袋,迈着长腿走过来,“天气预报说等下有雨,再来晚点你就要成落汤鸡了。” 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等离得近了,鱼江晚发现几个月过去他又长高了。 “你现在有一八五了吗?”她伸出手比划两人的身高差。 “一八四。”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再长三厘米就跟舅舅一样高了。” 这个家里他最崇拜的就是许澜青,所以下意识做什么都要向他看齐。 “够了够了,现在已经很高了。” “那得看参照物是谁。”谢水尘勾着嘴角揉她发顶,“小矮子一个。” 鱼江晚不服气,“麻烦你尊重一下一六八的身高,ok?” 他们两个去吃了日料。这一晚相处下来,鱼江晚发现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谢水尘变化的不仅是身高。相比在北即的时候,现在的他明显成熟了很多——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89章 虽然还是一个爱嘲笑她身高的幼稚鬼,可更加顾及别人感受了。 饭后,他妥善将鱼江晚送回家,像个大人一样嘱咐她存好联系方式,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鱼江晚认真应下他的话,似真似假地感慨:“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忽然被夸奖,那比责骂更容易击溃他的防线。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尖在夜色中一点一点变红。 “在宗城我还不好好照顾你,回去舅舅还不把我撂到起不来。” 这种话听起来就是玩笑。鱼江晚一笑置之,挥挥手,心情愉悦地同他再见。 等到她身影消失,谢水尘才略显无措地摸摸后脑勺。转身跑向出口,助力起跳摸到一根高高的树枝,落地后吹了声口哨。 天空显然不是一个懂事的观众,将落雨作为掌声,赞叹他精彩的表演。豆大的雨点骤然砸下来,树叶在滂沱之中摇摇欲坠,顷刻间地面就积了一滩水。 谢水尘飞快跑上一直等在门口的出租车,胡乱抖掉头上的雨水,吩咐司机开车。 窗外的街景变得扭曲,大雨冲刷玻璃,整个世界嘈杂无比。谢水尘撸了下濡湿的刘海,拿起手机给许澜青发了条信息:【见到姐姐了,她很好,有我在你们放心吧。】 许澜青很快回复:【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谢水尘:【刚送她回家,我在车上,下了好大的雨。】 信息发送,一声闷雷响彻夜空。 鱼江晚心有余悸地跑去关好窗,将窗帘全部拉上。雨声被隔绝在外,她拿上换洗衣服去了浴室。匆匆洗完澡,出来时又是雷声轰鸣。 电话铃声在此时犹如一段美妙的乐章,引开她被雷声惊扰的思绪。 鱼江晚跑到床边接通电话,许澜青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睡了吗?” 她摇摇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又说:“还没有,刚洗完澡。” “水尘告诉我,你们一起吃了晚饭。” 他的声音平缓低沉,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她短暂地忘了窗外正风雨大作。 冷气冻着她肩膀上的水雾,白皙肌肤泛起细小疙瘩。她爬上床将薄毯盖到身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声说:“嗯。他长高了,也更懂事了,送我回来才走的。” 许澜青淡淡嗯一声,听着她清浅的呼吸,不自觉勾起唇角,“要睡了吗?” “是有点困了。”她无声打了个哈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但知道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你回家了吗?” “我在书房。在看一本书觉得还不错。” “什么书啊?” 他垂眸看了眼压在手臂下的书,“给你念几段听听?” 鱼江晚翻了个身,懒散地哼出个鼻音。就当作听催眠曲。 随即那边传来一声轻响,是手机磕在桌面的声音。接着是很短暂的翻书声。 “once when i was six years old……” 纯正的英伦腔,声音醇厚有磁性,每读一句画面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鱼江晚勉强打起精神,听出这是《小王子》的开头,纳闷许澜青怎么会看这本书,这应该不是他的风格。 “……you become responsible,forever,for what you have tamed.you are responsible for your rose.”1 眼皮一点一点变得沉重,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话筒里分外安静,许澜青轻声问:“想睡了吗?” “……嗯。” 声音里混着浓重的困意,软软绵绵的慵懒至极。 他修长手指扣在书脊上,眼眸扫过刚刚读完的那一段,语气温柔得仿佛还沉浸在故事当中。 “晚晚,我把小王子放回永生玫瑰身旁了。” 外面的世界仍旧风雨飘摇,雨水杂乱无章地打在玻璃上,窗帘将一切隔绝。室内灯光昏黄温暖,温和地笼罩床上人影。 她闭上眼睛,含糊地说了声“好”,然后若有似无地弯了下嘴角,沉沉睡去。 45 第二日雨便歇了。日头在云层后面半遮半掩,含羞带怯地露出半张脸,阳光是透明的淡金色,骤雨过后格外温柔。 鱼江晚被七点的闹铃声吵醒,睁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一下坐起来。今天是她去电视台正式报道的日子。 快速爬起来去洗漱,对着镜子做护肤时蓦地想起来昨晚许澜青那通电话。最后他好像说了什么?印象太模糊,完全没有记住。 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与问题一起丢进垃圾桶。谁让他要挑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来聊天。 是他的问题,不管她事。 上班第一天,鱼江晚在生活频道的民生栏目做外景主持人。这个频道的节目通常都比较接地气,张家长李家短,事情相对琐碎。 早上接到某小区的户主投诉邻居养狮子,吓得在电话里哇哇大叫。他们赶忙去了解情况,结果此狮非彼狮,邻居有意无意把松狮当成百兽之王。 一行人哭笑不得,回到台里连喝几瓶冰凉矿泉水去火气,一把抹去头上的汗忍不住跟同事抱怨这个乌龙事件。 下午又收到客人投诉理发店骗钱,去采访结果被老板赶了出来。又忙又累一整天,实绩基本原地杵。老同事们都习以为常,劝导鱼江晚调整好心态,这种事以后只多不少。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0章 她心态很好,也看得开,而且这才第一天,新奇大过无奈。但也虚心接受,笑着应下:“我会好好适应。” 白天活力满满,根本没觉得有多累。晚上一回到家,所有疲倦都自动涌了出来。它们好像知道家是舒适又安心的栖息地,可以让她完全放松下来。 鱼江晚脱下职业装丢进洗衣篮等洗护上门来收,回房间换上短衣短裤的家居服,刚洗了几颗草莓坐到沙发上,苏念打来电话。 “鱼大主持人,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鱼江晚捻着手指上残存的水珠,靠到松软的沙发靠背上,自我调侃到:“我承认之前我的声音大了一点,你还是叫我‘颠沛流离的小鱼记者’好了。” 苏念在那边哈哈大笑,“怎么,刚上一天班就扛不住了?” “也不是扛不住,就是更加确定了想攻略的方向。”她抱着抱枕问,“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每天跟甲方斗智斗勇。就是可能有点累,最近总觉得体力跟不上。” 大多数的人都要为生计考虑,有人比较幸运,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赚钱。白天享受工作晚上享受生活,这样一整天都是开心的。 而有些人只能激励自己,坚持一天是一天,只要不去死就往死里干。 苏念看着屏幕上复杂的图纸,忽然感叹,“其实晚晚,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 所谓的羡慕并不是优渥的生活条件。她宁愿无父无母,换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爱她陪伴她长大,也不会才二十岁出头心态就老成这个样子。 香甜可口的草莓在嘴里融化。鱼江晚咂咂嘴,顺着她的话说:“我也羡慕我自己,可以拥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念念啊,你为什么不是我生的,我好想你啊!” 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苏念仰躺在靠背上笑骂:“唉唉唉,聊着聊着你怎么还给自己长辈分呢!” 经历了连续几天叫外卖的生活,周六这天,鱼江晚准备动手做一顿饭犒劳自己。 在钟聿的极力推荐下,她入手了一个全自动炒锅。广告打得美轮美奂,什么不用动手就能获得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 具体一操作哪里是那么回事嘛。洗菜切菜这些杂七杂八的活还不是要自己来。 “那这就不能叫全自动的,应该叫半自动。”鱼江晚如是说。 钟聿在电话那端笑出声,“你以为买的是机器人呢?不过它可以自己调味,绝对比不会做饭的人做得好吃。” “谢谢哈,有被内涵到。” “百分之七十的工作我都做完了,还差炒菜这一道工序吗?” 鱼江晚一边苦哈哈地切着牛肉,一边吐槽。等切完一半了才发现不能顺着纹理切,稍微用力就散了。将肉来回摆弄才搞明白怎样是逆着纹路。 许澜青打来电话时,她正对着切开的洋葱流眼泪。辛辣的味道熏得她眼睛难受,下意识用手去擦,结果手之前碰过洋葱,现在全部抹到眼睛上,恶性循环。 “还有事吗钟聿?”她睁不开眼,靠在琉璃台边听着电话擦眼泪。以为钟聿刚才哪里没介绍清楚他中意的宝贝又打过来。 话筒里是冗长的沉默,隐约可闻清浅的呼吸声。差一点以为是打错,就要挂断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我。” 过于熟悉仅凭两个字也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鱼江晚一怔,脱口想唤他名字。犹豫片刻,将许澜青三个字咽回去,囔囔喊了声:“舅舅。” 她的声音有鼻音,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吸鼻子。他眉头紧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你在哭?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切洋葱,辣到眼睛。”她擦掉因生理因素流出来的眼泪,委屈巴巴地说。 许澜青失笑,明亮的玻璃映出他弯起的嘴角,“下次先把洋葱切开在水里泡几分钟,可能会好一点。” “我看我下次还是不要吃洋葱好了。”关键是她做出来的可能也没有多好吃,还要遭罪,划不来啊。 在家做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早知跟李嫂学那么一两招,都够用来对付每日晚饭了。 “怎么想起自己做饭了?” “钟聿推荐我买了一个全自动炒锅。今天不是休息嘛,我就想着试一试,总不能白花钱。没想到这个全自动名不副实,一多半工作都要我做。” 又是钟聿。 许澜青看着坠在天边的残阳,晚霞的光映红眼底,“钟聿是你同事?” “就是那个介绍我过来的师兄。”眼睛终于好了,鱼江晚用肩颈夹着手机,将处理好的食材放进锅里,启动炒菜程序,嗡嗡 声中她随口说到,“他帮了我挺多忙,前几天请他吃了顿饭。” 人与人的交往都讲究礼尚往来,人家嘴上说着不要不在意,并不能完全当真。 许澜青默了默,“那是应该感谢他。” 一个小时之前,许澜青在会所跟沈司彦和林涧亭喝酒。前几天沈司彦去宗城参加婚礼,随口提起错把别人看成了鱼江晚。 林涧亭笑着告诉他可能没看错,鱼江晚现在就在宗城。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1章 沈司彦一怔:“难怪会那么像。”不仅长相,举止神态都像,复刻的一样。 林涧亭笑他后知后觉,随口问:“在哪看见的?” “一个意大利餐厅,对面还有个男人,应该在约会。” 话落,包房里一阵寂静。 林涧亭眉梢眼角都挂着讳莫如深的笑意,不动声色瞥向对面沙发上的许澜青。 茶色灯光倾落,将他的面容映得轮廓分明。高耸眉骨落下阴影,眼中情绪难以分辨。 “晚晚漂亮又优秀,被人喜欢多正常的事。”林涧亭看热闹不嫌事大,悠哉说到,“而且电视台里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工作之余谈个恋爱想想都开心。” 沈司彦没他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你别说他们两个确实挺配的。” “是吧!”有这个傻白甜给自己捧哏,林涧亭几乎要笑出内伤。 玻璃酒杯喀哒一声磕到岩板台面,里面的酒不安分地摇摇晃晃。 许澜青垂眸看了眼时间,从容起身,“还有事,先走一步。” 沈司彦不明所以,“你才来半个小时……”半杯酒都还没喝完。 许澜青没接话,只是淡淡扫了林涧亭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眼,这才提步离开。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的沈司彦摸不到头脑。 林涧亭笑得不明所以,晃着手里的酒杯坏心眼地说:“别管他,这几年他会一直这么不正常。” 向来从容淡定的许澜青,大概要不好过喽。 许澜青回神,听见鱼江晚说了一句好香。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盘小炒黄牛肉做好了。鱼江晚将电话调成免提放到一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味道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还挺好吃的。”她把菜盛出来,心满意足地说,“看来还是可以相信钟聿的。” 他说得没错,确实比她做得好吃多了。 又是这个名字。 聊天没几句,钟聿两个字已经出现了三次,含量似乎有点高了。 许澜青握紧电话,不咸不淡地说:“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唔……跟其他同事相比钟聿确实更熟悉一些。大概是同校同门的师兄,比较亲切吧。” 说到这鱼江晚忽然笑了,“别看他那么大的人,竟然害怕小强。你知道吗,宗城的小强只有指甲盖大小,大概就是北即的五分之一。无法想象他看到大强会是什么样,可能会尖叫也说不定。” 许澜青并不觉得好笑,甚至有些不想听。他打电话不是来听她不断地说其他男人的。 他扯了扯领带,用力拉过皮椅,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才几天你们已经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有时会闲聊,以前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天。”鱼江晚打开电饭煲盛饭,看着空空如也的内胆没忍住哀嚎一声,“完蛋了,忘记煮饭!” 刚才只顾着忙活炒锅,现在菜好了,才发现锅里一粒米都没有。 饿肚子吃不上饭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崩溃。 她来许家后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要顶着大太阳出去采访,回家还要自己做饭打扫,平时身边没人陪着,要自己照顾自己。 许澜青不忍心,“请个阿姨来照顾你吧。平时就负责做饭和打扫,你饮食也好一些。” “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公司也有食堂,菜色也不错,这是因为买了新锅手痒想试一试。”她说,“楼上的刘阿姨很亲切,时不时送点吃的给我,很巧的是她儿子也在宗城工作。说不定我们还见过面呢。” 一边说她一边打开吊柜,发现了一包面条。当即兴高采烈地决定这就是晚餐了。 许澜青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听她闲话家常,心中一片宁和。 “昨晚睡得好吗?”他忽然问。 鱼江晚顿了顿,反应过来昨天他真的是担心自己。所以找了个借口给她读书,就是为了让她忘记雷声好好睡觉。 “以后……你也不用特意陪我了,一个人生活,这些总归是要克服的。” 如果不能一直在一起,就不要培养她的依赖性。 电话两端都沉默下来。 许澜青一时没说话,鱼江晚也心不在焉,手指沿着炒锅边缘划过去,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她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他问。 “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手指头。” 许澜青提醒她注意点,“用凉水多冲一会儿,不要抹牙膏什么的,实在不行去医院,免得起泡。” 听他耐心一一交代,她甚至能想到他此时的表情。 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流水声中说:“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其实她更想问许澜青,什么时候能不把她当成小孩看待啊? 这通电话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刚挂断林涧亭算准时间一样打过来,提醒他后天的饭局。 “晚上你别安排其他事,给钟越接风别忘了。” 装模作样提醒,实则是想探听虚实。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2章 怎么又是“钟聿”。 许澜青直接拒绝,“不去!” 听见就闹心。 第33章 只想独占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到了八月底, 不知不觉间鱼江晚已经在电视台里工作了快两个月。 这期间她的外景主持人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以前在温室中接触不到的事情如今司空见惯,随机应变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相应的防晒霜用得也越来越多。 总的来说,她渐渐适应并习惯了这份工作,不过心里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简单来说目前只是有热情, 少了点类似于激情的东西。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喜欢。”许澜青一语中的,“你现在只是出于对工作的尊敬,等找到自己最喜欢的方向,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你的热爱。” 鱼江晚躺在沙发细细品味这句话。如果说找来一个不恰当的类比,最喜欢他的时候应该很贴合这句话。 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住。 斯道普! 鱼江晚摇摇头, 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翻过身手肘支在沙发上, 翘起的两只小腿交叉着晃了晃, 回过去一句:【千军万马也挡不住的热爱, 你有过这种时候吗?】 许澜青说:【以前是做同声传译的时候。】 她注意到“以前”这个字眼。想了想问:【那现在有吗?】 等了片刻,许澜青回复到:【自然是有的。】 但是也没说是什么,留她一人在那里抓心挠肝。 机会往往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九月初, 全省主持人大赛拉开序幕, 鱼江晚毫不犹豫地报了名。白天工作,晚上抓紧时间准备资料准备参赛题目,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钟聿不小心瞧见电脑里的报名表格,锋利的眉峰微微一挑, “想参加?” “对呀。”鱼江晚一边应着, 一边将打印好的表格收起来。 台里不让留太浮夸的发型, 也不乏有染色的。她就是一头黑直长, 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秀气的眉毛, 修长的脖颈和直角肩衬得气质格外出尘。 钟聿随意倚在桌边,说:“这虽然是个省内比赛,但是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只不过评委格外严苛,甚至会刻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聿这样一说,鱼江晚才想起来他两三年前也参加过。最后名次好像还不错,“没记错的话,师兄你最后是第二名吧?” “嗯哼,最后一场败给了一直落后的选手。”钟聿耸耸肩,“因为当时有个导师觉得我笑得太灿烂,不适合做新闻类的节目。” ……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钟聿只是有个酒窝而已,在台里也算是一朵高岭之花了。 不得不说,她的自信心受到了一点点打击,“算了算了,重在参与。” “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想打击你。”钟聿笑了,“我们是同门,你比我有潜力,肯定会青出于蓝。” 最终结果不得而知,鱼江晚肯定会全力以赴。这之前她真的就是想着重在参与,可有钟聿这个玉珠在前,她这个同门师妹输得太难看就不好了。 “鱼江晚你一定可以!加油!”晚上洗完澡,她发癫一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喊到。 参加比赛的事,鱼江晚让钟聿帮忙保密,除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包括北即那些最亲近的人。说着重在参与,多多少少也是要面子的,如果在海选就被刷下来,想一想还是有点丢人。 九月中旬海选开始,然后是小组赛晋级赛。眨眼间一个月就这样悄然流逝。 在北即,这个时候还能摸得到夏天的尾巴,然而在宗城,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入了秋天。 枯黄的落叶翻飞,飘飘荡荡落在地面,被鞋底踩出酥脆的声音。只留光溜溜的树干立在那,翘首盼望下一个春季的光临。 鱼江晚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冲进了半决赛。节目同时在电视上和网络上播出,鱼江晚的高光片段被各平台的up主剪辑出来,一时间人气暴涨。 钟聿抽空来观看过两场比赛,说她是参赛型选手。越是大的场面,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能做到临危不乱。 “你这种在辩论队里估计是种子选手。” 种子选手鱼江晚谦虚到:“师兄过奖了。” 就在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台里忽然发布一条消息,准备开设一档新栏目,专门访谈成功女性。包括各行各业,并且不限制年龄。可以是学生可以是上班族,可以是各行各业不起眼的人士。 主持人准备在这两年来台里的新鲜血液里选。 至今她仍然像一只在丛林里乱闯的小鹿,没有找到那块心仪的宝石。去做人物访谈,让她懵懂地觉得好像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于是鱼江晚成了拼命三郎,开始双线并行,主持人比赛和台里的选拔两手抓,每天斗志昂扬。 这天下班,忙碌了一天的鱼师傅累到准备回家吃一餐康师傅来填肚子,走至大门台阶时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叽叽喳喳。 她没心情看热闹,淡淡扫一眼就转开视线。走上石阶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痛苦地□□,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刘阿姨。 老人家摔倒了,邻居围在一块想办法。这个说报警那个说叫救护车,七嘴八舌就是没人动一下。老人自己住,大家可能都怕给自己找麻烦。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3章 鱼江晚当机立断帮忙叫了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还帮忙垫付了押金。 刘阿姨伤到腰,现在不能动,需要住院。 “您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就来看你。已经请好了护工,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之前刘阿姨没少照顾她,现在人家有困难她能帮一把是一把。 刘阿姨感动的差点掉眼泪。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阿今”。 她接通电话,勉强打起精神说了几句:“刚才没听到电话,我在跳广场舞。”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阿姨摁下免提,将电话伸到鱼江晚跟前,“这有什么好不信的,一起跳舞的小姑娘还在这呢。” 鱼江晚看着刘阿姨挤眉弄眼给她使眼色,顿时醒过闷儿来,“你、你好。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 那端迟疑片刻,尴尬地说了声:“……你好。” 她一愣,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还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阿姨冲她竖起大拇指,然后对着话筒说到:“我要去洗澡了,挂了啊。” “拜……” 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病房是单人间,这会儿一阵寂静。刘阿姨扶着疼痛的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我儿子,他在外地工作也忙,我不想让他担心。今天谢谢你了,好孩子。” 一段意外的插曲过去,鱼江晚再次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半个月后,传来两个消息。 其一,主持人大赛她很幸运地闯入了决赛,跟另外几位优秀的主持人竞争排名。 其二,她靠着公平竞争成为了人物专访这个栏目的主持人。 双重惊喜,鱼江晚打算去吃个自助海鲜庆祝一下,没想接到了谢水尘的电话。 他刚好来电视台附近办事,问她要不要一块吃饭。 “好啊,姐请你吃大餐。” 最终没有吃自助海鲜,谢水尘扬言带她去吃好吃的,结果七转八转来到一家大排档烧烤。 “这玩意在北即很少吃吧?” 烤架上正在烤着滋滋冒油的肉串鸡骨架,烟雾升腾,那个诱人的味道能把人馋虫勾出来。 鱼江晚咽了咽口水,说:“你知道还问。” 许澜青管得严,她九岁以后就没再吃过路边摊。 谢水尘笑的得意,“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上次去北即,舅舅单独带我吃了一回。” 竟然有这种事! 鱼江晚顿时心里不平衡,大手一挥,“老板,来两打羊肉串!” “再来两瓶啤酒!” “喂,你还是未成年。” 谢水尘又补刀,“上次舅舅还带我喝了酒。” “……”闭嘴。 两人到底还是有点底线的,最终也只喝了两瓶啤酒。这对谢水尘来说小菜一碟,鱼江晚酒量倒也没那么差,就是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拼命,疲倦得很。 本来就累,这会儿酒精上头,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璀璨的街灯投入轿厢,谢水尘嘱咐司机把广播的声音调小一点,脱掉身上的外套给鱼江晚盖住。 没想这个举动惊扰到她。 她缓缓睁开眼,眼色迷离地看了他两秒,似醉非醉地叫了声:“许澜青?” “睡蒙了?”谢水尘无语,“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鱼江晚揉揉眼睛,彻底清醒过来。低头看见身上披着的外套,低声道谢。 “不冷,你自己穿吧。” 谢水尘接过衣服,没忍住说她:“你怎么没大没小的,直呼舅舅名字。” 他自己也喊许茉凝名字,说别人的时候就头头是道。没办法,谁让他是许澜青的头号崇拜者。 鱼江晚故意说:“我愿意,许澜青都默许了。” “我才不信。”说着,他打了通视频通话过去,想要求证。 明亮的灯光一晃而过,随后手机被立在桌前。许澜青似乎还在工作,穿着挺括的白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这么晚还在外面?”他抽空看了眼手机,又转回电脑屏幕。 “跟鱼江晚一块吃饭。”谢水尘趁机告状,“她喝了酒,还没大没小叫你名字。” 许澜青听罢,视线再度转到这边。对面的光线偏暗,他只能模模糊糊看清谢水尘的轮廓,和他身旁的一只女款包包。 “喝酒?”他微笑,“你就不能带你姐姐学点好?” 谢水尘被问得一蒙,没想到锅要自己背。 就在这时,鱼江晚醉意朦胧挤进镜头,五官精致的脸差一点贴到手机上,“许澜青。” 他一顿,“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看文件。”他透过屏幕看她微红的脸,不由蹙起眉头,“喝了多少?” “就一点点。”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轻飘飘地说,“没你们那次喝的多。” 说完也不知有意无意撞了下谢水尘肩膀,“你说是吧?” 没等他接话,许澜青忽而笑了声,问:“你还跟她说什么了?” 谢水尘透着屏幕都感到一股压迫感,怎么也没想到鱼江晚就这么把他卖了。 想要解释,思绪却还卡在直呼姓名那里,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许澜青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4章 “等等。”许澜青笑容和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一字一句,“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简短几句话,像悬在头顶的刀,脖颈瞬间窜上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谢水尘如梦初醒,还哪敢再放肆。飞快说了句舅舅再见后直接挂了视频。 想了半天还是不服气!为什么鱼江晚就可以? 舅舅双标怪! 十一月末,宗城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季。北风呼啸,枝丫全部变得光秃秃一片,早上七点都不见得天亮。整个城市宛如沉睡的狮子,生活节奏变得慵懒而缓慢。 鱼江晚掀开柔软的鹅绒被子光脚下了床,地暖舒适的温度几乎让她毛孔都张开,伸了个懒腰,没忍住喟叹一声。 雪落无声,昨晚默默下了一夜,此时正在零星飘雪花,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寒气顺着窗口飘进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让她这个来自南方的姑娘尚有些不能适应。 不过畏惧寒冷比不过美到极致的雪景。她拍下来只分享给了许澜青。 不过片刻,他回复:【比人工降雪漂亮很多。】 真实的雪景那种震撼和视觉冲击确实是人工降在院子里那一小片雪不能比的。可两者意义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那是独属于她的,什么也比不上。 鱼江晚弯起嘴角,打下一行字:【你不问问我更喜欢哪一个?】 她想的是许澜青会二选一随便丢一个答案,或者干脆不猜。 一两分钟过去,他发过来这样一句话:【月季和玫瑰再相似,蜜蜂也不会弄错更喜欢哪一个。】 这个人是真的很了解她。 鱼江晚不由自主弯起嘴角,告诉他:【我猜蜜蜂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降温,室外和室内的温差足足有三四十度,电视台办公大楼暖气扑面而来,舒适的温度使整个人都活泛了。鱼江晚穿着胖胖的羽绒服挤进电梯,口鼻埋进围巾里,打心眼里佩服这种天气还能为了风度穿羊绒大衣的人。 今天要录制人物访谈节目,接受访问的人是一位非常坚强的单身母亲。孩子患有先天性残疾,出生后丈夫就扔下她们母女消失了,这位母亲一个人供孩子上学,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今年高考中孩子争气的以全省理科状元考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 这位母亲非常乐观,说到艰辛困难的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坚强的态度和豁达的胸襟令人佩服。 已经录制过几期节目,只有这一次让鱼江晚感触最深。她的妈妈也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人,如果现在还活着,在看见她登上领奖台上的时候肯定既骄傲又欣慰。 历时两个多月的比赛,鱼江晚在主持人大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份喜悦至今还没来得及分享,回到家里,她拍下奖杯和证书的照片发进了群英荟萃群里。 把难过留给自己,高兴的事嘛,当然是要跟好友狠狠炫耀一番。 群里顿时炸锅了,苏念一条条消息刷过去,一人营造出堪比上百人的热闹场面。 独自美丽祝英台:【恭喜宝贝!】 【我就知道你最棒!第一名啊啊啊啊真的太厉害了!】 【虽然姐不在你身边,但依然能请你吃一顿好的,给我收下!】 梁山伯与猪硬来:【谢谢老板!】 点开红包,入账666。 等刷屏终于不再那么严重,唐静池出来说了句恭喜,豪横地给了个888。 鱼江晚同样谢谢哥哥,然后笑纳。 三个人好长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今日难得就多聊了几句。唐静池还是老样子,基本没什么大变化。 鱼江晚顺势问起心上人追到了没有。几分钟过去,才收到他的回复:【嗯。】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风格。 鱼江晚忠心为他感到高兴:【那等我回去请你和嫂子吃饭!】 顺便@苏念,让她一起去。 苏念至今也没跟她透露两人的事情。她跟唐静池算不上正当恋爱关系,更像炮.友和床伴。万一以后闹崩了,不想让鱼江晚左右为难。 于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到时再说。】 聊天结束,闪送忽然而至。鱼江晚开门瞧见三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位于c位那一个双手捧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诡异的画面看得鱼江晚心里发毛。大晚上的好瘆人。 “尊贵的鱼小姐,请查收您的快递。” “你们……是送快递的?” 她又确认一遍。在对方标准职业性的微笑下接过那个看起来很诡异的盒子。 回到房间拆开,里面装着一个马卡龙粉色的话筒。手感很好,颜值爆表,尾部低调地刻着她名字的字母缩写。很显然这是价值不菲的定制话筒。 她默了默,拿起压在下面的卡片,一行遒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恭喜夺冠——许 心里五味杂陈,沉思片刻,她将这份礼物连同一些情绪存放在角落。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从指缝中流走。一到年底,好像过得更快了。鱼江晚也更加忙碌,跟家人朋友联系明显变少。 台里在筹划地方春节晚会,还有一些春节期间的娱乐节目。主持人大赛让鱼江晚获得人气及国民度的同时,也让更多人见识到了她过硬的业务水平。做为新晋主持人,她前所未有地登上了地方春晚的舞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5章 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到家已是一身疲倦,洗过澡就想栽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迷迷糊糊之际,电话响起。是许澜青打来的视频通话。她翻过身勉强睁开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舅舅。”她嗫嚅地叫了一声,小口打了个哈欠。 她眼眸半开半阖,朦朦胧胧地看着屏幕,神态懵懂迷离。落在脸颊的长发烫成了妩媚的波浪,气质更成熟温婉,似乎脱离了青涩,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不知道你要睡觉,要不下次再说。” 鱼江晚唰地睁开眼睛,眼里含着打哈欠涌出的水雾,模样有点可怜兮兮的,“你都已经吵醒我了,干嘛还要下次再说。” 许澜青闷声笑,同时又觉得心疼,“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太久没见了,想看看你。” 鱼江晚侧躺在枕头上,静静看着屏幕里成熟的男人,鼻子忽然有点泛酸。 她以为喜欢他,跟他告白,被拒绝,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了。远到好像彼此都忘了,就像一场半夜里的小雪,洋洋洒洒漫天飞落,等到太阳一出来,就化为乌有。 可是如果真的能忘,她现在就不会为了这句平平无奇的话感到心动。 “你想我了吗?”她忍着情绪,小小声问。 “是想你了,还担心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那你要不要……” “晚晚,你过年回不回来?”许茉凝忽然乱入镜头,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鱼江晚顿了一下,说:“阿姨,我也想回来,但是要看台里安排。” “本来打算和你一块去墨尔本看外公外婆,你舅舅那几天也要出国,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许茉凝站在许澜青身后,双手撑着沙发靠背,凑近了看她,似乎叹了口气,“好像瘦了。” 鱼江晚笑着说,“就是脸小了,身上还是那样。同事都说我会长。” “哪个同事?是你那位钟师兄吗?” “他才不会说我瘦,前几天还故意说看来食堂伙食太好,我都吃胖了。” “他……” 许茉凝还想再说什么,许澜青忽然站起来,转身上楼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无语地撇了撇嘴:“不就问了一句别的男人,小气吧啦的。” 回到房间,许澜青靠着房门淡淡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鱼江晚摇摇头, 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许澜青,我要睡了。” 软弱被打断就变成了懦弱。所以算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跟她选择来宗城的意愿相悖了。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迎来了新年。鱼江晚果然没能回去,第一次孤身一人留在外地过年。 除夕前谢水尘带着好多东西过来看她,说要出国去探亲,会尽早回来陪她。鱼江晚给他封了个大红包,让他好好玩不要惦记。 春节当天录完节目已经是凌晨,鱼江晚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上的万家灯火,感受烟花在头顶炸开的瞬间,忽然就有点想哭。 原来被所有热闹遗忘的滋味是一种接近死寂的孤独,就像被锁在阁楼间的盆栽,落满灰尘,一点一点失去生气。 回到家里,才有空给亲人朋友拜年。收到的信息跟霹雳吧怕的炮竹声混在一起,冲散了一点点孤独。 许澜青的电话几乎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她飞快接起,心脏跳的像跑了八百米一样快,“舅舅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轻笑声越过话筒传进耳中,引起淡淡酥麻,“到家了吗?” “刚到。” “在台里吃的年夜饭?” 鱼江晚懒洋洋窝进沙发里,用遥控器调小电视的音量,嗯了一声:“跟同事吃的。没吃饱,好想你和阿姨啊,想跟你们一起打边炉。” 以往过年,如果外公外婆不回来的话,家里就他们三个人。五点左右会一起准备打边炉的食材,然后将移动电视搬到餐厅,一边吃火锅一边听着电视里的背景音乐。吃完饭许澜青会陪她去院子里放烟花。 她最喜欢仙女棒,他就整箱整箱往家里搬。让她从除夕到元宵节放个够。然后在零点的时候,她会收到两个压岁的大红包,她也会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 “想吃火锅了?” 鱼江晚抱着抱枕,故意说:“你重点错啦。火锅这里也有,我是想跟你们一起吃。” “好。” “好什么?” “陪你吃火锅。”许澜青低声说,“给我开门。” 当愿望猝不及防实现的时候,会产生一种退缩的心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鱼江晚的第一反应就是许澜青在骗她,他又不是曹操,怎么可能说到就到。 她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跑到门前。紧紧关闭的大门就在眼前,她握着门把的手却犹豫不决。 如果许澜青在骗她,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鱼江晚深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咔哒一声,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橘黄色光线晃得她眯了眼睛。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大骗子!眼眶没由来发热,她紧抿着嘴唇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扶住了门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6章 第34章 只想独占 银色表带反射出清冷的光, 视线向上,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那么烦人!”她声音哽咽。 大门被用力打开,许澜青走进玄关, 微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思念泛滥成灾,鱼江晚顾不上矜持,宛若一条被放回大海的美人鱼, 一头扎进他怀里。 许澜青抱住她,在她头顶无声叹息,“晚晚,好久不见。” 门悄然关闭,隔绝了声控灯的光线。玄关昏暗寂静, 两道身影安静地依偎在那里。 许澜青身上凛冽的寒气随着这个拥抱被驱散, 两副严丝合缝的身体温度在慢慢上升, 变得温暖滚烫。 许澜青轻轻推开鱼江晚的肩膀, 认真仔细地观赏着她的脸,“明明就瘦了,你那位钟师兄怕是个骗子。” 鱼江晚怎么也没想到见面的开场白会是这句话。额头抵在他肩头轻声笑, “干嘛说人家是骗子, 他就是在跟我开玩笑。” “万一你信了他的话再把自己饿瘦怎么办?” 她像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鱼江晚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有意见呢?你们好像连面都没见过吧?” 她大概不知道,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连听到他名字都会觉得刺耳。 他们好不容易见面, 许澜青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像以前那样揉揉她发顶, 轻声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这样问, 就像隐晦在问她还准备抱多久才够。明明是他主动张开双臂勾引她的。 鱼江晚脸颊蓦地发热, 转身打开鞋柜,还不忘展露一手甩锅的好本领, “谁让你一进来就要跟我抱抱的。”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许澜青倒是泰然自若,“见到你不要那么激动。” 这大概就是说话的艺术,让她这个甩锅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鱼江晚若无其事地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地上,顾左右而言他,“阿姨不是说你要出国忙工作吗?” 许澜青看着拖鞋微顿一秒,“谁让你想跟我一块吃火锅,其他事情只好往后稍一稍。”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住在阿拉丁神灯里面,她只需要擦一擦灯,他就会从里面钻出来。 “没想到我这么有面子。” 趁鱼江晚去泡茶,许澜青粗略打量一番。简单的三室一厅,布局站在客厅一目了然。 卧室和衣帽间是必须,还有一间小一点的被当成了书房。精致的法式风格一看就出自她的手笔。 “没邀请过同事来做客吗?”他随口问。 “刚来时不熟,现在大家都忙,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真正工作后,她才明白绝大多数不能把同事当成朋友来交往,上班时大家和睦相处,下班后就只想保留自己的生活空间。彼此留有最合适的距离才是最正确的。 许澜青点点头,“就算是聚会也尽量别往家里招人。”毕竟一个人住,该有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 这些鱼江晚早就想到了。她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准备了防狼喷雾等防身用品。这个小区安保森严大概率用不到,进来坏人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鱼江晚故意说:“那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开门?” “有道理。”许澜青笑着睇她,转身走向玄关,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喂……”鱼江晚下意识想跟上去。眼珠子一转,抱着手臂站在门前,看这个忽然变幼稚的男人在玩什么花样。 三十秒过去,脚底板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打拍子,门打开,许澜青提着两个大袋子重新去而复返。 “从哪里变出来的?”她看着满满的火锅食材一脸惊讶。 “傻瓜,当然是买的。”只是刚才进来时忘在外面了。许澜青笑着挑眉,“不是想吃火锅吗?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挤在厨房里,鱼江晚负责洗菜,许澜青负责切肉。他准备了很多食材,都是她喜欢吃的。足以说明这次过来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就有了计划。 鱼江晚将洗好的茼蒿放在篮子里沥水,不动声色转头看向许澜青。 他脱掉了羊绒大衣,白衬衫包裹劲瘦的身体,弯腰时布料紧绷,拓出宽厚的肩胛骨和紧实的脊背线条,宽肩窄腰满满的安全感。那双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腿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加修长。 “你能留在这里多久?”她忽然问。 “就这一晚,”他将切好的牛上脑装进盘子里,“陪你吃完火锅就走。”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她好,给她最想要的。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了陪她吃一顿迟来的年夜饭。 所以被拒绝时即便生气,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恨他。 鱼江晚从盆子里捞出一颗冰镇过的梨子,剥去表皮,递到他嘴边,“宗城的特色,尝一尝。” 她给的东西,许澜青看也没看,低头咬下一口,然后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僵了一下。乍一吃进嘴里有点酸,再加上凉到冻牙,那个感觉简直称得上酸爽。 许澜青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终于尝到了一丝丝甜。怎么说呢,这东西不难吃,但是一定要有准备,不然牙齿冷到打颤。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7章 “这是什么?”他蹙眉。 “梨子。”鱼江晚忍着笑问,“还能接受吗?” 他笑着摇头,“好凉。”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吃习惯了就觉得还挺好吃。”鱼江晚将皮剥掉,把剩下那一半吃完了。 许澜青看着她的唇色因为冰凉变得嫣红,又想起那是自己咬过的梨子。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其实味道还不错。 等全部忙完,真正开始吃上这顿火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钟。整个城市已然恢复宁静,不同于以往夜色的孤寂,除夕夜各家都不例外地挂着一盏大红灯笼,红红火火地迎接来年兴旺。 喷香的热气在餐厅升腾,活动电视也转到他们这一边。这个时候都在重播着央视春晚,或者一些其他的娱乐节目。 许澜青聊胜于无地看了一会儿,拿起遥控器换台。屏幕来回在宗城地方频道调换,直到镜头终于切换到鱼江晚主持的节目,他放下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上镜的妆容一般都比较浓,再加上拍摄和光线等问题,模样会有一点变化。即便在电视里已经很漂亮了,也不比不上真人的灵动和美艳。 “舅舅,吃个年糕,来年节节高。”鱼江晚捞了块年糕进他碗里,想要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虽然这是她的职业,可是跟熟悉的人坐在一起看自己,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许澜青承了这个情,含笑对她说:“优秀的鱼大主持人,这一年你辛苦了。”他隔着升腾的热气看她,眼里有欣慰,还隐藏着一些其他别的什么情绪。 鱼江晚捏着筷子,喉咙忽然有点发堵。眼前这人看着她成长,一步步走到现在,简单一句话可能包涵了万千思绪。 欣慰分开的这半年她也有在好好成长,似乎比他想得还要好。用不了多久,她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到那个时候他能为她做的就越来越少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舅舅阿姨也有苦劳啦。” 这是实话。她能健康成长离不开许茉凝和他的付出。 吃完火锅,许澜青主动去洗碗。鱼江晚提出要帮忙被他拒绝。 “漂亮的手指去拿话筒,少做这些粗活。” 鱼江晚欣赏自己手,纤细白皙,肤如凝脂,确实挺漂亮的。 手指圈成环状做了一个拿话筒的动作,她抬头跟他确认,“真的很漂亮吗?” 许澜青看着她虚拢着手指上下晃了晃,嗯一声,飞快撇开视线去了厨房。 将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快要四点钟。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鱼江晚蜷缩在沙发上睡得香甜。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想要抱她回房间,她似有所察觉慢慢睁开眼。 一拳之隔,四目相对。她慵懒趴在沙发松软的扶手上,微卷如海藻一般的长发散落,困倦的眼里几分迷离懵懂。软声唤他,“许澜青?” “去房间里睡。” “我差点以为是梦。”她清醒过来,维持姿势不动,伸手轻轻扯他袖子,“你明天还要坐飞机,你去房间睡。” 许澜青摇头,“飞机上可以睡到饱。” 他八点的飞机,其实也没多久好睡了。而且难得见面,鱼江晚也舍不得睡觉。于是说,“那我们做吧。” 她脑子还懵,差点咬到舌头。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呃……我是说我们找点事做吧。” 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家没有地缝,真的想找一条钻进去。 许澜青不想让她尴尬,像是没听到失言,从落地衣架取下羽绒服,仔细帮她穿好,“走吧,我们出去。” 鱼江晚顺从地让他帮自己拉上拉链,讷讷问:“去哪?” 将她的头发拢出来,他为她系好围巾,温润的眼眸染上笑意,“找个地方,带你放烟花。” 这个时间,整个城市尚未苏醒,能看见的只有口鼻呼出的白雾。下楼后鱼江晚才想起要提前打车这回事,结果许澜青带着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一辆黑色奥迪。 “哪来的车?” 许澜青言简意赅:“借的。” 开车到了城郊,许澜青从车上拿出礼炮,仙女棒还有加特林。 烟花升空照亮黑夜,在冰封的湖面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影。鱼江晚在灿烂的花火下挥舞着仙女棒。此时此刻,满空的璀璨只为她一人绽放。 加特林比仙女棒大了好多倍,鱼江晚抱着长筒胆突突,在许澜青即将点燃导火线时,耍赖丢给他。 “不行,我没放过这个。” 许澜青笑了声,站她身后将她稳稳搂在怀中,点燃加特林。 火光喷向远处,映亮漆黑眼底。鱼江晚偏过头,视线顺着坚毅的下巴,途径高挺鼻梁,最后与他的眼神交汇到一起。 “喜欢吗?” “嗯。” 许澜青笑,“那再来一个?” 鱼江晚犹豫,“你还跟我一起放吗?” 他说,“好。” 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到家已经接近黎明。鱼江晚熬了一天一夜,已经到达极限,上车后就睡着了。许澜青抱着她回到房间,帮她脱了外套盖好被子,然后,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8章 足足九月有余,两百七十多个日夜的分离,见不到时那感觉并不强烈,等见到真人了,才知道有多想。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司机发来信息说在楼下等。时间转瞬即逝,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候。 许澜青不舍地摸了摸鱼江晚柔软的发丝,想要收回手,却猝不及防被她拉住。 她依旧睡着,没有苏醒的迹象,这个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许澜青心头泛软,终究是没忍住,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鱼江晚醒来天已大亮,枕头边放着一个红包,遒劲有力的笔锋写着新年快乐。打开看见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密码写在背面,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奥迪车的钥匙。 鱼江晚看着东西许久没有回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美的梦,现在天亮了,梦醒了,许澜青离开了。 这座城市好像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元宵节过后谢水尘来过一次,给她带来了在国外买的礼物,是一只精美的复古花瓶。并且有意无意抱怨这么久了还没有进过门,鱼江晚干脆点了菜送到家里,两人一起吃了顿晚餐。 临走时,他忽然说,“我感觉你在宗城的生活好像有点枯燥。” 其实也还好,工作忙起来就不会。只是朋友比较少,不过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鱼江晚煞有其事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太无聊就去谈恋爱呗。”谢水尘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我好像没听说过你交男朋友。” 鱼江晚乏味地笑,“谢谢你这个平平无奇的建议,不过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可以不用那么投入啊。速战速决,这个不好就换下一个呗。”谢水尘说着自己都笑了,“玩弄男人感情会吗,不用太认真的。” 这话说的,听着比她经验老道多了。鱼江晚差点要对他竖起大拇指,这孩子不仅思想前卫,觉悟还高! 很快到了三月末,离开宗城后许澜青直接去了法国,一呆就是一个多月。期间跟鱼江晚只打过两通电话,每次也只是匆匆聊了几分钟就挂断。 大家都很忙,新的一年,鱼江晚手上的节目又添了一档,是在卫视频道的黄金档播出。新人里面她算是能力最突出的,有人赞叹有人嫉妒,不时几句闲言碎语,她倒是也没当一回事。 钟聿似乎也有所耳闻,对此很是不屑,告诉她,“强者才招人嫉妒,稳住心态少理小人。” 鱼江晚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稿子,笑到:“放心,忙得很,装不下垃圾。” 有时候好像万事都讲究一个平衡。这天下班鱼江晚开车出了电视台,刚过一个十字路口,一辆从旁边冲过来的车猝不及防撞上来。 对方醉驾违规掉头,撞上那一瞬间连油门都没来得及踩。 幸亏车速不快,鱼江晚只是磕到头,其他并没有大碍。 等待处理的时候她突然有点不舒服,恰逢钟聿打来电话,了解情况后表示马上过来。 全部处理完,钟聿陪她去了趟医院,拍了脑部ct,有点脑震荡。 “这几天请假好好休息吧。”车停在大门外,钟聿不放心,准备送她上楼。 鱼江晚缓慢下了车,一阵晕眩,她难受地闭了闭眼,“也没别的办法了。” 路都走不好就别提上班了。 钟聿看她实在太难受,好心将自己的胳膊递过去,“你扶着点吧,别快到家再摔了。” “麻烦你了,师兄。” 这会儿都八点多了,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又是帮忙处理赔偿又是陪她去医院,添了太多麻烦。 “现在先别想那么多,等你好了请我吃饭得了。” 鱼江晚笑了笑,说,“那是一定的。” 天色昏暗,昏黄的路灯下隐约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鱼江晚停下脚步,眨了眨眼,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晃动,分外不真实。 “怎么了?”钟聿垂首看她,打趣到,“不会是快上楼了才发现认错门儿了吧?” 鱼江晚想让他帮忙看看前面是不是站着一个人。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已经迈动长腿缓步走过来。 路灯的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大衣衣摆跟随脚步轻晃,脚步声由远及近,冷峻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 “你……”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看到他,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脑震荡导致出现幻觉。 许澜青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钟聿,视线缓慢掠过那只被鱼江晚抓着的手臂时,有不太明显的停顿。 “不舒服?”最后目光落在她无精打采的脸上,顿时眉峰蹙起一座山丘,“生病了?” “她刚才出了个小车祸,有点脑震荡。”钟聿把话接了过去。 许澜青顿了顿,转过脸,客气地说了一句:“谢谢你送她回来,麻烦了。” 然后小心扶过鱼江晚,“还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头疼,还有点恶心。” 她脸色白得没有血色,像被吸血鬼咬到脖颈。说话气若游丝,风一吹怕是要散了。 许澜青让钟聿止步,接过她的东西,然后稳稳揽住她肩膀上楼。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99章 电梯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鱼江晚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头枕在他颈窝,一动也不想动。 进门后,许澜青帮她脱掉小羊皮靴子,然后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鱼江晚下意识搂住他脖子,迷茫的双眼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喘气,“我能走。” “我知道。”这样说着,他还是抱着她大步走进客厅,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长发铺散开来,像美丽的海藻漂浮在海面上。鱼江晚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细心地为她摘掉围巾,脱掉大衣,然后极尽温柔地摸了摸她头发。 鱼江晚可以感受到他手指插入发间引起的轻痒。那感觉让她后颈起了一片细小的疙瘩。 “我饿了。”她忽略微妙的感觉,小声对他说。 “还没吃饭?”他蹙眉。 “没呢。处理完交通事故就去医院了,钟聿一直陪我,他也没吃。” 许澜青默了默,说:“刚好我从法国带回来两瓶红酒,等你好了带给他,就当是谢谢今天的帮忙。” 鱼江晚看着他,好奇到:“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吗?” “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在这里我鞭长莫及,人家帮了忙还是要好好感谢的。”说完,许澜青起身,“你先眯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碗面吃,等吃完饭你就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许澜青挤出来三天时间照顾鱼江晚,第四天一早的飞机回北即。傍晚谢水尘打来电话,那时鱼江晚正在睡觉,许澜青做主直接接了。 “今天休息?” “是啊,不然哪有时间……”话说到半路停下,谢水尘十分狐疑地问了句,“这不是鱼江晚的电话吗,你哪位啊?!” 许澜青勾唇,轻笑着说:“你猜。” 电话那端默了默,“……舅舅?” “嗯。” 谢水尘惊讶地叫了出来,“真的假的,你来宗城了?!” “明早就走,要不要过来一块吃个晚饭?” 别人可能请不动,但是只要许澜青开口,谢水尘就算爬也会爬过来。趁这个时间差许澜青在附近的超市买了菜回来,恰巧两人在楼下遇到。 等鱼江晚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谢水尘兴奋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聊完成绩聊同学,聊完同学聊球赛。 “成绩不下滑,送你一套詹姆斯亲笔签名的球衣,要吗?” 谢水尘一听,差点把刮皮刀往自己手上刮,“那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嗯。” 许澜青做了一桌家常菜,是熟悉的北即口味,鱼江晚吃得差一点撑到。饭后谢水尘去洗碗,出来时调皮的往她身上弹水。 鱼江晚躲不开,笑着骂他烦人。就在这时许澜青从房间里走出来,随手勾起沙发上的外套一把罩在谢水尘头上。 趁他抓瞎之际,屈指在他头上轻轻扣了一下,“不要欺负姐姐。” 谢水尘扯掉衣服,看见鱼江晚坐在沙发上笑,撇撇嘴,“有靠山了不起。” “对啊,”她眨眨眼睛,“气不气?” “……懒得理你。” 等他们闹够了,许澜青顾及明天谢水尘要上学,让他早点回家。 “送你下去。” 谢水尘受宠若惊,“送我?” 许澜青淡淡笑着,“顺便丢垃圾。” ……他才是那个顺便吧。 出门坐进电梯,谢水尘才想起来问他怎么有时间过来。 明亮的钢化门映出两道颀长的身影,只差一点左边那个就要跟右边一般高。 许澜青弯弯嘴角,说:“从法国回来,有时间就顺便过来了。” 他没提有意加快工作进度,临时把回北即的机票退掉重新买了到宗城的。有些事就像罂粟,只要开了头就控制不住想要第二次。 本打算给她个惊喜,没想她回敬了一个惊吓。好在歪打正着过来了,不然她这情况,想想都不放心。 许澜青帮谢水尘叫好车,送他出大门的时候淡声交代,“有时间多跟你姐姐来往,她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亲人。有什么事情早点知道也可以告诉我。” 如果这一趟他没来,说不定车祸的事就被她隐瞒过去了。 谢水尘全部听进去,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想起什么说到,“其实前几天我还建议她去找男人,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差一点就以为真是她男朋友。” 许澜青眯了眯眼睛,“你鼓励她去找男人?” 谢水尘说:“她都二十二了,谈恋爱不是正常的嘛,我们班都有好几对了。再说身边有个人照顾总是好的。” “有道理。”许澜青微笑地点头,明亮的车灯照过来,他抬抬下巴,“车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谢水尘冲他摆手,“下次来别忘了联系我!” “好。” 目送车子走远,许澜青转身上楼。 一路上谢水尘跟好友打电话,炫耀自己即将有一套詹姆斯亲笔签名的球衣。兴高采烈的样子引得对方骂他现眼包。 回到家忽然发现手机里躺着一条未读信息,是许澜青二十分钟之前发来的。 【才想起来球衣让我送人了,下次再说吧。】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0章 谢水尘:??? 他牛皮都吹出去了好吧?!现在来这一出,让他怎么收场啊?! 第35章 只想独占 月色薄纱一样笼罩出朦胧的光影。鱼江晚清丽身影站在阳台, 纤细修长的手臂随意搭在栏杆上,时不时低敛眉头吹一下冒热气的茶杯。 垂落到腰的发尾像猫尾巴轻轻晃动,果茶的味道缓缓扩散, 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抹意料之外的甜。 直到楼下熟悉的身影折返回来,鱼江晚慢悠悠喝下一口果茶,拉开玻璃门 走进去。 前两天头晕难受, 每次洗澡都是速战速决,今天症状好了不少,她想泡个澡缓解一下。 拿完换洗衣物走到客厅,许澜青刚好开门进来。那件小巧轻薄的布料在她手里轻轻晃荡,隐约有光穿过。 许澜青看清楚是何物后飞快转开视线, 淡淡问:“要洗澡?” “想泡一会儿解解乏。”她也反应过来, 多此一举地将手藏在身后。 许澜青脱了鞋走进来, “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我去帮你放水,但是不能洗太久。” 她哦一声:“知道了。” 鱼江晚说想解乏,许澜青就特意在水里点了几滴薰衣草精油。香味并不浓烈, 淡淡的, 可以缓解情绪。 鱼江晚头枕着浴缸边缘,脚在水面下不老实地打摆子,哗啦啦翻起水花,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热气升腾, 没沾到天花板就消散了。她举起胳膊从指缝里看泄露出来的灯光, 精致的脸上不知是汗珠还是水珠滑落, 坠在锁骨处。洁白无瑕的手臂像裹着一层透明糖霜, 白得发光。 也就是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水都还没有凉, 闹铃响起,提醒她本次享受该结束了。 哗啦—— 鱼江晚从浴缸里出来,拿起洁白的浴巾慢慢擦干身体,事无巨细地做好护肤。 窈窕的胴体在落地镜中一览无余,紧致纤长,比例绝佳。 穿衣时意外发生,方才被她拎在手里的内裤不翼而飞。 “难不成自己长腿跑了?” 她抖了抖睡衣,又仔细看看衣架上,什么也没有。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被她掉在了客厅。 主要外面还有一个人在,鱼江晚耳根蓦地发热。想到许澜青跟它面面相觑的样子就脚趾扣地。 她不想再穿脱掉的内裤,不然这个澡就白洗了。咬了咬牙,直接套上睡裙,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就这么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只留了一盏暖色落地灯。有风穿堂而过,吹起阳台的白色纱帘,许澜青挺拔的身姿若隐若现。 真是侥幸。鱼江晚松口气,飞快拿起落在沙发上的黑色性感小内裤冲回房间。 关门声响,被光笼罩的客厅静默一瞬,许澜青淡定自若地从阳台走了进来。带上门,风静止,难以言说的闷热在狭小的空间涌动。 他停下脚步,转身哗啦一声将落地门全部打开。对着涌进来的风绵长地舒了口气。 到底还是不放心,临走前许澜青请了一位阿姨来照顾鱼江晚。平时就负责做做饭打扫卫生,等她身体恢复了,自己可以决定要不要继续留下。 冬去春来,一眨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由于台里的调整,鱼江晚正式调到综合频道。手上的几个节目没有变动,只是又多了一些娱乐性质更强的节目。 就在工作和生活都往好的地方发展时,这天中午从食堂出来,鱼江晚接到了苏念打来的电话。 “宝贝,你在忙吗?” “刚吃完饭,准备回去喝个咖啡提神。”鱼江晚穿着一身正装,脚踩细高跟,走路时脚下生风,气场和仪态都无可挑剔。路遇相熟的同事,露出恰当的笑容点头打招呼,姿态放松淡然。 苏念笑着说,“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主持的节目,真是有种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感觉。” “说实话,有没有很骄傲?” “那是当然!我宝贝是最棒的!” 鱼江晚去了茶水间,听好友夸自己不害臊地点头表示赞同。又插科打诨几句,苏念忽然沉默几秒,接着用一种刻意表现出的轻松语气说:“鱼大主持人有没有闲钱,借我花花。” “当然没问题,说吧,要多少?” 苏念却没像以往开玩笑那样张嘴就是上亿上千万狮子大开口,而是非常谨慎犹豫地小声问:“二十万可以吗?等我手头一宽裕就还给你。” 鱼江晚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端着咖啡杯倚在台边,问:“念念,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话筒里的呼吸抖了一下,接着是轻重不一的换气声,听起来像是在忍着不让什么情绪失控,“晚晚,我生病了。” 心脏猛地下沉,她立刻问:“什么病?” “脑子里长了个瘤,大夫说不太好。”苏念一向坚强,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提起性命攸关的事,没有了往日里的淡定,“胶质瘤,需要立刻入院治疗。” 在接收到信息的那一瞬间,鱼江晚大脑呈现短暂的空白。滚烫的咖啡洒出来,烫红手指,尖锐的疼痛唤回神智。 “你别急,我立刻给你打钱。你什么都不要想,就专心治病。这两天我会找个时间会北即看你。国内不行咱们就找国外的专家,总能治好。”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1章 她知道苏念情况,她爸妈这时候肯定帮不上忙,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肯定不会轻易开口借钱。 “你别转给我,先转到唐静池卡里。”苏念也淡定下来,提醒她,“省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家那两个糟心的扯皮。” 鱼江晚不想去深思所谓的闪失是什么,但知道苏念确实不是危言耸听。她那个父母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挂断电话,鱼江晚立刻开车去了附近的银行。路上让唐静池发来卡号,分成两笔一共转过去五十万。 这是她大学时炒股买基金,加上老房子的拆迁款,本来不打算动,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转过去后,鱼江晚立刻给唐静池打了个电话,“你先好好照顾她,我马上请假回去。” 唐静池说好,声音哑得磨耳朵,“你回来陪陪她,我怕她崩溃。” 当天下午鱼江晚请好假,坐第二天最早的飞机回了北即。落地后直奔苏念所在的医院。 苏念精神状态其实还好,就是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病怏怏的。但是见到她,仍是露出最灿烂的笑脸跟她拥抱。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鱼江晚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尽量说得轻松,“功劳总不能都让静池哥抢走了。” 陪她聊了会儿天,唐静池从外面回来,将一盒切好的西瓜放在床头柜上,让她们吃。然后不动声色地给鱼江晚使了个眼色。 “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她跟苏念说。 关上病房的门,两人对视一眼,前后脚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胶质母细胞瘤,位置不太好,”医生一边仔细地看着片子,一边冷静地告知他们,“在瘤的附近有很重要的血管神经,可能无法完全切除,手术难度极大。” 唐静池握着拳头的手在发抖。 “但如果不做手术……”鱼江晚不敢说下去。 医生手指顶了下眼镜,“你们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走廊里回荡着医护人员和患者的脚步声,鱼江晚和唐静池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医生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他们心里仅剩的那点希望之火完全扑灭。 “先别告诉她。”唐静池低声说。 “但是念念肯定想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我会慢慢渗透给她。不想让她一下子遭受太大的打击。”他喉结滚了滚,每一个字说得缓慢而困难,“人一旦看不见希望了,很容易放弃求生的念头。” 差一点鱼江晚就要哭出来。可她知道哭泣没有任何用处,抬起头快速眨了眨眼,深呼吸咽下情绪,说:“我不会放弃。这里不行就换地方。” 陪苏念吃过晚饭,鱼江晚马不停蹄回了许家。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来想去能在关键时刻帮忙的只有两个至亲的人。 出租车停下,她用力拉开大门跑进去。客厅里空空荡荡。 “晚晚?!你什么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李嫂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李嫂,阿姨和舅舅还没回来吗?” “他们出去吃饭了。好像是孙小姐家里请客。” “孙小姐?”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脖子发硬的木偶一样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嫂看她脸色奇怪,狐疑问:“他们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吗?” 鱼江晚没回答,魂不守舍地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北即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带她的老师曾经提过认识国外的一名脑科专家。 走到院子里,她试着给老师打了一通电话,恰巧她就在电视台附近,鱼江晚当机立断打车过去。 在她离开一个小时后,许茉凝和许澜青回到家里。李嫂第一时间把鱼江晚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许茉凝以为听错了,“你说晚晚回来了?那人呢?” “说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李嫂说,“不过我告诉她你们去跟孙小姐吃晚饭,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许澜青始终沉默地琢磨鱼江晚回来的原因,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打给鱼江晚。 嘟嘟声持续响起,焦急的情绪随之攀升。终于在长久的单音后,传来机械的说话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鱼江晚挂断了他的电话。 算是没白跑一趟,老师答应帮忙,只是要看对方时间上的安排。 她们坐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馆里,说完正事又聊了会儿工作。老师对她在主持人大赛上的表现赞不绝口,同时也对她选择去宗城感到惋惜。 “以后有机会,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北即。这里的发展空间更大一些。” 两个城市相比较,北即更加走在时尚的前沿,对各类信息也更加敏锐。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一步。鱼江晚送她出餐厅,在北即炙热的风中站了一会儿,对自己再度踏上这片土地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千公里,说回来也容易,却也不太容易。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2章 许澜青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铃声持续地响,急切的一声接一声钻进耳中。 就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戳下红色按键。 铃声戛然而止,世界一阵清净。 将手机放回包里,她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与陌生人擦肩,灯红酒绿从眼前闪过,手机的震动慢慢变成了静音。 鱼江晚在街上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打车回家。大厅里灯火通明,站在院子里可以看见窗户里走动的人影。 走到门前,她深深地呼出口气,然后努力扬起笑容推开门走进去。 “我回来啦。” 就在她进门前许茉凝还处在焦急之中,不声不响就回来,电话也不接,担心她是不是在宗城出什么事了。 正商量出去找人,门打开她走了进来。 许茉凝先一步抱住鱼江晚,担心地问:“去哪了?怎么忽然回来也不说一声。” 鱼江晚被她的气息包围着,撒娇一般蹭了蹭她肩头,撩起眼皮,视线不偏不倚跟许澜青撞在一起。 他就站在一步之外,双手抄着口袋,眉眼之间皆是深沉的静,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略显寂寥。 她转瞬收回目光,低声对许茉凝说:“回来办点事,刚才去见了一个朋友。” 再详细的也没说,更没提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 心里始终惦记着苏念的病情,鱼江晚勉强打起精神陪许茉凝聊了会儿天。九点半左右,她上楼去洗澡,不过多久门被敲响。 “请进。” 许澜青端着牛奶走进来时,鱼江晚正站在玻璃展示柜前观赏那朵永生玫瑰。 她记得当初拼的时候,故意将小王子放在了一旁。而现在,他竟然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是不是有人动过这个?”她转过头问。 许澜青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几步走到她身旁,说:“是我放回去的。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鱼江晚没去细想,他说的是玩具本身,还是小王子和永生玫瑰应该是一起的。 沉默片刻,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走到床边坐下,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就没再动,随手拿起手机翻看。 许澜青看她懒散地靠着床头,不知看到什么蹙起细眉,不过几秒又慢慢舒展。全副精力都在手机上,仿佛已经忘了他还在。 他轻叹一声走过去,离床边几步之遥停下,“几点到的?” 葱白的指尖一顿,她偏头想了想,然后告诉他:“十点左右吧。” 从宗城飞到北即,在不晚点的情况下要飞足三个小时。这样算来,她五点左右就已经出发了。 他蹙起眉头,几乎要脱口而出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想到方才她的避重就轻,明显不愿意多提。 于是转而说到:“以后回来提前说一声,好腾出时间来接你。” “哦,知道了。” “今晚并不是单独跟孙家吃饭,是孙董做寿宴,宴请了很多人。早知你回来,我就提前离开了。” 鱼江晚平静地听完,然后笑着说,“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因为该说的,应该告诉她的,在离开北即之前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只不过是这一年多她脱离了这个环境远离了这群人,言帚忘笤了。 不过这次她会牢牢记住,在北即也好宗城也罢,无论是专程赶过去陪她打边炉还是凌晨去放烟花,他只能是她的亲人,是舅舅对外甥女的疼爱。 许澜青沉默下来。 这一晚上处处都打在棉花上,无论说什么,她永远都只是笑着说好,知道了,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明天还要去办事。”她委婉地开口,“想先睡了。” 时间在向前走,他们却好像回到了原点。 许澜青回神,看了她几秒,迟缓地说了句晚安。 他细心关灯,带上门。然后停下脚步,手握在门把上骨节紧绷。 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一座大山。 他自作自受。 第二天一大早,连李嫂都还没有起来做早餐,鱼江晚就出发去了医院。 得知有好消息时苏念整个人都精神了,希望如同发芽的枝条错落生长。 唐静池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照顾她,帮她洗脸梳头发,买早餐洗水果。苏念叉了一块哈密瓜给他,他十分自然地张口吃下去,互动亲密又默契。 看着看着,鱼江晚品出点不寻常的味道。昨天只顾着急,压根没心思琢磨别的。 “不是,你俩不对劲吧?”趁着唐静池去拿检查报告的工夫,鱼江晚开始逼供,“说说吧,怎么回事?劝你从实招来!” 苏念心虚地摸摸鼻子,先是讨好地叉起一块哈密瓜精准投喂,见她肯吃一颗心才落了地。 “我跟他睡了。” “咳——” 鱼江晚差一点被瓜卡到嗓子。确定没有听错后,她一脸“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的样子看着苏念,“你们两个好样的啊!” 问了才说,她要是一直没看出来,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她了?! “晚晚你别生气。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跟他长久的。”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3章 苏念握住她的手,将事情仔细解释了一遍。 她情绪低落,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他那个人一根筋,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现在倒成了他的累赘。” 父母知道她生病后一共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意思意思买了点水果,第二次来的时候将她留在家里的东西全部带了过来。嘴上说怕她需要,其实就是在变相给家里腾地方。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唐静池在照顾她。 细致入微,毫无怨言。 “这要是以后我哪天不行了……” 鱼江晚立刻打断 她的话,“有这么一个喜欢你的人,你一定会好起来,跟他长长久久。” 苏念笑了,说:“我也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抱着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结果下午老师回话,说那位专家近期行程安排得很满,问鱼江晚能不能等一等。 鱼江晚道了谢,当机立断找到许茉凝。她可以等,但是苏念的病情不能等。 许茉凝一口答应下来,让她放心,立刻会帮忙安排。当时许澜正在她办公室商量事情,一字不漏地听完了电话内容。那边两人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到一旁去联系相关人员。 接接转转,电话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结束后许澜青告诉许茉凝晚点再说,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鱼江晚陪着他们吃完晚餐,在唐静池去洗餐具的时候跟过去告诉他:“我已经给念念请好护工了,夜里她来看护,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唐静池想也没想,“不用。” “怎么不用。你天天这么累,要是也跟着垮了谁来照顾念念。费用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照顾她就行。” 唐静池看着被水冲干净的盘子,喉结滚了滚,低声说:“好,但是这钱不用你出。” 这件事定下,回到病房就看到一群医护人员围在床边。苏念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已经失去意识,病床跟着震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嘈杂混乱引起强烈的不安。鱼江晚吓的脸都白了,焦急地想要上前,被唐静池拉住。 “这是癫痫。胶质瘤会出现的一种症状。”唐静池死死握着餐具,眼眶早已红成一片,“缓过来就好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出现这种症状说明苏念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鱼江晚呼吸都在颤抖,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它们不听话,一颗接一颗无声滑过脸颊。 洁白的纸巾从身后递过来,鱼江晚红着眼睛转头,是许澜青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果篮和营养品。 “别担心,已经联系好脑科专家了,我来找医生要相关病例。” 她眨了眨眼,因为哽咽说不出话来。 苏念睡着鱼江晚才离开。上车后她系上安全带,真心实意地跟许澜青说了谢谢,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变幻的街景。 车子流畅地行驶在马路上,许澜青握着方向盘,抽空看一眼她的侧脸,低声说:“手续办好就转院,威廉在脑科方面很有建树,不要太悲观。” 鱼江晚终于转过脸,看他半晌,乖巧地说,“好。” “吃饭没有?” “没胃口。” 尤其在看到苏念癫痫的样子后,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只是听说和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个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路遇红灯,许澜青拉住手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多少吃一点,蟹黄面好吗?” 她勉强答应,“好。” 他眉头舒展,终于如释重负地弯了下嘴角。 接下来一路无话,轿厢里很安静,气氛却不再像昨晚那样沉闷窒息。 直到还剩一个路口就要到家,许澜青的电话忽然响了。铃声划破宁静在狭小的空间里喧嚣,刺得人神经紧绷。 第一次,许澜青没接。大概过去两分钟左右又响了起来。鱼江晚睁开眼,看见车载蓝牙上显示着“孙董”两个字。 两家有合作,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夜景飞快掠过,许澜青接通电话,他冷淡的声音和那位孙董粗犷的说话声不时交错。 简明扼要地讲完工作,中途一道温婉的女人声音插进来,似笑非笑地问有没有说她坏话。 鱼江晚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看一眼时间,而后视线重新落在窗外迷蒙的夜色。 “许总,好久不见。”电话那端已经换了主角,“听说你喜欢骑马,我最近好不容易买到一匹汗血宝马,改天一起去马场试一试?” “抱歉,最近很忙,没时间。” 被拒绝孙萤薇也不恼,只是轻轻笑着,“那就等你有时间再说。不然去打高尔夫好了,你帮我挑的那副球杆还没用过呢。” 没等许澜青再拒绝,鱼江晚忽然冷冷开口:“停车!” 许澜青转头看她,电话那端也沉默下来。 这一刻,微风忽然转成风暴,卷起了那根举足轻重的稻草。 控制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在这瞬间忽然断裂。像泄洪的河流汹涌而来。要么淹没自己,要么摧毁牵扯到的一切。 “抱歉,不知道你在忙……”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4章 “那你现在知道了,孙小姐。”鱼江晚面无表情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许澜青我让你停车!” 第36章 只想独占 有些时候情绪来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很可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恰巧在这一分这一秒变成了足以燎原的火种。 点燃控制着理智的引线,促成这一场蓄在平静之下的熊熊大火。 鱼江晚情绪明显不太对,许澜青果断掐掉通话, 将车子稳稳停靠在马路边。 静止下来那一瞬,鱼江晚不由分说解开安全带,推开门就要下车。 许澜青一把拉住她手腕, 轻声哄着:“不理她了好吗。我们回家。” “不好。”她似铁了心,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甩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飞了栖息在树上的小鸟。 临近别墅区的一段路,人烟稀少, 四周树木茂盛。只寻得见零星来往的车辆, 清冷月光穿透枝丫单单笼罩她纤薄的身影。 鱼江晚踩着小羊皮公主鞋, 笔直顺着坡路向下走。烦躁到想让她大喊大叫的情绪全部汇集在天灵盖, 呼吸间都隐约透着一股怒气。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许澜青大步追上来,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 “走了这么久, 不累吗?” 他紧走几步挡住去路, 低头看她时漆黑眼底没有一丝不耐。语气也依旧那样温和,温和到可以纵容她做任何事。 可是有什么用,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撇开脸,睫毛被眼泪打湿, 根根晶亮。胸口起伏几次, 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不想回家, 我要去医院陪苏念。” “明天早上我陪你过去行吗?这个时间医院已经不让探望了。” “你先回去吧。” 她隔开他的手, 走到路边准备拦车。 时间还不算晚,路上车流穿梭, 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生出一种未知的迷茫。 约莫两分钟过去,一辆出租出的影子都没有。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家不是豪车配置,除非提前叫车过来,否则很难等到空的出租车经过。 诸事不顺,心里怒气更胜一筹。鱼江晚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许澜青束手无策,那一定非鱼江晚莫属。无法像对待别人那样对付她,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只能事事迁就,以至于此时此刻也没办法违背她的意愿扛起就走。 就在鱼江晚终于拦下一辆车的时候,许澜青一把扣住她的腰带进怀里,桎梏她的同时跟司机道歉,“抱歉,她不坐。” 司机以为他们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多看一眼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鱼江晚看着渐渐变小的影子,大声说到:“你放开我!” “这么晚你自己乱走我不放心。”许澜青还想说什么,她眼泪一下掉出来。他轻叹一声,抬手帮她擦眼泪,“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有什么冲我来行不行?” 听他这么说,鱼江晚当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上去。牙齿虽然不及小猫小狗锋利,可发泄的时候根本不记得控制力道,牙齿也陷进肉里。 许澜青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把自己当成砧板上的羔羊任她宰割。一只手给她磨牙,闲着的那只手还不忘为她擦眼泪。 “手上能有什么肉,你不硌牙?”他说着,眼里还透着零星笑意。 眼前这人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她生气。即便手已经被咬出一个深深的齿痕,还能这样风轻云淡地让她注意牙齿。 单方面的吵 架永远吵不起来,就像不管多用力去打棉花也不会觉得疼痛。 她松了口,绵长地吐出一口气。大概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 然后也不等他的回应,自顾转过身,对着望不到的尽头发呆。 彼此心里都清楚,道歉不代表那道坎过去了。 难得见一次面,哪想就搞成这样。发脾气都随意,可到底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可以现在陪你去医院,但是看不到苏念,还要去吗?” “……嗯。” 这一声,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许澜青走到她面前低声商量,“那在附近找一家酒店暂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过去,可以吗?” 她说不想回家,那么就不勉强。这样回去被许茉凝撞见肯定要东问西问,一样不得安宁。 早前苏念犯癫痫明显吓到她,车上孙萤微的电话大概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切都是那么不合时宜,不合时宜的电话,不恰当的邀约。拒绝几次也躲不开的追求。 找许家帮忙演戏,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糊涂的事情。即便开头就把话说清楚,到头来还是弄得一团糟。 在短暂的沉默后,鱼江晚终于点头。 在市医院隔了两条街的位置有一家四星酒店,许澜青开了一间双人套房。进门后刚要插上房卡,手指被温热掌心攥住。 “别开灯。”声音干涩发哑。 今天的情绪这样不稳定,可能也是因为各种不如意的事都撞到一起。明明上车前已经说通了,可是脑子里满是胡思乱想,没一会儿眼泪就自己往下掉。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5章 她平时不这样的。一路上也不敢哭出声,就窝在座椅上自己偷偷抹眼泪。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会儿眼睛怕是已经肿成核桃。 许澜青将门卡随手放到玄关的鞋柜上,同她商量:“我让人送一杯热牛奶来好吗?” 她摇头,“不想喝。” 许澜青也没再勉强,只是就着暗淡的月色,牵起她的手去洗手间,认认真真帮她洗了手。 指尖还有水珠滴落,鱼江晚捻了捻手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身心疲惫,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乖巧地枕着柔软的扶手。一言不发,在漆黑中睁眼发呆。 许澜青拆了新毛巾洗干净,留下洗手间的灯走出来。到了沙发前整个人蹲在她面前,仔细轻柔地帮她擦脸。 “饿吗?” 她眨了眨眼,摇头。 许澜青借着葳蕤灯光看了看她,确定没再哭后坐到她身边,让她的两只脚搭在自己膝头。 “苏念那么坚强,你不能比她先垮了。” 她将脸埋进臂弯,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之前是妈妈,现在是苏念。好像爱我的人都逃不过这种下场。” 很显然,她现在钻进了死胡同。平时那样开朗明媚的人,如今把所有问题都怪到自己身上。 许澜青将她的腿提到自己身上,耐心说:“那跟你没关系。看看我和你阿姨,不是都好好的,难道我们不爱你?” “还有你也是。”说到这她抬起头,目光穿透黑夜落在他脸上,“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以后也会离开她跟别人组成家庭,会像哄她一样哄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到时候所有她独享的都会变成别人的。 许澜青倒是也不气,忽而笑了声:“你就这么不信我?” “谁让你骗过我。”说到这里,眼泪又难以抑制地冒出来,“你骗我。” 这样耿耿于怀,无非是被伤得深。若是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一遍又一遍地提起。 时至今日,许澜青忽然产生个离奇的念头,如果能回到那天,他怕是不会再选择那种快刀斩乱麻的方法。 有效是有效,可人也是真的给他伤透了。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紧紧箍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往身边带了带。一寸一寸的挪过去,直到鱼江晚完全坐在他身上。 “跟许家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我和许萤微并没有单独见过面。” 她窝在他怀里安静听着,默不作声。 许澜青继续解释:“什么陪她挑球杆也是偶然遇到。那次是跟林涧亭一起,他也在场。” 大概是两周前吧,他们定制的球杆到了一块去取,就这么好巧不巧遇上孙萤微。当时她正苦恼选择哪一款,林涧亭那个爱多管闲事的给了建议,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鱼江晚撩起眼皮,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因为你在生气。” 这样的对话和理由听起来再正常不过。可是哪个舅舅会这样抱着外甥女,一字一句解释跟其他女人之间的误会? 鱼江晚转身与他面对面,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严丝合缝。她盯着他的眼睛再进一步:“你为什么怕我生气?”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她时常在许澜青深邃的眼眸中一无所获。就像此刻这样近的距离,她仍旧读不懂其中奥秘。 她微微后退,拇指轻轻摩挲他坚毅光滑的下巴。 察觉他眼色变深,喉结不动声色地上下滑动。她捧住他的脸,顶着一双兔子眼睛追问:“许澜青,你为什么看师兄不顺眼?是因为他经常照顾我吗?还是因为我经常提起这个名字。” 她红唇轻轻开阖,别具风情地用气音又念了一遍那个名字:“钟聿。” 后背的手掌蓦地发力,紧紧扣住她纤薄的肩胛骨,指尖几乎嵌进肉里,弄疼了她。 她微微蹙起眉头,却是又凑近了一点,“你是不是吃醋了?许澜青,你喜欢我吗?” 一室寂静,朦胧可闻凌乱的心跳。艳丽的玫瑰香气隐约飘来,化作旖旎的催化剂。月光顺窗洒落,在相拥的身影上落下淡淡光影。 她低头贴上他的唇,撩人心弦的话就这样淹没在唇齿间。 “或者……你更喜欢我这样吻你。” 鱼江晚小时候很喜欢吃草莓果冻。软软糯糯粉到透明,还带着一股诱人的蜜甜。每次吃的时候她都脸颊鼓鼓,像一只正在往嘴里存食物的小仓鼠。 如今,许澜青也尝到了草莓果冻的滋味。虽一触即离,软绵却渗入心间,浓郁的甜化成触角织成一张紧密的网,捆住躁动不安的心跳。 扣在腰上的手臂依然有力,密不透风的贴合让鱼江晚清晰地感觉到他坚实紧绷的肌肉,和不再平稳的呼吸。 这些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也让她有了得寸进尺的筹码。 手从他宽阔的肩膀慢慢滑落至领口,充满诱惑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手指试探性地拨弄几下领口的纽扣,指尖来来回回轻扫着,然后一点一点向上,抵在吞咽的喉结上。 难耐的感觉从这一点慢慢向面扩散,蔓延到身体各处。呼吸显而易见地变得深沉,忍耐也似乎到达了极限。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6章 许澜青一把攥住她淘气的手,低声警告:“老实点。” 怎么老实。 最令人上头的事,莫过于看和尚破戒,看浪子回头哭天抹泪,看高岭之花掉落神坛。 许澜青一贯风轻云淡,此时此刻看他在道德的边缘挣扎就是鱼江晚最大的乐趣。 是他不让她走的,是他说要陪她的,也是他带她来开房的。所以即便明天一切都要毁灭,她也要当一回疯子。 “是你让我坐在你身上的,舅舅。”她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扣住他手腕,凑近了,鼻尖低着鼻尖,嘴唇只差分毫就要碰到一起,“说实话,你有没有感觉?” 二十三 岁的鱼江晚比二十一岁的她更加张弛有度。懂得巧妙拿捏软肋,也更明白怎样做可以将他逼疯。而所有的行为和语言刺激,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让他臣服。 可显然的,现在的鱼江晚比两年之前少了点耐心。迷人的桃花眼看着许澜青,几秒中眼神从期待到失落,最后溢满了自嘲。 “行,我知道了,你就当做我在发疯吧。” 当真没意思,她已经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就差那么一步,他都不愿意迎合。 她若有似无地弯了下嘴角,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抬起的腿忽然被摁下,温热掌心用力压住,另一只手紧紧扣在她脑后。 男女之间的差距在此刻展露无遗。鱼江晚动弹不得,完全被许澜青钳制。 她沉着脸,“放开我!” “不放。”许澜青将她压向自己,倾身吻了上去。 草莓果冻破碎融化,在唇齿间化作意乱情迷。 人在接吻时能促进大脑里的催产素、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分泌。这些东西可以让人产生幸福感愉悦感,以及——最原始的欲望。 以前这些对鱼江晚来说就是纯文字,纸上谈兵。时至今日切身体验过,她才确切的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仿佛置身火海,由内而外的火热。想挣脱束缚无障碍接触,想被安抚,想要被穿透。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睫毛挂上薄薄的水雾。许澜青用手指揩掉她因生理因素溢出的泪花,虎口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嘴唇水润,呼吸凌乱不堪,声音嘶哑难辨。动情也动欲,克制的封口一旦撕开,那些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像黑色蝙蝠,成群结队地冲出来。 方才的浅尝辄止好像不够,箍着她的细腰,他再次低下头贴上去。不比上一次的急促冲动,如同春风化雨,像在品尝饕餮盛宴般细细品味草莓果冻。 空气都变得稀薄。鱼江晚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一叶扁舟上,小舟不时动荡,能清晰地感觉到皮下脉络的喷张。 本打算给彼此三年的时间,她去好好成长,他掌权许家处理好一切问题不留后患。如果她在事业成功后,见识过更多优秀的人后,还是决定喜欢他,到时候他会不顾一切跟她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许澜青气自己的定力不够,也气恼她掌控他的命脉,狠狠打到他的七寸。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一次他再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之间就彻底玩完了。 不用等到三年,鱼江晚会彻底甩开他去找别人。 “什么没办法?”并非明知故问,只是还没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许澜青箍住她的细腰往自己怀里带,让她可以更清晰地感受。 “你说呢?” 当几经周折爬上一座高山,费尽心力看见最想看的日出,感叹好美的同时会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叹息。 一件事千辛万苦终于如愿实现,大喜过望之余会释然,也会无意识地跟那个曾经固执的自己和解。 许澜青变相在回答她的问题,而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答案。可首先涌上来的情绪并不是开心兴奋,而是终于。 事情终于按照她想要的样子发展。她要他臣服于自己,要他失控要他无法自拔不能自已。可如今真的做到了,她却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惆怅。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她和许澜青之间,到底是得不到还是被偏爱? “那不是……皮带扣吗。”她怔怔地说,眼泪却莫名其妙跟着掉下来。 许澜青叹气,又帮她擦掉眼泪。不由感叹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别哭了,我真的是怕你哭。” 她眨了眨濡湿的睫毛,还在计较,“你之前也没少惹我哭。” “是,我错了。”他搂着她从茶几上抽出纸巾,轻轻擦掉两行清泪,“以后不敢了,成吗?” 鱼江晚这下终于有了点笑意,脸颊搭在他颈窝,在耳边小小声问:“那要不要一起洗澡?”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察觉到许澜青呼吸似乎停了几秒。作为成年人都知道这是一种隐晦的邀请。 许澜青明白,但是现在还不可以。等时机成熟,他一定会让她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7章 恰巧这时候有电话打来,许澜青拍拍她脸颊,“自己去洗,我要接威廉的电话。” 鱼江晚只好作罢,从他身上下来,弯下腰,孩子气地跟他蹭了蹭额头,“许澜青,以后我还要叫你舅舅吗?” 她终于委婉了一回,小心思却被他一眼看穿。 亲都亲了,难道还能是外甥女吗? 现阶段自然是女朋友,以后订婚了就是未婚妻,最后就是合法妻子。 许澜青想这样回答,她却并没有继续纠结,指着一直在响的手机说,“快点接电话吧,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转身走进浴室。 许澜青失笑,看着她关上门,迟了几秒接起电话。威廉说已经大致了解了苏念的病情,位置不太好,确实不太好做手术。 “让病人尽快过来做检查,确认手术方案。” 挂断电话,想着鱼江晚还没吃晚饭,许澜青叫客房送了些吃的过来。等她洗完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冲她招手。 “过来吃饭。” 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个金色的餐车。食物用盅盖盖着,光亮的金属散发着浅浅光泽。 鱼江晚头发还在滴水,他十分自热地拿起毛巾为她擦头发。 她很宝贝自己的头发,平时会花费很长时间精心呵护,即便现在烫成妩媚的波浪,依旧光泽顺滑,如同上好的丝绸。 “睡觉之前去吹干。” “知道,晾一晾先。” 他勾勾嘴角,将半湿的毛巾放到一边,拉过餐车打开盅盖,“晚上吃点好消化的,让他们做了肠粉和几笼广式点心,你吃了再去睡觉。” 分量不多,每盘里两三只小巧的糕点,堪称精致。鱼江晚吃了一颗蟹黄烧麦,将第二个递到许澜青嘴边。 “我吃过饭了,你自己吃。” “你这样我会觉得是想让我一个人发胖。” 他无奈轻笑,顺她意将烧麦吃下去。 时光静谧,这会儿一盏落地灯堪堪点亮客厅。鱼江晚吃了几口点心开始喝汤,听许澜青转达威廉的话。 “那就让他们尽快办出国手续吧。”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跟进。”许澜青将唇边的发丝别到她耳后,“你最好的朋友我不会怠慢。” 鱼江晚没说话,小猫一样用脸颊蹭了蹭他掌心。 许澜青是真的很忙,没聊几句又来了电话。他揉揉鱼江晚脑袋起身走到窗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秘书工作。 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只是听语气就不自觉让人绷紧一身皮。完全不像跟她说话那样温柔,是一种不容置喙的果决。 鱼江晚发现这一年多似乎改变的不只她一个,许澜青的气场越来越强大,有时不必多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起到震慑作用。现在肯定不会再有人质疑他能否管理好许氏。 “就吃那么一点?”结束通话,他扫了眼茶几。四五样点心,只吃了两样,其他的动都没动。 “晚上吃太饱不好消化。” 她懒洋洋趴在沙发靠背上,撩起眼皮看他慢慢走过来。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衣衫下面每一处肌肉都蓄满力量。偏偏他又是温文尔雅的斯文气质,矛盾的性感。 许澜青抽纸巾去帮她擦嘴,她一抬头,手指直接擦到柔软的嘴唇上。 有意无意地,她轻轻抿住他指尖,温热转瞬即逝。 草莓果冻,柔软q弹。引人采撷。 她似发现新大陆,惊奇地说:“许澜青,你耳根红了哎!” 年轻如鱼江晚,并不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最是不能惹。 许澜青眯了眯眼,轻轻推开餐车,膝盖跪到沙发上,倾下身,不费吹灰之力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困住。 此时此刻的画面转成小兔子见到大灰狼的视角,弱小的身影被巨大的影子笼罩,弱小无助,但是大胆。 “你……” 炙热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脖颈,狭长的瑞凤眼里情绪翻涌。 鱼江晚咽了咽嗓子,想认怂从一旁溜走。他看穿,一把揽住后背和双腿将她抱了起来。 “哇啊啊许澜青你要干嘛……”她双脚挣扎着,手却遵从内心地搂着他脖子。 许澜青似笑非笑睇她一眼,“让你去睡觉,不然你以为干嘛?” 鱼江晚默了默,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许澜青神色淡淡,脚尖顶开房间门,在放她到床上那一瞬间,不轻不重留下一句话。 “早晚有那天,你等着。” 第37章 只想独占 鱼江晚九岁来到许家, 跟许澜青相处十几年,自认很了解他。平时的他温文尔雅,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向来可靠,好像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此前他是她的长辈,也算是人生导师。教她知识教她做人, 秉持着知礼有度的做派,在某些事情上从不逾矩半分。 可如今面对她的一再撩拨,面不改色地说出隐晦的荤话,那种冲击不比方才摁着她脑袋亲的时候小。 雾里看花之所以迷人,是因为有一种朦胧的美。有些事情明明已经发生了存在了, 却维持着尺度不点破, 反倒更加勾人心弦。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8章 他说的那句话带着点戏谑的警告, 像勾子勾进了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一扯就微微发痒。 陌生的情绪在鱼江晚体内翻涌,像是浪潮,一层接一层, 一浪盖过一浪, 将日下干燥的沙滩浸得濡湿泥泞。 她侧身躺在床上,迷离的目光看着许澜青。宛若一把火,想焚烧掉他坚不可摧的理智。 许澜青替她盖上被子,爱怜地摸摸柔软的发丝。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伸手扯住他袖子, 葱白指尖慢慢拨弄衬衫的袖扣。 “睡不着?” 她点点头, “才十点多。” 许澜青在床边坐下, 拇指轻抚她细腻的脸颊,“你不是很早就起来了?” 李嫂都还没有做好早饭, 她就已经出门了。 “嗯,但就是睡不着。”大概今天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的情绪,脑子太亢奋,一时还没有睡意。 “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聊一聊?” “好啊,聊什么?” 许澜青望着她的眼睛,表情认真,“聊今天。” 不同年龄造成了不同的想法和思维方式。在鱼江晚看来,亲了就算盖章,以后许澜青就是她的人,别想抵赖。 可许澜青明显考虑得更多,也就代表着顾虑更多。 “你后悔了吗?”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么快?” 许澜青哭笑不得,指尖点她额头“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那你要跟我聊什么?” “我只是想说有些问题还没有处理,可能暂时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公开。” 最起码要等到程黎川掀起的风波平静,他和陈若雁都不能成为伤害她的因素。 鱼江晚哦了一声:“你是怕阿姨和那些熟人一下子接受不了吗?” 跟许茉凝是阿姨变阿姐,跟谢水尘是姐姐变舅妈。林涧亭和沈司彦以后指不定还得叫她一声大嫂。一夜之间长了辈分,想想都刺激。 许澜青摇头。既然打算在一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问题。亲人朋友不会对此评头论足,因为知道他决定的事,评也没有用。 电话铃声从西装口袋传来,许澜青看了一眼,随即接起许茉凝的电话。刚说了两句,他脸色忽然一沉,起身走到客厅。 房间门没关,他背对这边,鱼江晚隐约可以听见只字片语。 他耐着性子安慰:“你别着急也别哭了,我马上过去。” 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家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哭个没完。 “你要出去吗?”见他挂断电话,鱼江晚坐起来问。 刚才许茉凝说,鱼江晚的妈妈突发脑梗现在正在抢救。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紧急。 许澜青没办法实话实说,只能避重就轻告诉她:“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 鱼江晚下了地,颇为不满地扯住他袖子,“你确定要在这么美妙的时刻丢下你新鲜出炉的女朋友出门?真舍得?” 舍不得。 许澜青被她乌黑的桃花眼盯着瞧,胸腔里刚刚压下去的翻涌卷土重来,一下一下撞击心口。 倾身将她抱在怀里,不能自已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的吻顺势而下落在那两片甜如樱桃的唇上。 火势逐渐燎原,空气也越发稀薄,他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又好像是从梦里传来:“乖乖去睡觉,剩下的明天早上我们再说。” 陈若雁情况危急,抢救了一晚上才捡回一条命。天色熹微时许澜青回到酒店,鱼江晚卧室还亮着温暖的床头灯,他轻轻走过去关掉,在黑暗中静静看了会儿她的睡颜,然后合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点亮了房间的明媚。鱼江晚习惯性地在七点钟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浏览工作群里的消息。 她只请了两天假,今天十一点的飞机回宗城。想起什么,她掀开被子下地,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厅,在看见沙发上睡觉的许澜青后,蓦地停下来,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不知道这一晚上他都忙了什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下巴上胡茬隐约可见。三四点那会儿她起夜上洗手间特别留意过,那时候他还没回来。 “还说跟我谈,去你梦里谈吗?”她小小声说着,指尖虚画着他眉弓鼻梁到嘴唇的线条,优美舒展,犹如起伏得当的山脉。 “别闹……”他似醒非醒地呢喃,一把抓住她手腕搂进怀里。 “喂……你醒了吗?”她小小声问。 结果等了两三秒并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不仅是她借着梦胡作非为,他同样也会。 她弯弯嘴角,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会儿。手指没忍住诱惑轻轻落在他喉结上。 活动的,坚硬的。 好像察觉有人在捣乱,许澜青喉结动了动。她赶忙收回手,藏在身后的指尖仿佛被烫到,心脏砰砰跳。 说起来她也是佩服自己,醒着的时候放肆大胆的撩,人睡着了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许澜青翻身,脸转过来,炙热的呼吸一存一寸蔓延,估计是累到极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鱼江晚没再吵他,只是小小声跟他告别:“许澜青,我要走了。一觉醒来女朋友不翼而飞,想想都替你难过。”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09章 可是没办法,你女朋友要回去搞事业啦! 从酒店出来后鱼江晚先去医院看了苏念,并转达了威廉的话,然后马不停蹄直奔机场。 换好登机牌去vip候机室等候,手机忽然蹦出来一条信息。 【孙氏千金孙萤微昨晚突发车祸,现情况已稳定。】 孙萤微昨天晚上出车祸?鱼江晚点开详情大致浏览,事故是十点多发生的。许澜青说有急事出门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直觉告诉她不是想得那样,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越在意某一件事,就越爱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 然后不知不觉就走进死胡同。 就在这时候屏幕切换成来电显示,许澜青打了电话过来。鱼江晚顿了顿,按下接通键,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没有开口。 “抱歉我才睡醒,你现在在医院吗?” “没有,我在机场。我只请了两天假,十一点的飞机。” 许澜青靠着沙发靠背疲倦地捏眉心,听见她的话微微一顿,“怎么没说今天走?” 她语气轻松,“好像没找到机会。” 她一回来就跑去医院,接着后面就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一切都匆匆忙忙,就连谈话也只开了一个头他就出去办事,现在回想起来,有用的话几乎没说上一句。 “好歹叫醒我送你去机场。” “看你那么累。”广播开始通知登机,鱼江晚起身走向登机口,问他,“这么晚才回来,你昨天去哪里了?” 沉默片刻,许澜青说:“一个朋友在医院抢救。” 心蓦地下沉。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回登机牌,她紧紧捏着。不想再去莫名猜测弄出不必要的误会,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刚才看到推送孙萤薇昨晚出车祸的消息,所以你是不是去看她了?” 许澜青已经解释过很多次,跟孙家除合作外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她听得懂,也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每当有关联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去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咬许澜青手,也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想起,那一次的“相亲宴”上他们坐得那么近,当时孙萤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多可笑,那位孙小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看着不起眼,时不时就要刺一下让她难受。 “跟她没关系,是我一个朋友。”许澜青清晰明了地说,“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解释,是明白她没有安全感,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等这边忙完,我去宗城看你。有些话我们应该当面谈一谈。” 这个答案就像掉进湖里的一颗石子。缓缓冲开水流沉到底,却也激起层层波澜。 鱼江晚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就在此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嫉妒一个女人几乎变成了心胸狭窄好恶善妒的人。 在不知不觉间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没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喜欢许澜青是一回事,可若当初他没有给孙萤薇接近的机会,很多麻烦都可以避免。 这根刺是他亲手种下的。 和许澜青在一起后的开心和认识到迷失自我的拉扯,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回过神,她淡淡道:“再说吧。” 她想她需要时间来想一想,日后继续这样患得患失,她将会成为一株依附许澜青才能活下去的藤蔓。 那样,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平等。 挂断电话,许澜青立刻让秘书查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出一趟短差。 鱼江晚坐上飞机,关掉手机前最后一秒收到了许澜青的信息:【下个月十号见。】 她盯着看了几秒,没回复直接关了机。 飞机飞上万丈高空,她看似凌驾在云层之上,可实际是,真的认识不清踩上去,她会万劫不复。 关系改变后他们的联系并没有变多,当晚许澜青打来电话确认她安全落地,再次联系就是两天后他发来信息说苏念已经动身去了美国。 可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说不上什么不对,可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天中午,楼上的刘阿姨邀请她晚上去家里,说许久没见了一块吃个饭。 上次住院鱼江晚帮了大忙,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她。 鱼江晚盛情难却,答应下来,“谢谢阿姨,我下班过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下班后鱼江晚在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个精美的果篮和一束花,直接去了刘阿姨家。 之前刘阿姨一直是独居,这次门口的鞋柜上多了一双男款的运动鞋。 不知是另外请了客人,还是她经常念叨的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回来了。 想法刚闪过脑海,门从里面打开。一道高瘦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视线内。 “你好。” “请进。” 两人看着彼此皆是一愣。 半晌,时今安浅浅一笑,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鱼江晚,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横跨了半个中国,还能在另外一个城市相遇。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0章 相比之前时今安黑了一点,似乎也瘦了一些,骨相更加分明,整个人的轮廓硬朗了不少。没变的只有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能在陌生的城市遇到老朋友,鱼江晚也十分开心。 晚饭吃得很愉快,刘阿姨能说会道很会热场子,再加上她的儿子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陌生人,气氛格外的和谐。 闲聊中两人才算得知彼此的近况。原来去年不仅鱼江晚离开了北即,时今安也在差不多的时候被外派到其他城市交流学习。 刘阿姨本来还打算亲自给自家儿子拉一把红线,现在知道两人本来就认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两个真是天大的缘分!” 鱼江晚忍着笑没说话。时今安似笑非笑地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搭鹊桥会。” 刘阿姨心想:你个傻小子,我就是在演月老,你怎么还给吐露出来了! 五月天,宗城还没有完全热起来。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大开,莹白灯光虚虚笼罩着一高一矮的身影。 时今安将一杯热茶递给鱼江晚,眼里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之前经常在电话里听我妈夸奖‘余小姐’,没想到是你。” 身边姓鱼的并不多,其实每次听见“余小姐”也会不由自主联想到她,这一年里偶尔有冲动打电话或者发条信息给她,可每每下了决心又作罢。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突然的联系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我也总会从阿姨嘴里听到我儿子怎样怎样,也没想到是你。”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说实话,有点想象不到你和阿姨是母子。她那么开朗健谈,而你……”话到这里停下,她似乎在考虑怎样把话说得委婉。 时今安替她补充:“闷葫芦?” “也不是,熟悉以后并不会觉得你性子闷。”除了刚接触那会儿有点高冷不近人情,后来慢慢了解了,就知道他其实人很好,只是有点慢热。 “好吧,总归没有被讨厌。”他似笑非笑,“说实话,其实一开始你挺讨厌我的吧?” “那你以为呢?”她皱皱鼻子,“对我那么冷酷无情,还妄想我喜欢你啊?” 晚风轻轻吹动她柔软的发丝,明艳的笑脸比天上明月更动人。 时今安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弯起嘴角,胸腔里某些情绪化开膨胀。 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过去的一年疏忽照料,逐渐枯萎凋零。此时花瓣却忽然裂开,慢慢舒展,露出了它在这个季节最美的样子。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星星的闪烁好像快不过自己的心跳。 苏念已经顺利到达美国,每日会抽出时间来跟鱼江晚分享手术的进展。一转眼到了五月八日,离许澜青说好的日期还有两天,不料下午接到他毁约的电话。 跨国项目最近出了点问题,他临时要去德国,没法如约而至。 “抱歉,等这边一忙完我就过去找你。”一早就说好的事,忽然变卦他也万分无奈。 失落肯定是有的,但孰轻孰重还分得出,鱼江晚可以理解,“没关系,你先忙工作,其他到时再说。” “林涧亭过几天会去宗城,我让他给你带了个东西。” “哦,好。”她没问是什么,将好奇心保留在最后。 又简单说了几句,差不多到登机时间,许澜青留下一句“等我”便匆匆挂断电话。 屏幕暗下去,鱼江晚失神,在镜面反射里看见了自己皱眉的样子。他们没有变得更亲密,也没有甜言蜜语。相处模式跟从前别无二致,好像中间依旧隔着一层障碍,并没有因为那个吻而消失。 “想什么呢?眉头能夹死苍蝇了。” 午休时间,钟聿吃完饭路过,没忍住揶揄一句。 鱼江晚回神,打起精神同他打招呼。钟聿最近交了女朋友,是青梅竹马的妹妹,比他小六岁。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天喜滋滋意气风发的。 “这么开心,晚上有约会?” 他一脸真聪明的表情:“去看电影,情侣座。” 鱼江晚笑着提醒:“师兄,注意点形象吧,嘴角要咧到耳根后面了。” “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 平时挺稳重一个人,一提起女 朋友哦,可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了。 “恋爱中的男人呐,不要太幸福哦。” “幸福是真的。”钟聿说,“但其实没有表面那样轻松。” 鱼江晚摊手让他继续说,一脸愿闻其详。 钟聿道:“三岁一代沟,她比我小六岁呢。小姑娘想要浪漫想要惊喜,我更想要稳定和舒适的相处模式。时间久了就能感觉到彼此不在一个频率上。” “那总得有一个人让步。” “所以我尽量去迁就。”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鱼江晚忽然冒出个问题:“如果情况跟你们很像,但是谈恋爱后男方没有一点变化呢?”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想一探究竟啊。 钟聿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儿才谨慎地说:“有的男人可能比较含蓄内敛,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1章 “是什么?” 他顿了顿:“就是其实他并不认可这段关系,根本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钟聿离开后鱼江晚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一句话仅仅困扰了她五分钟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认可这段关系,许澜青就不会开始。这一点她可以肯定,他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尤其是对她。 离午休结束还差十分钟,防止继续胡思乱想,鱼江晚打开朋友圈刷了一会儿,顺手给莫辰点了个赞。 没多会儿,他发过来一张图片。 莫辰:【那家饭店关门了,据说老板投资失败,钱全赔进去了。】 校庆那天他们去这里吃了冷面,当时生意火爆还需要排队。如今卷帘门紧闭,白纸黑字贴着“招租”两个字,满满的萧条。 鱼江晚说:【可惜了。】 一年多的时间不算长,但可以发生许多许多事情。好的坏的,无法控制和改变。 寒暄几句,莫辰说在电视上看到过她,很高兴那些流言蜚语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鱼江晚想起来,一年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当时正跟许澜青闹情绪,并没有深思。 现在她倒是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会这样说。 【莫辰,那些人到底说我什么了?】 这几天鱼江晚情绪不太好,之前遇到不顺心的事还能跟苏念念叨念叨,现在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消耗。 是谁说的,越成熟就越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鱼江晚看来,这并不算一种赞扬,更像是一种代价。 成熟好像就代表着没有资格任性了。多累。 无从发泄就将全部精力转移到工作上,幸好的是节目收视率节节攀升,还因为一段出彩的应变能力在网络上小小的火了一把。 这天下班林涧亭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没时间,赏脸一起吃顿饭。 早知道他要来,鱼江晚并不惊讶,但是能见到朋友还是很开心的,“你已经到了?” “那肯定啊。”林涧亭在那边笑,“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所谓的任务,就是许澜青交代他带来的东西。饭店里两人面对面,一年多没见,林涧亭上下打量她,“长大了。” 鱼江晚笑着回敬:“您老人家也更成熟了,好像也正经了。” “被你个小孩儿夸成熟,我可真能耐。” “我都二十三了,还小孩呢?”刚还说她长大了呢。 林涧亭识时务,连忙改口:“大人了大人了。” 菜上齐,两人边吃边聊。 提起许澜青,林涧亭吐槽,“人在国外都不放过我,隔三差五提醒我别忘给你带东西。” 鱼江晚补刀:“难道不是因为你记性不好吗?” “得,我咋忘了你俩是一家的。” 她若有似无笑了笑,状似无意问:“舅舅在忙什么?” “工作呗,还能忙啥。” “我以为还在忙着相亲。” 林涧亭为好友正名:“那你可冤枉他了。项目出了点问题,他一直国内国外两头跑。” “我怎么冤枉他了?当初是他自己答应跟孙小姐相亲的,难道这事儿是假的?” 林涧亭看她一眼,含糊说:“总之现在两家只是合作关系。” “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她一字一句缓慢重复,犀利地问,“那当初他为什么答应?别说是为了保护我。” 鱼江晚有时候特别庆幸自己的脑子并不愚钝,从莫辰那里得知来龙去脉后就渐渐想通了许澜青为什么出尔反尔,会忽然答应跟孙萤微相亲。 林涧亭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套路了。所以说纸包不住火,有些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不刚好五月十五号,被逮到算账。 “其实当初我就不赞同。”不管怎么样,先把锅甩了再说,毕竟不是当事人,想了半天托词,最后也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当时风言风语传的不太好听,也确实怕你受到伤害。” 昨天她从莫辰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理解他们想要保护她的心情。可是她觉得把话说清楚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她二十了,不是两岁,不是不明事理的婴儿。 电话铃声划破了尴尬的气氛,鱼江晚看着屏幕上许澜青的名字,沉默两秒,直接挂了电话。 林涧亭看在眼里,已经开始为好友祈祷。看这情况,许澜青怕是要遭。 果然,鱼江晚放下手机,淡淡笑了一声。 “所以他就用一种更加伤害我的方法来保护我?” 第38章 只想独占 毕竟只是旁观者, 林涧亭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人言可畏,一个吐沫一个钉,当年她母亲就是因为这些腌臜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谁也不敢冒险让她去承受这些。 将鱼江晚送到楼下,林涧亭看着她低头解开安全带,委婉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能这是当时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心灰意冷, 断了念想,然后让许澜青和孙萤微联姻的假消息盖过所谓的“家族丑闻”。 这么说来,许澜青还算是为她舍身取义了。只不过从头到尾没问过她需不需要他的奉献。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2章 难怪那天他虽动情却也无奈,一再逼迫他妥协,倒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那看来每个人对最好的理解是不一样的。”鱼江晚下车冲他摆摆手, 踏着夜色回了家。 目送她走进楼里, 林涧亭才收回目光, 然后对着昏黄的灯光轻轻叹息。 “果然孩子长大不好糊弄了。” 难得来一趟还把事情搞砸得稀巴烂, 找个信号差的岛待一待好了。 省得许澜青那边知道后又找来算账。两头不讨好,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回到家,鱼江晚把许澜青给的东西随手放在沙发上, 径直去浴室泡了一个舒服的玫瑰浴。 出来时已经快要十点, 手机在茶几上响得正欢。最后一声停掉,未接来电写着许澜青的名字。 沉思几秒,她回了条信息:【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正在输入切换了好一会儿, 许澜青才回复了一句话:【那你早点休息。】 简单的六个字, 外加一个标点符号。鱼江晚忽然心生烦躁, 放下手机去敷面膜。 礼物在沙发上孤零零呆了两晚, 直到第三天下班,她才将外面的包装拆开。 本尊露出来, 是一只肥嘟嘟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公仔。戴着墨镜的黑豆豆眼睛亮晶晶的,萌化人。 心底忽然滋生柔软,鱼江晚弯弯嘴角,抱在怀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这只熊猫忽然开口说话。 “欢迎来到许澜青电台,请鱼江晚小姐闭上眼睛,故事马上开始。” 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随后小王子的故事舒缓地从他口中溢出。 鱼江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玩偶几秒钟,才确定声音是从它身体里传出来的。 然后,心脏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刚到宗城的时候,他说过下雨害怕可以给他打电话,但她怕麻烦一次都没有找过他。 在家里时有人陪,现在出来独立,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面对。后来她买了遮光性好的眼罩和耳机,有打雷闪电的时候就用上,多少管点用。 可能是除夕那天许澜青来时看到她床上的东西,然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准备了这个给她。确实比打电话方便多了,而且随时可以为她服务。 因被欺骗而生的气,此刻消了一半。鱼江晚抱起熊猫宝宝,脸埋进它柔软的身体滚了滚,不小心被硌了一下。 一条链子挂在熊猫并不明显的脖子上,几乎要夹在缝隙里看不见。x形状的项链坠闪闪发光,通体由上成的钻石精雕细琢,毫无瑕疵。 她将项链摘下来捧在手心,然后无奈叹气。 老男人的浪漫有点让人无从招架啊。心中某处地方似乎又塌陷了一角。 许澜青在德国凌晨才回到酒店。虽然收到了鱼江晚回复的信息,可也敏感地察觉到她前后态度似乎有所变化。 明明那日在酒店相处得很好,然而回宗城后她却从未主动联系过他,更像有意在疏远。 才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德国早上七点半,也就是国内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他抽空给林涧亭打电话,想问一问他们见面的情况。 结果他跟鱼江晚有样学样,也挂了电话。许澜青眉峰蹙起,心中隐约琢磨出一点门道。这人的嘴向来没有把门的,指不定话多失言了。 这样想着,进来一条信息。林涧亭无比真诚地告诉他:【东西已经给晚晚了,她很好,见到我很开心,最近几天有事情不方便接电话,回去联系。】 许澜青面无表情打下一句话:【别自作多情,晚晚见到一只狗都要夸可爱。你做卧底去了电话都不能接?】 收到信息的林涧亭啧啧两声,不就随口说一句,至于那么大醋味儿。没去做卧底,就是想躲你而已! 林鸵鸟一头埋进沙子里:【不说了,回见。】 事情给他办砸了,想要命还不赶紧跑。 十九日的晚上七点,鱼江晚疲倦地从电视台大楼走出来。临近夏天日照越来越长,这个时间天色还没有暗下去,灰蒙蒙的云在天空上慢慢浮动。 大洋彼岸的美国正是早上七点钟,苏念马上要开始进行脑部手术。未知的结果让她不由紧张,时今安在后面叫她都没有听到。 “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鱼江晚听见声音,转头见是他,手里提溜两个快餐盒,问:“阿姨没在家吗?” “跟朋友出去旅游了。” “要不要一起吃饭?”她踌躇到,“今天不太想一个人吃。” 结果没出来之前她总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时今安一顿,答应下来,“附近刚开了一家冒菜,去试试?” “好。” 其实鱼江晚没什么食欲,但是主动找人陪自己吃饭还不动筷子,也会影响别人的胃口。于是努力吃完了一碗饭。 这一晚上时今安能感觉到她心不在焉,执起茶壶给她倒上半盏茶,随口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朋友在做手术,我只是有点担心她。”那边的医生也是说情况不太妙,让人忐忑不安的。 “什么病?” “脑子里长了个瘤,胶质瘤,位置不太好。”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3章 时今安点头,下意识想要安慰她,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又不想说一些假大空的话。手指挠了挠眉毛,在心里措辞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下班了吗?”是许澜青。 他沉稳的声音好像自带安抚属性,让鱼江晚的情绪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嗯,下了。” “苏念在做手术。你不要过于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鱼江晚舒了口气,“我知道,唐静池在陪着,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其实他们都知道,恶性肿瘤,就算手术成功可能也没多少年好活。可总是要努力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好,那就先这样,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鱼江晚脱口叫他名字,“许澜青——” “怎么了,晚晚?”他那边已经是凌晨,嘶哑的声音满是疲惫,仍旧难掩温柔。 沉默片刻,她低声说:“没事,你早点休息。” 心不在焉去拿茶杯,滚烫的水洒出来溅到手上。鱼江晚疼的吸了口气,时今安下意识抓住她手腕查看,已经红成一片。 “你能不能小心点?”因为担心,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电话那端许澜青沉默,缓缓问:“你在外面吗?跟谁在一起?” “一个朋友……” 话没说完,她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时今安,你要带我去哪?!” 时今安? 怎么又是这个人,简直阴魂不散。 许澜青眯了眯眼睛,还想说什么,听筒里传出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时今安带她去了洗手间。拧开外面的水龙头,用冷水冲刷她被烫到的地方,“不想起泡就老实呆着。” 冰凉的自来水缓和了疼痛感,时今安是在担心自己才冷了脸,鱼江晚看了看他的侧脸。 “真专业,不愧是医生啊。”毫不吝啬的夸赞。 “在这给我戴高帽,不如担心一下会不会起泡留疤。” 鱼江晚最大的优点就是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她眨了眨眼睛,问:“紧急处理做的这么好,你觉得会吗?” 他当然不希望。 时今安叹气,“再冲一会儿,然后去药店买支药膏擦一擦。” “好的,时医生。” 德国,凌晨两点多,许澜青已经累到极致,却睡不着。 这是鱼江晚第二次挂他电话。而此时此刻,她正跟那位时医生在一起。 心烦意乱地扯了扯领带,他拿起手机给林涧亭那损贼发了条充满警告的信息。 【好久没见林叔了,一会儿约他老人家吃顿饭。你那么忙,替你尽一尽孝心。】 这段话在林涧亭眼中是这样翻译的:等见了你老子,老子就掀了你的老底。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林涧亭推倒麻将牌起身,随手招呼个小弟替他摸两圈,叼着烟离开去了隔壁没人的包厢,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认命回拨。 “说说吧,说实话。”许澜青言简意赅。 老狐狸对峙,林涧亭自然不能说是被鱼江晚给套话了,没面子不说,还得受这位一顿编排。 “真没什么,那天见面晚晚挺正常的。” “她当然正常,不正常的那个是你。” 好一个有异性没人性。林涧亭噎了噎,忽然问:“她也不是小孩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之前的事情跟她说清楚?” 许澜青直接问:“怎么说?” 全是些不堪入耳的话,骂她的,骂她母亲的。难道给她重复一遍?明明那张照片上是他们两个人,可矛头只对准鱼江晚。 他们知道他是许家的人,不敢惹,就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身上。好像不管什么事,男性总是能获得宽容,而女人自来要担当罪名。 可是凭什么? 就连他故意放出联姻的假消息,大家更多的也只是关注联姻本身,从未听到有一个人骂他渣。 如果当初被指着鼻子骂的那个人是他,他根本不会介意鱼江晚知道。 林涧亭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那么介意孙萤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是那天见面,鱼江晚提起过你们相亲的事。”他点出重点,“她会这么在意,是你造成的。”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澜青,不说清楚,你们之间早晚要出事。” 天色乌青,乌云聚拢在一块极尽压迫感,正在酝酿一场瓢泼大雨。 电视台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许澜青坐在驾驶位低头看一眼时间,视线再次落在外面的时候,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雷声轰鸣,眨眼间大 雨倾盆,整座城市处在一片迷蒙之中。 许澜青拿上一柄黑色雨伞朝电视台走去。凌乱的雨滴沾湿光亮的皮鞋和裤腿,即将到台阶下方,忽然出现一个年轻男人搂住鱼江晚肩膀,两人同撑一把伞,相依走进雨幕中。 雨水落到伞面砸出凌乱的声响,就像躁动不安的心跳。许澜青冷着脸疾步走过去挡住他们的去路,然后朝鱼江晚伸出手:“晚晚,过来。” 她一怔,随即一口拒绝:“我不要。”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4章 “他是谁?”这时她身边的男人开口。 “他是我舅舅。”鱼江晚说完,又看向许澜青,“你回去找孙小姐吧,不要再来找我。” 她拽着那个男人一同绕开他,走出去几步忽然转过身来,“许澜青,你赢了。你不是想让我死心吗?你成功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他抬脚想跟上去,转眼却发现那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雨中。周遭一片荒芜,好像她永远不会再出现。 叮咚—— 许澜青猛然睁开眼睛。大片光亮从窗口涌入,照亮沙发一角,被他随意丢弃的领带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疲倦地撑着额头,胸膛猛烈起伏。 昨晚跟林涧亭打完电话后,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回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脸色不禁又阴郁几分。 他捏了捏眉心,借此缓解心中浮躁。抬手摁下遥控器,门咔哒打开一条缝,助理杰森走了进来。 “老板早上好。跟您报告一下,十点有商务酒会,晚上鲍尔先生设家宴邀请您去他的庄园用餐。”杰森一丝不苟地汇报今日行程,“哦对了,下午还要去工厂视察设备的改良情况。”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杰森敏锐地察觉到自家老板脸色越来越冷。 也是,半个多月连轴转,跑完国内跑国外,除了工作就是应酬,根本没有闲暇时间。 一开始接触,杰森以为许澜青是个温文尔雅的人,相处久了就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好说话。 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高兴不高兴,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只能靠细心揣摩。 其实一开始大家知道他接手集团的时候,并不看好。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哪里懂得商场上的门道。 可许澜青用了不到两年时间打了所有人的脸。他在商场上下手狠绝,不动声色就让人吃了哑巴亏。 许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壮大,而从“许家的小儿子”变成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许总,跟他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分不开。 好比程家,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近半年被打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短短两年,许澜青从许家吃白饭的少爷变成了人人不敢惹的活阎王。 “把商业酒会推掉,明天的行程可以提前的全部安排到今天。” 杰森有些为难:“可是这需要提前跟对方沟通……” “张助理,不然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许澜青不容置喙地交代,“剩下的行程能推掉的就推掉,最晚一周后我要去宗城一趟。” 苏念的手术很成功,鱼江晚这颗心也终于放回肚子里。 时光一晃而过,到七月份她就在这座城市待满两年了。在电视台的主持工作一直负责综艺类,做得尽心尽力,却总觉得少了一点心灵上的依托。 鱼江晚想了很久,决定试一试考研。想要提升,多读书肯定是一条不会错的路。而且无论是哪一方面变强大,都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她抽空去买了材料,然后在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吃了晚餐。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不干净,到了晚上鱼江晚忽然开始上吐下泻。厕所跑了五六趟,折腾的脚都软了。 她忍着难受翻箱倒柜半晌,这才发现自己只准备了管头疼脑热的常用药。 病病怏怏瘫在沙发上想叫跑腿送点止泻药过来,门铃忽然响了。 时今安按照母亲的交代,来给鱼江晚送旅游带回来的特产。哪想一敲开门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你怎么了?”他连忙放下东西,仔细瞧了瞧她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肠胃炎,我拉了好几次肚子。”她撑着门口的五斗柜勉强站着,有气无力地说。 时今安手心覆上她额头,还好没发烧,“不能这么硬挺,脱水就麻烦了。你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实在难受得紧,鱼江晚没推辞,“那麻烦你了。” 车子上了路,她虚脱地半躺在副驾驶。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时今安调回了宗城市医院工作,具体什么情况也没有细问。 到医院做完详细检查,确定是急性肠胃炎,要输液。 这个点了,输液室里人来人往。时今安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找了个位置让鱼江晚休息,脱掉外套盖在她身上。 “我帮你看着,睡一会儿就打完了。” 鱼江晚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闭眼之前还没忘记道谢。 输液室里灯光明亮,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正无声播放一部悬疑电影。时今安聊胜于无地看了会儿,时不时看一眼药还剩下多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嗡嗡的震动声从鱼江晚身上传出来,同时也把她给震醒了。 一动发现睡麻了半边身子。她困难地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是许澜青的未接来电。 这段时间,好像有意无意的总是错过他打来的电话。现在生病了,更不想让他担心,鱼江晚想给他回信息,动了一下,扎针的地方有点疼。 “还不如直接打电话,打字更费劲。” “这不是不方便吗。”她边打字边说,“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时今安沉默一瞬,忽然想起母亲摔到腰住院的那一次,乖乖闭了嘴。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5章 信息发过去没几秒,鱼江晚飞快撤回。光跟着说话,给许澜青发的竟然是“她不方便接电话”。 结果还是被他看见,立刻回复:【请问你是谁?】 她只好用语音回复:“我打错字了。在忙不方便接电话,晚点再联系。” “晚晚……”他叫住她。 “嗯,怎么了?” 最近这段时日,许澜青俨然变成了一个昼伏夜出的动物。这会儿依旧是德国的冷晨时分,他却毫无睡意地站在窗边俯瞰这座陌生的城市。 好像不眨眼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也好让他尽早去她的身边。 总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有人觊觎这条小鱼,有朝一日会从他身边抢走。从未有过这样心浮气躁的时候,不能不承认是被早上那个梦影响。 是他长久以守护者自居,所以在出现问题的时候习惯性独自做决定,忘记她已经长成了大人,长成一个足以乱他神智的成熟女人。 曾经还对许茉凝说过要学会尊重她的想法,自己又何尝不是专断□□,以爱之名让她受尽委屈。 这些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等见面那天他要一个一个解决掉。 许澜青紧紧握着电话,低声对她说:“我很想你。” 因为长久没有得到休息,他低沉的声音含着些微沙哑。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之情。 也因为从前的身份是她长辈,克制着不敢逾矩半分,眼下头一次这样袒露心声,竟生出几分道不明的紧张。 “你有没有想我?” 鱼江晚耳根发热,怔愣片刻,才对着电话小小声说道:“我也是。” 很想你。 简短的三个字如同绕指柔,在心间划开绵长的酸涩。冷了一天的脸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笑意。 “等着我。”哪里也不要去,等我过来找你。 鱼江晚要打三天针,后面两天就没再麻烦时今安,反正好了不少,她可以自己行动。 可是这人好像身上有雷达,无论她什么时候来医院,他都会 来看一看她。 闲的时候会坐下来陪她聊几分钟,要是忙的话,留下一瓶温热的水就匆匆离开。 鱼江晚表示过不要特意过来,已经没事了不用麻烦,每次被时今安一句话怼回来:“我妈住院的时候多亏你,现在礼尚往来。” 时今安有个发小在消化内科当医生,次数多了不免侧目。今天又看到他从输液室走出来,白大褂穿成了时尚的风衣,走路时衣袂飘飘。 “不好好在自己科室待着,跑这来晃悠什么?” 时今安瞥他一眼,“你们科禁止其他的医生过来?” “倒也不是,就是你跑的次数太多了有点显眼。”发小隔着明亮的玻璃朝里面瞥一眼,意味不明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很漂亮啊,什么情况?” “一个朋友。” “呦,要不是从光屁股就认识你,我还信了你就是个这么热心的人。” 时今安扫他一眼,“你那屁股没白光,我确实不是。” 好友一怔,随即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那就还是有情况。” 时今安弯弯嘴角不欲多说,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往回走。 “臭小子喜欢就抓紧啊!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她的肯定多到排队!” 这话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时今安脸颊发烫,蓦地停下脚步送他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然后抬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闭嘴! 第39章 只想独占 身体恢复后, 鱼江晚把时间全部投入到工作和学习当中。她拒绝了一切对她而言没有用的社交,将能利用的时间都用来啃书。 成长环境使然,想要什么都可以信手拈来, 因为无欲无求,所以很少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 考研就是她近期最大的目标,她想看一看自己的能力, 孤注一掷会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休息日一早到了图书馆,晚霞铺满天际才出来。坐了一天脖子都发酸,鱼江晚稍微活动一下,转头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门走了出去。 她跟上去,从后面拍拍那人肩膀, “小谢同学。” 谢水尘转身, 表情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学习呗。”鱼江晚冲他笑, “好久没见,姐请你吃饭啊?” “果然是社会人了啊,张嘴闭嘴自称姐。” “你不喜欢啊?那以后不这么叫好了。”反正后面要改口叫舅妈, 不必拘泥这一时的称呼。 他们一块去吃了火锅, 在闲聊之中发现各有各的压力。谢水尘马上就高考了,日夜被题海淹没,这会儿眼底看着乌青一片,也瘦了点。 “想好了报考哪里的学校吗?” 谢水尘手里的筷子一顿, 毫不犹豫地说:“北即大学。” 鱼江晚点点头。当人有了确切的目标时, 眼里希冀和憧憬真的无法隐藏。像一片浩瀚的宇宙, 广袤无垠。 “那你呢?准备考哪里的研?” “宗城吧。”鱼江晚看着沸腾的锅底, 笑着说,“如果没有意外, 我应该就在这里扎根了。” 小时候,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长大了,工作在哪里,哪里就是容身之处。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6章 鱼江晚开了车,吃完饭准备送谢水尘回家。系好安全带接到时今安电话,问她是不是没在家。 “刚跟我弟弟吃完饭,找我有事?” “我妈包了包子让我送下来,那就等你回来再说。”时今安随口问,“晚上吃的什么?” 他这样问,鱼江晚忽然就想起之前他一再交代过不要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心虚地轻咳一声,说:“就随便吃了点。我现在要送他回家了,先不说了。” “好,冷的也暂时忌口。” 这个职业病啊! 鱼江晚发动车子,应到:“放心吧时医生,都记得呢!” 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鱼江晚说话又没有特意避开,谢水尘坐在副驾驶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摸着下巴,一脸琢磨的样子,“你真交男朋友了?” 怎么感觉暧昧不清的。 鱼江晚想否认,可想了想她本来就交了许澜青这个男朋友。只是现在没办法告诉他:你舅舅就是我男朋友,快点改口叫舅妈! “一个朋友,也是楼上的邻居。” 又是送吃的又是关爱健康,不管是朋友还是邻居肯定都非比寻常。 鉴于之前许澜青有所交代,到家后谢水尘火速给他打电话汇报新情况,结果却没打通。转而打开微信,连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舅舅,我今天跟姐姐一起吃了晚饭。】 【有个男人给她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腻腻歪歪的,但她说只是普通朋友。】 【哦对了,她还叫对方“石医生”,那人特别关心她,对她嘘寒问暖的。】 【车上还放着一盒新买的乐高,她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谢水尘事无巨细地汇报,就差将鱼江晚今晚鞋子什么颜色一并报告。半晌没等到回复,八卦欲望渐渐熄灭,放下手机看书去了。 临飞宗城前,许澜青通知许茉凝会晚几天回去,让她暂管公司,然后就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落地后为防止她狂轰滥炸索性就那么着了。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枯燥且疲倦。但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所有困乏自动一扫而空。 然而好事多磨,到了鱼江晚的住处,一楼大堂的电梯前摆放着正在维修的立牌,显眼且刺目。 好在楼层不高,许澜青抬腕看了眼时间,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安全楼梯。几分钟后刷指纹进了门,家里漆黑空荡,很显然她没在家。 对于这一晚上的遭遇许澜青无奈摇头,兀自失笑。他脱掉西装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然后整个人如同一把晒掉水分的菜干,疲倦地甩进沙发中。 屋里没点灯,只有室外伶仃模糊的光线落进来。许澜青手臂遮在眼前,实在累极,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 心里记挂鱼江晚,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钟他就起来,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去阳台,准备给她打电话。 关闭飞行模式的瞬间,像点燃一串大地红。短信蜂拥而至,铃声叮叮当当响个没完。 将该忽略的忽略掉,删除一些没用的信息,在点开谢水尘的头像时,他仿若有所察觉朝楼下看去,一辆熟悉的奥迪车缓缓开了进来。 那一瞬间,宗城的风似乎都变得沁人心脾。 许澜青收好手机,下楼去迎她。要爬楼梯上来,万一她要拎什么东西,他还能做个搬运工。 换好鞋走出去,门缓缓关闭,涌动的风扬起阳台的白纱窗帘。 跟谢水尘分别后,鱼江晚去超市置办明天的食材。明天上午要去电视台,一下午她就准备窝在家里看书。 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走进大堂看见电梯前的立牌一整个傻眼。 “不是吧……”什么时候坏不好,偏偏买了一堆东西的时候坏。 “真倒霉啊,早知道我也不下来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鱼江晚回头看见了时今安,喉糖在他手里叮当作响,对视几秒,他一脸哭笑不得。 鱼江晚忽然平衡,“好歹我比你矮一层。” 时今安挑眉,“可是你东西比我多。” 那是真的。光菜和一些日用品就两个袋子,她背包里还有书和电脑。 想想都要落泪。 “没事没事,”她安慰自己,“大不了走一层歇一会儿。”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时今安拿过她手里的口袋拉开安全门,“这不有我呢。” 说实话那两袋东西真的不轻,鱼江晚哪里好意思这么麻烦人家,当即就拒绝了,“不用了,有点重,我慢慢走就行。” 她想把东西要回去,时 今安没撒手,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上楼,“好了,别跟我客气了。” 鱼江晚只好道谢,一再提醒,“累了就换我哦。” 他没忍住笑:“行,知道了。” 一前一后上楼,鱼江晚时不时回头看一看他,时今安忽然发现她身上的背包好像也挺有分量,于是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离家出走被抓回来。” 别说这场景真的有点像,鱼江晚忍不住笑,说:“我去图书馆了,包里是书和电脑,谁离家出走带这玩意儿。”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7章 “你准备参加什么考试吗?” “嗯,是啊。”结果未知,她就不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了,到时如果没上岸就不好看了,“想提升一下自己,就什么都试一试。” 时今安抬起头,看着她因自信而明艳的脸,漂亮的桃花眼里晶亮,唇角总是向上扬起,给人明媚和生机勃勃的美好。 他垂眸,暗自深呼吸,然后蓦地停下脚步。 “鱼江晚。” “嗯,怎么啦?”她也跟着停下脚步,“是不是累了?” 他攥紧手里的袋子,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抬起眼眸笔直地看着她,“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在一起?” 许澜青从家里出来时刚好赶上物业来做回访,上周阳台门的锁坏了来确认是否已经修好。他不知情,只好让物业进门检查,一来二去就浪费了一些时间。 他再次出门直奔安全楼梯,拉开门走下去,谢水尘又发了信息过来。他拿出手机,待看清内容后,脚步不自觉停在六楼半的缓步台上。 汽车鸣笛的声音划破夜空,零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直到说话声闯进耳中,他才有所察觉,那声音此时此刻就在他脚下。 “其实回来后发现你也在这里我真的很高兴,陪你去医院也并不是因为我母亲。我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但是无论什么事都想陪着你。” 那道男声顿了顿,认真而谨慎地说,“从北即到宗城应该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想了很久,鱼江晚,我应该是喜欢你。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鱼江晚有些怔愣。似乎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们平时的相处没有任何暧昧的地方,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她也从未想过时今安会对自己动心。 这瞬间的迟疑在旁人看来,就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 “对不起,我……” 可是无论怎样都应该果断拒绝。她从未想过跟时今安有进一步的发展,没有意愿的事就不要给任何希望。 只是话没说出口,突然被一道冷硬的声音打断。 “晚晚。” 她的名字自上方落下,而后皮鞋踏踩地面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一声一声,像炸弹引爆的倒计时,从远到近,由上至下。楼梯拐角处,许澜青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上方两级台阶处停下。 如同梦境重现,许澜青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手,一字一句道:“晚晚,过来。” 第40章 只想独占 狭窄逼仄的楼梯间, 此时寂静无声。水泥台阶与墙面混合的尘土味道充斥四周,呼吸都有些憋闷。 鱼江晚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一贯的黑衣黑裤劲瘦挺拔, 只是平时温和的眼眸这会儿冷得结了冰,像平静的海面下正在蓄力的浪潮,隐隐酝酿一场海啸。 “你怎么来了?”鱼江晚难免惊讶, 不是一直在德国忙工作吗? 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许澜青收回手自然插进西装裤兜里,淡淡说:“自然是来看你。” 他走下台阶,在鱼江晚身旁停住, 审视的目光落在时今安身上。 就是这个人, 之前在家门口也是同样的情形。哪想阴魂不散跟到宗城, 又在家门前上演这一幕。 “谢谢你帮我家晚晚提东西, 给我就行了。” 时今安顿了顿,将手里两个袋子递给他,“不客气。” 许澜青没再多言, 一手轻飘飘地拎着东西, 另一只去牵鱼江晚的手。柔软纤细的手指落在掌心那一瞬,吊在心里的水桶忽而落了地。 他眼尾上扬,弯了弯嘴角,可走出两步, 鱼江晚却忽然停住, “等一下。” “怎么了?” 鱼江晚抬头看他, “我有点事要跟时医生说, 你先回去。” 引线烧到极致,轰隆一声引爆炸弹。理智和风度几近崩塌, 笑容就这样凝固在唇边。 手无意识地慢慢收紧,直到看见鱼江晚皱眉,他才像个被催眠的人猛然惊醒。 垂眸检查她被攥红的手指,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平息情绪,“我在走廊等你。” 他走上台阶,看了眼时间,补充一句:“五分钟。” 然后拉开安全楼梯间沉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门关闭的瞬间,许澜青停下脚步,温润的气质全无,眼中只剩一片冷鸷。 “谢谢你帮我提东西。”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安全楼梯传出来。 “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可能我表达的不够准确,其实去年离开北即去深市那一年里,我时不时会想起你。我想那时候可能就已经……” 走廊的声控灯熄灭,许澜青颀长的身影僵硬的立在黑暗之中,一身蓄势待发的阴冷。 “对不起。”鱼江晚打断他的话,“我没想到你存了这份心思。如果相处的时候有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时今安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他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表白也没想着提前做什么计划,只觉得气氛到了,择日不如撞日,想说就说了。 可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修罗场,挑了最不恰当的时机。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8章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急着……” “我有喜欢的人了,也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恍然惊觉原来不是选择的时机不对,而是从头到尾都不对。 咚、咚—— 敲门声响,预示着时间已到。 鱼江晚看了看时今安,“快回去吧,一会儿阿姨该担心了。” 安全门吱嘎一声打开,她的身影随后消失不见。哐啷的关门声震耳欲聋,回响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看着紧闭的大门,时今安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错愕之下烦躁地扒了下头发。 失落地回到家,刘阿姨从房间出来,一脸好奇问他,“怎么买个喉糖去那么久?” 他坐在沙发上,讷讷答:“遇到鱼江晚了。”顺便表了个白。 “她回来啦?”刘阿姨说,“那你赶紧把包子给她送过去。” 时今安抿了抿唇,“晚点吧,她现在有事。” 刘阿姨反问:“刚回家能有什么事?” 表白被她男朋友听到,算不算事?! 鱼江晚和许澜青安静地站在走廊里,安全楼梯空旷回响大,门也并不隔音,方才的话许澜青应该都听到了,鱼江晚也就没有再提起。 许澜青也没有再问,更没有再去牵她的手,只是讳莫如深地看了看她,然后提着东西往家走。 鱼江晚这个主人反倒是跟在后面那一个。 进了门,她很自然地拿出男士拖鞋给他,许澜青只淡淡瞥了一眼,没有穿。她也不在意,拎着买来的菜去了厨房。 “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过来?”冰箱门打开,冷气缓缓冒出来,她一边放东西一边问。 许澜青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肩膀懒散抵在门框,深邃的眼眸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都很少接。” “工作忙,我在准备考研,考虑在宗城买房子。”长久在这里工作,总不能一直租房子。 许澜青当然愿意她从这里搬出去,最起码可以离那个姓时的远一 点。 “我在这里多留两天,明天就陪你去看房子。” 她只是话赶话,无意识地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而他是习惯了做那个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的人,她想要什么他就会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中。 鱼江晚摇摇头,“你可以留在这,但房子不用你买。” 许澜青站直了身体走过来,凑近了看她,“跟我见外?” 十多年的相处模式,他一直是给予那一方,而她始终是接受者。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思维定式。 要他的东西才是正常,倘若有一次拒绝,在他看来就变成了闹情绪。 也就是到这,鱼江晚发现他们之间真的存在很大的问题。身份不对等,他永远把她当成需要保护和帮助的对象,思维不在同一条线上,因为他一直把她当成小孩来看。 这样发展下去,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平等。 鱼江晚耐心解释:“不是见外,我现在自己赚钱了,可以贷个款,也有能力还。” 许澜青像是被说服,没有继续争论,转而问:“那个时医生不是在北即吗,怎么也在这里?” “工作调到这边来了,记得我跟你提过楼上很好的阿姨吗,是他妈妈。” 许澜青不冷不热到:“这么巧。” 确实很巧合,但是事情太巧就有点刻意了。 鱼江晚放好东西转身,问他:“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讨论时今安的吗?” 闲话到这,终于说到了正题。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才显露出来,比如他们之前看似平和,实际上好像都憋了一股劲儿。 感情的转变自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们曾经把彼此当做亲人相处,虽然现在已经互表心意,好像更多的需要去适应。 比如——身份的转换。 “他不值得我讨论。”许澜青嗤笑,“如果不是喜欢你。” “所以呢?” “离他远一点。” 离别的男人\\女人远一点,这是作为情侣合理的要求。可从许澜青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有点严以待人了。 鱼江晚绕开他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冰凉的水入喉,火气也稍稍降了一些。 放下杯子,她笑着问:“这么要求我,那你呢?你知道孙萤微喜欢你,还故意找她演戏让我死心,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什么心情?”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该算的帐也同样跑不了。 许澜青一顿,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不想鱼江晚直接躲开。 许澜青堪堪缝合的理智,在被她接连拒绝后终于断裂。嫉妒如潮水将他湮灭,听见她被别的男人告白那股妒火也重新燃烧起来。 他表情冷峻,问:“你这是打算放弃我了?放弃我想要跟谁在一起?刚才那个眼科大夫?你自己觉得他配的上你吗?” 鱼江晚怒从心起,声音不自觉扬了起来,“最起码他很坦然的说他喜欢我。这一点比你强千万倍。” 她明白他的顾忌,可耿耿于怀。他们在一起天不会塌,地球照样转动,太阳依旧升起。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19章 他却偏偏用了最残忍的手段将她推开。 许澜青怒极反笑,“很好。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野男人,随口说句喜欢你就轻易取代了我的位置。” 他努力控制不去胡思乱想,在他不在的时候,那个男人三五不时出现在她身边刷存在感,帮她拎东西,跟她一起吃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对她有过龌龊的想法。 一想就要失控,恨不能将他扔到海里喂鲨鱼。 明明都想好好谈,却意外地谈崩了。 鱼江晚也生气,“那是我朋友,不要一口一个野男人。” 她的维护让许澜青眯起眼睛,呼吸都变了频率。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随后门外传来时今安的声音。 “鱼江晚,你在吗?” 他的到来就像一把助燃剂,将火焰燎成一场大火。 鱼江晚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洗澡吧,等下再说。” 话落,走过去要开门。 许澜青冷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在压下手把那一瞬间,他疾步跟上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心脏失控跳动,鱼江晚低声说:“你干嘛,放我下来!” 许澜青充耳不闻,抱着她走进房间,将她放在柔软的床垫上倾身覆上去,扣住她的双手。 鱼江晚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开,气恼地瞪着他。现在是讲理讲不过要来硬的了吗? “许澜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不能否认许澜青对她纵容包容,可他们之间她何尝不是在一直让步。 “你说的没错,是我考虑不周,选择了最差劲的方法,以保护之名伤害了你。” 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足以让她看清眼里的愧疚和狂乱。 “你惩罚我吧。”他低头贴上她的嘴唇,“别给他开门。” 第41章 只想独占 头顶的灯光笼罩住许澜青如猫科动物矫健的身躯, 影影绰绰下他的脸部轮廓越发深邃立体。漆黑的眼眸不再如往日那样平静,像狂风席卷,万物都随之涌动。 鱼江晚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澜青。危险又脆弱, 高高在上的同时却也低入尘埃。像一个矛盾体,看起来强势掌控一切,可此时明明在低声下气地祈求她。 当他说出“你惩罚我吧”的时候,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从内心深处蔓延。心脏狂跳,呼吸乱了节奏,指尖都跟着颤抖。各种生理反应不受控制地一齐将她淹没。 想揉躏他。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猛烈的异感瞬间席卷大脑。她大胆地勾住他劲瘦的脊背,手指顺着锋利的下颚线延伸, 落在两片薄唇上。 手指抵上去那一瞬间, 她清晰起看见许澜青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 “还记得小时候你是怎么教育我的吗?”她红唇开阖, 一字一句似调情似讲道理, “要认识到具体哪里错了才行。” 说到这里有一瞬间的停顿,妩媚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手肘撑着床垫, 她凑近了, 将两个字吹进他耳中,“舅舅。” 稀疏平常的称呼叫了十几年,却在此时的气氛渲染下,沾染上了道不明的旖旎与暧昧。 像罂粟, 让人上瘾。想掐着她的腰一遍又一遍叫给他听。 当玫瑰花刺扎破皮肤, 没人会怪罪它为何带刺, 因为越漂亮越危险, 只会觉得流出来的血与它相得益彰。扭曲禁忌,却让人沉沦。 许澜青扣住她的手, 手指缓慢刮过手腕细腻的肌肤。又凑近了一点,呼吸纠缠,眼眸中清晰映着她的倒影。 “不要自以为是。”他将玫瑰花拥在怀中,视若珍宝。 “还有呢?”她直勾勾盯着他,等待答案。 “要尊重你的想法。” 呼吸化作的丝带缠绕在脖颈间,她感觉到自己跳动的颈动脉。 “……继续。” 低下头,包裹着礼物的丝带慢慢向下,“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那一瞬间,鱼江晚像是躺在一片沙漠中。烈日当头,炙热侵袭而来,她后背冒出细密的汗珠,狂风席卷飞沙走石,她慢慢被灼热干燥的沙子掩埋。呼吸变得困难,皮肤被烫伤一样滚烫难耐。 她强忍着拨开沙子的冲动,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然后呢……” 沙子好像吹进了许澜青的口中,让他的声音变沉变哑。贴近,充满沙硕感的声音磨着她耳朵,“把你当成一个成熟的女人看待。” 狂风忽然打着旋儿冲上天空,龙卷风扬起沙尘在天地之间肆意飞旋,而此时此刻她就是那个处于风暴中心的人。被猛烈的风抛向高空,浮浮沉沉,犹如身处云海之巅,又仿若在依稀之中看见海市蜃楼,绚丽的彩虹伸手可触。 龙卷风持续高涨,直到触及到天空的最高点,翻飞的沙尘静止,摇晃颤抖的树木平息下来,狂风渐渐消散,她几经周折后落到地面,彩虹的余韵在脑海里久久未散。 汗沾湿了头发,鱼江晚口渴难忍,呼吸急促且紊乱。许澜青轻揉她濡湿的发丝,低声问:“还好吗?” 与她不同的是,他镇定得仿佛刚从绿洲回来的旅人。 满面艳色,如湖的眼眸荡起层层波纹,饮过清澈泉水的嘴唇水润光泽,反倒像被滋润的那一个。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0章 鱼江晚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视线扫过他嘴唇的一瞬间,白皙的脚趾不自觉卷起,莫名其妙有点想吃小时候最喜欢的草莓果冻。 粉粉嫩嫩晶莹剔透,蜜甜柔软,撕开表面的那层膜就可以喝到带着草莓香甜的果冻汁。 她喘了口气,手指随意把玩他衬衫精致的袖扣,慵懒地说出要求:“想吃草莓果冻。” 许澜青轻笑,低头看了眼腕表,确定这个时间外面还有店开,起身从床上爬起来,“你去洗个澡,我现在去买。” 他收手的时候袖扣从眼前一闪而过。鱼江晚以为看错,跟着坐起来又仔细看了看。确定上面印着一个精致清晰的字母y,抬起脸看他。 “为什么不是x而是y?”此时那双桃花眼充满了求知欲,之前沉醉的情绪只存残余。 许澜青眉梢微扬,修长的手指从她领口挑出那条白金链子,十分自然地说:“x不是在你这里。” 原来老男人也有这样的心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宣示主权,隐晦地在彼此身上留下与对方有关的印记。 鱼江晚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不知怎么脑抽地说到:“那到时候再来个z,我们三个就可以组成个坐标轴了。” 这要是换做以前,许澜青只能对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叹气,然后告诉自己童言无忌。 可是现在,他捏捏她的脸,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咬一口当做惩罚,“到时候只会有小x或是小y,不会有其他。” 鱼江晚脸颊发热,不再去跟他那双索求不满的眼睛对视,移开目光若有所思地轻咳一声,“去吧,你快点去买果冻。” 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大概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许澜青知她脸皮薄,只是无声笑了笑,下了地。 站在那里整理凌乱的衣衫,系上领口第二颗纽扣,他没有立刻走,而是十分认真地说到:“你刚才说别人可以坦诚的说喜欢你,我在考虑怎么跟你说才能让你理解我这样处理感情的方式,晚晚,我对你的感情不单单是喜欢那么简单。” 当他意识到对她动心的时候,最先考虑的是怎样跨过彼此心里那道界限,家人变情人,她又比他小那么多,每一处都是需要顾虑的地方。 许澜青看向她的目光分外温柔,除了认真还有显而易见的浓烈爱意。克制久了忍耐久了,一旦释放会像山崩海啸一发不可收拾。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这样的话无疑对他也是一种伤害,她说,“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问题尽早解决。我不能一直做依附你的菟丝花。不想等有一天你厌倦了这段关系,我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行尸走肉。” 厌倦吗?虽然他可以肯定不会有那么一天,但还是认真地表示收到了她的信息。口说无凭,他会用实际行动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你不是菟丝花,你是一条小鱼,可以永远洒脱自在。” 而他就是那一池水,看似是她的依托,实际上跟她一起困在池子里,无法逃脱。 许澜青在这里待了两天,手机接通后,许茉凝在那边逮着他念了半个多小时。 只是由于谢水尘高考成绩十分理想,上第一志愿的北即大学没有任何问题,许茉凝心情好,再深的话也没说。 许澜青心情也好,跟鱼江晚把话说开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则全都隐藏在细枝末节里。 早上他送鱼江晚上班,回来时顺路买菜,白天在家开视频会议远程指挥工作,一到点就准时去接她下班。 到家后他负责做饭,鱼江晚抓紧时间啃书。饭后会有一个小时的静谧时光,他们会一块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抱着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夜景,然后不知不觉亲到一起去。 只是今天白天出了一个小插曲,楼上的阿姨敲开门,热切地送来满满一袋白胖的大包子,结果看见出来的是个男人,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沉默片刻,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许澜青是不是鱼江晚的家人。 许澜青笑了笑,告诉刘阿姨:“我是晚晚的男朋友。” 阿姨点点头,仔细看了看他,又看看那袋包子,眼里颇有种肉包子打狗的失落。 阳台的白色纱帘半开半合,鱼江晚与他窝在摇椅上,笑不可遏,“虽然没在现场,我怎么好像很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场面。” 许澜青挑挑眉梢,“什么场面?” “肉包子打狗。” 话落,细腰被禁锢住,他低头凑近了,低声问:“谁是狗?” 鱼江晚忍着笑,正想说谁问就是谁。没来得及开口,那些话就被淹没在唇齿间。 晚风涌动,白色纱帘轻轻飘荡,映在玻璃上相依的影子若隐若现。 每次亲密,鱼江晚都能察觉到许澜青的动情。可也就做到这里仅此而已。忍耐很磨人,但他们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鱼江晚洗完澡,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用电脑看文件,随手拆掉丸子头,绕到沙发后面搂住他的脖子。 手指滑着鼠标翻了一页,许澜青侧头,吻在她手腕的动脉上。 “困了就先去睡。” “那你呢?” 他看着电脑屏幕,说:“还得忙一会儿。” 鱼江晚两手摸着他侧脸,弯腰脸颊贴在他耳边,“你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走了?”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1章 “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许澜青转过头,乌黑的睫毛扬起,“那边处理好再来看你。” 她工作忙,他又何尝不是。虽然想见面,她也不希望把精力全消耗在路上。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现问题。 “不用,你还是先忙工作,我最近也忙着学习,你来回折腾反倒让我分心。” 许澜青知她什么意思,倒也没反驳,只说到时等有空了再说。 鱼江晚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她默了默,鼓起勇气问许澜青,“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她刚从浴室里出来,穿着一条玫红色的丝绸吊带睡衣,露出的手臂和直角肩雪白如瓷。 白桃味沐浴乳裹着她纤细的身躯,散发淡甜的清香,丝丝缕缕化作触角,轻而易举撩拨他的神经和感官。 许澜青沉思片刻,放下电脑起身,牵起她的手一同回房间。屋里没有点灯,漆黑的光影中一切感觉都会变得更加敏锐。 虽然大胆邀请,可到底是没有经历过,鱼江晚难掩紧张,心脏咚咚乱跳个不停。 在床边停下脚步,许澜青无声看她几秒,手指缓慢插入她浓密的发丝里,似乎有些情难自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刚才舒服吗?” 鱼江晚感受到炙热的气息逼近,仰起头看他。四目相对,暗流在目光中拉丝涌动。 她回神想起他的问题,脸颊无端发热,“……嗯。” 她咽了咽嗓子,踮起脚凑近他,气息喷洒在他坚毅的下巴上,“但是里面很空。” 就像日落时分,浪潮退去,海面渐渐平息,四周空旷寂寥,好像得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得到过。 许澜青太阳穴猛地跳了跳,呼吸明显乱了阵脚。黑暗中他咬肌紧紧绷了一下,嘶哑到:“去躺着。” 海面再次涨潮,一浪接过一浪。鱼江晚在水里浮浮沉沉,终于游够了,她睁开眼睛上了岸。 咸湿的海水像汗落在皮肤上,黏腻不堪。澡白洗了。 因上岸而缺氧的小鱼大口呼吸,许澜青洗去指尖的湿润,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她急切地一饮而尽。 然后视线向下,看到了他。 “你为什么……”她颇为不解,“不难受吗?” “一早的飞机,没那么多时间。”解释完,他转过身,将水杯放到梳妆台上。 当初答应许茉凝三年期限,如今已经违约。控制不住事情的走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最起码要控制住一些可以控制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进行得太过仓促。第一次留下一个美好的体验是件很重要的事。 小鱼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跑。想着一两次也不过一两个小时吧?难道许澜青天赋异禀? 她惊讶地脱口而出:“你这是能折腾多久 啊?” 难道真是小说里的霸总,可以七天七夜不下床。 许澜青失笑,“还没试过,等有机会你给记个时好了。” 这话说得含蓄又直白,鱼江晚起身鸭子坐在床边,一脸的求知欲,“是不是完事后男人会很累啊?” 多年来的经验除了纸上谈兵就是从苏念那里得来的,还从来没有跟正儿八经的男人讨论过这种问题。十分想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可人的理智总有极限,许澜青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抬手捏捏她的脸,哄着:“你先睡,我看完文件也过来睡。” “一张床的那个睡?” “还一张被子。”他补充。 鱼江晚哦了一声,虽说此睡非彼睡,他到底没舍得拒绝她的邀请。愉悦自心底攀升,她轻快下了床,“我去帮你换个枕头。” 从房间里出来,许澜青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去客房的卫生间草草冲了一个澡。 第二天早上鱼江晚起床他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温热的早餐,一张手写便签压在精致的瓷碗下面: 好好吃饭,我走了,到了再联系。 简短的一句话,笔锋利落干脆,结尾画着一个简单的小爱心。明显不太熟练,形状一边大一边小也不规则,但是很可爱。一想到他那样的人画小心心的场景就莫名动心。 鱼江晚找出两个胖娃娃亲亲的冰箱贴,将纸条贴在冰箱门上。 上班又是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午到家接到苏念视频电话。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屏幕里,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脸色依旧苍白,看着有点虚弱,因为做了手术,头发剃光了,戴着一顶帽子。 物是人非,鱼江晚百感交集,打起精神与她聊天。手术很成功,目前就是要好好养着,术后恢复尤为关键。 聊了一会儿,苏念询问她最近如何。鱼江晚难得有点害羞,告诉他跟许澜青修成正果了。 苏念自然为她高兴,揶揄到:“睡了没有,你家舅舅看着可像个得天独厚的人。” 鱼江晚摇摇头,正想问苏念从哪里看出得天独厚的,唐静池忽然入了镜头。提醒苏念吃药。 话就此打住,又跟他们聊了几句便结束通话。 苏念吃完药,笑着说唐静池:“晚晚肯定是看到你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们聊私密话题你就要假装不在降低存在感,知道吗?”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2章 唐静池没多言,点点头,“知道了。” 苏念被他的样子乖到,勾勾手指让他弯腰,唐静池从善如流,刚低下头,嘴角就被她亲了一下。 唐静池喉结滚动,低声说:“你该睡午觉了。” “想跟你一起睡。” 他一顿,答应,“好。” 到北即后许澜青直接去了公司,之前国内国外两头赶积压了不少工作,一忙就是一天,直到傍晚才得以喘息。 助理送了杯咖啡进来,还没喝上两口许茉凝就敲门而入。也不等招呼,自顾拉开椅子坐下来。 “德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很圆满,辛苦了。” 知道她来绝对不会只是客气两句,许澜青敷衍道:“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许茉凝噎住,一时哑口无言。公司日渐壮大是事实,他最近瘦了不少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说实话,她知道许澜青有能力,可是没想到做的这么好。 安静几秒,许澜青主动开口:“找我有什么事?” 许茉凝回神,想起这趟过来的目的:“你是不是去找晚晚了?” “我和她在一起了。” “你……”许茉凝怔愣几秒,“你不是说三年……” “是说过,现在反悔了。”许澜青低头在文件上签名,继续说,“她打算在宗城买房子。” 这事儿许茉凝跟鱼江晚提过几次,觉得一直租房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说家里又不是买不起,毕竟自己的住着更舒服。 可每次提起鱼江晚都拒绝了,说再看一看,后来也就作罢了。现在她主动要买,许茉凝当然高兴,“名臣一品二期不是正在卖,让她去看看,心仪就直接定下来。” 她前夫就住在一期,环境优渥安保严格,阳台上还带着小型游泳池,闲暇时间还能解解乏,给鱼江晚用再合适不过。 “让她自己看吧,我只是跟你说一声,这事儿不用你操心。”许澜青放下钢笔又告诉她一件事,“总部的事情忙完,我打算去宗城分部。” 消息太过突然,许茉凝一时没言语,细细琢磨他的用意。但无论出于哪方面她都不太赞同。 许茉凝皱起眉头表示无法理解,“才稳定多久就要去分部,你是恋爱脑吗?” 她自然而然地把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去。 “如果我是恋爱脑一年前就会选择跟鱼江晚在一起。” 这样决定自有他的考量,并不仅仅是为了跟鱼江晚拉近距离。 可许茉凝并不这样想,试图说服他:“实在不行可以让晚晚回来,反正都是一线城市,北即不管是经济还是各方面都比宗城强。” 许澜青合上文件,无法苟同她的想法,“鱼江晚不是个物件,今天你想把她安排到那里就送到那里,明天觉得这个位置不错就又把她搬回来。她有自己的事业,你作为一个事业心强的女性应该更能理解。” 除非她以后愿意自己回到北即,他不会干涉她到哪里发展。 “得了得了,我不管了。反正现在是你管公司,你自己看着办吧!”许茉凝起身,没好气地翻他一眼,“省得到时候我成了坏人。”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一个礼拜过去,这几天里联系也寥寥无几。两人都忙,能抽空打上一通电话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鱼江晚也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在一起的时候就用力拥抱亲密,分开后就各自忙碌前行。 这天部门聚餐,鱼江晚到家已经差不多九点。刚换了衣服要去洗澡,许澜青打来了电话。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过来,“在做什么?” “刚吃完饭回来,正准备去洗澡。” 他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璀璨的夜景,“在外面吃的?跟谁?” “部门聚餐。”鱼江晚坐在沙发扶手上,慢半拍反应过来,笑着问,“你以为跟谁?” 许澜青以问题做答案,“那位时医生没再找你?” “话都说清楚了还找我做什么,人家也要面子的啊。”自那天后,她没再见过时今安,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反倒让她松口气。倒是刘阿姨,一如既往的热情。 “说清楚就好,不要吊着人家。” 鱼江晚调侃,“你这么为别人着想?” 许澜青实话实说,“我是为自己着想。毕竟离你这么远,没办法第一时间清理碍事的人。” “这样啊。”她低头笑,对着手机轻声问,“那你有没有想我?” “有。” 真是干脆利落且干巴巴啊。 “只有一个字啊,那是不是代表只有一点点想,并不强烈啊?”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娇软的声音传进耳中,无法抑制地心动。 许澜青勾起嘴角,声音混在璀璨的夜色中,染上几分平时没有的旖旎。 “我很想你,宝贝。也许下一次见面你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第42章 只想独占 这样一句充满暗示性的话似乎变成了一个约定, “下一次”大概是泛指,但他们都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鱼江晚仍旧一边工作一边备考,偶尔跟同事小聚, 闲暇时间就跟许澜青打电话聊天,至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3章 于时今安好像没有再出现过。 有一次在楼下遇到刘阿姨,闲聊的时候得知时今安在市医院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 那里上班更方便一些。前几天就已经搬过去住了,所以很少回来。 不知是否在有意躲她,但是这样确实减少了一些尴尬。鱼江晚笑了笑,让刘阿姨注意身体然后回了家。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份,鱼江晚参加全国统考, 这段时间的付出终于要得到结果。考完后心情愉悦, 约上三五个关系相对好的同事去唱k 吃饭, 还喝了不少酒。 来宗城后还是头一次这样放肆, 喝断片给许澜青打了通电话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后微信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张腹肌的特写照片。 肤色白线条清晰,紧致的腰线漂亮又性感。 鱼江晚盯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看了好一会儿, 垂涎的同时又感到费解。起身靠在床头, 她对着手机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同事吃饭喝酒,然后回了家。她甚至清楚的记得卸妆过程,可后来呢? 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皱了皱眉头, 手指缠着柔软的发丝, 想起来好像给许澜青拨了一通电话。 “我到底说了什么?!” 调出微信查看聊天记录, 只有一则三四秒钟的语音:“许澜青, 快点把你的腹肌照发过来我要看!!!”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着却有点陌生,也无法相信作为一个主持人说话会大舌头成这个样子。 短短的几秒钟, 羞耻程度爆表。庆幸是在家里,不然真的要抠出一座城堡。 小鱼的脸羞红成了金鱼。羞耻地埋头胡了胡头发,喝酒误事,正懊恼自己竟然做出这样离谱的举动,许澜青打来了电话。 铃声响起的一瞬间,鱼江晚忽然冒出离开地球生活的想法。 深吸口气,她默默接起电话,听见他问:“起来了吗?” 许澜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也很正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起、起来了。”鱼江晚咽了咽口水,“有什么事吗?” “是有那么点事。”隔着电话也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酒醒了吗?” “……嗯。” “那好,一会儿交三千字的检讨书给我。” 检讨书,这是上学时候她做错事的惩罚。想一想已经是好久远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又搬出来干什么,“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事。” “没瞧见照片?” 看见了,怎样?! 鱼江晚理不直气也壮,“我想你了看看照片不行啊?再说你不给看想要给谁看?” 说来说去还是她占理了,许澜青好笑,“你说的好像没错。” “那你干嘛让我写检讨?” “真想不起来了?” 她手肘撑在膝盖,托着下巴,“是的。” “好,那我来提醒你。”他用钢笔轻轻点了点桌面,“你说,我不给你发腹肌照片,你就要去看别人的。然后找一个好看的用来当搓衣板洗衣服。” “……”这都什么跟什么?! 模模糊糊好像有了点印象,太具体的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是她没做过,反正又没有证据。 “你骗我,我才不会去看别人的,那对我又没有吸引力。” 许澜青被这句话安抚,可仍旧不打算放过她,“我有录音,要听吗?” “……好卑鄙。” “是吗,那就三千五好了。” 鱼江晚欲哭无泪,“能不能少一点?” “嗯?” “不去看别人的了。” “嗯。” 鱼江晚再接再厉,“老公,我真的不想写。” 多大的人了还写检讨,丢不丢人! 电话那端有一瞬间的静默,而后响起他低沉紧绷的声音,“叫我什么?” “老公~” 又是一阵沉默,他无可奈何地说:“下不为例。” 这明显是打算放过她了。鱼江晚偷笑,故意说到:“下不为例指的是叫你老公吗?” 知她故意,他还是耐心说到:“尽量别喝醉,我会担心。” 鱼江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低声答应:“知道了。” 她这个酒品也不敢再醉了。 眨眼间到了平安夜,宗城又开始下雪了。可惜的是许澜青没办法过来,鱼江晚独自去滑雪看了雪松。 傍晚回来的时候电话正响,她听了几秒,飞快跑到楼下。 不到六点天已经黑透,纷飞的雪花在路灯下洋洋洒洒飘落,许澜青颀长的身影立在大雪之中,头顶和肩膀落满了白雪。 鱼江晚脚步稍停,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后在他幽深的目光中一头扎进思念已久的怀抱里。 许澜青抱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低头吻了上去。 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呼吸和身体都是热的。血液像是在跳动,让人躁动不安。 “不上去吗?”她声音微喘。 许澜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呼吸不均匀,“没时间,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4章 临近年底只会越来越忙,能来看她还是故意绕路。 鱼江晚有些失落,但是能见到面已经难得。赶走那些情绪,她眨了眨眼,从羽绒服口袋里变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提早准备了礼物。” 许澜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对款式简单大方的戒指,“情侣款的呦,你戴不戴?” 怎么可能会不戴。 只是许澜青若有似无地叹口气,也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本来打算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你的,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 他买的也是情侣款的对戒,只是比她的多了一个细节,戒指圈内刻着日期和名字的字母。鱼江晚想了想,日期是他上次来的那一天。他们从心到身都更加亲密,所以他把那天当成他们定情之日。 鱼江晚非常喜欢,瞬间做出一个决定,“你这个先留着。” 许澜青笑问:“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眼色加深,着迷一样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好,都听你的。” 跨年这几个月节日好像特别多,平安夜像是梦境转瞬即逝,情人节紧随其后到来。这次许澜青没有办法过来,此前知道鱼江晚想看电影,于是包下一整场。 整个放映厅只有她一个人,为了怕她感到孤单,每个座位都放上了各式各样的娃娃做陪伴。鱼江晚犹如万众瞩目的主角被包围在一片火红的玫瑰花海之中,一边用餐一边看电影,时不时跟视频里的许澜青聊上几句。 他在书房里看文件夹,偶尔分神听她给自己讲电影情节,累了就放大视频,看她津津有味地吃晚餐。 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 二月下旬出了成绩,鱼江晚成功上岸。她选择攻读管理学硕士,为将来想要转型的领域铺路。 鱼江晚开始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同时结交了许多新朋友,生活变得更加充实。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鱼江晚去了售楼处,买了第一套属于她的房子。宗城房价虽然不及北即,但也寸土寸金,她在能力范围选择买了三室两厅的户型,套内面积一百平多一点。 许澜青得知后先是道了恭喜,而后才悠悠说到:“房子不让我出钱,送你家具总可以吧?” 鱼江晚没有再拒绝,笑着说到:“等明年你再来,我们就能住上新房子啦!” 在北即的许家是她的家,可这里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家。 “我很期待。” 交房那天,鱼江晚的生活中又多了一项待办事项——装修房子。 长这么大第一次做监理,之前在网上找了攻略,可是还有好多不懂的地方。许澜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了个专业人士来做,可以安全地避开所有坑。 “还是你想得周到,装修真的太费人费时间了。” 许澜青将咖啡杯放到桌上,“所以最近进展得很顺利?” “好多了。”鱼江晚在床上翻了个身,“今天我同事还来看户型了,以后指不定还是邻居。” “男同事女同事?” 她忍着笑,“你很在意哦?” 他坦诚地说:“不能成为第一个登门的男性,确实有些在意。” “男女都有啦,是钟聿和他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了?” “是啊,怎么了?” “没事。”他笑笑,“挺好的。” 五月份过完,鱼江晚终于可以休年假。许澜青得知后明显很高兴,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到时候我去接你。” 鱼江晚却在纠结一个问题,“你说我到时跟阿姨叫阿姨还是叫姐姐啊?” 许澜青也被问住,最后说:“随你吧,她知道我们在一起,称呼无所谓了。” “她已经知道了啊?” “我告诉她了。” 鱼江晚想了想,最后决定,“那还是叫阿姨吧。也继续叫你舅舅,背后跟你这样那样,想想都刺激。” 许澜青:“……” 第43章 只想独占 有一件事鱼江晚已经想很久了, 刚好趁这次回北即之前实施。于是这天下班后她一不做二不休,去经常光顾的造型室把头发剪了。 卷发早已拉直,按照习惯定期做养护, 这会儿剪成了齐肩的长度。黝黑顺滑,饱满的光泽度可以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 托尼老师都替她惋惜,“好好的一头长发, 可惜了。” 鱼江晚只是笑了笑,将剪下来的头发装好带走。 自从许澜青掌权许氏后忙得脚不沾地,几人许久没有小聚。这天阳光明媚,林涧亭和沈司彦一合计,直接拿上酒去许家拜访。 结果在门口跟许澜青撞个正着。他穿着一身休闲的polo衫和西裤正准备出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时不时就看一眼时间, 好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你不是看我们来了才走的吧?”林涧亭习惯性贫嘴, “有点伤人啊!” 许澜青淡淡扫他一眼, 没理,转而告诉沈司彦自便,就要上车走人。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5章 沈司彦将装酒的篮子放在台阶上, 随口问:“茉凝姐在吗,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许澜青扶着车门,“她在里面准备吃的,一会儿晚晚回来。” 林涧亭一听,当即放下带来的礼物, 不请自来的打开副驾驶车门, “来都来了, 一块去吧。” 沈司彦轻咳一声, 提醒:“我们在这等吧,你有点眼色。” “他们以后日子长着呢, 又不在乎这一分一秒的。” 许澜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加重语气:“我在乎。” 林涧亭假装听不懂,催促,“在乎就快点,再磨蹭要晚了。” 一路上林涧亭像一只招摇的花孔雀叽叽喳喳个没完,若不是怕耽误接机,许澜青真的很有冲动把他扔下车。 机场里人头攒动,走着走着林涧亭就不见了。许澜青懒得理他,直奔接机口。沈司彦给他打了电话,见打不通就作罢了。 没多久,一道倩丽的身影随着人流走了出来,许澜青一眼望到鱼江晚,视线在她剪短的头发逡巡,手指轻轻扫了一下发尾,“很漂亮。” 这个发型让她看起来更加干练,渐渐脱去了青涩,变得越发成熟迷人。 鱼江晚笑,“我也觉得好看。” 说完才发现沈司彦站在一旁,开心地跟他打招呼。三人边聊天边往外走,这时候林涧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步流星走到跟前,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花。 “小鱼儿,欢迎回家啊。”说着,将那束花递给鱼江晚。 鱼江晚没想到还有这待遇,林涧亭向来对女人有风度,给自己送花还是头一遭。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花束,客气同他道谢。 他摆摆手,故意在那编排许澜青,“看他没想到我就替他买了,喜欢就行。” 这人向来唯恐天下不乱。许澜青不冷不热扫他一眼,临上车前,将百合花扔进了不见天日的后备箱。 这两个电灯泡赖在许家吃饭喝酒,待到十点多才离开。客厅里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鱼江晚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先去洗澡,摆摆手就上楼了。 “怎么感觉晚晚还没有以前粘你啊。”许茉凝早已平静接受了他们现在的关系,顾着鱼江晚脸皮薄没多说什么,这会儿倒是有几分故意调侃的意思。 许澜青淡定反问,“那是你能看的吗?” “啧啧啧,这话可真禽兽。” “谢谢夸奖,姐姐。” 懒得跟他掰扯,许茉凝翻了个白眼也回了房间。 四周安静下来,客厅里还散着淡淡的酒气。他喝得不多,却感觉胸腔弥漫些微醉意。心里清楚,大抵是头一次跟鱼江晚以这种亲密的关系面对亲朋,颇像酒不醉人人自醉。 兀自坐在沙发上呆了会,待那股激动的情绪慢慢消退,他缓缓起身上了楼。 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走过无数次的走廊,从来没有这样期盼和迫不及待。路过鱼江晚的房间时,许澜青停下脚步,像个柱子一样立在那块看着翻过来的门牌。 鱼江晚走之前,将门牌翻到了鱼缸里只装着水的那一面。卡通图案的圆形玻璃鱼缸,盛着蓝汪汪的清泉,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而现在,门牌变成了另一面。鱼缸里多出一只大眼睛咧嘴笑的小鱼,一跃而起,活泼又生动。 许澜青抬手摸了摸那条讨人喜欢的小鱼,心情就像这块门牌,从空到满,死水变成了流动的泉眼。 洗完澡出来,许澜青下楼冲了杯牛奶,去敲鱼江晚的房门结果无人应答。 走进去,里面空空荡荡,根本见不到她的身影。 他在门口掏出手机给鱼江晚发信息,不到一分钟就收到回复:【我在阿姨房间,今晚跟她一块睡。】 潜台词就是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去吧。 许澜青摸不准这里面有没有许茉凝故意的成分,端着牛奶杯在门前站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往自己房间走。 短短几米还未走完,电话又一声响:【哦对了,你要是还没睡记得把那束百合花插到花瓶里,不然明天谢了。】 连那束碍眼的花都有一席之地,就是没他什么事。许澜青熄灭手机,屏幕反射出冷硬的下颌线。没再回信息,他冷着脸推开门回了房间。 明月高悬,乌沉天空漂浮的云染着灰色,像是散不去的怨气。 走廊里静了几秒,最里面的房门重新打开,大冤种许澜青下楼去了院子里,打开后备箱拿出百合花。顺便抬头扫了一眼许茉凝亮着灯的窗户,暗忖某人没良心。 握着花束的手背绷出清晰的脉络,轻叹一声,走进客厅将花一支一支插进花瓶。 虽然送花的人讨嫌,花还是挺漂亮的。许澜青默默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鱼江晚,表明已经完成任务。 她秒回信息:【谢谢亲爱的[飞吻]】 许澜青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唇印,又在“亲爱的”三个字流连忘返,眉眼渐渐柔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细微弧度。 然后有样学样,回复她:【不客气,宝贝[拥抱]】 第二天上午,许澜青特意等鱼江晚一起吃早餐。上班前顺路送她去苏念家里。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6章 大包小包的东西帮她拎下车,临走前跟她约定好时间晚上来接她。 鱼江晚勾住他手指,“我这边应该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忙完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许澜青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几下,驾车离开。 想更好的照顾苏念,唐静池从家里搬出来跟她一起租了房子。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布置得很温馨,工作台上到处散落着没画完的稿纸。 苏念恢复良好,精神状态也不错,见鱼江晚换了发型一个劲的夸好看。 “你就捧杀我。” 苏念摆摆食指,“这才不是捧杀,我宝贝就是怎么样都好看。” “为了奖励你嘴甜,送你个礼物好了。”她将礼盒放到她腿上。 苏念好奇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强烈的情感一拥而上,眼底泛红隐隐发烫。 那是一顶假发,乌黑润泽,发丝纤细柔软,手感极好。 她飞快眨掉眼里的热气,无声几次深呼吸平稳情绪,才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她,“傻不傻,就为了这个剪头发。” “你可别多想,我纯粹是因为喜欢这个发型才剪的,我最新想换御姐风。”说着鱼江晚搂住她的肩膀,“只是暂时借给你,等你头发长长就不需要了。” 苏念咽了咽嗓子,些微哽咽,“好。” 晚上是久违的火锅局。顾着苏念的身体叫的外卖在家吃,唐静池依旧是那个负责帮她们涮肉的人,只不过这一次有人帮他夹菜了。 吃到中途,苏念放下筷子说:“我们三个一起拍张合影吧。” 他们认识到现在也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现在趁机拍一张,不然怕以后没有机会。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情绪。鱼江晚默默起身坐到苏念身旁,唐静池架好手机打开延时拍摄功能,接着坐在苏念另一边。 倒数三二一,三张勉强的笑容定格在画面中。 鱼江晚本来打算吃完火锅就回去的,结果唐静池忽然接到个电话,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 “你去吧不用急,等你回来我再走。”她说。 唐静池点点头,“我马上。” 鱼江晚帮苏念倒水吃药,然后给许澜青发信息告诉他不用过来了,可能要晚一点才回去。 许澜青本来白天已经加速做事,还推了应酬,就想着晚上陪她。看见短信后不爽地扯了扯领带,摁下内线通知秘书临时开会。 鱼江晚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许茉凝正坐在吧台旁一边做美容面膜一边喝干红。 听见声响转过头冲她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邀请到:“要不要喝一杯?” 鱼江晚比了下自己的脖子,“不了,晚上吃太饱,已经吃到这里了。” 许茉凝无奈地笑,“你跟你舅舅一样,非必要不喝红酒。” 她就不一样了,每晚临睡前来一杯已经成为习惯。 提起许澜青,鱼江晚脚步微顿,期期艾艾问到:“他……回来了吗?” 难得回来一趟还放他鸽子,有点过意不去。 “比你早半个小时,喝多了不知道睡没睡着。” “那我先回房间了。” 沾了一身火锅的味道,鱼江晚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因为心里着急也没洗太久,洗完直接去找许澜青。 敲了两声门没人应,她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没点灯,光线昏暗,倒是月光顺着没拉的窗户涌进来,洒了一地。 她蹑手蹑脚走进去,看见床上隆起的人影。许澜青怕是真的喝醉了,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大剌剌躺在床上。 西装外套随意丢在床脚,衬衫领口四敞大开,斜扯着露出锁骨。衣摆也从裤腰抽出,懒散搭在那块儿,隐约可见平坦的腹部。 鱼江晚捡起外套挂到落地衣架,掀起空调被帮他盖上,收回手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揽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将她揽进怀中。 黑暗之中,他狭长的眼眸荡着潋滟水光,语气懒散又有点类似不满,“终于舍得回来了?”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陪完阿姨陪朋友,倒是很忙。” 她手指抠他衬衫纽扣,轻声说:“没办法,他们想我了。” 许澜青虎口捏住她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我难道就不想?” 语气像一阵清风。吹起心头阵阵涟漪。鱼江晚低头贴了下他的唇,丝丝缕缕的气音摩挲他耳朵,“那我补偿你好不好?” 第44章 只想独占 安静漆黑的夜晚, 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一些平时有意克制的情绪也会无意识地放松和放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月亮作为观众沉默倾听不知来自于谁的凌乱心跳。 许澜青手臂遮横在眼前, 嘴角勾起个似是而非的弧度,莞尔道:“你能怎么补偿我?” 手指拨弄已经松懈的衬衫纽扣,鱼江晚声音轻缓中带着点勾人, “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好像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她微微凑近,在他耳边画出重点:“想要什么都可以哦。” 话音落下,许澜青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躺在床上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遮住眼帘, 表情和情绪藏在下面。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7章 三五秒钟过去, 鱼江晚侧过身子, 看见起伏如山似云的喉结正在滚动。 换做从前, 她也许会对这种没回应的回应感到失落,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许澜青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在隐忍, 即将崩塌的底线正在与岌岌可危的理智拉扯。 他今天喝了酒, 意志力会比以往薄弱。又恰逢月圆之夜,正是变身成为狼人的好时机。 “舅舅,你睡着了吗?我在跟你说话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坏心眼,就喜欢看许澜青为她隐忍, 喜欢看他为她煎熬, 更想看他为她发疯。 许澜青转过头看她, 漆黑的眼眸有情绪翻涌, 像狼人变身时的眼睛,汹涌锐利, 充满嗜血的锐气。 修长的手慢慢握住她纤细的天鹅颈,绷起的指骨和青筋脉络续满了压抑的男性力量。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叫的。”他声音嘶哑。 鱼江晚被迫仰起头,不自觉吞咽,脖颈在他掌心反复收缩。 “我之前叫你什么?”她明知故问。 许澜青没回答,逐渐收拢掌心。在她启唇吸收新鲜空气的时候,倾身吻住她。 柔软的身体像一条在水中嬉戏的小鱼,玲珑纤细。 自持与失控来回拉扯,几经角逐终于分出胜负。 “说点好听的。”额头贴上她的,他呼吸不稳地要求着。 鱼江晚清晰明了,今晚是失控赢了。存在感太强烈,就像烈日的灼烧,根本无法忽视。 她稳了稳心神,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来帮你。” 平静的水面忽然被扔进一枚石头,炸开波纹和水花。一圈一圈一层一层,从中心向外扩散,久久没有平息。 箍着腰的手慢慢收紧然后放开,缓缓向上扣住她的后脑。 这次不是草莓果冻,而是一种巧克力糖果。表面的巧克力慢慢融化后,夹在里面一点点的酒会在口腔里蔓延,冲撞着味蕾,淡淡的辛辣味渐渐和巧克力的甜融合,化作一种无比甜美的味道。 许澜青闭着眼,眉峰蹙起一座山丘。身上淡淡的酒味在空气中扩散,糖纸化作衬衫包裹住他坚实的身体。 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了云彩后面,房间里仅有的一点光线也消失。漆黑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外,只余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鱼在水中游,又像是有人在默默品味着巧克力的味道。 制作巧克力的工序繁杂,可让它融化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需要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温度,足够的碾磨和搅拌。 如同此时此刻的许澜青。 克制的闷哼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许澜青双眸紧闭,胸腔起伏明显。鱼江晚感受着如雷似鼓的心跳,不动声色转了转手腕,下地去洗手间。 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跟不规律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冰凉的水洗掉掌心的灼热,鱼江晚走出来站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许澜青问:“你还好吗?” 许澜青已经彻底醒酒,头不像方才那样疼,思绪也恢复了清明。只是这会儿浑身被汗包裹,一时间有点懒 得动弹。 他转过头,漆黑眼底还有浓重的情绪没散,“你这样卖力,怎么会不好。” 也就是这时候,鱼江晚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脸颊不自觉地发热,暗忖幸好在深夜,可以掩盖一些不想公之于众的情绪。 她淡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清了清嗓子,问:“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嗯?” “你不是嫌我难得回来一次都去陪别人了吗,后天我就要回宗城了,所以明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一整天都陪你好不好?” “好,想去哪里?” “因为你,我大学都没有谈恋爱,你要给我补回来。”这纯粹算是欲加之罪。但谁让他霸占了她整个青春的思绪,所以让他赔也不冤枉。 许澜青挑挑眉梢,说行。 “那就这么定了,你休息吧。” 许澜青淡笑,“手还酸吗?” 不酸了,但是很烫。烫到让她如坐针毡。 鱼江晚扭头要走,想到什么顿了顿提醒到,“那个你……记得洗澡。”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许澜青轻笑的声音划破黑夜,“遵命。” 鱼江晚说到做到,说陪许澜青一整天,就真的从早上开始。 许澜青雷打不动的六点半起床去晨跑,没多会儿鱼江晚从后面追了上来,元气满满地同他道早安,然后一块跑步。 为了提升肺活量,鱼江晚早已开始锻炼,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拖后腿跑一跑就泄气,现在完全可以跟上许澜青的速度。 跑完两人各自回去洗澡,没在家吃早饭,而是去了播音大学附近的一家店吃广式早茶。 桌上摆满了一笼一笼精致的点心。茶楼里座无虚席,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回穿梭,按照客人的点单将热气腾腾的点心摆上去。 “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喝这里的汤,好喝的不得了。”她将一盅生熟地龙骨汤放到他面前,“尝一尝,这汤补血气。你昨晚……” 话到这戛然而止。 许澜青看着面前冒热气的靓汤,好气又好笑,“用不用补,你应该心里有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8章 鱼江晚耳根发烫,“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低头吃菜糊弄过去。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天空碧蓝如洗,大片大片的白云像棉花糖慢慢浮动。 用完餐,鱼江晚撑着下巴看许澜青慢条斯理的擦手,仅仅是这样一件小事做得不急不缓,自带优雅。 许澜青放下毛巾,看她,“笑什么呢?” 她想了想,告诉他:“只是觉得跟你这样度过一整天很幸福。” 北即传媒大学就跟这家饭店隔了一条街,吃完早餐,鱼江晚和许澜青去大学里面走了一圈。 最后一次来这里还是她毕业的时候,那天许澜青和许茉凝都来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当时他们还一起拍了照片。 后来那张合照被挂在了二楼走廊的墙壁上,而后鱼江晚选择只身一人去了宗城。 时别两年再次回来,往日的一幕幕过电影一样重现在眼前。 鱼江晚指着学校标志性的雕塑,对许澜青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这里你送了我一束花。” 再然后,就是送她去了机场。 许澜青当然也记得。她戴着学士帽,脸上的笑容那样灿烂,客客气气地跟他道谢,无形之中划开了一道分界线。 还好,现在都过去了。 他抚摸她俏丽的短发,感慨到:“我的晚晚长大了。” 午饭是在学校的二食堂吃的。鱼江晚穿了一条款式简单大方的连衣裙,打眼看上去跟大学生别无二致。 许澜青没像平时那样西装加身,穿着一套休闲的衬衫长裤,可矜贵成熟的气质摆在那,怎么看也跟大学生没什么关系。 他端着餐盘走到座位这一路,卓然的气质难免吸引眼球,还有人小声议论他是哪个专业的老师,怎么从来没见过。 鱼江晚小声调侃,“看来我们许老师行情不错。” 许澜青倒是有心情陪她演戏,拆了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比不上小鱼同学,身边莺莺燕燕不断。” 这话说的,酸里透着酸,好像她是一个谁都宠幸的昏君一样。 她指正,“莺莺燕燕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说的是苍蝇的蝇和讨厌的厌。” 蝇蝇厌厌。 可真有他的。 下午他们去了北院的鸳鸯湖边散步。这个地方是传媒学院着名的恋爱圣地。天一黑,随处都是一对一对的野鸳鸯。 湖水碧绿,岸边柳树枝条嵌入湖中,偶有几只大白鹅游来游去。景色是很美,但鱼江晚被炙热的大太阳打败,今天能有三十五六度,头顶遮阳伞都不行。 “我感觉再走下去,我俩就变成烤鸳鸯了。” 许澜青失笑,看了眼湖对岸的图书馆,“去那里坐吧。” 大学毕业后一直忙着工作,很少正经八百地踏入图书馆。走进这个安静的地方,难以免俗地回想起大学的日子,找回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澜青随手抽了一本经济学的书,跟鱼江晚肩并肩坐在长桌边。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安静而认真地看书。 看了不知道多久,鱼江晚从书里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了许澜青一眼。他微垂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像毛嘟嘟的扇面。线条美好的侧脸被光临摹,染上一层浅浅的光泽。 手有些犹豫地慢慢向他靠近,想了想还是决定本分一点,正往回收,被温热的手掌包裹住。 许澜青依然看着书,桌子下面摊开手指慢慢插进她指缝中,与她十指紧扣。 鱼江晚扬起嘴角,指尖缓慢地在他手背上轻扫: 许澜青偏过头,漆黑眼底盈着温润的笑,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很轻地亲了一下。 从图书馆出来正是日落。学生们下了课,校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鱼江晚挽着许澜青手臂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堵白色的墙壁问他:“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吗?” “公告栏。”上面的三个大字虽然已经掉了,但隐约可以看见留下的痕迹。 “原来是这个用处,后来有人开始带头往上面贴情书什么的,渐渐这里就变成了表白公告栏。” 别其他学校的表白墙是app,这里的表白墙是真真实实的一堵墙。 许澜青挑挑眉梢,“有人给你贴过?” “有是有,但是后来都被我拉黑了。” 他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鱼江晚扯他手臂,“我教了你一个知识盲区,请问许老师能教我什么啊?” 夕阳西沉,日落余晖将天边染成火红。 许澜青低下头,在摇曳的树下轻轻吻上她。 “法式热吻可以吗?” 第45章 只想独占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 历经六个月的时间,鱼江晚的新房终于装修好了。她将全景照片发给了好友和许澜青,审美上得到了高度赞扬。 苏念羡慕地说:“这简直是梦中情房。这位美女麻烦你搬出去, 我看中你家了。” “你来呀,我巴不得你过来陪我住。” 唐静池直接发了个红包恭喜乔迁,“把这个收下, 就不送你礼物了。” 鱼江晚笑纳,“谢谢哥。” 在群里热闹完,苏念单独跟鱼江晚聊了一会儿天,告诉她这段时间准备和唐静池到处走一走。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29章 “我知道他想带我去散心,可是他这段时间太累了, 而且……”欠着债还到处玩很有罪恶感。 苏念自来心思重, 鱼江晚很了解她, 当即劝到:“及时行乐知道吗, 快乐最主要,而且他难得有时间。其他的慢慢来嘛,你不要总惦记还钱, 我的不都是你的?” 小时候苏念身处在不好的家庭环境里, 总是期盼什么时候能够解脱,逃离那个家或者死掉,于她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可认识鱼江晚之后,她渐渐改变了想法, 最起码没有白活这一遭。苏念将那些烦恼都抛到脑后, 及时行乐, 不再杞人忧天, 不再为还能活多久感到焦虑。 她扬起嘴角笑了,跟鱼江晚开玩笑:“你的都是我的啊?也不知道 许澜青介不介意。” 鱼江晚刚要反驳, 听筒里传来唐静池的声音:“你怎么不问问我?” 鱼江晚揶揄,“似乎轮不到他介意呢!” 说曹操曹操到,提起许澜青没过多久他就发过来一个pdf,内容是各种奢侈品牌的高端家具家私。鱼江晚并不陌生,许家御用品牌都出自这里。 许澜青:“家里的家具在这里挑,挑好了告诉我。” 鱼江晚回了个ok的表情包,然后有意问:“家里是哪个家里啊?” 许澜青没有犹豫地秒回:“我们的家。” 冬去春来,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鱼江晚在电视台工作的第三年,更加犹鱼得水。更多的节目可以看见她的身影,亮相各大晚会和盛典担任主持人,越来越风生水起。 房子晾了一年,鱼江晚选择在八月八日这一天搬进新家。这个日子吉利且宜搬家,更巧合的是这一天是许澜青的生日。 搬家的前一天,鱼江晚把最后一件行李收拾好,给许澜青打了通视频电话。那时他正在外地考察项目,身后的场景是饭店大堂,他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清俊的眉眼透着些微疲倦。 可看她的目光含笑且温柔,“要办乔迁宴吗?” “不正式办了吧,就请同事和领导过来吃顿饭暖暖房。”鱼江晚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礼金也不准备收,就当大家聚餐了。” 她的决定许澜青从来不插手,只是提醒:“搬家你会很累,需要什么就不要出去买了,让人直接送过去就是。” “我知道啦。你也好好休息哦,好像都瘦了。” “好。”许澜青弯起嘴角,“跟同事玩得开心,少饮酒。” 鱼江晚没请多少人,就五六个同事再加上他们的伴侣,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她死活不收礼金,同事们都很有礼数地带了水果花束和一些应景的礼品。 鱼江晚在酒店定了几道菜送来,还想吃什么大家一块做,然后围坐在沙发上聊天唱歌,还玩一些飞花令之类的游戏。 临走前,钟聿的女朋友跟她加了微信,说有时间一起逛街。接触几次她们的性格很合拍,干脆就交换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络。 等他们离开,鱼江晚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无神看着茶几上的一片狼藉只想此刻拥有法术,一挥手就能把它们变没。她累到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直接叫了家政过来收拾。 趁这个空挡她去简单的冲了个澡,出来时门铃正响。心里暗忖家政的速度好快,鱼江晚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走过去开门,看见外面的人时一时间愣住了。 许澜青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八月炙热的天气仍旧一身风尘仆仆,脚边立着的商务行李箱证明下飞机后就直奔这里。 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鱼江晚上前惊喜地搂住许澜青的脖子,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清淡的草木香,难以抑制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欢迎回家。” 小别胜新婚,许澜青也明显情动,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悄无声息的走廊里声控灯熄灭,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放开鱼江晚,将一束妖艳的红玫瑰塞进她怀里。 “恭喜乔迁。” 进门前鱼江晚录入了许澜青的指纹,然后拉上行李箱带他进门。 “同事们刚走,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别嫌弃。” 许澜青跟在后面,瞧着她这个一家之主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他,有些哭笑不得,“谁回自己家还嫌弃的。” 自己家。 鱼江晚背对他默默弯起嘴角,放下行李箱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不是没时间过来吗?” “今天日子特殊,怎么着也要挤出时间过来看看。”许澜青揽住她肩膀将人带进怀里,顺势在她发顶亲了一下,“跟同事玩得开心吗?” “开心。最开心的是你来了。”鱼江晚抬起头,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心疼地摸摸他下巴,“是不是很累,你吃饭了没有?” “飞机上吃了点。” 舟车劳顿,估计吃那点东西现在都消化没了。鱼江晚去倒了杯水给他,然后商量到:“一会儿家政过来,可能要收拾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喝下半杯水,许澜青放下水杯,润泽的唇在她脸颊轻轻碰了碰,说好。 他取下手表随手递给鱼江晚,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将领口纽扣一粒一粒解开。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得像在弹奏黑白键,不急不慢,举止斯文优雅,有种精英的禁欲和性感。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30章 美妙的身体在白衬衫里若隐若现,鱼江晚挪不开眼,金属手表被掌心温度灼得发烫。 喉咙好干。 她咽了咽嗓子,拿起那杯没喝完的水一饮而尽。一不小心呛到,猛咳几声。 许澜青将她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无奈失笑,拇指轻轻掠过柔软的唇,水渍过度到他指腹上。 “慢点。”他眼中隐着笑意,语气却透着几分暧昧,“别急。” 简短几个字却意味深长,好像说的不是喝水这件事,而是其他道不明的什么。 唇上似乎还残留他的气息,鱼江晚不自觉地抿唇,直到许澜青去了浴室才悄然回神。 “到底是何方妖孽……”这么会下蛊。 连续几日连轴转,许澜青真是累极,在浴室里泡澡的时候差点睡着。猛然惊醒发现已经过去差不多四十分钟。 他擦干身体,换上鱼江晚准备的浴袍,打开浴室的门走出来。 客厅里的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光线温柔的落地灯,昏暗模糊,不至于让他看不清路。许澜青试着叫了一声鱼江晚的名字,没人回应。他挑挑眉梢走下台阶,葳蕤温暖的光忽然从门口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 鱼江晚捧着一个鲜草莓装扮的蛋糕慢慢走过来,烛光照亮她唇角的笑,也映出了她眼中许澜青的倒影。 许澜青像是始料未及,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一点靠近自己,在最后一句歌声里,她停下脚步,双手将蛋糕捧到他面前,“许澜青,祝你三十三岁生日快乐。快点许个愿吹蜡烛。” 许澜青弯弯嘴角,在她热切的目光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秒钟两秒钟,他低下头吹灭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望啊?”坐在沙发上,她好奇地问。 “有人告诉过我,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句话来自于那次她过生日跟他表白,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总归是实现了嘛。但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既然他不想说就算了。 她切了蛋糕拿给许澜青,他用叉子叉下一块,将第一块喂给她。一人一口,很快吃完。 “有奶油。” 鱼江晚抽纸巾帮他擦嘴唇上的奶油。四目相对,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不用言说的情愫。 水到渠成,有些事在这一晚必然会发生。早已有过亲近的举动,鱼江晚还是难以避免地感到紧张。 “听说会疼,一会儿你轻一点。” 许澜青喉结滚动,拉住她手臂吻了上去。 火热肆意蔓延,鱼江晚呼吸困难。许澜青在她耳边微微喘息,嘶哑着问:“去房间?” 心头一跳,她咽了咽嗓子,嗯了一声。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九岁刚到许家的时候,许澜青冷淡地问她哪里来的小孩。后来他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兴趣班,嘱咐她过马路小心。 少年高大的身体渐渐变得成熟壮硕,宽阔的肩膀像山脉,挑起了她的成长轨迹。 下雨时有他撑伞,哭泣时有他擦眼泪,被人欺负时他会变成一座坚固的城墙将她守在身后。 泛黄的影片一页一页翻过去,喜怒哀乐如过眼云烟。 画面转到了机场,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低声念到晚晚要记得回家。此后漫长的时光继续向前,可他和她之间好像一直在停摆不前。 争吵与摩擦,安抚和冲动,她像一朵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浮浮沉沉,最后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怀抱像一座山将她困在身下,在寂静的夜晚一声一声难以抑制地叫她宝贝, 问她疼不疼。 鱼江晚缓缓睁开眼。有光穿透纱帘落进来,天色已经大亮。她翻了个身,不自觉皱起眉头,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疼。 身旁的床空荡荡,她正想也跟着起来,许澜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难得的,鱼江晚感到不好意思,下意识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许澜青注意到但没揭穿,坐到床沿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睡醒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起来吃饭?” “好。”鱼江晚撑着床垫坐起来,被子下滑露出肩膀,她才反应过来,“我衣服不见了。” 昨晚战况激烈,一路走一路脱,谁还记得那块可怜的布料在哪里。 许澜青唇角轻勾,起身去衣帽间帮她选了条舒适的棉麻长裙。 “谢谢。”鱼江晚接过来,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淡定自若地掀开被子将裙子套到身上。 她撩开头发想要去拉后背的拉链,许澜青抬手,“我来。” 细微的拉链声响起,随之一阵静默。许澜青扶着她的肩膀转过身,关心到:“身体怎么样?” 鱼江晚轻咳一声,说:“还好。” 许澜青嗯一声,将她的手攥在掌心,“我们先订婚好不好?等你觉得时机到了再举行婚礼。” 结婚吗? 她还感觉这是好遥远好遥远的事。远到令她惶恐不安,即便将来要携手一生的人是许澜青,她还是会感到无助和陌生。 她垂眸考虑片刻,抬起头问他:“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从小她就没有父亲,来到许家之后也没怎么接触到婚姻关系。以前或许有过幻想,穿着美美的婚纱做心上人的新娘。可真的身临其境了,才发现担忧大过惊喜。怕像身边的人一样,从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变得最后不得善终。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 第131章 许澜青察觉到她的忐忑,沉吟片刻后试着告诉她自己的想法:“两个人携手度过一生是很漫长的一件事,以后可能会因为意见分歧产生摩擦,可能会因为油盐酱醋而拌嘴。但不变的是过后我还是许澜青,你也还是鱼江晚。这些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希望你不要轻易对我和这段感情感到失望。” 婚姻是一门学问,和人生一样需要自己去经营。在其他方面出类拔萃,不见得在婚姻上也同样出众。他们都是第一次,都需要努力和学习。 鱼江晚有些触动,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许澜青默了默,告诉她:“若非长眠,不离不弃。” 她也许不知道,他何尝不担心她会离开自己。她年轻优秀,人生才刚刚开始,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以后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只有会嫌弃他的道理。 他何德何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委身在自己身边。 一句空口白牙的承诺,可说的人是许澜青,鱼江晚就会相信。 她莞尔一笑,抓住他的领口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弯成新月,满满都是他,“许先生,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许澜青着迷地吻上她嘴角,低声表白:“我好像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就像花朵在春天盛放,星星与黑夜相逢,日月交替轮转。 我爱你,就像它们那样自然。 <a href="https:///zuozhe/p6x.html" title="时措"target="_blank">时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