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名,刻我之骨》 血凝花1 “叮铃——叮铃——” 空荡的街道安静得出奇,就连鬼影都没瞧见半个,也不知从何处凭空传来这铃铛撞击之声。 街道的两端黑成了大洞。天上没有星,也没有云,只挂着道红色弦月,将夜空印染成了深红色。 “叮铃——叮铃——”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越发靠得近了。周遭阴风霎起,直吹得路面沙石横飞。 “叮铃——叮铃——” 那铃声变得急促,越发清晰起来。 街道一侧的小巷口,两颗眼珠睁得浑圆,转动着看看这头,又看看那侧。 稍待片刻,一颗脑袋便慢慢探了出来。原是个黑衣少年。 他不时扭动着脖子,眼睛张望四方,似在躲避,又似在找寻着什么。 “叮铃——叮铃——” 那声音忽然又近了些。 少年有些慌乱,脑袋转得越来越快,目光扫视周遭一切,想寻那铃声来处。 看了好几圈后,却未发现异样,他便轻步走出巷子,从屋舍的阴影下暴露出来。 他抓紧了手中佩剑,暗自注入灵力,贴着屋舍外墙缓缓移动。 阴风卷得更凶,空气中偶有些杂乱的声响。周围的空气也寒凉得诡异,似要凝固冷却将人定住。 他越发小心起来。 地上几个圆形的黑影移动着向他靠近,他即刻抬头,才发现是几朵红色的纸伞。 只是它们全都伞柄向上倒挂悬浮,里面似乎装着一股液体,在月光下隐见水光闪烁。 他越发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慌。 却在此时,一股凉意突袭向他后背,一道长影从他身侧闪至前方。 分明是个人的形状。 周围的空气微凉些许,阴风一吹,叫人毛发也要竖立起来。 他的影子稍长他些,算上脚步的距离,推算他的身量比他高出半头有余。 他知道那人站在身后,不敢擅动,抓紧了佩剑。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他吓得一动,却没看清他何时伸出的手。 同时一声铃铛撞击的脆声自他脚后方响起。 少年即刻抽出长剑回身一劈,却杀了个空。 “谁?我知道你在这!有本事别鬼鬼祟祟的! 你不是一路追我而来的么?却还怕同我会面么?” 折月原地打转,那人却似有心与他捉弄,消失得干干净净。 街道一头有片红色的光晕飘动,一股香气随着阴风迅速蔓延,很快便侵占半条街道,扑向他周身。 他即刻施了个术法屏住呼吸。 那香气颇怪,不似寻常香料有味而无形,偏偏泛着红色的光晕,如烟气飘弥。 被它笼罩的屋子、树木,下方都开始往外渗出红色的液体,最后将整个地面染成红色。 仔细一看,像是血液。 鬼道不乏以香气杀人之术,往往只需将其发散,十里之外也能杀人无形。 这香来得莫名,折月便悬着心。 “还不肯现身么?鬼界之鬼都如你一般胆小么?只敢躲在暗处使这些诡计?叫人笑话! ” 折月一跃而起,欲从半空俯瞰整条街道,却刚飞出一步,头顶便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物体坠落下来。 他当即退开几步。待它落了地,才发现那物是顶红色的婚轿,轿壁挂满红绸,是台八人大轿。 天上的红伞多了起来,以轿子为中心,自四面八方飘来,目光所及,便不下一百来盏。 折月站在伞的影子下,周遭越发暗了。阴风也在此时忽地猛烈,吹得轿上的银铃叮当作响。那伞却丝毫不晃。 “你到底要做什么?随我一路至此,到底意欲何为?” 街道那头,香气的微芒氤氲成云,忽的亮了些许。隐见有个影子在其间缓步而行。 每走一步,脚上的铃铛便清响一声。 近了些,才发觉他身着一身红衣,一张银白面具覆在脸上。 他身形修长,迈着轻捷的步子踏血而来,每走一步,脚下血液便凝结成一朵盛放的花朵。 他手执红纸伞,现下未雨,伞面却在不停地往下滴落液体,与血液完美相融。 “果然是你么?鬼将军步遥?常人道‘红衣降世,必生灾殃’,你果真是只不祥之鬼。当日忘川一战,你闻名天下,如今杀人炼尸,又名声大噪,下一回又是什么?” 听传闻言,数月前,黄泉之内无端现一红衣鬼影,开鬼门,放死魂,搅扰鬼界数日亦无安宁。 此鬼善通鬼道之术法,以煞术牵鬼魅,驱阴尸为兵将。仙君命诸将将其捉拿,与之决战忘川数日数夜,却全叫其反杀干净,无一生还。 三日前,仙界平城一带又现红衣鬼影,开山河,镇死尸,引阴煞入局,意欲炼尸为傀儡,为祸一方…… 折月见了那倒挂纸伞,大抵明了了他的身份。纸伞乃是步遥恶鬼出没的排场,他又一袭红衣现身,是他不错。 那鬼不应,走至他身前才抬头笑看着他,忽的伸手将他一拽推向轿子。 折月来不及反应,等他停下,已被他一手抓住手腕,一手顶在胸前,逼靠在轿子外侧。 “你要做什么?放开!” 步遥欺身压在他身前,一双眼眸透过面具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深邃,却波澜不定。 步遥还是不应他,施了个术将他身上的衣物替换成女子的婚服,再来一方盖头落在头顶,将他装扮成出嫁的新娘模样。 折月还要反抗,他又拽着他身子将他塞入轿中。他则压紧他身,逼得他透不过气。 “死东西!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你最好松开我,不然定叫你鬼头落地、魂飞魄散!” 折月感觉到他的脑袋近在咫尺,他却看不清楚,只听他轻轻一笑。 “杀我么?”步遥声音低哑微酥。 “恶鬼人人得而诛之,况且我此番出城,便是奉仙君之命要将你捉拿归案的!你自己送上门来,省我寻你,我便顺手将你缉拿!” 折月召来长剑,穿入轿中朝他身躯杀去。 步遥却快速将他腰身一搂,带着他一起翻滚半圈,让剑扑了个空。 折月在他身躯之下挣扎,然双手被其制住,反抗无效。 “你将我束缚于此算怎么回事?有本事将我松开,同我决一死战!你莫不是怕我,不敢吧?先前听你名号,我倒心奇,如今得见却也不过尔尔,是只胆小之鬼罢了!” 步遥一只手将他两只手腕握紧,另一只手则沿他脖颈向上,钳制住他的下颌,将他脑袋抬高。 “你便确定有本事将我击败么?就算同你那将军联手,也伤不得我半分。况且她如今不在此处,救不得你,何来此自信?” “自古邪不胜正,你沾染满手杀孽,与仙君作对、与天道相悖,便注定是败的一方!就算你有乱世之能,他日也必降下天罚,夺了你的命去!六界之内还轮不到你一只小小恶鬼嚣张跋扈!” 折月暗将灵力汇于双掌,忽的使力一挣,终将他身子掀翻开来。 他寻隙逃出轿外,念了个咒将黑衣换上,又将婚服击个粉碎。 折月拂手御剑而去,在轿子外头分化出数百个剑的虚影。一道剑阵便如雨下,穿透轿子四壁杀了进去。 霎时乱光晃眼,银铃与剑击之声乱耳,轿子应声而裂,炸成万片。 那鬼影却站在原地看他发笑。 只见他周身红光微闪,幻出一道屏障,将那数百道长剑拦在身外一寸,再逼近不得。 步遥使了一招移形换影之术,身躯突破剑阵直向折月飞来,分秒便将他脖颈掐于掌下。 折月只感窒息。 “天罚何如?仙君何如?你瞧他如今悬赏天下将我捉拿,我不照样逍遥自在、乐得快活?天道能奈我何?仙君能奈我何? 这天下早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如今已是乱世,群鬼暗动,他早压制不下,一朝杀入仙都,也要将他赶下宝座!没有人能永世为尊!” 步遥向他靠近了些,眸海越发深邃。 折月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见他眼神微闪,手上力道并未加重,似乎不想杀他。 他的脸颊向他靠了过来,银白面具下看不清神情,只知道他的眼中浮现出莫名的欲望,要将他侵占。 步遥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侧,隔着面具摩挲着他的皮肤。 他的呼吸吞吐在他脖颈侧面,折月只觉得痒热难耐。 “你又想做什么?” 折月脸颊发热,被他高出半头的身子一罩,有了些压迫感。 步遥薄唇轻启:“折月公子是在害怕么?你怕我什么?” 他将脑袋移入他的颈窝里,微侧着脸细嗅他脖颈上的体息。 “公子是怕我要了你?还是怕我要了你之后不负责啊?公子勿怕,我不是负心之人,会对你好的。” 折月被脸上的热度烧得心慌意乱,伸手去推他身子却被他反扣住手腕。 折月支支吾吾道:“恶鬼休要胡言!我……我才不怕你,你满口污言秽语,谁说……谁说怕你不负责了?你莫要故意激我,等着好果子吃罢!” 折月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步遥力气却大,将他抓牢不能动弹。 “公子有趣,引我上心。” 步遥低下脑袋,下颌磕在他的肩窝上,凑近他脖颈轻轻吻了一下。 折月立时一震,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的指头按住了唇瓣。 “可惜我的婚轿已碎,不能将公子迎娶了。但公子既毁了我的东西便得赔我,将你自己还我如何?公子年华正好,正是最惑人的时候,有你这美娇夫在伴,便是死了也得快活罢。” 步遥催了个术法,一阵香气便从他身上散了出来。 折月闻时便觉四肢发软,很快在他怀中倒了下去。 步遥轻抚他的后背,缓声安抚:“阿月莫怕,哥哥虽是恶鬼,却不会吃你杀你。阿月放松些,哥哥只想对你好罢了。” 折月慢慢合上双眼,再也听不见声响,在他怀中昏睡。 步遥招手唤来朵云,乘了飞上天去。 ※※※※※※※※※※※※※※※※※※※※ 正在更新《绿茶小可爱修练手册》,可收~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2 步遥将折月放在寝殿的床上,替他脱了外衣塞进了被子里。他侧卧在他身旁。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认真看着他酣睡的样子。他的脸颊还有些泛红,想来是方才害羞得紧。 步遥忽的心上一动,他喜欢看他这样。 他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皮肤柔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揉捏他的脸颊。像在玩弄挚爱的宝贝,贪心又不舍得使力。 “这一次不管你是阿夭还是阿月,你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知道我的出现是你意料之外的横祸,你讨厌我,因为我的身份和过往。可你又哪里知道我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的? 你不在那三百年,我都活在黑暗中,心心念念你的容貌,你却连我梦中都不肯来。你在怪我对不对?你在怨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自伤而亡了对不对?” 步遥挪动身子向他靠近,将他的脸颊转向他这面。他凑近亲吻了他的眼皮,和他额头相抵。 他细嗅着他的气息,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桃花香了…… 步遥闭上眼睛,脑海却不自觉回想起当日的场景。 乌云密布的天下,阿夭当着他的面将剑刺入腹部,他看着他的鲜血喷涌出来,看着他痛苦地倒下。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了,等他将水蛟击退,拥抱在怀中的已是渐渐冰凉、微微颤动的身子。 阿夭对他说:“让我摸摸你的脸……我想吃你啊……我想知道你的味道啊……喜欢就是喜欢……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我喜欢你啊……” 他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永远闭上眼睛,他的身子化成万片花瓣消陨在空气里,却连一身衣裳都没给他留下…… 步遥缓缓叹息,阖眼蹭了蹭他的额头,又怕面具将他划伤,蹭了几下便停了。 夜幕已深,他灭了烛火,将他抱着睡去。这一夜他睡得很香很沉,很安逸。 第二日醒来,他还将他抱着。他的迷香药力强,折月还要昏上几个时辰,他终于有时间和他待在一起。 他将折月搂紧了些,双手沿着他身体的曲线游移一阵,意犹未尽吻在他的唇上。 没有反抗,他的动作进行得很顺利,他品尝着他的味道。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眼前之人既熟悉又陌生,他虽然知道他是前世的阿夭,可他也变得笨拙起来,不知道在他面前应该如何了。 时间让他迟钝到忘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让他不会爱了。 他只是害怕他会逃了,只想将他占有。 步遥在床上躺了一日,便抱了折月一日,一直到夜幕昏暗,他才施术将他唤醒。 折月迷蒙醒来便看见他朝他微笑的嘴唇,面具遮盖他的半张脸,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笑得弯了下去。 “你……你……”折月忽的醒神,转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一阵错愕与心慌,“你对我做什么了?你将我虏来做什么了?!” 折月从他怀中挣扎出去,将衣裳取来穿好,将身子裹得严实。 他看着步遥坏笑的嘴脸,一阵犯呕,一想到他可能趁他昏睡做下的事,心寒半截。 当即召来佩剑向他杀去。 步遥将剑夹在手指间丢开,从床上起身向他靠近过来。 折月本能后退,他便忽的上前抓他手腕,将他拽了回去。他将他锁在怀里,和他脸颊相贴。 “人人都说我步遥是没有人性的恶鬼,公子还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以我的脾性会对你做什么公子心里不知道么?你的身、你的心我都要得到!” 折月不自觉收紧身体某处,脸色煞白许多,瞪着他的双眼。 “你真的……真的都做了么?你将我……” 折月难以启齿,几乎快要气得落泪,“你果真如此无耻,步遥恶鬼,我杀了你啊!” 折月挣脱出一只拳头砸向他的脸颊,却被他半途拦下。 步遥看着他的眼眸笑着说:“公子为什么不肯与我同房啊?我会对你好啊,你为什么不肯信我啊?你这样性急要打我,我好害怕。 公子醒来明明都穿着贴身的衣裳,我没对你做什么啊,你先检查一下好不好,你这样凭白冤枉我,我也会委屈的。” 折月听着他故作清纯的语调一阵不适,可奈何手脚被限制不能将他收拾了。 “你少装模作样,你本就是该死的恶鬼,要杀你也不少这一桩事!你最好真的没做,不然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好狠的心啊,我好害怕。” 步遥凑近他的颈窝,折月用脑袋顶撞想将他移开,他却强硬地挤了进去,和他交颈相拥。 “你这恶鬼少装样子!嗜杀成性之鬼还有何害怕的?你这刀尖上舔血的怪物,尸堆里爬出的恶鬼,何苦偏缠着我不放?” 步遥制止住折月挣扎的动作,脖颈和他脖颈相贴。 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吞咽口水与说话的震动,一番淫|靡勾欲。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公子,你嘴上这样说,可我逗你的时候你却要害羞。你明明也会因我无措心慌的,明明是禁不住我的撩拨的,你为何不肯承认? 只因为我是步遥,是鬼君座下四将之一,只因你我仙鬼有别,我便不能喜欢你么?你尚未了解过我,就因这些偏见将我否决,叫我好生委屈。” 折月脸色难看许多,听他语气泛起一阵呕欲。 “休要废话,你最好将我放了,不然等我脱身,便是你头断血流的时候!恶鬼该诛!!” 步遥轻叹一口气,软声道:“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却要杀我,公子好生心狠。你这样强硬,是不是只有对你用强你才喜欢? 公子是不是只吃硬不吃软啊?是不是我越坏你越爱?我越作孽你越记挂心上?我的好阿月,好调皮啊。” “你若不怕死得太惨尽管试试!”折月咬牙切齿朝着他的耳朵说。 步遥却一笑,低沉着道:“只要最后是你,闹一闹又何妨?我会让你记住我的,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哪怕是让你恨我,至少我将你的心占满了,日后再爱上我又有何难的?” 脖颈忽的一疼,湿漉与温暖的感觉在他颈项上游移,折月才忽的反应过来。 “你竟咬我?!” 步遥不理会他,悄悄将身上的香气散出。 折月吸入几口,已浑身脱力,再无反抗可能。 步遥放开他的双手,用两只手掌拖着他的下颌。 他用尖牙刺破了他的颈侧,鲜血流了出来,他便用舌尖扫舐着伤口。 “死东西!你敢!!” 折月连咬合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由他摆布。 “恶鬼,今日之耻他日我必百倍奉还!你伤我一分便用一剑来还,伤我一毫便用性命抵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步遥搂着他的脖颈,呼出一口热气,似在发笑。 “如何生不如死?你要如何杀我?你舍得下手么?” 折月脸颊绯红,喘着粗气道:“恶鬼当诛,我只恨杀不了你!” 步遥松开嘴唇,故意将气息喷在他唇边,摩挲他的唇角道:“阿月又调皮。” 折月蓦地一怔,正要甩头移开,忽觉一阵清风自后背袭来,同时见一道蓝光袭向步遥那处。 “步遥恶鬼!你快放开折月!” 身后一个红色身影忽的闪现,一掌直劈步遥而来。他只待其接近,一掌与她相对。 “我道是谁,原是安城将军大驾光临,恕我失迎。” 步遥松开折月与她交手几个回合,慢慢没了耐心,便幻出长剑与之击杀,叫她靠近不得。 步遥道:“听闻仙衙无能,数月亦不能将我缉拿归案,仙君便命一女将军前来拿我,想必便是你了吧?我倒是早先听闻过你,今日一见,果然颇有血性,是个好对手。” 花苡被那剑纠缠得紧,脱身不得,“恶鬼休要猖狂!待我将你击杀,叫你知道厉害!” 步遥却笑:“你修为尚浅,嘴却颇硬,是个有趣的性子。今夜我本不打算将你击杀,你若识相便停手作罢,否则白白费那力气,却讨不得好去。” 折月跑向花苡身旁,指使佩剑助阵。 折月吼道:“你这恶鬼甚是张狂,仙君亦不放在眼里,比那鬼君还要嚣张!仗着修习了些鬼道秘术便为祸各界,心狠手辣至此,该杀!” 步遥轻笑,瞬时移位至他们身前,拂手化去剑击,一手一个将他们脖颈抓在手中。 慢慢提了起来。 ※※※※※※※※※※※※※※※※※※※※ 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文和作者哦~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3 步遥却不即刻将他们脖颈折断,只带着他们飞上云端,似要去向某处。 两人在他手中挣扎,即使拳脚|相加将他弄疼,他却似感知不到。 折月勉强在他手下喘息,“你这恶鬼又想作甚?将我们捉上半空,又使的什么诡计?你最好从实招来!” 步遥却不应他,片刻后飞身落在一片湖面。 天上的红月越显妖异,照得湖面也如凝结了一层红霜,翻涌似血。 “世人皆道我至邪至恶,是个该诛的,却不晓得我也心怀仁义,是个言出必行的。说不杀便不会杀,你二人勿需忧心害怕。” 步遥看向花苡,“将军是个女子,想来是个爱干净的吧?瞧见下方的湖水没有?” 他将一条手臂伸了出去,花苡便挂在空中。 “我将你带来此处,原不是要害你的,只是将你投入湖中去去身上污秽罢了。你莫要怪我不怜香惜玉,好生沐浴一番,清清身罢。” 步遥五指张开,花苡便忽的往下坠落,一瞬沉入湖中。 她的身上如有一只大手在推,下落的速度极快。 身下一团红光闪烁着耀眼,好像有个东西在深渊释放光芒,将湖底照亮。 步遥将花苡扔下便隐去身形,折月才潜入水中。 却不待他接近花苡周身,就见光中凝结一颗血珠,忽的撬开她的唇缝,进入体内。 随后便只见花苡表情痛苦捂着腹部蜷缩在一起。剧烈的痛感将她满身侵占,让她快要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她便慢慢显现原形,化作一条蛇的模样…… 淡蓝色的鳞片闪着亮光,从腹部蔓延全身。身侧凭空生出一双幼翅,透明如蝉翼。 折月直觉不妙,加速向她游去,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堵在身外。 花苡低啸一声,借着力量腾跃而起,冲出水面。 折月即刻追了过去,却靠近不了。 “将军!”折月无措,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见她周身的光芒一闪,忽的炸裂开来。 睁眼再看时,那光中已有棱角刺出,一个淡蓝色之物忽的钻出,以极快的速度往天上盘旋而去。 双翅张扬,翻飞如凰。 那物,原是一条繇(瑶同音)蛇,鳞甲闪闪,盘旋之处落下光华。 《仙纪》载:北海之渊,有蛇名曰繇蛇。身似蛇,具龙象,有双翅,薄如蝉翼,乘风起,柔如纱。擅戏水,擅翔天,在水如鱼,在天如鸟。爱食莲,常戏于海,头顶莲花,以之妩媚…… 折月惊疑不定,看着那身子翻旋于长空,久久不能回神。 “将军原是繇蛇……” 珠子的灵力逼迫花苡,不得不快速飞行以消耗下去。 她的身子突生变化,承载不了这莫名的力量,若不令其消散,只会烧穿肚皮化成灰烬。 花苡于高空长啸,折月飞上云端却近身不得,只能追随轨迹而去。 好久好久,她才突然没了力气,化为人身下坠。折月飞身相迎,将她带往地面。 “将军,你怎么样?怎会突生变数幻化形态?那珠子又是何物?” 花苡满身汗渍,腹内热量仍未散尽,脸色煞白许多,看着虚弱。 “步遥将我们带来此处,想来原先便知道那珠子在这湖中,设计叫我取得,中了他的计了!” 花苡后怕,腹内的热量叫她心有余悸,方才化形之痛着实要命,许久也未缓过来。 眼下珠子虽沉静下去,却不知何时又会发作,又会将她如何折磨。 “将军,我定要杀了他报此仇!敢叫你受苦,必要千百倍还于他!”折月满眼怒火欲燃。 却又在此时,发觉空中吹起一股阴风,将周遭树叶山林吹得沙沙作响。 突生一股阴煞之气,似有妖邪作祟的痕迹。 天下之鬼,凡要出没,必然先有预兆。或是阴风煞气吹袭,或是黑云雷霆作势,即使是只无名小鬼,出场的阵仗也颇大。 折月眉头一紧,觉察出怪异。 “呜呜——呜呜——” 却听周遭响起一片哭声,自四面八方靠近过来。 折月即刻张望,几秒之后果然见一片白衣飘飘而来,而被白衣包裹的,是一具具黑朽的尸身。 他看了看那些尸体,并未发现灵力的痕迹,便知道是凡人尸变而成的野鬼。 花苡道:“方才来时,凤叙将军同我道西境与北境交界一带,无端出现许多凡人死尸。有人传是有红衣鬼于此处杀人炼尸,都说是步遥的手笔。” 折月耸鼻道:“他果然作恶多端!做了杀人炼尸之事,却不将他的阴尸看管好。如此招摇做事,是有多大的信心,真以为天下已无人能除他了么?妄想!” 折月持剑飞入尸群之间,一顿剑招招呼,叫他们肢体断离,纷纷倒在地上。 山下源源不断有白衣飘来,折月自知单靠剑杀费力不说,周身也得沾满污血,实不划算。 他便一跃而上,将佩剑“白罹(立同音)”射出,在空中幻成百剑,一一击杀而去。 霎时血雾弥漫,骨肉横飞,腥煞之气遍布山头。 折月缓了口气,从空中落下,拂袖生出一阵清风拂过地面,碎肉与血液便瞬间消失。 折月道:“步遥要做杀人炼尸之事,却专门选用凡人之尸,仗着他的修为,让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凡人为他献命,实在可恶可恨!他的心怎会如此狠毒,碎尸万段也难赎其罪!” 花苡道:“说是步遥也只是传言而已,此案疑点颇多还需好好探查,炼尸人身后另有帮手也未可知。 此地离凡境数百里,且有重重结界,生人到不了此处,死尸也不具备冲破结界的能力。所以一定是里面的人出去带了活人或者尸体回来。 疑点便是在这。去凡境需得有凡尘令,只有借它之力,方能破除仙凡交界处的结界。 而这凡尘令可非俗物,整个仙界也只有仙君和他之下的几位境君才有。是故此案必然与某位境君牵连甚广,而他也定是自愿帮助炼尸人的。 你想啊,掌管仙界四境的藩君岂是寻常之辈?炼尸人不可能从其手中偷得凡尘令。即使真是步遥杀人炼尸,他也不具备这能力。” 折月惊呼:“此案竟如此复杂!若是真的证实了某位境君与鬼界勾结,此案势必定震动朝堂!就算最后查明这一切与步遥无关,这位境君与炼尸人私通,也是要震惊天下的!” 折月不敢置信,仅是个杀人炼尸的小案,背后却牵连甚广,是个足以令天下震动的迷局! 花苡道:“我来时凤叙大将军便将探查此案的任务交于我,此行除了缉拿步遥之外,还得办了这案子。若真是步遥做的,正好两件事一起清算。” 折月道:“只是我想不明白,步遥修为那般高深,又要杀凡人炼尸做什么呢?以他的能力,要祸世也只需施几个术法,驾驭鬼尸阴魂为兵力便可,明显要比这无灵力的人尸有用,叫人想不通。” 折月一阵迷顿。抬头又见几里之外的天上烧得火红,似有怪力作用。与之相对的山谷不时有乱光闪烁,似有异兆。 折月道:“天生异象,多半是受阴煞之力影响,阴尸无人管束,想来蔓得到处都是。那处既有异动,也多半与阴尸有关,我们该去看看,探探虚实才是。” 花苡应和地点了点头。 …… 天幕火红,似烫开一个大洞。 深红的月光越发妖异,染得山谷也泛起红色。 一道人影飞上半空,念咒操控佩剑,正在击打着谷中的一道结界。 而在结界里头,是排成阵形的一千余具凡人死尸。 那人身着红衣,操持佩剑猛砍,是执意要破那结界了。 阴风卷得凶狠,他的衣衫和长发也翻飞不停,看起来像个走火入魔的妖物。 二人飞至此处便见他身影,看那红衣,便直觉得是步遥。折月便顿时窜起火气,举剑杀了过去。 直到杀至他身前,才发现此人脸上未戴面具。 折月一时停在那处。他看着他的脸和身形,又看看他的眼眸,却知道此人并非步遥。 他记得步遥的眼神,分明是深邃骇人的,并非这样清澈含光。 心中生疑,莫非这杀人炼尸之事非他所做,另有其人么? 折月道:“你又是谁?执意破除结界,可是为了那些阴尸?看你身着红衣,莫非你才是那杀人炼尸之人?传言中的红衣鬼影便是你么?!” ※※※※※※※※※※※※※※※※※※※※ 天下格局 仙界:当今世道,仙主天下,仙君之下设东西南北四位境君,为一方藩王,代掌境内职务。仙君统领境君,坐镇仙都,亲掌中境。 人界:依附仙界版图存在,与各界之间皆有结界作挡,独立存在。凡人不可入他境,他境也不可擅入凡间。 格局:仙妖人鬼四界,同属一片大陆,仙不在天上,鬼不在地下。 ★ 花苡: 没有感情线,只是帮攻受建立关系的工具人一个。篇幅较多,但都是剧情需要,没有感情戏!没有插足!与受是上下级关系,但也待他如姐弟。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4 那人却不回他的话,先行击出一剑。 折月一时无防,叫他周身势气逼退数丈。 他有些恼怒,白罹剑飞射出去,擦着那人的身子飞过。他再几步冲上前去,持剑与他厮打。 几个回合下来,折月却发觉那人有些力不从心,招式漏洞百出,明显落于下风。 不禁犯起嘀咕:就这修为也敢做杀人炼尸之事? 折月占据优势,很快将那人的灵力耗尽,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他再紧随其后,将那人踩在地上。 “你也不过如此,怎的还敢炼尸?仙律如山,你却胆敢挑战,就不怕被仙衙的人知道了,将你碎尸万段么?” 那人本想说话,却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急喘着气。 折月觉得奇怪。他虽将他踩在脚下,却并未使出多大的力道,怎的他却一副重伤的样子? “既受了伤便乖乖在家修养,你却偏要出来祸害四方!不过就算你伤得再重,罪孽也不可勾销半点,随我们回仙都,该受刑便受刑,该杀头便杀头!” 那人胸腹起伏不定,越发喘得急促,嘴角的血液还在不断流下,已无力开口说话。 花苡道:“瞧他伤重也不是假的,你先将脚拿开让他缓缓。” 折月刚要将脚从他身上移开,远处却忽的闪来一道青光冲他杀去。 折月愣了一下,好在花苡及时出手将那光拦下,他才不至于被劈成碎渣。 花苡目视前方,“何人出手?同伙么?既已出招,何不现身?” 黑暗中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形显现出来,手持长剑,气势汹汹。 “快放开他,不然叫你们人头落地!” 那人却是个急性子,话还没说完,身形便如光电瞬移,骤然出现在花苡身前。 两剑相击,他却突然松了手,任凭长剑被她弹开,他也被剑击的力道贯穿全身,受了伤。 他趁花苡分神,堪堪从她身侧划过,转而飞向折月。 出招原是个幌子! 那人飞至折月身前,一脚将他踢开,又快速扶起地上那人,飞向一边的山头。 “追!” 花苡先行一步,绕道从他们侧边包围,很快抄在前头。 折月则在后头包抄,切断退路。 “别管我了,快去开山!” 伤重那人见势不妙,一把推开青衣男子,自己则从空中掉落下去。 青衣只得叹气,飞向一侧的山头,一路向下俯冲,眼见手中的长剑要劈向一座山头。 花苡追了过去,但终究是他快了一步。 一道剑光自山顶劈下,整座山都颤动起来。 山体瞬间分裂成几个大块,巨石滚落的同时,山体内部奔涌出一大股红色液体。 血河! 血液自山中流下,流向山谷腹地,正是那千具尸体所在之处。 古书言,有煞术者,引阳血至阴尸,便可激其怨气,成其尸变,化为嗜杀傀儡,非死不灭…… “你原是要炼制傀儡!故而杀人数千,你要造反么!” 花苡忽然间明白过来,即刻飞向地面。 这关头若要阻止傀儡炼成,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毁了尸体。而最直接的途径,便是用剑阵击杀。 花苡抛出栖谲(决同音)剑,念着术语,眼见它周身蓝光闪耀,灵力积蓄。 它却又突然脱离掌控,飞到半空将那道结界击毁。 花苡微感不妙,佩剑不听使唤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发觉那剑的力量忽的变强了许多,欲将它召回,腹内却突生一股烧灼之感。 原是珠子在散发力量,在她体内乱撞。 她才明白过来,栖谲剑竟与珠子有所牵连了么? 远处蓝光盛放,凭空出现许多花朵,忽的散开成一片花雨,向阴尸击杀而去。 一朝倾覆便不可收拾,阴尸即刻成了碎块。 青衣赶到尸群之中,设下结界为时已晚。 尸阵已破,他也被花瓣重创,倒在了地上。 “就这点能耐也想着杀人练尸?仙条铁律,你犯的罪也足够死上好几回了!今将你捉拿,莫要反抗,否则罪加一等!” 花雨停下之后,珠子也不再作怪,花苡简单调息片刻,落下地去。 她来不及去想那珠子的意图,助她破阵,所图什么?也无心关注栖谲与珠子之间的关联,无心去想它是吉是凶、是善是恶。 只极速落在青衣身前,幻出一道锁链将他全身禁锢。 青衣呕了几口血,挣扎着坐了起来,却用力呸了一声。 “我杀人练尸?你可亲眼所见他们死于我手?也不知哪冒出来的丫头坏我大事!你可知破了此阵,多少人要因你而死,多少冤魂要死在魇尸手下!” 那人声嘶力竭,倒像是真的愤怒,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花苡,杀气外露。 “将军。” 折月一手拎着另一人的领口,将他脸朝地面扔在了地上。 先前这人坠下空去,折月便随他落了地。他倒是真的受了重伤,连落地时都未使出灵力缓冲,砸得险些晕死过去,还是折月注入灵力才让他缓了口气。 折月道:“说吧,来龙去脉都给我交代清楚,要是有所隐瞒,刀剑可不长眼。” 青衣男子看着另一人,竟哭了出来。 “大人……”青衣唤了他一句,哽咽得抽泣起来。 忽然又冲他们吼道:“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你们为什么要来搅局,现在好了,大家都得死,你满意了?” 折月道:“什么叫大家都得死,你设此傀儡之阵,还成我们的错了?你给我说清楚,有半句假话,定斩不饶!” 青衣像是一下子泄了气,直起的上半身又坐了下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你们造的杀孽,现在好了,一切都毁了!平城乃至周边数城都等着遭殃吧,没办法了,大家都等死好了……” 折月没了耐心,白罹指向红衣男子喉间。 “你唤他大人,此人对你很重要吧?你若再不说实话,他可就得人头落地了!” 青衣有些慌乱地摆手,“别别别,别杀他,我都说,你不要杀他!” 折月将剑收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目光扫过红衣男子的时候,发觉他的眼眸似有红光闪动,再一看又没了。 青衣道:“你们所见的阵并非一般的傀儡阵,设阵也并非为了炼制傀儡,而是为了毁灭尸体!引血入阵是可以炼制傀儡,但是若将阵法逆转,则是镇压邪祟的阵法,一般的阴尸自……自然……大人……你……” 青衣说着,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扼住了他的脖颈,掐断他的话头。 “嘘,你说得太多了,若是全让他们知道了,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一身红衣,却正是原先躺在地上那人。 只是他明明伤重,怎么却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那处? 花苡和折月都愣了,没看清他是怎么躲开他们的视线,又是怎么移动到青衣身后扼住他脖颈的。 红衣男子一击他颈后,青衣便昏了过去。 他慢慢站了起来,身量并未高出他们多少,却有种天生睨视的压迫之感。 不免心上一紧。 那人慢慢抬头,只是那双眼睛灵光不再,瞳孔发红,深邃空洞。 眼神凌厉却又轻蔑,一改原先清澈含光之态。 “没想到区区几具尸体倒惊动仙君陛下了,真是荣幸。” 那人语气轻狂,动作轻佻,前后反应仿佛变了个人。 花苡有些茫然地看他一眼,“扮猪吃老虎?我还道你这点实力怎么可能杀人练尸,果然,你确有实力,何故隐瞒?因为他么?他忠心于你,却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将军所言也对也不对,我确有实力,但他是心甘情愿的,说不上利用。” 花苡凝眉:“你知道我的身份?也难怪,杀人练尸都不费吹灰之力,探听个身份又有何难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既有此实力为何隐忍不发?看你方才使的招数,我们未必是你对手,何必多此一举?” 那人笑了声,“你既猜不出就当我有心隐瞒,只为让这场戏更加有趣吧。” 折月扫过他面颊,见他面色苍白,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受伤之人说话擒着点劲的样子。 目光下移,注意到他胸腹几个大的伤口仍往外冒着血。但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未曾止血,好像从来就没有注意到。 他浑身透着古怪,重伤至此,若不是天生耐力惊人或有不死之身,怎么可能说话是如此轻松之态?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 剧情流,感情戏随剧情展开而发展。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5 折月看着他眉头紧锁。 若说红衣鬼影杀人炼尸,他第一个便想到步遥,可刚才比对过眼神,他也确信他非步遥。 步遥的眼神只需一眼,也能叫人铭记于心。他的眸子寒凉与深邃,其间深藏死寂与绝望,不可能再清澈。 花苡听他所言,一时觉得诡异又费解。 但若他所言非虚,他并非有心隐瞒,那他前后两种迥异状态,要说得通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心下突然有了一个方向,手起剑落,栖谲便朝他身体劈了下去。 他动作倒快,闪身轻松躲避。 白罹从侧面夹击,让他双面受敌。 花苡终于寻得间隙,趁他躲避瞬间,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反应却是极快,立即将手抽了回去,同时击出一掌将她推了回来。一个扫腿侧踢,将折月也送了回去。 折月还要杀上前去,花苡却摆手叫停。折月不解:“怎么了将军?” 花苡沉默几秒,忽而发笑,“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原是如此!” 折月一头雾水,“明白什么了?” 花苡看着那人道:“先前被折月打倒在地,确实是因为你的实力在他之下。后来你在我眼皮底下冲上去扼住青衣的脖颈,而我丝毫不察,也确实是你的实力。 你并没有说谎,前后两者,都是你的实力,只是前面的你和后面的你并非同一人,对吧?所以你并不是隐忍不发,恰恰是不能发,因为先前身体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 花苡对上他的眼神,“附身术,对吧?” 那人显然一惊,反应过来之后却拍手笑道:“将军果然聪慧,丝毫不差。只是我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的?” 花苡微勾唇角,“被折月打得吐血,又从高空坠下,且坠地的生死关头没有使出灵力缓冲,说明那时的你确实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你重伤不假。 试说一个重伤之人,如何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扼住他人脖颈而不被察觉?不太可能,所以那时起我便有所怀疑。” 花苡一顿,“我引你出招,抓你手腕,便是为了探一探你的脉搏,果然如我所料,脉象虚浮。这样的脉象,根本不可能如你现在这般活动自如。 你可曾注意到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你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疼痛的表情,莫非是石头做的?所以啊,这是你的第二个破绽。 青衣唤你大人,对吧?他是你属下,在生死关头,说出真相救你,可为何话到一半你才出手?你不让他说,是为了让这场戏有趣,可一个字不说,不是更有趣吗? 我猜你更愿意将一个完整的谜团扔在我们面前,看我们一筹不展,才更开心吧?你出手的时间点不对,这是第三个破绽。” 折月道:“高阶仙族才会的附身术?难怪突然法力大增,原来是换了个人啊!” 疑点既破,附身之人又引向步遥,或许是他巧借他人之身,借其身份杀人炼尸呢? 此鬼招数万化,多得是心计,或许就为捉弄他们,也愿意多此一举也说不定。 先前大战一回,如今又以这副躯体出现,便是故意要乱他们思绪,让这案子难办。 折月联想至此,心觉恐惧,越发惊疑不定。 可仔细一想之后,又自行推翻假设,附身之人不会是步遥。 附身术乃是仙界秘术,步遥一个出自鬼域的小鬼,就算天赋异禀,然根骨制约,也万万修习不得。 能施此术者,便必然不会是步遥。 或许他同步遥一样,也是个嗜杀成性之人。借着他响亮的名号,学他红衣祸世的手段,想来仗着他的威名,旁人也不敢拿他怎样,便如一道护身符了。 折月越发觉得此案古怪,仍无半点思绪。 那人原本还有些质疑,听她一番论述,每一条都戳中痛处,忍不住拍手称赞。 “将军聪慧,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哈哈。” 花苡轻笑一声,“你身上的衣裳材质和绣工皆数上乘,非一般人所有,可见他的身份不凡。你附身于他,凭着他的身份、势力杀人炼尸,自然要比你自己的身份方便许多。 你很聪明,他居于高位,一般人冒犯不得,这自然又成了你的一道护身符。” 手下升起一团蓝光,正是栖谲,直指那人喉间。 “现在看来,青衣所说非假,确实是为了毁尸而设阵。斗胆猜测你便是那杀人之人吧?为何杀人? 我记得青衣提到一句‘魇尸’,若我没记错,那是一种由普通尸体炼制而成的高阶灵物,嗜血残暴,是极好的傀儡。 那么炼制魇尸,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了灭城报复,还是意欲谋反?你最好如实交代!” “将军手握长剑,这是要和在下比试一番吗?在下奉陪。” “少说废话!”白罹飞出,直冲那人喉间。 白罹速度极快,那人幻出长剑轻轻一扫,却让它偏离了轨迹。 “这位公子好生心急啊,出招也是狠辣,怎么,怕了么?我看公子生得好看,不如一席红衣成了好事,与我双栖,枕下承欢可好?” 折月顿时僵在原地。他还是头回遇见喜好男风且如此恶心之人。 “与你双栖?枕下承欢?你看我生得好看,我看你却是个蠢蛋!死断袖!” “哈哈,公子生气起来也如此好看,真是合我心意。” “闭嘴!看剑!” 白罹再次飞出,却在他的喉间停住,原是他把长剑横在喉前挡下了。 “公子,你这剑是伤不了我的,放弃吧。你若是愿意,我命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你迎娶可好?” “你!简直过分!” 白罹光芒大作,突生一股力量,逼着那人退去。 栖谲离手,接着白罹攻去。 他却幻出一道光屏,将其拦截。 双剑对峙一瞬,终将他的光屏击碎,他却化成红光,从天上遁走,连带着青衣男子也一并消失。 花苡收了栖谲,对折月道:“你留在此处将碎尸清除干净,我自追他去。” 话音刚落,她也化成道光,循着他的轨迹遁形而去。 折月手一挥,白罹便从眼前划过,分|身化作数百支剑,再次射去。 那些原本还看得出模样的尸块,经此一击全都散作碎肉。 他再拂袖生风,化为无形…… 花苡循着红光落在十余里之外的一座山上。 山脚下一座石门,用朱笔题了“荨阳宫”三个字。 门后边一条曲径通往山顶,两边载满桃树。 现下时节,别处桃花早已散落,这里却开得茂盛。花瓣鲜红如染,比起他处更加妖艳。 花苡踏上花道,平望两边,一股香气袭来,醇香厚重。 山道蜿蜒而上,尽头却是一座华丽宫殿。 放眼看去,整座宫殿都是红色的。檐上挂满风铃,有风过,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荨阳宫上,一片红伞倒挂,如盛放的莲,一朵接着一朵。里面装满液体,透过伞面看去,水光潋滟、晶莹如玉。 花苡看那红伞,不禁凝眉。 红伞乃是步遥出没的排场,此人却与步遥有些关系么? 大殿连着几座偏殿,四下找寻,却空无一人,想必那人早已遁走。 花苡站在殿前,抬头却发现梁木上有灵力流走的痕迹,再回身看看天上的红伞和山下的桃林,也都有灵力的痕迹。 原来,这荨阳宫竟是一座用幻术搭建起来的宫殿! 心中暗道不好。 修术之人用幻术变换物体,需要消耗自身的法力。那部分灵力留存在物体体内,只有当它毁灭破碎了,里面的力量才会回到施法者身上。 如此说来,要支撑起一整座山的幻术,必定消耗了大量的法力。 尚且不知道宫殿是谁所设。 若是步遥,此人敢入他的地盘,与他关系必然颇深,或许也是某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是他自行设下的,便是故意仿造步遥的手法,幻出倒挂的纸伞,借他威名一用。 即使这样,此人武力也叫人心生恐惧。 他与他们打斗的时候,花苡便觉得他似乎还有所保留。 二人合力方能将他打败,算上他隐藏的实力和支撑幻术消耗的法力,推算他的实力在几界之内当属上乘。 可是有如此实力,又要炼尸做什么呢? 又何必使一招附身术? 迷局越发诡异,却不知最后是何等惊天奇案! ※※※※※※※※※※※※※※※※※※※※ 案情开始扑朔迷离。 花苡戏这么多自然有原因,她本身也是一个超大的伏笔,是后期的催|泪|弹。后面案情的发展也得由她推理,受是她属下,和攻关系的发展也少不了她的助力。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6 回到深谷,折月已收了白罹,倚在一棵树上,“将军,你追上他了吗?” 花苡摇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找不到他就阻止不了他杀人炼尸了,就算毁了这里的尸体,他也还会再炼的。” 花苡嗯了一声,思虑了一会儿,道:“去平城。” 折月更摸不着头脑了,“平城?平城与这炼尸人有关?” 花苡道:“整件事情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想要清楚事件始末,须得从炼尸人附身的那人入手。这里离平城最近,我猜那人应该是来自平城的。 此处并非灵气丰盈之所,若是来自别处,大可不必大老远跑到这山谷里来设阵,这说不通。 再者,若是来自别处的,在平城境内作案,平城的城主难道不会管吗?会任由他为非作歹吗?这不太可能,所以我猜他只能是来自平城的了。 而且炼尸人附身那人地位不低,平城里还有谁比城主尊贵或是势力更大?我若是炼尸人,首先考虑的便是这位城主了,你说呢?” 折月点头赞同,“将军所言极是,以城主的身份在平城杀人炼尸,自然无人敢管,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掩盖这件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去凡境必须要有凡尘令,此物难得,炼尸人必是利用城主的身份骗取了凡尘令,或是与境君私通得了令牌去。如此一来,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才有了之后这一系列的事。” 折月又道:“可惜没有抓到那人。将军既猜测是平城城主,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凤叙将军,让她派兵埋伏在城主府上,就算炼尸人有三头六臂,怕是也难逃一劫!” 花苡道:“那炼尸人远比我们见到的厉害多了。他与你我打斗之时并未使出全力,仍有所保留。 我追他至一座山上,发现那里的桃林、宫殿皆为法术幻化。要支撑起一座山的幻术,还有精力与你我打斗,他的实力必定远超预判,或许不逊步遥多少。 况且我现在也只是推测,手上也没有证据,这样冒失,将军是不会派兵的。我们只能先去城主府上证实猜测,才能名正言顺地包围城主府。在此之前还要好好谋划一番,不然以他的实力你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折月恍然大悟般点着头,“与他打斗之时我们联手才能将他击退,他还要分出一部分法力支撑幻术,如此看来,倒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折月召出白罹,欲起身御剑,往平城一探。 却突然裤脚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折月低头看去,却发现原是一只死人手。 它的指节已腐,化脓露骨,身子深埋黄土,只伸出两只手在地上抓扯着。 折月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那双手,但它却被激怒,脑袋猛地钻出地面,朝四周撕咬。折月一挥剑,砍断它的头颅。 它的身子却依旧往外挣脱。折月不耐烦地甩手,一股清风袭去,原本张牙舞爪的鬼,瞬间化作一滩脓水。 折月道:“炼尸人放任阴尸行窜,只怕附近几座山头,乃至周边的城池已被侵占。如此蔓延开来,待魇尸炼成,势必要大乱一番。” 花苡略有忧虑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炼尸人既然知道我们寻来,只怕要加紧进度,或许天明前魇尸便要炼成。为今之计,须得快些去平城探探虚实,至少确定那被附身之人是否为平城城主。” 事到如今,尚还毫无头绪,疑点重重,却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那炼尸人所图为何?若是寻仇、霸权,也站不住脚。 炼尸费心费力不说,效用也不大。魇尸虽强,但与仙兵仙将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就算有这样一支傀儡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却叫人想不通。 眼下情景,正如一潭死水,越搅越浑。时间局促,一切都已迫在眉睫。 平城,荨阳宫,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事情接下去又会如何发展?而当抽丝剥茧,真相浮现之时,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谜底,只有到了平城才能揭开。 花苡呆了好久。折月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将军,你怎么了?” 花苡突然惊醒,摇头道:“没什么,快些去平城吧。” 刚要御剑,腹内突然烧灼起来,痛感瞬间蔓延全身,伴生出一种昏沉的感觉。 花苡突然一头栽了下去。 ………… 转动眼珠,四下一片漆黑,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只感觉身体周围有冰凉的液体在缓缓流动。 花苡眼皮用力撬开一条缝,那些液体便即刻涌来,淹没了眼球。 眼前是一片幽蓝的颜色,头顶上方几束微弱的光线穿插下来,粼粼波光映着斑驳的碎影。 这是在……水下? 冰凉的感觉刺激着大脑,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花苡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怎么在这儿了?她不是在山谷里的么?花苡使出全力想往上游走,却发现身子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腹部那熟悉的灼热感又燃烧起来,伴随着一层红光包围了花苡的身体。 花苡挣扎着,感觉肚皮要被生生烫出一个大洞来,一股陌生的力量又在经脉间涌动。 花苡不受控制地将身子后仰,烧灼感便由腹部慢慢向上移动。 珠子划过喉咙,冲出口腔,在她身前化作耀眼红光。 面前突然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花苡看着自己的影像出现在镜子里。 可是突然,她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因为镜子里的影像在向她微笑。 花苡虽胆大,但这瘆人的画面还是让她心跳加速,心慌不已。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镜中人嘴角微笑的弧度更深了,虽然画面不是那么让人舒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好看极了。 那人向她招手,慢慢将手臂伸向花苡。只见镜面波动了一下,一只手就穿了出来,接着是她的身子。 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花苡心里也有些犯怵。 那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里却流露出无限哀伤的情绪。好像眼睛里有一片大海,稍稍用力,就会淹没一切。 那人向花苡靠近,她不自觉想后退,却被封在原地。 “你叫花苡?”那人开口了,声音有些尖利。 花苡凝眉,“你竟知道我?” 那人微不可查地扯了下嘴角,眼神里的哀怨翻滚。眸子颜色深得像个漆黑的大洞,似乎随时都可能摧毁她自己。 那人不应,只是突然靠近过来,双手环腰将她抱住。花苡顿时僵在那里。 她是人是鬼?素不相识却抱在一起。一样的面容,她究竟是谁?花苡猜测必定是那珠子的缘故。 自从服下,她长出翅膀,莫名有了强大的灵力,又莫名在此处见了她。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她已在局中? “你到底是谁?那颗珠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你可曾听说过双生花?双生的花朵,一朵的生注定另一朵的死,我们都是被命运诅咒的人。” 那人突然哽咽,哭出了声。 “你……” 花苡还要说话,唇瓣突然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嘘,有人在叫你了……” 那人慢慢放开了花苡,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眼神里似乎有些宽慰的意思。 她微笑着后退,慢慢消失在镜前…… ………… 花苡自地上惊坐而起,脸色吓得煞白。那梦境着实诡异,叫她后怕。 “将军,你可醒了!方才突然倒地不起,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叫我担心好久。” 花苡缓了口气,尚还惊魂未定。 “许是那颗珠子的缘故,步遥将我投湖,叫我将它拾得,定是有所图谋。方才我无端入了梦境,见一女子同我生得一样,她将我抱着,却说些奇怪的话,叫我后怕。也不知步遥所图为何,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设计的?” “步遥恶鬼欺人太甚,竟敢算计到将军头上,真真是仗着那点修为胡作非为!如此恶行,定不能饶恕,下回再见着他,必要叫他付出代价!” 折月怒气压制不下,心里嫌恶:无耻之鬼,无所不用其极,尽使些肮脏手段,招人唾弃! 花苡道:“先前他没想杀我,故用珠子埋下隐患,或许等某日收局,才会要了我的命去。在此之前,我的命数皆在他手中掌握,却是由他掌控我的生死! 他数月之内四处犯案,乱天下大局,我隐隐觉得他有所图谋,我或许只是其中一环。我的时日或许开始倒计,余下的时间须得破案再将他缉拿,在他下手之前逼他毁了那珠子,方有转机。” 花苡一阵心寒,出师未捷却身陷囹圄,一开始便被他操控局势、玩弄鼓掌,着实可怕。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7 平城距山谷不过数里,花苡和折月腾云小半刻,便也到了。初入城中,视线便被一片红色引了过去。 一条长街由城门引至城中,街道两侧是林立的屋舍。那抹红色,正是悬于空中遮天蔽日的倒挂纸伞。 场景似曾相识,不同的是,纸伞里放着的是一盏花灯,而不是盛着液体。所以一个个伞面看起来都晶莹剔透,灯光映射犹如凝脂。 两人沿着街道行走,现在已是半夜三更,街道上早没了人影,连夜风吹拂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整条街道户门紧闭,唯有尽头一处灯火通明,想来便是城主府了。 两人加快步伐向那处走去,却又突然被小巷中钻出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那人披头散发,模样不辨。一身衣裳也破烂不堪,满身的泥垢与血污。 他走路踉踉跄跄,边走边回头慌乱张望,目光不停地扫视周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或什么物。 谨慎地确定周围安全之后,他才又突然像只跳蚤一样弹开一大步距离,两步并作一步,冲到了大街上。 正好看见花苡和折月,他突然连哭带笑冲了过来。沾满血迹的双手扯住折月的衣襟,一连磕了几个头,直到把额头磕破。 “救命!救救我……血!都是血!好多好多血!” 直到她开口说话,他们才发现她原是个女子。 她抬头看了折月一眼,正对上他垂视的眼神,又突然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向后跌倒,手脚并用向后面爬去。 “啊!有鬼……啊……别杀我!别杀我!” 女子缩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膝,全身因为害怕抽|动起来。她摇着头哭嚎着,任长发在脸上拍得生疼,拍出红印。 “阿樱,别怕别怕,娘来了。” 却又有一个声音从一侧传来,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件衣裳小跑过来。 她在女子身前蹲下,将衣裳披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娘……”那女子好像突然恢复了一点理智。 “阿樱乖,娘在呢,没有鬼的,别怕。”中年妇女揉着她的头发,让她慢慢镇静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折月走近,停在她们身前几步之外,他微笑着看了那女子一眼。 许是这微笑温柔和善,才让她暂时放下芥蒂,没有大哭大闹。 妇女抬头看了折月一眼,“公子半夜为何在街上游荡,快些回家去吧,这些天别再出门了,城中不太平啊!” 折月道:“可是因为死尸的缘故?” 妇女愣了一下,摇头道:“什么死尸?我说的不太平是指那儿。” 她指着街道尽头那灯火阑珊之处,道:“那是城主府,姑娘要是没事,可千万不要靠近那里,会死人的!” 花苡追问:“城主杀人么?” “倒没人亲眼所见,只是传言府中有吃人的鬼啊!阿樱原本也是府中的侍婢,因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被城主打了个半死,扔出了府外,自那以后,阿樱就病了……” 妇女忍不住抽泣起来,话都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折月道:“可有人见过那鬼?” 妇女摇头,缓了口气,才又道:“见倒是没人见过,只是传说那只鬼专吃人的魂魄!这些日子,城中每天夜里都有数百乃至上千人昏迷不醒,便是被食了魂啊!” 折月道:“数千人!他们被食魂之后可有何症状?只是昏迷不醒么?” 妇女思索片刻,道:“症状……对了,被食魂之人常常梦呓,胡乱说些听不懂的话。有时候说上一整天,有时候也会安静一整天。他们心口的位置都有一颗红痣,正是被食魂之后留下的印记。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食魂的,所以没人看见过那鬼,等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满脸苍白,仅靠着一口气吊着了。被食魂的都是男子,有人说是女鬼吸食男子精魂,要化为一方厉鬼呀!” 折月沉默片刻,把思绪理了一遍,有些疑惑。 “我倒是听闻过一些厉鬼食魂的案件,只是还没听说哪个人被食魂还能活着的。梦呓、红痣、整日昏睡,倒像是中了某种术法的模样,其间另有文章也说不定。” “公子啊,你倒是真大胆,我们可不敢再待在这街上了。近日不太平,又是食魂,又是地动的,多灾多难。我们得走了,你们也好自为之吧。” 妇女告诫一番后,搀着阿樱便往家走去。 花苡忙追问道:“什么地动?” 妇女回头道:“平城城外多山,近几日突然发生地动,一天一个方向,大家都说是这厉鬼给闹的。你没事啊,也别去城外了。深更半夜,外边危险,快回家去吧。” 妇女说完,转身入了小巷。 ………… 头顶是悬浮的伞阵,满天灯火熠熠,将府内映照得宛若白昼。 虽已夜深,然城主府的主殿殿门却打开着,殿前一红衣男子和一蓝衣男子正面对面看着对方。 那红衣男子侧着身,一身长袍拖在地上,披散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虽是男子,腰身却如同女子般纤柔。 他左手撑着一把伞,眼下并未下雨,但他撑伞的模样好看,却让人忘记了没雨的事实。 蓝衣男子直立于他对面,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眼含水光。 红衣男子道:“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我已有了新欢,你不是亲眼所见么?却还没死心呢?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啊,我和他都睡在一起了,你却还心存幻想么? 言纾,你我不会有结果的,从前种种只是一时兴起,而你却当了真。你知道我对于一件东西不会依恋太久的,对你也一样。我累了,一年足矣,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两相忘却,再见不识,才是最好的结局。” 蓝衣男子脚下后退两步,一只手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连漪,一年之期,我给了你所有,我的心、我的身子,甚至是我的命。你的每一次回眸,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你唤我的名字,画面都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里,如浪潮、如火焰,快要将我溺死、焚化,我才发现我已经失去了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 “可那又如何?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连漪一甩长袖,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言纾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让那泪珠圆滚滚滑落了下来。 “不爱了,便是一时兴起么?所以那些夜晚的缠绵只是一时兴起?对我说的情话也只是一时兴起?爱我、疼我,都只是一时兴起?” 连漪冷冷道:“与你欢|好只是因为欲望,情|欲操控下是没有感情的。没错,你所见爱你浪漫,都是假的,对你好,也只是因为我有欲望要发泄,知道么?别傻了!” 言辞冰冷,字字如刀,将他凌迟,遍体鳞伤。言纾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一年欢好,原是欺我?” 他突然发笑,最看重的人,原来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想要的,他却已经不想再施舍了。 “就算杀了我,你也不会犹豫的吧?原来爱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啊,哈哈……”他仰天发笑,湿了脸颊。 “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你啊!将你的剑刺进我的胸膛,我便忘了你……” “我不想杀了你。” “我早已不在乎了。” “那好。” 看着雪白的剑刃没过左胸,深深嵌入,脑子里苦涩的、怨恨的、可悲的那些东西,却再也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他彻底败了。 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一眼,也不再哭泣,好像突然间忘了什么是伤痛。他只知道胸口开了个口子,有东西流了下来。 缓缓转过身去,蓝色的衣衫穿过长廊,慢慢消失。 连漪呆滞了片刻,目光随着他的消失停顿在那处。 他突然哭了。 “没有人再为你撑伞了……” 他突然紧握纸伞,手里一道光顺着伞柄往上生长,触到伞骨的一刻,突然放大,红伞瞬间炸裂成许多碎片。 眼前突生一片混沌,脚上没了力气,他的身子一下子坠到地面。 他蜷着身子,地面冰凉,叫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慢慢爬了起来,走进殿中。 他绕到正座后头,不知按了什么,一间密室便出现在眼前,他低头走了进去。 不知踩过多少石阶,狭长的暗道骤然开阔。 岩壁上嵌着一排烛台,火光将空间照得透亮,就连地面的青石板都泛起深红色的荧光。 不对,那不是荧光!仔细一看,那东西原是附着在青石板上的,粘稠腥臭,竟是血液! 连漪头也不低,看也未看,似乎习以为常,踩着血液便往更深处走去。 没多久,他停了下来。 密室到这里便没了路,空间比上之前又开阔许多,足有两座大殿的高深,宛若一个巨大洞厅。 岩壁上的烛火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了。他站的位置位于空间的正中心,脚边是一个一丈见方的池子。 他蹲下身来,伸手在池子里搅了搅,连带着那红色液体抽出手来。 似有些嫌恶,他甩了甩手,那红色液体便滑落得干干净净。 “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明明四周都是岩壁,不见一人,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应着他。 “大人吩咐的事属下皆已办妥,现在便可开阵。” 那声音刚落,一侧的岩壁闪烁着青光,接着便有一个人影从岩壁里钻了出来,正是那青衣男子。 连漪点了点头,“那便开始吧。” 青衣得令,转身面向岩壁。 只见他双手一挥,四面岩壁突生裂纹,接着便开始一片一片脱落,没多久露出岩壁后的真容。 那后面藏着的原是另一个巨大空间,比之脚下,又大了数倍有余。 而里面藏着的却是一眼看不完全的人影,密密麻麻的人头,得有数百甚至上千! “杀了吧。” 青衣呆滞片刻,眉头微皱,“大人可决定了?” 连漪淡淡道:“听命就是,若真有什么报应,这杀孽我一人承担便是。” “是。” 青衣终于还是咬牙应下,双手合十,身前的长剑便幻化成数百支指头粗细的长针。 他一拂手,长针便列成阵形,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铺开在他们面前。 青衣手再一指,那长针便如雨下,迅疾如电,每一支都对准一颗人头,径直击去。 却在长针离头顶只余分毫距离之际,凭空出现一道剑阵,数百支长剑齐出,一一对应,将那长针全部打断。 “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差点错信了你的鬼话!” 长剑开道,花苡和折月穿风而至,眨眼杀到跟前,照着那两个人影便是一劈。 青衣握回长剑,闪身上前迎击。 但毕竟出于慌乱,且有伤在身,花苡和折月劈斩的力度又极大,于是三剑刚刚交锋,青衣就被撞击爆发的力量弹开了去,撞在地上,重伤不起。 花苡紧随而去,将他踩在脚下。 折月看着连漪道:“你原来也是个炼尸人!好啊,编出一通鬼话糊弄我呢?我还道你是身不由己,才信了青衣的说辞,却没曾想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杀了他们,你又要做什么,炼尸么?填补被斩杀的尸体的空缺,继续完成大阵?青衣说是镇压邪祟,可现在看来,那阵法必有问题!” “你跟踪我?”连漪双眼泛红,显是起了杀意。 “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大事,看样子只有将你杀了,我的计划才能继续! 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我们之间有何仇怨,但若你执意坏我大事,不管你是正是邪,是何身份,今日都该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8 连漪出招迅速,折月接招也快。 但这一击下去,折月没使多大力,连漪反倒接连后退好几步,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果真就这点实力么?别装了,累不累啊,藏着掖着干什么,也没见你杀人的时候有半分心慈啊。” 折月再度杀来,先发制人,连漪只能被动防御。双剑相击,折月却势如破竹,即刻破了他的防护。 而他却似乎真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即使折月连踢他数脚,也未见他结阵拦截。 他的招数果真虚浮得像团空气,绵绵软软,可这不对啊…… “拿出你的实力来,能做杀人练尸的买卖,怎么可能就这点能耐,你最好认真点,不然可会死无全尸!” 连漪好不容易站稳,捂着被他踢疼的胸口,兀自笑了声。 “我何曾说过我是那炼尸人?你又如何断定是我杀人炼尸?杀人就一定是在害人么?你可知他们若不死,今夜一过,平城的所有人就都得死! 他们本都是些该死的囚犯,区区凡躯而已,死了数千,可救数万,我这是在救平城!你执意如此,便是与我平城为敌,究竟是何居心!” 折月心觉好笑,“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杀人练尸设下傀儡阵,你跟我说是在救人,救的哪门子人?这话就算是三岁孩童都不会信,诓人也要选个好点的谎话吧!” “哪是什么傀儡阵,那是七眼阴杀阵!”连漪大吼出来,眼角都胀得通红。 似乎只要再稍稍用力,眼球都要被他激动得爆裂。 “大人还跟她费什么话,杀了就是!” 青衣作势要从花苡脚下挣脱,却被她用力一踩,直叫他口吐鲜血。她再迅速出手将他颈后一击,叫他彻底昏死过去。 花苡飞了过来,看着连漪道:“七眼阴杀阵是何阵?” 连漪被他们堵在角落,自知难逃一死,却不甘心地瞪着他们二人,可笑他们愚钝! “七眼阴杀阵,一眼便对应一个‘杀位’。以阴尸为引,血池为媒,将阴尸置于血池,镇于山下,便成一眼。 此阵需得布上七眼,按照‘七杀位’布成一个包围圈,而在这七眼正中心,还需布上一‘主杀位’,主杀位即为阵眼,一经布成,则此阵大成。 布阵者引自身血入主杀位,便可操控七眼,实行联合封印。阵法若成,除了被镇压在血池中的阴尸,就连方圆数十里藏在地下的阴尸也会被镇压。阴尸百世不得出,非阶品极高之仙鬼,不可破阵。 眼前这血池便是主杀位,先前你们斩杀的阴尸,便是封印在七眼的最后一眼中。明明只需引血入山谷,第七眼便成,可偏偏那阴尸叫你们斩尽杀绝,是故阵法全毁! 现今之计唯有将他们杀了,制成阴尸,填补空缺,第七眼方可成。否则今夜一过,魇尸大成,无人能治,将是全城涂炭!” 连漪满眼血丝,擒着的泪珠悬在眼眶,除了悲愤,更多是无能为力的悔恨。 折月道:“为救人而杀人,这便是你的苦衷?只是我不解,魇尸既然由凡尸制成,灵力该是不强,军队镇压便可,何须筑此凶阵? 你就能保证此阵可行,不会多生变数?你既为城主,手下该是有军队的,又何必绕个大弯,平添杀戮?我看这就是你编出来诓我们的谎话!” 连漪苦笑一声,“你怀疑我?如若调来军队,自然可成!可数日前,平城驻军全被杀光,你要我如何再去变来军队?驻军全军被杀,这是死罪!就算我是城主,与这事毫无干系,仙律难道就会饶我一死么?这可是株连九族之大罪! 宁可杀千人也不愿被株连,你或许觉得我自私吧?你有爱过人么?沉在爱里的人都是傻子!我就是宁愿满手杀戮,被天谴、被唾弃,也要设局免他株连之罪!我做错了吗?!” 花苡有些不可理喻地摇了摇头,“无稽之谈!就算这样,魇尸之难过后,仙君就不会追究你的罪责吗?株连之罪必不可免!” “但我至少可以撑过魇尸之难!到时救了平城,我就是英雄啊,我就是全城人的再生父母啊!他们难道不会感激涕零?数万人联名上书为我作保,仙君不会动容吗?就算他铁石心肠,但若他们以命相要挟呢?数万无辜城民作陪,他可下不了斩刀!” 连漪突然发笑,眼球通红,快要溢出血来。 折月道:“你这是在赌博!” 连漪笑道:“对啊,这就是赌博!赌注就是我所在乎的人的性命,筹码便是平城万人的性命,这样至少还有赢面!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 花苡叹了口气,不知是该心疼他突遭罪祸,还是怪他心肠太狠,更多的恐怕还是无奈的同情吧。 “我乃仙君亲封安城将军,自能调遣军队,你若信我,不可杀人。此阵少闻,怕是凶煞,以你个人的力量,未必不出差错。魇尸案本也是我在调查,这也算我分内之事,我若助你,可愿将来龙去脉告知于我?” 连漪双眼直勾勾看着她,眼眶睁大,快要让眼珠滑了出来。 “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有我在,你的计划便进行不下去,你只能和我合作。退一步讲,就算没有我,你体内的罪魁祸首,也不会让你得逞,所以你只能相信我!” “你……原来你都知道了……” 连漪整个人呆在了那儿,像是被人看穿,手足无措。 花苡道:“你这一会儿厉害一会儿不厉害的,弄得我无措。我方才还在怀疑是否有附身一说,这一试探,却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想。” 连漪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花苡继续道:“我先前见到阿樱了,你可还记得她?” 连漪自知此事光凭他一人再无转圜余地,现今之计唯有赌上一把与他们合作。 连漪等了几秒才回答:“府上侍婢,自然记得。” “她可曾来过这?” 连漪回想一番,道:“数日前误闯过一次。” “难怪她见到我时便喊‘好多血’,想来是见了血池。可她接着又说‘有鬼’,这鬼说的可是你体内那人?” “是。” “那人是谁?” “步遥。” 花苡一愣,折月也怔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步遥竟真就是那附身之人? 可是怎么可能? 他一个鬼界的将军,万万不可能修习仙界的附身术,如何能附身于人? 况且他们早先便相遇过,步遥不会认不出他们,却为何隐瞒不告?如他所言,只是为了让这游戏有趣么? 可是天下之术众多,但若要占据他人躯体,非修习附身术不可!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除非他自小出生仙界,后来才入的鬼界,拥有仙之根骨。 除非他有逆天之能耐,已破根骨之限制,单以鬼身,便可修习世间所有术法。 可这实在荒谬啊! 无论是哪一项,都叫人匪夷所思、心觉恐怖,越发觉得此鬼高深莫测,心生忌惮! 两人都吓傻在原地,脸上无不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折月道:“红衣鬼影竟真是步遥恶鬼!先前我还将此假设推翻,不料真相却真就如此出乎意料!” 花苡道:“传闻步遥两百年前才当了鬼君的四大将军,在此之前,便无人知道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的身上本来也颇多隐秘,无人知其身世,无人知其来处。他既能附身于人,也大有可能是生于仙界的。” 花苡再看着连漪道:“暂且不论他如何修术、身世如何,你且说说缘何会被他附身。” 连漪低头沉思,思绪狂奔。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时他刚来平城,便到访城主府。我见他一身素衣,生得也颇俊郎,眉宇尚带英气,非恶人之相,便想着来者是客,留下他一同饮酒。 其间,谈及他的身世,他告诉我他本也是北境的贵族,无奈两百年前族中遭遇变故,家人全死,才孤身一人四处游历。我怜悯他的身世,再加上与他确实谈得投机,便留他在府内住下了。” 连漪摇头苦笑,神情甚是悲凉。任他心善,却没想过初次相遇,便入了他的局中。连他的相貌也是施术幻出骗他的。 “那段时间仙衙到处捉拿步遥,当他说起他名字的时候我也惊了。可他伪装极好,说得一通谎话将我诓骗。他道自己被人陷害才有了那恶名,原是有人设计,要借仙君之手除他的。我见他哭诉恳切,心生忧怜,却心软信了他的鬼话。” 连漪又笑一声,苦涩道:“我信他,以知己待之,可他终究是骗了我!一日,他支开了言纾,来到我的房中邀我饮酒。可我却没想到他竟在酒中下了迷香,将我迷晕过去!” 原先黯淡失神的眼睛,慢慢湿润了,最后泪水竟然落了下来。 “于是言纾回府,便看见床上赤|裸的我和他,当下大怒,与我争执一番。我告诉他我醉了,此事并非我的本意,他却说我与他相见恨晚,早就生了爱慕之心,醉酒只是借口。只可惜当时昏了头脑,言纾走了,我却没有阻拦。” 连漪轻叹一声,继续道:“后来我才明白,他原是要我与言纾疏离,借机下手,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那天晚上,我醉了酒,他又悄悄入我房中,趁我迷蒙将醒之时,施法附身于我。 他接近我,原来一直都藏着阴谋!他利用我的身份,诓得西境境君将凡尘令借与他。他便用令牌破了凡界与仙界的结界,潜入凡间,抓了牢中囚犯,又活生生将他们杀害。 其间,我曾清醒过几次,我妄图将他从身体里逼走,可他修为太高,我做不到,于是只能尽力弥补过错。可每次我要动手了,他却总是及时苏醒阻止。他抓人炼尸的事我明明知道,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连漪暗自懊悔,纵是一城之主,却也落得这般不堪。 步遥用他的身份杀人炼尸,他明明看在眼里,可他却连重新占据自己身体的能力都没有。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变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不是不想救他们,可他连救自己都做不到。 他曾好几次想过要通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一切,可每次他要下手了,他总是及时醒来阻止。 身体被人占据着,他却连死都做不到! 折月道:“你可知道他为何杀人炼尸?” “不知。但我记得有一天夜里有人来寻过他,听声音,是个男子,可我却没听清他们的对话。” 花苡原地踱了几步,托颔道:“如此说来,或许步遥也可能只是个刽子手,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主谋! 步遥的修为已是难遇敌手,还要臣服于人,那这主谋要么抓住了他的把柄,要么法力在他之上,要么便是他听命的鬼君殿下!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案子查到最后,却不知道会查到谁的身上!” ※※※※※※※※※※※※※※※※※※※※ 下一章解密地动和食魂之鬼,练尸案便算破解了。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9 听他一番陈述,折月大致把事情理清楚了,只是此案尚存疑点,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阵法上。 折月道:“阿樱见到的血是血池,鬼是步遥,因你设下七眼阴杀阵,城中地动便是因为开山的缘故,七眼方位不同,所以才会一天一个方向。 现在血、鬼、地动都有了解释,可是食魂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胸口的红痣还有梦呓可是因为下了术法的缘故?” 连漪道:“七眼阴杀阵用于镇压邪祟,然阵法本身实则凶煞,需筑七方血池。而这血的来源便是壮年男子的心头血,那心口的红痣便是取血留下的印记。 血池需血量极大,故一个血池便需千人之血筑之。血池筑成之后,献血者陷入昏迷,七天七夜,以心头血之灵力牵制阵法。 你说的梦呓,便是他们在默念术法牵制阴尸。此阵需得一人对应一具阴尸,如此一一相对,方能将它们全部封印。是故城内才会有数千人昏迷不醒。 此阵大成,献血者方可醒,而他们便成了活体封印。他们之中每死一人,便有一具阴尸解除封印,故此阵法需得时时更换献血者,方能延续。” 折月道:“阵成人醒?若是中断会如何?” “若是中途有人破阵,献血者即刻丧失灵识,百世昏迷,直至湮灭。” “所以现在他们……” “如同身死。” 花苡和折月像突然被人用力砸了一拳,胸口闷得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过还有一线生机。” 花苡睁大双眼:“是什么?” “杀了步遥!魇尸之难自解,他们也便能苏醒!” 花苡好不容易提起的气,顿时又泄了下去。 折月道:“步遥修为颇高,就我们几个要杀他,怕是难如登天。” “不是杀他魂魄,而是杀他肉身!附身术必须灵肉分离,他的灵魂在我的体内,你们只要找到他的躯体,用索引之术将他的灵魂召回封印,再将他杀死,便成。” 花苡道:“他的身体在哪儿?” “平城河西的璃香塔内。” 折月道:“以索引之术将他诛杀,胜算可高?” “以你二人之力,自然不高。若是我没受伤,还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已命不久矣,也帮不了你们了。” 折月道:“为何?你的伤不会致命才是。” 连漪摇头苦笑道:“与伤无关,原本我便已中剧毒,步遥之毒,不可解,我也只是强撑罢了。今日伤重之后,毒便再压制不住,原本还可再撑十天半个月的,现在……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花苡垂下视线,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伤人之事正是出于他二人之手。 “对不起……”折月低着头向他道歉。 “无妨,本也是要死之人了,做此良多,也只是因为放不下心中那人,保他性命而已,情爱作……祟……罢了……” 连漪说着,突然皱紧双眉,双手捂着脑袋,面容变得狰狞,脸色霎时苍白许多。 他在地上翻滚着,脑中剧痛,他只能尽力维持理智。 “他……他要来了……快走……记得千万杀了他……” 话音刚落,只片刻,眸子便又变成红色,脸上也瞬间红润起来。 他忽的一笑。 “将军,又见面了,真是荣幸。” 步遥话语间透着一股妖媚之气,听得人汗毛竖立。 折月道:“步遥,你别装了,你干的破事我都知晓了!放了死魂不够,你还干起杀人的买卖来了,传闻中那杀人炼尸的红衣鬼影果然是你!你却故意隐瞒,叫我们深陷迷局,至此时才知真相,瞒得我们好苦!” 步遥笑道:“我本来还想着隐瞒身份同你们玩玩,却都怪他嘴快,坏了我的好事。也罢,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我也就不故弄玄虚,打开天窗说说亮话罢。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从一开始我便将连漪设计,盗用他的身份借来凡尘令,又将人间牢狱中的囚犯抓来,于城外杀了炼尸。 红衣降世,必生灾殃,我之威名远慑,天下还没有人敢冒充我的身份。我只稍稍使了些小计,你们便晕头转向,着实有趣,不免我设计一场。” 步遥笑得张扬。 花苡道:“你既承认,那便要将私开鬼门与杀人炼尸两件事一起清算!仙君掌天下生杀大权,你犯了他的律令,就算是鬼君座下的四将之一,也得抓来问罪,他亦不敢阻拦! 你若识相,自同我回仙都请罪,兴许你那鬼君出面求情,判个终身监|禁便罢了。但你若要反抗,执意不肯归案,便再没有半分活路!” 折月两眼直瞪,怒火难压,白罹寒光闪烁,暗自注入力量。 “将军还同他还费什么话,依他鬼性,自然不肯受罪,就地诛杀了便是!” 步遥看了折月一眼,轻轻而笑。 “折月公子已如此了解我了么?上回同你说的事可想好了?我那八人抬的轿子可预备多时了。公子便一袭红衣与我成了好事,枕下承欢可好?” 折月心底发毛,也着实见识了他的不要脸皮,当即啐了一口。 骂道:“死断袖!要打便打,少说废话!别以为你臭名远播我便会怕了你,照样将你打得满地找牙,你尽管试试!” “哈哈,公子这生气的模样真是好看,我越来越喜欢了。不如你便应了我,我即刻命人布置,今夜就成亲,好不好?我倒是有些等不住了呢,真想听听你的心跳,一边抚摸着你的胸腹,一边亲吻着你的薄唇。” 话语露骨,他倒是毫不避讳。只歪着脑袋,微微抬眉看着折月,笑意泛滥。 步遥这话极其羞辱,如同将他衣物全扒了去,光|溜溜地置于人前。偏偏折月又是个好面子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折月二话不说,一手握紧白罹,便朝他狠狠劈了下去。 却在离他肩头一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原是步遥快速出手,生生将剑接下。剑身夹在手指间,却任凭折月用力,亦抽离不出。 “你越生气,便越发好看了,脸上红晕淡开,着实叫我心动。公子年华正好,想必还未行过周公之礼吧?那我倒是有幸,与你初试云雨情了。” 折月狠狠呸了一声,眼火愈盛,“你这该死的断袖!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男人,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我!你这恶鬼,属实恶心,看我将你踢残了!” 话音刚落,折月便抬腿朝着他两腿之间的地方狠狠踢去。 步遥面不改色,只伸出手将他踢来的小腿抓住。夹着白罹的手指用力一甩,直将它弹飞开来。 花苡寻隙刺来,步遥却看也未看她,摇手幻出一道光屏,便将她限制在外。 “步遥,你若敢对他做些什么,小心你的性命!我的长剑也不是摆设,你最好给我小心着些,将他放开!” 步遥却不理她,一手迅速将折月的两只手腕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则稍稍用力握紧他脚腕,将他的腿抬起至耳边。 他的身子修长,折月本就比他瘦小,两腿间生生扯出一段距离,到了自然的极限。 步遥偏了头,在他小腿处轻轻蹭了蹭,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度。 双腿硬是快被掰成一个竖一字,任凭折月如何使劲,始终被他牢牢禁锢。 花苡欲上前解围,操控着栖谲劈砍屏障,连出数招它却仍完好无损。 “死断袖,你快放了我,你这样抓着我算怎么回事,有本事放了我,好好打一场!” 步遥看着折月发怒的样子,笑了笑。 慢慢走近一步,将他双腿抬高,让其分开的距离又大了些。 每走近一寸,疼痛便增加一分。 等他一步迈完,折月只觉双腿与身体的连接处像被人用斧子生生劈开,似要筋断骨裂。 “你!啊啊啊……别……快放了我!”折月大叫着,看向光屏外的花苡。 可步遥似是存心与他作对,本已近了一步,却还不肯停下,压身逼迫而来。 他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烈,快要让人喘不过气。 “公子,我身上这香味可还行?若是喜欢,成了亲,日日叫你闻。” 步遥又靠近一寸,仗着有光屏阻挡,越发肆无忌惮。 “你这恶鬼,以血炼香,叫人犯呕!招数低劣,为祸四方,也不怕哪天降道天雷,将你就地诛杀了!多行不义事,自有天道收,你且等着那天到来,赐你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们之间已经近得塞不下一个拳头,两相对视,倒是多了些暧昧的气息。 步遥又忽的低下脑袋,眨眼到了他的脖颈处。暖暖的呼吸打在他的脖侧,叫他痒热。 “天道如何我自不管,我只知道你落入我手,便再也脱逃不得。”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越发暧昧不清。话语间直白的占有欲,叫折月莫名心悸。 香味闻久了,折月身上生出一种无力感,慢慢的,力气也越来越小。那香原有叫人脱力的作用。 只感觉手脚像初生的一般绵软无力,最后只能任由他操控。 步遥将唇印在他的喉间,轻轻吻了吻他突出的喉结。 折月不免口干舌燥,喉结也因为吞咽唾液而上下移动,叫他唇上生出一种滑动的异样快感。 吻了几下,又将唇往边上移动一些,照着脖子侧面咬了下去。 虎牙用力刺破了皮肤,涌出一股腥甜的液体。舌尖轻轻舔舐,让它留在口中,然后混合着唾液一起吞下。 一股一股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暖暖的,竟生了些情|欲的气息。折月只感觉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 舌尖每动一下,他的身子也随之抽动一下。步遥还不饶他,顺着脖颈往肩上吻去。 他轻轻在颈窝嗅了嗅,声音有些暧昧地道:“男人的气息,当真好闻。” “死东西!住嘴!!”只可惜全身酥软,折月再也挣扎不了。 “骂得好,我喜欢,继续。”步遥挑衅着,低头又吻了下去。 折月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头重重向他砸去,步遥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折月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冒出一大片金星,昏昏沉沉,连身上的知觉也似乎瞬间消失了。 只知道他的动作好像停下了。 “你倒心狠,颇有意思。” 看着折月受辱,花苡却只能干着急。步遥设下的光屏灵力充盈,即使使出全力,要突破也非她能办到。 看见折月受伤,花苡急道:“折月,你怎么样?” 折月缓了好久,终于清醒了一些,对着花苡摇了摇头。 步遥轻笑两声,在折月脸上亲了一下,慢慢放开他的手脚。 折月没了支撑,一下子摔在地上,双腿犹软,不能站立。 折月恨恨道:“你还想怎样?” “公子还想如何?今夜你已满足了我,暂且饶你一回。算算时间,我的大事也再拖延不得,便先行一步,莫要念我。” 步遥手一挥,去了光屏。 花苡冲过去将折月扶起,再看身旁时,那人却已消失了。 “折月,你还好么?” “将军。”折月眼中隐有水光在闪,他扑了过去,将花苡抱住。 折月道:“步遥恶鬼,我断断绕他不得!今日之辱,他日必要千百倍还他!!” ※※※※※※※※※※※※※※※※※※※※ 一个写文的男生而已~ 如果喜欢文的话可以收藏一下哦,也欢迎收藏作者哦~~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0 夜色笼罩,璃香塔内青灯燎然。塔内传出一阵乐声,夹杂着欢声笑语。 二人落在塔顶,折月用术法在塔顶开了个洞,一跃进入塔内。 折月落在一条环形长廊上,一旁的木栏插满了蜡烛,另一侧则是数十间屋子环绕长廊排列。 塔内上下七层,合该有百间屋。这哪是什么石塔,分明是进了一座围楼。 穹顶上十余把红伞倒挂,里面的液体满则溢出,垂成一条条血柱,注入下方的池子中。 血池周围百只小鬼,或弹琴奏乐,或搂着男人作乐,或聚在一起分食活人。血水漫了一地,腥臭至极。 这些小鬼面相可怖,或是青面獠牙,或是白皮血脸,长得当真不友善。 花苡紧随其后跃入塔内,见下方血腥之象,不由得犯呕。 折月旋身飞起跃到穹顶,一脚一个将那些红伞全部踢落。血液随之倾倒,直接泼在那群人鬼身上。 “谁啊!” 群鬼中间一只白皮鬼大吼着。 折月落在他的面前,看他皮肤白得像纸,嘴里还嚼着一块生肉,满脸的血污,心生嫌恶。 “白皮鬼,我是你爷爷!” 白皮鬼吐掉那块生肉,擦了擦嘴角,上下打量着折月,突然笑了起来。 “小子,就凭你也敢来闯塔,我看你是找死!”白衣鬼手下突然出现一把长剑。 “将军息怒,看我的!” 一小鬼自告奋勇杀上前来,折月看都没看,白罹一出,那鬼立刻身首异处。 “将军?白皮鬼,你就是他们的头儿?” 白皮鬼还没开口,后面一青面鬼跳出来吼道:“这是我们鬼界的白将军,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侮辱将军!” “哦,”折月顿悟般点着头,“白皮的就叫白将军,那黑皮的岂不是要叫黑将军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白皮鬼手一挥,一把剑径直向花苡飞来。 折月一步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踩在剑头,“你也不过如此。” 白皮鬼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是吗,你看清楚了。” 脚下的剑身突然颤动起来,猛地翻身向他刺来。 折月纵身飞起,正要还击,栖谲突然飞来,与那剑厮打。白罹便瞅准时机,飞身过去将那剑击落。 花苡跳下,落在白皮鬼面前。 折月道:“看你生得这丑模样,脾气倒还不小,她可是仙君亲封的安城将军,和我们斗,你还嫩了点吧?” 白皮鬼吼道:“哪来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竟敢说出这话!看来今天不将你们大卸八块,你们是不会服气了!来人,杀了他们!” 众小鬼围了上来,将折月包围,白皮鬼则捡起佩剑,朝花苡杀去。 白皮鬼一跃弹起数丈,双手持剑,在空中划满一道圆弧,瞬间风起石飞,夹带着一股恶臭腥风扑面而来。 花苡接下他这一击,剑刃相击处瞬间爆出一团火光。 一股凛凛剑气从花苡身上袭过。白皮鬼力大,长剑劈下时又借了自身重力,花苡接下这一击便稍稍吃力。 另一边,小鬼们将折月团团围住。 白罹化作一道白光飞出,速度之快,小鬼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样子,手中的刀枪已被悉数打落。 白罹飞回手中,折月再一步上前,将近身小鬼尽数封喉斩尽。 第二波小鬼又攻上前来,数量远比第一次进攻的要多得多。 折月闪身退开,嘴里念了句什么,手中白罹突然大放光芒,一眨眼化作数十把利剑,一起飞出。 冲在前头的小鬼瞬间毙命,但后面很快又补了上来。 折月冲上前去,将近身几鬼的刀剑接下,借力旋而飞起,将身旁小鬼尽踢开十步之外。 鬼倒如山倒,一个接一个竟倒下大片。趁此机会,白罹飞出,饮血封喉。 白皮鬼被折月的话一激,正在气头上,虽然来势汹汹,但暴戾之后招式难免因气急而暴露漏洞。 白皮鬼看花苡吃力,加大了施法力度。他在势头上占了优势,花苡一时掣肘,便慢慢后退。 “怎么样,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纵使你有三头六臂,我也叫你有来无回!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好意留你个全尸!” 白皮鬼得意地笑着,脸上挂着看透结局之后的淡然。 花苡轻笑一声,乜眼道:“全尸?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 花苡发觉腹内烧灼之感又发作起来,莫名的灵力充盈她全身。她知道那珠子又不安分了。 不过转念一想,它既有此力道,何不借来一用?她便将那力量凝聚掌心,发于剑上。 便见栖谲周身散发幽蓝色的光芒,愈来愈盛。光中慢慢凝结出几个亮点,长大,然后生成花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把戏,大战时刻还有心思赏花?莫不是想死得体面些?看你生得好看,我也不想辣手摧花,你若是求我,我倒可以通融通融,让你死前温存一番。” 白皮鬼语气更加轻狂,自以为这是一场注定胜利的大战,笑得更加得意。 花朵慢慢飘起,盛放,一片片散开悬在空中。花苡轻语一句:“去吧。” 只见那些花瓣突然从弧形紧绷成直线形状,待她令下,瞬间飞出。 花瓣如箭雨射去,白皮鬼原本一副轻蔑的模样,现在也突然绷紧了脸,瞪大了眼珠子。 白皮鬼迅速结阵,花瓣便在结界外飞速旋转,自周身所有方位围击。 花苡则趁机脱身,轻轻一跃,向白皮鬼头顶劈去。 一边是数量繁多的花瓣,一边是花苡劈下的长剑,纵使他力气再大,兼顾两边也十分吃力。 果然,不出一刻,他的剑开始不稳。 花苡故意激道:“白皮鬼,你纵使张狂,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要不要我给你留个全尸啊?” 白皮鬼自恃孤傲,怕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整张脸瞬间气得青紫。 “你!小丫头片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皮鬼收了剑,双手护在胸前加强结界。可是盛怒之下灵力溃散,根本无法抵挡,只能被花瓣逼着往后退去。 栖谲趁机刺去,任他法力再高,在两件法器的压制下,也毫无还手之力。白皮鬼便节节败退,结界很快支撑不住。 只待结界一破,花瓣便迅速逼近,在离他身体只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停下。 栖谲趁势抵在他的喉间。 “说,步遥的身体你藏哪儿了?” 白皮鬼眉头一皱,“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既然知道他的身体在这塔里,你那么有本事便自己去找啊!” 花苡也不同他废话,“最后问你一遍,在哪里!” 栖谲向白皮鬼的脖子再靠近了一点,皮肉碰到剑刃瞬间绽裂开来。 “无可奉告!” 花苡手起剑落,栖谲刺进白皮鬼心脏。只听他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折月把小鬼收拾干净,走到花苡身边。 “将军,你怎么将他杀了呀,我们又不知道步遥的身体藏在哪儿,怎么办?” 花苡道:“既然知道他在这儿,还怕找不到他吗?步遥那人古怪,必定不会把身体放在显眼的地方,所以应该不在塔内。但这样的石塔一般都有地宫,塔里找不到,那就掀了它!” 花苡突然飞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手持栖谲直直地俯冲下来。 栖谲周身光芒大盛,犹如一颗巨大的流星砸向地面,深深嵌进塔底。 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向地下蔓延开来。 只见地面突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以极快的速度向塔的两侧生长,塔身突然分裂成两半,分秒之间分离、崩落。 化成碎渣。 待尘埃落定,地缝下果然出现一个洞口。 花苡手持焰火走进洞内,折月紧随其后。 走了半刻,眼前赫然出现一间密室,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只墙角处放着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个男子。 另一个角落里,十余人赤身|裸|体捆绑在一处,皆是年轻且长相俊美的男子。 他们身上遍布青紫的抓痕,脖子上、胸口处许多吮吸后产生的暗红色印记。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必定是被抓来后不愿意侍奉,被关了起来。看他们身上的伤,显然是被人强行纵欲后产生的。 他们见了花苡,一起呼救着。花苡扬手,一段红绸将他们包裹起来,施法解了绳索。 许是惊吓过度,绳子一解,道了谢,他们便如飞箭般冲出了密室。 只有一个人裹紧了身体,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 花苡看了看他,却发觉他的面容竟有些熟悉,似在哪儿见过。 仔细回想,竟像是言纾。 先前潜入城主府,正看见他二人在殿前争执,故留意了一番。只是夜里看得不太真切,加上满身伤痕,不敢确认。 但是红绸下露出的一点剑伤的伤痕,确实与言纾的伤口一致。 花苡道:“你是言纾?” 那人蓦地睁大了眼睛。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1 “将军,你说他是言纾?可他不久前才刚离开城主府,怎么会在这密室中?” 听见花苡发问,那人一惊,像是被突然定住了一样,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 “你们是谁,为何知道我?” 花苡道:“在下安城将军,奉命调查魇尸一案,今日得到线索,来平城找城主大人,恰巧看见你与他在殿外争执,故识得你。没想到你竟也被抓来了。” 言纾苦笑几声,抓着红绸的手移到胸前伤口的位置。用力按压,血液便又从血痂上挤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查案?” 花苡道:“我们是为了步遥而来,魇尸一案便是他一手策划的,此番闯塔,便是要将他诛杀。” 折月接着花苡的话问道:“言纾公子,不久前你才从城主府离开,怎么现在却被关在这密室里,还一身伤痕?” 言纾轻叹一声,“离开城主府,心中烦闷,便来到河西长街。本想借酒浇愁,却不小心醉了,醒来时,我已在这密室里。那鬼见我有几分姿色,便将我关于此地,我不肯从他,便将我打伤至此。” 花苡道:“原来是这样。言纾,有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何事?” 花苡道:“是关于连漪的。” “别说了,他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他刺我一剑便是断了情分,我不想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一听到连漪的名字,言纾突然激动起来,攥着红绸的手又抓得紧了些,眼里分明充满怨意。 折月道:“你只知道他伤害了你,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你,你却不知道。” “为什么?无非是对我没了兴趣,喜欢上了别人!”言纾转头盯着冰床上的那具身体,冷笑一声。 “都是因为他!打一开始他接近连漪就是带有目的的,他与连漪饮酒夜谈,早就生了私心!他支开我,与连漪同了房,可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连漪说过这辈子只要我的,可终究是骗了我,我恨他!” 言纾满眼怨恨。可忽的又哭出声来,泪流满面。 “可是除此之外我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他说一句‘我错了,对不起’,哪怕只是一个愧疚的眼神,只要他稍加挽留,我就可以原谅他了。我已经卑贱到只要一句道歉的话了,可是,他只呆呆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说!” 他怨!怨步遥,怨连漪!自从这个叫步遥的男人一出现,一切都变了,一心对他好的连漪与他同了房,他却连一个解释都没有,怎能不伤心断肠? 曾经他最看重的感情,在他出现后,变成了一时兴起,一年的陪伴换来一句再见不识。 一话断念,一剑伤情,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变成这样? 言纾自问,除了连漪,他可曾奢望过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成为他唯一的爱人。偏偏天意弄人,最卑微的要求成了最遥不可及的期望。 言纾几乎快要站立不住,过往再次提及,却如剜心般疼痛。 红绸已在胸口揪成一团,伤口因为按压得太用力,又裂开一道口子。 手指照着口子狠狠地抠进去,鲜血喷溅而出。 剑扎得不深,手指在血肉里撕扯,硬是把伤口扯大了许多。 “我错付了真心,若是他让你们来的,那便不必多言,此生我与他再无瓜葛!” 折月道:“言纾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连城主也有苦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言纾苦笑着,眼神分明死寂绝望了,“苦衷?不得已?他能有什么苦衷,他一心只想着寻欢作乐,早就变心了。” “他要死了!”折月吼道。 “什么?” 言纾的表情僵了僵,眼睛里一丝紧张,但很快消失不见,微不可查。 轻哼一声,道:“怎么可能,他是城主,府上名医众多,就算是受了重伤、中了剧毒,救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能有什么事?是不是他让你们这样说的,以为我还会在乎他,还会为他伤心?他多虑了!” 折月忍不住上前,“若是步遥的毒呢?步遥心狠手辣,他的毒又岂是一般医仙能解?连漪确实要死了,他活不过今晚了…… 你只知道他伤害了你,可是他的心痛并不比你少。他之所以性情大变,出言伤你,是因为他被步遥附了身,身不由己。 你只看见他们二人同床共枕,可一切都是步遥做的,目的就是离间你们二人。 你以为他不想解释吗?可他不能。步遥占据他的身体,别说行动了,就连自尽他都做不到。他早已身中剧毒,今日伤重,便催发了那毒,他或许已经撑不到明日清晨了! 他之所以伤害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有让你恨他,你才不会那么伤心。他一心为了你,就算是让你怨他,只要你好,他也愿意!” 言纾一下子没了支撑,倒在地上,似是失了魂魄,眼神瞬间呆滞了。 那团伤痕累累的皮肉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股一股血液从指缝里流出。 “不会的,不会的,今天见他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会要死了,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言纾抬头看着花苡,又看着折月。 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可看他们眼神坚定,那点可怜的希望瞬间崩逝。 “他以为让我怨了他,他死了我就不会伤心了吗?他太傻!他所承受的分明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承受的,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我。他从来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他也从不信我!” 言纾突然抱头痛哭。 连漪自以为伤害了他,就可以断了他的念想吗? 他太傻了,他远不知自己在言纾心中的分量。让他怨他,他死了他就会好受吗? 他只会恨他一辈子。 恨他命短,恨他缘浅,恨他搅乱情水,却又转身离去。入梦未深时,思他入骨…… 花苡在他身前蹲下,“言纾,事已至此,伤怀无用。当务之急是要召回步遥的魂魄,将他杀死。你与连漪还有几个时辰,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花苡摊开手掌,手心升起一团灵光,对准他的伤口轻轻扫过,拳头大小的伤口慢慢愈合,皮肉生长,恢复原样。 言纾慢慢站起,双眼已经红肿,眼神犹如一潭死水,落寞凄凉。 即使从他口中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可在他心中他依然那么重要。月下欢谈,多少深情,凝香缱绻,多少清欢。 他躲避,他害怕,只是因为害怕他说的都是真话,害怕从此失去他,害怕一厢情愿,却只能两相忘却。 言纾哽咽着道:“几个时辰,我与他就只有几个时辰了么?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还有那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怎么可以?我不甘心啊!” 言纾转头看着冰床上的步遥,“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他突然大步上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对准他的心脏狠狠刺去。 眼看剑要落在他的身上,却被突然出现的光屏弹开。 言纾被弹开几步之外,摔在地上,爬起来又要刺去,依旧被光屏弹开。 摔倒了再爬起来,每一次都被弹开。 他哭喊着:“你为什么要出现!要不是你,连漪也不会死,他也不会那样对我!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言纾发了疯般吼叫着,模样狰狞。整张脸扭曲得变了形,眼球也布满了血丝,越发狠厉。 他举起剑又要刺去,可身子刚刚站起,又突然倒在地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哭着握紧拳头使劲砸在地上,地面坚硬,却硬是被他砸出一个深坑。 修长的手指蜷曲着,带着鲜血又砸了下去。最后皮肉绽裂,快要露骨。 “步遥!我恨你!我恨不得生食你的皮肉,饮尽你的鲜血,再捣烂你的白骨!连漪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对我们这般!我恨你!我恨你!!” 言纾跪在地上,吼着哭着。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恨,他恨世道不公,恨苍天无眼,恨步遥! 可是恨又能怎样,杀不死步遥,救不回连漪,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他懊悔,为什么在连漪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含恨离去,在步遥行不轨之事的时候,他不信他,在一切已不可挽回的时候,他才知道真相…… 言纾怔怔地看着床上那具身体。 光屏闪着流光,步遥依旧安然无恙地躺着。 心脏撕裂般地疼痛。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2 折月上前将他扶起,“言纾公子,步遥法力高深,光屏非你一人之力能够破解,你且退到一边,我们试试。” 花苡走到冰床前,手指一挥,栖谲便凭空出现。 折月站在花苡身后,手掌聚力拍在她的肩上,力量通过手臂传至她掌心。 她将力量汇在一处,再摊开手将其朝着剑柄发出,幽幽蓝光瞬间盛放。 剑身颤抖着,发出一阵刺耳的铁剑摩擦声,只感觉两边的耳朵快要磨碎。 栖谲和光屏僵持一阵,突然随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眼前光芒炸裂。 短暂的失明过后,再看时前方光屏已碎,冰床碎成大大小小的冰渣,而步遥躺在一地冰渣之中。 花苡收了栖谲,在步遥身前蹲下,将他的手腕抬起,割开一个口子。 她用手接住血液,念了个术语,原本粘稠流动的血液瞬间化成一颗指头大小的珠子。 她盘腿坐着,掌心拖着珠子,闭上眼,嘴里念着什么,珠子突然大放红光,慢慢飘起。 手中生出一团蓝烟,一团紫烟,慢慢聚在一起,汇入珠子中。 血珠突然变成银白色,洁然如月。 她再伸手触上那珠子,它却忽的碎裂。 “将军,你我分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这么想见我?还是折月公子想我了,想见我了?” 步遥突然出现在身后。 言纾见到眼前的男子,已经来不及去管现在站在面前的是连漪还是步遥,一步上前,双手紧紧掐着他的双肩,用力摇晃。 “连漪,是你吗?” 步遥不语,抬眼看他一眼,轻笑一声。轻轻在他手背上弹了一下,言纾却疼得缩回了手。 “我是步遥,不是连漪。” 言纾又冲上前去,死死掐着他的肩膀,十指恨不得钻进肉里,将他的骨头拆了。 他怒道:“我们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何如此!你这个妖魔,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上天不收了你!上天不仁,他不杀你,我自己来!” 说话间言纾双手死死掐在他的脖子上。 他狠狠地瞪着步遥,眼皮睁得极大,恨不得用目光将他杀死。 步遥却丝毫不怯,轻笑一下,戏娱道:“言纾,你自以为深爱连漪,可你信他吗?你看见我与他赤|裸于床,你便疑他变了心,你只相信眼见为实!怎么,你恨了怨了,现在却连他的身体都不肯放过了?” 步遥突然抓住他的双臂,平视着他的眼睛,乜眼一笑。 “可笑,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他每次苏醒想的都是你,想着如何向你解释,想你回到他的身边,可你却怨着他。你走了,一了百了,多少个夜里,他一人落泪,一人伤扰,你可知? 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是你不信他,我才如此轻易就占了他的身体。是你疑他,错过了救他的时间,才会无法挽回!大错已经铸成,现在,你连他的身体都要毁了吗?” 步遥步步逼近,深邃的眸子愈加凌厉,每说一句,便前进一步。 言纾双手被抓着,原本还在挣扎,可他字字诛心,他竟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直视他的眼睛,一步步被逼着往后退。 原来,他早已经十恶不赦! 他在做什么?他方才掐着连漪的肩膀、脖颈,想要杀了他,那可是他喜欢了整整一年的连漪啊,他竟也能下得了手了? 他突然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最好一掌将自己劈碎了。 步遥说得不错,如果当时他决心从他手中抢回连漪,结局也许就不一样。 他不信他,他也不信他。他只会埋怨连漪变了心,怨他说了那些绝情的话,怨他刺他一剑。 可是到头来他的怨、他的恨,根本毫无意义。 想到此处,愈加懊悔,心中郁结,竟又喷出一口鲜血。 “没错,一切因我而起,我是始作俑者,可你也是帮凶!是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无动于衷!是你,让他终日悔恨愧疚,再无欢颜!是你,亲手毁了他的希望,断念诛心! 比起我,心里的伤才是致命的吧!是你――亲手杀了他啊!你现在质问我,凭什么?” 言纾再站立不住,一下子坠到地上。 他这番话说得一点不错,事情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他怨得了谁?他只能怨自己! 恨?他恨什么?比起连漪,他受的伤又算什么? 他只会斤斤计较,计较他伤害了他,计较他苦了他,计较那一点点得失,一点点亏欠! 步遥伤他,他也伤他,和他相比,他又好到哪儿去,他又哪有资格质问他?他凭什么?! 喉头不断有腥甜的液体涌上来,他无心压制,一口一口喷出。 他呆了,脑子也空白了。步遥的话句句在理,他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眼神涣散,一只手伸进发里,狠狠揪着,恨不能直接掀了头皮,头破血流。 他只是觉得可笑,他算什么?凭什么连漪就要一辈子对他好,凭什么他的几句话他就接受不了了? 他爱连漪,可他一直想要索取,索取他的爱,索取他的人,索取他的一切。他要得太多,以至于他已欠他太多,再也偿还不了了。 这情一旦欠下,便是碎骨也难安。只怪自己入了他的劫,也只有毁灭才是结局…… 一道白光从身前闪过,步遥往后退了几步,边上那人手握白罹朝他杀来。 步遥身体侧倾,轻松躲过折月的攻击,反手一抓,将白罹死死攥在手中。 “恶鬼,你怎会如此歹毒,明明是你害了他们二人,怎会如此厚颜无耻!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步遥笑道:“公子总是这么有趣,我的心自然是红的,一颗红色的只容得下你的心脏啊。” “你!” 折月脸上瞬间红了大片,“死东西,死恶鬼!”握着白罹的手使劲拽了拽,仍是被他死死抓住。 “你放开!” “好。” 步遥轻轻应了声,手突然松开了白罹,折月没有防备,连着后退了几步。 “杀人、炼尸,这具身体帮了我的大忙,不过现在魇尸将成,这具身体对我已经无用,你们要,就还给你们好了。”步遥说着突然闭上了眼,身体往后重重砸了下去。 冰渣上的男子突然站起,瞳孔漆黑得像是一个大洞,淡漠深邃。 那张银白面具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些白如纸片的皮肤。 言纾突然疯了般爬到连漪身边,将他扶起,紧紧抱在怀里。 弹去他身上的灰尘,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那张艳绝十里,他此生独爱的脸。 步遥刚刚站起,花苡便握着栖谲刺去。他手下出现一把折扇,横在胸前,将栖谲拦下。 他再顺势将折扇化为长剑。“攻岐剑”击出,直冲花苡胸口的位置。 栖谲及时挡在前面,但步遥法力在她之上,花苡不敌,接连后退。 一道白光出现,折月手握白罹,将步遥的剑弹开,又冲他杀去。 折月满眼怒火,步遥多番羞辱、言辞污秽,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眼见剑刃已杀近喉结的位置,步遥才又一个后翻腾空而起,脚尖准准地踢在剑上,让白罹脱了手。 步遥趁此机会再幻出阵风,将折月逼退数丈。 花苡弹跃而起,栖谲高举,蓄力斩下。 步遥刚刚落地,脚下还不稳,接下这一击稍稍吃力。 与此同时,身后白罹剑又向他杀来。 他当机立断,一个转身错开栖谲的攻击方向,再从侧面用力一击,让栖谲失了攻势。 步遥反身一立,突生一道光屏将花苡拦住。转头看着一旁的折月,突然几步走近。 折月双手护在身前,步遥却突然伸手将他两只手抓在手里,身上散发出一股香气,将他迷晕了过去。 步遥将折月打横抱起,回头看着花苡。 “将军,折月公子与我投缘,今夜便让他陪陪我吧。” 音落,只见一道红光闪烁,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该死的东西!”花苡立刻追了出去。 刚飞出璃香塔没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叫喊。 花苡俯视地面,才发现下方街道上突然出现一大群尸体。张牙舞爪,遇房便拆,抓人便咬。 一群人握着火把想把它们逼退,可是那些尸体不惧火光,依旧前进着。 人群慌乱地拥堵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花苡飞身落在尸群中间,栖谲飞出,在尸群中穿梭,眨眼间将身旁的数十具尸体拦腰斩断。 但尸群很快又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花苡飞回空中,嘴里念着咒语,栖谲便在她身前来回飞舞。 她再双手一指,栖谲便直直刺向地面,深深嵌进地里。 与此同时一大片蓝光顺着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光圈。 光圈迅速生长,一会儿工夫就将整个平城笼罩起来,凡是碰到它的尸体瞬间化成齑粉。 花苡双手合掌,加强了光圈上的结界,确定城民已经安全,才又重新往步遥消失的方向追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3 折月醒来,睁眼便见一间陌生的寝殿,而他全身浸在水池中,浑身无力。 折月仰起头想要起身,却竟动弹不了。 整间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香气,与步遥身上的一致。折月突然想起是步遥迷晕了他。 他将他放在池子里要做什么,行周公之礼么?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么? 折月正不知所措,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歪了头看去。 只见步遥披散着一头黑发,褪去了外衣,一双白皙的玉足正缓步走来。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身上皮肤是凄惨的白色,但他身形比例完美,也是一副美景。 他安静地看着折月,目光中却有几分深情的模样。 他的身上只披着一件红色薄衫,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 他逆光站着,身后的烛台点着许多蜡烛,光亮打在他的身上,身体轮廓在薄衫下清晰可见。 “你又要做什么?你将我害得还不够么?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必定断你十指,你若是再敢辱我,定要叫你鬼头落地!” 折月狠狠瞪着他,目眦欲裂。 脚步声步步逼近,终于在他耳后停了,而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每一分每一秒都考验着他的忍耐度,这样尴尬的场景、近的距离,磨人得很。 折月只觉得燥热难耐,皮肤的热度快要将他烧得化了。 他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安,看着水池里漂浮的那层花瓣,不太清澈的池水下,他的身躯若隐若现。 “你还想怎样?还不够么?非得将我逼死你才乐意?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偏揪着我不放?原本无冤无仇,你又何苦逼我!” 折月大吼,模样委屈,脸颊通红,看着快要落泪。 步遥却始终不语。 突然,颧骨上方放上来四根手指,揉捏着他两边的穴道。折月一惊,想挣扎却又动不了。 揉捏片刻,步遥又将十根手指全部放了上来,紧紧地贴在脸颊上。 片刻后手掌顺着脸颊的弧线一路向下,沿着下颌抚至喉间,在他喉结处轻轻摩挲,而后由肩往后伸去。 “死东西,你最好拿开你的鬼爪子!不然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这一番抚摸,折月厌恶不已,当即出声怒吼。 第一次被人摸着身子,他全身汗毛全都倒竖起来。异样的触感在他颈间游移,羞耻心作祟,简直要将他活活逼死。 若不是步遥的迷香让他失了力气,他定要冲上去摘了他的脑袋,跺成碎肉!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竟会被一个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折月突然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步遥双手微凉,在温热的水里,竟显得冰凉。后背传来丝丝凉意,折月不禁绷紧了身子。 “死东西!你……” “嘘。” 步遥收了一只手,将一根手指抵在唇瓣上,轻轻发声。 折月还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他用法术噤了声。 在后背轻轻抚摸了几下,步遥收回了手,忽的又低头靠近他的颈窝处。 这处伤口不久前才被步遥刺开,鲜血结了痂。步遥亲吻在上面,伤口便又在舌尖的濡湿下裂了,腥咸的血液流出。 他突然用力一吸,一下竟吸出了半口血。舌头搅动着嘴里的血液,慢慢吞下,似是极其享受。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吸出一口鲜血,再吞下。 折月心脏跳动得极快,血液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感觉皮肤热胀得快要裂开。 折月喘着粗气,羞涩的赤红从脸上蔓延开来,整个身躯变得好热。 步遥的头紧靠着他,柔润的发丝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叫他痒得难耐。 他什么也做不了,如一具废尸,只是血液还在流着,他死不了。 步遥轻佻的举动,是比死亡更大的羞辱。将他打晕,为何不趁机侮|辱了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他占了身体,就算醒来恼火、怨愤,也比这样让他看着他羞辱自己要好。 步遥放开嘴唇,仰起头靠近他的耳朵:“公子年华正好,生得也好,甚喜。也许前世有缘,今生得见,甚是欢欣。我猜我大概是想娶你了。” 思绪突然放空,他再也凝不了神。 折月幻想过有一天他婚袍在身,手里牵着心爱的女子,他要成亲的对象是女子,一直是。 可今天突然一个男子对他说他要娶他…… 折月表情凝住,失了神。直到有东西碰到他的嘴唇,他才突然惊醒。 步遥在吻他。 他的舌头掀开他的唇瓣,探进他的口中。舌尖抵在牙齿上,一颗一颗划过。 折月瞪大了眼,失了意识。 他竟吻了自己?! 他的脸不过一张面具的距离,暖暖的气息从他脸上流走,压得他喘不过气。 折月是抗拒的,虽然大脑空白,但还是本能地咬紧了牙关。 步遥只得退出他口中,在他的注视下走至池子的另一端,沉入了水下。步遥向他靠近过来。 香气闻得久了,折月身体却愈加慵懒,脑袋昏昏沉沉,竟没了力气去想骂他的话。 折月躺着,心思懈怠,他动不了,自知难逃此劫。只是心中怨愤难消,眼神里露出哀怨。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些事,折月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大约知道一些,对于这种乐趣他自然是厌恶的。 他不知道断袖之人是如何想的,明明有女子可以喜欢,偏偏要爱上男人。 折月在心里大呼:不知羞耻! 此后的一切,折月仿佛做了一个羞耻又厌恶的梦。 只知道步遥停下动作的时候,他的四肢已绵软无力。 他慵懒地睁着眼,看着步遥慢慢从水中直起身子。 折月脑中又一片空白,全身滚烫,赤红着。脸颊滚烫如火,红得像是水池里的花瓣。 步遥慢慢起身,走出了池子。挥了挥手,折月身子慢慢飘起,在池沿上平稳落下。 他还未回过神,一件黑色的新衣已穿在他的身上。一股香气飘来,是衣服上的味道。 “这荨阳宫是我为你设下的,第一次肌肤|相亲,我可很是重视。等你愿意嫁我了,我建一座比这大十倍的宫殿给你,我要把这天下最美的都给你。我喜欢你,别忘了,我要娶你的。” 他的身子慢慢消失在红色的纱幔之后。 ——我喜欢你,别忘了,我要娶你的。 折月又陷入一阵迷乱之中,呆呆地看着地上一行湿漉漉的脚印,出了神…… 一池春水,乱了风华。 躺了一会儿,脑中清醒了些,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羞耻感。 他厌恶。 风月之事虽然欢|愉至极,但一想到那是步遥,便瞬间心生嫌恶。 他厌恶步遥,只会越来越厌恶! 手上恢复了些力气,他用力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将它撕成一块一块碎片,团成一团,用力丢到一边。 不管是什么,只要和步遥有关,他就容忍不了。脖子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耻辱的印记! 他用仅有的一点法力想要掩饰伤口,可试了几次,依旧愈合不了。 他知道是步遥悄悄施了术法,他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折月摸着那处伤口,脑中想到的都是步遥吮吸伤口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甲用力刺进伤口,用尽所有的力气撕扯,他要毁了印记。 脖子上撕开一道道口子,终于新的伤口覆盖了步遥留下的伤口。 折月看着手掌上殷红的血液,苍白无力、自嘲地笑了。 或许是上辈子他欠了步遥的,这一世他来要了。 呆愣地看着满手的鲜血慢慢凝结,不知是心疼还是委屈,眼间落下一滴泪水。 他被玷|污了,再也不纯洁了…… ※※※※※※※※※※※※※※※※※※※※ 原稿中没有进入,删减后emmm自行体会。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4 休息片刻,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折月试着站起。腿脚虽还软着,但也勉强站得住。 仙力也恢复了一些,折月随手变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推开殿门,入眼一片红色,是飘浮着的纸伞。里面的液体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灵光。 像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未经人手,却已是光华难掩。 天空闪烁着一个光点,越来越近,最后落在殿前。 “折月,你怎么样?步遥没伤害你吧?” 看见花苡,折月心中突然激动起来,但想到她不在时步遥对他做的事,一时间又有些委屈。 他从来倔强,即使步遥对他那般,他依然想要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愿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伸手整理了乱发,擦去眼角的泪痕,用法术掩盖了伤口,才又直直地站在那。 花苡走近,见折月面带微笑,一身黑衣整齐地穿着,一头长发干净地披在肩上,稍稍安心一些。 “将军不用担心,步遥没对我怎样,我很好。” “折月你别怕,受了委屈别藏着,有我在,我帮你出气!” 折月摇头,笑道:“真的没事,他把我抓来后关在屋子里,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为了把你引过来吧。将军,平城可好?” 花苡道:“平城还好,我就担心你呀,要是步遥伤了你,叫我怎么办。” 花苡上下看着折月,忽然发现他脖子上红红的一块,有法力掩饰的痕迹。她猜测应该是步遥留下的伤口。 将他抓来,肯定不是为了将她诱离平城,至于步遥对他做了什么,折月不说,她也大概猜到了。 只是他脾气倔,再苦也不愿意说。花苡心下也颇难受。 “既然无事,那便随我回平城吧。” 折月点头,跟在花苡身后。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二人退到伞外,回头只见荨阳宫的主殿从上到下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摇晃着要倒下。 原本倒挂在殿外的红伞也一朵一朵陨落,里面的液体也倾倒喷溅而出。 又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荨阳宫竟整个塌了下去。 “该死的步遥,坏事做尽,现在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真是报应!” 花苡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荨阳宫是用幻术搭建的,如今塌了,法力就会重新回到步遥的身上。 从前他分散法力维持着荨阳宫,是因为他知道即使没有全部的法力,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撤了幻术,以后他们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步遥了,毫无掩饰的、不遗余力的步遥。 今日一过,魇尸炼成,步遥再有了可以驱使的兵力,实力必定大增,对付他只会更加艰难。 来时路上,花苡已传音于凤叙,请求支援。但凤叙整理军队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军营到平城的距离,至少还要一两个时辰。 平城的结界力量慢慢消退,没人知道它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 花苡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赌她一己之力能够护住平城几时。 今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 城主府。 连漪躺在床上,还没醒,言纾为他梳洗,换上一身婚服。 言纾寻来红绸,将婚床装饰一番,烛台再换上新的蜡烛,整间屋子一派喜庆。 一切弄完后,他才换上婚服,坐在窗前的梳妆台上。铜镜里是他俊美的脸,红艳的婚服将颜色映在他的脸上,越发好看了。 连漪昏睡好久,终于缓缓睁眼。看见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他撑起身子,转头看见言纾的背影。 “言纾?是你吗?” 闻言那人转过身来,眼中分明水光闪闪,激动得声音都颤抖着:“是,是我。” 言纾快速起身,走至床边,看着连漪瘦弱的身子,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眼眶里泪水越积越多,终于滑落下来。 连漪费力地直起身来坐着,看着他的脸,突然语气骤冷,“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我不爱你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你还是要赶我走?为什么明明心里那么苦,却还是要装作心狠的样子?我都知道了,你隐瞒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是我太傻,是我害苦了你!” 言纾再抑制不住自己,哭成了泪人。 连漪脸上似有落寞,眼中闪着一点水光,他将头仰起,很好地掩饰过去。 “可我对你说的话却是真的,我不爱你是事实,逢场作戏也是事实,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知道吗,我厌弃你了!” 言纾坐在床沿上,用力握着他的双肩,“你还是想让我离开你,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哪怕最后一次,你也不肯吗?你明知我有多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自私?最后的几个时辰都不肯给我吗?你为何吝啬至此!” 连漪推开言纾的双手,厉声道:“对,我就是吝啬,就是不肯信你,从前是,现在也是!你于我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你的深情,我受之不起!” 言纾突然笑了,带着泪地笑了,似是自嘲。 连漪冷眼看着他,言纾却知道他的伪装后有多少深情。那种爱是掩饰不了的,正如他爱他,深不见底,不可磨灭。 情为何物,没人知道,可偏偏飞蛾扑火,爱得卑微。 “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我呢,千年万年都要被你折磨,你为我考虑过吗?我不要再懦弱了,这一次换我保护你,陪你生,陪你死。” 一张唇覆了上去。 言纾扑倒连漪,不论他如何挣扎,都被死死压在身下。 连漪爱言纾,爱得要死。可除了爱,是一辈子还不清的债。 他企图用言语斩断他的依恋,可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结束了的?他自己都不信,可他还是必须这么做。 他活着尚能护他,他死了,就只剩拖累。 正如他自己所言,千年万年都会被他折磨,再无欢颜。他不愿,所以必须绝情。 连漪猛地推开言纾,吼道:“不爱你的人你也要吗?什么时候你变成了强迫别人的人了?” 言纾哽咽着道:“可我爱你!”你心中有我,受伤受苦无怨无悔,你心中无我,也愿意因你受苦。 连漪爱他,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反驳不了。 一次欢好,一点依恋,已经是自己最后能给他的东西了,他还要伪装吗?还要吝啬吗?留下遗憾死去,对他才好吗? 他喜欢的是言纾,他要的是言纾,他愿意给予。 他害怕遗憾,害怕这份缺憾会害了他的一生。 他突然心上一疼,再也见不得他落泪哭泣。 “对不起,我错了。” 连漪主动将唇覆了上去,两人重新纠缠在一处。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肌肤相亲了,心中的欲望都异常强烈。 即使知道欢|愉之后,是死亡的结局…… 唇瓣交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对方的滋味。 连漪宠他、爱他,在他面前,他总是任性,他索取着他的关爱,肆无忌惮。每次不开心了,总是连漪哄着他,犯了错,总是连漪包容他。 他要的,连漪给,他想的,连漪做,偶尔调皮使坏,每次都得逞,只是因为连漪让着他,惯着他。 往日时光里,他总是开心无忧的,一切欢好都是连漪给的。而他也总是把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伤了痛了,即使承受不来,他也总是藏着掖着,一人承受。 一回想,竟已亏欠太多。往日恩情,再还不清了。 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落在脸上,连漪睁眼,见他伤神,放开了唇。 “怎么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高兴点。我欠你一场婚礼,今日补上,洞房花烛,要开心点,好吗?” “好。” 言纾拭去泪水,身下那人用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微微笑着,终于,他又是从前的连漪了,爱他、宠他的连漪了。 连漪将他搂在怀里,慢慢解开他的腰带,言纾侧着身子,也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带。 肌肤相亲,温暖、安逸。 “今夜,我们成亲了,是我和你。” “洞房花烛夜,只有我和你,我只要你。”言纾望着连漪,眼睛水光闪闪。 “我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连漪笑着道。 “可是我们怎么要孩子?”言纾睁着圆圆的眼睛问。 “这一世不行,下一世你为我生好多好多孩子,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好不好?” “好,好多好多孩子,像你的也像我的孩子。”泪水决堤,再抑制不住。 “那你是答应我了?” “嗯,我答应你,你要生多少就生多少。” 言纾躺在连漪的怀里,洞房花烛后他们都身心俱疲,全身绵软着。 躺在他的怀抱中,言纾睡了下去。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微微亮着。 床上只有他,连漪却不知去了何处。 言纾随意扯了件衣裳披在肩上,便出门去寻。推开寝殿的门,殿前一个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连漪,他穿着婚服,此刻,他正舞着剑。一身红衣,在几颗星子的陪衬下灵动优美。 他的身段,他的舞姿,再加上无暇的面容,堪称绝景。 月亮只在殿后露出小半个身子,东边微亮着。 他们都知道,天快要亮了,连漪快要死了…… 言纾走近,连漪舞着,突然一步没有站稳摔在地上。言纾冲上前去,将他坠落的身子揽进怀中。 连漪在他怀中大口喘着气,额头、脸上、脖子上颗颗汗珠,他的脸颊竟是瞬间苍白了,憔悴许多。 “你看我,竟是这般无用了,连舞剑都不行了。” 言纾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他乱了的发拨到耳后,手指慢慢落在他的脸颊上,竟已有些冰凉。 天亮在即,连漪只会越来越虚弱,身体越来越冰凉,很快,他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再也看不见自己心爱的人了。 “不,你舞得很好看,一直都很好看。”言纾望着他,深情地道。 连漪笑了,却仅仅是嘴角勾起,眼睛微弯着。他再也没有力气为他展露最美的笑容了。 “我想把最美的样子留给你,深深烙印在你的脑中,望你以后回想起我是最好的样子。” 言纾道:“你永远是最美的样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连漪笑着将手放在脸颊处,却摸到一大片汗珠,突然抬头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言纾摇头道:“没有,你很美,一直都很美,我喜欢你的样子。” “言纾,”连漪将手覆上他的面颊,紧紧地贴着,“可惜,我不能再陪你了。” 言纾握住他的手,眼睛湿润了。 一年的时间,他们彼此交心,早已成了对方最重要的人,早已是对方的全部。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万千人海中偏偏只遇见了你,从那一刻开始,情已深种。 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也许从一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 为遇见一个人,为偿还一世情。 情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唯恐爱之不及,又怕情愿惘然。 这种东西一旦开始有了,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血凝花15 连漪用仅剩的一点仙力变出一把红伞,遮在言纾头上。 “第一次见你,天下着大雨,那时你一人躲在府外的墙角,浑身湿透了。你身穿一件破洞的薄衫,风很大,你躲在墙角里瑟缩着,双手紧抱着膝盖,低着头,连我走近你都没发觉,直到纸伞为你遮了雨,你才抬头看着我。 那时你一脸雨水,眼睛许是哭过红肿着,一头黑发凌乱地搭在肩上。你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我,而我却鬼使神差,一见到你便心生爱怜。 你生得好看,却被风霜凌乱着,我心不忍,伸出手去将你扶起。一把红伞,我将大半遮在你的头上。你呆呆地望着我,呢喃着说从没有人为你撑过伞,从来没人关心过你。 以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那一刻,你让我信了。那时,我便下定决心,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伤,一辈子为你撑伞。” 连漪望着言纾,突然落了泪,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流进嘴里,是苦涩的。 “可我还是伤害了你,即使万般无奈,但我还是亲手伤害了你。步遥附身,我无能为力,第一次违心说不爱你,你哭着、难受着,我的心也在滴血。是我对不起你,上天不公,竟连偿还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欠你太多,今生亏欠的,来世还吧。” 连漪落泪,言纾也哭着。 他总是如此,总想着庇护他,欠下的一定要还,今生还不了,来世也要还。 他为何如此傻,明明是他亏欠他的,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他害了他,要还也该是他来还。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言纾心中更加愧疚,哭成了泪人。 连漪擦去他脸颊的泪痕,“别哭了,让我再为你撑一次伞吧。” 现在这把伞遮不了风雨,庇护不了他了,归期将至,唯有他放心不下。 月亮慢慢西沉,东边一角又亮了些。 殿前袭来一股风,在清冷的夜里冰凉刺骨。 “冷,抱紧我。” 连漪浑身颤抖,嘴唇上下敲打着。 言纾将连漪搂得更紧了,从前总是连漪搂着他,现在换作他搂着他,只有身体的温度,才能给他安逸。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明知不久之后就是生离死别,心中有太多不舍,太多的话想说,可彼此依偎着,却都没有开口。 临近日出时分,殿外更加寒冷。 冷风阵阵,连漪在言纾怀里瑟缩着。他已身体冰凉,但手依旧撑着那把伞,手冷得发抖,但依旧抓着不放。 能撑得住就会撑下去,能给他一点安全感就给一点,这已是他能给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东西了。 “冷……冷……” 连漪身体颤抖着,脸上愈加苍白,竟是快没了血色。嘴唇皴裂起了皮,白得像纸,单薄得不忍直视。 “别怕,我在。” 言纾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亲吻一下,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怔怔望着。 已经做好决定,不再畏惧别离,反而轻松些。他死了,他又怎能独活? 他早已服好了毒。 “别怕,我在……” 他的身子越来越冰冷,仙力一点点散去,力气也慢慢没了,除了撑伞的手还倔强地苦撑着。 好不容易睁开眼看着他,言纾冲他微笑,依旧是那么好看的笑容。 连漪越来越虚弱,身体慢慢僵硬。 眸子的颜色越来越淡,眼白凄惨。睫毛微颤着,夜里湿气大,已经落了一层水雾。 月亮终于彻底沉了下去,东边金色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晨光遍撒。 阳光撒在殿前,撒在他们身上。 “不要,不要,不要!” 言纾突然发了疯般吼叫着,将纸伞遮在连漪头顶,拖拽着他的身子,将他的手脚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晨光是连漪的敌人,是他的敌人。 晨光,会杀了连漪。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阳光也移动着,很快他的阴影再也笼罩不了连漪的身子。 他能护他一时,终究护不了一世。 分别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连漪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被言纾紧紧搂着。 可阳光无情,即使他百般阻挠,还是照在了他的身上。 阳光照射下的地方闪着金光,皮肉化作灵光,一点一点消散。 “不要,不要!” 言纾哭喊着,伸着两只手要将他的身体拉进他的阴影下,可阴影太小,遮了这处,漏了那处。 “不要,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带走他,你要命,拿我的好了,放过连漪吧。他那么好,那么善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不要……” 言纾叫喊着,眼里浪潮汹涌,布满了血丝,表情狰狞得像一头野兽。 “言纾。”身下那人唤他。 言纾低头看着他,他的脸更苍白了,一双眼眸已经虚白得几乎没了黑色。 “不要这样,你救不了我的。让我再抱抱你,好吗?” “好,你抱。”言纾泪水喷涌,泣不成声。 连漪慢慢爬起,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艰难。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他竟直起了身子,张开了怀抱。 言纾扑了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的一个拥抱了。 “言纾……我……爱……你……” 耳后传来他的声音,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还有一个纸伞落地的声音。 阳光洒满了他们的身体。 “连漪!连漪!” 后背流淌着那人还温热的液体,他的血。 他死了。 他终于遵守承诺,为他撑伞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连漪!连漪!连漪……” 言纾发疯地叫着,可那人不会再答复了。 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苍白的身躯,手中拥抱的是那人冰冷的身子。 阳光无情地照射,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熟悉的一切,他想要挽留的一切。 脸上闪着金光,他俊秀的脸、精致的五官,正在光下慢慢消散。 言纾跪在地上,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毒发了。 血液喷洒在连漪剩余的一点皮肉上,终于,他们骨血相融了。 手上金光闪闪,最后一块皮肉消散了,他伸出手去在空气中抓扯,可再也抓不到他。 身子忽然倒下,眼泪再止不住。 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痕迹了。 毒随着血液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作太快,一会儿工夫,他已七窍流血,动弹不了。 只是眼睛还隐约看得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抚摸那件婚服,只是上面没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了。 它只是承载了他,而今,已经毫无意义。 “等……我……” 眼皮一沉,终究没了动静…… 他的人生本是一出悲剧,只是因为遇见了他,才有了欢喜的颜色。一点悲喜,一点欢颜…… 冰凉的地面,只有他们的婚服还紧挨在一处,边上是那把红纸伞,殷红的颜色,如血如花。 有人说,如果一对相爱的人穿着婚服死在一处,来世不管身在何方,他们的灵魂也会相互吸引,再续前缘…… ※※※※※※※※※※※※※※※※※※※※ 一卷完。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1 阳光软软地洒在脸颊上,花苡转动眼珠,却没睁开眼。 一夜未眠,虽是仙体,但一夜之间耗费太多灵力,回到平城,倚在城楼上便沉睡下去。 折月率先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逆着光站立。 清晨清冷的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他微侧着脸,脸上被阳光勾勒出好看的轮廓线。 “醒啦,睡得可还安稳?” 步遥慢慢转过身来,唇角勾起,笑得温柔。 折月一下子站了起来,心里怨愤的情绪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死东西,你还有脸来!你这该死的恶鬼又想耍什么花样?识相的,就快点滚开!” 步遥掩嘴笑了起来,“折月公子骂人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只是你每次都只会说死恶鬼、死东西、死步遥,可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哦。” “你!”折月气急败坏,脸上瞬间红了起来。 “世上有你这般无耻之鬼,真真是件罕事!你喜欢女子不好吗,偏偏喜欢男人,该死的断袖,男人间的欢好有意思吗?强迫别人、被人讨厌的感觉很好是吗? 杀人炼尸,你的手下有多少亡魂,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索命吗?步遥,你做下恶事,终有报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求饶!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你干什么……” 折月话还没说完,步遥突然靠近,步步紧逼,将折月堵在墙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步遥迅速点了折月身上的几个穴道,将他定在那里。身体慢慢贴近,一只手撑着墙壁,将他罩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死东西,你又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步遥笑着摇头,“不放,你今天有点不乖哦。” 折月被他挑逗,脸上气得发烫,“不乖你个鬼啊,死东西,你放开我,我们好好打一场!” “不要,我怕伤到你。” “你别得意,打起来受伤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你敢不敢试试?” “不试。” “你!” 折月突然手足无措,步遥软硬不吃,他这是摆明了要对他做些什么羞辱的动作了,无奈身子被定住了,动弹不了。 折月只能转头看着花苡,大声呼救:“将军醒醒,救我!将军!” “别喊了,在你醒之前我就封了她的听觉,你就算叫破喉咙她也听不见的,想必她昨夜很是累乏,还得睡上一会儿,放心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步遥轻轻挑了挑眉,向他投来一个“不可拒绝”的眼神,脸上笑意荡漾开来,邪然妖然。 折月心中委屈。他怎么如此命苦啊,三番两次被步遥羞辱,若是反抗了被他捉住羞辱倒还罢了,可是他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他。 每一次都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羞辱,这是对他自尊心的极大伤害,他恨不得立刻灵魂出窍,赶紧逃掉才好。 “怎么不出声了,方才不是还挺厉害的吗?”步遥又凑近了一点,笑容更加妖媚。 “死东西!”折月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步遥没有躲闪,依旧笑着,看了他几秒,才忽的将唇靠近他的耳朵。 “折月公子莫不是忘了昨夜发生的事了?你怎么不穿我准备的新衣呢,那可是用上好的锦缎裁制的,上面还有我的香味呢,你这样,我可会伤心的。对了,公子昨夜可还满意?嗯?” 步遥一番淫|词,故意说得极其暧昧,折月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又回荡在脑海中,全身上下被那人看了个遍,他还故意强调,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羞耻感。 折月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一团空气,趁他不注意赶紧溜了。 “死东西,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哈哈哈,”耳边又响起他那熟悉到令人心寒的笑声,“最喜欢听公子骂人了,有趣,有趣得很,只是不知道公子想要吃哪儿的肉,喝哪儿的血呀?让我猜猜,嗯……是嘴唇?脖子?胸腹?还是……” 步遥目光下移,指了指折月身体中心的位置,“是这儿吗?” “你!不可理喻!!” 感觉到步遥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暖热,脖颈处痒热难耐,紧接着,两片稍稍冰凉的唇瓣印了上来。 折月瞪大了双眼,全身无比抗拒,可是无论使出多大的劲,身子还是一动不动。 步遥的舌头强硬地突破了折月最后的防线,进入了他的口中。 舌身与他的柔舌翻来倒去,他的舌头带着一点香甜的气息,和清甜的液体混在一起,甚是让人迷醉。 可折月依旧是清醒的,心里的羞耻感爆发,他突然觉得好无助。想他一个男子,竟然有朝一日沦落到被男鬼三番两次羞辱的地步,气便不打一处来。 折月只觉得自己好没用,在步遥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被迫满足他的欲望,被迫被他占有,那种无力感快要让他疯掉。 折月在心里嘲笑,他就这么喜欢强迫别人吗?除了发泄他的欲望,他又能得到什么?快|感总是一瞬间就会消失的,他的举动只会令人作呕,只会让他越来越讨厌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步遥终于放开了嘴唇。 终于有了喘息之机,折月抓紧骂道:“你这该死的东西,你这样有何意思?你强迫我只是为了泄|欲的话,你去找别人不是一样的吗? 你喜欢美男,这世上多得是比我好看的,你找他们去啊,为什么偏偏缠上我?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吸引你了,你就是想折磨我、逼疯我!!” “因为你欠我的。” 步遥又忽的一只手抓住折月的小腿,用力往上提起。 眨眼的功夫,折月的两条腿便被生生掰开,又变成了一个“一”字。 “你又掰我腿!又来这招!死东西,你无耻!死东西!死恶鬼!!” “痛吗?” “死步遥,少说废话,快放了我!” “你喊痛也没用,痛你就忍着,习惯了就好了。” 步遥冲他笑了笑,笑容维持了几秒钟。突然他的眼睛里又好像有了点水光的样子,容色僵了僵。 “记住了,你欠我的。” 步遥慢慢松开了折月的腿,一步步后退,看着他红红的脸蛋,微笑着。 随后,又化作红光消失了。 折月愣在原地风中凌乱。 步遥说他欠他的?何时欠下的? 他与他素不相识,哪来的什么亏欠,这一定是他的一个可笑的幌子! 折月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再见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够解气! 步遥走了,定身术也解了,折月抓紧系上腰带,双手使劲擦着嘴唇和脖子上被他亲吻过的地方。 他不知道步遥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就那么享受被人辱骂的受虐感,享受强迫别人的刺激感吗? 他真是个疯子,无比恶心的疯子!折月朝他消失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 抬眼却见远处群山之上一片红光闪耀。红光迅速蔓延,慢慢形成一道屏障一样的东西,向四周扩散开来。 很快城门周围就被红色光屏笼罩起来。 远处的天上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点,原是一大片红纸伞倒挂着向城门飘来。 遮天蔽日…… ※※※※※※※※※※※※※※※※※※※※ 《二卷:骨生香》灭世场景开启。 折月马上要第一次因步遥感动了。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2 “将军!将军,别睡了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花苡迷蒙着睁开一条眼缝,抬头却只看见天上漫放的妖异红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此时平城的另一端也涌现出大片红光,两边的光屏迅速生长,很快将平城的两端包裹起来,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漂浮的纸伞散在天空的每个角落,几乎遮挡住全部阳光,整座城瞬间黯淡失色,漆黑如夜。 “还愣着做什么,趁着光屏没有将整座平城笼罩起来,你我合力把它拦下!” 花苡拉起折月,一个飞身跃到半空中,两人面朝两边,各自阻拦一侧的光屏。 栖谲、白罹在空中飞速穿梭,与光屏对峙。 强大的力量撞击,爆发出一层层灵力波,如浪潮在空中翻滚,席卷同一平面上的一切东西。 力量之大,颇有荡平山川之势。 两人都很努力地控制佩剑,虽然阻止不了光屏慢慢扩大,但总体上还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可渐渐的两人疲软下来,控制佩剑都变得十分无力。 他们都知道,如果这道光屏彻底合上了,他们就会如同瓮中之鳖。 凤叙派来的军队已经在往这边赶来,可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 他们只能强撑着。 突然,听见一声如惊雷般的爆炸声,光屏力量骤强,竟直接逼退栖谲和白罹,迅猛扩大。 花苡和折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力量波及,虽结阵抵御,还是被逸散的能量重重击中胸口。 两个人同时呕血坠落,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边的光屏迅速拼接起来。 整座城池终于被彻底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花苡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扶起一旁的折月。 这时天上飘散的红纸伞又快速涌动起来,由四周向中间靠拢。 原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空隙透着阳光,可是现在,那些空隙被纸伞堵得严严实实。 一道道瘦弱的光线被扑灭,由中间向四周,终于那最远处的一道光束也被封上了。 这下整个视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没有光亮,没有希望,一片死寂。 却突然闻见一股香气。 只见那些纸伞的伞面泛起淡淡光芒,一层层香气从伞面脱离散落,如同云烟般逸散开来。 它们随着微风翻滚着,像一朵朵巨大的云彩那样,翻搅交融。 香味飘散到平城的每一个角落,空气处于极度的低压状态,每个人都感觉快要窒息。 步遥的香气自带让人浑身脱力的效果,吸入得多了,身体渐渐疲软,就再也不能使用仙法了。 平城仙民众多,可是魇尸数量也不少,原本他们对付魇尸就已经很吃力了,若是再失去仙力,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花苡盘腿坐下,简单调息之后,掌心拖出两道蓝光,手掌聚力将它们发出。 那光便如闪电般瞬间侵袭空中,在那层香海下方绽裂开来。 花苡设下结界,将平城下部与上部分离,趁着香气还没有全部散开,将城内笼罩起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始料未及。 头顶的香气积压在结界上,竟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向结界施压。 原来步遥在香海里倾注了灵力,他就是要绝了花苡的后路。 他就是要告诉花苡,即使以命相博,拦住香海一时,他也要让这香铺天漫地。 花苡灵力殆尽,光网上的蓝光瞬间消失大半。香阵向下侵袭,光网被挤得变形,眼看就要碎裂。 香阵里微芒翻滚,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伴随着出现几个火红的光团。 那香阵里竟是凭空生出火焰燃烧起来了! 火光有风的助力瞬间燃遍整个天空,炽热的灼烧感扑面而来。 火光燃烧伴生出一股更大的力量,霸道的力量频繁攻击着结界,眼看随时可能碎裂。 花苡和折月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局势,只能尽力维持现状。 光网不堪受负裂开一个口子,那火光瞬间钻了进来,并在光网内部霸道生长,向四周蔓延。 花苡想要修补漏洞,持剑飞上天去,却突然一个火球重击下来。她被这力量波及,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子快速坠落下去。 折月飞身接住花苡,她在他怀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今天注定要死在这儿了…… ……………………… 清晨的阳光慵懒地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水池中的男子慢慢睁开眼睛,一双好看的凤眼环视四周,正看见一张笑脸痴痴地望着他。 “阿决。” 男子轻轻地唤了声,那人笑得更加灿烂,和他一样好看的眼眸眨了眨,如星子温柔耀眼。 “哥哥,你醒啦,怎么又睡这儿了?” 白决慢慢走到池子边上,在池沿上坐下。一头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一件淡色青衫随意裹着身子。 他将白皙的玉足探进水里,调皮地撩拨起水花。 “许是昨夜太累了吧,竟在池子里睡着了。” 白孑看着他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温柔地朝他笑着,伸出手去将他乱了的头发梳理好。 “哥哥,你又这样,这个月你已经好几次睡在这儿了,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这样吗,你又不听我的话了!” 白决有些生气地撅起嘴,眼神里关怀与埋怨交织,让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白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更软了些,“好啦好啦,哥哥会注意的,我向你保证。”白孑向他送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白决表情舒缓了些,“最后一次了,下次若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啦,哥哥知道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决笑着点点头,慢慢褪去青衫,赤|裸着身子顺着池沿滑入水中,挨着白孑躺着。 “你怎么也下来了?” “ 今日父君不在,正好可以晚点起,昨夜没睡好浑身酸软,想着泡泡澡能舒缓一些。” 白决双手荡漾起水花,拨弄着漂浮的些许花瓣。水下双腿摆了摆水,化作一条长长的白色蛇尾。 白决甩动着粗壮的长尾,一会儿在水下搅弄着,一会儿在水面拍打着,清冷的晨光下,这拍水的声音分外好听。 白决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白孑,正对上他温柔注视的目光。 “阿决,还是如此调皮。” “哥哥,你看我的尾巴,是不是又长长了一点,我感觉它更粗壮更有力量了,你看。” 白决开始更用力地拍打水花,池水激荡起来,在空中翻转漂移,像雨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水下抬起一条更粗壮的蛇尾,将白决的尾巴缠绕起来,拽着沉入水下。 “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我的阿决为什么就是长不大呢?” “因为长大就不好玩了,我就喜欢这样,有父君和哥哥宠着,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呀。” “可是你始终要长大的啊,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承担起守护西境的责任。” 白决不赞同地摇头,“我不要娶妻生子,不要做好夫君、好父亲,我只想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哥哥就是我的天,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我便开心。 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呢?一直做个天真的少年不好吗?在少年的世界里,世界是美好浪漫的,人是温柔善良的,一切黑暗与邪恶都不会存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白孑轻轻叹了口气,“总有一天父君会离开我们的,我也会娶妻生子,成立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了怎么办?” “哥哥要抛弃我吗?你有了喜欢的女子就不要阿决了吗?哥哥,不可以,我……我不同意!” 白决眼睛里水光潋滟,凄惨得快要掉出水来。他们出生不久母妃便早逝了,是父君和哥哥给了他全部的爱,他才能开心无忧地长大。 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他们都离开了他,他会怎样? 白决拼命打断自己往坏的方面想的念头,他告诉自己:不可能的,父君不会死,哥哥也不会离开,他们三个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白孑心疼地搂住白决,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了,别伤心了,哥哥逗你呢,父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会和这个世界一样长寿,一直陪着我们的。哥哥也不会离开,我们是双生子,本来就不可分离,我不会抛下你的,放心吧。” “真的吗?那哥哥有了喜欢的人了该怎么办?” “不会的,哥哥除了你,不会喜欢别人了,我只要你这个弟弟就够了。” “好,哥哥说话算话。” “好,快别伤心了,好吗?” 白决一边抹着泪,一边使劲点头,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他又开心地笑了。 白孑慢慢放开白决,却突然被他抱紧,两个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可以听得到。 白决的蛇尾钻入他的身下,将他的下身缠绕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紧紧贴在一起。 “哥哥,再抱一会儿好不好,我要确定你不会离开我。” 白孑无奈,好不容易才哄住了他,也只能任由他耍耍小性子了,双手重新揽住他的腰身,慢慢地贴近他的脸颊。 …… ※※※※※※※※※※※※※※※※※※※※ 插入配角,为他们出场铺垫。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3 光网没了灵力的支持,彻底破碎。 漫天的火焰如雨般倾泄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向下逼近。 烧灼感越来越强烈,泥土中的水分快速蒸发,很快变成松散的尘粒。 风一吹,卷起大片沙土,顿时黄沙漫飞,整个世界只剩下红色和黄色两种颜色。 折月催动白罹,强行在火海里设下一个结界。 天上不时有火球坠落,砸在结界上,形成一个大坑。 “折月,你怕死吗?我们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 花苡虚弱地撑着眼皮,靠栖谲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站立。 “将军,我们一定不会死的!我们还没有杀了步遥,上天也不会让我们死的,放心吧!” 头顶红光乍现,一个巨大的火球滚落下来,竟直接穿透结界,陨落在他们面前。 火焰瞬间在地上蔓延开来,很快占领结界内的方寸之地,二人被逼到角落,眼看着火焰向他们扑了过来。 却突然出现一个更大的结界将他们包裹起来。 花苡回头,看见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原来是他们设下结界,救了他们。 人群中一青衣男子走了过来。 “先前阻止城主布阵,我还道你们是有意为之,居心叵测。直到昨夜尸群攻城,你设下结界护住平城几时,今晨又以一己之力力护城中,我才信了你。 我不知你是谁,为何如此做,但你愿以命相搏,我便不再疑你。身为平城守将,平城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力量微薄,武力不精,实难施展。现将灵力渡你,只盼有一线生机。” 青衣突然上前一步,握住花苡双肩将她转了个身,双掌对上她后背,立时便有一股灵力自经脉流转,通达各处。 “多谢。这异象来得奇怪,霸道凶猛,我也只能尽力拖延。援军已在路上,再撑一会儿就好,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只是你将灵力渡我,你如何防身?” 青衣叹笑一声,“一条命又算什么,我满手杀孽,手下冤魂不少,为城而亡,也不妨是种解脱。” 花苡周身被灵光包裹,那灵力入体后,简单调转,便自动寻找血口修补伤势,很快伤口便止了血,慢慢复原。 但他自身所剩灵力不多,这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 天上火球依然不停地坠落,身后结界虽有万人支持着,但他们原本就灵力低微,撑了这许久,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越来越多的火球倾泄而下,强大的攻势下,结界的裂口瞬间扯大数倍。 花苡刚调息完毕,欲加持结界,却没等她出手,整个结界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扯去,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数万城民被莫名的力量波及,全都受伤呕血,一大片摔倒在地上。 火焰肆无忌惮地侵吞一切,整座城池瞬间全被火光笼罩。 城民来不及逃脱,被火焰燃烧着衣料,将皮肉炙烤得滋滋作响。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血腥味,哀嚎惨叫响彻云霄。 花苡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轨迹,身体深处那股莫名的力量此刻却像消失了一样,没了半点痕迹。 她本想靠意念调用珠子的力量,可是搜边全身,那珠子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帮我一次,拜托了! 花苡在心中默念着,那个人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梦罢了? 花苡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女鬼的身上,真的蠢透了,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拜托了!拜托了…… 花苡无比虔诚地祈祷,终于几秒钟之后,腹部那种熟悉的烧灼感又燃烧起来。 珠子在腹内乱窜,撞得花苡难受得快哭出来,同时一股强大的灵力随之蔓延到身体各处。 花苡尽力掌控,可那力量太过霸道,一时压制不了,竟变作一团蓝光嗖地飞上天去。 下一秒钟,蓝光在伞下散射开来,一个淡蓝色的蛇身振动双翅钻了出来。 花苡翻动宽大的透明翅膀,翅下生出一股清风,随着翅膀的振动,风力越来越大。积蓄到一定程度,双翅猛地将风团发出。 风团撞上火团,突然暴虐起来,强大的风力撕扯着火焰,慢慢地形成一条赤红色的“风火龙”。 天上的红伞又涌动起来,一大片排在一起,像海浪翻涌着。 若不是满负罪恶,倒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突然,全部的伞身开始倾斜,里面盛着的液体倾倒出来,在天地间连成一条条血柱。 火焰遇上血柱,燃烧得更盛了。 血液渗进平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很快地上积起一层血浪,淹没了所有的屋子。 在大风的助力下,血浪翻搅起来,恐怖之状怕连海啸都望尘莫及。 火焰随着血海的巨浪摇摆舞蹈,吞没、噬灭一切生灵。 花苡绕着风火龙盘旋,翅下的厉风为它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风火龙贪婪地噬取、膨胀。 等到它足够强大到可以与血海抗衡的时候,花苡用力挥动翅膀将它击出。 瞬间移动到血海肆虐的地方,在对上它的那一刻,能量完全爆发出来。 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二者相击处顿时光芒万丈,瞬间一切都淹没殆尽。 所有人都被这力量波及,脑中嗡嗡作响,只感觉身子摇晃得厉害,眼睛也刺痛得快要瞎掉。 好像突然之间山崩地裂,日月倾倒,整个世界都爆炸了! 折月靠着仅剩的灵力支撑,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很快清醒过来,将活着的仙民聚在城外山头高地,强撑着用结界将他们笼罩起来。 花苡俯冲下来,将含在嘴里的一团蓝光吐出,生成花朵的模样,变成巨大的“莲舟”。 她用身子缠绕着结界,轻轻放入莲舟中,接着用身体护着莲舟飘上半空。 地面交锋的能量总算释放完了,光芒渐渐淡去,血海里涤荡着涟漪。 火焰都消散了,血液把城池填成海面,整座平城瞬间夷为平地。 灾难总算过去,“死亡风暴”之后的世界异常风平浪静。 折月捂着胸口,颤抖地站立起来。 他抬头看着花苡缠绕在结界上的身子。一双有力的翅膀托着长长的蛇身和整个莲舟,维持着平稳的状态。 火焰肆虐,城民在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火灾过后活下的仅仅只有数千人。 巨大的莲舟将他们托着,包裹在折月设下的结界中,被同样身形巨大的繇蛇缠绕包裹。 花苡将莲舟藏在腹下,双翅翻出厉风,吹散周身的火焰,硬是在血涌火燎的死亡之境辟出一方容身之所。 可是她的鳞甲几乎都快脱落光了! 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口又硬生生地扯开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结界流了一壁。 折月只看见她从容地翻卷风龙,却不知道火海早已将她的鳞甲烧毁。 她只是蛇,不能像龙那样穿梭在火焰中,即使有珠子的力量护体,可步遥设下的火海,力量又哪里是单单一个她能够抗衡的啊! 折月知道她倔,却没想过她能倔到这种地步! 鳞甲都要没了,伤口都裂了,她只是一个女子啊…… “将军……” 折月心疼地唤着,眼泪早就不顾面子地满脸横飞了。 花苡在结界上移动着身体转了个方向,温柔地看着折月。 “好了折月,别哭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可不是软柿子,可不是好捏的,别担心了。” 折月顿时泣不成声。 “将军,你都这样了,没事什么啊,皮都快被烧没了,结界都快被血染红了,你还说没事!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明明很痛苦,你却连说疼都不肯……” 花苡大大的脑袋伏在结界壁上,眼中温热的液体打转,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才没让它滴落下来。 她突然觉得心脏里有股暖意流窜。 “折月……” “将军小心!!” 身后突然闪现一大团刺眼的光芒,几乎同时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袭来。 未知的力量,在这伞下漆黑如夜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恐怖起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4 那光亮刺穿黑暗,瞬间从天边飞袭而来。 巨大的声响随之传入耳中,昭示着这股力量的强势与不可违逆。 待那光越到头顶,众人这才看清那光竟是一道惊雷! 可刚刚不还是晴天么,这哪来的雷电? 花苡刚回过身,那雷电就直接劈了下来,瞬间击穿她的五脏六腑。 她的身子突然抽搐起来,身上的鳞甲一瞬间全被力量震飞出去,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皮肉烧得焦黑。 她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强大的力量就让她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她立刻昏了过去。 “将军!” 折月顾不得胸口的伤痛,突破结界,随着花苡跳下莲舟。 她跌落进血海里,折月紧随其后,将她下沉的身子拖出血海。 花苡化为人身,折月搂紧她皮开肉绽的身体,轻轻晃动她焦黑的脑袋。 “将军!将军!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折月急得哭了出来,手指放在她的脖颈上感受她的脉搏跳动,却发现只有极其微弱的振动。 折月整个人都慌了。 她本就重伤未愈,强行飞进火海,又弄得遍体鳞伤。 拼尽全力抵抗血海,还要强撑着托起莲舟,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力量啊? 泪水淹没了他的整张脸,他轻轻抚摸着花苡焦黑绽裂的脸颊,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 “将军,你醒醒好不好,你别吓折月了,我好害怕。将军,你不是就爱欺负我么,等你醒了,我天天都让你欺负,你快醒来好不好?我们还没有杀了步遥呢,你不是最讨厌他吗,你醒来,我们一起去杀了他啊!” “你看你,脸颊都裂开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丑死了,就像一个丑八怪,比步遥还丑了,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我要笑死了,你起来打我啊!!” 折月扯动着僵硬的脸部肌肉,硬是露出一个笑脸来,可是眼中泪水漫灌,脸上爬满了泪痕。 他抚摸脸颊的手臂震颤起来,脸上的五官也越来越扭曲。 “将军,算我求你了,你醒来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醒来啊!你知不知道,你虽然常常打我,我嘴上说着讨厌你的话,可是我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和感激啊! 每一次都是你豁出命去救我,你为我受伤,为我流血,身处险境,你却总是要让我全身而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可以豁出命去救你啊!你怎么就倒下了呢,我还没有救过你啊…… 醒来吧,答应我,好不好?我要看着你出嫁,你也还要看着我成亲,这是你答应我的,说到就要做到,你这样算怎么回事?你起来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说句话啊,哪怕动一动手指头,睁一睁眼皮……” 折月把脸颊贴近她的脸颊,触到的皮肤已经变得冰凉。 他心里咯噔一下,愣了好半天。 她的脉搏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她的身体也慢慢冰凉,这都是不好的预兆。 折月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去想,可是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坚定岌岌可危。 他只是强撑着不愿相信事实,强撑着他随时都可能崩断的心理防线…… 天上轰鸣声又响了起来,一大片刺眼的白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伞的下方。光芒里几道亮白色的雷电交替闪现。 白光不停地爆炸为闪电积蓄着能量,随时可能再劈下一道来。 “有本事你冲我来啊!有本事你一下就要了我的命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来啊,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折月突然朝天大喊,像一头疯了的狮子,锋芒毕露。 “怎么,折月公子竟如此暴力了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折月转头,却发现来者竟是昨夜被花苡一剑杀死了的白皮鬼! “你……你不是死了吗!”折月双眼圆瞪,不敢相信。 “哈哈哈,”白皮鬼放肆地笑着,“死?我本就是鬼魂,还能怎么死?我只不过是被打散了魂魄而已。” “白皮鬼,你不要得意,可以杀你一次,就可以杀第二次,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你爷爷我叫你灰飞烟灭!” 白皮鬼不赞同地笑着摇头,“你们都已经这般模样了,还能是我的对手吗?我虽然法力不高,但也是有仇必报的!” 白皮鬼指着花苡,“她当时刺我一剑,害我散了魂魄,如今我用雷电要了她的命,也算得上礼尚往来了。” “你这卑鄙的死鬼!明的玩不过,就玩阴的,恶心至极!” 折月登时窜起一股怒火,强压住喷血的冲动,控制白罹朝他杀去。 白皮鬼轻松躲过白罹的攻击,躲避瞬间召唤出他的佩剑,朝折月杀来。 白罹及时回转挡住攻击,但是折月实在伤得太重,白罹没几下就被打飞了出去。 他的剑嗖的射来。 折月再无还手之力,被剑从腹部进入,直接刺穿。 折月捂着伤口,疼得身子缩在一起,脸色瞬间难看许多。 白皮鬼踏着血浪步步接近,最后停在折月前方。蹲下身子,戏谑地摇着头,满脸笑意颇具讽刺意味。 “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说我不配,你又有几斤几两,不还一样是手下败将吗?” 折月狠狠地朝他吐了一口,咬牙切齿道:“白皮鬼,你就这点能耐吗?敢不敢给我来个痛快一点的!” 白皮鬼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还挺狠的呢,要刺激的,行啊,我满足你!” 话音刚落,一只脚就踩上了折月的肩头,他用力往下,把他的身子踩入血中。 突然又松开脚,让他挣出血面。 折月狠狠瞪着他,“就这样?没用的东西!” “折月公子看来不满意啊?” 白皮鬼又重复着刚才的姿势,把他按进血海里,又让他自己浮上来,再把他踩下去。 如此往复了十几趟,折月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惧。 白皮鬼自觉没趣了,收回脚,后退几步,指着天上那团白光。 “看见那雷电没有,你的将军可是一道闪电就晕死过去了,你法力不及她,怕是当场就死了吧,哈哈!” “不就是几道闪电吗?你尽管放马过来!” 白皮鬼稍微正经了一点,他本以为折月看见花苡的惨状会立刻向他求饶,却没想到竟是个软硬不吃的倔骨头。 顿时心觉有趣,对折月倒生出一丝敬佩。 “既然如此,那折月公子便好好享受吧。” 白皮鬼手指上空,头顶的白光突然翻滚起来。 白色光团爆裂,巨大的冲击能量被闪电吸收,闪电瞬间变得迅猛霸道。 他再一挥手,一道闪电便劈了下来,伴随着巨大的爆破声向下传递。 折月闭上眼睛,自知不是闪电的对手,早已做好了被劈死的准备,脸上风平浪静。 可是几秒钟之后却不见闪电落在自己身上。 折月蓦地睁眼,却看见身前一个红衣身影,生生将闪电接下了。 竟是步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5 步遥脚踏血浪,结出一道结界,把折月和花苡包裹起来。 身前一道光屏闪现,与那道闪电对峙。 强大的力量爆射开来,血海又开始波涛汹涌。一层层血浪翻起数丈,像一张大口要侵蚀一切。 光屏前突生一股飓风,卷起血液,在天地间连成一条巨大的血柱,眨眼功夫便与漂浮的纸伞连成一体。 风力撕扯着伞面,伞阵也像海面一样出现巨大的漩涡。 一时间天地都在旋转。 不远处的莲舟被力量震荡,整个掀翻,所有人都在在飓风中被撕扯成细碎肢体,甩落在各处。 步遥牵制着闪电,也怕撑不了多久,索性设下一道反弹阵法,将电流原路送回天上。 闪电窜上天去,仿若白色铁链将天地拴在一起。好像随时扯动,天空都会被撕扯下来。 闪电刺入伞阵中,只听见巨大的撕裂声响起,红纸伞顿时全部爆裂开来,化作碎片缓缓飘落。 而那道将平城笼罩起来的光屏,也终于不堪受负瞬间消失。 阳光照射下来,漫长的黑暗之后,光明终于重新降临…… “折月,你怎么样?你的伤……”步遥一步冲到折月身旁,将他搂进怀中。 折月浑身疼得颤抖起来,脸上半分血气都没有了。 他紧紧捂着腹部的伤口,即使双手用力,也压制不住血液喷涌。他痛苦地咬着嘴唇,两片唇瓣都快被他啃烂了。 折月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骂道:“死东西……你还想……怎样……你现在……满意了吧……我们……都要死了……” 步遥看着他一身的伤痕,心疼得揪在一处。 除了家族被灭,这两百年来,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心痛的感觉。 他喜欢折月,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所以关于他的伤害,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让他疯狂! 他忍受地狱的摧残,受尽非人的折磨,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与他再遇。 可是再见之时,他们已是对手,他终于失去了他……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豆大的水滴划破脸颊掉了下来。 “折月,你闭上眼睛,我帮你把剑拔|出来。”步遥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折月有些失神。看见他受伤,他不是应该最开心的吗?他不是一直都想杀死他们的吗? 可他为何一反常态,替他挡下惊雷,又用光屏将他们保护起来,还要为他拔剑…… 折月本能地抗拒,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可是一动弹,痛感就铺天盖地而来,顿时瘫软在他怀里。 步遥一只手蒙上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慢慢摸上剑身,手心里一道光亮顺着剑身传到他的腹部。 折月感觉伤口突然生出一种酥麻的感觉,痛感竟凭空消失了。 步遥慢慢拔出长剑,血液粘连着剑身被带了出来,一股一股往外冒。 折月抽搐了一下,失血过多,头脑都有些眩晕。 步遥放开捂住折月眼睛的手,同时将唇附了上去。 灵力经由口腔向折月传递,缓缓流向身体各处。 腹部喷涌的血液慢慢止住了,伤口的血肉开始愈合生长,慢慢恢复原状。 他轻轻地吻着,再也不敢霸道地进入他的口腔里搅弄了。 折月的唇都被啃烂了,他连稍稍贴紧一点都负罪满满。 他看不得他受一点点伤害,他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就算咬破他的脖子,将他的腿掰成一字,给他留下伤痛,也只是想让他记住他,让他在意他,他从来舍他不得…… 他的喜欢早已惊涛骇浪,一发不可收拾了。 只是折月不知道,他已经喜欢他三百年了,寻了他三百年了,他也在黑暗中祈祷了他三百年了…… “死东西,放开!” 折月恢复了一些力气,用力推开步遥,踉跄着拿着剑站了起来,照着步遥的脑袋劈了下去。 步遥迅速握住折月的手腕,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回一扯,两具身体撞在一处。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强行运功,你瞧你虚弱成这样了,还能伤得了我吗?你若实在要打,等我治好你的伤再来。” 步遥吻住折月,继续把灵力送进他的体内。 折月唇上的伤好了许多,步遥忍不住又把舌头探了进去,在他的口腔壁上搜刮着,噬取着他甜甜的津液。 他的唇总是那样诱惑,被吻住的表情也总是那样迷人。 这更加激发了步遥的欲望。 想要一口将他含进嘴里,细细品尝他所有的滋味。 他等了太久太久。 折月被挟制在他的怀抱里,他的舌头野蛮地翻搅,两个人黏腻的液体交缠在一块,显得分外亲密。 可这在折月看来是比杀了他更难受的折磨。 他使出全部力气推开步遥,脱身瞬间一个耳光干脆利落地甩在他的脸上。 “死鬼!我不需要!就算是疼死在这,我也不屑借用你的力量来恢复!你少装模作样,若不是你设下阵法,我和将军会受重伤吗,现在你却美其名曰为我疗伤,不觉得很好笑吗?虚伪至极! 无耻至极!!” 折月积压的愤怒突然爆发,扬手又要甩下一掌,却被步遥硬生生拦在半空中。 “你说这话可有逻辑?这阵法若真是我设下的,我若真要存心杀你们,又何必替你挡下闪电?在你的眼中我不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若要毁你们,我多得是办法,多得是手段,何必如此麻烦? 我为你疗伤,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看不得你受伤害啊!我用灵力治好了你大半的伤,让你能有力气在这大放厥词,你却一点也不领情,真是不识好歹啊。 看来我就不应该救你,我就应该趁着你受伤,强行要了你,让你挣扎都挣扎不了,眼睁睁看着我占有你、玩弄你!” 折月嘲弄地笑着,黑的说成白的,他这张嘴可真是厉害。 “难道还要我感激你吗?你杀人炼尸,其罪当诛,你早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犯下的错却不敢承认,一味地狡辩,试图掩盖你罪恶的事实! 被你喜欢,我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世界,才换来最恶毒的诅咒!!” 折月几乎是吼着说出这段话。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亲手毁灭了他。 “原来你竟这般恨我了……” 步遥脸上有些失落,莹莹的水光盈斥着眼眶。他的表情僵硬地挂在脸上,没有了半点生机。 “是,我恨你,恨透你了!” 折月攥紧拳头一拳挥去,步遥却像失神了一样,任拳头砸在他的胸口,面无表情呕出一口血来。 又一拳挥来,落在他的脸颊上。步遥只静静地看着他,任他发泄。 “打了我几下,舒服一点没有?” “这哪够啊,我要将你凌迟再碎尸万段,用你的肉、你的血祭奠那些因你而死的亡魂,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你死得有多惨!我还要召回你的魂魄,永生永世镇压,受万世折磨!” 折月想象着那个画面,当真极其赏心悦目。 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步遥用力拽到身后。 同时他的掌心一道红光迅速击出,在几步之外的空中与另一股隐形的力量碰撞在一块。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 步遥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做折月不喜欢的事(强吻、掰腿、咬颈、水池……) 后面会解释。他那三百年活在黑暗里,以至于他忘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当他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想着占有他。即使是恨他,只要心上有他便好。 另一层原因是因为埋怨,前世说好永远在一起,最后却将他丢下,他要让他偿还他这三百年的心心念念,三百年的肝肠寸断……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6 只见空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白皮鬼顶着一张笑脸悠然飘落。 “步遥大人,又见面了,上次一别,也该有数日没见了吧,我倒是有些想念了呢。诶,你后面怎么还藏着个人啊,让我瞧瞧是谁?” 白皮鬼好奇地侧着身往他后面看去,“哟,这不是折月公子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了?哦,大人喜欢男人,莫非这折月公子就是大人心仪之人?可真抱歉,刚刚我还捅了他一剑,步遥大人不会怪罪于我吧?” 步遥眼中火光作祟,隐忍着怒气,“白将军,你这嘴贱的毛病倒是一直没改。你既已承认是你伤的他,那今天我便要你付出代价,你刺他一剑,我便要让你魂飞魄散!” 步遥手中灵光聚散,攻岐剑凭空出现,蓄势待发。 折月从后面冲上前来,推开步遥,冲着白皮鬼吼道:“恶鬼,你伤了将军,又差点杀了我,我要你的命!” 白罹飞回手中,有了步遥灵力的支持,剑的威力强大不少。 折月一跃而起,一道白光顺势挥出。 白皮鬼待那光飞至面前,才慢悠悠地拿出一把折扇,轻轻一扇,白光竟瞬间化为虚无。 “逸羽扇!原来在你这!” 步遥暗道不好,瞬移到折月前面,将他拦下。 折月正作势要杀上前去,被步遥插手破坏,气急败坏。 “你干什么!死东西,抢着要被我杀了吗!” “没想到折月公子这般狠辣,步遥大人,看他对你的杀意可不比对我少,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到他了?” 白皮鬼轻摇着折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步遥道:“逸羽扇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大人可还记得昨天夜里做过什么?荨阳宫的水池里,大人对折月公子做的事,我可是目睹了全部过程的,也就是那时,我在你脱下的衣裳里搜到了扇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在璃香塔内帮你看守了几日的身体,于你也是有恩的,拿你的扇子玩玩,也不过分吧?就算伤了折月公子,不也没将他杀死么,我可是在给你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呀,你该感谢我的。 说句题外话,步遥大人的口|技真是高超呢,折月公子一脸潮红、欲|求不满的表情也甚是好看呢,哈哈哈哈。” 折月的脸瞬间红透了,如此羞耻的事被他从口中说出,实践者和目击者偏偏都是两只恶鬼,偏偏都还在场! 折月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恶鬼休要胡言!!”折月不顾步遥的阻拦杀上前去。 白罹一靠近白皮鬼的身边,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堵能量墙,任凭折月如何劈砍,始终伤不到他。 “折月公子别白费力气了,逸羽扇是步遥阅遍古籍耗费极大心力炼制的法器,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闯过扇中的阵法,更何况是你了。” “那又怎样,大不了这条命搭在这儿了,我就不信,步遥能炼出什么好法器,我偏要试试!” 折月又要杀去,却突然被一只手搂住了腰部,然后身子被那人往后一勾,准确地落在他的怀里。 “折月,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不需要!” 折月想要挣脱怀抱,却发现身子又被步遥施下术法,动弹不了了。 “又来这招!你……” 折月又被噤声了。 步遥走到白皮鬼身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他,忍不住嘲笑。 “白皮鬼,你果真卑鄙,我自以为做事谨慎,却没想到还是被你跟踪了。香阵是你布下的,血海也是你的杰作,劈中花苡的雷也是你引来的。 你害得折月受伤,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已血溅当场,你利用我的阵法,对付我喜欢的人,真够卑鄙! 若我没猜错,你的目的可不是杀了花苡和折月,而是在我,对吧?你料到我会为了折月与你翻脸,所以你盗取逸羽扇,设下阵法对付他们。 灭了平城,这本就在鬼君的计划当中,他不会在乎你是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的,他只会在乎我的阻拦,而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利用折月逼我出手,就是要我落得个叛变的罪名,然后你便可在鬼君面前告我一状,让我失信于他,你便可以一家独大了,好毒的心计啊!” 白皮鬼听完步遥的分析忍不住拍手称赞,脸上表情也由不屑变得钦佩起来。 “大人说得头头是道,真是厉害,没错,这正是我的目的。实不相瞒,布阵的时候我还担心折月公子不能将你引来,却没想到你重视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看来是真的动了感情了。” “少说废话,偷我东西再加上伤害折月,这笔账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攻岐剑突然脱手而出,强大的剑气飞速袭来,咄咄逼人。 白皮鬼身子向后倾倒,同时逸羽扇护在胸前,攻岐强大的力量便冲击到扇面上。 只见一片灵光炸裂,两股霸道的力量瞬间交汇,流光潋滟,势不可挡。 但攻岐先发制人占了先机,白皮鬼虽有法器护身,还是逊了半分。 身子退了几步,白皮鬼脚下一定,扇面突然猛地抬起,趁机挥出一道厉光。 步遥被厉光牵绊,废时抵御,等回过头来再看,白皮鬼已经瞬移到他头顶上方。 于是迅速结阵设下光屏,同时攻岐离手,从侧面围攻而去。 攻岐朝着白皮鬼直直地穿刺过去,白皮鬼眼疾手快,幻出几把飞刃与攻岐厮杀在一块。 他则趁机加速俯冲。 逸羽扇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攻击着光屏,步遥也不断加强法力,对抗伤害。 这时,攻岐剑打落飞刃杀了过来,白皮鬼一手抓着扇子攻击光屏,一手聚力对抗飞剑。 虽有法器在手,但他本身实力与步遥相差甚远,不能完全发挥逸羽扇的威力,于是便有了可乘之机。 步遥开口道:“白皮鬼,就算有逸羽扇在手,你也不过如此,若是缴械投降,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白皮鬼维持着两边的攻击,已经有些吃力,脸上表情也不那么好看了。 “步遥,你不要太得意了,逸羽扇有多大威力,你最清楚不过,我还没使出全力呢,怎么,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求饶了?有点早了吧!” “是吗?”步遥嘴角扯动,露出一个自信且阴冷的笑容。 只见光屏瞬间膨胀数倍,同时攻岐灵光大盛,两边的力量夹击着,逼迫白皮鬼飞出几丈之外。 攻岐追踪杀去,白皮鬼回身一甩,逸羽扇脱手飞出,顿时让它攻势削弱。 步遥瞅准时机闪到他的身前,一脚踢出,正中腹部。 白皮鬼呕血后退,好不容易定住脚下,那人却又持剑气势汹汹杀来。 白皮鬼只能以扇横档胸前,却不敌攻岐霸道势气,步步后退,落于下风。 白皮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硬拼实力肯定得不到好处,于是便想用言语激他。 白皮鬼故意放声大笑,阴阳怪气道:“步遥,你真是愚蠢,就算你今天杀了我,还是会有人在主君面前弹劾你的,只要你一天不肯低头,你便不能高枕无忧! 主君最忌惮聪明且有实力的下属,就算我不动手,总有一天他也会亲手除掉你的!在主君面前就要学会装傻,太聪明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步遥有些嘲笑地道:“所以这就是你安心当一个蠢货的理由?不要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了,要我说,你干脆识相一点缴械投降,我还可以留你全尸,你也不至于死得太惨!” 步遥突然加大施法力度,翻身凌驾在他上方。 “步遥,愚蠢的人是你!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了吗?你千不该万不该喜欢上折月,这样你就有了致命的软肋,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主君迟早会把他捏成肉泥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今天若是杀了我,我敢保证,明天主君就会彻底不信任你,你就等着看折月被他碎尸吧!” 步遥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折月是他不可触犯的底线,谁要是敢伤他,他必定以命相搏!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他鬼君凰栖又不是睁着眼的瞎子,谁的利用价值更大,他心里一清二楚。只要他还需要征服四方,我就是他完美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会自断双臂。 可你就不同了,小小一个鬼将军,灵力不够又天生蠢顿,我还真想看看杀了你,他会如何!” 白皮鬼迅速坠落,在这种姿势下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身子迅速迫近血海,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若是被步遥逼落进血海里,行动受限,更不可能脱身。 所以他需要在离“海面”仅剩几丈的空间里,想出脱身的办法。 “白皮鬼,你伤害折月,我要叫你付出代价,受死吧!!” 步遥猛的发力,白皮鬼身子下坠速度突然加快,眼见要落入血海之中。 白皮鬼情急之下大喊:“折月!” 果然步遥的眼神滞了一下,就是这一秒的迟疑,给了白皮鬼反击的机会。 他翻身错开攻岐的攻击方向,越到步遥的侧面。 干脆利落地踢出一脚,将他踢出几步之外。 白皮鬼迅速摇动扇面,一团火焰突然出现,快速移动包围了步遥周身。 “步遥,轮到你了,受死吧!”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7 身旁一股寒气生出。 被烈火烧得通红的空中出现许多雪花般大小的透明物体。 步遥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化成坚冰,在周身形成一堵厚厚的冰墙。脚踏血浪,将整个“海面”都冰冻起来。 凌冽的寒气与烧灼的热浪交汇对抗,两股势力谁也不让着谁。 虽说以冰制火犹如痴人说梦,但步遥法力高强,御冰之术已十分成熟,加之熟知逸羽扇的阵法,对付白皮鬼设下的火阵易如反掌。 寒气侵袭扩散,很快占据主导地位,将热浪一股一股扑灭,火焰随之变小消失。 白皮鬼见势不妙,挥动扇面,一条巨大的火龙突然钻出,浑身焰火燎燃,猛地冲向冰墙。 龙身在冰墙上爆裂开来,巨大的火焰沿着冰墙的裂缝爬满墙身,只一瞬间,冰墙就被包围起来。 炽热的气浪对抗寒气,慢慢形成压倒之势。 步遥一掌拍向墙面,将坚冰化作无数悬浮的冰刃,只听他一声令下,悉数飞射出去。 冰刃如花雨飘散,飞速穿梭在火焰之间。寒气渐渐占据上风,火焰又被削弱下去。 白皮鬼持扇杀来,转眼飞至身前,折扇一扫,一道红光便爆炸开来。 视线被光芒阻挡,步遥只得迅速闭眼,用灵力感知白皮鬼方位。 却突然闻见一阵异香,同时白皮鬼的声音在几丈之外的空中响起。 “步遥,你这逸羽扇可真是好东西,我借用它的力量幻化分|身攻击你,你竟丝毫也没有察觉。你可知方才你吸入的是何物? 那是寐生香,是主君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迷香,它会让你产生幻象,将你害怕的一幕呈现出来,它会折磨你,让你心悸,让你痛不欲生!哈哈哈,我的步遥大人,好好享用吧!” 步遥迅速击打身上的几处穴位,想要制止呼吸,可是方才已经吸入一口香气,一切为时已晚。 香气入体,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身子烧灼,五脏六腑像有一团烈火炙烤。 剧痛一阵一阵扩散,疼得步遥跪倒在地,捂紧腹部抽搐。 视线慢慢模糊,短暂的失明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宫殿的幻影。 ………… 一个和步遥面容一样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逗着身旁坐着的中年男子怀中的小女孩。 一会儿捏捏她的脸蛋,一会儿又做着鬼脸,弄得小女孩开心地咯咯笑着。 “我的小殊儿真是可爱,要不要哥哥抱抱?我可好久都没有抱过你了,你想不想哥哥呀,想不想我抱你啊。” 殊儿鼓着脸撅起小嘴,使劲摇着头,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中年男子,嘴里结巴地叫着:“父……父君……父君……” 中年男子笑着安抚道:“殊儿怎么了,这是你的哥哥呀,一月不见,怎么还生分起来了,你不是最喜欢粘着他的吗?让哥哥抱抱好不好,父君不走,父君就在这看着,别怕别怕啊。” 殊啸从殊轶怀中接过殊儿,亲密地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温柔地道:“小淘气鬼,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哥哥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咬你了,怕不怕?” 殊儿摇着头,“不……不怕……父君会……会保护我……” “那要是父君不在的时候呢,你怕不怕?” 殊儿自信地撅起嘴来,“哥哥……怕父君……不……不敢……” “是嘛,你就知道呀,哥哥可不怕父君,我现在就要咬一口,你给不给我咬?” “不……不给……啊……” 殊儿话还没说完,殊啸就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脸蛋,牙齿轻轻地触碰她柔嫩的肌肤,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刺破了。 殊儿可不知道这是在逗她玩,本能地伸出小手去捏他的脸颊,可殊啸还是不松口呀,她只能无助地看着父君,嘟着嘴巴哭了起来。 “好了啸儿,放开吧,别把她弄疼了。”殊轶爱女心切,忍不住上前阻止。 殊啸这才松开了嘴,有些嫌弃地道:“小哭包,我可没咬疼你啊,你倒哭起来了,怎么这么没用啊,嗯?就会找父君救你,不是说不怕嘛,你骗我咯,略略略……” 殊啸又做出一张鬼脸,吐着舌头逗她,殊儿擦擦眼泪,又笑了起来。 殊啸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可殊儿却很是嫌弃地用小手在他亲过的地方擦了又擦,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里面都是不情愿与厌弃的情绪。 “怎么,还嫌弃我啊!小哭包,哥哥都亲你了,那你也亲我一口好不好?” 殊儿本能地摇头抗拒。 “你亲嘛,你亲嘛,我都亲你了,你不可以不亲我哦,算哥哥求你了好不好?” 殊啸恳切地看着她,终于打动了殊儿,小唇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又快速收了回去。 殊啸满意地捏捏她的脸蛋,“我的小殊儿真乖啊,哥哥越来越喜欢你了呀!” 殊啸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对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恨不得含进嘴里,好好爱惜。 三个人都沉浸在这欢笑声中。可是突然头顶一片红光蔓延过来,无数朵状若昙花的红艳花朵从天上飘落。 渐渐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花朵缓缓坠落,落地的一刻一朵朵绽放开来。 花瓣包裹着的花粉飘散出来,像一大团烟雾一样汇集在地面上空。 没有人知道这些花朵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突生的异象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啸儿,这些花朵像是冲着王宫来的,你带着殊儿赶快离开王宫,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应对!” 殊轶把殊啸护在身后,目光凝视着前方,手中佩剑在握,随时准备开战。 “父君,您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让我留下来帮您吧,殊儿我命人送走就行了,我想留下来与您并肩作战!” “说什么胡话,我北境王族就你们两个后人,我不得护你们周全!你若是留下,只会让我分心,快带殊儿走,只有你护着她我才能放心!走啊!” 殊轶推搡着要让殊啸离开,可就在这时,那些花朵突然燃烧起来,连带着点燃花粉将整片天空烧得红艳。 火海笼罩在王宫上方,几座稍高的大殿燃烧起来,火焰随风蔓延,点燃剩下的宫殿,进一步扩大火势。 这火焰来得怪异,就算王宫有仙法护着,可好像都突然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了防护之力,一时间火焰漫天,浓烟滚滚。 这时天边又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东西,迅速向王宫飞来。 等近了一看,竟然是浑身布满火焰的红色蜻蜓。 它们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遇楼穿楼,遇人穿人。 被他们看见的活物,一旦咬中,皮肉就会迅速腐蚀,最后变成一堆白骨,血液甚至都来不及流下就已死去。 殊轶设下防护罩,可是那些“火蜒蜓”数量众多,不停地撞击着防护罩,人在它们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殊轶也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啸儿,快带殊儿走!” 殊啸单手支持着保护罩,可奈何法力低微,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保护罩在火焰与火蜒蜓的围攻下已经岌岌可危。 “父君!” 殊轶用最后的灵力捏出一个新的保护罩,把殊啸包围起来,又一掌用力推出,保护罩飞速向外飞去。 “父君!父君!您跟我们一起走啊!您别扔下我们!父君!” “啸儿,快走!不要回来了!” 殊啸慌乱地拍打着保护罩,他试图用灵力让保护罩停下,可是每次灵力发出之后都在保护罩上突然消失。 殊啸被迫被保护罩带离王宫,眼看着殊轶的身影越来越远,声音也慢慢消失,最后视线里只有一片红色的火焰与滚滚的浓烟。 北境王宫四面环海,殊啸在最近的海面停下,他冲出保护罩,回头嘱咐殊儿:“殊儿,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去救父君,很快就会回来,你千万不要乱动,不然哥哥就找不到你了,听话好吗?” 殊儿停止哭泣,认真地点着头。 殊啸双手结印,在光罩上又设下一层结界,这才放心地赶回王宫。 可是等他回到王宫的时候,火焰几乎已经散去,整座宫殿都已化为灰烬。 那些飞舞的花朵与火蜒蜓也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条巨大的繇蛇倒在血海里,抽搐着扇动翅膀。 “父君!父君您怎么样了!您别吓我啊!父君您快醒醒,我是啸儿啊,您醒来看看我啊!父君!!” 殊啸把殊轶的身子搂进怀中,他的身体被火蜒蜓穿出无数个窟窿,翅膀也被烈火烧得残破不堪。 身上的血液几乎快要流干了,仅靠着最后的一点点灵力维持着呼吸。 殊轶张开大大的蛇口,吐出一朵被灵力包裹的桃花。 “我知道你喜欢这桃花仙,所以当年他死之后,我就召回了他的魂魄,藏在体内孕养。只可惜我已不能再养护他了……” 殊啸顿时哭成泪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父君,您为孩儿做了这么多,可啸儿却总是让您担心,啸儿对不起您!您快别说话了,让我为您疗伤吧,父君。” 殊轶摇头拒绝,“答应父君,好好照顾殊儿,父君命该如此,不要怀着……仇恨……活……着……” 殊轶身体一抽搐,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护身的灵力一瞬间溃散,再没有挽救的余地。他怔怔地望着殊啸,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 “答应……父……君……好……好……活着……” 每说出一个字,嘴里便随之呕出一口鲜血,一字一顿,最后终于耗干心血…… “父君!父君!您醒醒啊!父君……” 殊啸发了疯般大叫着,可是怀中的身子没有了半点生命气息。 他的身子泛着金光,慢慢剥离散作一片片灵光,消失在空气里。 终于最后一点肉身也消失不见了。 殊啸就那样木然地看着父君消失,眼睛酸涩肿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像是被人用刀从上到下凌迟了一遍,血淋淋地跳动着。 “父君!!” 殊啸跪倒在地,朝天咆哮,身子突然化为原形冲上天去。 他在空中咆哮着,好像这样就会好受一点了,可心依旧刀扎一样地疼。 他闭上眼睛,停止扇动翅膀,一下子坠到地面上去。 血液模糊了视线,他也昏死了过去…… ※※※※※※※※※※※※※※※※※※※※ 步遥原名殊啸,出走鬼界之后才改名。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骨生香8 脑海里往事一幕幕重现,虽已过去两百多年,但那种心痛的感觉却依然那么真实。 心脏翻绞欲裂,似乎要将也灵魂大卸八块。 步遥害怕的不是回忆悲伤,而是回忆之后依旧无能为力,只是徒增伤痛。 无数个夜里惊醒,欺骗自己那只是梦,可是理智告诉他那就是事实,再不愿意都要面对的事实。 他的父君确实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他也从万人敬仰的光明之巅跌落黑暗深渊…… 即使强逼自己不要去想,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画面却总是浮现。 心里的阴影永远也挥之不去,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变成更大的伤疤,只要触碰,便会痛不欲生。 步遥瘫软在地上,撕扯着头发,泪水决堤漫灌而出,心口郁结,快要让他窒息。 父君,对不起,要是我再强大一点,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白皮鬼在一旁看着步遥狼狈不堪的模样,笑出声来。 “步遥,你也有今天!怎么样,再次看到当年的惨状,是不是很心痛啊?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你的父君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应该愧疚的,凭什么啊,你从来没叫你的父君省心,到头来还要他用命来救你!你怎么就没跟他一块去死啊,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就这么胆小吗?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怕了,你怕和你父君在阴曹地府相遇的时候,让他看见你活得这般模样,你没脸见他?哈哈哈! 步遥,我的步遥大人,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活得连狗都不如的鬼!我要是你,绝对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起来,然后再划烂自己的脸,你有什么资格活在阳光下啊,你又有什么资格顶着这张你父君给你的脸啊,你配吗?!” 白皮鬼笑得肆意,扇面一扫,一股厉风袭出。 厉风袭向血海,掀起一层冰棱,被风携带着飞速射向步遥。 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白皮鬼的话字字诛心,事实如此,他根本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冰棱一根根穿透他的身体,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步遥,怎么不反击了?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屑于抵抗这种小把戏?哈哈哈,步遥大人,我知道你心高气傲,瞧不上我,那我就让你死在你自己炼制的魇尸手下好了,也算是尊重你了。你可不用感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呀!” 白皮鬼笑着拂扇,一片红光射出,接着数千具魇尸便凭空出现在血海上。 不同于一般的尸变者,魇尸活动更加迅速,杀伤力也更大,并且就算被人大卸八块,也还可以重新组合起来,是绝佳的利用对象。 魇尸原先低着头,待清醒后突然眼放蓝光,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爪牙躁动起来。 在确定攻击目标之后,他们便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步遥团团围住。 魇尸有灵,在看到杀死他们的仇人的时候,变得更加暴戾,不等白皮鬼下令攻击,挥着利爪就冲了上来。 步遥完全无心关注它们是如何将他围住的,又是怎么冲上前来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里。 魇尸见他不为所动,起先以为他是在等待出招的时机。可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一动不动,便有一只大胆一点的魇尸绕到他身后,利爪猛地挥出,直接扎进他的背里,挖出几道深痕。 鲜血立刻喷涌而出,那魇尸舔舐着手指上的血液,盯着他的脸看他的反应,可步遥只是微微皱眉,没有动弹。 那魇尸便更大胆了些,照着他的背又挥下一爪,鲜血顿时湿透他的后襟。 魇尸小心地靠近,试探地用舌头舔舐着他背部的血液。 一下,他没反应,又一下,还是没反应。那魇尸便更加大胆,按住他的双肩来回舔舐伤口。 其他魇尸见此,争先恐后上前,爪牙把步遥的身体划得遍体鳞伤,贪婪地噬取着他的新鲜血液。 “看来大人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呀,也罢,让你死前受些罪,或许还能减轻你的负罪感,死得安心一些呢,我这可是在帮你啊,可别怪我心狠呀,哈哈哈哈!” 白皮鬼得意地笑着,却突然一个身影冲上前来,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掌,竟是折月。 原来步遥失神之后,施下的术法便也失效了,折月伺机杀上前来,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呸,死白皮鬼,瞧瞧你那鬼样,恶心至极!不怕死的就来打一架!” 白皮鬼擦擦嘴角的血迹,嬉皮笑脸道:“折月公子好生猖狂啊,你确定要和我打吗?步遥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你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我劝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说不定我还会留你一命,让你给你的将军收尸呢!” “少说废话!” 折月飞身跃起,冲他杀来,白皮鬼扔出逸羽扇,与他缠斗在一块。 他的视线瞥向折月身后,看见光屏中的花苡,突然心生一计。 他施法将光罩移动到身前,一挥袖去了光屏,用法力托住花苡。 “折月公子,你的将军可在我的手上,你若是缴械投降,再向我下跪求饶,我倒可以通融通融饶了她,怎么样?” “你!卑鄙!” 折月气急败坏,白罹突然法力大盛,竟弹开了逸羽扇。 他趁机杀向白皮鬼,却不料他突然放手,花苡的身子坠了下去。 折月只能改变方向去救花苡,可是刚转过身,逸羽扇就重击在他的后背上。 他顿时喷出鲜血坠落下去。 “将军!” 折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子,想要飞过去救她。可是身受重伤,灵力都已溃散,已经不可能在几秒钟之内做出这样大的动作。 身下出现一只血淋淋地大手托住他下坠的身子,折月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步遥。 此时他全身上下都被血液染了个遍,大大小小的伤痕布满全身,好几处地方的皮肉甚至被撕扯得快要从身上掉落。 更有甚者,皮下的白骨都已清晰可见了。 衣衫褴褛,满身血污,这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步遥了? “救……救将军……” 折月一时失了神,只说出这几个字。 步遥微笑着点头答应,向下俯冲,可是逸羽扇却突然出现在前方挡住去路,他只能与它打斗起来。 花苡下坠得越来越快,冰冻的血海上已经聚集许多魇尸,眼巴巴地望着,就等着她落下去分而食之。 没有人能救她了,折月崩溃地哭出声来,嘴里一声声地唤着:“将军!将军……” 眼看着她的身子迅速贴近冰面,却在魇尸头顶上方不足一臂距离的空中突然停下了。 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闯入视线。 只见一条白蛇从冰面的一端滑行而来,粗壮的蛇身在尸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滑行至花苡下方,突然化身成白衣男子,一步跃起,稳稳地抱住了花苡。 白孑看着怀中的花苡,突然滞愣一下。 “你是殊瑜?” ※※※※※※※※※※※※※※※※※※※※ 二卷《骨生香》完。 三卷《落雁沙》,白皮鬼再下大棋,步遥为救折月身中剧毒,折月决定救他还了亏欠。 折月态度开始转变。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 阳光柔和地照进殿内,微风轻轻拂动纱帘,又是一个清新怡人的早晨。 世界一派静谧安宁。 折月与困意搏斗着,好久才终于睁开一条眼缝。 距离平城被屠已经过去七天,折月只记得当时一条白蛇救了花苡。白皮鬼被白衣男子和步遥联手打伤了,凤叙将军派来的军队也在这时赶来,魇尸顷刻间被毁灭干净。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折月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他突然晕倒了,有人抱住了他…… 折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四周,却突然发现所处之处是个陌生的寝殿,而在他身旁躺着一个裸|露肩膀的男人。 “啊!死东西!你怎么会在这!!” 折月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拿起一个枕头就往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砸去。 “死步遥,你对我做了什么!死恶鬼!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叫折月!拿命来!!” 折月使出全部力气用力抡动枕头,一下一下砸在那个赤|裸身体的男人身上。 步遥被他的动静吵醒,慢悠悠地揉着眼睛,找到声音的来处看了一眼,然后唇角勾起,朝他微笑。 “怎么了?一大早大呼小叫的,不就和我睡了一觉,至于么?” 步遥慢慢坐起身来,赤|裸的胸膛从被子里钻出,雪白的肌肤光滑诱人,硬朗的肌肉线条魅惑万分。 他伸手将遮挡额头的发丝撩拨到耳后,转头看着折月。 他已将面具摘下,精致的五官轮廓便清晰地展现出来。 他的肌肤白皙,许是在鬼界呆得太久被鬼气侵染了,看起来少了些血气。他的眸子虽深邃,却有种妖调惑人的感觉,好像要将人吸进去藏起来。 步遥一只手撑在床上,转过半身看着折月,微红的唇瓣微微勾起,他在向他微笑。 “无耻恶鬼,尽会用些下三滥的招数!你将我迷晕带来这处都做了些什么?你最好如实交代!!” 折月全身上下气得颤抖,脸上通红,赤着脚抱着枕头站在床边。一身松散的薄衫被手紧紧裹住,不漏出一点空余的地方。 折月无法理解,步遥喜欢男子也就罢了,三番两次把他虏来,做那些恶心至极的事,对人用强就那般快|活么?怎会如此厚颜无耻! “做了什么?” 步遥目光从下到上将他全身巡视一遍,看着他的脸道:“你一连睡了七天,我可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啊,是不是很想杀死我啊?” 步遥放肆地笑着,故意做出一副嘲弄的表情,在折月面前摇头晃脑,颇为得意。 “死恶鬼,恬不知耻!!” 白罹剑从他身后嗖地飞刺过来,步遥悠然挥手,攻岐剑快速飞出迎击。 双剑在寝殿狭窄的空间里飞来撞去,谁也不示弱。但攻岐自身灵力强大,白罹没过几招就被逼到墙角,被攻岐打落压在身下。 折月气愤地哼哼两声,眼生杀意,一只手忽的伸出,朝他掐去。可刚一近身,就被步遥抓住了。 “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啊?我逗你玩呢,我可不会趁人之危。再说了在你睡着的时候做那些事多没意思啊,不会配合就算了,连叫唤都不行,太没意思了。我还是喜欢在你活蹦乱跳的时候发生点什么的。” 步遥挑动着眉梢,笑得更加得意。 “死鬼!” 折月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掌劈碎了他的脑袋。他顾不上裹好衣服,另一只手又一拳挥来。 步遥的大手接下拳头,将它紧紧包裹住。他抬头看着折月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嗤地笑出声来。 “你不是很厉害的么?怎么又被我抓住了呢?你看看你,衣服也不穿好,露出胸口的皮肤与细长的小腿,是不是想诱惑我啊?” 步遥双手控制住折月,慢慢向他靠了过来。 “你干什么!” “别怕嘛,我又不会杀了你。” 步遥俯身贴上他的腹部,用牙齿咬住衣服上的系带,慢慢扯开。 “住嘴!恶鬼!” 折月突然抬腿踢出一脚,步遥闪身躲避,同时双手用力一扯,他的身子便向他扑了过来。 折月扑通一声落在床上,步遥趁机欺身压了过来,双腿一蹬被子,整个人光|溜溜地呈现在他面前。 “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放开我!” “你说放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啊?你求我好不好?” “这可是你自找的!” 折月用力扭动身子,膝盖狠狠朝他那处顶去。却没计算好距离,顶到了他的小腹上。 “哇,你还真狠啊,”步遥声音软糯地说,似乎有些委屈的意思,“还好你只是顶到腹部,你若是伤了小步遥,有你后悔的时候。到时候玩得不够尽兴,可别怪我不行啊。” 步遥当着他的面谈论与他的性|事,简直无耻至极! 折月向来心高气傲,哪忍得了这种侮辱,他只恨自己力弱不能将他杀了。 “死东西,恶心鬼! ” 步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呆呆地看了他几秒。 他控制住他的手脚和身子,逼近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眸,表情一冷,却忽的认真了起来。 “我豁出命去救你,在你眼里就是个恶心鬼?我承认之前我确实对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可是我有伤过你的性命吗?我保护你都来不及啊。 你怎的如此没良心,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要骂我。你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原本我不想对你做些什么的,可是现在我想了。” 步遥突然俯身亲吻他的脖颈,舌尖一圈一圈来回舔舐,弄得那处水光潋滟,吮吸亲吻的声响不绝于耳。 折月像被电击了一样,猛的弯起上身,照着他的肩膀用力咬了一口。步遥吃痛松了口。 “死恶鬼,你说救我?真是笑话!若不是你,这世上怎会有逸羽扇这种东西,若非你粗心大意,白皮鬼能偷走扇子吗? 若不是你设下那么多害人的阵法,白皮鬼能那么猖獗吗?若不是你,将军怎么可能会受那么重的伤,我又怎么会弄得那般狼狈?你现在说救我,凭什么啊? 是,你是赶来阻止了,可是我们受到的伤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吗?你大言不惭说喜欢我,可这就是你喜欢的方式?步遥,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你少受伤害,只会因为你伤得更加彻底!!” 步遥的表情顿时僵硬,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他忽的慌了神。可是心上依旧有一份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 “其他的事你可以用一千条理由来否决我,可唯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无比虔诚!” 折月忍不住摇头嗤笑,他只觉得步遥越来越可笑了,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喜欢?你才认识我多久啊,就谈喜欢?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是请你记住,我折月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你的喜欢大抵就是见色起意吧,换个人你也能说出这鬼话!” “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就是见色起意么?” 步遥可笑地哼哼两声,双手把折月牢牢禁锢在床上。同时双腿使劲压住他的脚腕,让他再也挣扎不了。 步遥从未这么认真地看着折月,眼神也从未这般坚定。 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件事,就是在爱他的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让步! 若他反驳,那就一定要让他知道他有多爱他! “那天在幻境里,我看到父君就那样死在我的怀里,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我悔恨、自责,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好像我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看着冰棱穿身而过,放任魇尸划烂皮肉,就算是被撕碎,我也不想反抗,因为我找不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当我看到你被白皮鬼打伤,马上要撞上冰面的时候,那一幕刺痛了我。我才发现原来我可以说服自己,为了爱你而活下去! 我飞奔上去抱住了你,那一刻的我像是在地狱无边黑暗中拥抱了希望,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折月,只有你是我的底线,是我活下去的意义,这毋庸置疑!” 折月整个人愣在那里,呆呆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好像真的在里面看到了那份坚持的爱意。 但是他又突然惊醒过来,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 他竟然开始相信步遥的话了? 折月记得当时他在步遥怀里对他说的话是“救将军”,难道自己在那时真的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吗? 步遥替他挡下闪电的时候,折月只是惊讶,可在他浑身是血赶来救他的时候,他的眼里看见的却是希望。 他在向他求助! 是因为他能给他安全感吗?还是因为潜意识里相信他喜欢他,所以知道他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折月思绪混乱,越想越乱。 他已经找不到完美的理由证明自己对他只有单纯的恨意,他开始动摇了吗?原来,他也并非铁石心肠啊…… 步遥再次贴近他的脸颊,冰凉的唇瓣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舌尖顺着鬓角滑至耳廓,牙齿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下移到耳垂的位置,将它整个含了进去。 “我知道你常年跟随花苡四处奔波,落脚的地方也就只有将军府。你睁眼瞧瞧,这座宫殿是我为你建的,钥匙就是你的掌印。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这世上永远有一座宫殿为你而建,永远有一个人为你活着,永远有一份爱只属于你。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知道我的好,慢慢喜欢上我……” 步遥看着折月的眼睛,慢慢吻了下去,这一次他吻得特别温柔,像清风拂面,绵软细腻…… 折月,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放弃整个世界。我可以为你忍受无限的黑暗,也可以为你失去一切的意义。 你是我心上长明的暖心灯,是我爱不释手的桃花香。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经喜欢你三百多年了…… 我跨越黑暗,狼藉一身,只为追寻你的点点光亮。那是我的全部。 ※※※※※※※※※※※※※※※※※※※※ 感情渐进。 折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他是不是只有单纯的恨意,他的心有了微妙的变化。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2 周身冰凉,水波荡漾。花苡瑟缩着,睁眼环视四周,却发现自己又置身于那片水里。 水下黑暗的空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漆黑得像一个巨大黑洞,阴森诡异。 “你又想做什么?” 花苡朝着远处大吼,声音在水中传递,竟有声声回音,越发古怪。 几秒之后,前方出现一个光点,光芒铺天盖地般袭来,顿时整座湖的水体都被照亮。 光芒亮得刺眼,花苡用手臂挡住眼睛,等再拿开手时,那红衣女鬼已飘到身前。 她的脸上依旧是让人发寒的微笑,眼睛里的哀怨如潮,看着凄楚可怜。 “你到底是敌是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上次你出手相助,我感谢你,但是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你我本不是同路人,我不想知道你的故事,也不想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我只是我,只想维持现在的生活,至于你和你的一切本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多生瓜葛,也拜托你不要再来纠缠!” “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吗?我这儿可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可有兴趣一听,比如……你丢失的记忆?” 花苡愕然睁大了眼睛,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后怕。 一年前她得了失忆症,许久都医治不好,她忘了她是谁,从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凤叙将军之外无人知晓,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的目光明明那样凄婉,可却寒冷如刀,能够洞悉一切。花苡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被其窥探所有秘密,避无可避。 “你都知道些什么!” 花苡大吼出声,被看穿的不安让她的防线岌岌可危,偏偏她又一脸笑意,浑身透着古怪。 她紧张得心跳快速上升,甚至难以呼吸。 “一年前你在湖边醒来的时候,你就发现过去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对吗?你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你也尝试过找回记忆,可是都没有用,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失忆难道与你有关?” 花苡越发不安,她身上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却见她笑得更加温婉,眉眼更加妩媚惑人。 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更加心里没底。 平静的水面,往往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是温柔的女人,才越是最好的杀手。 “当然。你可记得上回见我时,我说‘我们是双生的花朵,是被命运诅咒的人’,原因就在这。你之所以失忆,不是因为受伤或者被人下了药,而是你根本就没有记忆,因为你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是我! 说来也是缘分,我们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当年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被雷电击中丧了命,而我在她腹中也随之殒命。后来父亲为了救母亲,用圣物‘冥灵珠’为其续命。 可是母亲的魂魄被雷电击碎,聚合不了,它便把我的魂魄吸入其中,随后融入你的体内。我也就在机缘巧合之下占据了你的身体,多活了这两百多年。” “你说谎!我醒来之后凤叙将军告诉我,我是因为随她出征受了重伤,才会落到湖里的,失忆也是因此,我们怎么可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不要再编谎话了,我不会信的!” 花苡后退一步,掌心拖出一道蓝光,可刚要出手,腹部的烧灼感便瞬间侵袭全身。随后她的身体被一团红光包围,牢牢束缚了手脚。 “你就那么相信她么?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也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的话,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你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她慢慢向花苡靠近,眼眶里却已盈满一层水花,表情也由微笑转为哀伤。 她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花苡甩头避开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冥灵珠是什么东西,但就算它有毁天灭地之能,我也不需要!你最好快点将它从我身体里拿走,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花苡使出全力挣扎,但那红光却像是千万条绳索牢牢禁锢住她的身体。 她将灵力汇聚起来,试图逼出那珠子,可是它的力量实在太强,在它的压制下,她竟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灵力了。 “杀我?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要如何杀我,又如何杀得了我?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冥灵珠认主,它是属于你的,它既然回到你的身体里了,就只有等你死的时候才会离开。你若执意不想要它,只能自己了断,可你敢吗?” 她的手指慢慢抚上花苡的脸颊,竟有些颤抖。眼眶里的泪也在这时倾泻而出,眸子里的哀伤蔓延,将两颗眼珠淹没。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扯着、吞噬着,随时要将她摧毁殆尽。 可花苡却怎么也生不出怜爱之心。 她摇头甩开她的手臂,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她惨白的唇瓣微微动了动,暂且将愁容收了回去,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眸,却变得深邃起来。 “我需要借用你的身体帮我杀一个人,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也不用急着答应,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等你下次再需要借用冥灵珠的力量,你来求我的时候,我便当你是同意了。” 花苡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儿,莫名其妙地与她成了姐妹,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被她单方面许下约定。 “你趁早死心吧!就算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求你的,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有预感,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她慢慢转身,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血红的鞋下一步一生花…… ………… 花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寝殿中,有人为她更换了衣裳,并治疗了伤势,现在已经快要痊愈了。 花苡走下地面,随手披上一件外衣,便推开殿门向外走去。 一阵风在开门那刻扑面而来,风里有清晨阳光的新鲜味道,还夹杂着一点怡人的花草香气。 她向门外看去,几座大殿庞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绵延的长廊消失在远处。 可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宫殿却一个人也没看见。 花苡沿着长廊穿梭在大殿之间,又一跃飞上屋顶。 头顶淡蓝的天空流云舒展,偶尔有飞鸟掠过,清爽的晨风吹起她的长发,轻便的衣角翻飞拂动。 她坐在屋顶上发着呆,脑海里却都是平城之战的血腥画面。 自她被闪电击中后,便昏死过去,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王宫里,又是谁救了她。 她现在好担心折月,平城之战的时候他一个人对抗步遥的阵法,一定很艰难吧? 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身在何处,有没有受伤…… 花苡心乱如麻,魇尸案的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她和折月也失散了,平城被屠,也不知道步遥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她正烦闷着,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不远处快速移动着。目光追随而去,发现那人原是一蓝衣女子。 她每走几步就回头往身后看看,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花苡觉察不对,立即翻下屋顶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蓝衣女子绕过几座大殿,终于在一座巨大的石山面前停下,她依旧警惕地回头巡视,看了几秒,然后才绕到石山后面,消失不见了。 花苡追了上去,发现石山下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着通向地下,一眼看去深不见底。 王宫里一个守卫都没有,她频频回头是在躲着谁? 直觉告诉她这山洞里面一定藏着事。 在环顾四周,确定安全后,花苡掌心托焰,走进通道内。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山洞下面豁然开朗,出现一间巨大的密室。 她沿着通道小心地前进着,却突然从前方飘来几团火焰,悬浮在密室上空,将整间密室照亮。 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涌了过来…… ※※※※※※※※※※※※※※※※※※※※ 第二个案子马上开始了。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3 花苡立即结阵抵御,可那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她伤势未愈,只能被逼迫着后退。 眼前火光爆裂,那股力量也瞬间强大几倍。一道厉光闪来,精准地落在花苡身外的结界上,结界瞬间消陨。 而后身体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忽的向洞口飞射出去。 花苡慌忙运转灵力护身,可五脏六腑还是剧烈地疼痛,同时鲜血喷涌,一口呕出。 冲击的余势将她在空中拖行好远,才慢慢停下。 花苡站定,心上却突生疑雾。这偌大的王宫,竟连一个守卫也没有,未免有些奇怪。 既无人巡视,那蓝衣女子又在防备什么?那洞口设在如此隐蔽的石山后面,地下巨大的密室又藏着些什么? 花苡一头雾水,只得往寝殿走去,却忘了方向。她依稀记得在屋顶上看见的王宫格局,按照记忆中寝殿的方位行去。 她推门而入,瞧了瞧里头却发现并非是她先前躺的那间寝殿。便想转身出去,却听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偏在此时殿门合闭,她已无处可躲。四下找寻藏身之处,只瞥见床底的空间,便立即藏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只看见两双赤|裸的白皙玉足向她缓缓走来,看脚面大小判断是两个男子。 他们走到床边,依次躺了上去。头顶突然增加的重量感压迫得花苡快要喘不过气。 白孑盘腿坐在白决身后,指尖深入发丝,从头顶至发梢,一遍一遍轻轻地梳着。 白决不时回头看着他,对他微笑,但每次都被白孑温柔地扭转回去。 他只能委屈地撅起小嘴,在心里期望哥哥快点帮他束好发,这样他就能为他束发了。 心里焦急地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他说好了,白决开心得像个孩子,扭转身体朝他扑了过来。 白孑被他扑倒,胸膛撞击在一起,腹部呼吸此起彼伏,很有默契地一下一下粘合在一起。 “哥哥,现在轮到我了,你不许动,我来帮你束发。” 白孑略微有些紧张,哑声道:“阿决……” “嘘,哥哥别说话,发还没束完呢。” 白决双手伸进他的脑后,轻轻将他的脑袋搬起来一点,他的手肘支撑在他的两侧,将他笼罩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白决安静地欣赏着他的五官,眼睛直视他的双眼,下身慢慢化为蛇身,蛇尾钻进他的腿下,慢慢缠绕起来。 “阿决,你做什么?” 白孑清醒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此刻他的眸子迷惘且贪婪,让他捉摸不透。 他们以这样一个过分亲近的姿势贴合在一起,白孑有些别扭,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了。 过去他把这种亲密行为解释为依赖,可是随着他年纪渐长,这种依赖却愈来愈盛。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这种关系到底应该定义为依赖,还是病态的依恋? 白孑头脑混乱,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他还没有深陷进去的时候及时阻止。 “阿决,停下来。”白孑有些严肃地说着。 白决微微怔了一下,“哥哥,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们不大适合以这样的姿势待在一起么?” “为什么?你是我的哥哥,和父君一样是我最亲近的人,这只是我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不可以吗?”白决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怔怔看着他。 “可我是你的兄长,你知道的。” 白决睁大眼睛疑惑地问:“哥哥你说什么呢?知道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也希望你是真的听不懂,希望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白决朝他微笑,“哥哥,一定是你想多了吧。” “希望是吧。” 白孑也向他微笑,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推了回去,然后推开他的身子坐起身来,自己将长发束了起来。 床上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变换姿势。 花苡小心翼翼挪动身体,慢慢伸出脑袋,看见白孑背对着她,心下松了口气。 她蹲在地上缓缓移动,走几步便回头看看,幸而床头的帷帐挡了视线,她未被发觉。 花苡绕过屏风,转入后面的空间,原是一间沐室。她瞧见一侧的窗子,心知眼下只能从那处出去了。 她疾步向窗子走去,却不慎在半途踩了滩水,圆滚滚滑入了水池。 “谁在那处?”白孑和白决闻声赶来。 花苡好不容易挣扎上来,却在看见白孑的脸的那一刻再次沉了下去。 一时晃神,忘记了挣扎。直到一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她才再次浮出水面。 花苡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他的眼上横着两条剑眉,下面一双绝美的凤眼,眉宇之间气质不凡。他的鼻梁高挺,一张薄唇恰到好处的有点粉红,长发微湿地搭在肩上,漆黑如墨。 白色的衣裳被水泅湿,隐隐透出里面的白皙肌肤与肌肉线条。淡然气质,似长仙寂静清冷,似鬼魅邪然妖然。 他眼眸如水,极是温柔,嘴唇半开刚要说话,身后的白决便抢先问道:“殊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 花苡好不容易移开眼睛看了白决一眼,他与白孑模样像了有九分,不过还是前者更让她惊艳。 白孑看花苡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殊姑娘,你怎么了?” 殊姑娘?花苡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着自己,可是…… 白孑道:“殊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才刚好,应该静养才是。” 花苡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问他们:“你们是在叫我吗?我是殊姑娘?” 白决走上前来,微笑着道:“对呀,这里又没有旁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呀?你该不会是昏睡了几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我叫花苡,是仙君陛下亲封的安城将军,不是你们口中的殊姑娘,你们认错人了。” 白孑和白决对视一眼,眼中都泛起疑惑。一年前他们二人与她相遇的时候,她分明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怎么会突然换了个名字,还变成了安城将军? 白孑道:“你不记得了吗?” 花苡一脸茫然:“我们见过吗?我应该记得吗?” “一年前在东境云城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我不记得了……” 白孑呆了两秒随口笑道:“无妨,不打紧的事。上回在平城见你遇难,便将你带回医治,只是不解你与那鬼界将军有何瓜葛,竟被重伤至此?” 花苡道:“恶鬼作乱,我奉命捉拿,方才探清平城疑案,他们便做局杀我,仗着法器布阵,险些将我击杀。我能捡回一命,说来还是谢你搭救,大恩日后必报!” 白决笑着说:“我们也是知晓了平城有恶鬼作乱,才前去一探的,恰好见你落于尸群之间,哥哥便将你救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先前见过一面算是有些情分在的,不必言谢。” 花苡笑着点了点头,施术将身上水渍吹干。正欲站起身来,却听耳边有声音在叫喊。 花苡凝神去听,才分辨出那是折月的呼声:“将军,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花苡突然站起,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看着他二人正色道:“二位公子大恩日后再报,眼下有桩急事需我前去,请恕我失礼,告辞!” “你去哪……” 白孑话还没说完,花苡就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了。 白孑心中不安,随即拉上白决追了上去。 ……………… 巨大的洞厅被火光照得通红,周遭的石壁被火焰炙烤,烧成鲜艳的赤红色。 底部不知深浅的岩浆翻涌,封闭的洞穴明明没有风,但岩浆却像海浪一样一层层拍打在洞底的石壁上。 火焰自底部燃烧,随着岩浆的涤荡蔓延生长。火舌交织缠绕,涌向数丈的空中。 整个洞厅笼罩在焦灼的空气里。四周是封闭的石壁,唯一可以落脚的便是高出岩浆几丈的石台。 折月站在石台上,四周的火焰将他包围。 火海里不时有白色的丝线向他射来,看着纤细无比,却像琴弦一样坚韧,折月只能手持白罹一次次迎击。 先时灵力充沛,他还能与之对抗,可随着进洞时间越来越长,他的体力迅速下降,迎击的速度便迟缓下来。 丝线的攻击速度却越来越快,一时不察,便让一条丝线穿腹而过。随即鲜血流出,疼痛不止。 丝线停留在伤口里面,像有意识一样缠绕住折月的腰身。 每移动一步,丝线也随之在肉里前进一寸,在血肉间撕扯。 折月虚汗淋漓,烧灼感让他头晕目眩,体力迅速耗尽,再难以御剑抵抗。 只能拼尽全力设下结界,并千里传音于花苡。 折月试着扯出丝线,但是每次都只是让伤口扩大,让疼痛更甚,只能瘫坐在地上调息。 丝线的攻势没有减弱,反倒更加密集,一次次撞击在结界上。结界不堪重负,终于在一声爆裂声中碎裂消失。 丝线从四面八方突围进来,他再也挣扎不了。 他期盼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哪怕是步遥…… 却在此时,听见周身响起金石撞击般的声音,却见白罹飞梭在身前,将丝线都挡了回去。 折月不免惊讶,明明自己的灵力已经衰竭,为何白罹剑却还有灵力可以支使? 明明他没有操控……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细想了,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住伤口,不让血液流得太快。 几次交锋之后,白罹剑陨落在地。 他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眼睁睁看着几条丝线,一条扎进手腕,一条穿胸而过,一条刺穿锁骨…… 剧烈的疼痛爆发,折月浑身抽搐地倒在血泊里,双手颤抖,再也按不住伤口。 他彻底绝望了。 下一秒丝线却突然停止了攻击。 只见火焰里出现一个巨大的深红色影子,一条赤色的蜘蛛腿踏上石台。 红蜘蛛浑身燃着火焰,嘴里丝线乱飞,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它在他面前站定,折月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它用火红的眼珠看着折月,突然张开大嘴,像个嗜血的魔鬼向他靠近。 折月眼看着它的血口越来越近,最后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皮肤被它的尖牙刺破,同时一种炽热的烧灼感从伤口处蔓延全身,伴生出一股剧痛,感觉身体像被数百支利剑穿刺。 他疼得缩成一团。丝线却开始收紧,缠绕着折月将他的手脚束缚住。 红蜘蛛嘴里源源不断吐出细丝,折月慢慢被包裹起来。 ※※※※※※※※※※※※※※※※※※※※ 下一章步遥救夫,相吻吸毒。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4 却在丝线要将他完全包裹成茧的最后关头,栖谲剑穿透红蜘蛛的腹部,将它化成血水。 花苡扯断丝线,将折月救出,但他已气息微弱,晕死过去。 她用灵力粉碎他体内的丝线,一边为他治伤。 折月昏睡中突然开始扭动身体,脸上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折月!折月!你醒醒啊,我来救你了,不要怕,我在呢!” 花苡轻轻抚摸他的胸口,自上往下,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下来。 却忽的发现他脖子上的伤口开始变成深红色,并且身体散发热量,变得滚烫。 花苡为他探脉,发现他体内的蛛毒已经开始蔓延。 红蜘蛛能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还浑身燃烧火焰,显然是经人炼化过的,毒性也定异常凶险。 她只能输入灵力暂时控制毒性。折月的身体状况慢慢好转一些,只是一时半刻还苏醒不了。 身后一道阴影罩来,只觉周身生出一股可怕的杀气。 花苡立即转身,却见一只蜘蛛腿从她头顶踩了下来。栖谲飞来横档在她身前,她便即刻带着折月转移到一旁。 她催动栖谲化身百剑,齐射出去,却都停在它身外一丈的空中,靠近不了。 眼看它身躯快速坠落,已到头顶,花苡只得瞬移躲避。 却未料想那红蜘蛛也在空中调转方向,追寻她的轨迹步步逼近。 她只得将栖谲收回手中,与它厮杀。却不想它身躯坚如精钢,几剑下去,丝毫不伤。 花苡心觉不安,看它的身躯比刚刚那只大了许多,且灵力高深莫测,怕是惹到了蜘蛛王。 它的躯壳刀剑不入,花苡再想不到能用什么办法将它制服,几招下来,讨不到半点便宜。 它却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围追堵截,将她逼入险地。花苡浑身疲乏,只能快速设下结界,力求护身。 正当时头顶两道白影飞落,双剑击向红蜘蛛,她终得间隙飞回石台。 白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花苡看着他摇头道:“无妨,来得正是时候。” 红蜘蛛两面受敌,稍显吃力,朝着两边狂吐丝线,却都被他们斩断,不免开始有些暴躁。 只见它把身上的火焰变换成球状,两个火球便朝他们飞去,同时丝线加倍飞射击杀。 二人躲开火球,再次分立红蜘蛛双侧,列下剑阵将它困于其中。 红蜘蛛刚要聚力反击,却见一红衣身影突然从洞厅顶端俯冲而下,手掌凝力稳稳拍在它的头顶。 红蜘蛛头晕目眩,当即翻了个身,直直坠入岩浆中去。 众人一看,来人却是步遥! 步遥落地径直走向折月,在看清他的伤势后脸色微变。 折月的脸色已苍白如纸,都快没了人气,身体紧紧缩成一团,不时抽搐一下。 被丝线穿透的伤口虽止住了血,可是那暗红色的干硬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是如何惨烈剧痛的伤口。 他一定害怕极了吧?步遥懊悔当时就不该放他走的,若是留在他身边,他一定拼命也不会让他受伤。 “折月,你醒醒,我来救你了,不要害怕,蜘蛛都被赶跑了,我带你回去!” 步遥双手抱起折月,转身要走,就看见一把剑直指着自己。 “步遥,放下折月!你凭什么碰他!”花苡满眼杀气,将他拦在原地。 “我不想浪费口舌,和你在一起他只会身受重伤,我要带他走,谁也别想拦着我!”步遥眼神异常凌厉,周身杀气腾腾。 花苡从未见他这般认真过,但是想从她手底下带走折月,除非她死了。 “步遥,我不知道这次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但是之前他受伤哪次和你无关?你现在要带他走,我绝不可能答应!” 步遥的眸子更加深邃,越发狠厉,“以你的能力,你自以为能拦得住我吗?就算加上他们两个,你就确定你能抢走折月?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让开!” 步遥向前走了一步,栖谲剑已近在咫尺。花苡也毫不退让,持剑抵在他的喉间。 两个人的眼睛都狠狠盯着对方,虽然谁也没有动手,但眼神却已过了千百招,大战一触即发。 白孑和白决站在花苡身后,长剑在握,随时准备与步遥大开一战。 “你让不让开?” “不让!” 步遥眼中生出怒意,似有一团火焰随时准备喷射出去。眼眸深邃冷漠,衬着惨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恐怖。 “那就别怪我了!” 步遥周身红光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出。 伴随着恐怖的讪笑,红光也变得妖异起来,像无数条灵蛇张牙舞爪地逸散出去,不断攻击着花苡的防御攻势。 花苡灵力本已所剩不多,虽有白孑、白决的灵力支持,力量还是悬殊,忽的被震开数丈。 步遥抱着折月轻轻一跃,瞬间飞到几丈高的空中。 眼见他要消失,花苡只得大喊:“折月中了蛛毒!” 步遥顿时愣在半空,低头查看他的伤口,才发现脖子侧面深红色印记,心上顿时慌乱。 他回头凝视花苡的眼睛,“你说什么?” “折月中了毒,此毒凶险,必须服用解药,你就这样带走他,你可知道解药在哪?鲁莽行事,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步遥怔怔地看着折月的伤口,心脏刺痛。那片深红色的印迹深深刺痛他的双眼,他伸手抚摸,却始终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他低头亲吻着他惨淡的唇瓣,折月却突然在他怀里扭动起来。深红色的印迹正慢慢扩大,他的身体也变得滚烫。 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双拳紧紧攥着,隐忍着伤痛。 花苡飞上前来,步遥手一挥,一道光屏将她隔离在外。 “折月,别害怕,我在呢。” 步遥轻轻擦去他额间的汗水,再次吻了一下他的薄唇,然后转向脖子上的伤口,照着亲吻下去。 他吮吸着伤口的血液,一口一口将里面的毒液吸出。 折月痛苦地扭动身子,步遥就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着。 花苡兀自愣怔,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不敢相信步遥喜欢折月。 细数之前步遥对折月做过的种种,虽然都是他不喜欢的事,但是从头至尾,他也并没有亲手伤害过他。 花苡脑中混乱,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结果却清晰地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随着血液被吸出得越来越多,折月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舒缓。 步遥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额上青筋暴起,虚汗淋漓,捂着胸口面目狰狞。 他慢慢放开折月,却一步没站稳,摔倒在光屏里面,一口鲜血喷洒出去。 步遥随意擦去血迹,看着慢慢恢复正常的折月,虚弱地笑了。 可没过几秒,胸腔里剧烈的痛感就翻腾而起,他蓦地瞪大眼睛,血腥味道再次涌上喉头,又一次喷出鲜血。 步遥坐地调息,好久才将毒性暂时压制下去。 他慢慢走到折月身旁,将他扶起,去了光屏,交到花苡手中。 “帮我照顾好他,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步遥转过身去,强撑着飞出洞厅。 花苡一时不知所措,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对步遥应该持何种态度了。 她对他的恨意,原来可以因为他救了折月而消减大半。 看着他身中剧毒离去,花苡心里有一丝茫然。只是她还看不懂他,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几句真几句假,她又能信他多少。 “将军……” 折月突然开口叫她,花苡立刻低头,见他脸色恢复许多,终于心安笑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吓坏了知不知道。” 折月虚弱地露出一张笑脸,“将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下次不可以一个人行动了,知不知道?” 折月听话地点头。 …… 出了洞厅,花苡环顾四周,看清了此处地形。洞厅上方原是一个山间盆地,四周大山遮蔽,十分隐蔽。 折月休息片刻,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白孑和白决,扯了下花苡的衣袖,问道:“将军,他们是谁啊?” 花苡道:“西境境君的两位公子,白孑和白决。” “原来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啊?”白决在一旁惊讶道。 花苡轻笑一声,“早就听闻西境境君的两位公子生得出尘,且是一对双生子,再者你们住的地方又是王宫,便不难猜。” 白决了悟地点了点头。 花苡转头问折月:“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怎会出现在这洞厅里,发生什么事了么?” 折月道:“那日大战之后我就被步遥带走了,今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便想着来找你。我便开始从平城周边找起,后来路过这月霓城,恰巧看见一个女子蒙着面纱鬼鬼祟祟地来到这儿,便突然消失了,我觉事有蹊跷跟了上去,结果就掉进了洞厅里……” “是蓝衣女子吗?” “不是,是红衣。” 红衣……那蓝衣女子又是谁呢?花苡心中生疑。 “将军,我记得我昏迷之前被蜘蛛咬了,好像还中了剧毒,你是用什么办法救的我啊?” “不是我救的你,是步遥。” 折月一下失神了,很快惊醒过来,道:“将军说笑呢,怎么可能是他,他巴不得我死呢,不会的,一定是你救了我,但是又怕我担心你损耗太多灵力,伤害身体吧?” “真的是他……” 折月看着花苡认真的眼神,知道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 步遥救夫,之后便是折月取解药救夫了。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5 魇尸案暂时告一段落,既已知道凶手是谁,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红蜘蛛背后的操控者——那个红衣女子的来历。 红蜘蛛浴火不焚,显然经过炼化,身藏剧毒,且灵力高深,藏在这样隐秘的地下洞厅里,背后一定藏着阴谋。 待折月伤势恢复之后,四人便决定探秘月霓城。 初入城中,便觉得空气隐隐有丝焦灼的气味,周边温度也比城外高出许多。 热浪一阵阵袭来,空气干燥焦热,窒息感扑面而来。 环顾四周,进城的主街道上竟一个人也没有,户户家门紧闭,安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整座城的色调都显得暗沉,没有一点生命气息。 白孑低声叹息,“我记得上回来月霓城的时候,这里还是十分繁华的街市,怎的会短短时间之内破败成这样?” 花苡道:“此事很大几率与红蜘蛛有关,这里连人都没有,温度却这么高,很是诡异。红蜘蛛喜热,城中或许也有隐匿,需小心些。” 走了许久,街道上还是未见一人,这月霓城俨然是一座空城。 四人停下脚步,正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忽听周遭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 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白孑将三人护在身后,目光从周围的房屋上一间间扫过,却突然在一扇窗子上发现一个闪烁的红色光点。 随即召出佩剑,一边提醒道:“小心,有东西!” 话音刚落,那光点便突破窗纸飞射过来,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白孑飞速斩成两半。 低头看去,那物的身躯竟还在扭动,浑身冒着焰火。明明已经分裂成两半的躯体,却竟愈合起来,足尖一跃,又向他们飞来。 那东西,原来是一只缩小版的烈焰蛛。 白孑持剑迎击,照着它的位置狠劈下去,它却只是被剑光震慑开来,丝毫未损。 同一时间,又有几只烈焰蛛飞出屋外,那些原先昏暗的室内却都突然亮了起来,屋子里红光点点,整条街都笼罩在红色的光晕中。 红点攒动,竟都是烈焰蛛,数量之多,犹若满天星辰。 只是它满身焰火,为何所有房屋却都安然无恙? 越来越多的烈焰蛛从四面八方杀来,占据整条街道,犹如一片红色的潮水涌动,眨眼的工夫便窜至脚下。随之火热的气浪翻涌过来,将他们笼罩其中。 “大家小心,蜘蛛当道,怕是来者不善!” 栖谲率先激飞出去,剑身拖出长长一道蓝光,径直冲向烈焰蛛群。 却没想到栖谲刚一近身它们便都闪身躲避,灵敏程度令人咂舌。 “这些死东西怕不是成了精吧?竟这般厉害?我偏要看看是他们的壳硬,还是我的剑快!” 白罹接着攻去,爆射的白光杀气凛凛,眨眼杀进蛛群之间。 栖谲也在此时飞回,两股力量从前后夹击,猛地向中间撞击而去,终于将来不及逃窜的数百只烈焰蛛碾碎成齑粉。 攻击稍见成效,但是此举也彻底激怒了它们。烈焰蛛突然跃到空中,黑压压一大片如雨点向他们砸去。 他们即刻结阵屏御。 两股力量对峙,一层层灵力波荡开来,径直向外四射。一时间木瓦乱飞,沙石横窜,场面惨烈,几乎将整条街道夷为平地。 灵气四散,无意间破了城中的障眼法。只见那些房屋突然倒塌在地,化为黑朽的焦炭,在其周围,是无数零散的白骨和满地焦黑的血渍。 这城原是被烈火屠遍,化为灰烬! 一堆堆白骨,皆为城民身死所化,难怪不见活人。 两股力量势均力敌,慢慢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可是身后涌来的烈焰蛛却越来越多,一波接着一波快速接近,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结界几乎快要支持不住,再难阻拦。 “哥哥小心!” 忽听白决大喊一声,然后抽出一只手,掌心对着白孑身后射去一道灵光,正击在飞向白孑的烈焰蛛身上。 也在这时,结界开始剧烈颤动。因为白决的分心让它们有了可乘之机,它们忽的发力,局势突然危机。 眼看着红光向外吞噬,越来越霸道。 只听一声爆炸,火光四溅的同时,烈焰蛛也被强大的力量溅射出去,如飞箭一只只射来。 “小心!” 四人皆被爆发的灵力震飞出去,还没落地,地上的烈焰蛛就已堆积成了小山丘,只待他们落脚,便飞扑上去。 他们只得各自再设下结界护身。 “将军,现在怎么办?”折月看着远处的花苡,方才红光爆发时,他们四人被震飞在四个方向,折月现在孤立无援。 四人之中数他灵力最弱,方才又损耗太多,用来支撑结界的灵力已寥寥无几。烈焰蛛疯狂啃食,结界已岌岌可危。 “折月别怕,我来救你!”花苡一边稳住结界,一边将栖谲狠刺向地面,一阵蓝光自平地波荡,将周围的烈焰蛛震开。 她趁机冲出结界,落在折月身旁,二人合力设下更大的结界。长剑在握,欲做最后一搏。 却在烈焰蛛将要靠近之时,身旁白光闪烁,一股力量从他们侧面横穿过来。 花苡转头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白蛇飞速冲来,蜷身裹挟着三人朝城外飞去。 乌泱泱的烈焰蛛尾随其后,将天空都烧成了鲜艳的红色。 却还没飞出多远,就见前方火光闪闪,烈焰蛛不知何时超越到前方,又一大片从前方包抄过来。 白孑再难突围,俯视地面,见山下有一个洞口,便转身俯冲下去。 白孑飞至洞口,将他们放下,然后化为人形。 眼睛环视洞内,未发现危险,便带着他们进入洞内,几人合力在洞口设下结界。 折月精疲力尽,瘫软地倚靠在石壁上。 “将军,这次我们惹上大麻烦了,光烈焰蛛就把我们打得这样狼狈,它背后的红衣女子还不知道厉害成什么样了呢。” “折月勿怕,步遥那般的恶鬼都讨教过了,惧她作甚?我看这红衣女子未必就比步遥厉害,只是有些手段,懂得驱使烈焰蛛罢了。任她是九天仙魔,我偏要和她斗上一斗,谁死谁活还未可知呢!” 白孑道:“将军既已决定好了,我们必定奉陪到底,放心,有我们在,她伤不了你们的,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 洞外烈焰蛛聚拢起来,一大团围堵在结界上,将所有光线遮挡干净。 蛛群快速涌动,不停地攻击着结界。结界上不时光芒迸溅,灵力波荡,看形势迟早要被攻破。 却在这时,山洞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洞顶一条裂缝将山洞劈成两半,不时有巨石滚落。 地面剧烈晃动,身体摇摇晃晃再站不稳。 结界支撑不了多久,与其被它们突围进来逼入险境,不如往洞内撤离,去寻另外的出口。 四人快速往洞内撤离。 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洞穴内阴森恐怖,四人手持焰火,紧挨着向洞内前进。 进洞越来越深,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灼热。不时有细碎的声响自前方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着。 四人戒备起来。 又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空气灼热难耐,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细碎的声响慢慢清晰,犹如人走在沙地上发出的摩擦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像是腐肉的味道,令人作呕。 四人警惕地握紧佩剑,更加谨慎起来。 却忽听折月叫喊一声,突然停下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将军,是人骨!” 三人随他视线看去,只见一截白骨平躺在地上,上面还有血迹和一丝腐肉,看样子像是离开躯体没有几天,还新鲜得很。 花苡蹲下身子仔细看着白骨,见上面有一圈咬痕,看形状像是人的牙齿留下来的。 人吃人? “大家小心,洞里有古怪!” 花苡话音未落,就听见洞内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面再次开始颤动。 同时头顶突然出现一片红光,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随着红光向下面挤压下来。 ※※※※※※※※※※※※※※※※※※※※ 地下鬼城。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6 周围的温度猛地升高许多,空气里血腥的恶臭突然加重,快要让人喘不过气。 四人立即合力在头顶变出一道屏障,与那股无形力量对峙。却不料那力量忽的猛烈,分秒便将屏障击碎。 四人还待结阵,那力量却不给他们喘息之机,迅速倾压下来,犹如一个巨大的摆锤,重重挥下。 他们只能汇聚灵力,预备以死相搏。 却突然地面剧烈颤动起来,出现一条巨大裂缝,很快将整个山洞的底部击穿。 又一声巨响自脚下传来,地面塌陷出一个巨坑,整个洞的底部一瞬间陷落下去,山洞霎时变成一条地下峡谷。 四人靠着灵力飘浮,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头顶的力量就突然加速下压。他们被力量击中,径直掉入峡谷中。 不知道往下掉了多少,花苡终于撞上一片实地,身体贴着地面滑落下去,却好像又滚进了另一个洞内。 身旁没了其他人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只感觉身子被热浪冲击,浑身灼热难受。花苡意识混沌,只听见扑通一声,自己好像掉出了洞口。 她晃了晃脑袋,强行找回一点意识,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巨大洞厅。 身前不远处是一片岩浆形成的湖泊,岩浆无风自涌,伴随着火焰撞击在石壁上,把石壁烧得赤红。 岩浆湖的四角各有一条石头巨龙,面朝湖心,嘴里吐出一大股血液,在岩浆上积起一层暗红色硬物。 巨龙浑身蓝光闪烁,仔细一看,原来是许多幽蓝色的鬼魂缠绕在它的身上,张牙舞爪,正在吞食血液。 洞厅的顶部垂下无数条绳索,每一条绳子的末端竟然都挂着一具尸体,一大片整齐地悬挂在头顶的空中。 错综复杂的山洞,巨大的地下洞厅,莫非月霓城内不见人影,原是他们都被人杀害,藏在地下了! 花苡神经突然绷紧,看着眼前的惨状,越发觉得可怕。 短时间内月霓城被屠,消息竟然没有传开,若不是折月误打误撞,他们还不知道月霓城内已经是一座空城。 能轻而易举杀死一城的人,还不被人发现,看来她不仅手段狠辣,背后也一定有不小的势力。 附在巨龙身上的鬼魂发现花苡,全都往她这边看来,长舌掠过嘴唇,贪婪讪笑。 下一秒又突然从巨龙身上脱身,近乎透明的身躯犹如灵光漂浮,瞬间飞到花苡身前。 栖谲迎面飞去,刚靠近鬼魂身边,就将它们击散。 鬼魂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往回逃窜,转身涌向头顶的尸群,钻进了尸体体内。 只见尸体身上蓝光闪烁,原本僵硬的躯体,瞬间全部活了过来。 他们眼睛瞪得巨大,手脚开始剧烈挣扎,锋利的爪牙撕扯着空气,一声声怒嚎。 挂在脖子上的绳索突然断裂,尸体一具具掉落下去,随后竟踩着岩浆走了过来。 等他们靠近,花苡才突然发现它们脖子上都有一个伤口。 随着身体动作的施展,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变成深红色,与折月被烈焰蛛咬伤时候的症状一致。 果然这些人都是死在烈焰蛛嘴下的! 花苡跃到空中,栖谲瞅准时机划破他们的喉咙。 本以为就此了结,却发现他们扶着脖子大步走来,切口竟快速愈合。 花苡列下剑阵,数百支剑一起飞去,尸体却站在原地躲也不躲,眼睁睁看着长剑穿身而过。 毫发无伤,却激发他们的怒气,身上红光闪烁,皮肤的颜色也越发鲜红。 伤口溢出血来,接着只见一只只火红的蜘蛛从皮肉里钻出。 原来缩小版的烈焰蛛是饮尽血液,从尸体上脱离出来的! 一大片烈焰蛛飞扑而来,花苡只得布下结界。无数张嘴在上啃咬着,她隐隐感到不安,心知结界迟早会被攻破,必须快点脱身。 花苡目光扫过洞厅,见离湖面几丈高的石壁上有一处洞口,于是将灵力注入剑中,朝着洞口的方向狠劈向结界。 一阵蓝光爆射出去,结界裂开缝隙,她则寻隙飞出,直往洞口飞去。 花苡飞进洞中,在洞口设下屏障,喘息几下平复心情之后,转身走进洞内。 ……………… 四下漆黑,折月和白决小心地沿着洞厅的石壁前进,四周焦黑的岩石上结着一层冰霜,空气里寒气阵阵,不时飘落些红色的冰雪。 此处却是与外面截然相反的冰窟。 阴风阵阵,刺骨寒凉,两人浑身颤栗,瑟缩着缓步前进。 脚下是一片湖水凝结的冰面,辽阔的湖面布满整个洞厅底部,幽蓝深邃,深不见底。 两人一手持焰,一手握着佩剑,双眼环顾四周,谨慎前行。 却忽的听见一声碎裂声,脚下的湖面出现一条裂缝。与此同时,四面的石壁也传来碎裂的声音,无数裂隙顷刻间爬满四壁。 “小心!” 白决拉着折月退到一旁完好的冰面上,却又看见那裂缝突然向他们延伸过来。两人还没站稳,裂缝就将整个湖面分成碎块。 他们只能飞起数丈停在半空。 湖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平静的湖面却突然无风翻涌起来。浪潮推着冰块撞击石壁,石壁上的岩石也开始一片一片脱落。 焦黑的外壳脱离之后,里面暴露出的岩石竟然是鲜红色的,几道灵光闪烁,像是通透的玉髓。 湖心不断有液体涌出,如喷泉自下往上喷涌,水体慢慢混浊,最后变成鲜红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折月和白决背靠着背,各自盯着眼前,长剑蓄满灵力,随时待战。 折月道:“原来是个血池!这月霓城还真是古怪得很,也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打的什么算盘,竟要屠了一座城!地下岩洞众多,误闯进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折月公子别害怕,我灵力虽不及哥哥,但一般的鬼魅也伤不了我,有我在,它们没那么容易得逞的。等我们出去找到哥哥他们,不信联起手来,还不能抓到始作俑者,放心吧。” 白决的话无疑给了他几分信心,折月放松下来,点头道:“我不害怕,你也别害怕,比这厉害的场面都见过了,我就不信屠城的人还能比步遥难缠。” 折月话音刚落,又听见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如鸟嘶叫,如笛泣戾。 湖面上泛起一层红光,慢慢凝结成许多红色身影。 待那声音消失,它们全都抬起头来。只有灵识没有形状,原是怨灵。 四面的石壁红光闪烁,愈加通透,里面出现许多深色的点状物体。 怨灵抬头一刻,点状物体突然在石壁里窜来窜去,慢慢聚集起来,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忽的又从石壁上钻了出来,呲牙咧嘴,盘旋在血湖上空。原来是吸血蝙蝠。 又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血湖的浪潮翻涌得更加凶猛,血蝠也开始躁动,声声嘶叫令人发寒。 怨灵随着血浪向他们靠近,浑身散发的杀气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恐怖。 半透明的身躯上长着三头六臂,长舌与尖牙暴露在外,满眼的怒火与杀意。 折月和白决同时飞向两边,各自对付一边的怨灵。 白罹出手,迅速射向怨灵中间。却见它们纷纷跃起,六臂同时挥出,白罹杀气再大也讨不得好处。 怨灵在空中分散开来,包围折月周身,他便只能念咒将白罹化身数剑,一一对应杀去。 却不敌怨灵凶狠,没多久便被打飞出去,怨灵又再次杀来。 同时血蝠涌了过来,把折月围得密不透风。他已无路可退,只能设下屏障,同时操控白罹追击怨灵。 另一边,白决的境遇也不比折月好到哪儿去。 怨灵林立在他周身,轮番攻击,他也已经很是吃力,即使灵力尚余,也难以扭转战局。 怨灵一拥而上,白决只能化为蛇身,甩尾抵御。却身受限制,被其团团包围难以施展,败局已定。 前方血蝠群涌了过来,彻底断了退路,白决陷入困境,被包了个严严实实。 血湖慢慢平静下来,却又忽的从水下翻腾起一阵香气。 白决和折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昏迷过去…… ※※※※※※※※※※※※※※※※※※※※ 案情扑朔迷离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7 狭窄的洞穴深邃恐怖,花苡掌心托焰,小心地前进。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道,走了多远,眼前终于出现亮光。花苡慢慢靠近洞口,栖谲握在手上,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却听见洞口前方传来刀剑劈砍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一片令人发寒的哀嚎,像是有人在前方打起来了。 花苡靠近洞口往外看去,只见视线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四面都是暗色的岩石,唯有底部燃烧着一片火焰,照亮了坑底。 打斗声正是从下方传来的。 花苡低头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持剑穿越在尸群中间,不停地翻转飞跃,组织着进攻。浑身灵光闪烁,势气逼人。 而他的对手——那群尸体,浑身的皮肤都变成了暗红色,眼中杀意波动,行动灵敏,甚至快于常人。 看形势,白孑与尸群势均力敌,双方进攻都很迅速且狠辣。 但尸体数量众多,白孑却只凭一人之力,虽未处于下风,却也不可能占据上风。 白孑冲入尸群中间,长剑在手中青光大作,凝成两条青色灵蛇。他趁尸群还未围攻上来,用力一挥长剑将灵蛇放出。 灵蛇落地变大数倍,半透明的身躯上鳞片全部竖立起来,锋利犹如刀片。 一张巨口布满锋利的长牙,一口咬中尸体用力一扯,直接将整块皮肉撕扯下来。很快仗着优势在围得密不透风的尸群之间杀出一条血路。 起先尸体不知灵蛇为何物,应对稍微迟缓,但它们很快反应过来,分开成两半,各自围攻一条灵蛇。 爪牙挥舞,毫不留情,一下一下穿透灵蛇身躯。纵使蛇身不停甩动,也招架不住,便即刻被撕成了碎片。 一片红光淹没尸群,片刻之后,烈焰蛛便脱离尸身飞射过来,在空中结成一张红色光网,快速把白孑包围起来。 他虽灵力不低,却拿烈焰蛛没有办法,只得迅速设下屏障护身,再寻机会脱身。 却突然看见头顶的红光中穿下一道蓝光,一股寒气穿透热浪侵袭下来。 感觉到有人试图用灵力劈开光网,白孑收回佩剑,将灵力汇于剑身,配合着她的动作一起发力。 三种力量瞬间对峙,顿时光芒大作。白孑淹没其中,浑身亦被灵力透射。 终于一声巨响,红光消退下去。烈焰蛛的残肢断腿掉落下来,碎成齑粉再也愈合不了。 一个人影从光中掉落下来,白孑飞身将她接住,却见她口吐鲜血,伤痕累累。 “将军,你怎么样了?” 花苡在他怀里摇头,却又呕出一口鲜血,剧痛阵阵传开。 尸体重新包围过来,大战一触即发。可他们都已伤重,置之死地。 花苡铤而走险心生一计,手掌划过剑身,术语一念,血液便悬于空中变作金色字符,牵连成一条长线,犹如锁链。 待她一声令下,“链条”迅速钻进尸群中间。 她一边念着术语,一边控制链条走向。 尸体被链条击穿,力量便由躯体传送至链条上,链条开始剧烈颤抖,忽而变长数倍。 花苡浑身被妖异的紫黑气雾包围,她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壳外盘旋,时刻准备占据脑子,主导她的意识。 链条也突然不受控制,见到移动的物体便飞去击穿,吸取完力量之后,绞杀成碎块。 “将军,快停下来!不要被它控制了!”白孑飞身过来,刚靠近她的身边,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而此时,链条将尸体杀完,忽的转向朝他们飞了过来。 白孑化为蛇身,嘴里吐出一个透明屏障将花苡包裹,再用蛇身将屏障缠绕起来。 白孑环看四周,唯一的出口已被链条占据,再无路可走。他只得兵行险招,飞冲向石壁,试图将洞厅撞塌寻找出路。 链条尾随而至,白孑又转身飞向另一侧,再次以蛇身抽打石壁。如此往复。 一次撞击,山洞就颤动一次,没多久,洞壁布满了裂缝,随时可能坍塌。 随着最后一击,岩壁开始脱落。巨石滚落的同时,白孑也在盯着石壁脱落裸露出的部分。 突然发现一侧的石壁深处出现一个洞口,于是加速飞行钻进洞内。 将链条甩在后面。 白孑抱着花苡钻进洞内,向前走了一段,找了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放下花苡。 “将军,将军醒醒啊!” 白孑摇晃着她的身体,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所幸周身的紫黑气雾开始消散,她正慢慢恢复正常。 洞外链条被碎石压在底下,一时之间突破不了。 白孑坐地运转灵力调息,先前受了重伤,又接连撞击石壁,身体承受巨大的反噬,五脏六腑早已剧痛难忍。 强压下喉头涌上的血液,腹内翻滚的剧痛却让他浑身抽搐,不得不躺在地上休息。 白孑转头看着身旁的花苡,心生疑虑。 以仙之血御鬼之力,本就极费心神,再加上之前受的伤,她的情况怕是也不比他好多少。 花苡所施的“煞血阵”需仙身以血为媒介,配合术语以自身灵力为引,幻化出的链条能够吸取一切被击中目标的灵力,转为己用。 但此阵需要用自己的心神操控,易受外物干扰,若施阵者心神不聚,极易因此重伤,一旦被反噬,将伤及仙身。 故此阵虽厉害,打斗中却甚少人使用。 自古以来,以仙身施“煞血阵”遭到反噬者,大多也只是失去意识,昏迷几个时辰而已,却从未有人走火入魔,难以自控。 花苡此番施阵,虽有伤在身,但也不至于到失控的地步,除非她修的术法有误。 除非她不是仙身…… 休息了一会儿,白孑已经能够站立,花苡也已清醒,他们便往洞的深处走去。 洞道深邃,两人走了好久,终于迎上一片红光。 洞外炽热的气浪围堵在出口,赤红色的亮光布满洞口之外的世界。 小心地接近洞口,发现外面又是一个巨大的洞厅,焰火环绕洞厅底部燃烧着,把空气烧得滚烫。 洞底是一片实地,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洒落无数鲜红血迹,有些早已凝结变黑,有些却还鲜艳夺目。 四面的石壁被烈火炙烤得干裂,上面血液喷溅的痕迹还清晰可见,空气里充弥着一股血腥的恶臭。 走进洞厅,视线就被正前方的一条龙形石柱吸引,几条巨大的铁链缠绕它的全身,上面亦是血迹斑斑。 龙柱之上,扎满细长的铁钉,看其排列,清晰可见是个张开的人形。 莫非龙柱上曾有人被处以钉刑?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哀嚎,两人这才发现洞顶上悬挂着一片尸体,密密麻麻,得有数百具。 而在尸体上方,是一片积聚的怨灵,它们围堵洞顶,试图突破逃走。但好像全部被人用咒术囚禁于此,每每碰壁,都被一股力量弹回。 尸体下方的石壁上歪七扭八地刻着许多大字,其中最大最明显也是重复最多的,是:“罪女玥召,不得好死!” “这玥召是何人,为何这些人这么恨她?” 白孑道:“玥召是这月霓城的城主。” “城主?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惹得他们如此怨恨,这些城民莫不都是死于她手的?究竟为了什么,需要屠尽一城之人以报复?” 白孑道:“我曾在父君的寿宴上见过玥召一面,在我的印象里,她只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小女子,应该不至于如此狠毒。” “人是会变的,一念间性情大变也不是不可能。” 白孑顺应地点了点头。 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两具不知从何处掉落下来的红色巨棺。 巨棺竖立在石壁前,被焰火整个吞噬着。棺木上的符纸随着火焰的燃烧颤动,棺身也随之震颤。 有液体顺着棺椁的缝隙流出,一大片蔓延开来,烈火燃烧得更加肆意。 棺椁周身被红光淹没,怨气极重,不时有怨灵从棺中飞出,涌向洞厅顶部。 棺身周围红光愈来愈盛,戾气突然暴涨,符纸燃烧化成灰烬,怨气乍泄。 整个洞厅瞬间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中,红光漫布洞厅,几股怨气从棺内逃出。 只看见几团深色烟气四处乱窜,同时感觉耳边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凄厉骇人。 ※※※※※※※※※※※※※※※※※※※※ 天降红棺,另有玄妙。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8 尖锐的声音搔刮耳膜,叫人头昏脑胀。怨气突然涌向二人,将他们包围起来。 花苡意识涣散,只觉得好像有东西在脑外穿刺,要突破头皮占据她的大脑。 “小心,不要被它们控制了!” 花苡感觉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一股清灵之力自后方传至全身,大脑突然惊醒过来。 又见一道青光在眼前变幻成一道光屏,将怨气隔离。 “将军,你没事吧?”白决扶着花苡双肩,轻轻晃了晃。 花苡醒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巨棺来得稀奇,怨气也来势汹汹,怕是有人故意操控的,将军小心。” 花苡冲他点头,看向前方。 却听见一声爆破声,眼前突然炸起一股沙尘。红光瞬间破散,只见得光芒后的巨棺爆炸开来,出现两个身影。 他们突然抬头靠近,两柄佩剑先行一步冲二人杀来。 却发现来剑竟是折月的白罹和白决的佩剑。 再看后面光影中的两人,果真是折月和白决。 只是他们怎么会从棺材里出来,又突然攻击他们? “折月!白决!” 白孑和花苡冲出光罩,瞬移到他们身前。 却发现他们双眸赤红,身上爬满暗红色的咒印,面无表情,只是麻木地往前走,显然是被人下了咒术操控了。 花苡不禁一阵心寒,这背后操控之人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自他们踏入月霓城开始,就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现在更是伤的伤,被控制的被控制,完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白决和折月逼近身前,突然出手,花苡和白孑散开,各自对付一人。 身上的伤虽然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好转,但是毕竟伤得太重,白孑每移动一步,身上都剧烈地疼痛。所剩灵力又无法支使佩剑,只能被迫以拳脚相迎。 白决出招却狠辣迅捷,加之有怨气入体供他支使,他的灵力又强上许多,白孑每接一招都非常吃力。 另一边,花苡伤重虽不及白孑,但是灵力也耗费了许多,虽然修为比折月高深,但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花苡也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十余招下来,白孑身体再支撑不住,接连吐血,再无还手之力。白决见此,突然用力一拳重击出去,正中白孑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飞了出去,白决一跃而起,又在空中追了上来,将他一脚踩在地上。白孑顿时重创喷血。 白决不断用力施压,胸口剧痛翻搅,只感觉肋骨都快要断裂。 “阿……阿决……” 白孑强撑着一口气唤他,喉头不断有血液涌出,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伤害了。 白决的眼皮眨了一下,眼神似乎闪烁了,僵硬的表情动了动,微微皱眉,像是在隐忍。 眼眸中赤红的颜色淡了许多,眼珠微微转动,眼球蒙上了一层水光,最后水珠滑落下来。 白孑心上一喜,“阿决,你听得到对吗?我是哥哥啊,你还记得吗?你快醒过来啊!” 白决眼神波动,眼睛里水光潋滟,周身散出一片红光,怨气正随着红光从身体里逸出,身上咒术印记也在慢慢消失。 他终于有了一点意识,慢慢抬起脚,嘴里吐出一个不大清晰的字:“哥……” “阿决,你终于记起来了!”白孑激动得流下眼泪,微微挪动身子,却已经爬不起来。 “哥……” 白决又重复了一遍,用力扯动嘴角想要对他微笑,却又突然身躯一震,一大团暗色怨气趁他不备再次钻入体内。 眼眸瞬间又变回赤红色,凌厉充满杀意,再次面无表情地变成杀人工具。 “哈哈哈哈!” 突然听见洞厅内响起一阵笑声,阴柔妖媚,如厉鬼讪笑,令人发寒。 声音未落,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从洞厅顶部悠然落下。 待她落地,才看见她披散着头发,满脸血污与泥垢,身上的衣服破了无数个大洞,全身都被鲜血浸染。 暗红的血迹即使凝结在同是红色的外衣上,依旧分外夺目。 她的目光自左右扫过,看见倒在血污之中的白孑时,突然笑得疯狂。 “哈哈哈哈,杀!杀!杀了他们!” 一股阴风自她周身发出,红衣被吹得翻飞舞动,长发胡乱飘飞,暴戾之气顿时大盛。 她的双眼阴寒凌厉,沾满血迹的嘴角勾起,更像一只厉鬼。 洞厅内怨气突然快速涌动,一团一团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空气中尖叫、哀嚎声骤起,直有刺穿耳膜之势。 白决得到命令,更加暴戾,照着白孑胸口用力一脚踩下去,只听到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孑鲜血喷涌不止,立时晕死过去。 白决又一脚踢在他的腰上,直让他整个飞了出去,直接撞上石壁,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折月也突然杀气大涨。 花苡此前与他打斗灵力耗损太多,他的灵力却不减反增,实力相差甚大,花苡已经完全招架不住。 强行接了几招之后,终于腹内五脏六腑不堪重压,像要撕裂一般剧痛阵阵。 她接连呕出几口鲜血,已经伤重到连站立都需要靠栖谲撑着地面了。 折月一下跃到空中,又一掌劈了下来,花苡把剑挡在胸前。 她再也没有办法躲避他的攻击,或是组织反击攻势,此战已注定必败无疑。 却突然一个身影闪到花苡前面,双手迅速在空中画着符文,然后一掌将符文推送出去,击中折月胸口。 折月灵力瞬间被封住,身体掉落在地上动弹不了。 那人又转身飞向白决,用同样的办法封印了他的灵力。 符文入体,怨气慢慢被逼散出去,他们也慢慢昏睡过去。 那男子身穿一身红色婚服,也是满身的破洞与血污。 他长相出尘,有仙人之姿,却修的鬼道术法,该是鬼界中人。 “你是谁?竟然能封印我的傀儡!”女子突然瞬移到男子身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脖颈。 “阿召,我是长鱼,你不记得了吗?” 女子微微滞愣了一下,但下一秒钟手上抓得更紧了。 “胡说!长鱼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你最好如实交代,不然我杀了你!” 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苦笑一声,用力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女子另一只手又快速杀来,还是被他拦下。 “我真的是长鱼,你忘了吗?” “你胡说,我亲眼看着他死的,长鱼明明……明明……我怎么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玥召在脑海里搜寻关于长鱼的记忆,可却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然一阵头痛,玥召痛苦地摇头,双手抓扯着长发,可皮肉之痛却远比不上心痛。 “长鱼……长鱼……你该是什么模样?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阿召!你看清楚,长鱼就在你面前啊,你看看我啊!” 玥召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好像似曾相识,但这种熟悉感,却勾起无限的回忆深渊。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虚无,越回想头就越疼,越疼她就越想知道答案。 “啊!” 玥召突然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头痛欲裂,玥召一下子坠到地面,双手疯了般拽着长发。 “你别这样……” 长鱼忽的抱住了她,捧起她的脸颊,吻了下去。 唇瓣相依,长鱼把迷香延入她的口中,玥召慢慢昏睡下去。 “你们……” “她是我的妻子……” ※※※※※※※※※※※※※※※※※※※※ 虐点马上来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9 一轮圆月悬于空中,深色夜空洒落无数星子。 入夜已深,空气变得冰冷,偶尔有微风拂动,带来清爽的空气。 “长鱼,我冷。” 玥召倚靠在长鱼肩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轻轻蹭了蹭他的婚服,将他抱得更紧。 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没有婚礼,没有宾客,没有祝福,只有两个人,坐在殿外的秋千上,望着月光紧紧相依。 长鱼伸出手去搂住玥召,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往身边一带,让她靠得更紧。 “阿召,还冷吗?有没有好一点?” 玥召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他眼眸里深深的爱意不禁让她红了脸颊,她轻轻摇了摇头,埋进他的肩窝里。 饮过合卺酒,长鱼身上飘散着一股酒香,加上身体自带的男子气息,魅惑万分。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画出完美的侧脸轮廓,寂静的夜里,更显清冷气质,孤傲出尘。 “阿召,等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出世了,我们就归隐山林,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不管他仙界鬼界,我们一家三口隐世而居,好不好?”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一切,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教他识字,教他识理,我们就坐在屋外,看着他满院子跑……唔……” 长鱼突然俯身吻住了玥召,玥召一愣。唇瓣相碰,一股电流瞬间击遍全身。 玥召整个定在了那儿,意识放空,自心下燃起一团火焰,烧得心口酥痒,全身血液快速涌动,身体也越来越热。 长鱼吻得热烈,柔舌野蛮地前进着、吞噬着,在她齿间游移一会儿,才又向里突破进去。 长鱼捧着她的脸颊,闭上眼沉醉其中。 好久好久,这场战役才终于随着长鱼的停下而落下帷幕。 长鱼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轻轻唤了一声:“阿召。” “嗯。”玥召应着。 “阿召” “嗯?” “阿召阿召阿召。” “你怎么了?” “阿召阿召阿召阿召……” 长鱼一边唤她一边笑着,眉眼弯成了月牙,眸子越发深情,爱意掩藏不住,快要溢出眼眶。 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地傻笑,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稚气。 “就想叫你的名字。” 玥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啊。” “喜欢你才愿意在你面前像个孩子啊,你说是不是啊,小淘气鬼。” 长鱼轻轻地抚摸着玥召的腹部,手掌慢慢在上面移动着,生怕一用力弄疼玥召,伤到孩子。 长鱼神情专注起来,他好像在做梦一样,还不太敢相信她的腹中藏着一个小生命,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他在慢慢生长,一天天蜕变,有朝一日呱呱坠地。他学会微笑,学会行走,学会唤他们父亲、母亲,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长鱼眼球突然泛起了水花,想到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幸福画面,慢慢流下了泪水,可脸上却是满脸的笑意与温柔。 手掌轻轻贴着腹部,却忽的一颤,长鱼转头看着玥召,激动道:“阿召,孩子动了,他动了!” 玥召被逗笑了,“他才一个多月,哪里就会动了呀,是不是你太激动,感觉错了?” 长鱼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那可能是我太想见他了,出现幻觉了吧。” 殿外吹起一阵夜风,空气越来越冰凉,玥召瑟缩着紧靠在长鱼肩上。 长鱼抚了抚玥召的长发,柔声道:“阿召,进屋歇着吧,别受凉了。” 玥召点了点头,被长鱼扶着站了起来,她在前头走着,长鱼就跟在身旁,牵着她的手。 玥召进入殿中,长鱼还待迈步,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飞箭射在了他的肩上,长鱼一下子没站稳摔在了门边。 “长鱼!” 玥召冲上前去将长鱼扶了起来,却看见殿外突然出现许多身影,皆刀剑在握,来势汹汹。为首的是辅城大人“关彻”。 玥召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竟敢擅闯寝殿,关彻你还不带着人滚下去!越发放肆!” 关彻走到他们面前,嘴角倾斜,眼神里都是暗讽与轻视。 “玥召,哦不,应该是城主大人,何必如此生气呢?今夜你们大婚,我只是带了几个人来助助兴罢了。诶,长鱼兄怎么中箭了?” 关彻转过身去,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是谁这么不小心啊?不知道他是新郎官吗?” “他怎么受伤的,你不知道吗?” 玥召怒火难压,站在前头与他对峙。看他这架势明显有备而来,今夜难免一战。 关彻道:“哎哟对不住,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箭是我射的,瞧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呢?哈哈哈哈。” “你带着人来我的寝殿,究竟想干什么!”玥召手中出现一把长剑,直指关彻喉咙的位置。 关彻二指钳制住剑头,慢慢移到一边,一点也不慌乱地整理了下衣裳,然后抬头看着玥召。 “城主大人既然都出剑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杀了他!” 关彻指着长鱼道,一改之前玩笑的表情,突然正经起来。 “城主不会不知道他是鬼君手下的鬼将军吧?自古以来仙界与鬼界势不两立,你明知他身份,不杀他,却要与他成婚,你这不是要与整个仙界为敌吗? 你就敢担保他真心爱你?若有一天他叛出月霓城,怕是整座城池都要被他夷为平地,你赌不起!我不管他是否满手杀孽、十恶不赦,只要他是鬼界之人,就必须处死,没得商量!你若还是要护着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关彻手中灵光闪烁,佩剑突然出现在手中,灵力顺着手掌源源不断传入剑身,积蓄着力量。 “你敢!”玥召刚要举剑杀去,却被长鱼用力一拉,护在了身后。 “哈哈哈哈,”关彻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们还真的郎有情妾有意啊,我若是真杀了他,玥召你会和我拼命的吧?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将你们都杀了吧,我突然想试试做城主是什么滋味了! 玥召,你的所作所为,城民早已不服,杀了你,我将取而代之。城民们要的只是一个能为他们做主的城主,可不会管这个人是谁,你若死了,不会有一个人为你申冤的!” 玥召道:“弑杀城主,你就不怕仙君降罪吗?” “降罪?仙君才不会理会这样的小事,就算他要管,现在城民都向着我,我一声令下,联名上书控诉于你,就算我确实有罪,有城民做保,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换个城主这样的小事,与他并没有利益冲突,他也不屑理会,你说呢?” “原来你早已经盘算好了,合着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一天都没放弃报仇,藏得够深啊!” 玥召不管长鱼阻拦,直接杀了过来,长剑飞速靠近他的喉咙,却被他及时拦下。他的剑身一转,又迅速向玥召杀来。 长鱼持剑迎击,从侧面拦下关彻的攻击,又一剑击出,迅速朝他杀去。 关彻把剑护在身前,两剑交汇,巨大力量撞击在一起。 长鱼出手占了先机,关彻被迫迎击,一时难以调控灵力,被剑的灵气推着后退。 另一边关彻带的人围了上来,玥召飞入人群中去,与之打斗起来。 乌合之众灵力虽然不值一提,但一起围攻上来,玥召还是打起精神来应战。 她的修为虽比他们强上许多,但他们占据数量优势,她的攻击又没有招招制敌。 于是双方僵持在那里,玥召的优势也便发挥不出来。 突然一阵疼痛自腹内传来,玥召身形一滞,攻击暂停了几秒。等疼痛感消退下去,玥召再次发力,却不料身后一人先她一步出剑,划伤了她的手臂。 玥召受伤,长鱼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关彻趁他分神,瞅准时机,侧身躲开长鱼的攻击,转而飞向玥召。 长鱼突然惊醒过来,关彻已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 长鱼旋身跃起,飞到数米高的空中,调用全身的灵力向关彻俯冲过去,终于在他落剑之前一掌击中了他的肩膀。 关彻坠落到地上,吐了一口鲜血,但很快又站了起来。 强行爆发灵力进行攻击,长鱼出掌之后,体内的灵力就乱成了一团,难以汇聚起来。 灵力在身体各处郁积,导致经脉运行不畅,五脏六腑传来闷闷的痛感。 长鱼捂着胸口,却压制不下,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哈,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吗?堂堂鬼界将军也不过如此啊!” 关彻中掌之后简单调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一跃而起又向他杀了过来。 这一次长鱼明显可以感觉得到他剑上的灵力比之前强了许多,怕是使出全力了…… ※※※※※※※※※※※※※※※※※※※※ 虐点!虐点!来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0 关彻浑身灵力逸散,犹如一颗流星坠下,凛凛剑气先行一步,在长鱼身前波荡开来。 顿时厉风狂舞,直吹得他站立不稳。 眨眼间关彻已飞至身前,长剑在空中划满大半个圆弧然后重重挥了下来,一道白光随着剑身射下,在他眼前爆开。 关彻隐在白光后面,长鱼只能目视前方,长剑对着光团胡乱劈砍。 却不料关彻借着光团掩护,忽的又从他身后杀了过来。 等长鱼察觉动静回身迎击,那剑已迅速穿透他的腹部刺入体内。 关彻迅速拔剑又刺了下去,鲜血顿时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很快婚服上全是湿漉漉的血液。 长鱼灵力溃散,站立不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长鱼啊长鱼,我还以为你能强大到什么地步呢,却原来连我换了方位都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活着也没意思了吧,那我就帮帮你,送你一程!” 关彻又举起了剑,却在落下那刻被另一柄长剑弹开了,一个红色身影突然闯了进来,扶起长鱼退入了殿中。 玥召迅速在殿前设下一道结界,同时长剑脱手飞了出去,与他们厮打起来,让他们一时不能靠近。 玥召把长鱼搂在怀里,他因为伤口的剧痛而不时抽搐着,即使双手使劲按压伤口,血液还是从指缝里不断冒出来。 玥召的心刀扎一样刺痛,眼睛一瞬间通红起来。 她伸手抚摸着长鱼的脸颊,每一次触碰都心痛不已,终于泪水淹没视线,哭成了泪人。 长鱼抬头看着她。他心爱的玥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 她发间的配饰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发全部披散开来,沾染血迹,又乱又粘稠。 眼睛里不断掉落水珠,眼眶都已红肿起来,血丝密布。 玥召握住长鱼的手,帮他按压着伤口,好久血流才减小了一些。 “长鱼,你到底怎么了?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飞箭射来,又怎么可能击出一掌就吐血了?你的能力明明超出关彻许多,为什么却会被他刺伤?长鱼,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虚弱成这样?” 长鱼无力地摇摇头,“阿召,不用担心,我能扛得住的,我可是鬼界将军,比这重的伤不知受过多少,不也好好的在你面前吗?这次也会抗过去的,你相信我啊。” 玥召哭着点头,“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们也一定能逃过此劫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长鱼忍着痛,疼得扭曲的五官重新组成一张笑脸。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对她笑。 突然听见一声碎裂声,结界被关彻击碎了,玥召的佩剑也已灵力耗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关彻走到他们面前,慢慢蹲下。 “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我先杀谁呢,可真叫人为难啊。” 玥召瞪视道:“狗贼,当年你父亲犯案,还是我力保你,你才能有今天,可你却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还敢跟我提他!” 关彻顿时红了眼睛,眼里似有火光蔓延,整张脸都被因愤怒而泛起的红晕遮盖,当真是戳到痛处了。 关彻一只手掐住了玥召的脖子,用力收紧着,指尖泛白,看着随时都要刺进喉咙里。 玥召满脸胀得通红,血液淤积慢慢变成深紫色。她奋力挣扎着,可关彻力量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长鱼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用力向下拉扯。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力气,他竟然把他的手从玥召脖子上拽了下来。 关彻站了起来,忽的一脚踢向长鱼腰部,他便飞了出去,重重砸向地面,又连着呕出好几口血。 “长鱼!” 玥召哭喊着向他那边跑去,还没走出几步,后背就被人用力踢了一下,整个摔在了地上。 只看见一道剑光从眼前闪过,一柄长剑直直落了下来,直接穿透了她的手掌,扎入了地面。 “啊——” 玥召顿时疼得尖叫,整条手臂都剧烈颤抖起来,可每一次颤抖,都只是把伤口划得更大。 关彻一挥手臂,长剑又从手掌里拔了出去。玥召强忍着没有尖叫,爬起来继续向长鱼走过去。 “阿召……” 长鱼躺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他用尽全力撑起上身看着她,眼泪却流了满面。 玥召忍痛向他笑着,向他跑了过去,可突然小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玥召奔跑的步子瞬间顿住,身子摔在了地上。 转头一看,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小腿,剧痛让她整条腿都使不上力气,血液喷涌,流满了周围的地面。 玥召咬咬牙,将剑从小腿里抽了出来,顿时全身上下都疼得颤抖不止,冷汗直冒,让她快要当场昏死过去。 她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她就用手扒着地面一点一点向长鱼那边爬去。 “阿召,不要……不要过来了……不要……” 长鱼看着玥召艰难的动作,心脏似在滴血。 他用手肘撑起上身,拖着身体向玥召爬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两个人都被淹没在一片血泊里,靠着爱与信念向彼此靠近。 可奈何命运捉弄,对方就在眼前,却仍要拼死相遇…… “阿召……” “长鱼……” 彼此呼唤着,每听见对方的一句话,似乎身体就会多一份力量,就会少一分伤痛。 终于,身体越来越近了,两个人伸出手去,眼看就要牵在一起了。 却突然出现几个人影,抓着他们手臂,将他们上身抬了起来。 “带走!” 关彻一声令下,那几个手下就拽着他们在地上拖行,往殿外走去。 身后长长一道血迹触目惊心,可这些人似乎无目无心,面无表情,冷血至极。 长鱼和玥召被人拖到了殿外,关彻命人将长鱼架了起来。 玥召被丢在关彻脚下,他蹲下身一手掐住了她的后颈。 关彻道:“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要说的?” 玥召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狗贼,你也就这些伎俩了吗?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啊!” “诶,别急啊,等我杀了长鱼就轮到你了,哈哈哈哈!” “你敢!!”玥召拼尽全力挣扎,却仍被他死死抓住后颈,动弹不了。 “你看我敢不敢!” 关彻手一挥,长剑径直飞向长鱼,飞速从他腹部穿透过去。 长鱼身躯一震,又吐出一大口血,咳了两声,脑袋垂了下去。腹部血液像洪水决堤,直接漫灌出来。 “长鱼!!” 玥召哭声大喊,双手撑在地上,想向那边爬去,可无论手掌多用力抓扯地面,无论手指陷进地面多深,身体却始终挣脱不了关彻的束缚。 玥召捶打着地面,泪水血水混成一摊。 长鱼努力抬头看向玥召,他嘴里全是血液,只听见他轻轻呜呜了两声,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玥召跪在地上,“关彻,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放了他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哈哈哈,你也有向我求饶的时候啊,可我只要他死!!” 长剑再一次穿透他的腹部。 长鱼这次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痛感已经让他昏死过去。 “没用的东西,才这几下就晕了,太没意思了!” “你这个畜牲!!” 玥召再顾不得伤痛,全身的力气一瞬间爆发出来,关彻险些被她挣脱出去。 “你既然如此爱他,杀了他你会难过死的吧?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我突然好期待啊!” 关彻手掌挥出一道灵光,长剑瞬间幻化成十余把飞剑,待他一声令下,一起射向长鱼。 “不要!!” 玥召绝望地大喊,只感觉头痛欲裂。喉头血液一股接着一股喷出来,她跪在血泊里,心痛到极点。 眼球突然干涩得流不出眼泪了,视线也突然变得模糊一片,只看见红红的东西盈满眼眶,流了下去。 是血泪。 飞剑刺入长鱼身体的声音异常清晰,一声一声都扎在她的心尖上。 过了一会儿,听见那边有人在说:“大人,他死了……” “长……鱼……” 玥召艰难地发出这几个字音,之后就倒在了满地血液里。 她没有昏死过去,意识还很清醒,可这种清醒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告诉她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长鱼被刺死的时刻! 玥召在血泊里缩成一团,每一次哭泣身体就颤动一下,眼里的血泪还在不停地落下。 视线越来越不清晰,朦胧中却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他死了,他死了,长鱼死了!” 长鱼……死了…… ※※※※※※※※※※※※※※※※※※※※ 你以为虐完了吗?接下去轮到玥召了。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1 玥召倒在地上,已不想再挣扎。只感觉突然间好像五识俱丧,外界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了。 呼吸快要暂停下来,只是心脏还在不停跳动,告诉她,她还活着。 感觉到下颌被两根手指挑了起来,一个声音在上方说:“玥召,长鱼已经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心疼,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啊?可是你已经连动都动不了,你杀不了我!哈哈哈哈!” 关彻居高临下睨视着玥召,脸上的表情因兴奋到极致而浮夸不已。 他的嘴张开到极限,像个魔鬼一样讪笑着,笑声也总是那样刺耳,让人恶心。 玥召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什么,只是心里的痛苦与怨恨翻滚着,犹如烈火将她炙烤,让她痛不欲生。 不甘、屈辱、怨恨全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积攒已久的负面情绪突然爆发。她却没法排解,终于气急攻心,又一阵狂呕,鲜血淋漓。 “玥召,看看这是谁?” 隐约看见有几个人影向她走来,好像扔下一个人来,就在离她一臂距离之外。 玥召仰起头来,颤抖的手臂慢慢伸了出去。 她看着那个人影,血泪模糊了视线,已看不清楚了。但是那熟悉的身躯、熟悉的气息,还是让她瞬间心神不宁。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当手指触碰到他的衣物,确定是婚服的时候,心还是突然一沉,瞬间撕裂成无数碎片。 “长……鱼……” 玥召用力嘶吼着,可是字到了嘴边,声音却比喘气声还要细。 她的手顺着婚服抚摸到他的手臂,又顺着手臂往下碰到他的手掌。玥召张开手,与他尚余温热的手指相扣在一起。 泪水再次掉下,滑下一道道血痕。 强忍着全身剧痛,一点一点向他爬过去,动作笨拙,好久才终于爬到他的身边。 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没有生命气息的躯体已渐渐冰凉。 她整个定在了那儿,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 “长……长……啊……” 玥召用力发出字音呼唤着长鱼,却突然出现一只脚,将她脑袋踩在了脚下。 “玥召,你也有今天啊!你不是很嚣张的么,怎么现在却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啊?哈哈哈!玥召,他死了,你很心痛吧?看看,穿着婚服还没入洞房呢,就一死一伤了,看来你们还是差点缘分,老天都不让你们在一起啊! 你瞪我干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当年你杀我父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惜啊,当时你没杀了我,我这人有仇必报,你现在这副模样,原是你活该!!” 关彻居高临下,乜眼肆无忌惮地笑着。 玥召在他脚下缩成了一团,目眦欲裂,狠狠瞪着他,满眼的血色触目惊心。 她瞪得越狠,关彻就踩得越狠,鞋印在她脸上扭来扭去。只感觉脑袋快要碎裂,快要陷进地里。 “玥召,你是真心爱他的吧?要不我成全你们,让你去见他吧,怎么样?” 关彻眼珠子转了转,又摇了摇头,“哦不,直接杀了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我还有更好玩的!当年父亲被你施以钉刑,就那样惨死了,你不会忘记吧? 一根根铁钉刺穿皮肉、刺穿骨头,那该会有多痛苦啊!玥召,血债血偿,今天我也要你尝尝钉刑的滋味,可别怪我狠心,这都是你自找的!” 手指被人硬生生掰开,切断了她与长鱼最后的一点联系,再次被人拖在地上拽着走了。 她已心如死灰,只是努力回头看着长鱼,看着那个影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才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被人拖行了多远,身下的皮肉早已被磨破绽裂了。 她没有余力理会,就那样生生让它疼着,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已身处洞厅,身体被锁链牢牢禁锢在龙柱之上。 “玥召,还记得这里吗?当年父亲就是在这儿被你处死的!那时数百城民在下面观刑,你站在龙柱下一甩长袖,一声令下,数十支长钉就那样凭空出现,刺进了父亲体内。你昂首走下刑台,城民无不拜服,好生威风啊! 你命人擒着我在一旁观刑,说是以此威慑,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钉死在龙柱上,我该说什么呢?是你太狠,还是没有人性? 是,父亲他是犯了大错,按罪应该被处死,我也知道,所以尊重你的决定,我没有捣乱,没有劫人,我躲起来了,一个人偷偷哭泣。可是你却命人将我抓了来,要我亲眼目睹父亲惨死……” 关彻一步走到玥召身前,恶狠狠地盯着她,眼球里血丝密布,神情严肃。 “父亲死后,台下城民却都在笑,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罪人之子,永远抬不起头,说我应该一起被处死,以绝后患……玥召,我原本没有那么恨你的,可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受尽非议,我又焉能不恨! 父亲死了,我就那样抱着他鲜血淋漓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外走。我哭了,我心痛了,我也后悔了、恨了!从那天起我便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以同样的方式向父亲谢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啊?哈哈,我是疯了,可我也很清醒! 我这人生来睚眦必报,只怪你偏要犯忌,偏要招惹我!” 关彻再次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往上抬起,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玥召只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怎么,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藏着恨意,你应该表现出来啊,你应该来骂我啊!你应该恨我啊,我杀了长鱼,又要杀了你,我让你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惨死,我让你们死在成亲当日,你为什么还要藏着恨意,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 关彻张嘴大吼着,眼里血丝越来越多,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明明他是胜利者,明明是他掌控局势,明明是他决定她的生死,可为什么心里却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因为她不骂他!因为他没看见她的恨意!因为他想要她含恨而死!可这些都没有! 关彻松开了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笑了起来,但是表情有些酸涩。 他摇着头,有些可笑地看着玥召,有些癫狂,像个疯子。 钉刑之后,关彻彻底变了一个人,变得胆小,变得畏缩,也变得越来越狠。 他已经忘了有多少次夜里梦到那个场景,他突然惊醒过来,快速躲进墙角,一边发抖,一边举着匕首对准黑暗,一直这样直到天亮…… 那天以后,梦魇和悔恨就折磨着他,他便将这一切都归咎于玥召,将恨她当成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他蛰伏在玥召身边,终于等到反击的这一天,他带着手下杀进寝殿,重创玥召和长鱼,又当着她的面杀了长鱼。 他以为遭此变故,玥召会发疯,会拼尽全力来杀他,会恨他的! 可是她痛过、哭过之后,却心如死灰,像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任他摆布。 关彻在她的脸上看到的只有疲累、无力、冷淡,唯独看不到恨意! 原来从始至终他一直是失败的,原来支撑他的信念这么不堪一击,原来他的恨可笑至极! 脑中突然一阵剧痛,关彻立刻双手扶着脑袋,强行保持意识。但是心里的不甘、挫败感,犹如潮水将他吞没,心里郁结,终于吐出一口血来。 怎么可能不恨呢?他杀了她喜欢的人啊,她明明那么喜欢他的,她肯定是恨他的,一定是的! “哈哈哈哈……”关彻又一阵狂笑,“玥召啊玥召,别藏着了,我知道你恨我的,你只是无能为力,怕被我看穿吧?那既然如此的话,你便带着恨去死吧!” 关彻突然后退一步,手中一道灵光闪过,在空中幻化出数十根长钉。 他一挥袖,长钉寒光闪烁,突然飞射出去…… ※※※※※※※※※※※※※※※※※※※※ 玥召化鬼复仇。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2 玥召冷眼看着长钉射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慌乱,只是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关彻可笑,她也可笑。 长钉一根根刺入皮肉,扎碎骨头,身体瞬间扎出窟窿,鲜血流了一身。 体内灵力乍泄,经脉皆被震碎,五脏六腑瞬间被痛感侵袭。 玥召身体震了一下,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 玥召微微皱眉,强忍着剧痛没有大吼出来。 长鱼死了,这些伤痛于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心死了,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去死吧!” 又一阵长钉射来,径直穿透她的身体,钉入身后的龙柱里。 这一次倒不是很痛苦,全身都被伤痛占据,没了半点力气,身体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喘气声越来越轻了,鲜血流得太多,意识也慢慢模糊。 双眼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身体愈加沉重,若不是铁链拴着,恐怕早已倒地不起。 玥召眼皮微微动了动,闭上了却再也睁不开一条缝…… 关彻转身走向石壁,仰头怔怔地看着石壁上的字。 ——罪女玥召,不得好死! “每一次我坚持不下去了,都会来这里,在墙上刻上一句话,提醒自己,我还没杀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那段时间我活在黑暗里,唯一的亮光与希望就是恨!唯有恨你,我才有理由活着,我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个死人! 不知道在这里站过多久了,每次凝视着石壁,我都会想起那天的画面。父亲的惨叫声,城民的耻笑声,全部在耳边响起,一下子涌过来,我只觉得心脏快要承受不住炸成碎片。 我便用匕首刺破手臂,让鲜血喷涌下来,一边舔舐着血液,一边狂笑……” 关彻动了动嘴角嗤地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或许是觉得自己那样子很可笑吧。 “可是现在好了,我终于赢了!待我回城,我便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城民都会拜服于我,没有人敢忤逆我,没有人再能伤害我,梦魇也休想再困得住我,一切终将属于我关彻!!” 关彻猛地回过身来,周身阴风霎起,衣服被吹得胡乱飞舞,长发飘散,置身于一种可怕的气场之中。 他呲牙肆意地笑着,牙齿沾染血迹,像个嗜血的魔鬼。 眼球整个变成了红色,眼神深邃凌厉,似乎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被削成碎片。 他抬眼看着玥召,笑容变得愈加诡异,手中长剑灵光闪烁,突然激飞出去,照着玥召心口的位置猛刺了下去。 长剑大半个剑身都刺进了玥召体内,只是这次她的身体没了任何反应,只有鲜血顺着伤口喷涌出来。 关彻愣了一下,似乎出乎意料,随即瞬移至玥召身侧,手指放在她脖子上的动脉处一探,突然缩了回来,眼睛瞪大许多。 “你……你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关彻有些呆滞地后退了一步,挂在嘴角的笑意顿时僵硬在那里,他有些无措地摇着头,有些心慌。 他努力想要笑出来,可是嘴角僵硬,最后只变成苦笑。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以,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你怎么可以死得这么容易!你一定还没死对不对,你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关彻又走近一步,再次探了探她的脉搏,可结果还是一样。 他顿时崩溃了,接连后退几步,突然一脚踩空从刑台上跌落下去,摔在地上。 “你……你竟真的死了……” 关彻瞪着眼睛,慌乱失神。 明明她死了,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一时之间他却难以接受了? 关彻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思绪很乱很乱。强行说服自己镇静下来,却又不知自己现在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是开心?是兴奋?亦或是…… 后悔? 关彻努力扯动嘴角,终于又笑了出来,可眼睛却不经意湿润,最后凝结成水珠滑落下来。 如果你没有杀父亲,如果我没有亲眼所见,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少年…… …………………… “阿彻。” 关彻瑟缩在墙角,听见声音似乎吓了一跳,身体颤动了一下。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看见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他身前,朝他微笑着。她逆着光,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身体的轮廓那样清晰。 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关彻犹豫着伸出手,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但她的手却迅速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姐……姐姐……” 关彻也向她微笑…… …………………… 阿彻…… 画面定格在那个瞬间,在那个夏天,那个少年第一次遇见了那个红衣女子。 她的出现,犹如一道光,给了他面对黑暗的希望,却又亲手将他推进深渊,彻底将他摧毁…… 关彻擦去泪痕,站了起来,说不上是喜是悲,脸上回归冷漠的表情,转身走出洞厅,再没有回头看她…… ………… 空气里血腥气息凝重,玥召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出血液,只是流得越来越少了。 黑暗的洞厅里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是地上的血液却突然开始泛着微光,越来越亮,最后竟燃烧起来。 一大片火焰瞬间将玥召的躯体吞噬。 洞顶射下来一道红光,笼罩着玥召,一把扇子顺着光束缓缓飘落下来。 却是逸羽扇! 逸羽扇停在玥召身前,飞速旋转,红光随着扇身的转动愈来愈盛,最后将整个洞厅都笼罩起来。 一大团深紫色的气体从扇子里飘了出来,化成许多条蛇形气雾,缠绕住玥召周身,将她牢牢锁住。 气雾绕着她转了几圈,猛地钻进体内。玥召的躯体顿时红光大作,被一股力量包围起来。 只看见她周身的火焰升高数丈,点燃她的全身,但她的躯体却完好无损。 血液倒流回体内,伤口竟慢慢开始愈合起来。 一个声音在洞厅里响起。 “玥召,醒来吧!你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你还没报仇啊!你还有恨啊!关彻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杀你啊?死在他的手上,你甘心吗? 你有多恨,就让他付出多重的代价吧,他就该被你踩在脚下,永远翻不了身!听我的,醒来吧,我将赋予你力量,要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他们本就应该死的,谁也拦不住你!!” 玥召突然抬起头来,脸上表情稍微有些狰狞,双手握拳,想要挣脱铁链。 “对,就是这样,醒来,醒来!哈哈哈哈!” 玥召猛地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瞳孔里似有一团烈焰燃烧,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她用力往外一挣,身上的链条全部断裂开来。双手握紧,感觉到体内一股力量突然窜了上来,将长钉全部逼出了体外。 玥召运转灵力至五脏六腑,灵力源源不断涌向伤口,伤势很快便痊愈了。 她一步一顿走下了刑台,抬眼正看见石壁上刻的字。 凝视了几秒,用力一挥长袖,一团火焰瞬间窜起数丈,淹没了字体,将整面石壁烧得赤红。 玥召勾唇一笑,继续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团火焰。 火焰连在一起,沿着石壁蔓延,很快就将整个洞厅底部包围起来。 玥召穿过火焰,走出了洞厅。 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件事,就是报仇! ………… 城主府内城民聚集在一起,恭贺关彻成为新任城主。 关彻站在殿外,华服在身,睨视着众生,接受城民的拜礼。 城主继任仪式进行至一半,就见远处天边泛起一大片红光,铺天盖地向这边涌来。 关彻抬头望着天边,还没等看清,就听见有人喊道“城中失火了”。 城民顿时散作一团,逃跑的逃跑,救火的救火,城主府顿时冷清下来。 关彻飞到空中,俯视着地面,只见城中好几处房屋大面积起火。火势蔓延得很快,火光漫天,把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城民乱作一团,却又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几只巨大的红色蜘蛛,把城民围堵在一起,一个个撕咬过去,他们竟丝毫都反抗不了,没多久,全部丧命与此。 关彻手握长剑,欲俯冲杀下去,却看见天边迅速闪来一个红影,停在他几步之外的空中。 玥召冷眼看着他,乜眼轻笑着,周身杀气腾腾,强大的气场顿时把他震慑在原地。 关彻愕然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睛所见,顿时愣在空中,手中的佩剑都险些丢了下去。 玥召趁他分神,快速出掌击中他的胸口。 关彻呕血接连后退几步,强行定住脚下,怔怔看着她。 “你……啊……” 玥召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刚吐出一个字音,就又一拳直接砸向他的脑袋。 玥召此时的灵力已远超关彻,这一拳更是几乎使出全力,他狠狠挨上一拳,再站立不住,掉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撑起半身想要起来,却又看见一把长剑瞬间飞来,穿透他的胸口。 关彻重创倒在地上,嘴里呕血不止,再也爬不起来。 “玥……玥召……你竟没死么!” 玥召收回佩剑,一手握住剑柄,慢慢向他走了过来。 剑身上沾染的血液一滴滴滑落,她面无表情地靠近,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他胸口,让他透不过气。 玥召的脚步声似乎变得异常清晰,一声一声击打着他的鼓膜,他的心也随之一步一颤,心弦紧绷到极点。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关彻使出全力支撑起半个身子,一点一点向后挪动,可受伤太重,速度比她的脚步来得慢了许多。 玥召在他身前停下,一手持剑对准了他喉结的位置。 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赤红的眼眸火光闪烁,杀气激荡。 “你……你把剑放下……我不走……不走……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玥召摇着头,笑容变得更加妖媚与骇人。 越美的花朵,越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她低头看着他,只一个眼神,却是宣判死亡的信号。 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挥下一剑。顿时血光四溅,连哀嚎声都未听见,关彻的喉咙就被整个切开。 鲜血流了一地,他还瞪着双眼,却没了一点生命气息。 玥召把剑扔在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配与我说话!伤害了我,那就用命来偿还!我定叫你灰飞烟灭!” 掌心里生出一团火焰,玥召一甩手,火焰径直飞向了关彻。 火焰有了灵力的催化,在触及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瞬间变大十数倍,将他全身包围起来。 只听见一阵皮肉炙烤的滋滋声,眨眼关彻的尸体就烧成了灰烬…… ………… “长鱼……长鱼……” 感觉一片混沌中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长鱼努力想要挣破黑暗,试了好久,眼皮才终于撬开了一条缝。 他看见了一个背影,是鬼君“凰栖”。 “若不是几日前你执意退出鬼界,受我三百鞭刑,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一个小小的关彻给杀了呢?我知道你心愿未了,正好我也需要你,便将你救了。不过,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等你做完你的事,再回来找我吧……” 话音刚落,凰栖便消失了。 长鱼又昏了过去…… ※※※※※※※※※※※※※※※※※※※※ 你以为第二个故事这就虐完了吗?肯定没有啊,嘿嘿。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3 长鱼抱着玥召,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双眸温软如水,定定看她出神。 满身的窟窿,一身的血迹,他死后她究竟受了多少罪啊? 长鱼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心疼得揪在一起,再也压制不住悲伤的情绪,让泪水漫了出来。 他死了,关彻不会放过她的,以她的性子,不管关彻用何种刑罚,她定也是一声不吭生生受下了。 可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一个需要被关爱被照顾的女子啊,他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长鱼心里自责,在她受尽折磨的时候,她一定是很需要他的吧? 终究是自己有负于她,终究是自己背弃了誓言。他有罪,而且罪不容恕了吧? 无限忧伤的情绪翻涌上心头,快要将他压垮。除了哭泣,他已找不到任何方式为自己赎罪…… 花苡站在一旁,将仅剩的一点灵力注入了白孑体内,虽不能立刻让他伤势复原,但有了灵力支持,至少能快些醒转过来。 折月和白决身体里的怨气已被符文全部逼出体外,意识也在慢慢清醒,只待苏醒过来。 花苡一手握着栖谲撑在地上,勉强站得住。 打斗虽暂时停下,但玥召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了,谁也不知道她苏醒之后又会如何。 虽然有长鱼在,能够拦住玥召,但尸体、怨灵还有烈焰蛛,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攻进来。 按照他们几人现在的实力,怕是毫无反击之力。 洞厅内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刚才进来的洞口,还有一个位于洞厅顶部,但是被怨灵围堵,还被咒术封印了。 煞血阵的链条虽被压在碎石底下,但它此前吸取了尸体全部的力量,碎石困不了它多久,它随时可能循着洞道杀进洞厅。 他们被困在洞厅里,进不得又退不了,犹如瓮中之鳖,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花苡正不知所措,又见洞顶射下一道红光,一个白色身影从怨灵中间落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刺耳笑声,那个身影停在了空中,她抬头一看,却是白皮鬼! “好久不见,花苡将军,长鱼将军。” 白皮鬼用逸羽扇遮掩着半张面孔,眉眼弯了起来,目光自他二人身上扫过,笑着摇了摇头。 “这才几日不见,二位怎么这样狼狈了?花苡将军,上次见你时你就伤重昏迷了,怎么这次又不小心弄得一身伤了呢?长鱼将军,上次于鬼君殿中一别,也有几日不见了吧?怎么刚受了三百鞭刑,身上又多了几条血道子呢?真是不小心呀。” 花苡无心理会白皮鬼,甚至不屑于去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大抵也知道这种缠人又恶心的鬼非能一击毙命的,对于他的出现也就不以为然了。 长鱼道:“白无伤,你果真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阿召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拜你所赐!鬼君手下四大将军,就属你武功最弱、嫉妒心最强,若不是你进了谗言,我又岂会受三百鞭刑,以至于临死都不能保护阿召!若不是你,阿召不会死,也不会被你控制!!” “从你爱上她的那天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你以为鬼君真的会让你那么容易退出鬼界么?若非那三百鞭,你们只会死得更惨!他凰栖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你该感谢我,让你们多活了几个时辰啊。” 白皮鬼轻轻扇动扇子,笑得更加妖媚。 “是你一心想要我死吧?若非你进言,凰栖不会下此狠手,你知道只有我身受重伤,才有可能杀得了我。你唆使关彻在我受伤之时挑事,就是要借他之手杀了我!好一招借刀杀人啊,就算我死了,凰栖也不会查到你的头上,你别的本事没有,心计倒是颇深啊!” “哈哈哈哈!”白皮鬼一阵狂笑,“长鱼将军当真聪慧,在下自愧不如。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还担心你不够爱她,计划落空呢,却没想到你真动了心了。 可是这又怎么怪得了我呢?若不是你太爱她,我的计划又哪能如此顺利啊?我虽是主谋,但你却是帮凶,是你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是你杀了她啊!” 白皮鬼字字扎在他的心尖上,终于悲愤的情绪达到极点,他再压制不了呕出一口血来。 “你如何针对我我都认,可是阿召何罪之有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你冲我来啊!!” “我杀人哪还管什么对错啊,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不会有半点仁慈。再说了,她若不死,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杀人工具啊?你可不知道她杀关彻的时候有多狠,我的烈焰蛛还没怎么动手呢,她就把全城百姓都杀了,果然不负我所望!” “你当真该死!!” 长鱼手一挥,一柄长剑就飞快朝他射了过去。 白皮鬼身体一转,扇子一击,轻松躲开。 “这样的攻击也想伤得了我?有了步遥的逸羽扇,我已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打不过我的。你还是好好和玥召打一场吧,虽是喜欢了一场,但也别手下留情啊,因为她不会对你心软的!” 白皮鬼摇动逸羽扇,玥召周身立刻被一团深紫色的气雾包围。 玥召慢慢苏醒,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睁开,赤红色的眸子像是有一团火焰在里面燃烧着,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逼迫感。 她盯着长鱼看,眼光似刀,在他身上凌迟了一遍。而后勾唇一笑,长剑指向长鱼。 “阿召,你把剑放下,我是长鱼啊,你看清楚啊!” “没用的,她已经没有意识了,不管你有多重要,她都不记得了,她只会把你当成敌人,不遗余力地杀了你!长鱼,可千万别手下留情啊,不然会死得很惨的,哈哈!” 白皮鬼再次摇动扇子,玥召猛地抬起头来,长剑迅速杀了出去,眨眼之间剑刃已迫近胸口。 长鱼立即向后退,召出长剑横档在胸前。 虽被凰栖所救,长鱼捡回一命,但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灵力受限,战力自然不比之前。 而玥召此时的攻击力远胜从前,长鱼接下攻击时全身都震颤了一下。 玥召出手占尽先机,长鱼受制难以脱手,便渐渐落于下风。 只要他顾念玥召,就不会使出全力,一旦退让,玥召便乘胜追击。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最终难逃败局。 白皮鬼在空中看着战况,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又飞向花苡,落在她身前。 “你想干什么!” 白皮鬼仰头笑了几声,“将军这是害怕了吗?放心,我还没想好要这么对付你呢。再说了,我若真要做些什么你也拦不住我,不如心平气和聊聊天啊? 不用紧张嘛,我只是单纯地来嘲笑你的,居高临下地嘲笑你而已! 你不是心高气傲么,不是瞧不起我么?可是现在我赢了你失败了啊。你已经没有了胜算,为何还不肯低头认输啊,你可真倔啊。” 花苡不耐地看着他:“闭嘴!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别逞口舌之快!” 她努力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手握栖谲指向白皮鬼。 “哈哈哈,将军啊,你还是这么暴躁,打还是要打的,但不是跟我打,你先看看自己身后吧,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相比之下,与它们打一架,可比和我打胜算高多了。将军,好好享用吧。” 白皮鬼脚尖一点跃到空中,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观战。 花苡看向身后,只见几具尸体从洞口处走了进来。后面黑压压的一片,还不知有多少具尸体紧随其后。 她转身面对他们,栖谲紧紧攥在手中。 心里悬空,心弦紧绷。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4 花苡看着尸体一步步靠近过来。 不紧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可现在局势如此,难免担心。 她只能孤军奋战,重伤之下战力大减,此战必是硬仗。 尸体靠近身边,花苡用力挥出一道蓝光,将其击退数丈,但很快他们又走了过来。 山穷水尽,唯有和他们比拼剑术,才可能拖延一小会儿。 花苡突然发力刺了出去,长剑迅速从尸体身体里穿过。趁着没有发起进攻,先将他们挫伤。 尸体速度慢了下来,皮肤颜色自伤口处变成赤红,周身突然燃起焰火,暴戾之气霎起。 通红的眼珠直直凝视花苡,随着一声吼叫,大步向她围攻过来。快速移动切断退路,将她围合。 花苡当机立断,借力旋身跃起。却刚越过尸群头顶,被一只手一拽摔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又一只脚踩在她的后背上,她再没法挣扎。 忽的背上一阵剧痛,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衣服流了下来。 后背被爪牙划出一道口子,花苡疼得双手紧攥,欲哭无泪。 “将军,你怎么这么不禁打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几具尸体就招架不住了呢?” 白皮鬼的声音自头顶传了下来,“将军啊将军,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头,你就得血溅当场了,啧啧啧,那场面会不会很好看啊?哈哈哈,将军,你想不想看啊?我有点期待了呢。” “有本事便与我决斗一场,只会逞口舌之快!若非你偷了扇子,哪能如此嚣张?白皮鬼,你最好看好你的脑袋,迟早我要让你鬼头落地!!” 白皮鬼微微皱眉,眼神波动,隐隐透出杀意。 他一招手,踩在花苡背上的两只脚猛地加大力度,只感觉肋骨快要生生断裂。 “将军,你都落得如此地步,还能如此嚣张,我是该说你太自信呢,还是太愚蠢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非要搅进我布的局里找死!” “少说废话!多行不义自有天收,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吧!” 白皮鬼面色一凝,脸色难看些许,挑动嘴角轻笑一声,“既如此,那便对不住了!” 背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感觉腹背快被挤压成一摊肉泥,五脏之内剧痛骤起。花苡咬紧牙关,血液却还是流出口外。 “就……就这样吗……不过……如此么?”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这才刚开始呢,好玩的还在后面,你可受住了!” 背上又踩上来几只脚,花苡浑身疼得颤抖起来。虚汗淋漓,面色煞白,感觉肋骨已经生生断裂。 “怎么样?很疼吧?恨我吧?你现在很想杀了我吧?哈哈哈,你心比天高,死在一群尸体手下定是不愿意的吧?那我只好满足你,亲手杀了你了。 将军,可别怪我狠心啊,谁让你本事没有,好奇心还这么重呢?活着不好吗,非来趟这趟浑水!” 白皮鬼收拢扇面,化成一把匕首,俯身刺了下来。 却在匕首要刺进花苡后背的时候,一把长剑飞来将他阻止。 长鱼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皮鬼身后,收回长剑又向他刺去。 原本他的伤势就未复原,在与玥召大战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伤口又裂开,鲜血不止。 白皮鬼灵敏躲避攻击,抓住时机蓄力回击,将他步步击退。 长鱼一时受制脱不了手,刚后退没几步,却突觉身后杀气凛凛。 未待他回身,一把长剑已刺穿他的腹部。 白皮鬼一掌击在他的胸口,长鱼的身体从剑中穿过,直接滑至剑柄的位置。 “阿……召……” 长鱼握紧身后抓着剑柄的手,转头看着玥召。 却见她目光一冷,长剑又突然抽离出去。长鱼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 “阿召……” “不用唤她了,她听不见的,她现在只是一具傀儡,只会由我操控,就算杀了你,她的内心也不会再波动一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她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白皮鬼一挥扇子,玥召双眼顿时睁大,眸子颜色愈发艳丽,眼神更加暴戾且孤傲。 她举起长剑,又对准了他的胸口。 长鱼泪流满面却晃了神,等到剑光闪烁至眼前,他才猛地惊醒,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看着长剑再次刺向胸口。 却突然一道白光闪来拦截,随即一个白色身影落在身侧,却是白决。 折月持剑杀入尸群中,将其击退数丈。快速扶起花苡撤离,将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又回身闯入尸群中间。 折月列下剑阵,数百支剑齐齐飞出,与尸体一一对应混战在一起。 只见场上灵光飞梭,断肢残骸四溅,哀嚎阵阵。 但尸群毕竟数量众多,光靠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济于事。 果然一时不慎,便有一具尸体突围出去,在他后背狠狠撕裂出几道伤口。 体内灵力瞬间紊乱,剑阵随即崩溃。 折月连忙后退,但尸群很快又重新将他包围,他只能设下结界与之对峙。 尸体鲜红的皮肤不断皴裂,接着烈焰蛛便钻了出来,快速移动占据结界四周。 寒光一闪,眼前又射来一阵冰刃,原是白皮鬼发出的暗器。 白罹迅速迎击,将其击落。但冰刃越来越密集的攻势还是让它方寸大乱,便有几只冰刃射中折月,穿腹而过。 也在这时,烈焰蛛摧毁结界飞了进来,无数个身躯一拥而上,将他紧密包围。 太近的距离,热浪炙烤得皮肤都要直接裂开。折月知道再无可能还击,败局已定。 转头看向花苡,见她拖着身子,一脸痛苦的表情,要向他爬过来。 他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朝她微笑,眼角水光莹莹。 烈焰蛛如箭头射来,折月已经做好了被射得千疮百孔的准备。 却听见一阵刀剑撞击声在头顶响起,原是白罹飞来阻止了进攻。 可是明明他没有操控,明明自己已经灵力衰竭,怎么会…… 白罹抵挡一瞬又灵力耗尽,被击落在地。 蛛群再次突破进来,从四周包围,切断折月所有退路。 热浪滚滚,他身上突然燃烧起来,火光一瞬间便将他全身吞没。 烈焰蛛一拥而上,爬满他的全身,无数张口在身体各处撕咬。 “折……月……” 耳边回荡着花苡微弱的声音,他强撑的倔强终于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他又何尝像个大人,只是一个孩子,天真无邪,满怀期待…… 他闭上眼睛,心知死期已至。 却突然透过眼皮感觉头顶射下一道光芒。 折月顿时睁眼,呆视着光芒之后落下的红色身影。不知是激动或是感动,眼里竟又泛起水光。 厉光炸裂,强大的力量直接将烈焰蛛粉碎成末。 漫天飘散的血腥与碎末如一阵烟雾弥散,那个身影就那样穿过血雾缓缓坠落。 步遥落在折月身旁,将他扶起抱在怀里。 他看着他烧得焦黑的衣裳和破烂的皮肉,流淌的鲜红液体终于刺痛眼眸。抱他的动作都变得轻微起来。 “折月……” 步遥轻声唤他。 他眼皮颤了颤,双眼呆滞,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反应过来。 步遥慢慢俯身吻了上去,唇瓣贴合在一起,灵力沿着唇瓣传入他的体内。 一层灵光将他包裹起来,血液停止流动,皮肉开始生长愈合。 再次这样零距离接触,折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是凝视着他的眼睛,看见里面涌动的温柔,慢慢意识迷乱,不能自主。 ※※※※※※※※※※※※※※※※※※※※ 对的,他们又亲亲了~ 感情深温。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5 白皮鬼在空中看着这一幕,饶有趣味地笑了几声。 “步遥大人,还是这般性情,这才几日不见啊,便这般急不可耐了么?” 步遥头也没抬,继续吻着折月。 “大人如此入迷,是不肯理我了么?几日不见,便与我生分了,你这样可不好啊。大家好歹共事多年,虽然我讨厌你,很想杀了你吧,但是见面了打个招呼我还是愿意的。你要再不理我,我可生气啦,后果很严重的,你怕不怕?” 步遥无心没有理会白皮鬼,原本他便不想与他有何瓜葛。 白皮鬼脸上有些不悦了,他皱了皱眉,撇了撇嘴,“大人这般瞧不起我么?连打声招呼都不肯么?好啊,你既如此傲慢无礼,那便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 他一挥逸羽扇,空中便凝结许多冰刃,如雪花密密麻麻包围了步遥。 “你生来便瞧不起我,我现在也饶你不得!你不是最爱他的么,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 冰刃在空中快速收紧,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阵。突然如三千星子坠落,径直射了过去。 步遥撑起一道光屏,将冰刃拦截在外,他低头沉吻,无暇参战。 白皮鬼却不饶他,蓄力发出一道白光,猛然击在光屏之上,将它击碎。 冰刃向里杀去,却在要刺穿皮肉的最后关头,一道红光凝结成一把巨伞,将冰刃全都逼回了半空。 白皮鬼操控冰刃化成一柄尖枪,刺向伞面。 “步遥,我倒要看你还能强撑到几时!” 尖枪寒光凝聚,浑身闪亮如一道惊雷,猛地刺向伞面。 两种巨大的力量相撞,爆射出无数犹如灵蛇舞动般的逸散电流。 一时间整个洞厅都被力量波及颤动起来。 白皮鬼隐在光芒之后,持着匕首迎风刺下。 匕首扎破伞面,他再用力一划,伞面便裂开一条长缝。 “你也不过如此!还那般趾高气昂,再心高气傲,我也要让你甘心臣服!” 白皮鬼笑得面容扭曲,像头狮子猛然扑向猎物。 却见伞下飞出一颗光球,折月被其包裹,飞向花苡身边。 步遥握住伞柄,将伞面收缩成正常大小。白皮鬼还没反应过来,攻歧剑便从伞下窜出,直射他的脑门。 白皮鬼迅速一掌击在伞上,借力弹开几丈,匕首再次化为扇面,用力一挥,打偏了攻歧。 “你竟偷袭!” 白皮鬼额间冷汗直冒,双眼怔怔看着步遥,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只许你趁火打劫,不许我顺势而为?偷袭?这话竟是从你这种无赖口中说出!可笑至极! ” 步遥转动伞柄,一层血液便从伞面脱离,凝结成锁链将尖枪锁住。 他再发出力道,血链和尖枪瞬间炸毁,化为虚无…… 步遥和白皮鬼打得激烈,另一边白决和长鱼也同玥召斗得火热。 折月经步遥疗伤,伤口基本愈合,灵力也恢复许多。他将花苡和白孑放在一起,设下结界以防被波及。 “折月……你……你怎么样……”花苡靠在石壁上,休息许久,勉强可以说话。 “将军放心,我的伤差不多好了,你先在这呆着,我去帮他们。” 折月转身飞向玥召,白罹先行一步从她上方刺下。 白决从她侧面杀来,玥召陷入双剑夹击的危险之地。 “阿召!收手吧!!”长鱼泪眼模糊。 危急关头,她却转换方位,闪至长鱼身前,接连两掌将他击倒在地。 玥召周身邪风骤起,吹得她长发劈头盖脸。只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透过发帘射出寒光,令人心悸。 现在的她已经毫无意识,全然是一具杀人傀儡。 在白皮鬼和逸羽扇的操控下,她的动作变得迅捷无比,肉眼根本来不及捕捉,他们再也制服不了她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叫声,聚集在洞顶的怨灵突然躁动起来。 原本安静下来的尸群也蠢蠢欲动,再次向他们靠近。 洞口处越来越多的尸体涌现出来,挂在空中的尸体也突然坠地,从四周将他们包围。 洞厅内邪气四起。白皮鬼挥动逸羽扇,怨气飘出扇外,犹如长蛇钻进尸群和怨灵中间。 他们突然像是觉醒过来,双眼赤红,变得暴戾。 烈焰蛛破肉而出,如血液流淌,在地上聚集成一片红海。 最终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白无伤!你想干什么!”步遥冲着他大吼。 “步遥,你这是怕了吗?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是因为他吗?我从前竟不知原来你也是个情种啊! 不过可惜了,我这人就爱干棒打鸳鸯的坏事,你可要护好他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卑鄙!你偷盗我扇,伤我喜欢之人,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皮鬼笑得后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的手段你也知道吧,我可是言出必行的表率,说要杀你,就不会有一丝犹豫!” 白皮鬼一抛折扇,那扇子立刻变作一颗流星坠向步遥。 等落到他的头顶,已化成一颗巨大火球。 他只得祭出红伞,在他头顶化成屏障。 步遥努力维持,但逸羽扇超脱凡品,它的力量原本便不是他能掌控的,彻底没有了反胜的机会。 “步遥,量你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翻天!你注定就是一个失败者,注定要死在我手里!你且受死吧!!” 白皮鬼突然发力,火球便在步遥头顶炸开,爆成漫天火光。 巨大的爆破力顺着手臂直击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皆在震颤。 只感觉血液突然沸腾,在血管里奔涌,快要挤破皮肉喷涌出来。 步遥落地,踉跄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突然又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他运转气息,却忽的一皱眉头,腹内的蛛毒又开始发作了。 虽然在替折月吸完毒后,他便将大部分毒素排出体外,但蛛毒始终无法全消,现在趁他受伤又卷土重来。 步遥暗中调息,可却压制不下,连连呕血。 “你现在求饶我还可能放过你,要不要跪下来求我啊?我知道步遥大人向来孤傲,自然是宁死不屈的,可如果我以折月的性命要挟呢? 你不是很爱他的吗?我若杀他你会心痛的吧?是要他呢,还是要面子呢,你可要想好了呀。” 白皮鬼的笑声从上方传来,步遥已经没有心力去管他。 视线转向折月那边,见他捂着胸口,口吐鲜血,心猛地一抽,目光都呆滞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落雁沙16 三人与玥召大战以来,一直处于下风,他们皆已重伤。 生死关头,玥召又发起了进攻。 “折月!小心!”步遥飞身过去,却撞上一道光屏。 “白无伤!放我出去!”步遥冲他大吼,怒目圆瞪。 “你向我求饶,我就放过他,你跪下来求我啊。” 步遥双眼胀红,掌风如电迅猛一掌击在光屏上,力量却瞬间被它吞噬干净。 “不用白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是破不了阵的,你还是乖乖求饶吧,不然玥召可要杀死他了!” 步遥看着那处,只见玥召飞起数丈从空中狠劈下一掌。 身子似一颗流弹,狠狠朝着三人中间砸了过去。 “不要!!” 步遥目眦欲裂,他竟强行催化,将全身力量在瞬间释放出去,生生将光屏切开一道口子。 他双手用力撕扯,小口便变成长缝,大半个身子钻了出来。却在这时又喷出血去,身形一滞。 他的身体原本承受不了极限力量的爆发,强行所为,终于伤及根本。 蛛毒也趁他体虚迅速蔓延,终于传达至身体各处,只觉得全身如被火焰炙烤。 步遥强忍住焚心之痛,向他冲去。 却终究还是白皮鬼手快一步,先行制止了玥召的攻击,从她手下救出折月,再一下将他脖颈握在了手里。 “别过来,你要再走一步,他必死无疑!” “折月……” 步遥伸出的双手颤抖地停在空中,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滑下泪珠。 “折月!折月!!”花苡在远处大吼着,她也无能为力。 “他是生是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步遥大人,你可要考虑清楚,要不要向我求饶啊?” 步遥眼眸朦胧,终于服软下来,低声道:“我求你……” “什么,大声点儿,我可没听清。” 步遥大吼一声:“我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放过折月!” “只是说几个字可没有诚意,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白皮鬼冷眼凝视步遥,居高临下睨视着他。手中死死攥着折月颈项,让他整张脸变成了深紫色。 “你看他,连跪下求我都办不到,口口声声说爱你,全是屁话!你现在看清他的面目了吧,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他铁石心肠的一只鬼,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还用情至深?你被他骗了!” 步遥无心争辩,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双手撑地,头磕在地上,无比诚心。 “我求你放过他!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了!!” 步遥连磕了三下,终是把额头磕得出血。 “哟,我竟看走了眼,原来你也会真的喜欢一个人啊?哈哈哈哈,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原来我们冷血的步遥大人也会有弱点啊!原来不是你不心软,是你只对他心软啊!情种,当真是情种!” “你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吧……” “哈哈哈哈,放过?怎么可能,你跪下求我,我就要放过他吗?我可没说我要说话算数!”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不欺人只欺鬼!不欺旁人,只欺你步遥!!” 突觉后背发凉,下一秒一个冰冷的物件刺破他的皮肤,温热的液体随之流淌下来。 白皮鬼暗放冷剑,他竟丝毫不查。 步遥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握紧,那短剑便逼出体外,碎成数段。 “白无伤!我要你的命!!” 攻歧剑凭空出现,步遥握住剑柄,身形立即化作一道虚影,转瞬出现在白皮鬼身前。 长剑直指他身躯,破风而至。 白皮鬼也立即反应过来,逸羽扇在手中瞬间展开。 他持扇迎击,扇剑相击之时,步遥却突然松开长剑,一只手向白皮鬼伸了过来。 他竟是不顾逸羽扇,直接冲上前来扼住了他的咽喉。 白皮鬼来不及收回扇子,扇尖部分便直接穿入步遥肩膀。 “你竟不要命了!” 步遥满眼血红,凶狠至极。他只用力掐着白皮鬼脖颈,手上青筋暴起,掐得他喘不上气。 “你……你……” 白皮鬼快要窒息,可挣脱不了。另一只手收回扇子,正要刺向他喉咙,一只手快速伸来握住扇尖,将它拦下。 步遥空手接“白刃”,手掌几乎要被扇尖切成两半。 但他铁了心,眉也不皱一下。掐着白皮鬼的手臂更用力了,五指几乎要陷进肉里。 终是白皮鬼先败下阵来,他松开了折月,步遥这才松开了他。末了又一脚踢中他胸口,将他踢飞出去。 折月一下子摔在地上,面色青紫,颜色深得吓人。 他双眼无神,脑中昏胀,只是大口大口喘息,什么也说不出来。 “折月!折月!” 步遥将他搂在怀里,看着他受惊呆傻的模样,心口绞痛。 看见他呼吸,他的心才终于落地,朦胧着眼低头吻了他一口。 步遥将他抱了起来,送回了花苡身边,“劳烦照顾好他……” “折月……折月……”花苡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终于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步遥在结界上加设了一道屏障,这才又转身飞到半空。 “果真情深义重,命都不要了也要救他,真是个傻子!反正最后都是要死在这儿的,你要他,我就先让给你好了! 但我的仁慈也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可要睁大眼睛,你且看着我如何毁灭这里,毁灭你们!!” 白皮鬼吹出一声哨声,尸群和怨灵又一阵躁动,纷纷向中间靠了过来。 烈焰蛛群在它们脚下随之涌动,密密麻麻的红点如潮水翻滚,速度极快。 洞顶的怨灵也突然暴戾,全都变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听到白皮鬼的指令,全都向下飞了过来。 一眨眼功夫,在步遥上下左右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火焰泛滥成灾,越收越紧,最后只留下中间这块他们所在的弹丸之地。 尸群围攻而上,怨灵也向他杀来。步遥操控攻歧列阵,数百道剑光在空中幻作长蛇。 他一声令下,那蛇便四处乱窜,钻入尸群和怨灵中间,撕咬绞杀,终于将它们拖住。 另一边,长鱼和白决还在和玥召对峙着,但都伤重到站立艰难。 尸群和怨灵也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他们再没有办法反击。只能站在原地,等它们冲上前来,再以死相搏。 在此之前,玥召却又突然发动了攻击,手掌似鹰爪伸向他们胸口。 转瞬便闪至身前。在她出手的最后关头,长鱼推开白决,她的双手便落在他的身上。 一手掐进了肩头,一手照着他的腰部穿了进去。 瞬间血光四溅,长鱼整个身体都颤动抽搐。 他双手搂着玥召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趁其不备吻了上去,嘴里都是血液的咸腥味道。 玥召双手收得更紧,血肉在她手里掐成一团,指尖还在往更深处深入。 身上被生生掏出两个窟窿,长鱼忍着剧痛,终究落下眼泪。 白决上前营救,却被玥召周身爆发的杀气震慑开来,长鱼也被这股力量穿透,五脏六腑痛如刀绞。 玥召突然发狂,一口咬住了长鱼脖子,血液流入口中,她越发贪婪,撕咬着又把伤口扯大一圈。 “阿……召……” 长鱼用力方才挤出两个字,他将她搂得更紧。 玥召动作一顿,眼神有一瞬间闪烁,但很快又变得深邃起来。 “阿……召……阿……召……阿……” 长鱼一遍一遍唤着她,嘴里的字音还没吐完,玥召突然抽出一只手,照着他的胸口抓去。 长鱼甚至来不及看清动作,那手就已经穿心而过。 疼痛的爆发仅仅持续了几秒,心脏跳动骤停。 眼角挂的泪珠还没来得及落下,口中“召”的字音也来不及发出。 他甚至来不及多看她一眼…… 嘴里、伤口里的血液漫灌出来,他终究没有再听她唤他一句长鱼。 眼皮一沉,终究沉睡下去…… 玥召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愣了几秒,她才又将穿出他身体大半截的手拔了出来。 她微微张口,只是呆住了。 她没有清醒,只是流泪了…… 看了几秒地上那具尸体,她才又慢慢转身。 好像突然有了意识,她不再攻击白决,而是飞身闯入尸群中间,与它们撕扯起来…… 长蛇穿梭在尸群和怨灵之间,一番交锋下来,终是难敌他们数量众多,被其撕碎。他们再次蜂拥而上。 烈焰蛛先行一步飞到步遥周身,密密麻麻的点织成大网,将他困住。 尸群和怨灵紧随而至,在大网之外虎视眈眈。 步遥收回佩剑,转而变出红伞。 他把伞面朝外对准尸群,一层血液从上面脱离而出,悬于空中。 只见他摇动伞柄,那些液体也突然散成一片,变成一支支红色箭头。 面朝四面八方,射进尸群和怨灵之间。 一时血肉横飞,腥臭难忍。尸群和怨灵元气大伤,绞杀过半。 紧要关头,步遥体内的蛛毒却又开始发作。 他浑身燥热,用力撕扯去外衣,才发现胸口的皮肤都变成了深红色。 全身上下只有手和头部尚未蔓延,这情形,若是再不压制,怕迟早失去意识,变作行尸走肉。 他试着调息灵力压制,却不料白皮鬼又在这时杀来,他只得作罢。 与他大战几个回合,白皮鬼又突然退到一边。 一个巨大的红色物体从洞顶落下,原是烈焰蛛王! 蛛王径直朝步遥飞去,嘴里吐丝先行射了过来。 步遥持剑劈砍,费力才将它斩断。 收手之际,蛛王已落到他头顶上方。他立即变换位置,一剑击杀而去。 蛛王却是个聪明的,及时喷出丝线,阻拦他前进。 与此同时,又听下方传来一声惨叫。 原是玥召一人对付剩余的尸体、怨灵和烈焰蛛,终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白皮鬼又在此时发动攻击,他撤了她体内的怨气,她便再没有反击余地。 白皮鬼眼疾手快,“通通”几拳砸在她身上,她终于坠到地面倒地不起了。 白皮鬼却还不肯放过她,引来火焰将她全身吞没。 又迅速俯冲而下,穿入火焰掏取了她的心脏。 玥召彻底没了力气,被火焰吞噬。 弥留之际,她爬向长鱼,却只移动半步距离,便倒了下去。 白皮鬼冷笑一声,终是将她的心脏捏成碎块。 玥召……香消玉殒了。 步遥与蛛王大战,勉强能够和它打个平手。 白皮鬼却又横插一脚,从他身后偷袭。 步遥兼顾两头,终是分了心,叫那蛛王捡得时机,又一口咬在他腕上。 剧毒入体,身上的深红色瞬间蔓延至眼睛下方。 步遥意识越来越混乱。 剧毒能乱人心智,他渐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越来越暴力,快要变成一个嗜杀的魔头。 白皮鬼摇动扇子,一团怨气包围步遥周身,终于彻底将他体内的暴虐一面唤醒。 深红颜色吞没全身,他终于失去意识…… “去吧,杀了他们!” 白皮鬼一声令下,步遥飞落至屏障之前。 他抬眼扫视众人,勾唇一笑,突然一掌朝花苡击去。 却是折月更快一步,挡在花苡身前,替她受了一掌。 “步遥!你清醒点!!” 折月一边吐血一边捂着胸口朝他大吼。 步遥眼神一滞,这声音像一道电流直击他大脑,他双眼一闪,似乎找回点意识。 “折……折……月……” 他靠近了一点,盯着折月的脸看了又看,终于缓缓抬手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眼神微微波动,似乎清醒了些。 白皮鬼一看情势不妙,心知控制不了步遥多久,便想趁他分神将他杀了。 他飞身落下,步遥也及时反应过来,幻出攻岐与他混战起来。 他则仰天长啸,一瞬冲上天去。 一团红光在半空炸裂,继而看见一条蛇形长物凭空出现。 繇蛇! 步遥在空中盘旋几圈,长翅一扇,狂风席卷着烈火奔袭而去。 风龙既出,直卷沙云。不管是尸体、怨灵还是烈焰蛛,只要被风龙击中,瞬间化为烟尘。 蛛王和白皮鬼见这阵势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双双飞上空中,将他挟制在中间。 步遥盘旋前进,双翅翻卷厉风,让他们靠近不得。 再将蛇身甩动,将火焰团成一个个火球,一一击去。 白皮鬼和蛛王只顾抵御火球,无暇进攻。步遥便飞身绕到他们身后,用头部重击而去。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终于让他们掣肘。 步遥眼见时机正好,嘴里吐出一颗光球,迅速将他们包裹,再用蛇身缠绕着光球快速撞向石壁。 终于一片光芒之后,蛛王和白皮鬼双双坠地。 此击步遥已是用尽最后的力气,虽也重伤他们,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也支撑不住坠落在地上。 白皮鬼见他铁了心要护他们,自己的身体也经不起再次重击,只得就此作罢,收了蛛王,逃之夭夭。 步遥化为人形,踉跄着脚步走到折月身前。 “没……事了……” 他只是靠着最后的一点意识在辨认折月。蛛毒侵体,他已经无能为力,随时可能彻底失控。 “回去吧……” 步遥勾唇向他微笑,转身飞出了洞厅。 只留下折月一个人在原地呆愣住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他应该是种什么样的态度了,他似乎也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愣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却发现长鱼的尸体不知何时不见了。 又见一旁有异光闪烁,一条铁链朝着花苡飞去,瞬间穿体而过。 煞血阵的链条! 以血生,以血灭,链体暴虐之后,只有饮得本体的血液,才会停下。 花苡突然脑中一沉,所有知觉都麻木了,又昏死过去…… ※※※※※※※※※※※※※※※※※※※※ 三卷完 下一卷感情渐近,折月亲吻步遥,这次是主动的。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 仙都霰安城。 朗朗晴空之下,长街蜿蜒盘桓在地面,将这座城分割成无数碎块。 一条主街道自城外直通王宫,两侧围街而建一排府邸。 住在此处的少不了王侯将相、富商巨贾。屋上各色雕花装饰,琳琅满目,直让人花了眼。 琉璃金瓦,玉石街道,满城可见珍稀花木。 果然是仙都,仙君坐镇的第一大城,凡眼所及之处,皆是一派繁华景象。 这城原先便是日日笙歌鼎沸,近些天却又喧闹许多,来自各地的行人商贾也多了。 城中百姓也是眉欢眼笑,逢人便说起这仙都城的一件喜事:大将军凤叙三日后要与仙君成婚,成为仙界新一任的仙后。 百姓自是高兴,称作一桩美谈,日日说道…… 长街这头,走来一少年,他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老成模样,一边吹着哨一边瞧热闹。 正是折月。 他闲庭漫步在街道上,也不与人交谈,看着行人来往,形形色色,觉得有趣。 他迈开步子,却听身后有人叫喊,大半个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见一只手抓住他手腕,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刚刚到他耳朵。 他两只眼睛望着他,也不开口,只是朝他微笑。 那少年一扯他手臂,拉着他跑了起来。 直到听清身后人的叫喊声,折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年是个偷东西的小贼,他拉着他逃跑,这是要让他做垫背的啊。 “你快放手,偷了东西还想拉我垫背是吗?我告诉你啊,我可帮不了你,犯错了就该受罚!” 折月想要甩开他的手臂,却发现少年将他握得更紧。 这少年小小年纪,自是不能打不能骂,折月一时无措,拿他没了办法。 “你就这样逃了可不算是个男子汉,还是快点停下向他们道歉。你是不是害怕他们会打你啊?没关系的,有我在,我会帮你,他们不敢打你的。” 那少年头也没抬,依旧拉着他跑。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你好歹抬头看我一眼。” 闻言,那少年果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折月一头黑线,彻底无奈了。 “你这小孩,我真拿你没办法,罢了罢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却听少年喊了出来:“我不是小孩!” “还不是小孩,才刚到我耳朵呢,就当自己是大人了啊?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会偷东西了!” 少年突然停了下来,抬腿在他鞋上重重踩了一脚。 “你!” 折月吃痛,瞪着少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怪他心软。 少年很不服气道:“我的年纪在人界早就是爷爷辈的了,你也不过只比我大几十岁,我毛没长齐,我看你也未必!” 折月气得够呛,还要还回去,却看见身后的人已追了上来。 他即刻找了条窄巷子,拉着少年钻了进去。 “小东西,我看你倒是不慌,还有时间斗嘴。” 这次换他跑在前头,拉着少年走了。折月不时回头看看追兵,一边在巷子里寻找隐蔽的小路。 “说谁小东西呢!我不慌自然是因为有你在啊,你还能丢下我自己跑了不成?” 折月不禁觉得好笑,怪自己傻乎乎的,上了套。 他拉着少年一路狂奔,眼看到了死胡同里,灵机一动即刻拉着少年越过墙头从上空逃逸。 折月带着少年逃出几里之外,停在一座桥上。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了,他们追不过来的,我们就此别过。你下次可别再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就跑了,万一是坏人你逃都来不及,记住了吗?” 少年点头,“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看了一圈,也就你傻愣愣的容易接近,这才拉着你跑了。” “我要是不肯跟你跑呢?” 少年笑着摇头,“我拉着你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就算你不跟我走,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折月眉头一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为了脱身杀了你呢?” “你看我的第一眼眼睛里没有杀意,眼睛不会骗人的,第一眼没有,之后也就不会了。” 折月轻笑一声:“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你如果再遇见我,就会听见第二次了。” 折月摇头叹气,“我可不想再遇见你了,准没好事儿。” “哈哈,谁知道会不会呢,今天的相遇不也是意料之外的么?我得走了,今天谢谢了,告辞。” 少年轻轻一跃飞到空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折月这才往回走,回了将军府。 推开大门便听见一阵刀剑撞击之声,他赶紧循着声音找去,正看见花苡在园中练剑,一顿剑招震得院中花草尽断。 “将军!你怎么起来了呀,你伤还没好呢!” 自上次洞厅大战以来,花苡全身伤痕累累。 虽然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好了许多,但毕竟伤得太重,折月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起剧烈的动作。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珠子的缘故,这次的伤好得很快,这才没几天便快痊愈了。” “那也不行,你快把剑给我!” 折月冲上前去要夺她手中的剑 ,花苡却闪身一躲,长剑对准他杀了过来。 折月只能迎击。 几招下来,他却节节败退,很快被她锁住退路,败于剑下。 “将军,你胜之不武! 若非我看你有伤再□□让,哪里会让你占尽先机?” “输了就是输了,你还耍赖?也不知步遥看上你哪点了,那般死心塌地?” 花苡一提步遥,折月瞬间懵在那里。 白罹在没有被他操控的情况下两次救场,而救场之后没过多久步遥就出现了。不难猜测,一定是步遥在他剑上施了法,他才能每次都及时赶来。 上次他在闪电之下救出折月,这次又救他于危难。 他曾戏言要娶他,要与他枕下承欢。 也曾认真地对他说他是他的底线,他是真的喜欢他。 从前折月绝对是厌恶他的。他强行与他肌肤相亲,又多次出言羞辱,他除了恨再无其他。 可是后来他以命相救,几次为他治伤,折月对他的恨也在消减。 也许他从不承认,但心底深处的天平必定开始倾斜。 他也曾寄希望于他,他求他救花苡,也许从那时开始他对他的态度就已经模糊了。 恨或是感动,也许参半吧…… 脑子忽然很乱,折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了。 也许他已经傻了很久了吧,只是傻到觉察不出……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2 入夜未半,仙都长街又一阵喧闹。 原是仙民为迎接仙君的喜事,四日前便开始在街上放些流灯,以表祝愿。 流灯,顾名思义就是飘在空中的花灯,因其耀眼如星,又随风浮动,故取作流灯之名。 说来也巧,仙君大婚之日正值流灯节,于是便有仙民自发集资,每天夜里在这街上放些花灯祈福。说是放到仙君大婚之时,刚好七日,以此图个喜庆。 于是,这霰安城便夜夜流灯熠熠,如三千星辰悬于半空…… 华灯之下,忽见青蓝两道异光划破长空,钻进流灯之中,忽的不见了踪影。 只紧随其后在空中掀起一阵风,自光芒划过的轨迹缓缓吹来。 微风轻拂,漫天流灯被其翻卷,如花瓣向外飘去。 又见那风缓了几秒,骤然加剧,如一条长龙,将散去的流灯重新卷了回来。 风龙忽似连接天地的锁链,将流灯引上天去,在其周围旋成巨大漩涡。 光晕渲染,耀眼如星河,幽远如宇宙。 青蓝两道光消失许久,又突然闪现在两个方位,短暂一顿,向对方的方向飞去。 光芒横穿风龙而过,在漩涡中心相会,又突然窜上天去,顿在顶点。 片刻后只见光芒忽闪,一盏盏流灯坠下。 似漫天花雨,照亮了整片天空。 街上的仙民原本欢笑着在灯下祈福,突遇此景,都愣在了原地。 正不知所措,忽听一人笑道:“上天显灵,此乃吉兆,仙君陛下洪福无量,仙后娘娘万载千秋,此乃仙界之福啊!” 仙民听言,顿时容颜舒展,争相点头致意。 “是了是了,此番景象不是吉兆又是什么,必是大家的诚心感动上苍,天降祥瑞了!” “此景千年难遇,必是好兆头,又逢仙君喜事,我仙界必定长盛不衰啊!” “……” 人群中一阵喧闹。青蓝二光又异动起来,交织着往下坠落。 转瞬停落在离地数丈的空中,幻出形体,变成两个人的模样。 二人脚踩花灯,立在半空。 “哈哈哈哈,这原是吉兆呀,原来我们这些恶鬼也是可以降下祥瑞的呀!”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哈!” 却听见两个刺耳的声音从光中传出,两道人影相看一眼,各自捧腹大笑起来。 “阿蓝,你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一出来还降了祥瑞了,这霰安城的人啊真是好玩得很呢。” “哈哈,阿青,好久没碰到这样可爱的人了,不知道吃起来会不会也很好吃呢?” “那要不试试?” “好啊,试试!” 人影彻底暴露出来,原是一青一蓝两只小鬼。 那青衣鬼一勾眼,蓝衣鬼便会了意,双双飞下地去。 仙民原先沉浸在喜悦之中,等看清他们的形貌,才尖叫着逃散而去。 有些胆大的男子冲上前来要与他们一决高下,可他们修为太低,二鬼还没怎么出手,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哈哈哈,阿蓝,你瞧瞧他们这样子,自诩是仙族,便自觉高人一等,可是怎么样?我们一现身还不是照样跑得比谁都快!” 蓝衣鬼收回沾满血迹的手掌,朝他一看,点头大笑。 “谁说不是呢?一个个生得好看,却没有半点用处,与我鬼族一比,却是差得远了!” 青衣鬼道:“仙界也就这样了,这天下也是时候该易主了!” 蓝衣鬼看了一眼下方,挑眉说:“瞧他们半死不活了,不吃也浪费,我可有些馋了,抓紧时间吃了吧! ” “好的呀!” 二鬼向他们靠近,他们已挣扎不了。 二鬼双手一抓,便将他们提了起来,张开大口塞了进去。 甚至来不及听见叫喊声,他们的身体已被啃食干净。 “你还别说,这仙族的血肉带着丝甜味,可比那妖魔可口多了。”青衣鬼舔舔嘴角,慢慢说道。 “是呀,吃惯了妖魔,这换换口味,是觉得挺新鲜的呢,我都要爱上这里了,哈哈。” 青衣鬼拍他一下,“又说胡话,我们的仙君陛下怎会让你留在此处吃他的子民呢?只怕再等一会儿,他就该来缉拿你我了呀!” “是的呢,这位陛下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我俩的罪行可是不小呢,还不快趁他没反应过来多吃几个呀,哈哈。” 二鬼伸出手去,修长的指尖犹似刀刃,插进血肉之中,那身躯便被他们提了起来。 尖牙刺入喉管,用力向里深入,只两三口那头颅便从躯体上脱落下去。 长长的舌头沿着伤口来回舔舐,鲜血甚至来不及流出,便被吸食干净。 二鬼一舔嘴角,一手钻入胸口,将那心脏生生拽了出来。 鲜活的心脏在手中微微颤动。 二鬼鼻尖凑近嗅着,鲜血的气息与暖热的温度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欲望。 “阿蓝,你看看这心脏,多好看、多有活力,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还有些舍不得呢。” 蓝衣鬼神智清醒一些,“阿青,谁说不是呢?这色泽,这温度,我都想把它当成宝贝藏起来了呢。” 青衣鬼道:“傻话,藏着还不烂了啊?这心脏要吃多少有多少,今天我们放开了吃! 反正是犯了事了,还不如把这动静闹得大些,说不定我们也能名声大噪呢,哈哈哈!” “哈哈,谁说不是呢,那就吃起来吧。” “吃起来!” 二鬼手心向上一抛,张口时那心脏已滑入口中。 尖牙用力一刺,厚厚的肉壁便被刺破,粘腻的腥甜液体顺着裂口漫了出来。 一阵舒爽延上眉梢,二鬼愈发享受起这种快感。 尖牙忍不住向里刺去,但又怕刺得太快让血液流干了。 心脏在口中含了许久,才将它吞咽下去。二鬼这才满足地抚摸肚皮,眉眼带笑。 青衣鬼道:“阿蓝,这仙族的心脏当真是上品美味,含在嘴里都怕它化了。” 蓝衣鬼笑道:“阿青啊阿青,你可真有趣。” “本来就是嘛,那滋味我现在都还意犹未尽呢,我都想住在这儿了,天天有吃不完的心脏,想想都觉得开心。” “哈哈,你若是和仙君陛下拜个把子,说不定可以实现。” 青衣鬼轻哼一声,“那还是算了吧,他不杀我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别做那美梦了,还是抓紧时间多吃几颗算了。” 青衣鬼点点头,“那走吧,看看哪儿的人多,就去哪儿。” 二鬼再次化成青蓝两道光芒飞上天去,转瞬消失在了夜空中。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3 弦月南弯,流灯北挂,灿若瀚海星辰。 将军府外流灯行窜,随着风团遮天蔽日般涌了过来。 星星点点的光芒印在地面,斑斑驳驳,如窗格剪断的碎影。 一个身影穿过流灯跃到空中,身旁的流灯被其自带的气旋波荡开来。 他抬头远望,密密麻麻的光点在他视线之下连成光海。微风拂动,恰似海浪翻涌。 “将军,你快来看啊,好多流灯!” 花苡站在地上抬头上望,目光掠过一阵,也跃到空中,脚踩流灯,站在折月身旁。 “将军婚期将至,仙民们倒是有心了,她若看见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啊,凤叙将军……哦不,应该改口叫仙后娘娘了,她若知晓仙民有此心意,定会欣喜的。” 花苡低笑一声,“折月呀折月,你这改口还挺快的嘛,大婚之日,我可要替你向将军讨个赏去。” “将军,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平时说你一句都得还我好几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呀。” “我在你眼里便是这样的人啊?从平城之役到月霓城之战,你跟着我也没少吃苦头,我可都看在眼里。” 折月笑着说:“将军数次救我,说不上什么苦不苦的。不过你有此心意,我也不能不要,先谢过将军了。” 花苡笑着拍拍他的肩,视线穿过他身后,却见远处乱光异动,有人作祟。 折月觉察异样也转身看去,只见远处一团异光忽的飞上天去。 周边的流灯被其波及,“光海”也震荡起来,“浪潮”汹涌。 “将军,那是什么?” 折月话音未落,又见半空闪现一青一蓝两道光芒,于流灯之上化为人形。 那青衣鬼一手抓着几颗心脏,血红的液体将他两条手臂都染了色。 他举起一只手,血液便滴落进嘴里,长舌一卷一口咽下。 “哈哈哈,阿青,这味道可真是让人上瘾呢。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美味,不然也不用日日吃那难食的妖魔,受那嘴上之苦了。” 青衣鬼道:“是啊,早知道有这美味,打死我也不愿吃那妖魔的肉,酸涩难食,想想都觉得可怕。” “哈哈,阿青,你还是那么有趣。今夜一过,下次再吃这心脏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可要加把劲了呀。” “是的呢,阿蓝。” 二鬼相视一笑,同时向下飞去,钻进人群中一顿移形换影,便将十余人放倒在地。 那行人上一秒还在与人说笑,下一秒就被生生掏走了心脏。 “阿蓝,这仙族也就这点能耐了。要我说,主君殿下根本不用顾虑那么多的,照我鬼族现在的实力,用不了半天就能掀了这霰安城了!” “阿青说得是呀,仙族气数已尽,我鬼族才应该是主宰这天下的王族啊!这胜者为王的世道,他仙君凭什么占着天下之主的位子这么多年啊,早该滚下宝座了!” 青衣鬼一阵大笑,“阿蓝呀阿蓝,你对这仙君陛下的怨恨不可少呢,有趣呀。” 却在这时一道光从两鬼中间射了过去,在他们身前炸裂开来。 “无名小鬼也敢在霰安城嚣张撒野!莫不是脑袋用久了,想卸下来修理修理了?” “谁?” “谁在说话!” 二鬼同时转头,却看见一男一女两人从天上落下,两人皆手握长剑,杀气凛凛。 二鬼将他二人上下打量一番,青衣鬼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哪来的小丫头、小屁孩,没看见我俩吃人吗?怎么,你们不怕吗?还是说你们急着要被我们吃了呀?这可不好哦,小孩子要爱惜生命的,哈哈!” 蓝衣鬼接着道:“阿青,别吓到人家了,他们还小呢。你们两个靠近些,让哥哥好好看看你们呀,看看你们嫩不嫩,好不好吃,哈哈哈! 花苡甩了甩袖子,目光扫过二鬼,“我道是谁呢,原是两只无名小鬼,胆子挺大的呀,吃人都吃到霰安城了,可知自己死期到了?” 青衣鬼却仰头大笑一声,“阿蓝,她竟不知道我们是谁,可够孤陋寡闻的,哈哈哈哈。” 蓝衣鬼笑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青衣鬼又道:“那你可要听好了哦,哥哥只说一遍呢,我们是鬼君座下青蓝二鬼使,左使青无妖,右使蓝无欢,记住了吗?记不住也没关系的,反正你都要死了,记了也没用不是?哈哈。” 折月轻笑,“还真是无名小鬼,想来在鬼界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吧?连白无伤那样的鬼都能当上将军,你俩却不行,想来是连他都不如吧?” 却见那二鬼脸色暗了下来,异口同声道:“不许提他!” 花苡眉尖一挑,心道有趣,“没想到白皮鬼在鬼界混得也不怎么样,连你们鬼界中人都瞧不上了?” 青无妖呸了一句,“他白无伤就是个无赖、恶心鬼,靠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了位,作威作福的,鬼界以他为耻!” 蓝无欢也应附道:“没错,厚颜无耻之徒!” 折月忍不住笑道:“原来这讨厌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被人讨厌啊,他白皮鬼的人缘有点差呀。” 青无妖道:“可不是嘛,在我们鬼界,除了主君殿下,其他人可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他心思可多着呢,和他交手也得小心点,指不定使什么阴招呢。” 花苡轻咳一声,“等一下,我们好像应该打一架的吧?你们在霰安城杀了人,我们还是要管一管的。” 青无妖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真有意思。” 花苡正色道:“少说废话,留下鬼命! 今日必叫你们灰飞烟灭!” 那二鬼也正经起来,长剑在握,准备一战。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4 八目相对,长剑流光闪烁,四人面对面围成一个圈,只待发招。 青无妖乜眼看了一眼花苡,低声一笑,“我说小丫头,你当真要和我们打吗?你这生得细皮嫩肉的,要是打坏了,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呀。” 蓝无欢点头道:“是的呢,你蓝哥哥我也会心疼的呢。” 花苡只觉恶心,突生一股呕欲。 “二位好歹也是鬼君手下左右鬼使,哪来那么多废话,磨磨唧唧像个什么样子?” 青无妖掩嘴偷笑,“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呀,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呢?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将你吃了,我们还是愿意给你立个衣冠冢的,你也不至于沦落成孤魂野鬼呀,哈哈哈哈!” 蓝无欢附言:“是啊,小丫头,逢年过节的说不定我们还会去祭拜祭拜呢,你也不至于太寂寞了,哈哈!” 花苡挑眉一笑,“那你们可听好了,我乃仙君亲封安城将军,专杀你们这些吃人恶鬼!” 花苡突然瞬移出去,栖谲闪着寒光从他二鬼中间穿了过去。 一阵剑吟乱耳,二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缕发丝应声落地。 青无妖脸色铁青,“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两下子,敢偷袭我们!不过你点伎俩在我眼中也不过尔尔!” 蓝无欢却先行一步追杀出去,“她都出手了,还跟她废什么话啊,打啊!” 二鬼分散开来,各自对付一人。 蓝无欢逆风追击,速度迅捷,转瞬便出现在花苡一侧,长剑穿风刺来。 花苡待他靠近,才突然跃起,如蜻蜓点水,脚尖在他剑上借力一弹,跃起数丈。 她在空中俯冲刺下,光芒将她淹没,宛若一颗巨大陨石,轰然坠落。 蓝无欢只能向后一撤,避开锋芒,却见花苡也突然转向,又从他正上方径直落下。 他再无法,只能挥出剑光迎击。 光芒撞击,耀眼非常,四人全部被其淹没,只听见刀剑相撞声,却不见具体其人。 折月和青无妖被光芒隔断开来,只能凭借细碎的脚步声辨别对方方向。 打斗持续一阵,又因为青无妖的退出而戛然而止。 折月听不见青无妖的声音了,壮着胆子在光芒里搜索。 正当他停顿,头顶一道亮光垂直射了下来。 那鬼的身影也闪现出来。青无妖持剑从空中狠劈下来。 折月立即握紧白罹,跃到空中与他交战。 两剑交汇,强大的力量从两人之间逸散出去,两人长发全都乱作一团,表情狰狞。 “小东西,你要输了哦,哥哥可不会再让着你了,别怪哥哥狠心呀,这可都是你们逼我的啊。” 折月凝眉,眼似凌刀,“臭鬼,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还有,下次别在我头顶说话,别流口水!” 折月用力向上一顶,终于将他劈下的长剑弹开,旋步飞到和他齐平的空中,伸手一探,白罹再次刺去。 青无妖以剑横档,忽的横扫一腿。 折月侧身躲避。青无妖却幻出两个虚影,迅速从三个方位将他包围。 三把长剑同时击了出去,折月只能旋身起跃,青无妖却步步紧逼,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眼看三剑同时击出,折月已不能拦下。 却在长剑要刺入折月身体的最后关头,听见花苡大喊一声:“都住手!” 青无妖顿在空中,往她那边看去,却发现蓝无欢已被花苡擒住,栖谲架在了脖子上。 “阿蓝!” 青无妖收了虚影,闪身至花苡身前。 “你快放了他!” 青无妖欲上前夺人,栖谲在蓝无欢颈间又靠近了几分,迫使他做出一半的动作又全都收了回去。 “别!别伤他!” “你最好别动! 青无妖,你若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留你全尸,但你若反抗,他立刻就会鬼头落地!做个选择吧。” “你放了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挣扎一下,我只要你放了他!” 青无妖激动得有些失措。他瞪大眼看着花苡,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手掌也跟着头的动作左右摆动。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了去,慌乱无措。 “阿青,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快走,不要管我!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心中还记挂着我,我死了也会开心的!你快走啊!” 蓝无欢也激动得大吼出来,身体几次向前冲去,脖颈也几次撞上剑刃,皮肤被切开细长的一条缝。 “阿蓝!听我的!将军,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只求你放过他!” 青无妖满脸胀红,眼球也突然泛红,他看着蓝无欢,眼眶都要湿润了。 折月在花苡身旁落了下来,趾高气昂道:“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竟这般要好,都肯为对方去死啊?不过可惜了,今天你俩都要死在这儿,没得商量!” 花苡道:“既然做了杀人的买卖,就得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俩罪孽深重,不杀不足以平民怨!” 青无妖脸色骤变,目露凶光,“我低声下气再三请求,你却不理,看来只有将你杀了,才能全身而退啊!” 青无妖旋身一转,衣摆下顿时生出一股浓烟,很快便蔓延开来,将眼前的事物全部笼罩起来。 花苡心觉不妙,刚要杀了蓝无欢,却发现栖谲突然被什么东西弹开,蓝无欢也突然脱手飞了出去。 她正欲追去,却突见浓烟中飞来一脚,正中她胸口。 接着一道剑光便破烟而至,幸好栖谲及时飞回将它挡下。 “阿青,快走!” 花苡只听见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栖谲循声飞去,却扎了个空。 浓烟消散,那二鬼早逃得没了踪影。 “将军,要不要追?” “追!我花苡手下还没人能够全身而退!” “……” “折月,我去西,你去东,你若追到了他们,只需拖着就行,待我亲自收拾他们!” 花苡话音未落,身形却已飞出好远。 折月无奈,只能往另一边飞去。 …… 飞了一阵,街道上突然涌出的一群人吸引了折月的视线。而在他们的前面,一个少年正拿着包袱奋力奔跑着。 折月定睛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少年正是几个时辰前被他所救的那位。 不用细想,光看这情形就知道那少年定是又偷人家东西了…… 折月在他身旁落地,跟着他的步伐跑着。 说来也巧,一日之内两次相遇,上次被抓着当了挡箭牌,这次却是他主动招惹他。 “小东西,又见面了。” 那少年慢慢转头:“哥哥,救我……” 折月神色一顿,这才看清他的脸,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快脱了相,额头虚汗淋漓。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指缝里有血液渗了出来。 “你受伤了!” “是……哥哥,救我……” 少年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动作也变得缓慢无力,伤口虽用手按压着,但因为剧烈运动,血液也根本止不住了。 “我背你,你要去哪?” 折月停下,将那少年快速背了起来。 “去……” “什么?我没听清。” 折月等了几秒,还是没听见少年的回应。他晃了晃他的身子,却不见他有反应了。 “喂!你怎么了?你别晕啊,你告诉我去哪儿啊!” “小东西,你快醒醒啊,你再不说话,我就杀了你!” “小东西!小东西……” 任凭折月呼唤,那少年却始终没有再发声……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5 折月背着少年在大街上四处乱窜,好久才总算摆脱了追兵。 他将少年带回将军府,简单疗伤过后,那少年慢慢醒转过来。 “哥哥……谢谢你……” 少年靠在床上,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说话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小东西,好巧啊,又碰到你了。不过你这偷东西的毛病可不好啊,还好是遇到了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话说回来,你小小年纪干嘛不学点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少年支吾道:“我……我偷的是药。” “药?你自己用的吗?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上次见你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不是我用的,是……是我家将军,他中毒了,需要药材续命。” “将军?你家将军是谁?若是我认识的,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 少年摇头道:“我家将军你怎么会认识呢,你是仙族,我是鬼族,我们本是世仇。” 少年慢慢移动身子,从床边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将军快撑不住了,我得快些回去。” 少年冲他作了个揖,转身拿起包裹,便朝门边走去。 折月愣了一下,思绪还停留在他说的话里。 鬼族、将军、中毒、续命,折月将这些关键词联系在一起,突然想到一个人,心中忽的一动。 “你家将军可是步遥?” 少年突然顿住,回头望着他,有些惊异。 “是,可是你……” “我跟你去。” 少年话还在口中,就见折月突然上前一步,拉着手腕将他拽着走了。 云中穿梭半个时辰,少年将他带到一座殿前。 折月看着这座宫殿愣了几秒,意识突然混乱,脑海中只回荡着几句话。 ——喏,这座宫殿是我专门为你建的,钥匙就是你的掌印。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这世上永远有一座宫殿为你而建,永远有一个人为你活着,永远有一份爱只属于你…… 折月两眼失神,手掌下意识贴上殿门,那门红光一闪,竟真的开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座宫殿为他而建,原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折月脑中一片空白,还是少年拉着他,他才惊醒过来,跟着他走进殿中。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殿内传出一阵锁链撞击地面的刺耳声音,好像有人在一头扯动链条,用力抽打着地面。 其间还夹杂着那人的吼叫声,像个疯子,只是在宣泄情绪,又好像很痛苦,声嘶力竭。 诡异的气氛让人稍感窒息,折月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好奇与害怕的情绪让他来不及多想,只像个傀儡紧跟少年的脚步。 离主殿越来越近,那锁链撞击声和吼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折月听见自己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让他紧张不安。 殿门推开那一刻,折月心弦紧绷,等看见怪异声音的来处,那弦才骤然崩断。 那人,清瘦得只剩月光下的一个轮廓…… 他靠在殿中的石柱上,锁链将他全身禁锢。 他发着狂,好像很痛苦,他要挣脱锁链,可每一次向外冲撞,皮肉都在链条上摩擦而过。 久而久之,身上的皮肤绽裂溃烂,衣裳全被鲜血晕染,成了浓重的深红色。 血腥味在屋子里弥漫,终于让他不能呼吸。 折月呆住了。 少年却好像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从包袱里取出药材,团成药丸,然后走到步遥身前。 “将军,吃药了。” 少年慢慢向他靠近,步遥猛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冷冽得像把刀子洞穿一切。 少年却朝他微笑着,手顺着铁链抚摸上他的胸膛。轻轻抚摸几下,像哄小孩那样又轻又柔,步遥总算安静一些。 少年将药送入他的口中,施了个术法,让药丸滑入腹内。 他正要收手离开,步遥却又突然狂躁起来,周身散出的杀气直接将他震开一丈。 折月从后头将少年扶住,离步遥更近一些,才发现他全身上下一片鲜红。 不只是流出的血液,还有他的皮肤,从头到脚都变成了赤红色。 就连眼珠也红得像颗血珠,仿佛整个人都被扔在血池里泡过。 他躁动不安,身上薄薄一层轻衫已被链条磨碎成几个大块,只剩几个角还牵连在一起。 皮肤一大半都裸露出来,链条在上面留下重重的划痕,将他的身躯画成无数碎格。 他的手脚全被链条缠绕,赤脚站在地上。每每躁动,脚尖总是踢在链条上,最后伤口蔓延,血渍淋淋。 他嘶吼着,嗓音沙哑,每一个声音都痛苦万分,好像有万鬼在啃食着他的身躯。 他痛苦又无助,只能奋力挣脱,可却只是让伤势雪上加霜。 “步遥……” 折月终于还是朝他喊了一声。 步遥身形一顿,安静了一秒,可接着又躁动起来。 “他……他这样多久了……” “从上次洞厅大战到现在。” “是你把他锁在柱子上的么?” 少年摇摇头,“是他自己。将军怕自己毒发失控,那天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他也顾不上疗伤,趁自己还清醒,将自己锁在石柱上,设下禁身咒。他就是怕自己发狂,会滥杀无辜。” 少年等了几秒,不见折月说话,有些无奈地笑叹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这话太荒诞了?或许是你们对他的印象先入为主了吧。他虽然是鬼君手下四将军之一,却不是传言中嗜杀成性的恶鬼。 就算听命于人,要杀人炼尸,他抓的也都是些要被处死的囚犯。并且之前他们就被人下了药,他只是不得已而用之。 平城城主连漪也非死于他手。鬼君知他顾虑,所以先他一步在连漪饭食里下毒。光是附身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死去,只是因为他原本便要死的……” 少年说到这有些哽咽,缓了缓又道:“他其实从来都不忍心的……” 折月怔怔望着步遥,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心情。 他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整个人都呆滞了。 步遥,其实并非人们口中十恶不赦之人?或许深陷黑暗,但心怀光明,他是否也有苦衷,也是身不由己? 折月心中对他的所有怨恨和误解好像轰然倒塌。 他愣了,并非真相多么震惊,他只是不知道现在又要以一种什么态度面对他了。 不恨吗?不怨吗?还是另一种可能…… “你怎么了?” 少年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折月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折月顿了顿又道:“他还有救吗?” “办法倒是有,只是我办不到,偷药材续命已经很难了,救命之药又哪里偷得来,我也只是尽力拖延罢了。” 折月眼神波动了一下,“那他……还有多少时间?” 少年低头叹气,“不好说,中毒时间太久,虽然将军修为颇高,但是这毒刁钻得很,他也没办法压制住。 这几日他又处于癫狂状态,极费心力,加之先前受伤未愈,又伤及心神,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没几天便会精疲力尽而死。” “这毒竟这般难以对付么?” 折月视线再次对上步遥。 那个为他挡下雷电,说自己是他的底线,可以为了爱他而活下去,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他吸毒,身中剧毒仍要将他救出洞厅的步遥…… 就那样张牙舞爪地被束缚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这个人,原来从不是个坏人么? “救他的药是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却被他眼神里莫名的认真晃了神。 折月又重复了一遍:“救他的药是什么?” “是仙君坐骑‘冰龙’的血,唯有这上品龙血才能彻底清除蛛毒。” “冰龙在哪?” “在……你要干嘛,你可知那冰龙深得仙君喜爱,若伤分毫,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你快说在哪儿!” 少年被他认真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的眼神骤冷,快要将他击穿。 在他的逼迫下,少年还是乖乖回答:“仙族禁地——无涯海。” “好。” 折月转身向外走去,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少年拽住。 “你别去,你打不过它,你会死的!” 折月将他的手移开,回头朝他微笑,“放心吧,我命大着呢!” 少年拦不住折月,他只是有些疑惑。从进门那刻开始他的神色就不太对,他们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 能让他愿意舍命相救的,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去之前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是将军喜欢的人,我想让将军死前再见他一次,也算是圆他心愿了。他叫折月。” 那个身影突然顿在殿门前,在月光下呆滞片刻。 然后才听他道:“我就是折月,还有,他不会死的。”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6 “折月,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折月回到府中的时候,花苡正在院子里练剑。 从他进门那刻花苡便发觉他有些怪异,情绪低落,脸上还有些忧心的神色。 “怎么了,心情不好?” 花苡收了剑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 “是不是没追上那两只小鬼,没有大展身手,有些遗憾啊?” 折月被花苡一拍才猛地清醒,像失魂的人突然回魂一样,睁着眼睛茫然失措。 花苡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看了眼她的脸,凝眉道:“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 折月摸摸后脑勺,用力将嘴角扬了上去,模样有些憨傻地笑道:“有吗?我挺好的呀,将军你多虑了吧。” 花苡一脸正经地看着他,“你有心事,你向来藏不住事的,连伪装都不会。” “哪有啊,将军你乱说,我只是记不得一些事,有点恼罢了。” “你这脑袋还有记不住的事?” 折月撅嘴道:“将军你别闹,我认真的,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从我记事起,就一个人在外飘荡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过过生辰……” 花苡揉揉他的脑袋,难得温柔一次。 “小傻瓜,原来是想过生辰了呀,你早说啊,这有什么好恼的,只要你想过,天天都是生辰,有人陪着你,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折月眼睛微润,“将军,你陪我喝一次酒吧。” 花苡收敛了笑容,正色说:“行啊,今日不醉不归。我们才不管那么多,就当今天是你的生辰了,别苦着脸,开心一点啊。” 花苡伸出两根手指戳着折月的嘴角,将它提了上去。 折月忍不住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哪有这样扯人嘴角让人笑的呀,将军,你也太傻了吧,哈哈。” “你才傻呢,你这不是笑了嘛。” 折月愣了一秒,眼睛突然有些酸,酸的要出水了。他仰头看天,才掩饰过去。 两人背靠院中的大树,各持一坛美酒,月光正好,洒在人身上,像蒙了一层霜。 “折月,生辰快乐,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有一个喜欢你的人,陪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将军,你也要每天都开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四目相对,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眼神中难得为对方展现的温柔,快要融化彼此。 对月小酌,花苡却不胜酒力,没一会儿晕晕乎乎倒在地上。 “折月……你这酒……有点……烈……” 折月凑近看了看,确定花苡已经睡去,才站起身。 “对不起,将军,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原谅我任性一次,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且安心睡着,我去了。” ………… 无涯海,位于仙宫东面百里之外,折月云中驾雾,也废了半个时辰才到。 说是无涯海,其实只是火山之上一口天池,因其常年水雾缭绕,翻卷似浪,才得此名。 天池四周是平坦的空地,大约一百士兵驻扎此地。 折月环视一圈,发现要想入天池寻得冰龙,必须先突破他们的包围。 于是掌心聚光,发向一侧。 士兵发现异样,追了出去,他便趁机飞向天池。 接近水面,凛冽的寒气将他全身冻得颤抖。折月顾不上其他,猛地一下扎进水里。 冰裂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折月努力睁眼,眼球却刺痛得快要裂开。 他运转灵力至周身,让身体的温度不至于太快流失。 在水下摸索着,多呆一秒钟,身体承受的剧痛便多加一分,很快便要到达极限。 水下光线暗淡,折月环视一圈,除了飘动的水草什么也没看见。 身体向他发出警告,皮肤剧痛到快要绽开,折月只能向水面游去,一下冲出水面。 却发现那一百士兵早在水面上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困住。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禁地,你可知这水下是何物,可知自己已身犯死罪!” “我自然知道,可我偏要闯,这水下之物,我非但要见,还要伤它分毫!” “大胆!口出狂言,今日定要将你诛杀于此地!” 士兵突然变换阵法,人群散开形成多层包围圈,如一口大锅倒扣在水面,将他彻底困住。 阵势布好,士兵再合力幻出光芒,从不同方向一起发出,迅捷如电。 折月眼看着光芒射来,找准时机跃到空中,顺利躲过一击。 可那光竟把水面当作镜面,直接折射了回来。 折月手握白罹,费力将其打散。 却没等他站稳,周身又射来数道光芒,速度更快,锋芒凌厉。 他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先前入水,身体承受极限的压力,本来维持体温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灵力。 再加上几次打斗下来,士兵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折月慢慢吃力。 只能变换结界护身,光芒却在外头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光芒击在结界之上,发出电流般的滋滋声,他再不能突围出去。 他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么? 折月双手抱膝,缩在结界的角落里。水面不时涌上来一层层寒气。 他咬紧牙关,身上冷得颤栗,皮肤冻得青紫。 “将军……小东西……步遥……”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折月!” 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头顶唤他,折月以为是自己意识混沌,已经出现幻觉了。 可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他才猛然睁眼向上望去。 却见那个红色身影手持利剑,破阵而入。 折月愣了愣,直到听见结界碎裂的声音,看见士兵全被打飞出去,他才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梦。 “将军!” 折月激动得眼睛模糊,连忙站了起来,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是会痛的。 他突然笑了出来,一边向她跑去。 “将军,真的是你啊!” 花苡收了剑,揉了揉他湿透的长发,柔声说:“没事了。” 折月低着头,小声道:“将军,我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下了药?傻瓜,你那点伎俩我要是识不破,也太丢人了吧?” 折月眼睛越来越湿润了,他看着花苡,鼻头一酸,“将军……”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感动,那些矫情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话说回来,你来这儿找冰龙是为了救步遥吧?” 折月眼睛蓦地睁大 ,“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每次提到步遥,你的神色都不一样了。一开始是厌恶,后面是不自然地闪躲。他三番两次豁出命去救你,是颗石头也会动容的吧? 之前我只是嘴上说要杀了那两只小鬼,可没追多远我就回来了,你与那少年的对话我也都听到了。 你回来之后整个人心事重重,我就知道是为了这事。可你竟想到下药这样的阴招,枉我对你这般!” 折月连忙赔不是,“将军,对不起,我错了,我是怕连累你,怕你担心,对不起,对不起……” 花苡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如果不让你去,你会怨我的吧?你这性子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放你走。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有我陪着你,至少我是安心的。” “将军……” 折月眼眶里灌满了水,似乎只要轻轻一吹,就会山洪乍泄般奔涌出来。 “好了,取龙血要紧,你要哭、要感动都等回去再说。” “好。” 折月乖乖点头。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7 花苡抛出栖谲,在空中化作蓝光,手指一扬,蓝光径直飞到天池中央。 光团在水下穿梭,巨大的力量在水面翻搅起漩涡,随着潜入深度的增加,漩涡也向四面扩散。 不多时,整个天池的水面都被漩涡吞没,宛如巨大的引力场。 水体被光芒透射,如天神之泪,浩然洁然。 二人屏吸而待,终于在漩涡快要深入池底的时候,光团被某种力量阻拦住了。 漩涡中央突然冒出一条巨大水柱,隐约可见一个长形之物在其下跃出池底。 那物扭摆着身躯向上飞去,在高出水面的时候,突然用力甩尾。 水柱连同漩涡全都炸裂开来,落回池中,回归平静。 冰龙盘身悬在半空,通体银白的颜色如月光皎洁。 它正视着二人,眼似辰星摄人心魄。全身鳞片因发怒而微张,每一片都像是凌厉的刀刃,寒光慑人。 它张口大吼,声音似惊雷震荡山川,鼻孔喷出的雾气似仙似灵,缠身缭绕,置于高远。 他们之间虽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却让人窒息。 花苡收回栖谲,那龙便以为她要出击。微一皱眉,即刻张开大口,数道冰棱便从它口中射了出来。 如离弦之箭,快到甚至可以听见它们穿风而过的呼啸声。 花苡手持长剑,以剑风作盾,冰棱触之即碎。 那龙见此,怒啸一声,转身扎进水中,等它再跃出水面,龙身带起一层大浪。 龙尾在浪里翻卷,将水体搅成漩涡。 冰龙将漩涡带离水面数丈,突然身形一顿。 就见一层银白的霜从它身上凝结,顺着身体与漩涡相接处向下蔓延。 转眼之间,就将那漩涡冰封在空中。如一朵开到极致的白莲,姿态张扬。 那龙绕着漩涡盘旋几圈,突然扭身甩尾,重击在漩涡之上。 一瞬间裂纹将寒冰切成无数碎块,如花雨散成一片。 龙口大张,自它口中生出呼啸的烈风,席卷着碎冰在空中旋成龙卷。 碎冰被力量推卸出去,像是流星骤然陨落。 花苡原地结阵,将折月护在身后,她则站在结界前列下剑阵。 数百支剑齐齐射出,犹如银蛇乱舞,将那碎冰控制在剑阵之中。 正要收紧剑阵,将碎冰粉碎殆尽,那龙见势不妙,却猛地向她飞了过来。 它飞行伴着嘶吼,抬起两只前足,爪牙毕露,似鹰袭向猎物。 但它的脚掌粗壮太多,也凌厉太多。一头扎进剑阵里,爪牙一挥,就将百剑悉数击落下去。 那龙眨眼便瞬移至花苡身前,脚掌大张,誓要一击穿心穿肺,杀她个死无全尸。 她来不及攻击,只能拉着折月向后闪退。 可终究是那龙速度更胜一筹,始终抢在她的前头。 花苡无法,只能一手结阵将折月包裹,一手持剑与之厮杀。 “你不想我死的话就快点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将军!不要!”折月几乎快要哭喊出来。 花苡用力将结界推向岸边,只这一回头的空档,却让冰龙钻了空隙。 手背被它的利爪划伤,它又一掌袭向她胸口。 花苡倾身后退,堪堪及时躲过。 那龙却不饶她,一甩长尾从她侧面袭击而来。 爪牙在前,长尾在侧,以她的速度已退无可退。 她正欲化形拼死一搏,忽见头顶一片红光乍现。 一颗火球从天而降,垂直从他们中间穿了下去,在水面炸成一片。 冰龙前进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他们齐齐向上望去。 却听见一声凤唳穿透下来,看见一团火焰包裹着一只凤凰,自他们头顶垂直飞下。 花苡和冰龙顿时向两侧撤离。 那凤凰飞到与他们齐平的空中顿住,翻身转了个方位,目光自左向右将他俩看了一遍。 突然发出一阵怪笑。 “我道是谁在此斗法,原是仙君坐骑与安城将军,有趣呀,怎么,内斗了?你们仙界原来如此不团结的呀?哈哈!” 那凤凰一边说着一边化为人形,原是个青年男子模样。 他通体红衣,鲜艳如血,修长的身段被火光照射,轮廓在红衣下若隐若现。 他面戴一顶金色面具,在月光下一看,原本就白皙的皮肤,颜色更是浅淡得异常。像是没了血气的白肉,稍稍瘆人。 他的眼透过面具向外望着,赤红的眼珠里似有烈火燃烧,给人一种看一眼便要被焚化的错觉。 他张嘴笑的时候,两对尖利的虎牙暴露出来,衬着那笑容,叫人心惊。 那男子看着花苡,心生忧怜,“将军,怎么,吓傻了么?” 花苡被他一问才回过神来,“你是谁?为何知道我?你来此有何目的!” 那男子摆摆手道:“将军别害怕,我来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的。你不知道我,但是我知道你呀,这天下之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是妖是鬼?非我族类,我凭什么信你!你最好赶快离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男子挑眉,“哦?你有这能力,怎么刚才还险些被冰龙杀了呢?将军,说大话可要经过脑子呀。” 花苡脸色一阵阴沉,“你要打就打,不打便滚开!” “打自然要打,不过不是跟你打。” 男子浑身燃起火焰,他乜眼笑着,一步腾跃而起,却转身扑向冰龙。 “将军,他这是……” 折月打碎结界飞了过来。 花苡也不解,只道:“按兵不动。” 男子飞到冰龙一丈之外停了下来,双方没有直接攻击,却都有默契地放出冰棱和火焰。 冰与火先行交锋,一片红艳、寒白在空中撞击。只待一秒,随着一声爆破声,那冰棱瞬间粉碎化为雾气。 他的反击竟是如此轻易! 冰龙显然也愣了一下,回神之后甩动长尾,自水面腾起一条水柱。 冰龙再一搅动,水柱旋转着散成数十股水流,如丝线一般,越拉越长。 它再抽动身躯,那水流便奔了出去。 如长蛇一般迅捷,按照预先的设定有规律地缠绕在他身外,在他周身织成一座水牢,将他围困。 冰龙口吐冰棱,每次张口便有十余根冰棱飞射出去,围堵在水牢之外。 不多时整座水牢都被冰棱包裹,像一颗巨型的白色海胆。 冰龙目光一顿,眼神凌厉起来。他看着男子咆哮一声,冰棱便突然颤动,嗖的一声全向他射去。 数百根冰棱从他身体的各个方向射来,却不见那男子有何动作,似乎是在等待时机。 可直到水牢里全被冰棱撞击的碎末和水雾遮挡住,也不见男子有任何反击的迹象。 视线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光是听冰棱撞击断裂的声响,就不难想象冰龙此次用了多少灵力。 若非他另有打算,不然现在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冰龙等不及收紧水牢。可当水流全都汇聚在中央,水中却没了那男子的身影。 逃了?可是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水下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低头一看,水中竟冒起大量气泡,整个天池都沸腾了起来! 水下隐隐闪着红光,一个红色身影慢慢清晰。 他在水下盘旋游动,双翅划破水体,犹如翱翔在空。 在他身下,池底的部分也泛起红色,从天池中央的最低处向四周蔓延。 是山体里的岩浆! 周边温度骤然上升。 冰龙绕着岸边盘旋一圈,又忽的冲向水面。 他口喷寒霜,欲重新冰封水面,却发现寒霜还未出口,就已被高温化为水汽。 水下的身影突然钻出水面。那火凤全身火焰向外喷张,身形顿时变大数倍。 他扇动着翅膀,一团火焰从他翅下袭去,竟沿着水面一路扩散。 最后整个湖面火焰燎燃。 冰龙飞回空中。现在无论是用水还是用冰都讨不到半点好处,他爪牙微张,索性以此拼个你死我活。 它如弦箭飞射出去,爪牙已作势要去撕扯他身躯。 却还未靠近他身前,数道火焰从他身后窜了出来,迅速形成包围圈将它困住。 “不过如此,毫不费力。” 那男子脚踏火焰步步靠近,他在冰龙身前站定,手持一团火焰,转头看着花苡。 “我已经帮你抓住它了,你可要它性命?”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放了它,我要自己打败它!” 男子摇头叹了两声,“舍不得伤它性命?你不是要它的血么?我帮你取吧。” 他眉眼微斜,眼神却是摄人心魄的深邃。 手中火焰突然发出,速度之快,那冰龙甚至来不及看清,已中他一击,立时呕血。 “你干什么!住手!” 花苡冲上前来,栖谲直刺向他喉头,却被他手中的火焰挡了回去。 “你要救它?错过这次机会,可没人再帮你了,你会命丧它手的。” “那也与你无关!” “哈哈哈,”男子朗声大笑,“可你救得了它吗?” 他掌心再次凝出一团火焰,甩了出去。 却在火焰要撞上冰龙身躯的时候,一个身影冲了上去,替它受了一击。 火球在折月胸前炸开,那股力量瞬间侵袭他身体各处。除了滚烫的热量,还伴着一股剧痛传遍全身。 折月咬着牙,捂紧胸口,还是被那股力量弹了出去,直接摔在那龙身上。 冰龙身体蜷曲,堪堪将他兜住。 “折月!” 花苡直接推开男子冲了上去,她劈开火阵,冲进去将折月搂在怀里。 “折月!你坚持住,很快就好了啊,忍着点。” 花苡手握他的手掌,将灵力渡了过去。折月慢慢伤势好转,剧痛消散大半。 “你到底是谁,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快滚! 我不想再看到你,有多远滚多远!!” 花苡当空咆哮,认真的模样连折月也吓了一跳。 却见那男子歪了歪头,有些无奈地摊手,“罢了罢了,我可不爱管闲事,这龙你要,便留它一命吧。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的。” 男子摆了摆手,冲花苡笑了笑,转身化为火凤,乘风消失在夜色里……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8 “谢谢。” 却听那龙开口说话了。 它身躯快速移动,将他二人缠绕起来,一甩尾,身子便腾越而起,乘风将二人送至岸边。 “你……你……”,折月惊讶得说话声音都结巴了,“你原来会说话啊!” 那龙将他们放下,蜷身匍匐在侧。听折月这话,龙头点了点,“我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你的伤……” 花苡看着那龙因快速喘息而忽放忽收的腹部,再看它双眼,眸色淡了许多,隐隐透出无力感。 显然方才火球造成的伤势比眼睛看到的要重得多。 那龙轻咳两声,摇头道:“无妨。” 花苡和折月互看一眼,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不是要我的血么?” “是……不过你现在这样……” 折月视线停留在它嘴角残留的血迹上,有些羞愧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 “为了救一个人。他中毒快要死了,只有你的血才能救他。我们也是一时无措,才决定偷血的,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折月在它身前蹲下,掌心轻轻抚过龙鳞,在它身上安抚着,又轻又柔,像抚摸初生的婴儿般温柔细致。 “对不起,很疼吧?” 折月手上的力道越放越轻,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弄疼了它。 “无碍,我的修为还不至于一个火球就将我击垮了。你说的那人所中何毒?据我所知,这天下可没有什么毒药是需要用龙血解的。” “是烈焰蛛毒。” 折月说完就见那龙皱了皱眉,“烈焰蛛?可是刀劈不断、浴火重生的红色蜘蛛?可炼制烈焰蛛的方法早在数千年前便失传了,怎么会……” 花苡道:“这烈焰蛛想必出自鬼君之手,许是用了什么秘术复原了炼制方法。这次他手下的白皮鬼放出烈焰蛛,屠了月霓城,接下来恐怕就要有大动作了。” “鬼君沉寂多年,终于还是要反了!” 那龙叹了口气,张开大口,一道冰棱从它口中飘出,在它眼前化作冰刃。 那龙抬起前掌,冰棱便移动至它脚掌的位置,轻轻划过皮肉。几滴鲜血从伤口处飘了出来,在空中团成一颗血珠。 “拿去吧,救人要紧。” 折月接过血珠,“谢谢,欠你的人情日后必还。” 那龙微微点头,眼眸颜色却越来越虚淡了。 他的身躯微微隆起,快速收缩着,最后蜷曲起来,团成一团。 它的脚掌紧抓着地面,一阵抽搐,好像剧痛难忍。 突然它大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身体没了支撑,一下子侧翻倒在地上。 它眼皮几乎要闭上,两颗眼珠还直愣愣地看着二人。鲜血在它身下蔓延开来,它也只是微微喘气,顾不上其他了。 “你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说没事的吗?你……你别吓我们啊!” 折月忙去摇晃它的龙头,可是它好像全身乏力,眼珠的转动都吃力了。 “将军,你快看看它,它这是怎么了?” 花苡目光扫过它的躯体,却发现方才火球重击之处周围淤青一片,龙鳞被火焰烧毁一块,鲜血淋漓,甚至开始溃烂了。 怎么会?方才明明只是有些泛红而已……… 难道……是那火球撞击之后,一部分力量暂留体内,这股余势趁它体虚又发作了? 花苡将灵力引至掌心,对着龙头将灵力发出,淡淡蓝光将那龙身包裹起来。 灵力在它身体各处流窜,总算将伤口蔓延的趋势扼住。 眼前一阵虚白晃动,花苡抬头,却见天边一片银白闪来。原是数百士兵,手执尖戟快速朝他们飞来。 “折月,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好歹是个将军,他们还不敢直接杀了我。你放心走,等冰龙醒来,我自然可以脱罪。” “可是……将军……” “废什么话,你不想救他了吗?那你来偷什么龙血啊!你快走,他还在等着你!你要是不走,我打断你的腿啊,快滚!!” 折月看着花苡愣了愣神,汗渍将她额头浸染。月光下,她也显得清瘦…… “将军保重,我会回来的!” “快走!” 折月忍着泪别过脸去,好不容易狠下心飞上云端…… ………… 折月推开殿门,却没再听见铁链撞击的声音和那人的吼叫。只是地上的血红脚印太过醒目,夺了他的魂去。 折月心中一沉,顿时各种不好的念头都涌了上来。他循着脚印,一步一步走进那座主殿。 空气里还是那股血腥味,只是更焦灼了些,有些冲鼻。 屋里有些昏暗,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纱幔被风吹得飘起,稍显萧条。 折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石柱上的时候顿了顿。 锁链已被挣断,石柱上的血印还很清晰地印在那里,尚未干透。但是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心弦紧系,脑子突然空白了。 人呢? “哥……哥哥……” 少年微弱的声音从石柱后头传来,他背靠着石柱,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折月一看,顿时呆在了那里。 那少年满头是血,头发被血液粘稠地糊在一起。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腹部,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他面色苍白,嘴唇的颜色寡淡得可怜,一边说话,一边颤动着。 “小东西,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会……” 折月傻在哪里,语无伦次,他冲到少年身前蹲下,将他扶了起来。 手上沾染湿热的液体,从他指缝里滑落下去。 折月看着他手捂着的地方,才发现那处伤口又裂开了。在它周围添了几道抓痕,衣裳几乎被撕成碎块。 少年半靠在石柱上,额头几乎烂成碎肉,鲜血从他眼睛边上滑下,数道红线触目惊心。 在他头顶上方,是数个高低不一、大小不一的圆形血印。 对上额头,才发现他那伤竟是撞击石柱撞下的。 “哥哥……将……军……” “药我带回来了,你放心,他有救了!他人呢,他去哪儿了?这里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折月擦着他脸上的血痕,手几乎是抖着在他脸上移动的。 鲜红的颜色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双眼,他越擦越激动,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你疼不疼啊?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手触上了他的脸颊,那少年抬手擦着泪痕,张着唇道:“哥哥……别哭……” 折月握着他的手,“你别动了,我为你疗伤吧。” 少年却抽回了手,慢慢摇动脑袋,“哥哥,不用了……将军……还需要你救呢……” 折月看着他的眼,那样坚定,那样坚强。那眼神告诉他,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终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步遥呢?他自己挣脱锁链的么?他去哪儿了?” “禁身咒的时限到了,将军就挣脱了锁链,他……下山了……应该在离这最近的城中……” “好,我们一起去找他。” 折月慢慢背起少年,飞出大殿。 ………… 月光照着屋檐的轮廓,被切割成有棱角的碎块。 檐下黑暗的空间里,一个深色影子贴着墙面缓缓移动…… “去他的……一口下肚,哪还管什么情情爱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稍待片刻,才看见一个男子手持酒壶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您慢着点,小心脚下。” 另一人跟在他身侧,随着他跌跌撞撞的步子,围在身边搀着他手臂。 “小心个屁,老爷我福大命大,不就喝了几口酒吗,还能叫人给绊了?” “是是是,您吉人自有天相,可命贵着呢。” “哈哈哈哈……” 那人一阵大笑,转了个身走进了小巷里。漆黑的小巷仅靠月光照射,隐隐显出石板路来。 那人一进檐下,动作幅度越发大胆起来,半丈来宽的小路,叫他走出大道的气势。 却突然见他身形一顿,身后那人紧跟着撞了上来。 “怎么了老爷?” “嘘,有东西!” 那老爷身子僵住了一秒,而后低头在地上来回巡视,好像在找着什么。 却突然又听他尖叫一声,身子顿时跳了起来。 “血!血!死人啦!有血!” 那老爷接连后退,撞在了侍从怀里。 “老爷别慌,待我看看去。” 侍从上前查看,见地面上积着一摊液体,倒映出他的身形。 蹲下身子在他看过的地方嗅了一遍,确实是血液的腥臭味道。 “真的是血!老爷快走,杀人了快走!” 两人顿时都如丧家之犬,跑起路来跌跌撞撞。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虽没看见什么东西,却仍吓得急冲出去。 眼看要穿出黑暗,那老爷却不知在哪磕了一下,绊倒在地,身子圆滚滚翻了出去。 等他再站起身,回头去看时,一双眼睛已飘到他身前……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9 那眼睛通体赤红,在月光映射下闪着灵光,活似琉璃。 阴冷眼神摄人心魄,令人胆颤。 仔细一看,那眼珠原不是飘着的,在它之后一个深色人影显露出来。 他身形修长,却衣衫褴褛,肌体强健,却满身伤痕。 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珠左右转了一下,将他二人看了一遍。 “啊!你你你……” 那老爷当场吓得语无伦次,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了下去。 那侍从见势不妙,转身自己逃了。却没走出一步,一个身影就瞬移到他身前,一只血手伸了过来,扼住他咽喉。 “饶命……大侠饶命……” 那侍从当即吓尿了裤子,想要跪下求饶,却发现脖颈被他抓着,怎么也跪不下去。 “求求你饶我一命,你要什么都好商量啊……别杀我啊……” 那人却不应他,用力一推,将他连同老爷一起推倒在了墙角。 两人缩在角落,全身颤栗,泪流满面,不停磕头。 那人却不为所动,慢慢蹲在他们身前,两只手伸了出去,对上他们胸口。 两个人吓破了胆,生怕他突然出手挖了他们心肝,但又丝毫不敢反抗,活生生僵硬在那里。 手指沿着胸口的轮廓画着圈,每移动一下,他们的心跳也跟着漏跳一拍。他却又不肯给个痛快,生生折磨。 也不知画了几个圈了,他指尖突然一顿,然后便照着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指尖突破衣服扎进了肉里,往里深入,直到刺中那颗心脏。 他的手指旋转搅弄,把伤口又扯大一圈,让那鲜血汩汩冒了出来。 他莞尔一笑,凑近嗅了嗅血腥气息,然后面容舒展,轻松地笑了。 慢慢站起了身,擦了擦指头,不再理他二人,走出了小巷。 却正是步遥。 ………… 夜城。 入夜已深,这城确如其名,即使时辰已晚,街道上还是热闹非凡。 折月和少年在空中俯视着城中,街道两侧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双眼循着人群掠过一阵,却未发现什么异样。折月便落入城中,沿街寻找。 也不知寻了多久,忽听少年道:“他在那……” 折月沿他视线看去,却在看见那人影时目光一顿。 步遥站在小巷口,一半身躯被黑暗吞没。他半勾着背,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捂着胸腹。 他低着头,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身上还拖着半截锁链,破烂的衣裳随意挂在腰侧。 磨烂的皮肉被凝固的鲜血染成深红,与他全身赤红的皮肤融在一起。 折月寻了处角落将少年放了下来,转身一看,那人影却窜至人群中央,张牙舞爪发起狂来。 “步遥!” 折月飞身过去,一手抓住他手腕,将他伸向行人的手臂拽了回来。 “步遥,别杀人了,我来救你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折月啊,骂你、讨厌你的折月,你记得吗?” 步遥眼神迟钝,扫他一眼,却又发起狂来,一拳击在他胸口。 折月生生受下,站稳之后,那血手却已径直向他心口伸来。 五指紧绷成锋利的爪形,只待抓取,便可瞬间粉碎骨肉。 折月及时转身,才堪堪躲过。 步遥却不给他喘息时机,召出攻岐剑从他正前方杀来,他又闪至他身后,前后夹击。 他的力量原来便在他之上,虽中剧毒,然灵力却依旧强盛。 折月有伤在身,灵力受限,保命都难,更不必说将他击败。 眼看前后退路已被拦截,折月只得跃上空中,设下术语。 白罹化身百剑,迎上攻岐,他则转身一掌向步遥击去。 双掌相对,身体都被对方的掌力穿透过去。 步遥力强,伤害自然不值一提。 反观折月,却是伤得不轻。五脏六腑像被火烧,灵海匮散,剧痛不止。 “只是几个小小仙民而已,杀了就杀了罢,你法力低微,何苦拦我?也罢,既要阻拦,那只好搭上命了,犯我者,定叫你有来无回!” 步遥双目圆瞪,面目狰狞,眼睛里血丝密布,怒嚎起来的模样像头猛兽。 他已毫无意识,仅仅是凭借天生的本能在判断敌我。折月要伤他,他便使出全力要将他击杀。 蛛毒早已遍布他全身各处经脉,占据他的大脑,主导他的意识。 他再不可能自我清醒,只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暴戾。 一经暴怒,便只有嗜血食肉方能停下。 “步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我是你的底线,果然都是诓我是吧! 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娶我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步遥!你快停下来,我只是要救你,不是要杀你啊!” 剧痛发作,折月再支撑不住,被他一掌推开数丈。 与此同时,攻岐打飞白罹,又朝他杀了过来。 折月再无法抵御,眼睁睁看着那剑射到胸前。 却突然一道影子闪过,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前,生生将那剑阻拦在自己体内。 “小东西!!” 折月冲上前去,将少年坠落的身子抱进怀中。 他满口是血,想开口说话,声音却都被血液堵在了喉咙里。 “小东西!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替我挡什么剑啊!你看看你,满身的伤,你是要心疼死我吗?小东西……” 折月哭了出来,泪水一颗颗砸在他的脸上。他却扯着嘴角向他微笑。 折月顿时心如刀绞。 双手紧紧拥着他的身子,却什么也做不了,连止血都办不到。 “步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小东西都忘了吗?他偷药为你续命,身受重伤还要将药材带回来,他那么在乎你啊,你怎能忍心忘了他? 步遥!你快清醒吧!我们真的是在救你啊,我们不会伤害你啊,你看清楚啊!” 折月声嘶力竭,情绪激动。 步遥一步步走了过来,眼球通红像染了血。 他歪着头讪笑着,牙齿沾染血迹,披头散发的模样活像个恶鬼。 厮杀的快感彻底激发了他的杀戮欲,他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只会越来越暴戾,越来越享受杀人的快感,一发不可收拾…… “步遥!” 折月的叫喊没能让他停下脚步,他步步接近,最后蹲下了身。 他伸出手去,一下掐住了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你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哈哈,可笑,可笑至极!我现在只想杀了你啊!瞧你生得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会很可口吧?” 步遥目光一凝,照着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牙齿直接穿透衣物刺进了皮肉里,鲜血沿着齿缝涌进口腔。 “步遥!你就这点能耐了吗?只会咬人了吗?果真是个恶鬼,就算发了狂,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要让我讨厌你!” 步遥慢慢松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上赶着去鬼门关呢!” 他突然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 “找死!看来今天不剥了你的皮,你都不知道我的厉害!” 步遥另一只手握住折月肩膀,五指死死掐着。感觉随时都要戳进肉里,将他的骨头拆断。 “不过如此么?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有趣,那便给你来个厉害的,你且受住了!” 手掌突然发力,五指真真就扎进了肉中。 指尖在血肉中不断深入,他的笑容越来越扭曲。 折月强忍剧痛,在步遥的控制下,他再无反击的可能。 他只能迅速取出血珠,含在嘴里,朝他扑了上去。 他将他抱进怀中,搂紧了他的身子。 步遥吓得愣住,折月便趁他愣神的间隙,将唇瓣覆了上去。 血珠在口中化成浓血,柔舌用力撬开他的唇缝,将血液带入他的口中。 折月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的嘴唇,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难以忍受。 他原以为同男子亲吻,会激发他的呕欲,却发现原来自己讨厌的,只是被人强迫接吻而已。 血液在两人口中搭建起交流的桥梁,让那两条柔舌有机会得以相遇。 不经意触碰到步遥的舌头,折月愣了一下。 但那种舌身相撞的柔软触感却又有些令人着迷。 折月全身似乎突然被电流贯穿,夺了他的心智。 他似乎开始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了…… 血液沿着喉管,随着津液滑入腹中。明显感觉到那血入体后,步遥的体温升高了许多。 他的眼眸闪躲着,所见之物都生出重重幻影,越来越不清晰。 自腹内涌起的烧灼感随着血液流动传遍全身,越来越燥热。他扭动着脖子,似乎很不自在。 “步遥,步遥,你听得见吗?我是折月啊,你看看我!” 步遥眼神对上他的双眼,盯着看了几秒,忽的又双眼圆睁。 “啊!啊——” 他突然大吼,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在侵蚀着他的躯体。脸色愈加苍白,忽的脱力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捂着头部,表情狰狞起来,眼睛里竟泛起莹莹水光。 他到底在承受着多巨大的痛苦,才会让性子如此强硬的步遥疼出眼泪? “步遥,你……你怎么了?很疼吗?我是折月啊,你想起来了吗?我在这呢,我一直在这陪着你呢!你别怕,我一直在呢!我在呢……” 折月蹲下身,将他的身子再次搂进怀中。却发现只是眨眼的工夫,他的身躯竟已滚烫如火。 他到底还是会痛的啊,他的躯体也只是一具肉身,他得有多疼啊…… “步遥,我在呢,我陪着你呢,别害怕……” 一颗水珠砸在手上,折月才发现自己哭了出来。 受此痛苦的,本该是他啊…… 折月脑子空白,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步遥,他只想抱着他,让他安静下来。 折月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满是温柔。 步遥在他怀中慢慢安静下来。他好像已经有了意识,在刻意隐忍,纵使身子灼烫,却没再喊过一声。 “步遥,步遥……” 折月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天边白光闪闪,有一束光飞了过来。 速度极快,骤然穿透步遥的身躯。 那光原是把利剑。 折月却连它何时出现的都不知道…… “步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0 血腥与腐物的臭味杂糅,扑鼻而来,快要让人晕厥。 昏暗的牢房,只有墙上那道一掌余宽的缝隙,透进来一缕月光。 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嘶吼、铁链拖地的声音、皮肉在火上炙烤的声音,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嘶嘶声。 如此种种,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恐怖。 花苡缩在一个角落,四面冰冷的石壁寒凉阵阵,她靠在上面,全身冷得颤抖起来。 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压迫、窒息、逼仄,快要将人逼疯。 手脚全被铁链拴住,摩擦出红肿的伤痕。花苡低着头,脑中什么也不想。 仙界天牢,只有身犯重罪的囚犯才会被关在这里。 一旦进来,就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光是种种刑罚,就叫人生不如死。 冰龙重伤,花苡身犯死罪,等待她的无非是各种皮开肉绽的刑罚,无非是无边的折磨与恐惧…… 前方慢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团火光摇摇晃晃靠近过来。 “听闻这女将军伤了仙君坐骑,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可小心着点。” “你害怕了?不过是个小将军,身犯重罪,还敢在天牢里杀人不成?” “哈哈,那倒是,不过听说她还有些来头,还是小心些,莫伤了她,别得罪了她后头那人。” “这倒是……”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火光把周围的空间都照亮了。 一道道铁门把牢内空间分割成许多间牢房,排列在过道两侧。 死囚见了光,一个个爬起来扒着牢门,跪在地上哭求喊冤。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时间尖锐的、粗犷的、沙哑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直吵得耳朵发疼。 “别叫了,再叫杀了你们!” 狱卒一声大吼,顿时那声音退了下去,一个个望着他手中的铁鞭,都吓破了胆子,连忙退回原地不敢做声。 “你就是花苡?” 说话间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外,火光在她身前晃了晃,狱卒凑近看了看。 “原是个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大人要见你,随我们走一趟吧,莫作挣扎,不然可没好果子吃,听到没有?” 狱卒开了门,牵着她手中的铁链,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走吧。” 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搀着她双臂,将她带出了门外。 狭长的过道看不见尽头,只有借着手中的火光,才能看清脚下。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过道在这里变成了一座石桥。 桥下是看不见底的深谷,血腥凝重,却传出哀嚎阵阵。 “你可小心着点,要是敢挣扎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将你丢下去。知道下面是什么吗?那处可算得上无边炼狱了,活人要是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知道为什么吗?那谷中有吃人的东西,是饲在此地的数百条灵蛟,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 “行了行了,和她废什么话呀,快些将她带去。” 那狱卒催促着,另一人也立刻闭了嘴,加快脚步走过石桥。 花苡被带到一间石室里,两边站着数名狱卒,上头坐着的便是那大人了。 她被狱卒压着跪在地上。 “花苡,你便是安城将军了?听闻仙君将追捕步遥的重任交给了你,想来很是器重你的,怎的今日却犯下大罪,诛杀冰龙?如实交代!” 花苡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扫过那大人,突然一笑,“诛杀?你亲眼看见了吗?是我杀的它吗?它既为仙君坐骑,又岂是我一人能够重伤的?大人该不是弄错了故意玩我呢?” 那大人脸色发青,面露凶相,“身犯重罪,却还满口狡辩,你当我是死的吗?当仙界律令是死的吗?伤了仙君坐骑,那可是死罪!” “冰龙何在?让它来作证,它若说我有罪,我绝不否认,但它若是说我没罪,那你可得放了我。” “冰龙重伤昏迷,岂是你要作证它就得来的?仙君坐骑,那可是一百个你、一千个你都比不上的!仙君将你关入大牢,命我主审,你以为他要的是什么? 醒醒吧,仙君要的只是你认罪,他可不会在乎是不是你伤的冰龙!” 花苡眉头一紧,有些疑惑,“这话怎么说?” “仙君要的只是结果,只是出这口恶气!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实力吗?你以为他不知道冰龙的伤是谁伤的吗?他可是仙君!无非伤它之人连仙君都没办法降罪罢了!” 花苡怔怔看着那大人,“所以我只是一只替罪羊,一个任他出气的工具?所以不管冰龙做不做证,我认不认罪,我都难逃一死了么?” 大人叹了口气,“你以为呢?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可以赐你权力,也可以亲手毁了你!我们都只是他鼓掌之中的棋子罢了!” 花苡愣在原地,他的话犹如轰炸,她所忠心的仙君,原是这样的? 杀伐权谋,机关算尽,将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头来,却连忠心之人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么? “我猜你也有疑惑,不就是个坐骑么,伤了就伤了罢,何至于死罪呢?你还不知道吧,那冰龙根本不是他的坐骑!他谎称坐骑之名,让它待在身旁,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喜欢他,他们原本便是一对,只是碍于仙君身份不能公开罢了。冰龙原本侍奉在他身侧,直到婚期将至,他才让他化为原形,藏在无涯海中,来个瞒天过海。 你久不在霰安城,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也难怪你会蒙在鼓里,还试图申辩了。 他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你的忠心又算得了什么呢?死到临头了,再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他已下令,今天必须处死你!” 花苡目光无神,愣在原地。 “想来你来时路过那深谷了吧?下面的数百条灵蛟可是饿了许久了,但凡是个活物,都会被撕成碎片。 死前让你知道真相,已是我最后能做的了,别怪我。下去了也别带着怨,下辈子投胎记得聪明点,别再犯傻了。” 大人接连叹了几口气,还是摆了摆手,示意狱卒将花苡拖下去。 花苡大脑早已一片空白。杀人诛心,她早就被他那些话击晕了。 她的忠心,从头至尾原是个笑话?权谋之下,她又算个什么? 她突然笑了,心如死灰,不想反抗,不想辩解。 身子被狱卒一推,她便从桥上坠了下去。无边的黑暗瞬间将她身形吞没,一股血腥之气涌了上来,分外刺鼻。 花苡清醒了些,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在空中飘了许久,才落在一地冰凉的液体中。掌心托焰,才知道那是一层血液。 几乎铺满了地面,厚度约莫半寸,在地上缓缓流动着,还新鲜得很。 花苡托着焰火移动。谷下空间幽暗,抬头也只能看见一条黑线——那座石桥。除此之外,全是黑色的一片。 四下静谧,安静得连她的脚步声都分外清晰。 可突然,一个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抬手将火焰迎了上去,却发现那处的黑暗中慢慢显出形体。 直到火焰靠近那物体,才看清那东西原是一具尸体。而那水滴之声,正是他身上血液落地的声音。 那尸体悬在半空,原是有个铁钩穿透他的舌头,将他整个吊在空中。 尸体由一条丝线牵引,一头挂着铁钩,另一头便嵌在了石桥下。 谷下饲养百蛟,想来便是以此为食。那尸体鲜活时挂上,过上几天,舌身腐烂了,便会坠下地去沦为食物。 火光把周围照亮,黑暗中又显出几具尸体。地面零零散散躺着尸骨,有些是吃到一半剩下的,有些却是完好无损的整具。 尸体不过几具,却要喂养数百灵蛟,按理说不够食用才是,怎的还会剩下? 花苡有些生疑,按狱卒所言,她刚坠下,百蛟就该来食才对。可为何她在底下走了一圈,那灵蛟却愣是没有动静? 此事不对! 花苡一跃而起,掌心闪烁,火焰忽的放大数倍,将谷中大半空间都照亮了。 她一看,却愣了。 只见远处角落里灵蛟尸体堆成了山,一具累一具,堆起几丈之高。 怪不得无蛟来食,原是它们早已身死! 只是是谁干的? 听狱卒所言,他们应是不知情的。但若非他们,谁又能潜入天牢,杀死百蛟而丝毫不被察觉? 火光忽的在空中摇摆起来,可谷中明明没有风才对。 一股灵力自她身后涌动,慢慢靠了过来。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不免让人后背发凉,神经紧绷。 “谁?” 花苡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一个声音便先她一步响起: “将军,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1 花苡转过头去,那人已凑近身前,和她平平对视。 脸戴金色面具,一声红衣如血,正是那只火凤凰。 “你又来做什么?伤了冰龙害我入狱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亲手杀了我吗?”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军怎会如此想?我若要杀你,早连同冰龙一并收拾了,还会留你活到现在?” “你想做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啊。” 花苡皱眉。这人自打出现,便浑身透着古怪,戴着面具颇为神秘,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救我?你我非亲非故,救的什么?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身上可有值得你再三出手的东西?还是说你看上我了?” 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确实看上你了,不过不是你的躯体,是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冥、灵、珠。” 他一字一顿,却击得花苡一阵心颤。 他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轻而易举重伤冰龙,他的实力必定高深莫测,说不定还在步遥之上。可这样的一个人,何必纠缠她呢? 要冥灵珠,以他的武力一招便能要了她的小命,简单直白便能达成目的,又何必和她游戏? 而这冥灵珠又究竟为何物?步遥设计让她得到,助她提升灵力,幻出繇蛇之身。可却又牵连出红衣女鬼,和她身后的一堆烂事。 身世、记忆、真假,一个个谜团随着冥灵珠入体和她攀上关系,到底是福是祸? 现在这男子缠着他,同样是为了冥灵珠。她与这一切到底有何关联? 花苡脑子好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冥灵珠,趁我没发脾气早早滚蛋!快滚!” 男子依旧笑脸盈盈,“别急着赶我,稍安勿躁。东西到了时间我自然会向你要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的。若是你愿意还能交个朋友,知己就更妙了,哈哈。” “我不缺朋友,也不想交谈。识相的就自己离开,不然交起手来,你可讨不到好处。” “是吗?将军有这自信能赢我?” “试试就知道了。” 栖谲穿风而来,眨眼杀至眼前。那男子却是不慌,一伸手便夹住了剑身。 再拂袖生风将她逼回原地。 他招式简单却招招破敌,花苡自知不是对手,没有冒然再攻。 “将军,你跟我走吧,反出仙界入我麾下,我们共图一番伟业如何?” “反出仙界与你为伍,成为整个仙界的敌人,你是怕我犯的罪不够处死吗?” “仙界有什么好的?一个无能、不辨是非的仙君,便是你要辅佐的吗?他要杀你啊!你伤他坐骑,他不会留你性命的,跟我走,你才有活路! 他擅阴谋算计,你只是他的棋子。要用你之时,你便是安城将军,他不要了,你便是死囚!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你还要对他忠心吗?” “我自有判断,无须你来教我!” “我在救你啊!” 那男子眼睛睁大,认真的模样连花苡都看愣了。 “我在救你啊,你相信我!我能给你的远比一个将军多得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说,我都照办! 他仙君凭什么要你的性命啊?你该为自己活的,你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啊! 你为他出生入死地卖命,到头来却要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不值得啊!跟我走吧,我们掀了这霰安城,叫他仙君滚下宝座!到时候你要报仇,不是易如反掌吗?” 那男子越说越激动,拉起花苡的手,便要飞出谷去。 花苡用力一挣,将他手臂甩开。 “你放开我!别撒谎了,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男子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微僵硬。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一心为你好,怎是布局?” 花苡轻哼一声,“好手段,好计策,若不是你的话里露出破绽,我还真的信了你!” 男子表情又变成一张笑脸,“你说什么呢?我真心的啊,你相信我啊。” “还装?非要拆穿你才甘心?若我没猜错,从打伤冰龙之时开始,我就在你的算计之中了! 你将它打昏不能言语,就是要我担下罪名,被扔进大狱。将我置之死地,我才有可能为了活着反出仙界,这样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只是我不知道这步遥与你有何关系,是否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还是说见他受伤,你才心生一计?知道我们要偷龙血,才设局让我犯险,正中下怀?” 花苡深思片刻,将思绪从头捋了捋,突然睁大双眼看着那人。 似乎有些震惊。 “若真是这样,再往前推演,其实从白皮鬼灭月霓城那时开始,便可发现可疑之处! 步遥中毒是因为折月,而折月中毒是因为发现了红衣女子。如此说来,玥召、长鱼、关彻,或许都是你设计中的一环?所以,白皮鬼也在你的设计之中?!” 花苡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你设计杀了玥召,并炼化成傀儡,引折月前去,这一环便完成了。 这样看来,步遥或许不在你的设计之内,一开始你的目标是折月,对吗? 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定会拼命救他,所以从那时起,冰龙、天牢,就在你的设计之中?我早就入了你的局了!” 男子眉眼微皱,一角的眉毛轻轻挑起,看着花苡,来了兴致。 “你说这些可有何依据?空口白话,可说服不了人的。” 花苡轻哼一声,“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便是那问话的大人!这问题,正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仙君若真与那冰龙有些什么,其实根本就顾不上我,就算他醒过神来要定我的罪,也不该这么急的,此乃漏洞之一。 我被关进天牢不到小半个时辰,恐怕此时那医仙才刚探查完他的伤势,仙君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问罪? 冰龙身躯被火焰灼伤,以他的修为还能被一击重伤,这凶手不难猜吧?天下此等高手屈指可数,他自然知道是谁伤了他。 而你却急着叫人给我定罪,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此乃破绽之二。 破绽三,态度不对,那大人言辞之间不敬仙君。天牢重犯牵扯重大,少不了谋反动摇他地位之辈,他定不会扶植一个不忠之人! 此乃最大的破绽!” “哈哈,原来如此,只是你何时起的疑?” 那男子笑过一阵,再看花苡时,眼中已生了杀气。 “在你说反出仙界,拉我手离开之时。你言辞是很恳切,但非亲非故,太过诚恳就有问题了,我便在那时反应过来。” “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你的言辞站得住脚么?” “只要证明白皮鬼听命于你,这一切就都能解释!若他听命于你,则可以证明……你就是鬼君凰栖 ! ” 花苡接连后退几步,这结果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缓了一瞬,她才又突然惊醒过来,“是了是了,凰栖!凤凰!你是只凤凰啊!!” 花苡顿悟,“世人都说鬼君的原身,是忘川河中沉浸千年的凤栖梧桐。而这忘川河就是阶品极高的仙鬼也不能趟过,那梧桐浸泡千年却不化,必是有元灵附着在上!能栖在梧桐木上的,不是凤凰又是什么! 听闻鬼君每每现世,便是携风带火,凡经之处,焰火三日不息。鬼君原身,正是只凤凰!而你,也是只凤凰!你轻而易举将我玩弄鼓掌,有如此手段,不是鬼君又会是谁! ” 那男子听完花苡的话,忽的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已被血丝占据,变成赤红。 眼眸也越发深邃空洞,面具盖着他的大半张脸,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狂笑着,声音夹杂着凤唳变得尖锐。 他目视着花苡,极致的压迫感,似要将她诛杀当场。 却听他道了:“本君正是鬼君凰栖,将军,幸会。”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2 “果然承认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你这一连串的布局,当是计在天下,可为何只是要我反出仙界而已?是因为……冥灵珠么?!” 凰栖勾了勾唇角,嗤地一笑,“其实不然,你——也是我的目的!将军不必妄自菲薄,你虽修为不高,于我却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啊,这一点等我得到冥灵珠,你便知道了。” “你要杀我?” “我是来救你的,暂时不会杀你。不必那般看我,我说话算话,在我的计划没有完成之前,你都会安然无恙的。” 花苡心惊,直接漏跳一拍,“你还有计划?!” 凰栖手指抵唇,轻轻而道:“嘘,我的计划一直在进行着,但你也不必担忧,距离大计功成还有些时间。若是你足够聪慧,该是不难洞察才对,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哈哈。” “你的目标是天下,所以牺牲长鱼也在所不惜吗?真是可悲可叹呐,你手下四大将军,拼了命为你办事,却也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他们却不察! 可笑那白皮鬼费尽心机地帮你,不惜杀长鱼、伤步遥,却不知道到头来,自己也只是你手中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而已!” 凰栖摇头,“你这话不对,长鱼,谁说我要牺牲他了?我猜他此刻应该在某处洞穴,陪着你的折月吧,哈哈哈。” “你要杀折月?!” 花苡突然顿在那里,像被人戳中痛处,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 “长鱼的尸体!所以他的尸体不见了,其实是被你偷走了?他已经死了,你这样做,只可能是为了炼制傀儡!你将他炼成凶尸,去杀折月?这又是你计划的哪一环?!” 花苡再隐忍不住,召回栖谲一剑杀了过去。 栖谲自他头顶劈下,圆弧画满,力量积蓄到极致。一旦落剑,便是一股能瞬间荡平山川的力量。 “受死吧!” 她用力斩下,一道蓝光随着剑落突射,从他身体中间穿透过去,将他躯体生生劈成了两半。 两团血肉应声落地,砸在地上化为浓血。 “堂堂鬼君,不过如此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给我出来!” 花苡横甩长剑,一道剑弧射去,在几步之外撞上个无形之物。 人影显露出来,血色红衣,正是凰栖。 “将军这么快就破了我的隐身术?可怜我的分/身叫将军一击杀毁,着实心疼。” “什么时候跑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果真不容小觑!不过你堂堂鬼君,竟如此胆小么?连和我正面交手都不敢么?” 凰栖掩嘴偷笑,“将军说的哪里话,对付你一个分/身便足够了,何须我亲自动手呢?只是我爱惜你啊,舍不得杀你,你却不懂我的心意,叫我失望。” 花苡全身鸡皮疙瘩一瞬间全起来了,莫非膈应人,是这鬼界的传统么? “闭嘴,我看你就是害怕了!连我都不敢打,却妄想图谋天下,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你的鬼界,从哪来回哪去,回家带孩子去吧!” “哈哈哈!”却听凰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失态。 “回家带孩子?将军不知道我未曾大婚么?哪来的孩子啊?要不你和我生一个去?我便立刻滚回鬼界,再也不踏足仙界了,如何?” 凰栖微微勾唇,满眼放/荡。 却听得花苡满脸通红,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别生气嘛,一句玩笑话而已,将军不喜,不说便是。我来这的目的便是要将你带离天牢,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只好对你用强了,将军勿怪。” 说话间那红色身影已迅速移动至眼前,猝不及防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腕。 花苡立刻甩开了去,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看来只有将你杀了,你才能死心!” 栖谲开道,杀风而去。 凰栖幻出屏障,将她逼停。 “当真不留活路了吗?” “你死不足惜!” “小丫头,我们之间其实不必剑拔弩张的,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救你啊。你跟了我多好啊,我们共创大业,天下都是我们的啊!你怎的就不贪心呢?怎的就不明白我心意呢?” 花苡怒火难压,“你闭嘴!你设局害我,还得我感激涕零?你置我死地,还要我与你共图大业?你杀人伤人,妄图天下,贪心不足,终将自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出一击,光芒陡然放大,在他身上一炸。 那屏障终于被其击碎。 却不曾想,屏障爆破的同时突生反噬,将她连同栖谲一块炸得飞了。 她口吐鲜血,眼看要撞上石壁,却有一个柔软的□□迎了上来,将她的身子托住。 原是凰栖瞬移,将花苡扛在了肩上。 “抓稳了,将军。” 凰栖踩着空气,却像踩在阶梯上,身子慢慢升高,走出了深谷。 花苡无力反抗,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天牢机关重重,唯一的出口是道重达千斤的玄铁重门。 凰栖向它走去,只见他轻轻一推,那门便自动打开。 他将花苡带到牢外的空地上,放了下来。 转身对着天牢一拂手,便有一道红光将其包裹起来。 “你回不去了,我的结界只有仙君能破,你逃跑已成定局!畏罪潜逃,你免不了一死了!” 花苡脸色顿时阴郁。 凰栖看着她脸上各种色彩,兀自笑了。 “将军,别怪我心狠,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仙界没甚意思,归入我的麾下吧,我的将军,我等你。” “步步紧逼,就是要断我活路!精心设计,就是要我为了活着反出仙界!我不过是颗棋子,你步步为营,图的是冥灵珠,它到底是什么? 值得你杀长鱼、伤步遥,自断双臂么?天下,早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还有什么计划?你还想怎样?你太恐怖了!” 凰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睛蒙起一层水雾,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更加深邃,更加琢磨不透。 “我只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天下!他仙君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能主宰天下,而我臣服? 他欠我一条命,早就该还了!我让他苟活至今,无非是要他死得更加有趣罢了!” 凰栖背过身去,“我等你来找我的那天,我相信不会太远的。” 火光四射,人影瞬间消失在火焰中,转而化成一只血色凤凰,扇动翅膀,消失在天际。 花苡站在原地,想起什么,突然心头一抽。 “折月!”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3 四下一片漆黑,黑得看不清五指。 身下是冰凉的地面,坚硬的石块在周身散得到处都是。 周边静得出奇,只听见远处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折月在一地碎石中爬了起来。 唯一的光亮,是斜上方一个缺口处射进来的月光。 折月掌心托焰,火光将周围照亮,这才看清,他们身处之地是个洞厅,唯一的出口是隐在前方暗处的山洞。 他四处看了看,突然在一处石壁下发现一个瑟缩的身子,是那少年。 折月跑了过去。那少年睁着眼睛,目光慢慢对准了他。 “哥……” “快别说话了。” 折月将他扶了起来,倚靠在石壁上。 手上是他背部流出的血液,温热粘稠。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没有半点生气。胸前的伤口足有半个手掌大小,是攻岐穿透留下的血口。 “小东西,很疼吧,你坚持住,我来救你。” 少年没有力气阻止他,眼看着他将剩余的灵力注入自己体内。 “哥哥……别……” 折月的手被他推开了,他稍稍好转便终止了疗伤。 “别为我……浪费灵力了……” 折月还要再输入灵力,那少年却死死抓住他手腕,他只好放弃。 “将军呢?” “步遥……” 折月惊醒,这才慌乱地左顾右盼,可洞厅之内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滴答……滴答…… 岩壁渗出的水珠一滴滴汇入下方的池子中,折月循着声音看了一眼,却忽然愣住了。 那池子竟是红色的。 “步遥!” 折月跑了出去,冲到池子边上。看清之后,吓得呆了。 那具身体浸泡在水中,血液将整个池子都染了色。他面部朝上浮在水面,伤口的皮肉已经泡得泛了白…… 折月冲入水中,将他抱了起来,慢慢往回走去,将他上身靠在了石壁上。 “步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是折月,你醒来看看我啊!” 折月摇晃着他的身子,可不管他多用力,那人始终一动不动。 他皮肤的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但还是泛着红。显然蛛毒在其体内还未彻底清除,尚需时间痊愈。 他的身体原本已经皮开肉绽,满身伤痕,这几日又处于癫狂状态,日日耗费心神灵力,较之之前,已经很是虚弱了。 可偏偏那剑刺穿他胸腹,无疑雪上加霜。 “步遥……” 折月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的手触上他的身子,却发现冰冷得很。 折月慢慢靠近过去,吻上他的唇瓣,灵力传至口腔,经由柔舌向他传递。 脑中什么也不去想,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单纯地救人而已。 他将步遥的身子搂进怀中,用身体将他冰冷的躯体捂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种零距离接触的景象,不免激发心底那股好奇的欲望。他努力在克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可时间稍久,他有些躁动不安,越来越心慌意乱。 步遥的气息虽然微弱,还是喷洒在了他的鼻头上。 他身上微微散出的香气,此刻却变成了调/情的迷|药。 他的动作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胆,他竟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什么也不去想,也什么都想不了。只是重复着动作……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他的舌头微微动了一下…… 折月才立即惊醒过来,睁眼瞬间,却看见他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看。 眼眸还是迷散的状态,但却立刻夺了他的魂去,将他心底最倔强的羞耻感点燃。 折月立刻放开了嘴唇,连同他的身子也放了下去,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脸上却烧得滚烫,红润起来。 羞耻心作祟,折月转头看了那少年一眼,幸好他识趣地将头扭了过去,他才稍稍缓了口气。 山洞口有片白光闪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干柴烈火,共处一室,怎的还没羞没臊地吻起来了呢?折月公子,你这样乘人之危可……可太棒了,哈哈哈!没想到你竟也会有动心的时候,还是对着步遥啊。”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身形,不是白皮鬼又是谁? 为什么每次这种场面,都会被他撞上? 折月只恨没有地缝,钻进去算了。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你个该杀的狗东西!” “白无伤,你还不肯收手么?非得将我们杀干净了,你才满意么?” 步遥站了起来,走到前面拽了下折月,将他藏在了后头。 白皮鬼突然发笑了,“步遥大人如此护着折月公子呢?你俩这是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好快啊,我的大人,这才几日不见啊。大人不厚道,有了喜事也不给我发颗糖,让我沾沾喜气?” “沾你个鬼的喜气!你再说一个字,我保证会杀了你! ” 折月从步遥身后冲了上来,又被他推了回去。 “连你也要气我?” 折月瞪着步遥,暂时把羞耻心丢到了脑后,一致对外。 “让我来,你好好待在身后。” 步遥回头嘱咐完,又对上白皮鬼的眼神,“你又来做什么?刺我一剑还不够么?非要赶尽杀绝?白无伤,你果真对得起卑鄙无耻这四个字!” “哈哈哈哈,我的步遥大人啊,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好歹共事多年,不说多熟络,总还有些交情在的。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把我放在眼里嘛?有了折月,就不待见我了,大人可真狠心呐。” 步遥轻哼一声,“我哪敢忘记你的情分啊! 平城一战,你盗我逸羽扇,险些用雷电杀死折月。你刺他一剑,又将他踩进血海里,幸好我及时赶来才救他一命! 月霓城一役,你又害折月中毒,险些惨死!光是折月的账,你就罪不容诛!这些我又怎敢忘?你的所做所为我都记在心里,到时候都得一一讨要回来!!” 白皮鬼走近几步,摇动着逸羽扇,笑得妖媚。 “大人说的这些,又如何怪得了我呢?逸羽扇出自你手,是你自己炼制不到位,没让它认主,我只是恰巧借用了它的力量而已,罪魁祸首还是你啊!你的东西伤了你的人,怎么还怪罪到我头上了? 月霓城一战,若非折月公子好奇心太强,非跟着玥召入那洞厅,又岂会有中毒一说?好奇心害死猫啊,这更怪不得我了。 再说洞厅围困一事,若不是他们非得探秘,能被烈焰蛛追杀,能掉下去吗?我可没有亲手促成这些,明明是他们自寻死路!非要入我的局,杀了又怪得了谁呢?” “强词夺理!” 步遥再隐忍不住,即使身受重伤,但只要关于折月的一切,就是战死,也必定捍卫到底! 攻岐凭空出现,浑身红光闪烁,下一秒径直向他杀了去。 剑吟阵阵,满负暴戾。 ※※※※※※※※※※※※※※※※※※※※ 白无伤: 磕到了,我站的cp是真的!这瓜甜!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4 红光激射而去,眨眼就在白皮鬼身前炸裂开来。 白皮鬼将逸羽扇挡在身前,将剑拦了下来。 “大人好生心狠啊。” 步遥看也未看他,双手一挥加大力度。 白皮鬼却是一笑,向前一顶,一股力量便从逸羽扇周身散出。 只听一声金石撞击之声,攻岐落了地。 步遥又幻出红伞,收紧伞面,又成利器。 “大人稍安勿躁,你的对手可不是我,看看他是谁?” 山洞口阴暗的空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同时刺耳的铁器摩擦声传来。 那东西似乎身负铁甲,一步一震,步步惊心。 直到他走出山洞,才看清那人竟是长鱼! 他双眼通红如火,满负暴戾杀气。 铁器摩擦声,原是他身上缠绕的铁链所发。 他身上几个窟窿,皆是被铁剑洞穿所致。伤口早没有血液流出,却皮肉外翻吓人得很。 他缓缓而行,走到白皮鬼身后停了下来。 他已身死,已是一具傀儡。 “大人可还认得他是谁?他是长鱼啊!几日前你们还并肩作战,妄图诛杀我呢,今日却已是阴阳两隔,各自为营了。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以你现在的实力,能抗住他攻击几时? 哈哈哈,大人,我的大人,我的步遥大人,还有我的折月公子啊,你们可得小心着点! 我可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可别辜负我的期望,一定要活着呀!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我可不希望少两个看客,哈哈哈哈!” 白皮鬼厉声大笑,声音扎耳。 他转身看着长鱼,扇尖一挑他下颌,便有一股力量注入体内。长鱼当即睁大双眼,暴怒起来。 “生死由命,大人可得保重!” 白皮鬼向山洞口走去,慢慢消失在了黑暗里。 “折月,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带上小胡桃,他交给我!” “你……” “放心吧,有你在,我必定不会输的。你是我的定心丸,有你便无所畏惧了。” 步遥朝他微笑着,眼神满是温柔。 折月难得没有对这笑容生出厌恶,却也愣了好久,看着他的眼神呆住了。 等回过神来,见步遥还在看他,立刻羞得将头转了过去,支吾道:“你……小心……就是……” 折月将小胡桃抱了起来,他满身的血液,仍是让他心疼不已。 少年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瑟缩着,越来越冰冷。 折月找了个角落,将少年放下,不放心,还是探着头看着步遥。 长鱼周身怨气萦绕,血红的眼珠犹如火焰熊熊燃烧,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心凉半截。 他周身杀气外溢,身子被红光包裹,好似燃起了火焰,不可亲近。 步遥手握攻岐,瞬移出去,剑心对着心口直直刺去。 长鱼却是反应极快,链条一甩便将攻岐拦了下来。 他再飞身跃起,横扫一腿,从步遥身侧踢来。 步遥及时侧旋,才堪堪躲过。 却不料此时他手中链条再度甩来。步遥慌乱回神,想也未想,伸出手将链条抓下。 几乎同一时刻另一条链条又甩了过来。 步遥重伤,反应慢了一步,等他出手,那链条已从他脸颊上重重抽了下去。 顿时便有一种脑袋炸裂的痛觉涌了上来,血液喷了出去。 长鱼见了血,越发狂躁起来。 他用力拽了下链条,将步遥身子拉近过来。 他张开大口,突然朝他咬了下去。 却幸好步遥反应及时,将手臂挡在喉管之前,才没叫他一口咬断他的脖颈。 尖牙从手腕细嫩的皮肉上刺了下去,血液立刻便涌进他口中。他突然双眼圆瞪。 血腥与杀虐的极致快感,终于彻底将他的怨恨、愤怒点燃,化为无尽的杀戮欲望。 他再不会顾及半分。 步遥被他钳制,心一狠将手臂抽了回来。 却见那皮肉挂在手腕,掀起一半,怕是再多一秒,便会整个掉进他口中沦为食物。 收手瞬间,一脚踢中他的小腿,长鱼终于单膝跪了下去。 步遥便趁此机会抬起膝盖,猛地在他胸口一顶,终于让他受创松开禁制。 他则借机瞬移,远离他一丈之外。 长鱼很快缓了过来,擦了擦血迹,一阵怒吼。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只能像野兽一样大声咆哮,目眦欲裂,狰狞恐怖。 抬脚便又冲了上来。 步遥立即将攻岐分/身百剑,列成阵形,犹如一堵铁剑屏障,护在身前。 待他窜至眼前,数百支剑飞射出去,犹如雨点落下。 长鱼身形一顿,手握铁链在阵中来回甩动,将剑击落过半。 他只是一具靠怨气驱使的傀儡,早已不知什么是痛,身形堪比精钢。 纵使刀剑穿体而过,也只是伤他肉身,并不影响他的动作。 长鱼越发暴怒,戾气大涨,施法幻出数个分/身。 分/身分工明确,突袭而去。步遥一时失防,被他们的拳头砸中,飞出数丈之外。 “步遥!!” 折月大叫着,不知道这声叫喊,是出于心疼,还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步遥忍着痛苦,将喉头的血液咽了下去。 他想给他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只要自己还能站起来,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他的希望落空。 步遥努力转头看向折月,朝他挤出微笑。 却在这时一团火光照亮洞厅,照亮了他的头顶。 长鱼口吐火焰,将步遥包围起来。 焰火燃起一丈之高,将他的身影淹没其中。 “步遥!!” ※※※※※※※※※※※※※※※※※※※※ 感谢阅览 少年名字叫小胡桃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5 焰火在周身燃烧,岩壁被烧得龟裂。 包围圈慢慢缩小,身旁仅余方寸之地。热浪灼辣,皮肤滚烫。 步遥慢慢爬了起来,却又有一股血液涌上喉头,一口没咽下去,生生吐了出来。 他再也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龙血在体内流窜,尚未清除蛛毒,他的躯体原本已受大损。 被缚在石柱上那几日,正是蛛毒最盛的时候,狂躁癫狂,日日煎熬着他的心神。 铁链将他全身划满创口,他却不能自愈。他本已是伤痕累累,灵力大减、体虚之时。 可偏偏铁剑入体。 身子浸泡在水池中,皮肉都发白了,无疑又将他的伤势加重一重,靠着折月的灵力才勉强醒转过来。 可折月又哪有什么灵力啊?他也身受重伤,那点灵力只是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步遥哪有什么力量同长鱼搏斗,无非是性子强硬,心有挂碍,不得不上罢了! 长鱼落在地上,站在远处看着被火焰灼烧的步遥。 此时战局,他已完全占据上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他三人捏成碎末。 他却是不急,慢慢收紧着火焰包围圈,先行以胜利者姿态观赏起胜况。 同为鬼界四大将军之一,他们原本实力相差无几。 长鱼死前,身体被利剑两度刺穿,又被玥召一手掏穿腰部,已经是伤及根本。 是故将这样伤痕累累的尸体炼化成傀儡,其实本身灵力已远不及从前。 傀儡者,无识无力,灵力全由怨气所化。加之他本身伤势,应该不难对付才对。 白皮鬼走时注入的灵力,只是□□,将他体内的怨恨激化。 而被步遥踢了一脚,又顶了一击,他的愤怒才达到了顶点。 是故轻而易举便破了剑阵,将他重伤。 愤怒有上限,他最强之时已经招架过了,步遥心里也有了个底。 现下破解之道,便是让他安静下来,趁他灵力衰减,再一击致命,将他尸身炸毁。 可他却连站起来都难以办到了…… 火焰越收越紧,快要蔓延到他的身上。 他的衣物早被热浪烤干,却又被他满身汗珠浸得湿润。 步遥强撑着站了起来。这一动,却让长鱼以为他要反击,一步飞了过来。 长鱼手中的链条再度甩开,两条铁链自掌心旋转着,生成两段圆形弧线。 犹如分布在两个平面上的圆形刀阵,旋转着便向他击杀过来。 步遥掌心翻转,一柄红伞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伞面打开,快速旋转,生成一道伞面盾牌。 链条一次次击打在伞面上,厚重的力道与油纸对抗,显然占了便宜。 步遥掌心红光闪烁,沿着伞柄蔓延至伞面,一层血液便凭空自伞面生出。 血液随着伞的旋转喷溅出去,一大片散落如飞雨,在空中化为箭头,穿风杀了过去。 一只只箭头穿透长鱼的躯体,让他身子一震一震,终是开了数百个窟窿。 链条的攻速也受此影响慢了下来。 步遥便寻得机会,伞面再喷出一层血液,在空中连成数百条纤细血丝。 箭头与细丝轮番杀去,长鱼一边攻击,一边抵御,终是分神。 那血丝便刺入□□,将他躯体串了起来。 血丝在皮肉间穿刺,将他身上那数百个窟窿扯大了数倍。 他的躯壳竟是瞬间被洞穿成了蜂巢形态。 拳头大小的空洞遍布全身,就连他的大脑也被洞穿。血肉、脑/浆在地上积起一层。 若是个活人,这些窟窿足以让他死上数遍,可他偏偏是具傀儡,不死不灭。 血丝缠绕他身子各处,牵制着他的每一寸肌肉,终于让他身形僵硬,速度慢了下来。 他再也抡不动铁链,也再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血丝将他束缚,犹如织茧,缠绕他的全身。长鱼只能挣扎,却连站起来都办不到了。 步遥此击于傀儡而言算不上重创,只要还有怨气作祟,他就是不死之身。 就算将他切成肉泥,也还是能组合起来。 但这样的残忍招数,却也能让他灵力减损,行动不似先前那般迅速。 但要将他杀了,还是得用一击致命的招数。 血丝控制不了他多久,他还会再次杀来。可步遥却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 他的身子突然从空中坠落,连带着红伞和未发射出去的血液一同砸了下去,溅了他满身。 这次他却连转头看向折月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身子连站着都费劲,哪里还有力量幻出红伞?哪还能操控箭头和血丝啊? 无非是他不要命了! 他强行拆断各处经脉,将全身上下最后护身的那点力量发了出去。 繇蛇之体,每根骨脉都是灵气丰盈的穴口,其间贮存的灵力,是每一条繇蛇性命的根基。 因为穴口的存在,才让每块骨骼之间建立联系,才能修成经脉,修成仙身。 自断骨脉,借用这穴口灵力,虽能在危机时刻作为救命之用,但强行拆骨,无疑是动摇修行之根本,伤及性命之根基。 这种痛苦与体爆而亡又有什么分别呢? 断骨非不可续,但需时日。 他修为已是极高,只需等身体灵力回归,便可自行续骨修补伤势。 可在此之前,他完全无法行走,与瘫痪无异。 日后断骨再续,身体也不可能复原到原来那般。就算灵力依旧,他依然是天下屈指可数的高手,可身体始终留下一个隐患。 若有一日他再度重伤,只需折断一根骨头,那这全身骨脉便会尽断,再不可复原如初。 便是永远瘫痪…… 生命或是爱情,或许是个选择题。可从前世到现在,他坚定的信念,便是选择了爱情。 只是折月还不明白,他的爱有多深,他爱他又有多久。 三百年了…… 血液沿着喉管一股一股涌了上来,他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折月冲了上来,那鲜艳的红色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眼球,好刺痛。 他只是伸出手将他的上半身扶了起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挂在眼眶的水珠好像凝结了,掉不下来。 他已经呆傻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他只是有些心疼。 他只是哭了。 脑中很乱。 “步遥……” 那水珠终于砸在他的脸上。 他终于转动眼珠看着他的眼睛,他终于也哭了。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他原以为会是浪漫的,会是新奇的,会是有趣的,会是甜蜜的,林林总总。 可却不知道,等他开始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却是苦涩的,却是流泪的,却是心疼的,却是后悔的,如此场景。 “步遥……” 他终于还是搂住他的身子,让他的头离他近一点。 什么也不想说。 血丝缠绞着□□,缺陷越深。长鱼满眼怒火,灵力再次积蓄到极致。 他突然大吼一声,随之身上的红光盛放出来。他用力张开双臂,向外挣脱。 不消片刻,血丝应声而断。 他慢慢站了起来,掌心握着两团火焰,一步一顿,向他们走了过来。 他张嘴讪笑,犹如恶魔。 手臂用力一甩,火焰团成的火球就被链条甩射出去,炸裂在他们身前。 火焰蔓延迅速,很快烧上他们身子。 火光灼烫,他们却再无能为力。 ※※※※※※※※※※※※※※※※※※※※ 感谢阅览 步遥要瘫几章。是劫难,也是他们感情升温的契机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6 火焰肆无忌惮包围上来,迅速将他们身子吞没。 浓烟、热浪,眼中只剩红色的火舌和焦黑的烟气。 “折……月……” 怀中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可声音又虚又轻,还没传到折月耳中,就被火焰燃烧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转动眼珠看着折月,泪水模糊。今日他们注定难逃一死了。 折月俯下身来,和他的头靠在一起。什么也不说,绝望地闭上了眼。 却突然一股清凉之感自头顶传下,那风将他们身子包裹起来,即刻熄灭身上的火焰。 “将军!!” 折月视线穿过浓烟,就看见那个红色身子在他头顶上方飘落下来。身旋而生风,即刻将火焰全部扑灭下去。 “将军!” 折月有些难以自控,干涩的眼球再次波涛汹涌。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在呢!” 花苡揉了揉折月的脑袋,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无疑瞬间将他的恐惧击散。 她看了眼他怀中的步遥,又看了看长鱼,被他满身窟窿的惨状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平静下来,心里有了个底。 “带着他退到后面,我来会会长鱼。” 花苡手握栖谲,剑身流光溢彩。她目视长鱼,大致摸清他的实力。 傀儡不痛不伤,步遥的攻击却也让其灵力减损,满身空洞亦让他速度减缓不少。 他一步步接近,身形摇摇晃晃,看着不稳。 他虽暴戾,眼中杀气凛然,但全身肌肉大都崩断,靠着灵力连接筋骨,才能行动。 是故他的实力较之先前已经大减。 花苡趁他脚下不稳,先行发出一招。红衣迅疾在他身前绽放,犹如巨大花朵。 下一秒钟,一道剑光直直射向他胸口。 关键时刻,长鱼手中的链条崩断成玄铁碎片,他一拂手,碎片化成阵形。 每一块碎片都犹如陨星力大且迅捷,嗖嗖几声,破了剑光,杀至身前。 阵形犹如一张巨网,迅速包抄她周身范围,将她锁住。 花苡设下结界,同时操控山中水汽化成水龙,与玄铁对峙。 水龙飞窜的力道将碎片击落,眼看着阵法快速瓦解。 长鱼却又怒了,手下幻出长剑,朝着花苡劈了过来。 剑光开道,迅速迫近结界。 他再蓄力一劈,结界承受不住,终于碎裂。 花苡只得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将军,销魂曲!散其怨气,方可诛杀!”却听折月在一旁道。 花苡即刻会意,幻出玉箫吹奏起来。萧音入耳,长鱼果真愣了一下。 销魂曲,可销人魂魄,可诛鬼灵识。虽不能直接消散长鱼怨气,但让他平静下来却也不难。 萧音阵阵传出,长鱼不似先前那般暴躁,脸上表情慢慢由愤怒回归平静,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只需等他杀气消退,诛杀便易如反掌。 却在紧要关头萧音一顿,原是花苡突然呕血,终止了吹奏。 先前于狱中,花苡与凰栖交战时,就叫他的护身屏障反噬,受了些伤。 现下又同长鱼交战,熬费心神,身子终于支撑不住。 简单调息之后再次吹奏,玉箫刚贴上嘴唇,长鱼却又杀了过来。 花苡只能迎击。 却好在方才的吹奏并非徒劳,长鱼怨气压制不少,此次攻击的力量果然弱了。 但销魂曲功效有限,长鱼随时可能再次暴怒。 所以出招必须迅速,必须招招制敌。 就见花苡一个飞身突袭,长剑从他剑上划过,刺中了他的胸口。 她再趁势攻击其他要害,直取其命门,终于趁乱将他手臂卸下一截。 她再乘胜追击,又砍断他一截小腿。长鱼终于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他不会疼痛,但是失去手脚,他只能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想要站起。 却试了几次,依旧无用。 他的愤怒终于再次激化,那股杀气再度萦绕他身。 花苡自知耽误不得,当即拿起玉箫,继续吹奏销魂曲。 一个个声音犹如一层层连漪波荡下去,同他的怨气搏斗着。 但要将他诛杀,还要另想他招。 就见她列下剑阵,将数百支剑发射出去。 长鱼身躯终于碎于阵下,骨头也碎成了骨渣。 可只要怨气不散,他就永远不会“死”。 唯有不断吹奏,不断射杀,直至将他跺成肉屑,再也聚不起来…… 花苡握紧栖谲,将全身灵力倾入,即刻幻出一个光团,朝他重击而去。 所有力量只在一瞬放射完毕,他的躯壳终于炸成万片,化成烟气…… 花苡落地,又喷出血来。 “将军!” 折月冲了过来,将她倒地的身子揽住。 她却连话都来不及说,便晕死了过去。 ※※※※※※※※※※※※※※※※※※※※ 感谢阅览 这章字数少不是因为偷工减料,是后期修改删减了千字,“瘦身”了而已 :) :) :)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问心镜17 阳光柔暖,晒得身子酥软。 步遥微微侧了下身,却还是浑身无力,又翻了回去。 距离洞厅一战已过了两日,步遥被折月抱回宫殿,安置在寝殿的床上。 “不是叫你不要动的吗?你再这样,摔在地上摔死了,我都不会管你了。” 折月有些不耐烦地将步遥直起的头部按了下去。 “张口。” 折月将药灌了进去。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步遥转动眼睛看着折月,可直到眼珠睁得发酸,也不见折月搭他的话。 “还是个绝情的。” 折月脸色有些难看,撅着嘴道:“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疼死也不会有人给你送药了!小胡桃要是没受伤,我才不会管你! ” 步遥学他噘着嘴的样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模样看起来很是委屈。 “你还是讨厌我?还是不肯喜欢我吗?为了救你我都快死了,你的心好硬啊,竟半点都不动容的么?” “对,我讨厌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讨厌。你本就是一只不讨喜的鬼,我干嘛又要对你转变态度?” “在山洞里,是谁偷亲我来着?” 折月目光一滞。即使一千次一万次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他面前难堪,可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眼睛也闪躲着移开了视线。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哪有……没有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想抵赖?我可是亲眼所见的啊,还有你喂我龙血的时候,我记得也是用的嘴哦。我虽然意识混乱,可并没有失忆,眼睛看到的,身体感受到的,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休要抵赖,你就是亲我了,还是两次!” 步遥看着折月越来越红的脸颊来了兴致,心头痒痒,忍不住说些话来逗他。 他却是个不经逗的,没两句脸颊就红透了,蔓延到耳朵根。 可这样一来,步遥心里更加按奈不住了。好像有个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要冲了出来。 步遥真想伸手将他按在床上,近距离看着他羞涩难堪的模样。 一边用话激他,一边吻着他,让他说不了话,生生“受辱”。 他的脸颊那样诱人,步遥手指痒痒,想上去捏捏。 可奈何瘫在床上,手指的骨脉还没接上,只能看着着急。 “你……你……你乱说……我没有!” 步遥挑着眉,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一遍,停在他的眼中。 他的目光那样锋利,似乎早已将他看透,犹如赤|裸|裸地将他展现在他的面前,更加让他无地自容。 “你闭嘴!死东西,不要看我!我讨厌你!” “你是喜欢我的对吧?我能感觉得到。你唤我名字的时候,明明是担心的语气,你看着我的时候,明明是关心的眼神,你抱我、搂着我的时候,你的心明明怦怦乱跳、躁动不安。 如果这些都不能说明你喜欢我,那你告诉我,龙血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要救我?就像你说的,你是讨厌我的,若不是心中动容,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步遥的话在他耳边轰炸,将他所有伪装都卸了下来。 折月心慌,从未这般慌乱,不能自主。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只是人情么?你觉得亏欠,是因为我对你的好你其实都知道对吧?我豁出命去救你,你都看在眼里对吧?你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其实你早就喜欢我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不然你不会拼命的!那龙血怎么来的,你瞒不住我,明明你命都不要了!可承认爱我,就那么难吗?” 步遥眼中泛起水花,又看得折月心头一震,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你做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不要这样!我凭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好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非亲非故,你何必豁出命去?我不要这样! 我最讨厌亏欠,特别是亏欠你的!所以你为我吸毒,自己却发疯发狂的时候,我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你。 不是因为感动,更不是因为爱,只是我不想亏欠,特别是你!我不恨你,可我也不会喜欢你……” 步遥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以为他做的这一切,就算是颗石头也该捂热了。 可却没想到,他的种种付出,在他看来却是他强加的,是他的负累。 他的好,让他抗拒,让他抵触,他的所有,他都不喜欢。 原来,所谓的关心与温柔,只是怕他死了,自己不能心安而已。 原来,那从来不算是爱…… 水光越积越多,步遥微微转动眼球,那水珠便滑了下来。 “你还是讨厌我……所以我还得伤一千次一万次,你才可能动容么?你才可能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感么?明明是你欠我的,却还要我来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你是为了救我几次重伤,可我也救你了啊,那龙血岂是好夺的,我也豁出命了啊! 等你伤好之后,我们之间便两不相欠,你若再来纠缠,我还是会打你、会骂你,你若要动手,我也不会留情!保持距离,才是你的活命之道!” 步遥扯动嘴角,笑了一声,可眼神里分明满是失落。 “你不记得了,我不怪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真的不是为了让你亏欠、让你还我才对你好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可以否定我!” 步遥眼神坚定,看得折月一愣。心下一松,险些彻底失防。 他的心其实早就软了,就算他脾气再臭,性子再硬,面对他三番两次的示好,还是以命为代价的赌博,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摇? 他原本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啊。 可是对他,说喜欢,那又算得上喜欢吗? 只是不讨厌,不恨他,只是不再咄咄逼人,语气温和了些而已。 不可否认,在他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确实心疼了。 但他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他为他而伤,自己心软罢了,换个人,他也会的,断不能是喜欢。 可是他又怀疑,在他亲吻步遥的时候,他确实像着了迷一样。 明知那是步遥,明知他是男子,可自己却想要同他吻得更紧,吻得更深。 这又算什么? 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所以他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折月忍不住对上他的眼神。这个答案越来越飘忽不定,却也越来越抓他的心,让他想要知道。 步遥眼中的水光慢慢干涸,转而换成失落与忧思。 他又怎么知道他是拆断骨脉来救他的呢? 他只会以为他是伤及经脉,暂时行动不了而已。 他不忍心说。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地想对他好,不需要他明白所有,掩饰或者隐瞒,也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他只需要知道他喜欢他,这就够了。 “折月,这世上或许有为你拼命的人,但没有一个人,比我更虔诚,这毋庸置疑!” 折月愣了半晌,却发现步遥眼中有光。 那光即刻夺了他的魂去。 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 “行了,瞎说什么鬼话呢。” “我虽是鬼,但我的话可不是鬼话!你不可以怀疑!” 折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步遥的身子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木轮椅上。 “有力气和将军吵去,受不了你了。” “受不了可还行?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就受不了了,那以后可怎么办啊?” 折月难得翻了个白眼。 “闭嘴,再吵杀了你!” “杀了舍得?” “你闭嘴!” “生气了?哈哈哈,可爱。” 折月差点将他拽起,让他翻在地上。 “再说话杀了你!!” “杀我就不可爱了。” “……” “小月月……嗷!你打我!” “再叫可不止一拳了!” “小月月……啊!又打我?” “闭嘴!” “小……啊!” “……” “啊!我还没说呢!” “当你说了。” “……” 也不知道步遥的脸颊红了几块,反正折月的力道可不小。 步遥设下的宫殿规制比荨阳宫大了一倍,折月推着木轮椅走在长廊上,步遥叫了一路,他便打了一路…… 大殿前的空地上,花苡和小胡桃早早地就在此处晒太阳了。 无一例外,都坐在木轮椅上…… 殿外的阳光,可比屋内窗子透进来的光线刺眼得多。 步遥遮掩着面孔,被推进了阳光下。抬眼便和花苡来了个眼神招呼。 “哟,你这恶鬼也出来晒太阳了?我方才还和小胡桃说你的坏话呢,可惜你来了。” “是吗,我方才也和折月说你的坏话呢,你可不知道折月有多讨厌你呀。” 花苡挑了挑眉,看向折月,眼神威胁,“是吗?” 折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乱说的。” “看到没,我的人,可不会说我的坏话!” 步遥眯眼,“他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睡都和我睡过了,早就是我的人了!” 折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有些头疼。 看向一旁的小胡桃,见他一脸阴霾,想来也颇为头疼,便推着他的木轮椅回了寝殿。 留下两个嘴炮互相开火…… “你终于承认了!你都对他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我……等我能站起来了,绝对饶不了你!!” “该干的事、不该干的事都做了,都是些你想不到的事,可刺激?” “我要杀了你!那可是我的人啊!你竟然玷污了他!” 花苡怒气上头,险些从木轮椅上翻了下去。 “哈哈哈,将军果然是条好汉!” “你闭嘴!恶鬼!” “啧啧啧,折月都喜欢我了,将军怎么还骂我呢?你该开心的呀。” “你再说这话,将你脑袋摘了!” “哈哈哈,将军有意思。” 花苡怎么也不会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和步遥一起斗嘴…… “你才有意思,你全家都有意思!” 步遥却突然眼光一滞,表情都僵硬了。 家?他又哪有家了…… ※※※※※※※※※※※※※※※※※※※※ 本卷完。 下卷妖界探案。步遥撒娇名场面。 步遥也是个小可怜啊,摸摸头~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 夜色沉沉,漆黑如一团散墨,只有天上的悬月和几颗星子泛着银光。 月光之下,只看得见一道道红色丝线,自天地之间牵连。一头悬在半空,却紧崩如弦。 丝线交杂,自平地而起,或穿屋而过,或附在树上,自城头排布,至城尾不绝。 这城池竟是被丝线整个包裹,犹如织茧,束缚起来。 悬丝殷红,上面附着着一层东西,清晰可辨是深红血液。 何来如此力量,将偌大城池,织成“血茧”? 夜空一阵光芒闪烁,借着这光,才发现丝线上端原是藏在云中。 可云中虚浮,又有何物能借其攀附,将丝线拉得紧实? 云中微光闪烁,丝线忽的开始晃动。 接着便有一层血液沿着丝线滑了下来,顺着地面丝线扎穿的小孔流了下去。 空气中血腥弥漫。 城中无半点光亮,万家灯火尽灭。偌大城池,似乎已经沦为死城。 “芙安境”乃为妖界四境之一,主城“芙安城”更是繁华无比。虽不是妖都,却胜似妖都,是为妖界第二大城。 富庶之地,白日里热闹繁华,就连夜间也是喧闹无比的,灯火何时尽散过? 可如今却俨然死气沉沉,无半点生机之相。 花苡在街道上走着,小心穿过悬丝阵,目光所及,全被丝线遮挡。 悬丝细如毛发,指尖轻轻触碰,却险些划了手,原是锋利如此。 轻轻抹开指头上的血液,尚未凝结,似是活人鲜血。 抬头看上云端,心生疑虑。 云中究竟有何端倪?血丝不可能附着在虚浮的云气中,其间必定藏着东西,但能流下血液的,必定是个活物。 上次洞厅一战已过数日,花苡修养痊愈,便回霰安城请罪。 此时凤叙大婚已过,她已是仙后,有她作保求情,加之冰龙伤愈道出实情,花苡才免得一死。 可私闯禁地,致使冰龙重创之过,仍需担负罪责。 恰好此时妖界芙安境又现疑案,说是芙安城全城被屠,就连妖君也不知所踪。 故而妖界向仙君请援,花苡恰好戴罪立功,便再次出山。 初到城中,她便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呛得不轻。 整座城池没有半点生命气息,阴冷之气令人发寒。 花苡驻足,见远处袭来一团光芒,飞速遁入云层之中。接着乱光大作,一阵劈砍之声传下。 她立时飞上云端,却见一身影持剑劈砍,正斩断那些丝线。 云层上方,原是一具具被丝线穿透束缚的身体。 他们还没有死,手脚依旧挣扎。 一条丝线对应一具身体,目光所见便有千具,更不必说云中遮挡住的。 城民悉数被缚在云端,难怪死城一座。 丝线一断,那身体便落了下去。 却早已无救。丝线断裂的同时,体内续命的那口气也随之散去,化为死尸一具。 如此残忍的杀人方式,如此诡异的血丝阵,偌大的城池原是一个庞大的阵局。 阵法恶毒,偏偏靠丝线为其续着一口气,命不至绝。 但若要将他们放下,斩断丝线,也必定让其丧命。 何人设阵,偏要做尽做绝,断这十余万人性命? 花苡乱神,那人却停了手中之剑,看向她。 “你是何人?这些是你做的?” 花苡看着那人,他年岁尚小,与折月一般。模样出尘,气质卓然,颇具少年之感。 他持剑破阵,便不会是设阵者。 “你又是谁,与这阵局有何关联?” 男子打量花苡一番,“深夜至此,若不是居心叵测,便是知其原委。看你样子,也不像什么好人,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你走了!” 男子手持利剑,直指花苡。 “你既怀疑我,要与我一战,我也不能丢了这面子。小朋友,你且等着求饶吧!” “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你再说一句,让你人头落地!” 男子形容稚气,杀气却不小,眨眼飞至身前,便落下一剑。 花苡也不敢懈怠,及时召出栖谲,迎了上去。 男子身长不及步遥,也不如他精壮,但交起手来,武艺却是颇高。 “小朋友,你的修为倒是不错,姐姐爱才,要不要跟着我谋个一官半职?” 男子轻哼一声,“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给我谋差事?天下之大,还没见你这般不识好歹的!” 少年说话间又刺来一剑,堪堪从喉前划过。 花苡心惊一瞬,即刻认真起来。 “小朋友,你来真的啊!” “深夜来此,瞧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芙安城之变,就算你不是始作俑者,也一定是个帮凶!” 剑光又射了过来,花苡只能迎击。 交手数十个回合,却难分胜负。 关键时刻,下方忽的射来一道白色丝线,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打斗这才停下,两人低头往下看去,却见一个深红色的巨大身影向上飞来。 烈焰蛛王! 它的身形似乎比之前大了许多,满身烈焰将周边照亮。 赤红的眼珠直直瞪着二人,八条尖腿烧得通红,尖端锋利。 那蛛王看了花苡几秒,突然瞬移至她头顶,长腿犹如尖□□了下来。 花苡来不及退避,只得设下结界,才将它逼停。 可她力量不敌,结界微弱,再撑不了多久。 那男子停在她几丈之外,侧目看着好戏。 “看什么看,还不来帮忙?丝线屠城,显然是它的杰作,它执意杀我,你还不明白吗?我并非作恶之人啊!” 男子挑眉,“就算如此,它要杀你也与我无关。况且你说救就救,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呀?你若是向我认错,再好言求我,我或许能帮你一回,怎么样?” 说话间蛛王向下突破,眼看尖腿快要扎穿结界。 她再没有办法了。 “求你!我求你……” ※※※※※※※※※※※※※※※※※※※※ 感谢阅览 步遥撒娇场面快来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2 一柄飞剑射了过来,在花苡头顶与那蛛腿缠斗起来。 剑光四溢,眨眼工夫已经与它八条腿都过了一遍招数。 它却似身披精钢护甲,任凭长剑如何劈斩,始终毫发未伤。 此举激怒了蛛王,它两眼火光闪烁,一团火焰从它腿上蔓延,沿着结界将花苡围住。 热浪近距离袭来,直让她的皮肤快要烫熟绽裂。 火焰的热量让她的体力迅速下降,以她现在的实力,莫说突围,就是维持现状也很难办到。 一股力量击在结界上,结界即刻碎裂消失。 危机之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拉起花苡冲了出去。 蛛王便扑了个空。 男子拉着花苡瞬移到几丈之外,还没站稳,一道丝线便射了过来。 二人合力将其斩断,但接着又有几道丝线射来。他们只得分开,各自对付一半。 “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大的蜘蛛,以前从未见过,是何来路?” “小朋友,这烈焰蛛可是用上古秘术炼制出来的,别说是你我了,再加上两人也未必能杀死它。这东西可难缠得很,身藏剧毒,千万不能叫它咬了!” “杀不死可怎么办?” “找机会逃咯。” “……敢情你也是个没用的!” 花苡一瞬脸黑,然对付蛛王才是当务之急,暂时留他小命。 丝线的攻势越来越密集,源源不断射来。 照这架势,就算他们耗尽灵力,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可它穷追不舍,此时逃离也根本不可能。 现今之计,唯有一拥而上,将它打伤或是阻断它的进攻,才能寻到间隙逃命。 两人一拥而上,蛛王却将火焰布成护身屏障,即使用力劈斩,仍伤不了分毫。 如何突破屏障,攻击它本身,却是个棘手的问题。 火焰燃烧靠的是温度,要突破屏障,便要让它降温燃不起火焰。 花苡凝结水汽化为坚冰,砌成冰墙,犹如一颗巨大气泡将蛛王整个包裹起来。 寒气散出,便成一股力量,逐渐压制火气。 只要空中还有水汽,便可取之不尽,坚冰制火便有可能。 男子与花苡一同施力,空中浮冰万千,渐渐稳住局势。 却突然那蛛王暴怒起来,口喷火焰将冰墙烧得碎裂,眼看压制不住。 两人便合力设下剑阵,数百道剑光飞射,突袭向它周身。 终是蛛王慢了一步,被爆破的力量穿透身躯,震了几震,险些落下地去。 二人不想再战,趁机飞身落地,逃之夭夭。 却没跑出多远,迎面遇上两只小鬼。 青无妖与蓝无欢想来早早便候在此处,等他二人接近,一剑杀了上来。 前有双鬼拦路,后有蛛王穷追,他们的退路已被切断。 蛛王只需片刻便能追来,他们必须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击败二鬼,才有可能逃走。 青无妖道:“老朋友,又见面了,上次你可是差点杀了我啊,今天都要向你讨要回来!” “少废话!” 栖谲照着青无妖的脑袋劈了下去。 二鬼实力与他们相近,想要在分秒间取胜难如登天。 眼看蛛王已飞至身外几丈之处,前后夹击,再难突围。 二鬼顺势包抄过去,终于锁住去路。 接着便是一场混战。 只是他们出招虽狠,却不攻其命门,似乎不想那么快杀了他们。 蛛王也一改先前的暴躁,守住去路,只防不攻,似乎手下留情。 他们的动机更像是要耗尽他们的灵力,而不是诛杀。 可布下此阵,杀人无数,又哪会在乎他们的小命?出招留手,又是为何? 打斗持续一阵,蛛王忽的跃到空中,再化成火球重重坠下,砸进了地里。 它的身形巨大,加之坠击的重力,砸出的深坑足能容纳百人。 它再次飞上半空,口吐丝线,却不想击穿他们。 只是缠绕住他们手脚,将他们拽进了坑底。 ※※※※※※※※※※※※※※※※※※※※ 这章足足删了两千字,写的时候废话太多。后面的章节有累赘的都会删改,以求阅读轻松。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3 “小丫头,进了这坑,可就再也别想出来了!不是心高气傲么?不是瞧不起我么?落入我的手里,休想再活命!” 青无妖乜眼轻视,举止傲慢。 蓝无欢大笑道:“阿青,你好狠的心呀,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是个有趣的,就这样扔进坑底,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呢。” 青无妖抚着蓝无欢的额头,语气温柔,“阿蓝,只要她伤了你,就得死!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真心对你,你若心慈手软,只会为自己招来灾祸!这世界早已不太平,你的善良只可对我,知道吗?” 蓝无欢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闪躲。他低头看着坑底摔在地上的两人,一阵轻笑。 “小丫头,你已难逃一死,勿再做挣扎,不然只是徒增伤累,也伤不得我们半分。” 花苡从地上站了起来,蛛王这一拽属实用力,坠落速度太快,砸得生疼。 “死东西!有种下来单挑啊!你俩不是清高得很么,却何时还与白皮鬼混到一起去了? 就你俩的实力,若不是有蛛王帮忙,哪能伤我们半根毛发!嘴上说着厌恶白皮鬼,却原来与他根本就是一路人!” 男子接着道:“与他们废什么话啊,两只小鬼我还没放在眼里!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杀出去?将他们大卸八块!”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怕了似的! 杀就杀,我还不信了!” 二人飞跃而上,各自飞向一鬼,长剑蓄满力量,只要冲出坑底,便能同他们大战一场。 却没想身子刚飞出地平线,头顶便有一个光阵压了下来,将他们逼了下去。 原是个结界。却不知他们何时设下的,看来是有意将他们困死了。 青无妖道:“打什么打嘛,二位有这力气,还不如跪下求饶,说不定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呢,哈哈! 二位稍安勿躁,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对付你们,光是这坑哪够啊,你们于我而言自有妙用,也是不可缺少的棋子啊!” “棋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困得住我一时,困不住一世,但凡有一丝机会,你们必得鬼头落地!” 花苡再次跃起,栖谲凌空飞射而去,照着那鬼便劈下一剑。 却刚靠近他身前,光阵又一次压了下来,栖谲被迫弹回手中。 那二鬼笑得前俯后仰,快要笑出眼泪。 蓝无欢道:“小丫头,摔疼了吧?不是叫你不要挣扎的么?哥哥我这心里着实心疼呀。丫头,你还是乖乖听话,哥哥会让你死得舒服一些的,要乖哦。” “阿蓝,时间差不多了,别再逗她了,莫要误了工夫。” “对哦,怪我怪我。” 青无妖轻抚他头发,难得透出温柔的神色,眉眼带笑看他几秒,才转头看着坑底二人。 “时辰已到,就不与你们玩了。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好奇心太强,入了这阵局,正好成为其中的一环了。 不过你们也别害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哥哥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呀,让你们多活一刻还是愿意的。 待我开启阵局,你们就知道,做人呀,还是乖一点比较好,乱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小丫头,小朋友,下辈子可要学乖一点哦。” 青无妖嘴角微动,换上一张笑脸。 他双手对着巨坑拂过一遍,光阵突然躁乱起来,慢慢凝结成一个白色的光点。 “你又想做什么!青无妖,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花苡话还没说完,那光点便化作一道电流,直直射向坑底。 坑底连着四壁瞬间裂纹密布,随着一声巨响陷落下去。 二人来不及反应,跟着脚下踩着的地面一起掉了下去。 下方似乎是个空洞的空间,一路下坠都不曾碰上任何阻力。 耳边除了石块碰撞坠落的声音,还有一串尖叫。 原是那男子抓住了她的袖口,惊慌失措地叫喊出来。 花苡不自觉握住他的手腕,想让他安心一些。 黑洞洞的空间,也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坠落多深,直到撞上一片实地,他们才停了下来。 石块还在坠落,花苡结阵设下屏障,将石块都拦在身外。 男子依旧抓着花苡的袖口,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双手颤抖。 花苡恍惚有种错觉,好像抓着她袖口的人是折月,鬼使神差说了句“别怕”。 “我……我怕黑……” 男子声音有些颤抖,拽紧她的袖口,确保自己还安全。 却在这时一层冰冷的液体涌了上来,从脚边蔓延到了脚腕。 “有……有东西……在流动……” 花苡拍了拍他的身子,向他靠近一些。 “你还怕黑呢?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和我交手时可没有半点留情,现在却要抓着我的袖子了?你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性子也硬,还好遇上了我,不然早吃了苦头。” 男子顾不上辩解。她的话虽听着不舒服,但他却没办法,谁让他害怕呢? 脚边的液体向上翻涌,很快淹没了半只小腿。花苡撤了结界,手心燃起一团火光。 眼前的世界亮了起来,男子终于安心一些。可刚看见眼前的景象,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边涌动的不是水,通体鲜红,全是血液! 四周石壁嶙峋,头顶空旷,原是个巨大洞厅。血液自一头涌出,淹没了全部地面。 听见一阵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抬头细看,才发现是顶部石壁渗出的血液,滴落在了下方的血河中。 花苡突然明白过来,这血液该是悬在空中的那些人所流。 丝线扎穿了他们的身子,血液便沿着丝线一路滑了下来,流进了地下。 为了这条血河,所以悬丝满城?所以芙安城才会是那般惨状? 二鬼说的阵局应该不是地面的悬丝阵。他们二人是棋子,被推进坑底,被丢进洞厅,应该都与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有关。 至于在这计划中二人能起到什么作用,还不明晰。但可以确定的是,血河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必然有其用处。 所以答案就在这洞厅里,就在这血河中! 血液不断涌出,很快淹没到膝盖的位置。随着血液的蔓延,他们必然会被淹没。 花苡拉着男子想要飞到半空,却突然脚边的血河旋出一个漩涡。 有一股力量在他们脚下作怪。 他们刚飞出一步,一个东西便勾住花苡脚腕,将她拽住。 她将男子推了出去,回身一看,却发现那东西原是一条红色长蛇。 是由血液凝结而成的灵异之物。 蛇尾缠绕着她的脚腕,脑袋还在血河中,仰头看着她。 花苡一剑射了过去,却在击中它身体的同时,看见另一处冒出个蛇头。 一条蛇尾缠了上来,猝不及防将她拽回血河中。 这蛇生于血中,原是有人设了术法。 只要有血液的地方,便可凝成长蛇,那人原是要将他们困在此地。 男子被拽回血中,群蛇围攻,一度陷入困境。 花苡自顾不暇,也身陷囹圄。 没多久,他们就被血蛇拽进了血河中,整个淹没下去。 咕噜咕噜…… ※※※※※※※※※※※※※※※※※※※※ 感谢阅览 下一章: 血湖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4 “折月,小折折,小月月,折折,月月,阿折,阿月,小折,小月……” “闭嘴!!” 折月捂紧耳朵,可他的声音还是穿过手掌传了进来,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出声。 “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就等着在这喂野兽吧!没人救得了你!” “小月月生气了?” “你还叫!” 折月走在前头,突然回身瞪着步遥,目光凌厉,似要将他剁碎。 “死东西,有本事再叫一句?断腿断胳膊的,还如此嚣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岭喂野兽么? 不让你出来,你偏要跟着。别忘了你筋骨尽断,还不能行走,要是惹火了我,可别怪我心狠!我可不会再心软了!” 木轮椅上的人偏头看着折月,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神情中多了分委屈和柔软。 虽已休息数日,步遥体内的灵力大部分回归,但再续骨脉仍要徐徐图之。 体外之伤在折月的照料下已经痊愈,这几日他也一刻没闲着,终于将脖颈连同手臂的骨脉接上,才能靠双手推动木轮跟在折月身后。 花苡戴罪立功前往芙安境,折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原想着趁步遥不注意偷溜出宫殿,却没想被他抓个正着。 步遥吵着闹着要跟来,打不走也骂不走,折月万般无奈,只好答应。 于是二人从宫殿出发,折月走在前头,步遥便用双手转动木轮跟在后头。 步遥受伤,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救他,看着他笨拙地转动木轮,他心中过意不去。 可要推他,又觉得变扭,一路上便也忍了下来。 步遥时常抱怨折月心狠,连推他都不肯。也总是说些让他害羞的话来逗他,逼他同他讲话。 这才又将折月逼急了,受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步遥却心觉有趣。他生气骂人的时候,还有害羞别扭的时候,别提多可爱了,总是那样抓他的心,让他心痒。 “怎么了嘛,你又骂我。” 步遥语气柔软得像个小孩,有些撒娇的意味。 “你总是这样骂我,可知我有多伤心吗?小月月,你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打不走也骂不走,所以你就仗着这份喜欢肆无忌惮了是不是?你骂我,我也会伤心的呀,我的心已经装了一个你了,再伤心可就没有地方了。” 折月脸色不大好看,却不知道一层粉红已经在脸颊上悄然蔓延。 “瞎说什么,什么你喜欢我、我肆无忌惮的,我听不懂!你给我老老实实跟着,要是再整事,真的不理你了!” 步遥撅起了嘴,委屈的模样与折月生气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你有别的男人了是不是?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可爱鬼了是不是?好啊,你这个小负心汉,瞒得我好苦啊。 我受委屈了,我伤心了,我想哭了,你都不来哄哄我,你果然不爱我了!小月月,你有别的人了,你不要我了!呜呜……” 步遥将两只手攥成拳头擦着眼角,连带着软糯的哭声,活像个小淘气鬼哭鼻子的样子。 折月不禁觉得好笑,忍着压下笑意,一脸正经道:“你怎的还学起小孩来了?几百岁的老鬼了,也不知道害臊!” 步遥嘴撅得更高了,“谁几百岁了呀,人家今年三岁!折月哥哥,你看人家可爱嘛?你有没有喜欢上我呀?” 步遥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一副小孩撒娇争宠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闭嘴吧,怪恶心的。我可没有时间同你废话,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再作怪可不饶你了!” “如何不饶?” “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般凶狠,你竟舍得?” “你不过一只小鬼!” “可我是你夫君!” “……” 折月险些冲上去给他一拳,心里只想骂人。 感觉脸上越来越烫了,他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脸颊滚烫,想必已经红了一大块。 该死!折月心里暗骂。 “生气了?” “我没有!” “生气说明你在乎了。” “我在乎什么?在乎你个大头鬼!” “你在意我!” “……滚!” “你在意我的喜欢,在意我是你夫君!” “有没有完?我杀了你啊!” 折月目光骤冷,一个飞身便瞬移至步遥身前,双手掐上他脖颈,杀气四溢。 “你这鬼找死呢!那好啊,我今天满足你好了!叫你惹我,叫你嘴贱,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多狠!” 十指环住他的脖颈,每一根都泛了白,显然用了不少力气。 步遥脸色慢慢红了起来,他抬眼看着折月,看着他的眼眸。 他只是佯装愤怒,虽用力却没下死手。步遥知道他明明狠不下心的。 “我要死了……你谋杀亲夫……” “闭嘴!死了最好!” “你好狠……” “知道就好!不过你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折月大吼一声,在气势上将他压倒。手上力道却没增加,只是用眼神恐吓着他,想从内心将他击垮。 “略……” 却见步遥吐出舌头,眼睛翻了上去,如一对死鱼眼,表情凝固,手也不再挣扎半点。 “装死是吗?你还想骗我是吗?好啊,你要装,那我就让你真的死了好了!” 折月加重手上的力道,已是足以让一个人窒息的力道。 他死死掐着他的脖颈,直到将他那处掐得通红,他却始终没有挣扎。 折月一下放开了手,看着他的脸呆了几秒,有些慌了。 “步遥?步遥?” 他连忙晃了晃他的肩膀,没使多大劲,木轮椅却整个散落开来,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步遥!” 折月这下彻底乱了。 他将他的身子抱了起来,让他枕在他的腿上。 他试探着将手指放在他鼻子前端,却不见出气了。 “你……真的死了?我……我开玩笑的啊,你怎么就……你是不是骗我呢?堂堂鬼界将军,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死了么?死东西,你给我起来! 想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娶我的某只鬼,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呀?步遥,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都是屁话!我看你连白皮鬼都不如! 我说这些你都不生气吗?不过可惜你死了,生气也不能打我了,就算我嚣张放肆,你也奈何不了我了!” 折月一只手掐着他下颌,左右晃动他的脑袋,却发现他的体温好像更低了些。 他不信他会死。就算雷劈又被剑刺穿,就算拆断经脉瘫痪在床,他都没死。这一次他更不可能会死。 “起来吧,别装了,我没工夫同你浪费,将军还等着我呢。” 折月用膝盖一下一下顶撞他的身子,有些不耐烦了。 “别装了好吗?这样有意思吗?我又不会担心你,装什么死啊?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三!” “二!” “一!” “好,你厉害,你就死在这吧,烂在这吧!!” 折月用力拍了拍他的脸,他却依旧没有反应。 可他却愣了。 他的手掌贴上他脸颊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他的躯体已经变得冰凉了。 他真的死了么? “步遥!步遥!” 折月终于大吼出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5 “步遥,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若是骗我的就醒来啊,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别闹了好不好?别吓我了行吗?” 折月还抱着一丝希望,可他身体冰凉已是事实。 “步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啊,你别认真好不好?你别死啊,我还不想你死,你醒来吧!” 折月捂着他的脸颊,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体温还是越来越低。 他不信步遥会死的,可现在却不由得他不信了。 他杀了步遥。 “我们去找将军,我让她来救你,你坚持住!只要一会儿,你会没事的,你坚持住啊!” 折月将他背了起来,跃到空中,向芙安城的方向飞去。 “步遥,你别放弃,我们很快就到芙安城了,你得活着。你不是说过你可以为了爱我而活下去吗?那你就将我当作你的意义,将娶我当成你活着的目的啊!你还没有拥有我,你还不能死啊!” 空中风大,将他身子吹得更加冰冷。 折月将他身子搂得更紧,用体温温暖他的躯体。 “你明明是担心我的。”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折月蓦地回头,看见一双眼睛正半眯着看着他。 “你没死啊?!” 步遥撅起了嘴,“这么想我死啊?” “没有……不是……你怎么……” “我骗你的啊,就是想让你背我。你明明是关心我的,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嘴硬不承认?我对你不好吗?不够温柔,还是不够爱惜?” “不是……你?你他娘的骗我?!” 折月突然松手,步遥便掉下云端。 敢情这鬼觉得好玩?利用他的同情心,让他说出那些话来,他的手段还是那样卑鄙。 他这样做,无非是要看他出丑,要捉弄他,企图利用他的心软,让自己对他温言软语。 可气归气,步遥到底对他恩大于过,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摔死。 折月俯冲下去,穿过云层,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你最好摔死!死恶鬼!死步遥!!” “可你舍不得我死!” “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可你不会让我死在你面前,说到底还是见不得我死!” “闭嘴!” 折月落地,把步遥扔在了地上。 “小月月,你差点把我掐死,还要将我摔死呀?你果然有别的男人了,你就是要将我弄死,好去找别的男人是不是?原来你真要谋杀亲夫啊?可你忍心吗?忍心杀了我这个小可爱鬼吗?” 折月差点呕吐出来。 “长着这张嘴,连说人话都不会,要它有何用?不如割了去喂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长嘴吗?还不是因为你也有嘴,我要吻你啊!” 折月蹲了下来,一个拳头送了上去。 步遥吃痛,嘴撅得更高了。 “你打我了,你果然不爱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可爱鬼了,你不喜欢我了!我要自尽,让你没有夫君!” “那你倒是快点自尽啊。” “你果然变心了!你已经不是那个爱我、疼我的小月月了!负心汉! 我的月月对我可好了,喂我解药都是用的嘴唇,在我晕倒的时候,他抱着我将我吻醒。他会担心我,对我说温柔的甜言蜜语,他还要我娶他!” “没有!不是!你闭嘴!” 又一个拳头挥了上去。 步遥揉揉脸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你生气了?” “我想杀了你啊!” “生气代表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承认你喜欢我了!不许耍赖,你就是喜欢我了!” “我不跟你吵,我也不生气,我不会再管你了,你就在这等着喂野兽吧!” 折月头也不回站起了身,却刚迈出一步,被他拽住了裤脚。 “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对我这样,我要跟着你,还要保护你,你缺我不可!” 步遥语气正经起来。 “就你现在这样,如何保护我?你能保证自己活命就不错了!” “我的命!只要我还活着,便可以豁出命救你一次!让我跟着你,至少让我安心!” 步遥的眼神又是那样温柔诚恳,看得折月晃了神。 “行吧,只要你闭嘴!” “让我跟着你,我可以不说话。” “那你就跟着吧。” 折月转头要走,裤脚却还是被他拽住。 “让我爬着?” “不然呢?” 折月居高临下,没好脸色地看着他,语气冷得不行。 “你背我。” “原来你不闹了,是要我背你了,和我谈条件呢?” “让我爬着就忍心么?” “非常忍心!” “你果然不爱我了……” “……又来?!” 折月脸色沉了下来。 步遥却学乖了,“只要你背我,我就不闹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保证!” 折月怀疑:“确定?” “确定!” 折月勉强信了他的话,蹲下身子,让他爬了上来。 折月慢慢站起,却险些向后倾倒。 “别别别,别倒了,别压着我。” “……谁让你这么重的!” 步遥身形修长,折月也不精壮,因此要背起他属实需要费些力气。 折月抓着他的两条大腿,他则双臂环住他的肩头,伏在后背。 这样近的距离,步遥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中,折月不自觉脸颊热了起来。 步遥在他脖颈之间嗅着,那种专属于男人的魅惑气息,比调|情的迷|香还要上头。 他脸颊也泛起红晕。 “折月,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闭嘴,听厌了!” “相信我,我能给你很好的未来,我认真的!我也在为我们的以后努力,等我脱离鬼界,我们就浪迹天涯,双宿双栖。我逗你开心,我保护你,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够了。” “瞎说什么,我可没有答应你!” “你已经心软了,你也不是颗石头,总会捂热的。你会喜欢我的,我可以等你,很久很久,哪怕在我死前,都可以。” 脸颊的热度烧毁他的戾气,他竟慢慢温柔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让他有了安全感,折月开始设想起他说的那种生活。 如果可以隐居于世,恬淡生活,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状态。 只是这样的生活,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么?会是他和步遥么? “折月,我好喜欢你的,我想住进你心里呀,可是它关上了门,我找不到钥匙,进不去了……” 颈窝处慢慢贴上冰凉的唇瓣,步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吻了上去。 折月一愣,却没闪躲。 他的话击中他的心脏,让他自顾不暇了。 直到后背生出异物感,越来越明显,他才突然睁大眼睛,醒过神来。 “死恶鬼!你竟然……死色鬼,你给我住嘴!!” ※※※※※※※※※※※※※※※※※※※※ emmmm异物感,没错,是异物感。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6 也不知道身子在血液中泡了多久,只记得全身被血河吞没,随着液体沉了下去。 血河汹涌,激起一丈余高的血浪,他们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随着漩涡越沉越低。 身子被一股力量拽了一下,流进一条洞道之内。 洞道向下倾斜,身子冲撞在锋利的石壁上,划满创口。 许久之后,发觉前方有片光亮,下一秒身体便随着血液喷了出去。 脱离血流,终于见光。下方是一个深谷,四周石壁嶙峋,足有百丈之高,垂直如刀削。 他们脱身的地方,正是位于崖壁之上的一处洞口。 血流垂泻而下,形成一条巨型血柱,注入下方的深谷中。 四周的崖壁上,此类洞口不计其数,全都血液喷涌,连成了血柱。 血液在谷中汇成湖泊,浪涛汹涌。 身子随着血流下坠,好不容易稳在空中。 “怎么办?” 男子看着花苡,虽然她说话不好听,但也开始信任起她。 花苡环顾四周,把周围环境看了一遍,一指头顶,道:“冲上去!” 峡谷深逾百丈,下方血流成湖,上方却是开阔的空间。从底下向上望,能瞧见一大片天空。 若要脱身,唯有飞出峡谷。 “好!” 男子点了点头,当即飞跃而上,花苡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眼看要飞出谷中,却又有一片光芒出现在头顶,凝成一道光束,直直劈了下来。 二人退到两边,那光却突然转换方向,分散成两道光束,各自追击一人。 二人立即召出佩剑抵御。 那光却似乎暗藏无穷的力量,一时破除不了。 “小朋友,能击毁光束的唯有它们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要让它们自相残杀?” 花苡朝他一笑,“聪明。” 男子会了意,转身向花苡飞来,花苡也向他飞了过去。 光束自左右夹击,只需交汇,便能将他们炸成碎片。 却在最后关头,花苡拽着男子飞了起来。 动作只在瞬息之间,他们刚飞出半步,那光便在身下炸裂开来。 二人被爆破的力量震荡全身,险些坠落下去。 头顶光芒大作,又出现一道光阵。它已占据整个出口,铺开数里。 光阵中凝结出一个个白色光点,突然一炸,化作电流激射下去。 数百道电流射下,密集如雨。 他们根本无力还手,只得结阵抵御。 却没撑半刻,电流的力量就将他们击落下去,坠入血湖。 花苡挣扎着探出脑袋,视线却被血浪遮挡,看不见男子的身影。 “小朋友,你在吗?你还好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血柱融入血湖,撞击出巨大的声响,将她的声音淹没。 花苡四下找寻,见湖中有一处石台,若要寻他,便得先登上石台。 她向着那处游去,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却已经虚弱得站立不稳。 电流放射的力量将她重创,她完全是凭借毅力才能登上石台。 四下看了一遍,终于在一处角落发现了男子。 血浪将他困在崖壁下,他奋力挣扎,却每次都被浪拍了回去。 若无旁人相助,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脱离不了。 他只会精疲力尽,被浪拍入血中窒息而死。 花苡运转灵力,将体内残余的力量聚集起来。她凝结血液化成血龙,朝他扑了过去。 血龙将他托起,他抓住它的躯体才摆脱血浪束缚,向石台靠近。 花苡将他拉了上去,却呕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了?” 她的身子忽地坠地。操控血龙已将她灵力耗尽,剧痛袭来,她终于倒在地上。 “无妨,休息片刻……便好……” 她身子蜷缩起来,腹内剧痛,快要将肝肠绞断。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都是为了救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和你只是初次见面而已,我也没有对你温语相向……” “因为小朋友是需要被保护的……你像一个人,他也像你这般大……” 男子愣了一下,眼神温柔下来。 “别担心了,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好起来的,我还能揍你,你信不信……咳咳……” 花苡手捂着嘴,血液还是沿着指缝流了出来。她随手擦了去。 “你别说话了,会疼的。” 男子走到花苡身前,将她扶了起来。他朝后坐着,用后背将她支起。 花苡靠着他的后背,勉强坐得住。 “我可不是因为感谢你啊,我只是……只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不想死在这里而已……” 花苡虚弱地扯动嘴角,微微一笑。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好歹也算患难一场,有点交情了吧?” “花苡……” “花苡?有点耳熟。”男子思虑片刻,“你不会就是那个伤了仙君坐骑,差点被处死的女将军吧?不会真是你吧?” 男子侧着头,有些激动。 “没想到我不是因为丰功伟绩闻名天下,却是因为差点死了……” “我听说过你,仙界除了凤叙就你一个女将军了,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呀。” 男子侧着身子转了过来,“我听说仙君命你捉拿步遥,可有这事?这步遥可是鬼君四将军之一,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打得过他?你快给我说说。” “我就不该救你的,也是个不会说话的。” 男子哈哈笑了两声,“你可是将军,别跟我置气了,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以后告诉我也行。对了,我还没介绍呢,我叫长梁。” “长梁……你是妖君长梁?” 花苡双眼圆睁,转身看着那男子。 听闻妖君幼年即位,年岁不过百余,他倒是对得上。 可传闻妖君失踪,芙安境又现疑案,难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免设想妖君被人绑架,有贼子设计谋反之类云云。 却没想过他也可能是这样完完整整出现在面前的。 仔细一想,疑惑也消了半分。若不是妖君出身,哪能养出这样刁钻傲慢的性子? “你认得我?” “妖君大名,听过。” “这么冷静?” “不然呢?难道跪下来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你只是个将军,见了我该行大礼!” “小朋友不要太嚣张,不知道是谁在洞厅里扯着我的袖口,说他怕黑呢?” “你放肆!” “你猖狂!” “你……你!不敬妖君,可是要杀头的!” “救妖君一命,可否抵罪?” “不可!” “那你去死,把命还我好了。” 长梁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看在她身受重伤的份上,早来和她拼命了。 “哼,我可是妖君,不跟你计较!” “你说不过我。” “没有!” “服软了。” “没有!” “你怕黑。” “你……” 长梁语塞。 “不闹了,说说吧,妖君失踪是怎么回事?” “哦,我只是想出来玩了。” 花苡眉头微皱,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所谓的妖君失踪,其实是你自己跑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7 “对啊,我就是跑了,怎么样?” 长梁趾高气昂,理直气壮。 花苡不再与他争执,休息片刻,痛感已不如先前那般强烈。 她尝试着站立,试了几次,险些跌倒。还好长梁及时护在身后,她才站稳。 “不怎么样,有时间费嘴,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四周崖壁高深,崖面嶙峋,底部一座大湖,唯有中心的石台能够站立。 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不说出去,就连移动一步都分外艰难。 血柱不断涌下,注入血湖,却未发觉血面升高。 这石台出现在湖的中央,必然有其道理。 只是石台与这阵局有何关联,这血湖又作何用? 那二鬼连同蛛王布下灭城的阵局,又叫他二人落入这血湖中,却不知自己究竟有何用处。 二鬼说他二人是棋子,他们刚入城中便被追击,却从来不知道他们布的何阵,意欲何为。 “还能出得去吗?” 长梁站在花苡身后,像个贪玩的少年,甩动衣上的飘带。 “难道堂堂妖君在这等死吗?你倒是看着一点都不紧张,怎么,有办法了?” “没有。”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 长梁微微一笑,眉尖一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妖君的自信?” 长梁轻笑,“妖君的直觉。” “你觉得我们等得到那时候吗?” 花苡指了指血湖中的一处,长梁目光迎了去,却突然一顿。 只见那血浪中竟探出数个脑袋来,是血液凝结而成的鸟首。 这鸟与血蛇一样,均为咒术所化,一经催动,只要血液不涸,便不死不灭,可分/身百千,聚而攻之。 “妖君的直觉?怕是不等救兵来,我们就先被它们杀了。” 长梁挑眉,“怎么,怕死了吗?你身受重伤,我可还有些灵力,要死也是你先死啊。” “小朋友,唇亡齿寒懂不懂?” “可齿有灵力啊。” “……” 说话间鸟首已遍布血湖四周,越来越多。 长梁召出佩剑,先行杀了过去。 剑风劈斩,削铁如泥。那鸟首被剑穿刺,即刻散成血液,落了下去。 此举叫它们彻底醒过神来,一个个张口唳啸,声音尖利。 它们突然睁开双眼,一个个飞上天去。 红色身影集聚成群,环绕血湖盘旋,骤然如血云压顶,形成压迫之势。 长梁飞跃而上,深入飞燕群中,一道剑光突射出去。 那光经袭之处,飞燕体爆而亡,化为散血,重归湖泊。 长梁落回石台,长剑照着血湖一斩,激荡起一层血液。 他让那血悬于空中,散成一阵血雨,待他扬手,便如箭矢射了上去。 血雨追击,一滴血液击杀一只飞燕,终将它们杀尽。 “怎样?妖君出手,瞬间便可瓦解它们。武艺如此,直觉也不会错。” “你确定?” 花苡话音刚落,又见一群飞燕钻出血面,绕着石台飞舞。 数量远超先前,只一秒工夫,便将他们团团包围。 “怎么办?它们根本杀不死啊!” 花苡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只要施咒之人不死,飞燕便不会停下攻击。它们为血液所化,便永远也击杀不完。 攻击不得,便只能守。 “设下结界,等人来救。” “啊?”长梁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不信我吗?哪会有人来救我们啊,我的直觉,骗你的而已。” “我知道。” “那你还……” “我的直觉。” “……” 长梁施术设阵,布下结界。 血燕越聚越多,全都暴怒,不停攻击结界,凶猛程度远超先前。 看这架势,长梁撑不了多久,它们早晚突破进来,将他们撕个粉碎。 花苡坐地调息,慢慢将疼痛压下。 却在这时,发觉身侧传来热度,转头一看,石台竟燃起一团焰火,正在她先前吐出的血液之上。 石台凭空燃起焰火? 花苡凑近一看,却发现那火焰之下隐隐显出几个字符来。 她扬手扑灭了火焰,那字符也随着火焰消失,连带着她的血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石台,棋子,血液,原是这样! 符文绝非偶然出现,只能是原先便在这石台之上的。若是这样,这字符多半与阵局有关,或许石台本身便是一个阵法! 棋子棋子,原是这样用的!那血液自燃,便是二鬼的目的! 让他二人陷入地下,又坠下峡谷,便是因为这石台。 飞燕袭击,便是要耗干他们灵力,进而将他们杀死,让血液流上石台。 若花苡猜得不错,这石台上的符文,本是一道阵法,需用鲜血点燃,方能启用。 而这城中的阵局也必定与此有关。 若是这样,那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二鬼拦路,蛛王追击,偏偏留下活路,便是因为阵法。 何阵需要将全城十余万人悬浮云中?收集血液,却不将他们杀死,只能是因为阵法未成,还杀不得。 悬丝一断,他们的生命随之消陨。就算有大能之人试图破阵,也会顾及十余万人性命,下手不得。 这便是取血却不伤命的原因。 鲜血铸阵,图谋何许?鬼君志在天下,这又是他设计中的哪一环? 若这一切假设成立,那二鬼静心布局,却不催动阵局,便是在等待时机。 而这时机,便是石台的阵法被点燃! 他们脚下的石台,或许就是阵局最后的阵眼! “脚下有阵,千万不能流血!那二鬼不杀我们,便是为了此阵。想要活命,就好好撑着结界,听到了没有!” 长梁被她认真的模样吓得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他们目的一致,维持结界也是当务之急。 “只能等死了吗?” 花苡握住长梁手腕,语气温柔了一些,“怕死么?你是妖君,是上天钦定的天命之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相信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长梁点了点头。 血燕围攻,数百张尖嘴刺向结界,长梁渐渐吃力起来。 越来越多飞燕钻出血面,数量上已经形成完全的压倒之势。 没过多久,结界就被击破一个口子。数只飞燕钻了进来,围着长梁飞舞,扰乱他的动作。 结界彻底崩溃,飞燕大军便一起涌了进来,密集如雨。 飞燕撕扯着他们的衣服和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 血液滴落下去,石台便燃起几团焰火。 他们已无力招架,眼看着石台在几秒之内整个燃烧起来。 符文遍布脚下,阵法终于还是唤醒。 花苡伤痕累累,倒在地上,眼看要被飞燕啃食。 却突然一条长尾缠绕她的腰身,将她身子扶了起来。 转头一看,长梁化作一只银狐,身后生出九尾,将周身血燕击溃。 原是九尾妖狐。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8 “累了吧?” 步遥偏头看着折月,轻轻擦着他额头的汗水。折月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 “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我当时怎么鬼迷心窍答应背你了呢?” 折月嘴上抱怨着,还是搂紧他的双腿,步遥也配合着双手抱得更紧。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天边微微泛白,临近清晨时分,空气变得冰冷起来,微风刮过,也能将人冻得发抖。 步遥抱着折月的肩头,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慢慢吐出一口气息。 “被我迷了心窍么?” 步遥语气柔软,如此近的距离,说着如此暧昧的话,折月顿时心头一击,险些愣住。 “胡说什么呢?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将你扔在地上,叫你爬着去。” “要不放我下来吧?” “嗯?” 折月愣了一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真要下来?” “我怕你累啊。” 步遥手指贴在他脸颊上,抹去他的汗珠,“我怕你会怪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手指冰凉的触感在脸颊上滑动,折月表情僵了僵。 “怕你还跟来,还装死骗我?若不是你,我早见到将军了,哪能一个晚上都呆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啊? 不让你来,非要跟来,知道我不喜欢听那样的话,还故意说来惹我生气,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对不起……” “什么?” 折月转头看着他,步遥也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快要将他淹没融化。 反常,十分反常! 想他心高气傲的一只鬼,怎么可能会向人道歉啊?他折腾他还不够呢,怎么可能会说对不起啊? 折月皱眉摇头,怀疑他八成吃了死耗子了…… “你……你老实点,别添乱就行了……” 折月将头转了过去,又被一只大手扭转回来。步遥的手掌贴着他脸颊,将他的头向他拉进。 唇瓣贴上了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口,又松开了他。 折月顿时心慌,脸上烧红,羞得他立刻别过头去。 “你……又干什么?” 步遥微笑着贴近他的耳朵,“我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你会害羞,说明你也喜欢这样的吻,只是放不开而已。没事的,有一天你会接受的,会喜欢上我的。” “胡说……我没有!我不会!” 步遥却不反驳他,枕在他颈窝,脑袋轻轻蹭了蹭他滚烫的脸颊。 会的,你会的。 ………… 天边微亮,隐隐瞧见芙安城的轮廓。夜色笼罩,这城安静得很。 折月爬上一座山头,将城尽数看在眼里。 偌大城池沿山脚蔓延,河道两边屋舍连连,格局庞大,甚是恢宏。 只是满眼却不见一星半点光亮。 天边微现白光,城中密密麻麻的丝线显了出来。云团一大片遮在城上,更显静谧。 护城河绕城而建,依稀可见水面闪着的银光,仔细一看,却发现端倪。 那河水竟在倒流? 护城河水连同山间支流一同汇往城中,而在那城池中心,是一个巨大坑洞。 明明城外地势较低,却为何那水流能够逆行流入城中? “瞧见那些丝线没有,将全城包裹起来,想是有人为之,像是布局。整座城池黑暗逼仄,无半点生气,便是受阵局影响。 引水入局,逆势而为,便是要催发阵法。明知危险,你还要去吗?” 折月微阖双眼,“怎么,你怕了?” “自然不怕。” “那不就结了,危险也要去,将军还在里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陪着你。” 折月语塞,不再看他。 转头瞥见山脚下一阵白光闪烁,不时传来剑击之声。 两个人影站在护城河岸,似乎在与什么力量对抗着。 依稀辨别那两人身穿白衣,形貌有些熟悉。 那二人分立河岸两侧,结出一道光屏,试图拦截河水。 但河水由术法操控,受阵局索引,拦截哪有那么容易?屏障支撑片刻,还是消散。 河水原本居于河道,但逆流之后,却变作一条水龙。明明城中平地,它却硬是冲击地面,挖出一条道来。 两人快速移动至河水前头,先一步在地上劈开一道裂缝,想以此让水流渗透,进而阻断。 却不想水流速度极快,如有灵之物,竟突然腾起越过缝隙,继续向前。 “阿决列阵!” 白孑率先抛出剑去,白决紧随其后。两柄佩剑交缠飞上空中,又忽的垂直射下,扎进地里。 剑在地下穿梭,所经之处地面隆起,升高数丈。 眨眼间,一堵数丈之高的石墙凭空出现,彻底将城中围护起来。 有此屏障,那水流再想前进便难了。 却不想,水流在石墙下化成龙形长物,竟沿着石墙攀越上来。 二人只得再设一道结界,暂时将它阻拦在外。 紧要关头,又见天上射下一道光,破了结界,水龙继续前进。 “哈哈哈,初次见面,二位何故与我们为敌呢?二位身处西境,却怎么也管起这妖界的闲事了?噢,忘了介绍了,我乃鬼君座下鬼使,左使青无妖,幸会。” 青色身影从天而降,蓝色身影慢他一步,停在他身侧。 “右使蓝无欢,幸会。” 白孑收了佩剑,看了二鬼一眼,“原是鬼君鬼使,你们鬼界倒是从不消停,月霓城之后,又对芙安城下手了?” “哥哥何须与他们废话,既要阻拦我们,杀了便是。作恶多端之辈,哪还能留他活路?” 白决手握长剑,眼神凌厉。 “哈哈,阿青,这位公子好生心急呀,要杀了我们呢。” 青无妖朝他一笑,“是的呢阿蓝,看来今天难免要大战一场咯?二位公子不该管这闲事的呀,小心将命搭了进去。” 白孑一笑,“谁胜谁负可不好说。” 青无妖眉尖一挑,“公子这话有趣,不知真打起来了,还能不能如此嚣张呢?” 白决先行出剑,蓝无欢应战,青无妖便对上白孑。 虽说他们各自修的术法不同,一个仙术一个鬼道,但实战起来,却是难分高下。 战地从墙头拉到城中,剑光交互闪烁。双方不时转换战场,或飞起重击,或平地穿刺。 状况焦灼,局势暧昧,不遗余力,紧追不让。 白孑一劈,青无妖一闪,双剑正面交锋。 “鬼使出手,果然不容小觑。” “哈哈,那是自然,你也不赖。早有耳闻西境境君的二位公子,不仅武艺超群,容貌更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你生得这样白嫩,伤了岂不可惜?” “自然可惜,可伤了你却不可惜。” 白孑加重手上力道,蓄力冲了出去。 青无妖被逼后退,好不容易才重新站定,剑一挥,开始反击。 “小看你了,同我战了许久,还有如此力道,是块硬骨头。” “你也不差,是个好对手。” 二人眼神交锋,却谁也瞧不上谁。 “哥!” 却听一边白决唤他,白孑回头一看,却发现他已战败,蓝无欢持剑劈杀,正从他头顶上方斩下。 “阿决!” 白孑顾不上青无妖,立即向他飞去,却又被他拦住去路。 他再不可能在瞬息之间接近白决,拦下那剑。 “阿决!” 蓝无欢飞速落下,转瞬杀至头顶。他已来不及闪躲。 “去死吧!” 剑劈了下来,白决闭上了眼。 却又听一声撞击,他猛地睁眼,发现一柄长剑飞速刺来,打偏了那剑。 “白决公子!”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9 “白决公子!你怎么样?” 许是惊吓过度,白决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听到折月的声音,也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又是你青蓝二鬼!在霰安城还没吃够苦头么?手下败将竟还如此嚣张?果然恶心之鬼到哪都惹人厌恶! ” 蓝无欢落在一旁,借着高他半头的优势,斜睨着他,对他这话似乎极不赞同。 “我道是谁,原是折月公子啊,几日不见,你还是这样心高气傲,果然又管上闲事了。看在你年岁尚小的份上,给你个逃命的机会,若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取你性命,怎么样?” 折月轻哼一声,语气刻薄,“上次没一剑杀了你,我着实后悔。几日不见,又做起这杀人的买卖,果然恶习难改。 我的性命也是你想取就能取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将军剑下欠着的鬼命罢了!容你嚣张几日,还让你反了天了?岂有此理啊?!” 蓝无欢脸色阴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那我便杀了你吧!下辈子记得改改嘴贱的毛病!” “论嘴贱我可比不上你,还想拜你为师呢!” 二人手下的长剑早已积蓄力量,手起剑落瞬息便过了几招,招招杀其命门。 却终究是蓝无欢武力更胜一筹,折月修为不敌,有些吃力。 打斗中又不知从何处射来一团红光,将折月包裹。 一股灵力涌进体内,感觉身上轻松许多,他再借力将蓝无欢击退几步。 “他的性命何时由得你来取了?可问过我了吗?” 头顶上方一个声音传下,抬头一看,却发现一个人影乘着红伞慢慢飘落下来。 纸伞倒挂着,步遥屈身其中,后背靠在伞柄上,将上身支了起来。 无知觉的下半身坐立不得,他便一手握住伞柄,稳住身子。 纸伞飘到头顶停了下来,步遥向下看了一遍,将战局看了个大概。 “我道是谁在这城中布阵,原是二位鬼使大人,没想到还能在此相遇,真是幸运。二位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有没有想起我呀,我可是记挂着二位大人,日夜思念着呢。” 打斗停了下来,双方很有默契地退到两侧,分裂成两个阵营。 青无妖笑道:“步遥大人还有闲心记挂着我二人呢?不忙着和折月公子云雨交融么?多好的机会啊,怎能浪累了呢?你二人之事我可都听白无伤说了,听得我那叫一个感动呀。你终于也老树开了花,有了心上人了,我可替你开心着呢。” “云雨你个死鬼头啊!你再说一句,我将你的嘴撕烂了信不信! ” 折月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不可理喻。 步遥脸上浮现笑意,温声安抚:“折月,稍安勿躁,别气坏了自己,犯不上的。” “步遥,你要是再敢笑一下,你的嘴也会被我撕烂!” 蓝无欢一阵大笑,泪水都快要笑出来了,“折月公子好生厉害,步遥大人也吃得消?” “你也如此嚣张,青无妖不照样护着你么?” 此话一出,蓝无欢脸上却突然红了起来。青无妖一手搭在他肩上,让他舒缓一些。 “那……那能一样吗?你们可是……” “你们不是?”步遥有趣地看着他烧红的脸。 折月却来了兴致,“是什么啊?他们是……是一对么?” “不然呢?” 折月恍然大悟般看着二鬼,从青无妖看蓝无欢的眼神以及动作中,不难瞧出些许暧昧。 当时花苡要杀蓝无欢,青无妖拼了命救他,不正说明了这点么? 蓝无欢却是个脸皮薄的,羞得支支吾吾说不清话,还是青无妖抚了抚他的脑袋,他才镇静一些。 青无妖道:“大人这样就没意思了,无欢是个害羞的,你说这话不是存心看他笑话么?就算喜欢折月,也不必这样处处护着他,针对我们吧?” 步遥扬唇一笑,“我的人可不能叫你取笑,你笑一次,我便还你一次,不也公平么?先前咄咄逼人,就该料到会是这样,谁让你手贱,动了我的人!” “你!” 步遥、青无妖暗自较劲,折月却被他那话弄得不知所措,视线不安地闪躲。 转了头,注意到一旁的白孑和白决。 “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也是为了查案么?” 白孑道:“将军重伤冰龙身陷牢狱,我没有帮得上忙,这次她戴罪立功来此查案,我自然不能放心。有我在,至少多个帮手,危急时刻也能助她一臂之力,便跟着来了。” “哥哥是担心将军受伤,毕竟远离仙界,怕她遇难。只是这城似乎已经是座死城,入城许久还未遇见她,折月公子可曾见到?” 折月摇头,“我来时你们已经在城中了,将军早来几个时辰,不知身在何处。” 谈话间,地面突然颤动几下,几人都被震得站立不稳。 青无妖忽的大笑,“游戏开始了! 几位,好戏马上上台,可得好好欣赏啊!” “什么好戏?” “那是什么?有东西朝这边过来了!”还未等他回答,又听白决喊道。 视线转到他指的那处,见远处地面有东西涌动,是一层液体。正冲刷着地面,快速向这边蔓延过来。 虽然天色微亮,看不清那是何物,但空气中突然翻起的血腥气却将答案告知众人。 血液! “怎么会这样?方才涌入城中的明明只是河水,哪来这么多血液?臭鬼,你们又在搞什么啊!” 折月冲他们大吼。 青无妖道:“一场游戏罢了,你们要参与,我自然乐意极了,不过是死是伤,都不许怪我哦。看看你们的头顶吧,好戏正式开场了!” 滴答滴答,天上飘落一阵水珠,落地一看,却是鲜红的液体。 天上的云团不知何时散去,那些藏在其中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 微亮的光线将他们的身形勾勒出来,一具连着一具,城有多大,身体便铺开了多远。 血液在地上蔓延,丝线也突然收紧,将伤口扯大一圈,血液便挥洒下来。 十余万具身体,鲜血淋淋而下,无疑形成一阵腥风血雨。 皮肉被穿透,那些身体剧烈扭动。可因为舌头被丝线穿绞,连说话哭喊都做不到,只有喉头发出呜咽的吟声。 天地间怨气四起,阴风肃杀,阵阵吹袭,直让人心寒半截。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折月嘶声大喊。 蓝无欢笑言:“公子别害怕呀,平城、月霓城的惨案都经历过了,到芙安城还会害怕吗?有你的将军还有步遥陪你上路,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的。” “你把将军怎么样了?” “她只是被困住了而已,等血液淹没她的身子,就会窒息而亡。至于你们,就同蛛王过过招好了,它可火气大得很呢,你们要小心些呀!哈哈!” 血雨越来越密集,他们身上早已被血液染透。 血河蔓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血浪从后头扑来,足有数丈之高。 步遥道:“凰栖叫你们布下此阵,意欲何为?白皮鬼何许人也,你们也与他纠缠在一块了?” 青无妖道:“大人直呼鬼君名讳,可是犯忌啊! 也罢,你本就有反心,鬼君也自然知道,要不是因为交易,也不会留你性命到现在。 你既已经决定与他为敌,我便也不会对你客气。今日开始,正式为敌,大人可要好自为之!” 青无妖拉着蓝无欢向城外飞去,眨眼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血浪翻涌,已将城中夷为平地,眼看也要冲到身前。 他们便旋身飞起数丈,跃到了空中。 折月道:“你不是鬼君的手下么,他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你最好如实交代,不然以你这副样子,被打死我也不会救你的!” 步遥无心玩笑,正经道:“他从未信过我,从来只是让我遵命,却不告知缘由。开鬼门放死魂,加之平城一案,我只是奉命而已,至于他的目的,我也不清楚。 他图谋天下之大业,布的局必然牵动各界,凶煞异常,我们得小心了。” 步遥言毕,那血浪也涌了过来,数丈高的液体直接将城池淹没成湖泊。 血浪激荡前进,强大的冲击力度将那些丝线扯断,那些身体便坠落下来。 只是丝线折断的瞬间他们便殒命了,再不可能救治。 眼睁睁看着血液蔓延全城之地,眼睁睁看着身体坠落血中淹没下去,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早已注定要死的。悬丝阵让他们苟延残喘几时,现在也终于到了交命的时候了。 天边火光闪闪,一个红色之物向这边飞来。浑身燃满火焰,正是那蛛王。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0 天色渐亮,白光从一头铺散过来,天边亮了一角。 血液在脚下翻涌如海潮,情景与那日平城一战相似。 水声激荡,伴随着尸体坠入血中的声音,哗哗响成一片。 那蛛王飞速极快,眨眼便越至他们头顶,几道丝线先行射了下来。 细软丝线在它口中却紧绷如弦,射下之时犹如飞刃,迅捷且杀戾。 几人分散开来,长剑飞出迎击,合力将丝线斩断。 蛛王开始暴怒,浑身火焰燃烧更甚,它全身犹如巨大火球,滚滚热浪波散。 “又是这东西!” 折月飞到步遥身前,甩手设下一道结界,“你就乖乖呆在里面,有结界护着你,也不至于一条丝线就要了你的命去。” 步遥将它击散,“护着我做什么?舍不得我死么?我虽经脉未续,但灵力还在,况且双手已经恢复,御剑无碍。 倒是你啊,身上没多少灵力,乖乖到我后面去,我来保护你。或者……来伞里挨着我也行。” 步遥朝他眨了下眼睛,意图明显。 折月却不吃这套,一个白眼送了过去,“别添乱!还能御剑就快来帮忙,不想死就认真点,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折月说完便不理他,转身面对蛛王。 几人将蛛王包围,困在空中。 蛛王停止攻击,双眼忽的燃起火焰,暴躁起来。身上分化出几个火球,环身绕它飞行。 它一张腿,火球便弹射出去,一一对应杀来。 几人合力将火球劈碎。 却没想到火球击散之后,零碎的火焰突然变大,分/身成新的火球。 空中骤然出现数十个火球,每个人都被包围着,限制了去路。 火球高低错落,环成球形,热辣的气浪早已将他们吞没。 火球击杀不得,攻击只会让其数量越来越多。 在包围圈中多待一秒,便多一分消耗,直到彻底失去体力,沦为它燃烧的材料。 “步遥,你不是修为很高吗?快想想办法,不想死的话,你就快点破了这阵!” 折月朝步遥大喊,甚至是理直气壮的语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本能地将他当成救命稻草。 “折月别怕,有我在,它们伤不了你!攻击不得,那就只有将它们反困住。不要轻举妄动,看我的!” 步遥手中凝光,下一秒幻出一柄红纸伞。他将纸伞抛了出去,那伞便飘在头顶。 一层红光遍布伞面,伞面旋转的同时,生出一股风力。 热浪消退,那火球上的火焰被撩动起来,火舌拉长许多。 那风原不是要吹散火焰,而是反旋成一股吸力,要将火球吸入伞中。 火焰越拉越长,蛛王一边支持着火球,一边吐丝朝步遥杀去。 攻岐剑及时出现在他身前,丝线在半道便被斩断干净。 步遥加持纸伞的灵力,风的吸力也更强,火团飞向伞中,与纸伞融为一体。 终于解围,几柄长剑一齐发射过去。 剑光耀眼,直接在它身上炸裂开来。 蛛王身躯一震,显然也遭到重击,但它身甲坚硬,却无甚大碍。 飞剑在他周身穿来刺去,虽次次击中它躯体,却仍不能将它击伤。 除非掀了它的甲壳,否则再多攻击也无济于事。 “别浪费力气杀它了,合力攻击它腹部,那处是它全身最软之处,突破进去,便可以掀翻它整个甲壳,到时杀它易如反掌!” 攻岐率先从它身下攻去,其余长剑也转换方向飞至它腹部之下。 蛛王也不是个蠢的,它收紧八条长腿,彼此交叠,正好在腹部形成一道盾牌。 攻岐穿刺上去,强光在它腹部之下爆射来开。几柄长剑的灵力一股一股汇集,一下一下重击在它腹部。 但有蛛腿作为抵御,任强光力量强大,始终不能突破。 步遥召回纸伞,吸收了火球之力,它已灵力充盈。 他将伞面收拢,化成尖枪,飞速从它头顶刺下。 力量在它身上爆炸,虽没有击穿甲壳,但也造成内伤。 它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随着力量的放射,八只长腿不受控制地张开。 长剑见势突围,合力击在它腹部的薄甲之上。 眼看要侵入它的躯体,将它刺穿。 却在最后关头飞来一把折扇,将剑击溃。 几人皆被反噬,受了轻伤。 待看清那折扇,视线又被天上飘下的白色身影吸引了去。 “连只蜘蛛都不放过,步遥大人大开杀戒,可真心狠!” 这声音这形貌,不是白皮鬼又是谁呢? “哼,我道是谁,原是白将军大驾光临啊。怎么,在平城、月霓城没出够风头,又到这芙安城大展身手了?你不是不喜欢青蓝二鬼么,却也联起手来了?真是稀奇!” 白无伤缓缓落在他们中间,慢慢道:“步遥大人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几日未见,就不能好好叙旧么?我还是愿意和你交个朋友的,只怪你不肯啊。 我也是奉鬼君之命,才与他二鬼联手布阵的。长鱼已死,你又叛逃,没办法,我只好接此重任了。” “胡言乱语果然是你白皮鬼的惯用招数! 你步步紧逼,才让我落得叛逃之名,凰栖只看结果,便让你奸计得逞。你我之间何时来的情意?你们布这阵法图的什么?乖乖招来,赏你全尸!” 却听白皮鬼大笑,“全尸?大人雅量,竟能容我全尸?我可从来只想将你挫骨扬灰啊!” “白皮鬼,你们把将军藏哪去了?你最好将她交出来,不然别想活着离开!” 折月在一旁叫唤,白皮鬼这才注意到他,却被他问的话给逗乐了。 “折月公子,怎么遇到人就问将军在哪儿呢?她的失踪可跟我没有关系呀,我可没有将她藏起来,你不能凭白冤枉我呀。” “就算没有藏起来,你也知道内情,快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白皮鬼转头看着步遥,“大人瞧瞧,折月公子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还真有几分像你呢,哈哈,果然契合得很,我看好你们哦。” “我还得多谢你了?”步遥乜眼,语气刻薄。 “多谢个屁!白皮鬼,今天你别想走了,不说清楚将军在哪,别想逃命!” 折月手一挥,白罹便穿刺过去。白皮鬼气定神闲招了招手,逸羽扇便将其打偏。 “不要心急嘛,我也没说不打啊,你们几人我还没看在眼里。光是和蛛王打斗,都叫你们这般吃力了,我若出手,你们还有胜算吗?我这可都是为你们好啊,让你们多活一刻,怎的还不领情呢?” 白皮鬼挨个看了他们一遍,分明趾高气昂,是在耀武扬威。 视线回到步遥身上,停顿一秒,饶有趣味地看了眼他的下身,以及他握住伞柄的手。 “大人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喜欢这些女孩家的东西了?你往这伞中一坐,还真有些小姑娘家含羞带俏的意思。大人呀大人,可是身子不大爽利呀?” 白皮鬼目光凌厉,步遥早知道他的伤势瞒不过他,但凡有些修为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大人既有伤在身,可不要轻举妄动,雪上加霜可就不好了。” “休说废话,既要战,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今日便叫你死在这芙安城!” 白皮鬼不再争辩,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 逸羽扇在手中舒展开来,他轻轻扇了扇,神情安然。 “既然要战,便不多言,开始吧。”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1 白皮鬼飞起数丈,蛛王紧随其后,停在他身侧。 “步遥大人,一旦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可要做好准备呀,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白皮鬼话音刚落,一道剑光直直向他射了去。 “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哪还像个鬼将军?废话太多,给我闭嘴!” 白皮鬼脸色霎时青了,看着步遥,咬牙切齿。 “好!好啊!我还想同你客气客气,原是我自作多情了!气死我了,今天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白皮鬼一招手,蛛王便立即暴躁起来,他再一扇扇面,一道灵光注入蛛王体内。 它的愤怒终于彻底点燃。 蛛王胡乱吐丝,一条条丝线穿射出去,停在他们身外几丈,越来越多。 它似乎是在织网? 折月突然想起初入城中所见的景象,满城丝线将城池包裹成茧。蛛王吐丝却不伤人,正是要在他们身外形成巨大的包围圈,要将他们围困! “它在包围我们!大家小心!” 折月操控白罹飞向丝线密集的一端,剑风席卷,试图在丝线的包围中突破一个出口。 却没想到丝线聚集的同时,它们自带的灵力也都汇集在一起。 无论攻击何处,灵力总能向此处汇聚,轻松抵御下来。 原是个活阵! 包围圈一经布成,数百甚至上千条丝线团团围困,再要突围,便需要与上千条丝线汇聚之后的强大力量对抗。 斩断一条丝线已经需要耗费不少力量,若是上千条丝线灵力共享,就算他们几人合力攻击,又能对抗得了吗? 除非他们也有数百人。 “折月,别浪费力气了,硬攻只是浪费灵力,须得智取。” 步遥乘着纸伞飘到他身前。 “如何智取?可有计策了?” 白孑和白决也围了过来。虽然他二人灵力比折月强上不少,但毕竟蛛王是鬼道炼出的灵物,对付它,还得步遥这只鬼出手。 蛛王一刻也没闲着,白皮鬼不断为其注入灵力,它口中的丝线便永远也吐不完。 白孑道:“要破此阵,光我们几人怎么可能办得到?白无伤不死,这阵便不会破。” 步遥道:“破阵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下面的尸体正好为我们所用。只需将它们制成傀儡,一具尸体对付一条丝线便够了。” “你又要炼制傀儡?”折月看着他道。 步遥一笑,“放心,只是借用他们的躯壳而已,用完便会毁了。有你在,我再大胆也不敢私自炼尸啊,是不是?” 折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白孑道:“你身受重伤,能行吗?” “炼尸是他的老本行,白孑公子不用担心。他虽然身子废了,但灵力还在,炼尸对他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步遥看着折月,挑了挑眉,眼中漾起波澜,“还是你了解我。” 折月脸又红了。 步遥却无心看他害羞的模样,召回红伞,开始施展傀儡术。 身下的血浪依旧翻涌波荡,发出巨大声响。 十余万具尸体,光是堆积,便是一座巨山,落入血中之后,直接将血平面抬高了数丈。 步遥将灵力汇入伞中,那伞立刻便被红光淹没,凝结成纸人模样的东西,足有数百只。 又见他招了招手,纸人张开手脚活动起来,灵巧地从丝线的缝隙里溜了出去,飞向湖面。 纸人落入血中,潜了进去。 片刻后湖面冒出许多头来,尸体从血中浮了出来,一个个踩着血浪,站在了湖面上。 纸人进入他们体内,便化作灵识,操控他们的躯体,犹如活物。 包围圈上的丝线越来越密集,终于织成一颗巨大白茧。 尸体在湖面上移动,按照某种阵法的形式,排成奇怪的阵列。 步遥催动咒术,他们便抬起头来,眼睛直视头顶的白茧。 每一具尸体都散出红光,彼此接连,有如巨大的棋阵。 傀儡的怨气与杀气被激发出来,形成一股强大力量。 催杀阵。顾名思义,催杀阴尸之怨气,化为凶诡之力。尸为傀儡,列此阵局,便可聚阴尸之力,化为己用。 红光汇聚在阵眼中心,受他牵引,凝成光束激射而上,迅捷犹电,劈向白茧。 却在半道叫逸羽扇挡下,不费吹灰之力吞噬干净。 “步遥大人,你这样的小诡计可瞒不过我,不要忘了,你会的我也会。” 白皮鬼手臂一伸,逸羽扇落入尸群中间,漫天的红光即刻叫它扑灭。 它再逆转阵法,尸体移位,催杀阵变为镇压阵。 尸体沉入湖中,再没了动静。 “催杀阴尸戾气,妄图突出重围,是个好计策。可是大人别忘了,你的逸羽扇还在我手中,你能布下多厉害的阵法,逸羽扇就能将其摧毁。 老实待在里面吧,丝线收紧还需时间,你们还可以活一会儿的,也算我仁慈一回了。” 白茧彻底将他们束缚起来,只留下些许透气的缝隙,突破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白无伤!你要做什么?你这样算什么本事?有种放我们出来打一场啊!” “哈哈,折月公子稍安勿躁,我可没有那么多工夫陪你们玩,我布的阵法还没催动呢,大事未成,无心打斗。 你们好自为之,兴许能活半个时辰,但若是不听话了,我可立即收紧丝线,将你们绞杀干净!” 白皮鬼收回逸羽扇,飞至城中心的位置。 那处原是个巨大坑洞,血液蔓延之后,便被液体填平。 白皮鬼摇动扇面,一片红光射向湖面,液体受其力量的影响,自一个方向旋转起来。 血液环成漩涡,露出坑洞顶端边沿的轮廓。 他再加大力度,将坑中的血液引出,巨坑的容貌便显现出来。 白皮鬼飞入坑中,一边摇动扇子,将底部积留的血液拨开。 快要到达底端,却见一道光芒闪烁,一个巨大气泡冲了出来,迅速飞向天空。 气泡中原有两个人影,白皮鬼瞧了一眼,认出了花苡。 他却无心管她,俯冲下去,落在了石台之上。 符文闪烁着金光,阵法已经完全唤醒。 他摇了摇扇子,脚下石台震动起来。 下一秒,就看见石台整个从血中脱离,向上飞起。 石台飞出深谷,悬在了半空。 白皮鬼退开一步,扇面一拂,阵法便金光闪烁,接着一道巨型光束冲上天去。 金光在半空炸裂,犹如烟花,分裂成许多光束,落向四面八方。 金光落进血湖,湖面便旋出漩涡。 下一刻几条血龙便冲了出来,按照金光落下的弧形轨迹,飞回原先炸裂的位置。 精准交汇在石台上空。 又一道金光射了上去,与血龙交接。 霎时间整座城池,连着城外的群山都震动起来。 原本露出些白光的天边,又一阵乌云密布,天地陷入黑暗。 雷声伴随着闪电,惊涛伴随着地动。 阵法终于开启。 ※※※※※※※※※※※※※※※※※※※※ 感谢阅览 灭世体验要来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2 天顶白光炸裂,碎成道道裂纹。 天地间轰鸣声四起,分不清是雷声还是地动。 血潮激荡,翻起数丈之高,侵袭着城外群山,一步步向外扩张。 空气骤然凝结,冰冷刺骨。血腥气息充斥鼻腔,叫人犯呕。 血龙将血液源源不断汇往石台上方,那道金光射出之后,在其原先炸裂的位置,平铺成一道圆形光阵。 光阵遍布符文与咒术,血液汇集,融入阵中。 阵法中心的金色符文,慢慢变成鲜艳的红色,向外蔓延着。 引血入阵,便是要将符文唤醒。 巨大气泡飞出之后停在了半空,长梁拂手破了气泡。 花苡重伤,只能由他扶着站立,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血燕围攻,又被火焰灼伤,纵使他有九尾狐身,撑了这许久,也让身体雪上加霜。 看清周边情形之后,花苡听见一个声音唤她,转头瞥见那巨大白茧。 长梁扶着她靠近那处,透过缝隙,瞧见里面的几人。 “将军!真的是你啊,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他们将你怎么样了……” 折月有些激动,话都快要说不清了。 花苡看着白茧,熟悉的丝线,不难猜出是谁的杰作。 “我还好,你们怎么样?遇到烈焰蛛了么?” “是啊,白皮鬼与青蓝二鬼联手布阵,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就被烈焰蛛困在里面了。” 折月说着,突然睁大双眼,表情骤变,“将军,小心后面,它又来了!” 一股热浪扑了过来,转头的间隙,一条丝线便向他们飞了过来。 长梁以剑抵御,及时将它斩断。 “又是你!上次吃了你不少苦头,这次我要你都还回来!” 长梁推开花苡,飞身窜了出去,对着蛛王当头一劈。 蛛王却瞬间移位,及时躲过。 长梁又列下剑阵,数百支剑齐齐飞出,暂时让蛛王掣肘。 他则趁机化为狐身,九条长尾犹如九条白龙,从它周身不同方位攻去。 九尾妖狐,每一条长尾都是杀人的利器,平常之辈被其击中,便瞬间重伤。 但蛛王灵力丰厚,而他已半伤,纵使使出全力,也只是暂时让它接近不了而已。 长梁修为尚浅,撑不了几时。 这时又见白茧之内红光耀眼,步遥再次操控红伞,凝光幻出纸人,此次足有数千。 纸人潜入湖中,片刻后,千具尸体便林立在湖面之上。 他再次布下催杀阵法,红光牵连,犹如星河耀眼。 尸体的怨气彻底激发,一个个面目狰狞。 步遥聚集怨力,凝结阵眼,下方又是红光闪耀,如天地间一朵极致妖莲。 一鬼之身,驾驭千尸之力,虽说炼尸于他而言是易事,但伤重之体,终究难以承受,他的嘴角已有鲜血流了下来。 “你还好吗?你别逞强……” 折月将灵力注入他的体内,虽不能起什么作用,但至少能让他少承受一些。 白孑、白决亦将灵力传入步遥体内,有此助力,步遥才缓了口气。 九尾重击之下,蛛王依旧无恙,长梁却已耗尽灵力,再也牵制不住。 剑阵已破,蛛王一边吐着丝线,一边向他靠近。 巨大身形,就算长梁化为妖身,也比它小上许多。 长梁甩动长尾折断丝线,瞬息之间,蛛王弹起身体,张开八腿如尖枪从上方刺下。 他已来不及闪躲,就算九尾与八腿对峙,但肉身终究不比甲壳,讨不到好处。 他只能用最后的力量凝成结界,暂时将它拦下。 另一边,众人合力之下,催杀阵终于大成。 怨力凝结成光束,直直照着白茧射了上来。 白皮鬼却也在这时飞了过来,逸羽扇再次出手,迎上那光束。同时一边加快收紧丝线,要将他们直接杀死在白茧之内。 “步遥大人果然厉害,趁我不在又布下此阵,怎么这么自信,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能敌得过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逸羽扇直击光束,扇面布有阵法,可吞噬大量攻击。 白皮鬼指使那扇子,拦截在光束的必经之道上,试图一举将其吞噬干净。 却在光束遇上扇面之时,光团炸裂开来,分散成数百道闪电一样的细光,竟拐了个弯,从扇子外侧溜了过去。 细光再次凝成光束,直直射向白茧。 他再拦截已经来不及,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茧击出一个大洞。 步遥先行飞出,手中红伞收拢,刺向白皮鬼。 他也及时收回逸羽扇,拦下一击。 却与此同时,几道剑光也激射而来,白皮鬼只得分心抵御。 步遥却不恋战,转身飞向长梁。 他将红伞抛出,念动咒术,纸伞变大数倍,从蛛王侧面飞了过去。 长梁见此,甩动九尾将蛛王牵制,给红伞赢得时机。 只这一秒的间隙,伞面就将它半个身子兜了起来。 步遥瞬间收拢纸伞,蛛王便被困住。 它却也不能任人宰割,浑身火焰燃烧,滚滚烈焰瞬间将伞面淹没。 步遥再耽误不得,飞身一掌将纸伞击落。 下方的催杀阵法依旧灵力充盈,步遥便催动阵法,射来光束,将纸伞炸了开来。 蛛王整个躯体都被击中,直接被掀得翻了几个身。 步遥却不饶它,接连的光束攻击,让它遭受重创,外甲终于绽裂开来。 蛛王坠入阵法之中,阴尸正值暴怒之时,千具傀儡重重包围,将它困住。 爪牙撕咬,没了外甲的保护,它只是一只任其宰割的普通蜘蛛。 纵使它满身火焰燃起数丈,口中丝线横飞,但于死物而言,完全无关痛痒。 尸群扑了上去,蛛王再不可能挣脱…… 折月、白孑、白决与白皮鬼对峙,战得火热。 白皮鬼有逸羽扇在手,他们远不是对手,一番交手下来,半点好处也没讨着。 步遥收拾完蛛王,加入战斗。 长梁负伤已不能再战,便飞回花苡身边观起战来。 四人分立在白皮鬼四周,形成包围圈。 白皮鬼瞥过几人,兀自大笑。 “你们以为杀了蛛王,便能杀了我吗?它不过一个棋子,若非有那阴尸让你们借力,你们也只是它口中的烂肉而已。 逸羽扇在手,你们就是再来几个帮手,也不可能打得过我的。抬头看看吧,我的阵法已经大成,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白皮鬼旋身飞起,拂动扇面,一阵光团便将他们打落下去。 他再对着湖面一扇,顿时红光四起。血湖中凝出一个个龙头,张开巨口,就等着他们落下,一口吞噬。 石台上的光阵已完全变成赤红色,符文全被鲜血染过,彻底唤醒。 几团血气萦绕在光阵四周,阴煞得很。 白皮鬼飞回血阵之上,阵法大成,他只轻轻扬了扬手,血阵便铺开数里,整个笼罩在城池上方。 鲜红的符文燃起血气,一大团一大团飞向空中。 不多时,便在乌云之下凝成一层血云。 红色的闪电不时闪烁在云层中,惊裂之声,仿若天空都已绽裂。 下方浪潮汹涌更甚,那血龙潜泳在血浪中,等待几秒,突然窜上天去。 一条血龙对准一人,龙口已张得巨大。 催杀阵被血龙摧毁,步遥只得幻出红伞,将他们兜在半空中。 同时攻岐剑击杀出去,将血龙击回血中。 花苡和长梁飞了过来,和他们聚在一起。 花苡道:“白皮鬼开启血阵,虽不知他的意图,但聚血融注而成的东西,必然妖邪得很,需得快速破了此阵!” “诶,”折月看着步遥唤了一声,“你不是鬼将军嘛,见过这阵法没有?鬼道术法布的阵,你应该知道吧?” “我只是后来入的鬼界,鬼道术法众多,未全修过,但鬼道大都融通,我可以试试。” 白孑道:“鬼道以血铸阵,仙界也有阵法,可逆转血阵。或许反其道而行,以阵灭阵、以血灭血也可行呢?” “血逆之阵? ” “你知道?” 步遥道:“我本是仙族,后来才入鬼界,这术法我倒知道,我来布阵,你们助我。” 折月有些木然地看着步遥,直到他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被我折服了么?知道我的厉害了?” “闭嘴,快开始!” “哦。” 步遥不再说话了,乖乖地拿起红伞,念动术语。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3 血逆之阵,需以鲜血熔铸阵形,配以施阵人掌心血,结成一道咒印。 阵成之后,将其铺开,便可逆转同为鲜血筑成的阵法,使之击溃。 以他们几人现在的实力,筑成的阵法必然不如白皮鬼的血阵,但这已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招数。 只要拼尽全力,就算不能破阵,也能延缓阵局启动的时机,争取机会。 步遥将红伞撑开,手指一触,它便自动旋转。 伞面红光闪烁,一层血液渗出,随着伞体转动挥洒出去。 血液在空中平铺开来,步遥将灵力注入其中,血液便立时活了过来。 一个个如有灵之物,按照特定的方位排布成阵局形式。 居中的纸伞便成了此阵的阵眼。 伞中射下一团红光,潜入湖中,下一秒血湖中心便出现一个漩涡。 步遥一掌击在伞面之上,纸伞向下飞去,嵌入漩涡之中。 只听血湖一阵浪涌之声,阵法融入血液中,沿着湖面铺开。 血面有多宽,阵法便铺了多远,正好与天上的阵法对应着。 “别闲着了,随我护阵。” 步遥飞至血面之上,他们也紧随其后。五人绕着纸伞分开,同时将灵力注入阵中。 顿时血浪平静下来,湖面泛起红光,犹如火烧。 步遥抽出一只手,划出一道血口。他将血液滴在伞面上,完成此阵的契约,阵法便大功告成。 抬头看天,血色的云雾浮在天顶,天地间除了阵法的光芒闪烁,再无其他光源。 血阵悬浮于天,符文密密麻麻,比星辰还要繁乱。 白皮鬼立在血阵上方,不时扇动逸羽扇,天上的云团随之翻涌,红色闪电在其中炸裂。 他原是在利用闪电,为阵法积蓄着力量。 闪电劈在血阵上,激散出更多血雾。以此积蓄云雾,制造更强大的闪电。 如此循环,不断将灵力充斥血阵。 时间越久,血阵便越难对付。 步遥当机立断,即刻启动阵法。 就见血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层鲜血脱离湖面升起,在空中化成千万颗血珠。 血珠如雨自下而上,向阵局击杀而去,迅速嵌入血阵中。 步遥念动咒术,血珠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转动起来。 逆转术,便是利用血珠嵌入的方式,旋转进而破坏符文排布的阵形。以达到将阵法逆转,将其灵力封制的效果。 白皮鬼知道他们的意图,立即停止吸引电流,转而将逸羽扇置入阵眼。 阵局关键之处便是阵眼。逸羽扇灵力充盈,有其为阵法加持力量,血逆之阵便不能将阵局摧毁。 果然,片刻之后血珠的转速慢了下来,错乱的符文又自动修复原位。 白皮鬼催动阵法,血珠与之僵持几秒,突然爆裂成血雾,悉数销毁。 血阵启动,符文瞬时光芒大作,整个阵局铺开如一轮红日,耀眼得很。 白皮鬼收回扇子,对着天空将手一扬,电流便凝聚成一股力量,骤然劈下。 惊雷巨声响彻云霄,直让山川都为之震颤。爆炸的光芒让天地亮如白昼。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见阵中数百道红光穿射下来,落入血湖。 湖面顿时狂风大作,巨浪翻滚。 步遥察觉有异,强行改阵,将血逆之阵转为诛杀之阵。 使了一招借力打力,将红光作为杀人利器折射了回去。 只是那光遇上血阵,却被吞噬干净。 接着天上传来一阵大笑。 “大人以为这光是何物?以为我要破了你的阵么?哈哈哈! 那光可没有注入半点灵力,相反,只是一个催化的媒介。 你折射红光企图击毁血阵,却不知道,此举正好助我一臂之力!看看脚下吧,血阵已彻底启动,我的大计开始了,好戏开始了!哈哈哈哈!” 原先红光落下的地方,突然升起一道道血柱。 血液自天地间连接,直接涌进血阵之中。 他设下阵法,原不是要杀了他们,这血液才是他的目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 “哈哈,大人别急,只需一小会儿,我的计划就大功告成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怎么办?将军,步遥,你们别愣着啊!” “折月别慌,为今之计,当是阻断血液流入阵中。诛杀阵还可以撑一会儿,你们退后一点,别伤到。” 步遥催化一股霜气,脚下的湖面立时冰冻起来。 他借用阵法的力量,将寒霜快速扩散至方圆数里之外。 诛杀阵加上千里冰封术,转瞬将湖面封冻,血柱也迅速凝结。 眼见事有转机,天上却突然降下一道闪电,即刻将诛杀阵和冰封术破除。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们一个个连保命的灵力都没了,还想着破阵呢? 既然你们不肯等我把阵局完成,就急着要来送死,那我也只好顺你们的意,送你们上路了!” 白皮鬼俯冲下来,转瞬落在他们身前。他分/身幻出几个鬼影,朝他们杀了过去。 他们却已无力招架,被打落回湖中。 “明明可以多活一时半刻,为什么偏要找死呢?落在我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皮鬼一挥手,一片红光射去,击中他们身躯,叫他们呕出血来。 “白皮鬼,你还不是仗着逸羽扇耀武扬威,剑下亡命之鬼,上天竟容你猖狂到今日!苍天无眼!”花苡气急,又咳出一口血来。 “白皮鬼,像你这样的恶鬼,只会死得比我们都惨!你就等着被跺成烂肉吧!” “折月公子还是这样嚣张,步遥已经救不了你了,你不求我,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呸!有种你就杀了我!”折月昂首挺胸,正义凛然。 “白无伤,你冲我来,要杀先杀了我!你不是最讨厌我吗,你冲我来啊!” 白无伤看了步遥一眼,“大人怎么还抢着要死呢?你死了也救不了折月呀。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吧,一个个伤重在身,看得我都有些心疼了。 也罢,既然你们已经作不了怪了,我暂且留你们一命。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要让你们亲眼目睹阵局完成,也好死个明白!” 白皮鬼旋身飞上天空,再次跃到血阵之上。 天地间血柱林立,血水源源不断注入阵中。 狂风伴随着闪电,红色的血云电光闪烁,轰鸣阵阵。 冰冷的空气,冰冷的液体,黑暗的空间与窒息的血腥…… 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分外恐怖。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4 苍穹剧变,山崩地裂。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再也不会有生的希望。 血液倒流,融入阵中,光芒愈加耀眼。 血雾层层激散出去,在阵的上方缭绕成厚云。 白皮鬼穿梭在云团之中,摇动扇子招揽电流,一道道闪电劈向阵中。 又见他扔出逸羽扇,口中术语一出,扇中便有两道红光飞入血云。 下一秒天顶炸裂开数道闪电,同时一阵血雨落了下来。 血雨融进阵中,阵眼处凝结而成三个光点。待它轮廓分明,才发现是通过阵法融结而成的血珠。 这阵原是一个凝血的阵法! 取十余万妖族鲜血,原是为了血珠。 白皮鬼悠然飘落在他们头顶,抚着扇面,半眯着眼。 “瞧瞧你们现在这副模样,不是一个个高傲得很么?不是一个个都讨厌我么?可现在是我赢了,你们输了啊!我为刀俎,你们为鱼肉,你们的命都在我手中! 抬头看看这天吧,多好看呀,血雾缭绕别提多美了。还有那闪电,一下一下劈闪,别提多耀眼、多好看了!哈哈!” 白皮鬼朗声大笑,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众生。 “别一个个都那样看着我呀,眼神再凶狠,也伤不了我呀。老实说被这阵法吓傻了吧?以为我要用阵杀了你们吗? 哈哈哈,它暂时只是一个凝血的阵法,待血珠融注完成,我才会启用阵法杀了你们。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有什么话可赶紧说了吧,可别留下什么遗憾呀。” “死东西,别太猖狂!你以为杀了我们,你的计划就能实现吗?仙君不是傻子,要杀你不过动动指头的工夫,天下还轮不到你们鬼界做主!” 折月目眦欲裂,恨不得眼神将他凌迟处死。 “是吗?” 一道血浪翻涌过来,直接击在他胸口。 折月身体向后飘去,险些淹没,幸而一只手将他揽住。 步遥吼道:“白无伤,对付折月算什么本事!你的对手是我,你冲我来啊!” “哈哈哈,大人情深义重,真叫人感动,死到临头还要护着他,真是痴情。只是你已自身难保,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逸羽扇脱手飞出,径直向步遥飞了过去。 他即刻推开折月,被扇子击中胸口,喷出血来。 此击伤及五脏六腑各处经脉,他连浮在湖面的力气都要没了。 白皮鬼落在他身前,蹲下身用逸羽扇挑起他的下颌,四目相对。 “大人可知那血珠为何物?可知这阵为何阵?以人之血、仙之血、妖之血为引,聚三界之灵,炼三方血珠,是为‘血融之阵’! 平城一战,你以为凰栖只是要你炼制魇尸么?不过是假借炼尸之名,取凡人之血而已。 月霓城一战,你以为我设计灭城,是为了对付长鱼么?可不止于此。你只知道我杀了数万城民,却不知道我早在暗中取了他们的仙血。 平城取凡人之血,月霓城取仙尸之血,如今这芙安城,便是要取妖之血!” 白无伤讪笑,“我早将人血、仙血引入扇中,只待血融之阵开启,降下血雨,便可融成三珠。如今阵法大成,三珠即刻融合,你们的死期马上也要到了!” 白皮鬼飞回空中,转身挥下一道红光。一股血浪翻起数丈,直接席卷过来,将他们吞入血湖。 步遥在血下用术,凝结气泡,将他们送回湖面。却承受不住反噬,呕血晕死过去。 白皮鬼挑眉看了一眼,有些可笑地叹了口气,“不自量力!” “无名小鬼也妄图杀死本君!你可知我是谁?得罪得起吗?凰栖见了我也得给几分面子,你一个鬼将军却敢如此无礼!未免放肆!!” 长梁好不容易从血液中挣扎起来,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臭骂。 白皮鬼嘴角一歪,“妖君长梁,有所耳闻。” “知道还敢……” “还敢什么?仗着个身份,我便怕了你么?从你化为狐身那刻,我便知道你是妖君,可那又怎样?” 白皮鬼落在长梁身前,居高临下睨视。 “你是妖君,我就要怕了你么?你的命都在我手中,我怕你什么?蛛王要杀你的时候,可见我心软过?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白毛狐狸,会投胎罢了,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长梁整个脸都气黑了,“你!杀我便是与整个妖界为敌!大将军未枭不会放过你的!有生之年,必定追杀你到底!” 白皮鬼轻哼一声,“仙妖鬼三界属你妖界最末,地盘只有鬼界一半,为敌又何妨?偌大鬼界,泱泱大军,还怕你个小朋友不成! 大将军未枭,只是你手下将军,你死了,他自可自立为王。莫非你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犯得着为了你与整个鬼界为敌么?” 白皮鬼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还等着他来救你呢?你的大将军不会来了!你以为凭我和青蓝二鬼的力量,能如此轻易屠了芙安城么?若不是有他暗中相助,这城不会那么快就灭了的。 他早就与鬼君勾结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若是不信,化为厉鬼去找他问问明白,只可惜你信错了人,到头来却还蒙在鼓里!可笑!” 长梁脑中嗡嗡作响,他说的这些,却是他从未料想过的结果。 大脑空白,白皮鬼后面的几句,他根本没听进去,整个人愣住了。 白皮鬼甩甩袖子,瞥了一眼白孑和白决,兀自一笑。 “听我说这些,是不是也觉得难以接受呀?信任的背叛,亲情的离间,有些事早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发生了,只是你们也不知道罢了。 放心吧,本来你们也会面对这一天的,不过马上要死了,看不见了。也好,这样他就还是你们敬重的父君,不至于失望了。” 白决冲了上来,朝他大吼,“你瞎说什么?我听不懂!父君那么爱我们,为什么要失望,你不要胡说八道!” “杀人也是爱你们的方式?他虽没有直接在你们面前杀人,可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他手中的凡尘令啊!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借给步遥呢?有些事早就发生了!他手下的杀孽可不比我少!你们却还觉得他清白!愚蠢至极!” “父君岂容你诋毁?要杀就杀,大不了把命把你,绝不许你对父君不敬!!” 白孑也冲了上来。 白皮鬼一个旋身,将他们两人踢远了数丈。他甩了甩扇子,笑声刺耳。 “卑鄙小鬼!” 白皮鬼的注意力又被花苡引了过去。 “原来一早开始,你们布的就是连环局!一步一步经营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三颗血珠! 凰栖好计谋啊,把我们一个个耍得团团转!炼制血珠意欲何为,他凰栖又要搞什么鬼,白无伤,你给我交代清楚!!” “血珠之用,日后便知,不过你已经没命活到那时候了!” 一阵狂风吹袭过去,将花苡的身子托了起来,陡然飞出百丈之外,从半空扔进了湖内。 这一次没人能救她了。 “将军!白皮鬼,我杀了你!” 折月握着白罹冲了上来,白皮鬼却看也未看,一道光射去,将他打回原地。 白皮鬼飞回空中,不再与之纠缠。 血雨淋淋,血液不断涌入阵中,血珠吸收万血之精华,已至最后关头。 白皮鬼催动扇子,招揽更多的闪电为其助力。 数百道闪电劈闪而下,爆发一股巨力,直接荡平山岳。 血雨戛然而止,血柱突然崩断,接着只见阵眼中心三颗血珠缓缓飘起。 白皮鬼甩出折扇,将其吸入扇中。 血珠融注完成。 一阵笑声在头顶炸响,说让他们此刻死,便一秒也不会仁慈。 扇子再次嵌入阵眼,白皮鬼念着咒术,将血融之阵转换为诛杀之阵。 他一招手,头顶射下一道电光,穿过阵法化为数百道电流,劈了下去。 闪电一道道落在湖面之上。 湖面一阵晃动。 伴随着隆声巨响,远处群山一秒崩落。城中地面也被炸裂成碎块。 电流瞬间通达血湖各处。 如此力量,再不可能有活命机会。 ※※※※※※※※※※※※※※※※※※※※ 感谢阅览 灭世的阵法有点烧脑,场景太壮阔了,心疼脑细胞~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5 瞬息之间,甚至呼吸戛然而止。 只看得见光电蔓延,谁也来不及做些什么。 眼看这世界千疮百孔,眼看那股放射之力击杀过来,眼看光电击穿所有,撕裂山川…… 湖面在闪电袭下之时便已沸腾,借着水体,闪电蔓延开来。 却在他们身外几丈之地,被一无形之物拦截,电流停在那处炸了开来。 一道结界。 却不知是谁捏造结界,将他们包裹,替他们挡下电击。 可是谁又具备这样的力量呢? 他们都还没从惊恐之中缓过神来,天顶又是一阵雷声作响。 红色血云团团凝结,化成光束劈向诛杀之阵。 眼皮甚至来不及合上,湖面又被百道电流击出百个巨坑。 却还是进不了身。 “谁?是谁在搞鬼!给我出来!” 白色身影飘了下来,停在结界之外,四下张望。 “到底是谁?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有本事拦截电流,还没本事出来见见面吗?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连我白无伤要杀的人都敢救下!不想活了么?” 白皮鬼脸色青紫,有些愠怒,在结界周围瞧了几圈,还是没发现那人。 “不肯露面是么?我还没资格成为你的对手是么?好啊好啊,既然你执意要救他们,我便偏偏要杀了他们!我倒想知道,是你出手快,还是我杀得快!” 白皮鬼摇动扇子,一片红光落入血中,接着数道冰棱脱离血面飞出。 他用力一扇,冰棱便一一对应向他们杀去。 结界将它们拦截在外,白皮鬼便摇动扇子为其加持灵力。 冰棱一次次撞击在结界上,两股力量谁也不让着谁,暂时陷入僵局。 “有意思,真当我的冰棱破不了你的结界么?不自量力的东西!” 白皮鬼幻出更多冰棱,凌厉如剑,在结界之外环成一圈,杀出团团乱光。 却依旧不能突破。 “有如此力量,敢和我作对,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护着他们,与我鬼界为敌,可没好果子吃!识相的,快点出来受死!” 白皮鬼表情有些难看。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人,他看他是活腻了! “白皮鬼,你害怕了吗?不是一心要杀了我们吗?有本事进来啊!瞧瞧你的表情,是生气了么?你生的哪门子气啊?也不怕气死自己! 你害得将军落入血中,不知死活,我恨不得杀了你啊!你一定不得好死!!” 折月眼圈泛红,哭得肿了。 他瞪着白皮鬼,眼神阴冽,恨不得叫他立刻体爆而亡! “你将她怎么样了?白无伤,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就算我妖界杀不了你,仙君也不会让你活命,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吧!!” 长梁朝他大吼,小小鬼将他还没看在眼里,岂容他猖狂。 “你怎么这么狠啊,非要将她置于死地,非要将我们杀死才甘心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如此决绝!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上天不会放过你的!”白孑也朝他大吼。 白皮鬼偏头看着他们,只觉得可笑。 “花苡该是死了吧,数百道电流还不够让她死的吗?她可没有结界护身,被炸成肉渣也说不定!你们一口一个天谴,一口一个挫骨扬灰,以为一道结界真的能保护你们吗? 满口大仁大义,讽刺我卑鄙龌龊,自以为正义是吧?无能之人才会咄咄逼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们是如何惨死的吧!!” 白皮鬼彻底怒了,逸羽扇一扬,霎时红光漫天,暗流涌动,电闪雷鸣。 诛杀阵云集闪电,红光妖艳。随着轰鸣,又是百道电流击穿而下。 这次却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迅捷。 眼看着天地震动,血面倾斜,一切变得炼狱般可怕。 电流直击下来,结界乱光闪烁,终于裂开缺口。 逸羽扇立即顺着缺口飞了进来,翻起血浪,将他们全部拍入血下。 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却发现结界已碎,逸羽扇与电流同时袭击过来。 却不知何处闪来一片蓝光,在他们头顶结成屏障,拦下了攻击。 接着只见血面出现巨大漩涡,突然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那物身形巨大,双翅翻卷的飓风直接让电流都偏了轨迹。 它腾身而上,眨眼飞至阵下,一道道蓝光袭向阵眼,终于让电流暂时停下。 白皮鬼看着那物,表情微滞。 “繇蛇?” “将军!将军!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折月兴奋得哽咽,突然明白过来结界是怎么回事。 可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已经重伤了么? 白皮鬼打量着花苡,也愣住了,“怎么可能?你明明不可能活着的,就算血水没淹死你,电流也足以将你碎尸万段,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繇蛇之身化为人形,她慢慢抬起头来,眼眸鲜红,却完全不是之前那般清澈之态。 赤色的眼珠深邃无比,分明暗藏着一股杀气,连白皮鬼也顿时心中一寒。 “你是谁?你不是花苡!” 女子轻笑一声,“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的死期到了!” 目光一冷,栖谲剑便在她手中出现,向前一刺,便要刺穿他的胸口。 逸羽扇及时拦截,白皮鬼仍被剑的力道逼着后退。 “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道?你明明伤重在身,你到底是谁!” 白皮鬼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将扇子化成利刃,向她刺去。 “附身术!附身术对不对?你何时侵入她身体的,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女子轻松便接下攻击,掌心发出一股力道,将他全身一震。 白皮鬼手上不稳,不得不收手,迅速退开一步。 “附身术这样的伎俩,我可懒得使。你不需要知道我是如何占据这具身体的,你只需乖乖束手就擒便是。” 一道剑风闪去,白皮鬼侧身躲避,那女子又从他头顶劈下一剑。 他只得将逸羽扇化成长剑,及时抵挡。 “你既不是花苡,他们的生死又与你何干?和我作对可没有好下场!不要以为你能赢我,我只是还未使出全力,叫你占了上风罢了!” “我不是花苡,但她却是我至亲,你要伤她所护之人,便是与我作对,自然不能饶你!” 双方再度交战,却分不出胜负。 白皮鬼抬头看了眼诛杀阵,心生一计。他闪身飞至阵上,将逸羽扇置入阵眼。 女子追了上来,白皮鬼却放出一阵烟雾,乱了她的视线。 他趁机发出一道历光,将她逼退开来,同时招引电流,启动阵局。 闪电从阵上射出,寻着她的方位一道道射去。 她只得再次化为繇蛇之身,以灵力作盾,将电流拦截。 “不管你是谁,有何能耐,遇上我便注定一死!诛杀之阵,任你仙鬼,要取你性命,你也无处可逃!” 白皮鬼猛地一扇扇子,阵上光芒大作,电流涌动遍满阵中。 他再念着术语,阵中激射百道电光,迅捷追击而去。 ※※※※※※※※※※※※※※※※※※※※ 小声提示,女子便是花苡梦中的红衣女鬼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芙蓉魇16 “不自量力的东西,再不能叫你逃了!” 电光追击,一大片密密麻麻劈闪而来。 细密的电流在她身前织成天罗地网,将她罩住。 她只能幻出结界,暂时屏御。 “鬼界将军白无伤,果然有些招数!” “你这是怕了么?以你的实力也敢和我斗,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可是已经晚了! 自以为神通广大,敢与我白无伤为敌,不过也只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惹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乖乖受死吧!” 电流围攻之下,结界被生生撕裂。 她只能变为蛇身,借用鳞甲护体,却仍被力量穿透,击得身躯一阵颤动。 她拼着一股蛮劲,甩动身子朝白皮鬼杀来。 他却幻出屏障,将她逼停。 “数百道电流都拦不住你,果然有些实力!不过你也别小看我了,我多得是办法要你的命!” 白皮鬼摇动扇子,霎时一片火光突围出去。 火光将她全身吞没,炽热的痛感遍及全身,她只得快速扇动翅膀,试图以风力驱散火焰。 风力剧烈,火焰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在风的助力下烧得更甚。 她只得坠入血湖,借此熄灭火焰。 白皮鬼追击下来,朝血湖发力,将她逼出血面。 她全身都被血液染红,蓬头垢面很是狼狈。 “就这点能耐么?不是很嚣张么?怎么现在却这般落魄?逸羽扇绝非凡品,有它在手,就是再来一个你,收拾也不在话下! 何苦为了他人拼命呢?你又不是花苡,他们的生死与你有何关联?你是不是傻啊!” “休要废话,有本事便杀了我,我的选择从不后悔!” “还是个硬骨头,你这臭脾气我倒是有几分欣赏,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我倒是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你何时求饶!” 白皮鬼招来闪电,在她身外织成电网。她已受伤,再难突围。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要你死,你焉能不死啊?有何遗言可快说了吧,稍待片刻,可就连命都没了,哈哈哈!” 白皮鬼手握成拳,电网突然向里收缩。 她只能堵上一把。 就见她周身蓝光闪耀,凝结水汽化成千百冰枪,列下一道玄冰阵。 她将其发散出去,冰枪霎时同闪电交汇,寒光爆裂。 她再趁机凝结屏障,蓄力一炸,终将冰枪连同电网炸碎。 “果然不要命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没和你打够呢,你要是连电网都突破不了,也不配做我的对手! 你既然执意要打,我可不会再客气了。只是你一个小小丫头,何必较劲呢?偏偏上赶着找死!” “闭嘴!” 长剑穿风而来,白皮鬼也将逸羽扇化为长剑,迎了上去。 她已伤重,没撑多久便让白皮鬼寻到破绽,逼入困境。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看在你心高气傲的份上,我可是很愿意见你俯首称臣的。” “休说废话!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白皮鬼阴森一笑,幻出几个鬼影将她包围,趁她分神攻击之时,“通通”几拳砸在她的身上。 她再站立不住,呕血跌入湖中。 白皮鬼提着剑向她靠近,剑刃搭在她的脖颈之上。他来回比划了几下,突然笑了。 “你瞧瞧这细皮嫩肉的颈项,一剑下去,会立即喷血的吧?哈哈,那会很有意思的吧?你想看吗?我倒是有点期待。” “白皮鬼,你敢伤她试试!”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朝他大吼。 白皮鬼瞥了一眼血中的身影,笑得肆意。 “哦?折月公子还敢威胁我呢?可是你凭什么啊?你还能阻止我吗?你还能杀了我吗?你们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敢威胁我?你拿什么威胁啊?你还有什么能耐!” “你!” 折月气急,被他噎住了话。 白皮鬼收回视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愈加舒心起来。 长剑轻轻划过她的脖颈,皮肉便破开小口,鲜血流了出来。 “将军!不要!!” “你放开她!冲本君来啊!杀她算什么本事!” “白皮鬼,你住手!你要敢杀她,我跟你拼命!!” “白无伤,你个狗东西,给我住手啊!” “……” 白皮鬼看也未看他们,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美,很舒心。 “瞧瞧他们多关心你呀,他们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担心你呢。可是担心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会杀了你啊。别怪我狠心,谁让你找死呢?乖乖去吧! ” 白皮鬼迅速劈下一剑,眼看要划破她的喉管。 却听叮当一声,一个东西飞来撞在剑上,将它弹开了去。 “谁?又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不怕死的?还有谁啊!杀个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再次劈下一剑,一道光袭来,再次弹开剑身。 天边白光闪烁,一个人影飘了过来,即刻落在白无伤面前。 “原是大将军未枭!你也要与我作对么?我们明明是一伙的,你要叛变?” 白皮鬼脸色阴沉,“你要救她?” 未枭不答话,捏出结界将她包裹,送回折月那处。 而后低声道:“是。” 白皮鬼凝眉看着未枭,一脸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有病?是你主动找上我们的,屠了芙安城也少不了你的助力,可是你现在在搞什么鬼啊?你也要与我为敌是吗?你也想杀我吗?!” “交易已经完成,你本就是敌人,我只是在做我的事而已,你无需多问!” “好啊好啊,原来只是互相利用!你既然决意与我为敌,便开始吧!” 天上又是一阵兵器交手之声,连带着光芒无数…… 她的身子飘向折月,她转头看见步遥的身子,被他搂着。 突然水光蒙了眼。 哥…… 她想开口,却已无力。 这个字也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一点气声,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视线模糊,她来不及再看一眼,昏了过去。 ※※※※※※※※※※※※※※※※※※※※ 本卷完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1 阳光柔软,清风徐徐。 满树桃花开得艳丽,花朵接连,连日光都透不进来。树下阴影里,一个红衣男子正侧卧而睡。 花瓣被风拂动,开得早些的便凋落下去,将地面和那个人影也染成了粉红。 树上一朵桃花移动着,五片花瓣全都张了开来。 两片似小足踩着木枝缓缓前行,两片便似小手,攀在其他花朵上,借力扶持。 还有一片,便像个脑袋扭来扭去,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它沿着木枝,移动到那人正上方。小心地弯折“脑袋”向下看着,花瓣上露出两个黑色的小点,像是两颗小小的眼珠。 它歪着脑袋正看看反瞧瞧,将他的脸部轮廓看了数遍。 一个鼻子,一张红唇,两颗眼珠,两道眉毛,两只耳朵,这便是人么? 它想再瞧细些,又沿着木枝往梢端移动起来。它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一会儿工夫才移动了一小点。 它看着他的脸部,这次瞧见了他的下颌。脸部侧面硬朗的斜线连着下颌骨,让他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更加精致。 细细看着这个被称为“人”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它有些好奇了。 它怎样才能像他一样长出手脚、躯干和五官呢? 花仙们常说的修成人形,便是这样的么? 它想再瞧细些。 缓缓移动至树梢,好不容易才从一朵朵饱满的桃花中挤过身来。它有些累了,仰着脑袋喘起气来。 缓了一会儿,才又向下看,视线落在他下身两条长长的物体上。 这就是腿么?传说中可以用来行走的腿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花瓣腿,它们也可以变成那样么? 一阵风吹来,整树桃花都晃动起来。它抓紧木枝和花瓣,才勉强站稳下来。 许多花瓣落了下去,那人轻轻翻了个身。 它的呼吸瞬间都停了下来,连心脏的跳动都忽然停下,尖叫声也到了嘴边。如果这些东西它都有的话。 但它确实有些害怕了。他的身形那样巨大,而它却是这样小的一朵,若是叫他发现了,只怕危险。 周边噗噜噗噜响起奇怪的声音,同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它险些被风吹走。 它抓紧木枝,可是那风也越来越大了,对着它吹,好像故意和它作对。 突然身后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有些疼痛了,它才扭转花瓣脑袋往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巨大的黑色水晶球,还有褐色的羽毛。一只飞鸟正侧着脑袋盯着它看。 原来是它啄了它的屁|股。 它有些生气了,扬起手来便要打它,可是花瓣手那样短小粗笨,它才出手,就被飞鸟一嘴巴啄了回去,它的身子也被这股力量撞了下去。 它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身,落下的时候便是四脚朝天的造型。 感觉身下有些温热,听见一阵呼啸的风声,吹得它身子都要飞出去了。 好不容易靠着短小四肢翻过身来,却没被眼前的景象活活吓死。 人形巨兽原来躺在它的身下! 不对,是它落在了人形巨兽的身上! 呼啸的风声,原是从他鼻孔里吹出的,而它此刻,正趴在他的鼻梁上。 两颗黑色的圆点眼珠微微睁大,它却动也不敢动了。 眼珠左右张望,瞥见那些在他身下压成碎片的花朵们,五马分尸,死状惨烈。 完蛋,要死了! 它好害怕,它好想逃,“四肢”忍不住也颤抖起来。 他却好像睡熟了。 它慢慢试探着在他的鼻梁上坐了起来,小心地移动到他鼻头的位置。 他的脸离它这样近,忍不住看了好几遍,把每一个五官都细细看过,才又把视线移动到他眉毛的位置,又向上看了看他的头发。 它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人的头发和眉毛原来都是一根一根生长的。 它想接近看看,便在他的鼻梁上面挪动起来。它伸出花瓣手,快要触上睫毛了,却见那人眼皮微微动了动,它赶紧停了下来。 “阿嚏!” 喷嚏声犹如雷声,将它吓得够呛。它赶紧直起身子定在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却又不知身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它向前翻滚,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原是他的手指揉着鼻梁,将它顶了下去。 眼皮慢慢睁开,长长的睫毛从它身下刮过,搔得它难受。它好想笑,可只能尽力忍着。 他的眼睛睁开了,巨大的眼球转动着看着它,它再避无可避。 手指轻轻捏住它的花瓣,将它提了起来,随手一扬,扔开了去。 好险好险,还好他以为它只是一片普通的花瓣,没有置它于死地。但落地的时候,屁|股还是砸得疼了。 噗噜噗噜,又一阵风刮了过来,小桃花抬头一看,巨大的鸟头正偏头看着它。 命运多舛,一波三折,它小桃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它欲哭无泪,趁那只鸟不注意,手脚并用朝那人爬了过去。 可它那样瘦小,没跑出几步,屁|股就被鸟喙啄了一下,疼得它即刻向前冲了出去。 那鸟以为是个新奇的事物,紧随其后又一嘴啄了上去。 小桃花屁股生疼,却正是这股痛劲逼它跑得更快,没多久它便躲进了那人袖中,暂时保命。 那人扬了扬手,将鸟驱赶开来。小桃花在他袖中翻来倒去,一阵头晕,屁|股的伤口也作痛起来。 那人醒了,慢慢站起身来。 他缓步而行,小桃花便在他袖中一颠一颠,别提多难受了,它只好抓紧袖口一端,才不至于让自己滚来滚去。 但可气的是,那人时不时甩甩袖子,总要将它甩落下来,它又在袖中打滚了。 口中骂他的话已经想好一大堆,它要是有嘴的话,必定要让他知道知道它的厉害。 小桃花也是有脾气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它现在身处何方。小桃花懒得趴在袖口张望,便连脚下是土是水都不知道了。 直到冰冷的液体将它包围,它才咕噜咕噜醒过神来。这人走着走着掉河里了么? 小桃花朝袖口游去,好不容易看见外面的世界,却又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雪白的皮肤沉浸在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长长的发丝湿了水,只需甩动,便如万蛇灵舞。 他原来是在水中沐浴呀。 小桃花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脸上热热的。视线对上他的身子,却发现再也移不开了。 小桃花脸颊越来越烫了,它轻轻摸了摸,却呆了一秒。 它不是一朵桃花么,怎么也会有温度呢?难道它已经具有人的特性,快要化形了么? 小桃花有些激动。 那人用手掌舀着水淋在后背,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皮肤,如此反复,精心沐浴。 水下的身形若隐若现,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小桃花脑袋烧得热热的,这样的景象直接勾了它的魂去,它竟鬼使神差钻出袖子,向他游了过去。 小心地接近,花瓣手轻轻贴上它的后背,温热柔滑的触感,让它忍不住多抚摸几遍。 虽然它还没有嘴,不会亲吻,但是将头部贴在他的背上,那样亲近的感觉还是让它陷落,让它喜欢得不得了。 小桃花张开手脚趴在他的身上,好想一直这样,睡上一觉,做个美梦。 它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直到有东西将它罩住,它才惊醒过来。 原是那人沐浴完毕,将衣裳穿了回去。 只是它还贴在他后背上,这样一来,它就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以免被他发现。 不过这样也好,小桃花喜欢他的后背,这样它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挨着他了。 他的衣物瞬间便干了,衣服上的味道散了出来,是一股青草香气与他体息融合的味道。 虽然没有它的桃花身香气扑鼻,但却是另一种淡雅好闻的气息,好生魅惑。 它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晕晕乎乎,小桃花在他背上睡了下去,这一睡便不知多少时辰。 …… 直到一只大手将它拎了出来,捏着它的花瓣身子,它才悠悠转醒。 此时已是夜里,屋内的烛火燃烧过半,昏沉的光线让它睡意朦胧,若不是身子被捏得疼了,它还能睡上几个时辰。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又看见两个大大圆圆的眼珠盯着它看。 小桃花立刻便将眼睛闭上,并祈祷他没发现它的异样。 殊啸看了它一会儿,将它放在了书案上,拿起书卷自顾看了起来。 其间视线不时瞥向小桃花,也不知是发现了端倪,还是只是觉得这花好看,多看一眼。 可小桃花却不喜欢这样被人注视的感觉,它多想从他眼前消失,给自己留个全尸。 可只要它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它便动也不敢动,只能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偷偷看着殊啸。 烛光从他正面映射在他的脸上,他的侧脸轮廓线全被烛光的金色染过,显得更加硬朗好看。 小桃花看呆了,他的五官好像有种吸引力,它的视线只要对上他,就再也不想移开。 它将这种东西解释为好奇。 他是人,它当然好奇他的所有东西了,他的形体、他的容貌、他的声音,甚至是它的味道。 只可惜它还没有嘴,吃不到。 四下无声,小桃花看着看着有些犯困,殊啸也不知要看到何时,它有些撑不住了。 眼睛一闭,无知觉翻了半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夜慢慢深了,火烛燃烧至最后一点,殊啸才起身走向床边,睡了下去。 夜里空气越来越冰冷,屋内吹起一阵风来。小桃花对风极其敏感,立刻醒了过来。 室内昏暗,只有些许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而那风也是从窗子吹进来的。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殊啸低低的呼吸声。 书案离床不远,恰好有风,小桃花又贪恋起他的温度和香气,于是等风吹来,它便乘风飘向那处。 这风甚合心意,刚好将它送至床沿,可它笨手笨脚的,一下没抓好,砸在了地上。 有苦说不出,有痛喊不了,小桃花揉揉屁|股,好久才缓了过来。 桃花身香是香,可却是个不禁摔的,它也好无奈。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到了床下,还怕上不了他的床么? 小桃花有得是力气,有得是办法。 它跑到床角处,纤细的花瓣手、花瓣腿攀上巨大的床腿,就这样一点一点向上爬去。 废了不少工夫,小桃花才总算来到床沿的位置。 它爬上了他的床,小桃花暗自窃喜,向他走了过去。 殊啸侧躺着,身子弯出好看的弧度,修长的身子横在床上,犹如一座巨山。 小桃花走到他的腰部,可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可以进入他衣物内部的通道。于是来到他的脖颈背后。 翻越脖颈这座大山,小桃花终于在他锁骨处找到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他的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好似摇篮,温热的温度将它全身暖热。 缓缓又起睡意,它却争不过它,一头睡了下去。 ※※※※※※※※※※※※※※※※※※※※ 感谢阅览 折月前世是一朵桃花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2 肉身是绝佳的栖息场所,这一睡便彻底忘记了时间。 小桃花再有知觉的时候,只是觉得身上微风吹拂,伴着一股暖热气息。 它好不容易战胜瞌睡虫,睁开眼皮,却又马上心跳加速,吓得愣了。 那圆圆的大眼睛近距离地看着它,小桃花刚睁开眼,便和他四目相对了。 完了完了,他看见它的眼睛了! 小桃花心中害怕起来,这可是杀了他无数兄弟姐妹的凶手呀! 虽然那些花朵并无灵识,但被五马分尸,死状不可谓不惨烈! 小桃花当即吓得腿都颤抖起来,它已经在大脑中设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了。 偏偏它连嘴都还没修炼出来,连求饶都不可以,这不是天要杀它小桃花么? 欲哭无泪,小桃花当即弯折两条花瓣腿,向他下跪,双手合十作求饶状。 却把那人逗得笑了。 殊啸半倚在床上,他将它拖在手中看着。他方才醒来,不曾束发梳洗,面容稍显憔悴,却不掩其风姿,依旧抓它的心。 谁让小桃花贪恋美色呢? 一件薄衫简单披在身上,半掩着胸口,小桃花看见昨夜它抱着的那东西,原是一个粉色的凸起。 他的胸膛紧绷出肌|肉的形状,明确的肌理轮廓分割开来,在嫩白肌肤的映衬下,好像很可口的样子。 小桃花有些馋了。 它陷入自己的幻想里,晃了晃神,直到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它,它才猛地清醒。 手指在他眼睛下方轻轻划过,微微可见有道光芒随着手的动作闪烁着。小桃花感觉那里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殊啸将手收了回去,“小东西,在想什么呢?” “没……” 小桃花眼睛睁得圆圆的,突然有些惊奇。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它大脑里发出来的?不对不对,好像又不是大脑,那会是哪里呢? “你会说话了。”殊啸微笑着看着他。 小桃花有些呆愣,被他的笑吸引了,却连他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怎么了?吓傻了么?”殊啸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 他不过一百余岁,于仙而言还是稚嫩之时,眉眼带笑,少不了少年的生气。 “笑……笑……” 小桃花突然向四周张望,眼睛睁得更大了。他呆呆地看着殊啸,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小东西在看什么呢?那是你的声音呀。” “我……” 小桃花有些惊讶,怎么它大脑在想什么,耳边就会有一个一样的声音响起呢? “谁……我……” 小桃花再次看向殊啸,它有些害怕了。 殊啸看着它那副模样,笑得更欢了,“你有嘴了呀,它只是将你大脑中想的话说出来了而已,别害怕。你只是像我一样会说话了而已。” “嘴……说……话……” “对呀,刚才我的指头在你脸上划过,就是将你的嘴划了出来,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用嘴说出来了,这样其他人就会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小桃花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照着他的话试了一遍。 “我……想……吃……你……” 殊啸表情微微呆了一秒,“想吃我?” “想……知道……你……的味……道……” “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味道呀?” “喜……欢……” 小桃花的脸颊微微热了起来,殊啸的脸颊也有些发红。 它的话那样懵懂,却那样天真,殊啸不自觉有些呆滞。 小桃花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喜……欢……” 它就像个婴儿牙牙学语,话还那样笨拙,却那样击中他的心脏,他有些晃神。 “你……喜欢我什么?” “就是……喜……欢……想……和你……一……起……” “小东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呀?你才认识我多久呀,就喜欢我呀?” “喜欢……就……是喜……欢……想和……你……一……起的……喜……欢……” 殊啸脸颊红润起来,“那你为什么想和我一起呢?” “你……好看……喜欢……” 殊啸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小东西这样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我当然喜欢你呀。” “我不……要……别人……喜欢……” “只要我喜欢么?” “对……” 殊啸戳了戳它的脑袋,“好,只有我喜欢。” 小桃花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小东西,老是这样叫你也不好,有一天你也会化形,也会长到我这样大,再叫你小东西就不好听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小桃花拍了拍手,“好……” 殊啸转动眼珠,思虑片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既为桃花身,便叫你阿夭可好?” 小桃花立即点头,“好……” “你喜欢吗?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起的……名字……我……都喜欢……” 殊啸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目光温柔。 ………… 从那以后,阿夭日日粘着殊啸。 偶尔坐在他肩头看看风景,偶尔藏入他胸口,呼吸他的气息。偶尔又在他鼻梁上窜来窜去,惹得殊啸哭笑不得。 小桃花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喜欢他眉眼含笑看着它的模样,喜欢他说话酥耳的声音,喜欢他身上自带的清新体息。喜欢他的身子,他的鼻梁,甚至是他呼出的一口暖气。 阿夭像着了迷,又好像是殊啸有种特别的吸引力,总是叫它陷落进他的温柔之中。 殊啸指头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阿夭有些痒了,笨手笨脚自己挠着,那模样又逗得殊啸笑了出来。 “阿夭,你初具灵性,虽有五识之别,可却不知化形之后是男是女呢?” 阿夭看着他,有些懵懂,“何为男?何为女呢?” “你若是女子,我便可以保护你呀,像哥哥保护妹妹那样,不叫别人欺负了你。若是男子……” “男子如何?” “若是男子,你就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这样淘气,若是惹了事,要学会自己摆平,男孩不许随便哭的,会被人笑的。” “你想保护我么?” 阿夭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其实也只有小米粒那样大。可它却很认真。 “我若化形,一定要化为男身,我不要你来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的。阿夭会长得很大很大,比你还大,我要保护你!” 小小的脑袋微微扬起,认真的模样让他一愣。 “你保护我?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啊?我保护你不好吗?像哥哥一样保护你不好吗?还是你不愿意做我的妹妹呀?” “不是不是,”阿夭连忙摇着脑袋,“只是我想保护你,我喜欢你啊,不能叫别人伤害了你。你是我的,要是有人要偷走你,我可不答应。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我可以替你抵挡伤害,可以保护你。” 殊啸脸上表情稍微僵硬了一点,有些不知所措。 “你才初具灵识,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小的一只桃花仙,还想要保护我这样大的一个人啊?” 殊啸心觉有趣,忍不住用手指逗了逗他。阿夭却认真地把他的手指推开。 “喜欢就是喜欢啊,想和你待在一起就是喜欢,想看见你就是喜欢,想钻进你的胸口也是喜欢。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喜欢抚摸你的肌肤,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喜欢,就是眼中看得见你,耳朵听得见你,鼻子闻得到你,手能摸得到你。” 小小的眼珠睁得浑圆,理直气壮。 “你说的这些喜欢,只是因为喜欢我的躯体,换个人你也会喜欢的。你还这样小,哪知道什么是喜欢啊?连我都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 阿夭喜欢在殊啸看书的时候伏在桌前,趴着身子撑着脑袋看他。 殊啸一看便是几个时辰,阿夭也不扰他,累了就地而睡,有时还翻翻身,说说梦话。 殊啸时不时看它一眼,见它睡得沉,手上翻书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往往蜡烛燃烧殆尽,阿夭这小懒虫还没醒来。殊啸便不理它,放下书卷回床休息。 第二日醒来,总能在胸口抓出一朵小桃花来。 阿夭像个小孩一样淘气,有时玩心上头也会同他躲猫猫,但殊啸却总是不去找它。 等过了会儿它自己就出现在他眼前了,嘴里还嘟囔着殊啸无趣。殊啸便会安抚它几句,戳戳他的花瓣脑袋。 阿夭醒着的时候,总也闲不下来,殊啸不同它讲话,它便自己乘着风在屋内乱逛。 玩累了,也不管是在哪,倒地就能睡着,好几次都不小心让书夹了进去。 小小桃花身被夹在书里面,等它醒来的时候才怨怪自己粗心大意。 花瓣手脚并用,却还是推不开书卷,整个身子都被压得扁了,让它喘不过气。 它想大声呼救,可声音被书页隔绝,只能传出呜呜的细声,连蚊子的声音都不如。 阿夭便有些生气,怨怪自己为何是个桃花身,若是瓜果总还能滚一滚,哪能叫一本书限制了去路,这般憋屈啊。 阿夭却没有办法,它只能等殊啸看完书来找它,可他往往看得入迷,连它何时不见的都没注意。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阿夭又会在无聊中沉睡下去。 于是每次殊啸找到它时,便看见那小懒虫睡得舒舒服服,还打着呼噜。 手指戳一戳还会嗯哼一声,要是扯一扯他的花瓣手,还会翻个身背对着他。 阿夭喜欢他的躯体,自那次贴在他后背上睡着之后,他便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每次殊啸要沐浴了,阿夭便会跟着去,色心大起,躲在一角看他褪去衣物,再看着他雪白的后背慢慢沉入水中。 它便微红着脸一颠一颠跑了过去,慢慢沉入池中,乘着涟漪向他靠近。 可往往行至半途它便放弃了,因为温热的池水会将它全身暖得酥软,它的斗志便瞬间消失。 可即使是这样,贼心不死的阿夭还要直起脑袋看着他的背影。 虽然身子懒得动了,但还是要一饱眼福的。阿夭可不会白费力气。 他的背浸在水中,水光便会荡漾着爬上去,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乱舞。 殊啸舀着水浇在背上,水珠在皮肤上弹着落下,连水痕也不会留下。 肤如凝脂,看着看着,阿夭便心里痒痒,两只小手搓着,恨不能直接爬到他的身上。 可他的意识已经随着池水的热度涣散,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色心不死,眼睛还不肯放过他的躯体。 每到这时,阿夭的嘴角也会不自觉弯起,流下两道鼻血来,如果它有鼻血的话。 阿夭也会有上瘾的失神感,眼珠也会忘记转动,像是傻了一样,直到他沐浴完毕,也回不了神。 于是每次殊啸起身穿衣时,总能在身后拾到一只满脸通红的桃花仙。 心道这花贼心不死,色得很。 ………… 好不容易等它化形了,殊啸却更加管不住他了。 那天殊啸从房中出来,抬头便看见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向他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跳到他的身上,钻进了他的怀中,殊啸只好将他抱住。 他约莫人间三四岁小孩的模样,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转来转去。那小孩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对他又亲又啃。 “阿夭么?” 殊啸好不容易将他的脑袋推开,从他嘴下喘了口气。 “还真是个男孩?” 阿夭笑容灿烂,稚嫩的容颜更显得他可爱,小小一只躺在他怀里。 “是我啊,阿啸,我是阿夭啊,我化形了,我是个男孩,我可以保护你了!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软糯的童声从他口中传出,殊啸才清醒了一些。 “你叫我什么?” “阿啸啊,你叫我阿夭,我也要叫你阿啸。” 殊啸微微皱眉,“你还这样小,要叫我哥哥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叫你阿啸。” 阿夭在他怀中扭动身子,开始撒起娇来。 殊啸一时无措,看着他红红的脸颊,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稚嫩的皮肤触感极佳,淡淡桃香萦绕他身,让人有种想要啃上一口的冲动。 “叫哥哥。” “不要,阿啸。” “叫哥哥。” “阿啸!阿啸!!” 殊啸知道争不过他,彻底放弃了。 “阿啸!阿啸!阿啸!阿啸!!” 阿夭两只手捏着他的脸颊,胖胖的小肉手没多少力气,殊啸却微微皱眉,无奈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阿啸!” ………… 小男孩总是调皮的,阿夭化形后,屋子便再也困不住他了。 有时趴在树上看着小鸟,有时在鱼塘里追着小鱼,有时又在屋檐上学着猫叫。 自他长出手脚,便一刻也闲不下来,屋里屋外跑,北境的王宫都叫他翻了个遍。 小家伙机灵得很,听见点声音便躲藏起来,于是每每殊啸要寻他时都不知该去何处。 好不容易将他抓回来沐浴,他却要同殊啸一起,殊啸不肯,他便不洗。 阿夭脾气倔得很,殊啸没办法,只能随了他的意。 阿夭与他面对面浸在池子中,微浑的池水下他的身躯清晰可见,阿夭便会指着他身下,问他那是何物,他能碰么? 殊啸便只能转过身去,掩藏脸上突袭开来的红晕。 可阿夭却会游过来趴在他的背上,还像小桃花的时候一样,用腹部贴着他的肌肤。 殊啸全身便会慢慢热起来,阿夭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会问他怎么了,殊啸只能摇头搪塞没事。 可阿夭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殊啸不肯面对他,他便爬上他肩头,从他身上翻滚下去,正好落进他的怀中。 看见他的脸,阿夭便会笑他喝醉了,殊啸也只能点点头,答是了。 小男孩顽皮得很,在水中也不肯老实,每每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让殊啸不知所措。 殊啸只能告诉他,等他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阿夭便会点点头,对他说他要快点长大,保护殊啸。 再朝他微笑。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3 四时流转,光阴如电。 昔日那小小桃花仙,已长成人间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还稚嫩得很。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阿夭揉揉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 清晨阳光与空气的新鲜味道穿过窗子盈满屋内,阿夭细细嗅了嗅,困意瞬时消退不少。 他慢慢爬了起来,顾不上穿好鞋子,便跑出了屋外。 穿过几间大殿,他停在一座殿前。从门边小心地探着半个脑袋,往屋里张望,视线看见那人影,他又小心地将脑袋缩了回来。 慢慢化为桃花身,翻过门槛,沿着墙壁向里走去。 阿夭轻手轻脚,尽量让自己的身子贴近墙壁,一点一点绕到那人影身后。 殊啸正在案前翻阅书卷,视线所及之处皆在书卷上,便没瞧见那鬼鬼祟祟移动着的桃花仙。 阿夭绕到他身后再次化为人形,光着的脚丫在地上行走,安静得很。几步靠近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一双手伸了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殊啸这才察觉到身后站着的人形。 “你这小淘气鬼贪玩得很,又来捉弄我了?昨夜睡得香吗?有没有梦见我呀?” 殊啸慢慢将他的双手拿了下来,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阿夭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了,“睡得不好,你不在,我哪里睡得好嘛。你也不来陪我一起睡,怎么会梦到你呀?我都快不知道你的味道了,你快让我尝尝。” 阿夭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凑近过来在他脖颈处嗅了嗅,然后慢慢贴近他皮肤,将唇瓣印了上去。 轻轻吻着他的脖颈,暖热的温度配上他独特的体息,简直要将他的魂魄都勾了去。 阿夭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水光滑润,他的肌肤含在口中都快要化了。 “想我了么?这么迫不及待?” 阿夭好不容易停下动作,将脑袋移了出来。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珠,表情有些委屈了。 “你一走就是好几天,我能不想你吗?走时也不与我说一声,叫我苦等数日。今日回来,也不来房中寻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是不是喜欢上其他人了,不要我了?” 殊啸揉揉他的脸颊,语气温柔,“父君命我缉拿妖兽,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去房中找过你的,见你熟睡,怕我动作太重吵醒你了,才没同你一起睡的。 你冤枉我,我可没有喜欢上其他人,有你一个淘气鬼都够我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累死我呀。” 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少年细嫩的皮肤柔滑无比,他不忍心使太大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掐红了。 “阿啸,我好想你啊,你让我抱抱,我都好久没有抱过你了,想抱你了。” 手臂环着他的腰身将他搂紧,两个人的身躯贴得好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楚感知得到。 “阿夭,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地方呀?” “保密,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要是现在就告诉你了,就没有惊喜了,你这样的淘气鬼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你不告诉我哦,又要让我等了。” 阿夭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暖热的呼吸搔得殊啸心里好痒。可他就是不肯亲吻上去,给他个痛快,偏要吐出气息,一边摩挲着他的后背。 “阿夭……” 殊啸的声音又柔软了很多,像颗蜜糖,击得阿夭心里都带了丝甜味。 “阿啸……” 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他的脖颈那样诱惑,他又哪里抵抗得住,他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阿夭吻了上去,舌尖扫舐他的皮肤,将那处吻出水声。 殊啸也用脸颊轻轻磨蹭他的面部,两个人的脸上都红了一圈。 身上越来越燥热了,好像一件轻衫也太过累赘。 欲望被点燃,他们都有些口干舌燥。 “那个……” “什么?” “没……” 气氛稍显尴尬,相顾无言,却都笑了。 殊啸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理智。 “阿夭,你好香啊……” 话到嘴边却显得笨拙,殊啸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夭笑了几声,难得见他这副模样。 虽然夜里他也会对他说些暖心的话来哄他睡觉,可屋内昏暗,却从没看清他说话时的神色。 现在一瞧,他说话时却是那样小心翼翼的,他害羞的时候,也那样可爱。 “你也好香。” 殊啸笑着点了点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阿夭躺在他怀中,双手再次搂住他的腰身。 他像只小猫一样,用脑袋顶着他转,柔软得像个婴孩,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的阿夭总是一股孩子气,始终也长不大呀。” 殊啸戳了戳他的脸颊。 阿夭抬头看着他,“我的阿啸原来也是会害羞的呀,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让我想要保护你,想要抱着你。” “小东西,你还小呢,我还没保护够你,哪需要你来保护我呀。你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你开心我才会开心呀。你要快点长大,我还等着向所有人介绍,你是我的人呢。” 阿夭的脸颊越来越红了,“我也要向所有人介绍,你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把你抢走。要是有坏人把你抢走了,我也要把你抢回来,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了,你只能是我的阿啸。” 阿夭红红的脸颊配上柔柔的语气,击得殊啸心都快要化了。 “他们抢不走我的,因为我的心、我的人都在你手里呀,除非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呀,你的味道我还没尝够呢,我想一直看你害羞的样子呀。” 殊啸嘴角弯的弧度更深了。 “我也想吃你。” 唇瓣贴上他的脸颊,殊啸忍不住轻轻用牙齿咬了一口。 他的味道好香。 他想将他整个放进口中,含起来,不让他跑了。 …………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仙凡交界处的深山密林中,殊啸拉着阿夭慢慢走着。 这还是阿夭第一次离开北境王宫,一切事物在他看来都新奇得很。 他一会儿弄弄花草,一会儿又扮鬼脸吓吓殊啸,一会儿稀里糊涂说些听不懂的话,把殊啸逗乐了。 “阿夭,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处便是人间。人间小城,不比仙界繁华,但有意思得很,你会喜欢的。” “好啊好啊,只要和你一起,哪里我都喜欢的。” 阿夭靠着他肩头,两只手抓着他的一条手臂,像个小女子靠着夫君肩膀含羞带俏的样子。 殊啸破了仙凡交界处的结界,拉着阿夭飞上半空。 夜里空气冰凉,殊啸把阿夭搂在怀里,一只手抚着他脸颊,让他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 许久之后,前方才遇见一片灯火。殊啸朝着那处飞了过去。 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夜色刚笼罩城中,街道挂满了各色花灯,眼里尽是万家灯火繁乱之景象。 花灯燃着火光,只由一层油纸包裹,光亮之下,一个个通透如玉,拼接犹如漫天繁星。 花灯奇形怪状,或是红鱼,或是绿荷,或是白兔,都是些讨巧的动物植物形象。 街上行人云集,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有如黑色潮水,在波荡起伏。肩靠着肩,手碰着手,一旦涌了进去,便只能被人潮推挤着前进。 阿夭自然对这些花灯极感兴趣,他拉着殊啸的手,钻进人群中。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又向另一家铺面走去。 过了会儿,他停在一家铺子前。 “阿啸,你快看,是桃花灯,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殊啸点着头,“喜欢就拿着吧,小桃花还是喜欢桃花的。” “小公子喜欢这只桃花灯么?”那店家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笑脸相迎。 “小公子眼力不错,这桃花灯可只剩这一只了,你们来得赶巧,再晚些可见不到了。小公子将它买了去,送给心仪的小姑娘,她定会很喜欢的。” “送给哥哥不行么?”阿夭有些懵懂地看了一眼殊啸。 店家愣了一下,又看了殊啸一眼,还是不明所以,“他若是喜欢,自然也可以送的。只是小公子不将它送给喜欢的姑娘,有些可惜了,这桃花灯应该送给心爱的人啊……这……” 阿夭笑道:“我知道的,哥哥也可以是心爱之人啊。” 殊啸付过钱后,阿夭便提着花灯走在前头,殊啸跟在他后头,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让他不至于被人潮冲散了。 阿夭回头看着他的脸,无意间瞥见那店家挠头疑问的表情,好像在说着:哪有人送这样粉嫩颜色的花灯给兄长的呀? 他那模样着实逗人,阿夭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看那店家还摸不清状况呢,哈哈。桃花灯自然要送给心爱之人了,只是他想不到,我的心爱之人会是你吧?你看他那表情,好好玩,哈哈。” 殊啸牵起他的手,将他一把拽了过来,一只大手环着他的腰身,将他身子搂在了怀中。 他看着他笑了起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4 殊啸微微低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前额。他看着他的眼睛,灯光映照着他的眼眸,看着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阿啸,你怎么了?他们都看着呢,你要干什么呀?你不要乱来哦,你知道我脸皮薄的。” “阿夭,你怕了么?你笑起来那么好看,看得我都想将你吃了,你给不给啊?” 阿夭左右看了一遍,见那行人都往这处瞧着,他的脸微微红了,有些不自在了。 “阿啸,你别闹,在这里……不好……” 行人纷纷驻足瞧着这处,他的脸越来越烫了,只能将脸埋进他的怀中,再也不敢拿出来了。 “阿夭别怕,没关系的。” 他的脸颊被他双手捧了起来,阿夭来不及反抗,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声音。 “唔……” 唇瓣交接的触感,即刻将他的不安压了下去,阿夭闭上眼睛,开始吮|吸他的唇瓣。 殊啸还是施了道术法,将行人全都定在了原地。周围安静下来了,轻抚着阿夭的脸颊,这才投入进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内心的欲望,还是因为被人围观的刺激感,他们两人身上都好热好热。 冰凉的空气也阻断不了热量的散发,彼此间皮肤相贴的距离,让每一股呼吸都成了催|情良药。热血涌上大脑,快要让人失去理智。 他们只知道在彼此嘴唇上、口腔中获取快|感,只知道津液交融的清甜味道,全然顾不上周边密密麻麻的人头了。 “阿夭,你真好吃,我好喜欢你的味道。” 阿夭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啸,你也很好吃啊,我也喜欢你的味道。” 阿夭环抱住了他的身子,低他半头的身高,让他与之相比娇小了许多。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禁身术时限已到,人群又开始移动起来,伴随着喧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阿夭拉起殊啸的手,拽着他跑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笑着,他很开心他们以这样的方式亲吻了。 跑了好远,阿夭才停下来,确定那群人都被甩在后面了,他才放开了他的手。 “阿啸,我好喜欢这样啊,好刺激啊,那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定住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亲吻,好有意思。”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阿夭这样淘气,肯定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讨厌我的,我才敢这样做啊,说实话,我这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心的,害怕你不理我了。” “怎么会,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啊,你陪我长大,在我还是一朵桃花的时候,就惯着我了,我哪里还离得开你啊,哪里又会讨厌你啊,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的!” “一辈子哪里够啊?” 殊啸捏捏他的鼻头,“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只要这世上有我的存在,你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只要那时你不要讨厌我就好了。” 阿夭抓住他的手腕,握得紧紧的。 “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的,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的阿啸。” 手指钻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将桃花灯递到了他的面前。 “桃花灯要送给心爱之人,那么我的心爱之人要不要它呢?嗯?” 阿夭晃了晃桃花灯,把火光摇得乱颤。 “你再摇它就灭啦。” 殊啸把花灯接了过来,“小桃花给的桃花灯自然要啦,那么你什么时候将你的桃花身也给我呢?嗯?” 殊啸低着头和他对视,小桃花脸皮薄,立即便被这话羞得心跳加速,脸上好不容易淡了点的红晕又泛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桃花身?什么给你啊?我……我不知道……” 阿夭挣脱开他的手,脚步走得飞快,他双手捂着脸颊,这没羞没臊的话,让他的心好慌乱。 他只能像只小老鼠一样钻进人群中,试图找个角落,让心中翻涌的热浪停下来。 可殊啸很快就追了上来,单手搂住了他的腰部,他再逃离不了。 殊啸力气大,阿夭挣脱不了,只能以这样的姿势,被他带着往前走去。 阿夭脸上又烧了起来,每对上一道注视的目光,脸上的热度便加一分。 他好狼狈,以这样亲近的姿势,以这样暧昧的潮|红。 “阿啸。” 他几乎要向他求饶了。 “阿啸,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啊,你要的话,随时拿去好了,你放我下来吧,他们都在看着呢。” “你都答应要把自己给我了,那我怎么还可以放开你啊?他们要看就看着好了,你是我喜欢的人,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殊啸手上一使劲,将他整个打横抱了起来,阿夭再也坚持不住了,忙着把脸藏进了他的怀里。 “阿夭是我喜欢的人,他答应嫁给我了!你们快看啊,我的阿夭害羞了,他可真可爱,我爱他!我要娶他!” “什么?我什么时候……你不要……阿啸!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还没说……” “你不想嫁给我吗?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你都要把自己给我了,我还不能将你娶了么?” 行人诧异的目光一道道射来,阿夭只看了一眼,就又缩回去了。 “你做什么啊?谁说要嫁给你了啊?他们还以为我们两个是傻子呢,阿啸,哎呀……” 阿夭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恨不得将脖子也埋了进去。 “我要娶他!他是我的人!我喜欢他!阿夭!” 殊啸像是在炫耀他的至宝,全然不顾他人的眼光。在喜欢和爱面前,那些自私的论断又算什么呢?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阿夭,我赖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阿夭埋着脸,他说的那些话让他一阵头昏,他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阿啸,你不要再说了……” 阿夭在他怀中哀求。 殊啸停了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身影,心生玩趣,朝他外露的耳朵处吹了口热气。 阿夭像只小猫一样缩了下脖子,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又做什么呢?是不是存心看我笑话呢?阿啸,什么时候你也这样调皮了?还不肯放过我了么?” 殊啸笑着摇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淘气的时候啊,我这都是在学你呢。什么时候你的脸皮这样薄了,说句话都会脸红了呀?是因为桃花有主了,所以想做个贤夫了是吗?” 他的眼眸好像一座大湖,微微波澜却能翻起漩涡,只看一眼,便要将他溺陷。 “什么?不是……我哪有啊?明明是你说的话太露|骨了,我不习惯而已……你笑也笑了,玩也玩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行人摩肩擦踵,不时撞到阿夭身上,投射来的目光也总是那样不舒心。 阿夭越来越不好意思,羞得像颗红球快要裂开了。 他几乎是在求他,在这样局限的姿势下,无论他做什么动作,看起来都像是在撒娇讨好,于是他便动也不敢动了。 “好不容易才将你的心夺了去,哪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你啊?阿夭,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要是你不认账了,我会日日缠着你的,让你逃也逃不了,谁也救不了你。” “你要囚禁我吗?” “我只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甘心爱上我。” “要是我不肯呢?” “那我就豁出命去对你好,你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总会变软的。” 阿夭抱住他的腰身,脸颊蹭在他的胸口处。 “阿啸,如果下辈子我不记得你了,你也不要放弃我,我会重新爱上你的。我哪里忍心让你以命作赌啊,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你要等我啊。” 殊啸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傻瓜,不等你等谁呀,还有谁像你这样傻,这样好欺负呀。如果下辈子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要好好欺负你,谁让你叫我等你啊,这可是你欠我的,我会光明正大夺回来的!所以不想被欺负的话,就不要忘记我,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阿夭软软地点了点头。 殊啸抱着阿夭走出人群,蓄力一跃,身子便飞了起来。 “阿啸,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你不是要将你的桃花身给我吗?那我可得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享用呀。” “什么?” 阿夭有些傻眼,他只是随口一说的,却不料殊啸当了真。 “阿啸,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行的,下次吧,下次再来好不好?我不会跑的,好不好?” 殊啸却将他身子抱得更紧了,“阿夭,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我已经等了好久了,别让我再等了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到快要将他融化了,他又怎么可能拒绝他的眼神,拒绝他的请求。 “阿啸……” 阿夭的意识开始混乱,抵抗的情绪好像突然之间叫他封住了,他有些失神,好像被他摄去了魂魄。 殊啸将他带上云端,施了道术法,柔柔的云彩瞬间凝为实地。他将阿夭放在云中,慢慢坐了下来。 “阿夭,你看。” 殊啸指了指下方,阿夭探出脑袋往下看去,只见群山之中那城池整个照亮了。 上元节是人间大节,繁乱的花灯沿着街道排布,将整座城池都照亮。微红的火光沿街连成数道长线,蜿蜒犹如数条星河。 “阿啸……唔……” 方才转头的间隙,殊啸的脸便凑近过来,阿夭话还在口中,就被他生生堵在了里面。 唇瓣触在一起,湿热的液体随着舌尖的移动染在唇瓣上,便让那点红色更加鲜活。 殊啸喜欢这味道,他的香气随着身子热量的升高散发出来,幽幽桃香潜入鼻中,瞬间将他心头的火焰激得更甚。 阿夭也喜欢他的味道,虽不是桃花那般清浅的淡香,但男子自带的体息,却比催|情的香料还要让人着迷,魅惑万分…… ※※※※※※※※※※※※※※※※※※※※ 感谢观阅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5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6 阿夭还没来得及辨认人影,视线已被完全遮挡,耳边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全被浓雾隔绝。 他呼唤着殊啸,可每一次都没有回应。 他开始不安了,试图引来风团驱散浓雾,可满身灵力好像全被封住,什么也做不了。 “阿啸!你别吓我啊!你出来啊!我在这儿,我在这里啊!你听得见吗?阿啸……” 阿夭四处张望,可伸手都要不见五指了,哪里又瞧得见他。 他闯进浓雾,也不知道飞向何处,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不时换个方向,一阵乱飞乱窜。 他却像是消失了,阿夭再也感知不到他的一点点气息。 “阿啸!阿啸……” 阿夭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除了漫无目的地乱转,他又哪有什么办法了。像是心脏被人切去一块,他连呼吸都快要终结。 风力慢慢变大,浓雾涌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莲花随着风力浮动,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微光。 身下一阵寒气升了上来,冻得他皮肤都要通红。 水面旋出一个漩涡,连同湖面的白雾也旋转起来,有如巨大龙卷,即刻将他包裹其中。 他再想移动时,发现白雾已凝成一堵厚墙,有如结界,将他围困。 莲花的光芒忽的变亮,阿夭这才发现,它们的位置像是刻意摆放,排布成倒扣的圆形阵局形式。 突生的浓雾,殊啸的消失,湖面的漩涡,莲花的排布,一切发生得刻意,阿夭不免心疑。 可不等他细想,头顶便有一个影子直直坠落下去,堪堪从他身侧落下。 目光立即追随而去,下一秒却愣住了。 那身影血淋淋躺在漩涡里,身上的皮肉早被划成碎块,连模样都辨认不出来,但那身衣裳…… 阿夭突然腿软,什么也来不及想,就那样坠落下去。 湖面飘着碎冰,水体已冰凉刺骨。阿夭立即清醒,挣扎出水面,将那身体抱了过来。 他的脸、他的手脚,全被利器划烂,皮肉都快要直接从白骨上脱落。 他张着口看向阿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连抓住他衣角都办不到。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啊!阿啸,怎么会这样?你看看我啊,你说说话啊!!” 阿夭突然疯了一样抱紧他的身子,也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湖水太冰凉了,他的身子开始颤抖。 他将他脸上的湿发拨开。他早被刀口划得没了人样,肢体冰冷僵硬,与死尸何异?除了一双眼睛还能转动着看着他。 除了哭泣,阿夭什么都做不了。 他将他的脑袋捧起来藏在怀里,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的脸颊。 “阿啸……阿啸……” 阿夭甚至来不及接受这样的事实,脑中嗡嗡作响,疼得脑袋都快要炸开。 他的呼吸都要截止,剧烈的喘息让他身子不停颤动,他却控制不了。 “阿夭。” 耳中传来殊啸的声音,阿夭愣了一下,怀中那人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不对,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阿夭像被电击一样,突然清醒转过头去。 那身影挺直站在他身后,目光自上而下看着他,那张脸分明是殊啸的模样。 “阿啸……” 阿夭有些不敢相信,低头又看了一眼怀中那人,却发现他的身躯慢慢化作浓雾,竟消散了,连同水中的血液也不见了。 “阿啸,怎么会……” 阿夭来回看着身后和怀中,整个人都傻了,浸在水中连挣扎都忘记了。 还是殊啸伸手拉他起来,他才不至于被漩涡卷入水下,当场淹死。 殊啸微笑着将他抱在怀中,亲吻了他的额头,将他的乱发梳到脑后。 “小傻瓜,我不是在这里嘛,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殊啸揉揉他的脑袋,“你刚刚看见的只是幻象,也许是你太紧张了吧,你摸摸我的脸颊,是热的啊,我才是真的阿啸。” 殊啸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脸颊上。阿夭还没缓过神来,一惊一喜着实让他难以接受。 “阿啸……是热的……你真的是阿啸!” 阿夭两眼睁得浑圆,殊啸低头吻了他一口,将他脑袋按在胸口。 “小傻瓜,我当然是真的阿啸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快听听我的心跳,这还能有假啊?” 殊啸轻笑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揉着他的脑袋让他放松下来。 阿夭却哭得更大声了,双手抱住他的身子,脸颊和他的肌肤紧贴着,委屈得像个孩子。 “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我好害怕,我好怕失去你啊,阿啸,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阿啸低头贴近他的脸颊,用热度温暖他冰凉的肌肤。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你还没有嫁给我,我哪里敢丢下你啊。” 殊啸轻轻蹭着他的脸颊,阿夭终于笑了出来。 “阿啸,我好爱你,抱紧我,不要放开,不要……” 手中拥抱的躯体突然散作一团白雾,阿夭扑了个空,险些摔倒下去。 白雾从他手指间散去,那个人形,那些温度,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阿夭看向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可除了迷茫的白色,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气息。 “阿啸!阿啸!不要丢下我!你在哪啊,你出来吧,你别躲了,你别走了……”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一次次欺骗,一次次失落,支撑着他的信念突然崩塌。 阿夭身子软了下去,再次从湖面落了下去。 “阿啸……你出来吧,别躲了,我求你了,你出来吧……” 湖水的冰冷将他身上的热度压了下去。他的唇瓣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四肢也僵硬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阿啸……阿啸……”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身体的颤动,他快要冻僵了。 漩涡越旋越大,几乎扩大至半个湖面。阿夭陷入漩涡中心,再也逃不出来,越陷越深,最后沉了下去。 水体将他包裹,他没有力气挣扎,只是睁着眼睛,还期待一丝生机。 漩涡快速旋转,在水下卷起一条巨型水龙,突然向四周扩散开来,将他身外数百米的水体都抽离了去。 漩涡升起十丈余高,有如厚墙将他困在湖底。他落入湖底的淤泥中,和它结结实实来了个正面拥抱。 “阿夭……阿夭……” 他好像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挣扎着抬起头来,视线却定格在远处一个人影身上。 那人被铁链束缚在湖底的石柱上,全身被链条摩擦得鲜血直流,血液将他身躯都染了个遍。 “阿夭!阿夭!” 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又将他的魂魄摄了去。即使知道他有可能是假的,他还是用尽力气向他爬去。 “阿夭,不要这样……你别这样,你快停下,不要……” 他的手脚在淤泥里缓慢前进,身子几乎完全陷入进去。 僵硬的肢体让他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胸前的淤泥也让他喘不过气。 殊啸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终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夭!你快停下来,你那点力气,再爬下去你会死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忍心看你这样,你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啊!” 殊啸用力向外挣脱,可每一次也只是让皮肉被链条划得更深一些而已。他的声音也快哑了,撕心裂肺的感觉快要将他摧毁。 “真的喜欢一个人,死又算得了什么?等我抓到你,再也不让你走了。你给我乖乖待着,你是我的,就得被我占有,谁允许你逃了的……” “阿夭……” 几十步之遥,他却爬了很久,等他终于抓住他的衣角,他的皮肉也摩擦得伤痕累累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抓着他衣角站在他面前。 “是我的,谁也偷不走,我要的,也一定要得到……” 阿夭脑袋砸在他的肩上,他再也没有力气轻轻靠上去。 他的身子搭在他身上,完全靠殊啸双手攥住他的手腕,他才能勉强站立起来。 “阿夭……” 这次换成殊啸哭得像个孩子。 阿夭轻轻笑了,也只是发出气声,“多大了还这样啊。” 他的双手绕到他身后,冰凉的铁链上全是黏腻的血液,他的呼吸突然一滞,眼睛却不争气流下水来。 阿夭拽不开铁链,他有些恼了,怨怪自己无用。 “阿啸,对不起……” 殊啸贴近他的脸颊,“小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啊,你没有对不起我。” 殊啸扯着他衣角,将他身子拉近了些,脸颊摩擦着他的脸颊。即使只沾染上一层淤泥。 “小傻瓜,我不会死的,你别害怕,你这样只会让我心疼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殊啸语气柔软极了,阿夭立刻便软了下去,趴在他肩上,动也不想动了。他累了。 “阿啸……阿……” 冰冷的硬物刺入腹内,阿夭的眼睛微微放大了些。他抱紧了他的身子。 他没感觉到疼痛,只是有些愣怔。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7 “阿啸……” 他突然好累好累啊,连抱紧他的力气也没有了。脑袋枕在他肩上,又突然悬空了,原是他的躯体化为白雾,散开了去。 “阿……啸……” 阿夭没了支点,直接倒在地上。淤泥几乎淹没他的全身,他也不想动了。 只是有些遗憾和心疼,他的希望终于还是落空了,这个殊啸也是幻象。 耳边传来冰晶凝结的声音,他向上瞥了一眼,却见那十余丈高的漩涡突然就地冰封了,连带着湖底的淤泥也在封冻。 寒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他身下的泥也慢慢变硬。 他没有挣扎,僵硬的四肢也不允许他做这样的动作。 四肢慢慢失去知觉,腹部匕首扎出的伤口也不疼了。他只是觉得头好重好重,终于砸进淤泥里。 他什么也没有想,模糊的意识,随着越来越细的呼吸涣散,他也懒得睁眼了。 身上凝结出一层冰晶,他不知道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多久。 只是在他昏厥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抚上了他的躯体。 他确定是这样温暖的一双手…… 白雾漫漫,任由微风吹得好远,冰冷的空气似乎也要凝结。 漩涡之上落下一个人影,他被一层透明结界包裹着,直直落向阿夭所在的位置。 殊啸凝聚全身之力与结界僵持,终于在落地前一秒将其突破。 他冲了出去,将阿夭的身子从坚硬的淤泥里挖了出来。 他突然放声大哭了。 浓雾来得蹊跷,他方才瞧见异样,就有一道结界将其困住。他明明可以看见阿夭,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可他突破不了结界,生生与他隔绝了。 阿夭所见的幻象皆由湖上的莲花阵局所化,浓雾生幻象,便是要让他陷入进去,被幻影杀死。 却不知是何人布阵,为的什么? “阿夭,你醒醒啊,我是阿啸啊,我是真的阿啸啊,你醒来看看我啊,你别睡了,你醒来吧。” 殊啸坐在地上,将阿夭横过身来抱在怀里。 坚硬的淤泥冻在他身上,殊啸便用自己的体温让其融化,再一点一点剥离。 他的脸冻成深紫色,嘴唇裂开纹路渗出血来。 殊啸吻了上去,将热气与灵力送进他的口中,试图驱散他体内的寒气。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即使这样也收效甚微。 天上旋下一股怪风,将白雾驱散开来,一个龙形长物盘旋着俯冲而下,很快飞至他们头顶上方。 那物通身白鳞荧光闪烁,粗壮的肢体配上锋利的爪牙,是为杀人利器。 它口吐寒霜,驭风而下,瞧准他们的方位,一头冲了下来。 撞击只在瞬息之际,幸而殊啸及时抱起阿夭换了个位置,不然早成一团肉泥。 那水蛟落在淤泥之上,大大的眼珠看着殊啸,阴寒的眼神杀气四溢,看上一眼也叫人心凉半截。 “妖兽?你怎会在此?你跟踪我们?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 水蛟张开巨口朝他怒啸一声,“你要赶尽杀绝,屠我全族,还不许我设局报复了?你繇(摇同音)蛇一族仗着有仙君撑腰,借机打压我水蛟一族,本已逼至绝境,近来更是变本加厉! 你父君命你这黄毛小子屠我全族,可惜你道行不深,叫我捡得一命。你的血债罄竹难书,今日便要你都还回来!” 水蛟巨口一张,一阵寒霜便侵袭过去,半途凝结水汽化成冰棱,直直穿射而来。 殊啸立即凝出结界,将阿夭送上半空,才召出长剑与之交战。 冰棱一破,巨大龙爪又杀了过来。水蛟出招迅猛,殊啸以人身抵挡,自然在力道上吃亏。 于是接下一招,便也立即化为繇蛇之身,甩动长尾与之爪牙交锋。 “繇蛇一族为北境之首已逾千载,区区水蛟尚未化龙,也敢与我相较!杀你全族只因你族人乱我北境,图谋不轨,早已是死罪,取尔等性命不过替□□道! 叫你侥幸留得一命,不找个去处归隐避世,偏要再来送死。你既伤了阿夭,我便容你不得!” 长尾尖细,划过空中便犹如长鞭甩动,一旦击打在水蛟身上,也要叫它掉几片鳞片。 繇蛇蛇身而生双翅,原是上古腾蛇之后,出世便非凡姿,岂是一般水蛟能比? 殊啸虽百岁余,那水蛟年长其百年,但要想从他手下讨到好处,也要费些功夫。 水蛟长尾迎击,同时利爪前伸,同他纠缠在一处。 他的招式诡谲多变,忽而前探,忽而后收,忽而又包抄左右两翼,断其退路。招式花样频出,殊啸也打起精神来。 “你仗着繇蛇之体占了先机,拼修为我比不过你,但你可别忘了头顶的莲花阵局。就算我一人之力不能将你制服,但配上莲花阵,那就不一定了! 折转阵法你应该听过吧?我以莲花为媒布下这阵,便是要借阵力压制你的灵力。 阵法之下强者愈弱、弱者愈强,折转双方之灵力,以弱者压制强者,在这阵下你的修为还有何用?” 水蛟口中射出一道光芒,飞上阵局中心,将整个莲花阵局彻底唤醒。 便见花朵红光大盛,像是天上烧出的大洞。 红光穿射下来,照在他们周身,感觉有一股霸道之力散开,犹如一片灵泽,将其浸在其中。 殊啸突然发现体内的灵力紊乱起来,红光也开始遏制他的灵力。 折转阵法,便是弱者借阵之力,以压制强者灵力的阵法。 施阵者可以此阵逆转局势,劣势反成优势,进而取胜。 “妖兽,你已难逃一死,以为这阵法就能困住我么?能杀你族人,取你性命便不在话下!” 殊啸扇动翅膀,一股飓风旋成龙卷发了出去。 他则跟在其后,双翅如巨刃开道,直接杀穿空气而去。 水蛟也不会坐以待毙,即刻从冰面上引来一阵冰棱,同风龙绞杀。他则绕到侧面,寒霜护体,迎面杀来。 繇蛇双翅薄如蝉翼,但翻转起来却如巨型刀阵,坠入其间的任何东西,都能瞬间绞杀成碎末。 水蛟自然不能直向他双翅飞去,需得令其停下旋转,方可伺机而动。 就见他猛地扎进冰冻的漩涡里,下一秒钻出时,身后尾随无数碎冰。 他飞至殊啸身前,甩尾将碎冰全都发散出去。 碎冰繁乱如雨,从各个方向袭来,殊啸只能停止翻旋,甩动长尾破除冰阵。 冰阵一破,蛟身又飞到身前,猛地挥出一爪,便要将他击中。 殊啸立即甩尾击在它臂上,才让它暂时将爪子收了回去。 “折转阵下还有如此力量,繇蛇之身果然有些意思。只是你的灵力撑不了多久了,你的死期不远了!” 水蛟转身飞向漩涡,长尾击在冰面上,千万冰渣便横空出世。 冰渣犹如箭雨,每一片都凌厉如刃,对准他的躯体射去。 殊啸只得抵御。 折转阵法悄然压制他的灵力,他的动作已不能那般迅捷。他唯有设下结界,等待时机。 “阿……啸……” 殊啸听见这声音,立即转头看向空中的结界。里面的那个人终于醒过来了,正趴在结界壁上看着这处。 他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又被这声音分了神。 直到听见结界碎裂声,直到身上的鳞甲被冰渣划伤,他才回过神来。 可惜为时已晚,冰渣已突破结界,直接射向他的躯体。 鳞甲虽能护身,但在冰渣紧密的攻击势头之下,也难以发挥作用。于是他的躯体多处划伤,渗出血来。 殊啸及时补救,一边扇动翅膀,一边甩动长尾,才勉强恢复持平之势。 “殊啸,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一旦分心,也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啊。我知道折转阵法压制不了你,碎冰阵也困不住你,但有他牵绊,你不可能不在意、不分心吧?” “你要做什么?住手!!” 殊啸话还没说完,他已飞向阿夭。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桃花仙8 他已不能瞬间移动去救阿夭。 即使不顾碎冰的攻击,即使他已使出全部力量向他飞去,但他哪里还赶得上? 水蛟一挥爪,便破除了结界,他化为人形,冲过去扼住了他的脖颈。阿夭丝毫挣扎不得,像只死物一样任其拿捏在手。 “阿夭!妖兽,你放开他!你有什么都冲我来,杀你族人的是我,要灭你口的也是我,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啊,你要报复我,就直接杀了我啊!” 碎冰还在身后追击,殊啸全然顾不上了,任由其在身上划出口子。 “不要过来!我可不敢保证你再靠近一步,他会有什么下场!你若立即提剑自刎,我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但你若要硬抢,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别!别动他!” 阿夭刚恢复一些生气的脸色又被他掐得青紫。喉管被他掐住,他想咳嗽也咳不出来,想说的话也都被堵在喉管里了。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是你也要信守承诺,我死了,你就放了他!” “我自然说到做到,即刻自刎,他便有生路! ” 殊啸化为人形,手上红光一闪,长剑便握在手中。他慢慢提起剑来,架在了脖颈上。 “阿夭!你要保重!别忘了下辈子的约定,下辈子我要娶你啊!!” 慢慢抽动长剑,剑刃在脖颈上切出一道血口。即使闭上眼睛,水珠还是忍不住掀开眼皮窜了出来。 他哭得像个孩子,表情扭曲狰狞,身子也忍不住颤抖。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和他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和他做,他不甘心…… 剑刃越嵌越深,血液沿着剑身流了下来。 心下一狠,正要用力一扯,却听身前传来一声惨叫。 殊啸立即睁开了眼,却看见阿夭身子被长剑贯穿,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阿夭!!” 殊啸突然冲了过去,巨大的撞击力,连水蛟都被撞得后退了几步。 他将阿夭的身子扶了起来,话到嘴边,却笨得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得抽搐,哭得沙哑。 “真是情深义重,宁愿自杀也要救你!你不肯死,我便亲手杀了你!!” 一柄长剑穿刺过来,迅捷如风,却没靠近几步,就被一股风力吹了回去。 殊啸将阿夭放回地上,站了起来。一个转身,眼中已烈焰滚滚,杀气骤起。 他举起长剑,突然杀了出去。也许是正在气头上,他的力道被激发出来,一招一式都迅猛无比,每一击都对准他的要害,不遗余力。 水蛟有些被动,可却找不到时机反转战势,只能与他僵持。可殊啸的攻击却越来越狠,慢慢占据上风。 “阿夭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要拉你下地狱!你本是该死之人,何苦还来祸害我们,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自找死路!!” 殊啸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好像眼睛里有一片大海,波涛汹涌,要直接冲出来淹没了他。 “他自杀你也要怪到我头上么?哼,果然你们繇蛇一族就没一个好东西!我族人不过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谋反,你便要诛杀全族,你的心就不狠么? 哪里是我在逼你,是你们一直在逼我啊!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拿出真本事,不要叫我瞧不起你!!” 双剑狠狠交锋,逸散的灵力、剑气都足以震伤旁人经脉。两个人都杀红了眼,再也停不下来。 虽说折转阵于殊啸不利,但受此刺激,他的力量却突然爆发。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满身伤痕的他与他交战,还能略胜一筹。 阿夭腹部的鲜血越涌越多,再也止不住了,他的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快没了人样。 他转头看着殊啸的身影,泪水早已经沿着眼角湿了半边脸颊。 他动也不能动了,剧痛让他身心俱疲,他只是强撑着一口气。 他还有话想和他说啊。 战况激烈,双剑交击的火花都那样刺眼。两个人的灵力好像都无穷无尽一样,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你果然不容小觑,到这节骨眼了,还有这样的力道。不过那又怎样,我还是会把你踩在脚底,亲手送你上路的!” 殊啸轻哼一声,嗤之以鼻,“弱者才逞口舌之快!有力气花在剑招上,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殊啸聚全身灵力,蓄力挥下一斩,力道之大,直让水蛟都要后退几步。 他加紧前冲,繁乱的剑招舞得出神入化,一番连击,水蛟也有些吃力。但他反扑也快,即刻追平回来。 殊啸只得赌上一把,旋跃飞起数丈,再一个猛冲落下。剑风开道,剑刃直劈。 水蛟迅速做好迎击准备,却在交锋的关键时刻,殊啸化为原形。双翅向他劈了下来,同时长尾狂甩,朝他身子抽去。 终是这番化形出乎意料,让水蛟预料不及,他便以身形优势胜了一招。 双翅如刀刃劈在他身上,虽然他也有鳞甲护身,也快要被摧裂。 加上长尾铁鞭般的甩击,他腹背受敌,终于划伤他的肌肤,划烂了他的皮肉。 可这样的胜利仅仅持续了一秒,下一秒他也化为原身,一条蛟尾甩了过来。 殊啸只得后退。 水蛟身形稍比他大些,力道自然也更强些。在这样的局势下,若要致胜,怕只有以死相博。 水蛟向他冲了过来,殊啸也向他冲了过去。 两条巨型之物交锋的那一刻,殊啸突然甩动长尾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 水蛟的利爪也瞬间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处虽没有什么脏器,但叫他折断脊椎骨,也是要命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殊啸只能继续到底。 蛇的缠绕力本是惊人的,一般的灵蟒已经能够置人于死地,更别说这样的上古遗物——繇蛇了。 水蛟陷入困境,他挣脱不了束缚。 随着殊啸身子越收越紧,他的呼吸也受限,窒息感让他头晕眼花。 殊啸却不饶他,赌上脊椎折断的风险,也要让他筋骨尽断。 只听见一声声骨头折裂的声音,水蛟的身躯被他缠得变形,就快要全身碎成肉渣骨渣了。 水蛟突然全身泛起白光,用力向前一冲,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下脱身出去,捡得一命。 他再不敢继续缠斗,只得化成白光遁走。 殊啸化为人身,还没站住,就突然喷血跪倒在地上。 水蛟的爪牙在他身上掏出大洞,他的骨头哪里又能安然无恙?他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殊啸顾不上伤口,踉踉跄跄,一边爬一边走,终于来到阿夭身旁。 他将他的身子抱在怀里,十指相扣亲吻着他的嘴唇。 殊啸将体内仅余的灵力送进他的体内,可却发现他的伤势已经严重到连灵力都接受不了了。 殊啸不信,一次又一次尝试,可即使最后将灵力耗光,他也救不了他。 他突然害怕了,原来有一天,他们离死亡也会这么近…… 阿夭腹部的伤口还在冒着血,可现在止血也根本无用。 他原本已经冻到昏厥,受此一剑更是伤及根本,哪里还有可能存活下去? “阿夭,阿夭!你坚持住,我会救你的,你相信我啊! 你不是最信我的吗?现在你也相信我好不好?我会救你的,你还年轻,很快就会痊愈的,相信我好不好……” 殊啸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口中说出的话。 “别这样……说说话吧……时间……不多了……”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说话的声音也细得快要听不见了。 “好!好!我们说话,我陪你说话!”殊啸双手和他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小傻瓜,我的小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明明这么厉害的,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啊,你怎么也不看清楚一些……” 殊啸的视线全被水光遮住,他只能用力眨着眼睛,让泪水落下来,才不错过和他对视的一分一秒。 “我永远不会……怀疑你……即使知道……那可能是假的……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奔向你啊……我的阿啸……” 泪水打在阿夭的脸上,殊啸的身躯都在颤动。像是有人用拳头疏通他的喉管,他喘得好难受。 “傻瓜,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啊,我怎么忍心看你为了我这样啊?” 阿夭的视线出现重影,他微微摇头,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可他的脸还是模糊的,他看不清了…… “阿啸……让我摸摸……你的脸……” 殊啸立刻将头低了下来,拉着他的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指头几乎不会动了,只是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摩挲着,感受他的温度和他的肌肤。 “我想……吃你啊……我想知道……你的……味道啊……喜欢……就是喜欢……想……和你……一起……的……喜欢……我……喜欢……你啊……” “阿夭……” “阿夭!!” ※※※※※※※※※※※※※※※※※※※※ 感谢阅览 前世的遗憾,换来今生不弃。我若未死,你必长安。 本卷完,下一卷当然是感情更进一步啦~ 遥遥搞起来搞起来~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 “阿啸……让我摸摸……你的脸……” “我想……吃你啊……我想知道……你的……味道啊……喜欢……就是喜欢……想……和你……一起……的……喜欢……” …… 步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反复闪现,一幕幕刺痛他的心。 “阿夭!!” 步遥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喊了出来。 脑袋有些昏沉,他摸了摸脸颊,才发现那种湿热的感觉原来都是真的。 他的大脑好像突然停止运转了,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躺在床上,愣了呆了。 他的视线向上看着,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好像两颗眼珠只是两颗石头。 迷迷糊糊看见有个人影走了过来,然后定格在他的视线上方。 步遥终于转了下眼珠,视线对准那人的脸颊。 他好像张开口说着什么话,但步遥脑中沉沉,什么也没听见。 看清他脸的那一刻,他有些惊愕,眼中的水不争气溜了出来。 “阿夭……” 步遥直起上身,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他呼吸着他脖颈处暖热的气息,鼻子用力嗅了嗅,身子却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阿夭,你终于回来了……” 步遥的声音小心翼翼,好像他随时都会跑了似的,他的双手将他身子抱得好紧,勒得折月都要喘不过气。 折月有些愣了,舌头也突然打结了,僵硬地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 “阿夭……” 步遥的嘴唇吻在他的脖颈侧面,暖热的呼吸弄得折月好痒。 他慢慢醒过神来,推了步遥一下,却挣脱不了。 “步遥,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感觉到他的嘴唇停止了亲吻的动作,他的呼吸也滞停一瞬。 他慢慢放开了折月,然后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眼角的水珠还在掉下,只是他认清了眼前的人,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的眼神闪烁了。 “你是折月……” “对啊!死东西,趁我不注意占我便宜是不是?才刚醒来就想对我图谋不轨了么?你哭什么啊,做噩梦了么?你还有害怕的东西啊?” 步遥擦去泪痕,摇了摇头,“想到一些往事,想到一个人,一时乱神了,没把你弄疼吧?” “你使的那点力气还弄不疼我,他是你很重要的人么?叫阿夭?” 提及他的名字,步遥眼里下意识失落,等了几秒,他才回答他:“他像你一样,倔强又淘气。” 即使回忆那样钻心,但想到他的脸,他的一颦一笑,嘴角却还是微微上扬。 “你笑了,你很喜欢他么?” “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为我而死的人。他叫阿夭,像他的名字一样,那样天真,那样稚嫩。” “哦。” 折月点了下脑袋,下意识移开视线。 步遥拥抱他的时候,将他的身子拽到了床上,这样近的距离,此刻却稍觉尴尬。 他正要起身,步遥却将他身子揽住,抱在了怀里。 “折月,让我抱着你好不好?你别走好不好?陪陪我好不好?” 步遥的语气像在哀求,拥抱他的双手也不敢太使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样小心翼翼了。 折月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道是该迎合,还是挣脱开来。他的语气让他犹豫了。 “折月,谢谢你。”步遥的声音有些哽咽。 “死东西,你可别占我便宜啊,我知道你是想起他了,心里难受,可我也不是他啊,你抱也抱了,可以松开了吧?” 他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每一次呼吸都弄得他好痒,折月脸上有些热了。 “我可不会安慰你啊,在我这可得不到你想要的。谁都有伤心的时候,我不怪你,你松开我,我不跟你计较。” 折月扭了扭身子,在他挟制下,这样的拥抱姿势有些难受。 “假装听不见是不是?” 折月有些无奈,两只手抓住他手腕,要将他双手从他身上拽下。 可刚将他手腕握住,却感觉肩头一湿。 折月动作一顿,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湿热的液体渗透衣物和他肌肤相拥。步遥的身子微微抽动起来。 “不要……不要放开我,求你了……” 步遥脑袋向他脖颈深处伸去,最后将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侧面。 他呼吸着他的气息,只是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桃花香…… 他本可以无欲无求,终究是他乱他清心。他本可以淡然一世,终究是他断他心肠。 步遥只是悔恨,怪他命短,怪他缘浅,怪他轻易许诺,却留他孑然于世。 待到重逢时,已是光阴百载。 他不会知道的是,他已经等了他三百多年了…… “不要放开我,求你了……” 步遥像个孩子一样,哭得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他越抱越用力,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折月突然慌了,他从没见过步遥这样狼狈的姿态,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即使被他抱得快要透不过气,也忘了挣扎。 “步遥……你……你别哭了,你要抱就抱吧,我在这呢,我不走了。” 折月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自上而下轻轻抚摸,像在安慰一个淘气的小孩。 他的动作那样笨拙,那样轻柔,又那样小心翼翼。 “步遥,能被你这样喜欢,他一定很幸福的。你这样想他,阿夭都会知道的,他也在想你啊,他会回来的。” “他真的知道吗?他要是回来了,我该拿他怎么办?” “亲他、抱他,再把他的双腿掰成一字,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用你对付我的招数对付他,谁让他丢下你啊,把你弄哭了,他就要付出代价,你不是一向如此么?” 步遥好不容易笑了出来,带着哭腔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对你的好就不是真的么?只记得我对你做的坏事,那还不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记住我啊,小傻瓜。” 折月身子一僵,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这样亲昵的称呼,用在他们之间好生违和。 折月像吃了只耗子,浑身难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你明明喜欢阿夭,还逗我做什么?谁要记住你啊,我不讨厌你就不错了。还有啊,以后再叫我小傻瓜,我杀了你信不信?” 折月有些别扭,他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救命的感激。或许只是将他当成救命稻草,因为他会给他希望。 与他亲吻时或许心动过,他也会担心怕他死去。一瞬间的感动,让他有了被爱的感觉,他也会对他温柔下来。 可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步遥折断骨脉救他,落得瘫痪的下场,他也会心痛,他也想救他。 只是他未经情爱,不知道这样的动机是出于爱的本能,还是因为觉得亏欠。 不过随着阿夭的出现,他的心好像沉静下去,没了涟漪了。 如果这种感觉是喜欢的话,大概也随着阿夭的出现变淡了吧。 “你吃醋了对不对?你嫉妒阿夭了对不对?你怕我喜欢他是不是?你想占有我了,你已经爱上我了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阿夭名字的时候,折月的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像是个疙瘩,弄得他难受。 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他怕他喜欢他么?他嫉妒他么?可他为什么要嫉妒啊? 折月脸色蹭地红透,“你……你瞎说什么……你明明就喜欢阿夭,你都为他哭了,还逗我做什么?我只当你是寂寞得疯了,才会说喜欢我、要娶我这样的话,你明明心里就只有阿夭。 你说那些暧昧的话,做那些讨厌的事,你从来只是把我当成消遣的工具,一个在没有阿夭的时候替代他的工具罢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想脚踩两只船,不过抱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不要自作多情!” 折月用力推开步遥,从床上爬了起来,可刚走出一步,衣服就叫那人抓住。 折月用力向前一挣,却听一声撕裂和东西坠地的声音。 撕裂的是他的衣裳,坠地的是步遥的身子。 衣裳裂开一道缝,步遥的手还扯着断裂的一截。他从床上摔下,趴在地上。 步遥昏迷,伤势愈合的同时,他的骨脉也在接续。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他也只是将上身的骨脉修复好了而已,他的双腿还无知觉,不能行走。 折月转头瞪着步遥,“你故意的是不是?将我衣裳撕烂又想做什么?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了,我不要当他的替代品,我身上也没有他的影子,你看清楚好不好?我叫折月,不是你的阿夭!” “为什么你不可以是阿夭?你不愿意被我喜欢么?我对你的喜欢,为什么不可以是因为你也是阿夭呢?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可不管你是阿夭还是折月,我爱的只是你这样的一个人啊,世上只此一个,能让我心疼心爱的人啊!” 步遥眼角的水光还没干涸,他的眼球也哭得红肿了,这样的神态,让他的话听起来那样真挚。 “我只是我。放开!” 折月还要向前挣脱,步遥却用力一拽他衣裳,让他整个摔在地上。 折月还没反应过来,一张脸已经移到他的上方,一双唇瓣已经覆了上来。 “死……东西……” 折月的声音被挤压成呜咽的呻|吟。 步遥的牙齿咬着他的唇瓣,嘴边的话都被他用力堵了回去。 这场亲吻更像一场战斗,步遥强攻,折月防御,即使战地狭小,战况却十分激烈。 折月口中不时传出唔唔的声音,每一个音调都淫靡至极,都能直接燃烧欲望。 步遥便更加控制不住。 直到将他的嘴唇都咬出血,直到口腔满是血液的咸腥,步遥才暂时放开了他。 “我等了那么久了,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不要反抗。折月,我喜欢你啊,我想知道你的味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 休息几日,长梁的伤势基本复原。可芙安城被灭这样的大事,身为妖君不能坐视不理,还得劳心劳力。于是等太阳下山,他才能缓上一口气。 长梁坐在大殿的王座上,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长梁睁眼去瞧,却发现来人正是大将军未枭。 当日一战,幸而未枭及时出手,与白皮鬼大战几百来回,才将他几人小命保全。 但他也在打斗中受了些伤。他将他们送回妖王宫,又消失了几日,这才回来。 长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睛闭上,一只手敲了敲王座的一端。 未枭径直向他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侧。 “不问我去哪了吗?” 长梁再次睁眼,转头看向他,“问了你就会告诉我么?如果你想说的话,当时为什么要瞒我?你自己的决定,何时让我知晓了?” “你生气了?” 长梁直起上身,将撑着脑袋的手收了回去,转身面向未枭。 “你要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十余万城民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我不该生气吗? 要不是我将此事兜着不让人查,你早下了牢狱。到时候你的命可就掌握在妖界众民手中了,他们都要你死,我能保你几时? 你将我置于何地啊?你为我想过吗?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长梁的脸色有些红了,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未枭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他一只手揉着胸口,一只手摸了下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必须这样做,我也不愿意赔上那些性命。你可以埋怨我,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世间没人比我更看重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就好了。” “我自然信你。父君将你收养,我便认你做了哥哥,这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信你还能信谁啊? 父君殒命,要不是有你在,我撑不过来的。只是我也希望你能信任我,不管何事,我们一起面对,总要好过你一人承担,我也不用为你担心啊。” 未枭朝他微笑,眉眼微弯,五官轮廓更显得硬朗清晰。 他年长长梁百岁,容貌不似妖族柔媚,出尘俊郎颇具仙姿。 “我知道了,阿梁的话我一定要听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阿梁放心吧,将来我还要保护你的孩子呢,保护你们好久好久好久。我若未死,你必长安。” 未枭说话的时候眼眸都在望着他,好像里面有片星星在闪烁着,让他的眼睛看起来那样好看。 “你又逗我了,怎么着也是你先成亲,你先有孩子啊,怎么还催起我来了呢?要是你有了孩子,我可要天天逗他们。讨得我的欢心了,我这个小叔叔就带他们去买糖人,吃得一嘴,叫你气死。” “哪有这样惯着的啊,小叔叔要教坏他们了。” “自家的孩子,不得宠着啊,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不惯着他们惯着谁啊?等着看吧,你的孩子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么幸福的啊?那我可不敢有孩子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孩子么?” 未枭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想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啊。” 他的语气好像有些认真,长梁眨了眨眼,脸颊却不小心红了起来。 “你看你,让我脸颊都热了,有你陪着我,我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多一个人幸福不好吗?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未枭靠近了些,看着他的眼眸,轻轻道:“我要你做最幸福的那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长梁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些暖暖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被人看重,还是只是因为被他看重。他有些心慌,或者说是小心乱颤。 “你干嘛呀,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的哥哥,我当然是最幸福的人了。你别说这些话逗我了,每次都叫我答不上来,脸还要热热的,我很恼的。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 长梁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语气有了几分妖君的威严。他故作严肃地看着未枭,却把他逗得乐了。 “好好好,小阿梁,都听你的,我不逗你了还不行。” 未枭有些孩子气的语气听得长梁一愣,他微微皱了皱眉。 “你又这样叫我了,”长梁伸着脖子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四周都无人后,才又继续道:“不是不让你叫的嘛,若是叫别人听见了,该在背后说我了。” “怕人听见啊?” “你明知故问。” 未枭忍不住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不知道你那时有多淘气啊。狐狸虽小,可是也聪明着呢,我可没少吃你的苦头啊。现在长大了,有主见了,倒埋怨起我来了,小阿梁,是不是有点坏啊?” 长梁脸色越来越红润,那样惹眼。 “不许这样叫我,我要生气了。是你教我妖君要威严些的,怎么现在却带头看我笑话了,你这是要挑战我么?” 长梁下巴微抬,一脸骄傲地看着他。 未枭用指头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说:“在我面前你永远像个小孩,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那样惹人喜爱。我哪里要挑战你呀,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正是因为和你亲近,才想逗逗你呀。” 未枭温言软语,听得长梁都要酥软,他的气总算消了一些。 “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呀?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有伤在身不能行动,我一定把你抓回来,叫你乖乖待在王宫里,不让你跑了。” 未枭迟疑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皱了下眉,他没察觉,却被长梁看在眼里。 “没去哪里呀,只是有些小事需要我出面解决,才耽误了些时间。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怕我出事啊?” 长梁还没答话,未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眼圈有些暗了,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担心我什么啊,我没事的,倒是你啊,又不好好睡觉了是不是?对不起啊,你还有伤在身,没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惹的事又让你劳心了吧?别生我的气了,你骂我几句吧,好不好?” 长梁将他的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了?我干嘛要骂你啊,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怕我生气,下次就不要这样了。 你是我哥哥,我哪会真生你的气啊,你这样认错的样子,像极了犯错的淘气鬼,有些好笑,哈哈。” 未枭随他一起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些事就到此为止吧,都别计较了,多累啊。听闻城中有家新开的茶馆,近日热闹得很,要不要去瞧一瞧啊? 听说那茶馆有些意思,一天到晚都有人排队呢,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有些好奇了。 他们几人早些时候便去了,现在应该都在那处吧,我们也去看看吧?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偷溜出去了,我想去玩了。” 长梁看向未枭,像个小朋友在征得同意的样子。未枭朝他一笑,点了点头。 长梁立刻便笑了出来,摇身一变换上常服,便拉着他出门去。 未枭只能由着他拽住袖口,跟在后头。 …… 妖都凝霜城,乃是妖界第一大城。 虽说比起仙都霰安城逊了一些,但也是几界之内屈指可数的繁华之地。 仗着有妖君坐镇,这城中的格局可要比芙安城大上几圈。 长街横切城池,将其分成几个城区。现下街道灯火通明,各个城区都热闹得很。 距上次入城已过许久,加之近日操劳疲累,长梁的玩心早就按耐不住了,才一出宫门,便收不住脚了。 街上的玩意儿自小他便喜欢,小时候总要软磨硬泡叫未枭带他出宫,买些吃食及讨巧的玩意儿带回宫去,一个人慢慢吃、慢慢玩。 再大一些,便没这样自由了,白日里习武念书,早把他的时间挤满。 每次等到课业结束,他总要跑遍满宫去找未枭。因为他总会在这个时候躲在宫里的某处,拿着糖人等着他呢。 小小少年,日子总是这样甜的,说他是吃着糖人长大的也不为过。 未枭总是打趣他,说全城的糖人都要叫他吃光了,长梁便会在这时抱住他的身子,说些软话以示讨好。 每一次都弄得未枭心里软软的,他便会趁机捏捏他的脸颊,揉得通红之后,把自己也逗笑了。 “你呀你呀,吃再多的糖人也长不大,小小阿梁,还是只贪吃的小狐狸呢。” 长梁便把脑袋塞进他的怀里,小手把他抱得好紧。 “这都是哥哥惯着我呀,所以我也好喜欢哥哥的,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也会给你买糖人吃。” 未枭轻轻一笑,“那我可当真了啊?” 长梁便会用力点头,同时把他抱得更紧。他有多用力,就代表他有多认真…… ※※※※※※※※※※※※※※※※※※※※ 感谢阅览 副cp来了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2 “糖人伯伯,我要糖人。” 长梁在一家铺子前站了下来,他看着正在捏糖人的老伯唤了一声,乖巧地朝他笑着。 “哎哟,小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过了,今天才想起找老伯来买糖人了呀?我还以为我的糖人变了味,你不馋了呢。” 老伯一边笑着一边打趣道,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两只糖人递到了他的手中。 “你从小就喜欢我的糖人,记我的味道,这些日子不见你来,我还想你了呢。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就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后面,吵着要糖人吃。现在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快认不出来了呀。” 老伯一边说一边笑,目光温柔得快要将人融化。他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样亲近。 “糖人伯伯,我也想你呀,想你做的糖人也想见你。这些天可把我馋坏了,要不是有事要忙,我早来了。还是糖人伯伯对我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的喜好。” 长梁看着手中两只兔子形状的糖人,眼睛都要弯了。 舌尖触到糖人,还是记忆里的味道,脑海里闪过的还是哥哥等待的身影。 小孩的口味挑剔得很,能让他满意的只此一家,于是一来二去,老伯便记住了长梁,糖人伯伯这个称呼也从小叫到了大。 每一只糖人,吃进嘴里都是有画面的。 长梁喜欢吃糖人,不仅因为它的味道,还有它自带的烟火气,及一份安宁…… 街道两侧各式吃食无数,长梁小时便爱,他刚学会走路,未枭便带他来过一回。 那时他的步子还不稳,时时要他抱在怀中。可他见了那些烟气,闻见了味道,硬要挣扎下来。 未枭只好将他放下,牵着指头跟在后面。 可他个矮,靠近铺子又什么也看不见了。长梁便会吵着闹着拽他的裤脚,未枭只好将他抱了起来。 小小的肉手沿着吃食指了一遍,用刚学会的话说都要,眼神坚定的模样,把未枭和店家都逗得乐了。 未枭问他真的要吗,长梁便会点点头,再说一遍。 未枭说他还小吃不了那么多的,长梁便会捏他的手背,用力以宣泄自己的不满。 不答应还生气了,未枭没有办法啊,只好由着他了。谁让他还那样小呢,他舍不得让他伤心啊。 后来再大些,他会跑会跳了,未枭便更管不住他了。 少年的心思总是这样简单,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即使未枭不让,他也会想方设法得到。 偶尔先斩后奏,先吃下肚再叫他付钱,偶尔又诓他钱财,跑到一边逍遥自在,偶尔也会装装可怜,讨讨他的欢心。 招数层出不穷,故而这只小馋狐狸总是能吃到喜欢的东西,未枭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家的弟弟,只能宠着嘛。 小孩身子滑得像条泥鳅,未枭抓不住他,往往转个头的工夫,又要到处去寻。 他早就是个人精了,哪里还会听他的话呀,未枭只能摇头叹气。 …… 走在繁乱的街道上,便想起那些事来,长梁有些想笑。 兔子糖人没多久便吃完了,长梁舔了舔嘴角,抬头看向未枭。 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未枭心里犯怵,皱了皱眉,“你想干嘛呀?又想了什么坏主意啊?” 长梁摇摇头,“我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忍不住想笑。哥哥,我小的时候那样调皮那样坏,你为什么还要惯着我啊?为了带我出来,你可没少挨父君的骂,现在想想,还有些感动。” 未枭揉揉他的头发,“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啊?原来我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啊?好啊,原来你这么没良心啊。小阿梁,小时候我可没少受你的罪,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了。” “我才没有忘恩负义,倒是你啊,有自己的秘密了,都不和我说了。” 长梁的语气明显有些怨怪的意味,未枭只能再把语气放软一些,再温柔一些。 “阿梁,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因为我还要保护你呀。上回是我的错,让你受伤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你可要说话算数,要是再做那样的事,我不知道下回会不会原谅你了,我要你向我保证。” “好,我保证。” 未枭立刻答应下来,长梁这才满意,继续向前走。 不知不觉来到人群密集处,攒动的人头按顺序排成一条纵队,从街的这头延伸到了那头。 长梁向远处望了望,尽头的位置正是一家茶楼。 “还真是热闹,这茶馆也不知道给人喂了什么迷魂汤了,喝茶还能喝出稀奇来?我可不信,我要去瞧瞧。” 长梁跟在队伍后面排起队来,他招了招手,未枭便跟了过去。 “你说这茶馆有什么吸引人的啊?美人计?还是那茶真是美味至极啊?” “小公子不知道么?” 一位男子转头过来搭话,长梁摇了摇头。 “都说这茶神奇着呢,是秘制的解忧良品。一茶解百忧,若是不开心啊,喝下一碗,心情立刻便舒畅了。若是原本心情就不错的,喝完之后只会更开心啊。 小公子,这茶天下仅此一家,大家伙都是图个稀奇,都想看看这茶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啊。” “解忧茶?妖界也不乏此物吧?”未枭靠近一些,问那人。 “解忧之茶是不稀罕,可关键这茶的味道极好,一旦喝过,便再也戒不掉啦。前面排队的人,大多都是回头客,听说不喝上一碗,觉都睡不着呢。” 长梁来了兴致,“一碗茶而已,比酒水还让人着迷么?” “谁知道呢,我也是来试试看的,这话越传越邪乎,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队伍缓慢前进,他们身后又跟上来许多人,队伍慢慢拉长,快占了一整条街。 照这速度来看,等排到他们,怕得一两个时辰了。不过好在长梁正在兴头上,也不觉得心累。 可时间稍久一些,他的耐心就快磨没了。 他靠近未枭的身子,半倚在他的身上。未枭也向他靠近过来,一只手将他扶着。 “阿梁,累了吧?我看队还长着呢,还要等很久的,要是累了的话,就先回去吧?” 长梁摇摇头,“不要,我要做的事,还没人能拦我,累也不行,我可以坚持得住。” 未枭争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街灯的火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整条街都笼罩在一层红晕中,昏昏沉沉的。 耳边嘈杂,即使他很控制了,但困意还是涌了上来。 长梁越靠越近,最后脑袋枕在了未枭肩上。他的眼皮快要合上了,长梁便用力睁大些,试图延缓睡意。 “还说不累啊,傻瓜,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啊?你还能撑多久啊?你已经很累了。” “不行,我不累,我不困,我可以的。” 长梁还不认输,未枭只能揽着他的腰身,给他更多的依靠。 可再过了一会儿,他便有些迷糊了。眼皮几乎完全闭上,身子也软了下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吚吚呜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傻瓜。” 未枭用脑袋蹭了下他的额头,动作亲昵。 过了会儿,长梁完全睡了下去,未枭将他身子抱了起来。像小时候抱他那样,让他的脑袋藏在他的颈窝里,长梁也乖巧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未枭慢慢退出人群,双手搂紧他的背部,脚步轻缓。 未枭靠着他的脸颊,他们好像都在做着梦,昔日小小调皮鬼,已经长得这样大了…… 回到王宫,月已悬在半空,空气也冷了下来。 未枭将他放在床上,正要松手,长梁却抱着他不肯撒手了。 “阿梁,到家了,怎么还赖皮了啊?小懒狐狸,不是说不困的嘛,你看看你的样子,都睡成小猪了,好丑啊。” 未枭忍不住笑了,慢慢搬起他的上身,将手从他身下抽了出来。 长梁却不乐意了,扭了扭身子,双手环着他肩膀,却抓得更紧。 未枭叹了口气,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梁耍赖了啊,睡着了还不肯放过我呀?从小叫你欺负惯了,你也学会得寸进尺了啊。你不肯放,那我可跟你一起睡了哦?” 未枭慢慢躺了下去,局限的姿势下,只能和他贴在一起。 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清晰感觉得到,彼此的气味也在此刻交融。未枭枕在他的胸口,抬头看着他的脸颊。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心跳声,给了他错觉,还是因为太近的距离,让他慌张。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心也有些乱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3 月光撒在宫墙之上,隐隐映出几个移动的黑影来。 几个人影摇摇晃晃,颠来倒去,不时撞在一起。 一个红衣女子走在前头,袖子一甩,险些将自己绊倒,她却兀自笑了起来。 “将军,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醉酒的大汉,一点都不矜持了,怎么这茶这么厉害呀?你那样高傲的人,也被折服了么?” 花苡笑得快要停不下来,听见折月的声音,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屁颠屁颠走到他身边,扯住他的袖子,又一阵大笑。 “小折月,还说我呢,你才像醉酒的大汉呢,你的脸红成那样,比步遥亲你的时候还要红,你也上头了么?哈哈。” “哈哈,将军不说还没注意看,折月公子的脸真的好红好红啊,就像……就像什么来着?对了,像个猴子屁股,哈哈哈。” 白决在一旁笑道,身子前俯后仰,几乎快要站不稳了。白孑便在身后护着他的身子。 “阿决一说还真有点像啊,折月公子,你回去以后可得照照镜子,你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哈哈。” 白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任他平日里温文尔雅,微醺之后,也完全没了儒雅风范。 折月撅起小嘴,有些埋怨,“好啊,你们都笑话我,我生气了啊。都怪那茶,偏生那样好喝,我一下控制不住多喝了几杯,谁料喝茶也会醉啊?都怪你们,也不拦着我点,让我出尽丑相。” 花苡几乎快要笑得坐在地上。 “哈哈哈,折月,你还真是个小气包啊,喝茶的时候拦都拦不住你,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是不是很没良心啊? 小东西,生什么气啊,解忧茶下肚,哪里来的气啊。你别装了,等会儿回了住处,叫步遥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哈哈哈。” “是啊是啊,步遥那样护着你,要是知道我们带你去了那里,还喝成这样回来,会生气的,说不定还要杀了我们呢。折月公子可要求求情,不要叫我们受那皮肉之苦啊,哈哈。”白决打趣道。 “哎呀,你们又笑话我,步遥那个死东西,巴不得我出丑呢。你们好坏啊,等着看我笑话是吧,哼,我不理你们了。” 折月撅着小嘴,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却不小心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们过去扶起他来,他却翻了个身自己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都怪这解忧茶,我想生个气这么就那么难啊?不要让我笑了好不好?我好累啊,哈哈。” “你又没有不开心,还喝那么多,笑死你也活该,现在知道它的厉害了吧?叫你贪吃。” 花苡将他扶了起来,折月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才站住。 “哈哈哈哈,停不下来了,怎么办啊,我的肚皮都笑疼了,将军救我啊。” “我可救不了你,叫你的步遥救你吧,他的招数可多了,还不能让你不笑么?” “就是就是,折月公子快回去找他吧。” “那好吧。” 折月摇摇昏沉的脑袋,在不太清晰的视线里找了条路,向他寝殿走去。 王宫大得很,折月迷迷糊糊,只记得个大致方向,可真要找起来,却需要费些工夫。 摸索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他的寝殿,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门后瞪着他看。 折月没了力气,一路上笑得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他倚靠着门,直接坐了下去。 “死东西,你还没休息啊,哈哈,怎么,还专门等我回来啊?” 步遥阴着脸,推着木轮椅靠近过来,伸手将他手腕握住,用力一拽,将他身子拽了起来,横躺在他双腿之上。 “你干嘛呀?” 折月没力气挣扎了,肚皮一下一下颤动。他想笑,可是肚子已经笑得好疼了,他只能忍着。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你干嘛呢,这是你的床,我要回自己的床。” 步遥直接将他扔在了床上,然后双手撑着床沿坐了上去。 他扶起折月的身子,让他坐在床沿。 “去哪了?还知道回来啊?”步遥语气冷淡。 “哈哈,你管我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爱去哪就去哪啊,凭什么要你管啊?哈哈哈,死东西,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凭什么亲我啊?” “我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我亲你还需要你的同意吗?我赖上你了,你还能往哪逃?乖乖爱上我,乖乖嫁给我,才是你该做的事。” 折月脸色越来越难看,红红的脸颊颜色更深了,可他却生不起气来,只能捂住肚子憋笑。 “脸颊这么红,喝酒了么?” “哈哈哈,你管我喝不喝酒,爱喝就喝,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了我!哈哈,你的腿还没好,你嫉妒我了吧?我又能跑又能跳,是不是很羡慕啊?哈哈哈哈,死东西,你也有今天啊!” 折月每笑一次,肚皮都要抽搐一次,伴随着一股疼痛。他眼角的水光都要凝成水珠滑落下来了。 步遥微微皱眉,“你今天有点奇怪,干嘛一直笑啊?犯病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进门起就不对劲,你八成吃耗子了。” “哈哈哈哈,你才吃死耗子了,你才犯病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不要看着我,滚出去!” “小东西,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进了我的屋子,应该是你出去才对。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又臭又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就会喜欢你呢?” 折月用力推了步遥一下,直接让他的上半身倒在了床上。 “谁要你的喜欢啊,你给我闭嘴,你才又臭又硬,你才吃死耗子!” 折月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向门口走去,却突然像是被人点了笑穴,原地大笑起来。 他不得不停下,靠在门边,双手捂着肚子。 腹内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有人在用刀子搅弄他的五脏,疼得他眼泪都落了下来。 剧痛伴随而来的脱力,让他摔在地上,他蜷缩起来,浑身抽搐。 腹部还在快速收缩着,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每笑一次都让疼痛加剧。 终于几秒之后,他咳出血来。 “折月!” 步遥从床上摔了下来,爬到他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你怎么了?你吃什么了?怎么会咳血啊?你有事瞒着我!” 折月脸色一瞬间苍白许多,他的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 腹内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重复着发出“疼”的字音。 步遥立即将灵力注入他体内,却发现他腹内有东西阻拦,灵力灌输不进去。 “肯定是你吃了什么脏东西了,才会腹痛咳血,多大的人了,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还不知道吗?现在也只能将逼它出来了,你忍着点疼。” 步遥解开他的衣裳,露出他的胸腹来,灵力凝在指尖贴着肚皮发出,一团光芒将他笼罩。 步遥手指沿着他腹部向上推移,折月感觉有东西在腹内乱窜,好像在啃食他的血肉。 他已经没力气喊疼了,满头虚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东西沿着食道钻进喉咙,然后爬到口腔。步遥指头一甩,它便被一股力量拽了出来。 一团红色的东西落在地上,原是一只指头粗细的虫子。 它通体透明,躯体内全是吸食的血液。 “蛊虫。” 步遥总算松了一口气,将灵力注入折月体内,修补他的伤口。片刻之后,他便好转过来。 “还好有我在,不然什么时候你叫它吃干净了都不知道,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折月还没缓过劲来,整个人都愣了,傻傻的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你吃了什么啊?有蛊虫也吃得下去啊?什么时候这么贪吃了?” “解忧茶,城中新开的茶馆,本来图个新鲜去的……” “啊!”折月突然大叫一声,“将军她也喝了……不好!你快跟我去找她!” 折月恢复了一些力气,将步遥放回木轮椅上,便推着他出门去。 “以血养蛊,耗尽宿主之灵力,以成就蛊虫。如此恶毒的招数,背后之人必然有所图谋,你们该不是被人算计了吧?” “应该不是针对我们几人的,城中百姓也有去的啊,如果这个人有什么目的的话,与他们也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也像你一样,要将他们杀死炼成傀儡。” “那能一样嘛,我杀的本是该死之囚,他杀的是无辜百姓。折月,你就是对我有意见!” “闭嘴!这时候还贫!” 王宫太大,寝殿相隔遥远,等他们赶到花苡的住处,却发现地上只有一摊血迹,人早就不见了。 白孑白决亦是如此。 “将军有危险!”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4 血液从屋子里延伸出去,断断续续沿着宫道出了宫外,便消失了。 看这情形,倒像是他们自己离开的。 既然已经呕血,就说明蛊虫开始蚕食内脏了,如此剧痛之下,哪里又有力气能行走呢? “折月,你先别急,大风大浪也经过不少,他们不也没事吗?这次也一定没事的,你相信他们啊。” 折月推着步遥在街上走着,速度越来越快,木轮椅都要散架了,他也累得不行。 “他们会没事的,我当然知道他们会没事的,哪次不是从鬼门关回来的啊,这点风浪又算什么?” 即使嘴上这样说,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了。步遥转头握住他的手腕,折月勉强将眼泪收了回去。 夜半时刻,茶馆却还是热闹得很,队伍依旧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折月推着步遥,从茶馆正门闯了进去。 却还没等看清里面是何样貌,便立即有一阵白烟从茶馆内涌了出来。 烟雾缭绕,即刻将视线全都遮盖。折月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又听烟雾中传来一阵乐声,长笛、琵琶、女人之声嘈杂无序,震得耳朵发疼,大脑也跟着一阵晕胀。 “别装神弄鬼的,有胆子放蛊虫,还没胆子出来会面么?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豹子胆了,犯到我头上来了!” 步遥一拍扶手,便有一阵风力发散出去,立即将周围几丈之内的烟雾清除。 两个人影显现出来,他们动作也快,方才露馅,便又钻进烟雾中,再次销声匿迹。 “出来!你们把将军弄哪去了,最好把她给我完完整整地交出来,不然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折月手握白罹,剑光流转,蓄力待战。 他环视一圈,突然向一个方向飞了过去,接着就听烟雾中一阵铁器撞击声响起。 步遥正要过去帮忙,又见头顶一柄长剑直刺而下,他只得召出攻岐拦截,退开一步。 身后一阵怪风吹来,一个身影借着烟雾遮挡迅速逼近。 耳边利器穿刺声响起,步遥迅速出手,将那物夹在指间。原是一叶飞刃。 “大人好身手,就算瘫了,也丝毫不影响招式,厉害厉害。能有你这样的对手,真是我的荣幸啊,哈哈。”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只小鬼!青无妖,你果然一刻也不肯消停啊,芙安城刚灭,又打起凝霜城的主意了?” 那鬼立在他身前,笑着摇头,“妖君坐镇的王城,我还不敢觊觎,可是这城中的小妖民,杀几个还是不在话下的。 大人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挖苦我,想当初一起共事的时候,你也没少干这样的事啊,怎么现在却这样清高起来,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了么?” 步遥乜眼看着他,嗤笑一声,“原本便不是一路人,哪来划清界限之说?你二鬼手下杀孽深重,我可望尘莫及。 你本就是出自鬼界的,我一个后来者,怎敢同你相较啊?论杀人,我可不及你万一,甘拜下风。” “哈哈哈,大人的口舌功夫真是厉害,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我可没招惹你啊,却怎么也找上我这儿来了呢?” “明知故问。” 青无妖低头一笑,点了点头,“哦,对了,是为了折月公子来的吧,替他出气么?你二人的感情还真是挺好,真是羡煞旁人了,我和无欢都要嫉妒了呢,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啊。你的折月自有无欢同他玩玩,咱俩也别光说话了,动动手吧?” 攻岐飞回步遥手中,青无妖一剑杀了过来。 两剑相击,剑光耀眼,撞击之声迅捷而有力。 步遥双腿无力不能行动,他便用灵力操控木轮椅,灵活转向,也不受限。 虽不能再做飞跃腾空这样的动作,但好在他修为高深,青无妖这样的小鬼,对付起来并不在话下。 青无妖明知实力不及步遥,也不与他纠缠,剑招发出之后,便遁入烟雾中,叫他追不上。 有此屏障,青无妖占尽优势,战况暂时僵持。 另一边,折月和蓝无欢也战得火热。 烟雾缭绕,视线模糊,在这样的环境中交手,无疑是对五识最大的考验。 虽说折月方才伤愈,难免速度受限,但蓝无欢实力并不超他多少,即便进攻不占优势,但防守不成问题,也僵持下来。 “死鬼!玩的什么花样,你把将军藏哪了啊?趁我将你打得满地找牙之前,最好老实交代!”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步遥就好你这口吧?哈哈哈,硬碰硬,有意思。” “少废话,别跟我打哑谜!骗我喝下那茶水,用我的身体养你的蛊虫,也亏你做得出来!芙安城刚灭,又想再下一城了是吗?杀了那么多人,也不怕遭报应啊!” “明明是你自己喝的,这也赖我啊?你这不讲理的劲头,倒真和步遥有得一拼,难怪他会折在你的身上。” 折月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了,好在有烟雾遮挡,不然又要出丑。 “三句不离步遥,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原来你这么不要脸啊,那边和青无妖卿卿我我,这边又喜欢着步遥,脚踩两只船,你玩得挺开呀?” “闭嘴!” 感觉到蓝无欢用剑的力道突然加重了,折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劲,一剑将它击了回去。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原来你这臭鬼也知道要脸皮啊?说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知道不好听了?你就是欠收拾!” 也不知道是因为提及步遥,让他心里不舒服,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听不得他调侃,折月生得一股怪气。 有些恼,又不知道在恼些什么。只是出招更加迅速,似在泄火。 蓝无欢也在气头上,于是两只倔驴撞在一块,斗得不可开交。 直到一阵大风吹来,将白烟彻底卷到远处,他们的身形显了出来,才暂时停下。 折月退回步遥身边,青无妖也回到蓝无欢身旁。 折月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是什么茶馆,分明就是一个巨大黑洞。 唯一的光束从头顶射了下来,余下的空间一片漆黑,暗得看不见边际。 那阵白烟原是个幻术,原来在他们踏入茶馆的时候,二鬼便将战场转换了。 “步遥大人,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与你相差甚远,我本来也没想用武力将你打败,不必这样认真的。你出招那样凶狠,可叫我吓得不轻啊,何必伤了和气呢?有事坐下来慢慢谈嘛,好歹认识这么些年了,我可不想坏了情分啊。” 青无妖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那样虚伪,叫人看得心底发毛。 “青无妖,你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早在芙安城的时候,你就与我为敌,那点情分早就尽了! ” 青无妖脸色黑了下来,眼生戾气,“原是我自作多情是吧?也罢也罢,我也只是同你客气客气,不领情就算了。 我布下这迷阵,便没想让你们活着出去! 大人低头看看脚下吧,蛊虫吸食了血肉精气,正是杀气最盛的时候,可凶狠着呢,你可要小心着些啊,哈哈。” 步遥这才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围了一圈蛊虫,每一只都有手掌那般大小,透明的躯体内血肉还在涌动。 它们张开满口利牙,正要咬上木轮椅。 步遥当即一拍扶手,一股气流将它们震开数丈之外。 “别白费力气了,给它们吃吃你的血肉,又不会立即要了你的命去,大人这般小气,它们该不开心了,你忍心饿着它们么?” 步遥若是腿脚方便,估计一脚已经踢了上去。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偷吃死耗子了?你不是心疼它们吗?有本事别走啊,留下来喂它们啊! 不将你吃得骨头不剩,还配叫蛊虫吗!你那么爱它们,牺牲一下又有什么呢? 你爱它们啊,大爱无疆,你功德无量啊!所以,请你现在死吧,来来来,原地躺倒,原地去死好不好?就你有嘴,叽叽喳喳!!” 折月指着青无妖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也不知道是积攒的怨气终于发泄了,还是逼入绝境,火气太大。 总之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步遥眨巴眨巴眼睛,也被他的风姿震慑。 久久才拍了拍手,大笑出来。 “哈哈哈,青无妖,听听,有种放我们出去大战一场,保准叫你满地找牙!躲这耍心机,像个小姑娘,哼唧哼唧,你也不害臊!” 青无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蓝无欢也没好到哪儿去。 蓝无欢道:“大人别得意得太早了,若是你手脚完好,还可能突破出去,但以你现在这幅模样,几只虫子也够你受的了!” 青无妖朝着步遥翻了个白眼,“等死吧,叫你们嚣张!该死的东西!你们才不得好死!你们才吃耗子!!” 青无妖轻哼一声,抓起蓝无欢的手腕,便化作一团光芒消失在黑暗中。 “合作愉快。” 步遥转头看着折月,挑了挑眉。 折月难得对着他的脸笑了出来,又突然发觉有些别扭,立马便收住了。 “别得意啊,我不是为你出气啊,我是自己气不过。” “我知道。” 折月看着他一脸笑意的样子,总觉得不怀好意。 心里暗道:他知道个屁。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5 蛊虫从四面八方的黑暗处爬了过来,数量之多,好像撒在地上的米粒一样。 它们靠着身躯的蠕动行走,速度并不太快,但谁也不知道黑暗中还有多少只蛊虫。 包围圈慢慢缩小,它们终于停在他们身外一丈之处,一层一层叠了起来。如砌了一堵厚墙,将他们困在其中。 吸食妖民精血之后,它们由米粒大小成长为这般巴掌大小,身形变大数十倍不说,凶狠程度也令人咂舌。 只见它们全都张着一张大口,细长的像倒刺一样的尖牙布满整张口中,落入其中,瞬间就能被切成碎末。 虽说它们身长也才一个手掌,血口却有半个掌心大小,漆黑如洞,瞧上一眼便让人心惊胆战。 折月捂着肚子,又想起先前腹痛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只觉得腹内好像还在生疼,他有些害怕,捂紧了些。 同时生出一阵呕欲,咽了几口口水,才压制一些。 步遥靠近过来,牵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是在宽慰着他。 “我可不是害怕了啊,你别误会。” 步遥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温柔,折月也难得受用。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动作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现在怎么办?你不是很厉害吗?想想办法出去啊,我可不想困在这里。” 折月的脸色不大好,许是心里紧张的缘故。 “折月别急,青无妖布下此阵,又放出蛊虫,便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出去的。你且稍安勿躁,待我将蛊虫毁了,再寻此阵阵眼,用术法破除,说不定可行。” 步遥召出攻岐剑,在空中列成数百道剑阵,一声令下,穿刺而去。 蛊虫却也是个灵活的,联合发力,结出一道屏障,暂时将剑阵拦了下来。 一具身体养一只蛊,待它们吸食完精血,便能将身体里的妖力化为己用。 是故每一只蛊虫体内都蕴含着灵力,不容小觑。 要杀蛊虫,其实是在与成百上千的妖民对抗。 步遥为剑阵加持力道,稳占上风,蛊虫结出的屏障没撑多久便碎裂开来。 数百支剑便径直穿射下去,射向蛊虫堆成的厚墙中。 蛊虫却突然发力,一只只弹跳起来。 它们的弹跳力着实惊人,一弹射便能飞出好远,且速度极快。 说是跳蚤也不为过。 它们早在屏障破裂之时,便已寻好逃跑方向,待剑阵落下,便嗖的窜了出去。长剑只得扑了个空,扎在地上。 “原来是个会跳的!” 折月有些气不过,召出白罹,挥出一道剑光,便追击过去。却也照样扑了个空。 “竟是这样难缠的东西!打不过便只会逃跑了么?原来这样胆小啊?哼,害我腹痛良久,岂能轻易饶了你?任你速度再快,能比得上我的剑快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折月腾空飞起,下一瞬已落在蛊虫中间。他低身旋击一圈,长剑便划出一道圆满的剑弧,如平地涟漪波散出去。 剑光耀眼,颇有荡平山川之势,拦腰斩去,便要将其生生催断。 却又见它们用力一跃,从剑光下弹了开来,竟灵敏至此。 折月脸色越来越难看,悻悻然哼了一声。 却被步遥一拽,拖了回去。 “死东西,你也要捣乱是吗?没看见我正要杀了它们吗?你掺和什么啊?你就是看不得我双腿完好,能动能跑,才想着捣乱是不是?” “什么时候了,我还会和你闹么?你就是对我有意见,就是不想着我的好! 你以为我将你拉回来,便是要与你作对啊?我在救你啊!傻傻的只知道向前冲,什么时候被它们围起来吃了都不知道! ” 步遥一只手挡在他身前,将他藏在了身后,然后一扬手,撤了他的剑阵。 “你这样只会浪费自己的力气,它们会跑,你还能抓住不成?只知道用蛮力,傻不傻啊?” 折月有些气不过,虽然明知他的好意,可心中却老是觉得别扭,拉不下脸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折月老是觉得步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即使他向他传达好意,他却总要扭曲,借机泄气。 也许是从上次他将他当成阿夭亲吻的时候,也许是知道他只是阿夭的替代品,是将他当成想他的工具的时候。 折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只是每每看着步遥的时候,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想翻个白眼,骂他几句。 “我抓不住你就能抓住吗?你不也一样,伤不得它们一丝半点啊,凭什么说我傻啊,你才傻呢!” 折月脸颊气鼓鼓的,甩开他的手臂,又要冲出去,却被步遥用力一拽,摔在了他的腿上。 步遥用一只手压着他后背,让他一时反抗不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同样的招数使两遍还有意思吗?不让我去杀它们,你想死在这里吗?” “就算我想死,我还能拉着你一起死啊?我不救你谁救你啊,乖乖听话好不好?我的招数不比你的有用啊,按你的笨办法,累死都杀不了它们,知不知道?” 步遥另一只手转动木轮椅,来到蛊虫包围圈的正中间。 他手心凝出一团红光,然后化成一柄长伞。 手指指天,红伞便脱手升上半空。 步遥嘴里不知道念了些什么,就看见那红伞周围出现几个大红光圈,瞬间也化成红伞。 步遥施的衍生术法,顷刻便□□出许多红伞,以中心的那柄为心,依次排开。最后环成一个倒扣的碗形,将周围数丈之地全都包围起来。 蛊虫向他们爬了过来,更加暴躁且杀戾,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它们匍匐行至他们身外几步的地方,突然一只只弹射起来,再从上方坠下,一张张血口已朝准他们二人。 就等触上皮肉,狠狠吃上一口。 步遥却迟迟不动,折月有些焦急了,在他腿上扭来扭去,手也抓住他衣角,攥得好紧。 步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蛊虫眼看要落在身上,步遥掌心一握,终于在最后的间隙,一道结界从他身上生出,快速扩散出去。 蛊虫被结界逼得后退,随着结界的扩大,在伞和结界之间堆积起来,填满了间隙。 “既然它们会跳,空凭一把长剑哪里杀得完啊,只能先切断它们的退路,将其困住,再挤死,知道了吗,傻瓜。” 折月从他腿上挣了开来,刚刚站定就射来一记眼刀,“你故意的是不是?明明早就可以将它们赶走,偏要到最后关头才使出来,你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害怕是不是?” 折月握紧拳头,一下砸了过来,步遥手掌相迎,将其握在手中。 “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你的态度都变了,是因为阿夭么?你吃他的醋了么?明明紧要关头,你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你抓着我的衣角,因为你知道我会救你的,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你可以相信我。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倔啊,明明心里有我的。” 步遥眼神有些失落了,无力争辩什么,语气也慢慢软了下去。 折月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所措,但语气也软了一些。 “谁要喜欢你了,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不理你了。” 折月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有些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喘了几口气才好些。 结界向外扩散,将蛊虫向伞面挤压,预留的空间越来越少,蛊虫已经堆成了实墙,越来越紧实。 步遥再加大力度,结界扩张的同时伞面也向里收紧,两种力量作用之下,蛊虫再难逃脱。 “折月,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相信,但我对你的喜欢不容置疑。阿夭就是你,你也是阿夭,我喜欢的只是一个你,我也只要你。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啊,我可以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了,我会等你的。” 温声细语着实让人心乱,折月有些分神。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6 耳边传来一阵吞食的声音,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是那蛊虫正在互相吞食。 血口将彼此的肉身吞咽下去,自身便也变大一倍。以此类推,等它们互相蚕食干净,留下最后一只的时候,必然是身形巨大且凝聚所有灵力的蛊虫王了。 眼下关键,只能趁它们还没残杀干净,及时扼住势头。 攻岐、白罹默契地一起射出,穿入结界中去。 蛊虫周身限制,再想弹跳已经不可能。 双剑在后追击,剑锋凌厉,蛊虫遇之即破,里面的血肉便流了出来,眨眼工夫将结界四壁都染成鲜红。 却未料想,鲜血尚未流下地面,便在半途叫其他蛊虫吸食干净。 双剑虽能绞杀蛊虫,却也让它们吞食更加方便,能杀,却并无用处。 为今之计,只能再加快双剑斩杀速度,让它们来不及吞食,利用速度的偏差,最终将其消灭干净。 二人一对眼神,便明白对方所想,当即加持力度,让那剑迅疾如风。 破风之声呼啸连连,光是肉眼已看不清剑势。只听得阵阵爆破声音,蛊虫只只爆裂成浆。 血染四壁,如同置身于巨大血球之中,攻击终于稍见成效。 蚕食还在继续,包围圈中余下的蛊虫,皆已是原先数倍大小,灵力也是先前几倍加成,速度也快了。 它们联合起来,一起发力凝成一道保护罩。 双剑的攻击已占不到优势,最佳的攻击时间已过。现在它们聚集起来,千百妖力一同发出,确实难以对付。 只再需片刻,它们便能完成吞食,蛊虫王便要出世。其聚妖力之大成,怕是要比它们联手之力还要强上许多。 一切只在这最后关头。 步遥收回攻岐,一招手将白罹也送了回来。他双手一拍木轮,人影便瞬移出去。 他在蛊虫之下站定,抬手一指,一道红光射入伞阵中,中心的纸伞即刻化成聚灵的阵眼。 “你又想干嘛?” 步遥将伞阵灵力汇集,阵眼中心凝成一个光点,蓄势待发。 他招了招手,那光点转成一股电流,直击向结界中心,而后沿着结界四壁迅速蔓延开来。 霎时头顶变成半张倒扣的电网,一道道电光瞬息袭向蛊虫,在其周身绽成刺眼白光。 只听得一阵滋滋电流与肉身碎裂的声音响起。 步遥及时转身将折月拉了过来,一只袖口遮住他眼眸,才没叫他被光芒刺得失明片刻。 白光即刻淡了下去,步遥抬头一看,却愣了。 只见结界上一只巨大的蛊虫正张开血口,向他展示着千百倒刺长牙。它身子动了动,正要冲下来与他近距离一观。 电流没将其杀死,却叫它借力完成最后的融合,阴差阳错提早让蛊虫王出世了。 它的身子足比他们两人加起来还要大,大口一张,足够一个人在里面进进出出、畅通无阻。 长牙比手臂还要长,比指头还宽,看上一眼,已足够叫人胆颤心惊。 蛊虫王瞧了他们一眼,突然直起前半身用力撞向结界。力量之大,直接将结界撞得碎裂。 它再一冲,结界便即刻消失。 “你不是很厉害吗?还说我傻瓜,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折月拽着步遥撤向一边,终于在它落地之前移出几丈之外。 “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说我一句。” 步遥没时间与他置气,攻岐穿射出去,与蛊虫王来了个正面交锋。 长剑在它周身缠绕,不时刺下,却不知那蛊虫王是什么做的,外壳比盔甲还硬。 白罹接着飞去,双剑将它缠在原地,让它一时靠近不了。 “现在怎么办?这东西和烈焰蛛一样难对付,剑也刺不穿,又不能冲上去和它斗拳脚,光看那牙就瘆得慌。难怪青蓝二鬼设计要用蛊虫将我们杀死,原是知道它还有这招。” “烈焰蛛再难对付,不照样死在我的阵法中么?它能比烈焰蛛还难对付么?我还不信我数百年的修为,斗不过一只傀儡蛊虫! 我好歹也是混过仙界和鬼界的人,他们想杀我,还差点火候。” 步遥眼神坚定,看得折月心下一安,有他在,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的。 他早就下意识将他当成救命稻草了,几乎本能地信任他。 “有那能耐就使出来啊,你别说大话,要是打输了,我可不会救你。” 折月语气难得温柔下来,虽然话听起来不那么好听,但他柔软的态度,步遥还是颇觉舒心。 步遥回头朝他一笑,又使了一招移形换影,即刻冲了出去。 双剑困不住蛊虫王多久,他们自然知道。 折月紧随其后也冲上前去,握回白罹,与步遥一人一侧,同时向中间杀了过来。 攻击费力却不讨好,蛊虫王虽没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但若只是围困住它,让它不能反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步遥借着出招的间隙,拍出一掌,正中蛊虫王头部。 它昏了两秒,又醒过神来,粗壮的尾部即刻甩了过来。步遥身子躲开,木轮椅却叫它击个粉碎。 蛊虫王还要扑过来,步遥一掌拍地,及时借着掌下生出的气旋躲开。 它又突然转头扑向折月,步遥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便见折月被它尾部一击,摔出几丈之外。 步遥闪至折月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正要甩出长剑给它一击,却见那蛊虫王在他们一丈之外停了下来。 它原是在吸食折月呕出的鲜血。 步遥心生一计,既然蛊虫的身躯由血肉筑成,它也爱食血液,何不顺了他的意,让它吸呢? 他立刻用剑将手臂划出一道伤口,另一只手盛着血液,朝蛊虫王的方向洒了出去。 “你干嘛啊!” 折月刚缓过一口气,又被步遥吓了一跳。他拉过步遥的手看了看,瞪了他一眼。 “你有病啊?你干嘛要给它吃你的血啊?你还怕它不够强大吗?” 折月的语气明显带着责怪,步遥却将它理解为是对自己的在意,是他不忍看着他伤。 步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朝他笑了一下,“虽然疼些,但也无事,我比你强壮,愈合也快些。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你还说不喜欢我,明明担心我,心里也有我的。” 折月脸有些红,将他手臂甩开,转向一边,“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要不是它舌头粗笨,吸食得慢,早将你吞进口中了,哪由得你油嘴滑舌!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杀了它吧。” 步遥用灵力封住伤口,徐徐道:“办法我早就想好了,等它将血液吸食干净,它便再也猖狂不了了。” “什么意思?”折月凝眉。 “你以为我会傻到喂食鲜血让它增强灵力啊?那血液早被我下了术法,你看着吧,一会儿它就会败下阵去。” 步遥自信的语气让折月也轻松了些,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见血已止住,才又悄悄移开视线。 蛊虫王将地面的血液都吸食干净,才又向他们蠕动过来。行至半途,突然腹部光芒闪烁,它的动作也一滞。 一层红光自腹部蔓延,将它全身包裹起来。它体内的血液也突然沸腾,剧烈翻搅,像要冲出体外。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的,在我这里,休想讨到便宜!” 蛊虫王慢慢倒在地上,身子剧烈抽搐起来。它慢慢没了气力,灵力也开始涣散。 它在地上打滚,腹部像被火焰炙烤,快要烧穿肚皮。 红光越来越盛,将它淹没进去,它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步遥射出攻岐,直接穿透它的身子飞过。 没了灵力支持,它的外壳已软化,轻易便能重创。 双剑合击,顷刻将它的躯体扎成了蜂窝,鲜血也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它本是血液做的,不多时,便只剩下皱皱的一层外壳,还在微微颤动。 折月看着它心里总犯怵,一剑出去,将它皮囊切成碎块才肯罢休。 步遥没了木轮椅,站不起来,他便用力一拽折月身子,将他拽倒在自己怀里。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不许对我有意见,知不知道?我的心都在你那里了,命也交到你手中了,你还这样误解我,是不是很坏啊?” 步遥的眼睛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语气也很是酥软。折月方才还在挣扎,现在却愣了一下。 等他回神再要挣脱,却躲不开他的双唇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7 眼前像是个无尽的黑洞,身子沉在这虚浮的空间里,像失了力气,悬浮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熟悉的环境,正如那日在水下的情景。花苡不免心弦紧绷,四下张望,找寻着什么。 她知道这一切又是那红衣女鬼的杰作,三番两次在幻境里与她相见,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奇怪得很。 自从冥灵珠入体,她便阴魂不散。她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煞费苦心,纠缠许久的。 原以为不主动招惹,不借用冥灵珠的力量,她便会放过她,却不想她安静了一些时日,还是再次找上了她。 “死东西,你出来啊!你找我来又想做什么啊?我警告你,最好将我放了,再也不要出现,不然让我抓到,你可没有好下场!” 声音在空旷中传递,空间深远得让人心寒。 花苡身子被封动弹不了,只能转动脑袋四下环顾。 等了几秒,没听见任何回应,她心下窜起一股火来,语气也越来越暴躁。 “不出来是吗?原来这样胆小啊?难怪要将我定在此处,你是怕我冲上去将你大卸八块了吧?只会使些卑劣的手段,算什么本事啊?” 花苡怒火难压,努力挣扎,身子却像失去知觉,动也未动。她只得哼了一声,无奈放弃。 突觉后背一阵阴寒,紧接着肩上搭上来一只手,一个声音响起。 “何必如此呢?不必恨我的,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有求于你而已。我们本是双生的姐妹,你又何必对我抱有这样大的恶意呢?说起来,你比我早生半刻,我还要叫你一声姐姐呢。” 那鬼慢慢转到花苡正面,微笑着看着她,只是脸色差了一些,似乎有些憔悴。 “那日我说‘等你下次再需要借用冥灵珠的力量,你来求我的时候,我便当你是同意了’,却不想生死关头,你宁可硬抗,也不肯求我。 我只是想借你的身子杀一个人罢了,何必如此抗拒呢?你不肯,我便只好出来占用你的身子,替你救救他们了。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次人情呢。” 那日晕厥之后花苡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落入了血海里,然后便没了知觉。 醒来之后,也听折月提过一句,她便知道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不懂,既然她只是要利用她的身体而已,救他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花苡看着她的脸,呆了一秒,才突然明白过来,她脸上的憔悴,或许是因为那次的伤势还未痊愈的缘故。 “你别想用此事要挟我,是你主动的,我可没叫你出来。我哪里知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等着我呢?别想用这点人情敲我一笔,我不认!” 女鬼低头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你还,我原本便没想强行占据你的身体,逼你为我所用。我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我可以等,等你主动找我,主动把身子借给我用的那天。” “你休想!我的身体为什么要借给你啊?你最好赶快从我身体里出去,我整日和厉鬼打交道,什么时候被杀了都不知道,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魂飞魄散,奉劝你早日脱身!” 她的笑窝更深了,眼眸似乎也温柔了一些。 “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经在发生了,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我原先是想过强占你的身体的,可是现在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忍心了。 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让你死的,好歹修了一世的姐妹缘分,保护你我也愿意。你看重的人,我也愿意帮你守护,只是因为你在意,而我爱屋及乌罢了。” 花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道这世上竟还有心善的鬼么? 莫不是酝酿着大计,图谋更多? 花苡从折月口中得知,当日白皮鬼引下电流,是她设下屏障,才救得他们一命的,她最终也被白皮鬼重伤,跌入血湖,昏死过去。 以她的力量,原本敌不过白无伤,她拼死救他们,真是因为花苡么? 所以她在乎的一切她都要守护么? 可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一只鬼的说辞,还是一只非亲非故,没有半点牵扯的鬼。 “我不需要,我只要你离开我的身体!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要杀的人也与我无关,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你少来诓我,我不相信!” 她的眼眸闪动了一下,但她微不可察地掩饰过去,僵在脸上的表情也立刻转化为笑脸。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会让你相信的。或许什么时候等我为了救你魂飞魄散了,你才会信我吧?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的事就拜托你替我完成了。” 她的语气更温柔了,有些凄苦,像是在哀求。那笑容也让人心虚,花苡再不敢看她的眼睛。 花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了底气。若说她有所图谋,她却把意图告知于她,也不是什么牵动各界的大事,只是简单的杀个人而已。 若说伤害,好像也并没有,反倒仰仗她出手,他们才能保全性命。 说她恶也并非,她只是不喜欢被人占据主导权,发号施令,加之对鬼的偏见,才咄咄逼人。 可说她善,花苡却没底,因为看不透她。 “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好像我就是要让你替我死一样,上回的事……多谢,但是以后的事我自己面对,你不要再插手,你若犯我,我不会留情。” 花苡不知她所言真假,不与她为敌,已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至于她的事,她也不愿意插手。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你……姐姐……的话,在真相不明之前,我也希望你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和你兵戎相见,或许哪天证实你说的话了,我会帮你的。” 花苡的语气软了下去,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有些心软了。 “谢谢你。我可以不打扰你的生活,但是也请允许我暗中助你,必要时,我会救你的。 这世上除了哥哥,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在我入轮回前,请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会遵守约定,你不唤我,我不出现,一直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约定达成,花苡却有种逼迫他人的感觉,晃了晃脑袋,说服自己那只是为了和她划清界限。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号,我可要去查一查你的底细,看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女鬼低头一笑,“叫我蓝瑜、殊瑜,或者殊儿都行。” 花苡微微一怔,殊瑜、殊儿…… 她便是白孑和白决口中的殊姑娘么? 初次见面便如此唤她,原来是有一个和她面容一样的女子叫这名字。 可是接下来花苡却又犯了糊涂,如果白孑他们见到的是她的话,却正好证实了她之前说的话了。 她丢失的那段记忆,原来真是因为她占据着她的身体么? 花苡在湖岸醒来的时候,凤叙将军便在一旁,她告诉她是因为战场受伤她才落入湖中的,她失忆也是因此缘故。 可现在却有另一种假设,谁在说谎呢?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你见过西境的二位公子——白孑和白决么?” 殊儿微微睁眼,“有幸在东境云城见过一回,说过几句话。” 花苡陷入沉思。她的话未必可信,许是误打误撞答上来了,还得问过白孑二人,才知真假。 占据身体、没有记忆一说,也只有面见凤叙,当面问清楚才知道答案了。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无论何种情境下,都不可伤步遥,可以么?” 花苡凝眉,有些疑惑,“为何?他是你什么人?你们认识?” “他是你愿意帮我的关键。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或许等你知道步遥的身份,等你明白我与他的关系,你就会愿意帮我了。我可以等那一天的到来,在此之前,我会保护你,不让你死的。” 殊儿面对着她,一步步后退,慢慢融入黑暗之中。 “忘了告诉你,步遥也是繇蛇之身……” 她的声音刚落,鬼影便消隐在远处。 “下次出来别封我手脚了!难受啊!不对,没下次了!不要再见了!!” ………… 花苡觉得脑袋有些疼,耳边环绕着水流激荡的声音,吵得她头晕,身子也有些冰冷,缩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眼缝,她环顾一圈看了几秒,才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瞧见一些东西。 冰凉的河水浸湿她的衣衫,她原是飘在河上的。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宽阔的河面,而在她不远处,是白孑和白决漂浮的身子。 他们像是被人扔进了水里,随着水流去向某处。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8 花苡恢复了一些力气,朝他们那处游了过去。 行至半途,突然一阵腹疼。 她只得停下,捂着腹部。痛感不见消退,反而越来越剧烈,像有刀子在腹内搅弄,让她痛不欲生。 花苡记得返回寝殿的途中,腹部便隐隐作痛,等进了房门,疼痛愈加剧烈,不多时呕出血来。 等她想用灵力压制痛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操控灵力的力气都没了,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微微睁眼,却发现自己沿着宫道正往外走去。 她想挣扎,却连手脚都不听使唤,眼皮一沉又昏睡下去,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 河水的冰凉让她意识清醒,花苡很快觉察是那茶水的缘故,后悔贪那稀奇,惹得祸事。 她在水中挣扎,手脚脱力,快要沉下水去。紧要关头,一只手抓住她腕部,将她拽了上去。 原是白孑。 他将花苡拉往身边,三人便又聚在一起。白孑身下枕着一段横木,花苡趴在上边,缓了口气。 “将军,你还好吗?” 白孑的声音又轻又柔,他的表情也有些狰狞,想来也腹痛得紧。 花苡微微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每一次呼吸,腹部收缩都要疼痛一次,她只能安静地呆在那里。 身边陆陆续续飘过去几具身体,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经如同枯木,一动不动了。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妖界平民的装束。 花苡想到那间茶馆,想来他们也是喝了那茶,莫名坠入这河水中来的。 她向远处望了望,漆黑的夜色下,河的边际已经看不见了,倒是河上飘着的一具具身体还很醒目。 方才醒来看得不太仔细,现在一瞧,河上的身体分布密集,看得见的就有百十来具。却不知道他们要飘向何处。 那间茶馆近日风靡城内,来此饮过茶的不下数千,若人人皆中招,河上怕也飘着几千具身体。 “河的尽头……是哪处?” “妖界直通鬼界,怕是鬼界蓝城。” 花苡低头沉思,听闻这蓝城乃青蓝二鬼坐镇,如此说来,此事必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在闹市设下茶馆,又通过河水将妖□□往鬼界,蓝城藏着什么秘密,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牵连两界? 可惜花苡自身难保,连浮在水面都很吃力,不然早杀到蓝城去了。 白决还没醒来,他们两人也撑不了多久,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倒下,也不知道何时能到蓝城…… …… 唇瓣的触感让折月昏了头,步遥吻下,他便忘了挣扎。 直等他停下,他才重新喘上了气。 折月恼羞成怒,立即跳了起来,袖口用力擦过嘴角,要将他的味道抹去。 “死步遥,你又亲我!” 步遥双手撑地,偏头看着他暴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折月,又不是第一次亲你了,这么生气干嘛呀?你也吻过我啊,你忘记啦?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这是在回礼啊,你该高兴才是。” 折月脸颊通红,又羞又气,看着他的表情,火气越烧越大。 他这分明是得了好处还卖乖,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炫耀他的战果,岂有此理? 折月在他身前蹲下,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二话不说向他挥了过去。 步遥及时转头,同时伸手抓来,将他的拳头握在掌中。 折月气不过,另一只手又挥了过来,却还是被步遥及时拦下,被他握住手腕。 折月陷入被动之地,双手被他抓住,只能甩动脑袋向他砸去。 却不料步遥头硬得很,他还没喊出声来,折月却先疼得脸红,眼泛水光。 步遥松开他一只手,将他脑袋按了下来,指尖深入发里,抚摸着他的痛处。 他的动作轻柔,折月的痛感慢慢缓解。 折月却不肯罢休,空出的手又砸了过来。步遥将它一抓,迅速一转,将他整个身子扭了过去。 折月没站稳,整个跌在他怀里。 他的背倚在他胸口,双手被步遥交叉按在胸前,再也动不了了。 折月气急,也不管那许多,挑他最近的一块肉咬了下去。 步遥吃痛,忽的一松手,却叫折月找得时机,反身一扑,将他整个按在了地上。 他的双手按着他的两肩,让他一时起不了身。 “死东西,占了便宜就要付出代价,你吻我一次,我便咬你一口!” 折月突然低头照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尖利的虎牙抵在皮肉上,即刻咬出印子。 步遥却不挣扎,只是用双臂环着他后颈,将他按在自己肩上。 他要咬,他便让他咬。 折月感觉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却不听步遥求饶,转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痴痴地回望,结果自己先败下阵来,耳朵蹭地红透。 在这样暧昧的姿势下,这样近的距离,他的发泄好像也变成了蓄意的讨好。 折月有些不自在,欲起身,刚仰起脑袋,又叫他往下一拉,再次和他唇齿相逢。 折月好生气,他只想快点结束,快点摆脱。 于是在步遥探入舌头的时候,用力咬紧。 直到感觉一丝血腥味道,他才愣了愣神,慢慢将它放开。 “你怎么……” 字音刚从嘴里钻出来,又叫他压了回去。 即使前战方休,此战却依旧激烈。 好久好久,才随着一方的停下偃旗息鼓…… 折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将脸侧过去埋进他的颈窝里,像个犯错的小孩讨好的模样,乖巧可爱。 步遥抚了抚他的脑袋,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柔声道:“折月,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也喜欢我亲吻你的感觉是不是?我知道你只是不会表达,觉得别扭罢了,我可以给你时间,你慢慢来,我不急的。” 折月脸颊更烫了,在他颈窝里埋得更深。他好想找个缝隙钻进去啊,总比这样在他眼前狼狈要好吧。 其实在与长鱼对战,步遥重伤倒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他动心了。 只是他也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也不会表达,只是知道有他在,他会心安。 步遥兵行险着,以命作赌,求他的青睐,他哪里抵挡得住啊? 心下早就花枝乱颤,惊涛骇浪了。 可要说喜欢,他犹豫了,对他的感觉,好像更多是因为保全性命的安全感吧?他不懂爱,不敢试探,也学会逃避他的示好。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直到阿夭的出现,他心生嫉妒,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已经很喜欢他了呀? 他讨厌阿夭,不只是因为他的存在,还因为步遥将他当成了阿夭。 他讨厌步遥眼睛里有阿夭的样子。 他赌气别扭,冷语相向,只是因为他想独占步遥。 折月恍然大悟,他竟喜欢上步遥了?他立刻呆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啊?害羞了吗?小折月,在想什么呢?” “没……没有……” 折月的声音又软又细,击得步遥心头一酥,忍不住靠近他的脸颊,又亲了一下。 折月彻底抵抗不了了,脑袋砸进他的颈窝里,和他肌肤相贴,彻底傻了。 轻轻嗅着他颈窝的味道,男人的气息灌入鼻腔,让他的灵魂都要乱颤起来。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一个男子,还是步遥这样的人…… 折月吻了一口他的脖颈,算是给他回应。 步遥立即笑出声来,将他身子抱得好紧。拿脸蹭了蹭他的头发,动作亲昵。 …… 身旁炸出一片白光,黑暗的空间却突然裂开一道长缝,原是此阵的出口。 两人立即看向那处,却也立即呆在原地。只见那白光中站着两个人影,正探着脑袋瞧着这处。 长梁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立即背过身去。 折月彻底傻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9 “呃……你们来啦……” 步遥似乎也突然傻了,被人注视着,脸上也开始有些红晕。 折月立即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才发现已经好热好热了。 该死,折月心里暗骂一声,已经来不及去想什么辩解的话,好像大脑也突然打了结,一阵混乱。 折月向来脸皮薄,被人注视着与人相拥,心里的抗拒与狼狈快要让他喘不过气,直接窒息了。 他压在步遥身上,极其暧昧地搂抱着。若光是个男子就罢了,可偏偏还是步遥这只臭鬼,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你们随意……你们继续……” 长梁拽了拽未枭的袖子,将他从出口处拽开。 步遥直起半身,扯了下折月的衣角,像个小朋友讨好的样子,左右摇着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折月果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一对,却又难堪地转开脑袋。 在此要命的关头被人撞见,折月哪里还能镇静下来,他只恨自己昏了头,竟和他缠绵起来。 连带着也埋怨起步遥,心里隐隐上火,怪他挑逗自己,烧了欲望。 “别拽了!还嫌我不够烦吗?死东西,没一刻省心,你要害死我啊!” 步遥没吱声,只是身子靠近过来,倚在他腿侧,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大腿。 折月有些不习惯,挣了挣腿,却发现他的双手缠在腿上,根本抽不出去。 折月拿他没办法,只能压下火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你抱着我干什么,还嫌害我不够啊?也不知道中了你什么毒了,竟然…… 你别得意啊,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可没你好果子吃,你就庆幸我不杀你吧。” 折月撅着嘴还有些生气,但看见步遥朝他微笑的样子,顿时消了大半,只是碍于面子,拉不下脸来。 “这次怪不了我啊,你也有配合啊,你这样冤枉我,我会委屈的,你忍心看着我不开心的样子啊?小折月,别生气啦,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就别和我怄气了,还要去救你的将军呢,你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你还担心将军呢,可你这样子怎么去啊?又要我背你啊?你的腿也不快点好起来,就知道让我受累,我都怀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会被你纠缠,甩都甩不掉。” 虽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折月还是蹲下身来将他背在背上,双手抓住他的双腿,朝出口处走去。 步遥伏在他肩头,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受不了啦?我还要缠着你好久好久呢,你现在就烦了,以后可怎么办呀?我可赖上你了。” 折月恍惚有种错觉,他的语气软得像个小孩,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意味。 他一个激灵吓了一跳,这还是只鬼么?他哪里还有半点鬼将军的样子呀? 折月嘴角微微弯起,他服软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痒的。好想揉一揉他的脸颊,再使坏捏疼他,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可不让你赖上,有本事就一直黏着我,让我心软啊,不然你可少不了挨我的打。” “小折月,你说出这话,证明你开始心软了是不是?你愿意让我缠着你啦?你果然不是颗石头,你的心快被我捂热了!” 步遥脑袋往前探了一些,用脸颊贴着他的侧脸。 折月明显感觉到他脸上的肌肉挤在一处,他知道他笑了。 折月不反驳他,其实他的心上也升起暖意。 自从步遥出现之后,他的生活不再单调了,一起经历了这些事,他对他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有力气留着和青蓝二鬼打吧,你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步遥又蹭了蹭他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他知道他离折月进了一步。 折月背着步遥从茶馆的墙上钻了出来,那幻境原是设在墙上的。 环视一圈,却看见茶馆内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妖民,满地鲜血惹眼。 长梁道:“方才来时便是这般情景了,他们该是喝了解忧茶,中了蛊毒吧。我见墙上设有阵法,破了才知道原来是你们困在里面了,只是你们深夜来此作甚?也是因为蛊虫么?” 折月缓了片刻,将尴尬的情绪压了下去,“早些时候,我与将军还有白孑、白决二位公子来此饮茶,回到寝殿蛊虫发作,才知道有诈。 可等我去他们寝殿寻时,却发现他们已不知所踪,于是来此,遇上青蓝二鬼,被他们设的阵法困住了。” “青蓝二鬼还真不消停,芙安城刚灭,又在凝霜城下手了,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既然二鬼如此嚣张,本君便不能轻饶了他们! ” 长梁有些动怒,想到自己也差点中了他们的招,火气就难以压制。 未枭带着他回到寝殿,长梁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吵着闹着要来此喝上一口。未枭便只能顺他的意,却不想进门便是这般场景。 好在他困得及时,没赶上入套,不然此时地上躺的,就得多加他一个了。 步遥道:“蛊虫吸食血液为生,青蓝二鬼设此计谋,便是要用这些身体替他养蛊。待血肉食尽,虫蛊炼成,便能为其所用。 青蓝二鬼素来心狠,几只蛊虫应该还不是他们的最终计划,后头也许还有更大的预谋在等着呢。 若此事得鬼君授意,他们布的局便不容小觑,只怕又是牵动各界,屠城灭城的大计。” “敌在暗我们在明,自平城起,他们便占据主导权,攻灭一城,再下一城,却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肯罢手! 将军还在他们手上,也不知道藏在哪了,青蓝二鬼露了个面,又不知道死哪去了,我们却连追都不知道去哪追。” 折月有些心急,吃过蛊虫的苦头,才知道它的厉害。 他便更担心花苡的状况,心有力却无处使,只能干着急。 步遥抚了抚他的脑袋,以示安慰,折月这才好受一些。 未枭道:“此刻心急也无用,折月公子别太着急,他们三人也并非常人,我相信他们能保护好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 折月略加思索,道:“血迹从寝殿一直延至宫门,一路分布均匀,应该不是被劫持,所以我推测将军他们一定是自己离开的。” 步遥道:“蛊虫食人血肉,他们不可能在剧痛之下自己走出宫去,但血迹证明,他们确实是步行出宫的。若是这样,那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一定没有剧痛或者感受不到剧痛! 除非蛊虫停止啃食,不然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中了某种术法,有人在召唤他们走出宫门!” “一定是这样!”折月大悟般点头,“一定是青蓝二鬼在茶水里设了咒术,让他们昏睡之后还能行走,他们便这样出了宫的!” 未枭道:“所以只要等待时机,等这些人的咒术生效,看他们走向何处,便能找到他们!” 折月突然有了希望。地上的妖民中蛊不久,若真有咒术指引,他们一定也会起来走向某处的。 折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却在这时,听见茶馆外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现下时间早过三更,街上行人早散,不是茶馆外排队的行人,那便只能是…… 折月突然冲出门外,果然看见街道上一群人影正在走动。一步一顿,动作迟缓,边走边有血液流下,像极了失魂落魄的傀儡。 “果然如此!他们果真中了咒术!” 折月转头向长梁和未枭道,又见茶馆内的妖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紧闭,一个个走出门外,跟在了那队人的身后。 “果然有人指引,只要跟着他们,一定可以找到将军的!” 折月背着步遥追了上去,长梁和未枭也紧随其后。 黑暗的街道,只点着几只灯笼。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街道走过,他们几人跟在后头,倒像是赶着一群游尸的赶尸人。 穿过长街,出了城门,又行了一段,队伍停在一条大河岸边。 他们围着河水拥成一团,突然一个接一个跳了进去,随着河水飘向下游。 长梁道:“护城河直通鬼界,下游便是青蓝二鬼坐镇的蓝城,花苡他们或许随着河水飘向了蓝城。青蓝二鬼煞费苦心,原是要将他们运往鬼界。” 大河之水涛声阵阵,河的另一岸淹没在黑暗的夜色里。 那些妖民跳入水中之后,即刻被浪拍了下去,翻滚几个跟头,消失在了视线里。 折月有些揪心,他无法想象花苡是如何扛着剧痛在水中漂浮的。蛊虫明明已经让她身受重创了,她哪里还有力气啊? 步遥的脑袋伏了下来,和他紧紧相贴。折月却有些忍不住了,眼眶里水光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 “别怕,我在呢,会没事的。” 步遥的脸颊和他贴在一起,他的手轻抚着他的脑袋,轻轻柔柔。 “别怕。” 水光却坚持不住落了下来,折月一个飞身飞上天去,身形即刻遁入黑暗中,消隐在天际。 长梁未枭紧随其后。 这一夜注定又是漫长的……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0 大河蜿蜒经掠山川。妖都与蓝城相隔甚远,光是飞行,便耗了大半个时辰。 等他们落在蓝城之外,天幕已经揭开一角。 鬼界之城不同于仙城、妖城,城的上空满眼皆是缭绕的暗色烟气。 空气中血腥与腐肉的异味也散得到处都是,着实阴煞诡异。 凡人死后魂魄收入鬼界,有名姓的入六道轮回,无名之辈便入不了城门。是故鬼城之外也不乏游荡的孤魂野鬼。 鬼界等级森严,鬼民也嗜杀成性。凡魂入城之后,往往走不到轮回道,便会叫小鬼生生吞咽下去,以增长自己的修为,提升地位。 久而久之,碎魂或是怨气便都积在城池上空,变作一层厚云,城内便常年暗无天日。 鬼城时有阴风作怪,伴随着哀嚎阵阵,戾气甚重。 即使无风之时,空气里也常常杂音阵阵,似有魂魄嘶吼大叫,骇人得很。 折月他们落在城外的乱石阵里,躲在石头后面看着城门处。 满地焦黑的石块,也是鲜血染成。 大河环绕城池外围流过,正对着城门的方向,便看见河水中一个个身影向那处游了过去。 他们陆续上了岸,排着队从城门入了城。 步遥道:“青蓝二鬼利用河水将他们送来,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处。如果花苡他们也到了蓝城,我们只要跟着这些人,就不怕找不到他们了。” “那我们快去吧!” 折月正要冲出去,步遥扯了扯他的肩膀,示意停下,“你就这样去啊?不会被守门的鬼将认出来吗?他们是什么模样,我们也得是什么模样,得先伪装好啊,傻瓜。” 步遥说着,招了招手,河上立即旋出一个漩涡,而后一股水流便沿着地面游了过来,从他们身上浇了下去。 “我背着你不是照样会被认出来吗?要不我们进去好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折月将步遥放了下来,他却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我哪放心你自己进去啊,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什么时候受伤了都不知道。不用你背我,你忘了我还有伞啊,像上次一样坐在伞里,跟着你们就好了。我再施个隐身术,保准他们瞧不出来。” 步遥手下幻出一柄红伞,在空中倒着撑开,将红伞拉近了些,又转头看着折月。 “你抱我进去吧。” 折月一愣,皱眉道:“什么时候了还闹,明明上次是你自己坐进去的,怎么现在还要我帮你啊,你是不是玩我呢?” 折月把步遥放在地上。他试着挣扎了几下,但没有双腿借力根本站不起来,也就别提自己坐进伞里了。 他眼巴巴看着折月,向他摇了摇头,分明是在说你看吧,我进不去吧,你快来抱我。 折月叹了口气,只得乖乖将他打横抱起,小心地放进了伞里。 长梁和未枭在一旁偷笑,连压在身上搂抱的姿势都见过了,这样的小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笑了几声,也便打住。 几人悄悄混进队伍中,装成他们的样子,也学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有一脸狰狞痛苦的表情。 步遥则隐去身形,飘在折月身旁。 也亏他们伪装技术太好,守门的鬼将果然没看出端倪。 刚入城门,明显感觉到里面的空气变得阴寒,血腥气味也更加浓烈。 阴煞之风霎起,还有阵阵凄厉的嘶喊,让人头皮发麻。 街道直直延伸进去,两侧皆是用白骨堆成的屋舍,连地上铺路的青砖也换成了人的骨架。 踩在上面,不免一阵心悸。 传闻鬼是不用睡觉的,街道上不时有鬼影移动,越靠近城中心,也越热闹。 好像他们也并没有时间观念,即使快到日出时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并无影响。 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折月悄悄回头,才发现原是游荡的小鬼耐不住嘴馋,随手抓了个妖民过去便啃咬起来。 伤口一疼,咒术却破了,那妖民立即大喊出来,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控。 却不料叫声反而引来更多的鬼,将他分而食之,最终死状惨烈。 “折月别回头,这些游荡的小鬼最爱食血肉,活物更甚。他们原本就要死了,只当作没看见就好,你别出手,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折月点了点头,压制下呕欲,屏息凝神继续往前走。 血腥气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小鬼飘了过来。 他们的指甲尖利,只需随手一勾,便能穿透妖民的身躯,再一拽,便将身体放倒在地上。几只小鬼聚而分食,即刻吃个干净。 他们庆幸自己躲在人群中间,才没叫他们直接抓去吃个干净。 虽然以他们之能,弹指间便能将其打散,但听着妖民的惨叫还是有些心慌。 长梁有些心寒,面色凝重。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区区小鬼吃尽,总觉得恼火,但想到计划未成,只能隐忍下来。 未枭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他的心思,轻声道:“不可轻举妄动,你若生气,见到青蓝二鬼,我帮你一起收拾他们,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乖一些。” 长梁嗯了一声。 长街漫漫看不见尽头,街上的鬼民似乎习以为常,见到他们头也未抬。看来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妖民经过,他们也懒得分神管了。 队伍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行了多久了,眼前突然出现一座断崖。 鬼城不同于其他城池,多是建在崖壁之上,其下方往往伴有深谷,作填物用。 城中鬼民众多,每日吃出的骨头都能堆积成山,是故处理白骨便成了要务,这深谷正好将其填埋。 崖壁那头一道悬桥架了过来,那些妖民陆续走了上去。 说是悬桥,其实也只是放了几条绳索牵连着两岸,若非平衡感极强之人,多半要坠下深谷。 妖民一一走上绳桥,绳索竟动也未动,他们的速度与在平地时一样,脚步竟也不乱。 牵引的咒术果然厉害,不但控人心智,让其成为傀儡,还让他们的平衡感也极大突破。莫说是绳索了,怕是雨滴在他们脚下,也要踩得稳当。 折月踩了上去,在上另一只脚时,绳索开始摇晃,步遥便引来一阵风,拖着他的双脚,助他平稳下来。 高深的崖壁看着吓人,不免乱人心神。折月只能目视前方,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紧跟在妖民后头。 长梁和未枭修为在他之上,走过去并不难,但未枭还是紧贴着长梁的身子,扶着他的腰部,以免他脚步不稳。 接近崖壁那端,才发现这头原是一个石头围成的盆地。 放眼望去,尽是高耸似人骨的巨石,一根根从地面刺穿出来,环着盆地围成了圆形。 妖民向盆地走去,方才深入巨石嶙峋的盆地边缘,便听见几声铃音自盆地中心传了过来。 铃音乱耳,他们立即有种头晕的感觉,走路都要不稳。 “护住心神,别让它操控了。鬼界摄魂铃,专摄人心魄,稍有差池,你们也会被人操控,变成傀儡!” 步遥在他们周身设下一道结界,暂时将铃声隔绝开来。 他转身飞进盆地,从空中俯视,发现里面黑压压一片全是被咒术牵引而来的妖民,不下千余。 几只小鬼将妖民排在一起,他们站在妖民身前,正设坛开阵。 几只小鬼摇动摄魂铃,余下的则施法摧动咒术。便看见一阵光芒波散出去,撞在骨形巨石之上。 忽的一阵地动,耳边传来岩石崩落的声音。才发现那巨石突然间全都裂纹密布,脱下一层外壳,露出里面的白色部分。 岩石里藏着的,原来真是森森白骨,只是不是人骨,而是龙骨。 几人跟着妖民并入其中,藏入人群中去。 早些时候来的妖民,有些已经只剩下一张皮囊,里面的血肉被蛊虫吃尽,快要站不住了。 有些已经倒在地上,化成了骨堆。 养成的蛊虫向小鬼爬去,被他们堆在一起收集起来。 龙骨暴露之后,小鬼将摄魂铃摇得更快。 忽见一层光芒自龙骨上发出,彼此牵连,最后将整个盆地照亮,他们也被光芒包裹起来。 光芒之下,妖民开始躁动起来。原是那蛊虫受光芒和摄魂铃的指引,变得暴躁,啃食血肉的速度也突然加快了。 便看见一具具身体快速干瘪,最后化成白骨掉在地上。顷刻倒下一片。 小鬼念动术语,忽见地面出现一道光阵,几个黑影从阵中钻了出来,原是凡人死魂。 死魂越来越多聚在半空,凄厉叫喊声一片,直吵得耳朵都要裂开。 小鬼扬了扬手,那些养成的蛊虫飞上半空,一一对应投喂下去。 原来蛊虫只是死魂的食物。 步遥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 这死魂似乎是当日他从鬼门里放出来的…… 凡人死后魂魄自入鬼界,过轮回道,入鬼门,才得转生。 步遥当日得鬼君令,大开鬼门,将死魂全放了出来,才让它们在仙妖鬼三界飘得到处都是,才会惹得仙君下诏缉拿。 若放出死魂是为了今天这一幕…… 步遥忽的心中一震。 原来鬼君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图谋,并且将他也算计了进去。步遥一人担下罪责,却是为他布局做了棋子! 是了,鬼君有谋反之心,却终究碍于仙界的实力,需要一只替罪羊,也需要有人顶罪,替他争取布局的时间。 他只有避开仙君的视线,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屠灭数城,才能施展大计。 虽说仙妖鬼三界分明,但仙界实力最强,自千年前仙君做了天下共主,便定刑律以约束妖鬼二界,令其不得造反。 仙君在上,妖鬼二君只能俯首称臣。鬼君就算要反,也得顾念仙界实力,徐徐图之。 私开鬼门乃是重罪,他自然不会傻到让这件事与自己有何牵扯,引得仙君怀疑。 只有叫步遥顶了罪,他才能“干干净净”地布局啊。 步遥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只有他一直蒙在鼓里,却早被人算计透了! ※※※※※※※※※※※※※※※※※※※※ 感谢阅览 摸摸遥遥小可怜的头~ 可惜下一次打击马上又来了~ 偷偷说: 我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作者君~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1 小鬼布下引灵阵法,将死魂放出,吞下蛊虫之后,每一只死魂都突然变得暴戾起来。 妖力入体,他们的身体也发生巨变,爪牙突生,青面獠牙,完全由凡人模样变成厉鬼样子。 凡人死魂原本半点灵力也没有,只有赶着投胎的那点力气,现在却也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妖民一个个被蛊虫蚕食干净,眨眼间已所剩无几。 他们几人藏在中间,也再瞒不了多久。 方才步遥已巡视一圈,未发现花苡和白孑兄弟,折月便再按耐不住,立即召出白罹一剑穿杀过去。 几只小鬼即刻毙命,魂飞魄散。几人合力往阵法中注入灵力,试图破阵,却不料天上的变异死魂突然杀了下来。 几人立即散开,死魂也随之分成几列,各自追击一人。 步遥显出身形,攻岐剑脱手射出,即刻钻进死魂堆里,来回斩杀,同他们的爪牙交锋过招。 却不料他们有了妖力之后,身体也变得强硬起来,即使剑刃擦着身子飞过,也划伤不了。 长梁道:“又是这样!青蓝二鬼尽是些卑鄙招数,自己打不过不敢出来就罢了,弄这些死魂来糊弄我们! 还给它们加上坚硬的外壳,可恶!” 长梁御剑拦截,剑出之后,自己也飞了出去。 他化为狐身,九条长尾一条卷住一只死魂,便用力绞杀下去。 却不料死魂外壳坚硬,任他使出浑身解数,仍绞杀不断。 该死!长梁暗骂一声。 折月灵力稍弱,在幻境中又被蛊虫王撞击得呕血,尚未恢复过来,对付死魂便更占不到优势。 接连发招,即使白罹撞击出火花,仍不见死魂身上绽开一丝一毫。 折月便越发恼火,出招越来越迅猛。却不见成效,反把自己累得喘息起来。 未枭虽灵力超出折月许多,但对付死魂,也完全没有优势。 一般的剑招无用,他便列下剑阵。百剑穿击,却也只是将它们逼退而已。 长梁道:“死魂难杀,若是不能伤它们分毫,最后累死也讨不到好处,需得想想办法!” 未枭道:“既然是魂体,剑招大都伤不得它们,他们有此力量,都是源自蛊虫。你们不是和蛊虫交过手嘛,可有办法?” 步遥乘着红伞飘至折月身旁,替他抵挡死魂进攻。 待将其击退开来,他才道:“蛊虫只会弹跳,故用结界将其包裹,它们便作不了怪。但死魂身体灵活,怕不等将其包住,便早跑开了。” 龙骨的光芒越来越盛,地上的阵法也扩大许多,死魂也在这时暴虐更甚。 周身阴风霎起,死魂的厉叫搔刮耳膜,直震得刺痛。 盆地乃真龙葬身之地,本就灵力骇人,若再让阵法将龙骨威力全部激发,只怕死魂早不止眼前的厉害程度。 再不制止,他们连全身而退都办不到了。 之前小鬼是先开启龙骨,接着布下阵法,再放出死魂来的。如此说来,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或许破除龙骨,死魂也能受其影响,力量减弱。 步遥大胆猜测,转身飞向盆地边缘。环视一圈,见龙骨足有百根之多,且分散在盆地四周,包围圈不小,破除势必费时费力。 他回头瞥了一眼阵法。引灵阵,引龙骨之力,成死魂暴戾之态。是故龙骨不灭,此阵不破,死魂不绝。 步遥化出原形,硬着头皮扇动翅膀朝龙骨撞了上去。 他只能赌上一次了。 巨大的冲击力直让地面都跟着颤动几下。步遥以繇蛇之身,飞速冲撞,终于让龙骨裂开缝隙。 他再试了几次,朝着裂缝的位置加紧冲击,终于让裂缝爬至龙骨满身。 他再蓄力甩动长尾,终于将龙骨拦腰斩断。 龙骨落地之时,眼看着天地暗了一些,阵法与之对应的方位也即刻暗了下去。 步遥大喜,即刻转头道:“龙骨乃此阵关键,要杀死魂,必得先斩断龙骨。你们别和它们纠缠了,快过来助我!” 几人立即飞了过来。长梁化身九尾白狐,未枭化身银白蛟龙。后面飘着朵淡蓝冰莲,原是折月的原身。 步遥一己之力对付龙骨,尚需多次冲撞,他们的修为不及步遥,各自对付一根龙骨显然不太理智,便联起手来一起发力。 撞击伤及龙骨,自身也得承受同样力道的反噬。 折月冰莲之身,冲撞自伤更甚,他便旋转着将花瓣当成利刃,直接切割上去。 虽不能直接让其断裂,但从根部伤及根基,冲撞便收效更甚,不多时第二根龙骨也应声倒地。 死魂围击过来,他们只能先设下一道结界。 却又在此时天上异光闪现,一道光阵瞬时倾压下来。 结界尚未结全,便碎裂消失。他们也被光阵击中,落回地上,打回了人形。 原本撞击已经受伤,又叫光阵击中,几人倒在地上,都咳出血来。 天上怪笑一阵,接着两个身影落了下来,站在他们一丈之外。 青无妖摆了摆手,死魂便立即退回盆地中心,乖乖待命。 “我道是谁呢,真龙之骨也敢摧断,原来是你们几个老朋友啊,哈哈哈,真是赶巧啊,回回都能遇上你们。” 青无妖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步遥身上。 “我还以为步遥大人会在幻境里吃些苦头,没这么快出来的。那蛊虫王果然还是太嫩了些,还不够大人练手的,可惜了。” 青无妖叹了口气,又盯着未枭看了一眼,兀自笑了起来。 “未枭将军,上次芙安城一战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啊。你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鬼君记你的好,还说你能干呢,还叫我劝劝你,早日入得鬼界呢。却不知怎的过了几天,你却要与我们为敌了呢?” 青无妖故作惋惜姿态,摇了摇头。 未枭轻哼一声,站了起来,“芙安城一事已经过去,我也亲自面见鬼君与他说清楚了。有些事只能做一次,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你不要再旧事重提,自讨没趣了,也别在这混淆视听,挑拨离间!” 蓝无欢轻笑一声,看着青无妖撇了撇嘴。 “有些人果然是信不得的,要利用你时便是盟友,等事情过了,转眼踢开,你这样办事可有些不厚道了。虽说是双方得利,各方自愿,但你这样用完就扔,可不讲义气啊。” 未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着急地看了一眼长梁的脸色,长梁也看着他。 “阿梁,我……” “有事回去再说。”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他心里没底,他应该生气了吧?未枭看着他的脸,也看不出愠色。 但他知道,长梁不再说此事,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允许他隐瞒。可每一次提起,他心里总也不会舒服的。 一日不知道真相,这事便一日是个疙瘩,他不计较,不代表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青无妖,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步遥乘着红伞,飞到二鬼身前。 “当日凰栖命我开鬼门放死魂,我却稀里糊涂替他背罪,今天我才明白,原来那时你们便谋划着今日种种,便开始算计我了!眼前这些死魂,可是那时放出来的?” 青无妖大笑,“大人才反应过来?你一个后来入鬼界的,不算计你算计谁啊?鬼君从未信你,从来只有利用,你却不自知,可怜可笑!” 步遥脸色慢慢红了起来,火气压在胸口,就差要喷出火来了。 “你们要的只是死魂,为何早在数月前便诓我开鬼门,却到今日才用上?” 蓝无欢一手搭在青无妖肩上,看着步遥,心觉好笑。 “因为我们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死魂!你现在见到的都是经过炼化的死魂,只有花上数月的时间炼制,它们才能变成今天这样,才能为我们所用。 你以为屠了平城、月霓城、芙安城,炼了三颗血珠是为何?鬼君的大计才刚刚开始,血珠只是个开端,如今用上死魂,布下阵法,便是要用它们炼成‘万魂珠’!” 蓝无欢低头一笑,“你自然不知道万魂珠是什么,你只是有求于鬼君才入的鬼界,鬼君自然信不过你,自然不会告知于你。 血珠与万魂珠只是鬼君计划的一环,好戏才刚开始。大人稍安勿躁,不必心急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哈哈。” 折月道:“既然要炼制万魂珠,为何不用你蓝城的鬼民,鬼界之鬼亦有魂魄,何必舍近求远? 你算计步遥,设下茶馆,从妖界运来妖民,再养成蛊虫喂养死魂,你何必如此弯弯绕绕,煞费心机?” 青无妖低叹一声,玩味地笑了,“鬼君早将此任务交于我,可我哪舍得用蓝城鬼民的性命炼制万魂珠啊? 我可是爱民如子的好城主啊。何况有现成的凡人死魂干嘛不用,同理,有你这现成的替罪羊干嘛不利用呢?” 步遥脸色越来越红,气得耳朵都发烫了,提起攻岐便直接劈下一剑。 青无妖拽着蓝无欢往旁边一躲,便轻松躲开了。 “大人不想救花苡了吗?我看折月公子可心急得很!” ※※※※※※※※※※※※※※※※※※※※ 遥遥又被骗了~摸摸头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2 “你们把将军藏哪去了!果然在我们到来之前,你们就将他们藏起来了!多行不义也不怕天谴啊! 我们今天既然来了,便要将他们带回去,识相的就乖乖照办,你若不肯,便等着挫骨扬灰!” 折月再压制不住怒火,目眦欲裂,狠狠瞪着他们,一阵大吼。 青无妖嗤笑一声,自证清白似的摇了摇头,“我们可没将她怎样,她此刻应该在白无伤的府上做客吧。你们放心,他会好好款待他们的,现在还不到用她的时候,她还性命无忧,等到万魂珠炼制之后,她才能派上用场呢。” 折月提着白罹冲了上来,剑尖直指青无妖的喉咙,“你们要利用将军做什么?!” 步遥也逼近上来,目光冷冽,“枉你们身为男身,修行百年,却连她一个女子都不放过!” 青无妖挑了挑眉,可笑地看着步遥,“大人,说起来利用花苡之事你也有份啊。你忘了当日是你将她扔下湖去,叫她捡得冥灵珠的吗?冥灵珠认主,它原来就是花苡的,得亏你将它送回她体内,我们才能同时夺得花苡和冥灵珠啊! 大人不知道吧,鬼君命你将她扔入湖中,你便照办,却阴差阳错将她也算计了进去。可曾想到今时今日你俩一条战线,你却害了她,她能饶你?折月能饶了你吗?” 青无妖眼神戏谑,一脸嘲弄地笑着。步遥却一愣,噎住了话头。 当日凰栖命他将花苡扔入那座湖中,却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水里藏着冥灵珠。 冥灵珠…… 步遥脑中突然如被轰炸,嗡嗡作响,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摇着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脑海里却翻起一幅幅画面。 …… 紫云密布,电闪雷鸣,北境王宫上空突然风起云涌。 随着一片尖利的嘶叫,天上坠下大片寒鸦尸体,一瞬间整座王宫都笼罩在凶邪之中。 北境王妃怀的双生胎,方才产下一女,生产第二胎的时候,天上突生异象。 电流滚滚,不时劈闪而下,甚至落在王宫的屋顶上。 屋内传出王妃的喊叫,殊轶和殊啸在屋外等候,本就心急,再加上雷电的渲染,更加按耐不住,心急如焚。 殊轶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入产房中。却在这时,一道银白电流穿透屋顶,直接劈进寝殿,落在了王妃身上。 殊啸只听见父君一声哭喊,等他冲入屋内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的母妃被雷电劈成了焦黑的一团血肉,立时呆住了。 殊轶着急为她探脉,却发现她已脉象全无。 殊啸慌乱中看见父君拿出冥灵珠,欲打入母妃腹中强行回命。它却在半途突然飞向另一头的女婴,然后化作光芒被她吸入腹中…… …… 步遥回忆起那些画面,突然一惊。 冥灵珠早在母妃怀孕的时候,便落在父君案头上的。父君只当是机缘巧合得了此灵物,却不知道冥灵珠认主,原是因为寻到它的主人了。 魂魄轮回之后,冥灵珠必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才会突然落在王宫。 待她降世之后,自动融入腹内。原来都是她的天命。 步遥呆呆地说不出话,脑海里一阵混乱,又闪过一片画面。 …… 眼前是一座宫殿,殊啸单膝跪在地上,逗着殊轶怀中的小女孩,一会儿捏捏她的脸蛋,一会儿做着鬼脸,弄得小女孩开心地咯咯笑着。 “我的小殊儿真是可爱,要不要哥哥抱抱?我可好久都没有抱过你了,你想不想哥哥呀,想不想我抱你啊。” 殊儿摇了摇头,殊啸却撅着嘴故作委屈样子,从殊轶怀中将她抢了过来,亲密地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小淘气鬼,哥哥要抱你都不肯啊?下次再这样,我就咬你了,怕不怕?” “不……不怕……父君会……会保护我……” “那要是父君不在的时候呢,你怕不怕?” 殊儿自信地撅起嘴来,“哥哥……怕父君……不……不敢……” “是嘛,你就知道呀,哥哥可不怕父君,我现在就要咬一口,你给不给我咬?” “不……不给……啊……” 殊儿话还没说完,殊啸就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脸蛋,牙齿轻轻地触碰她柔嫩的肌肤,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刺破了。 殊儿可不知道这是在逗她玩,本能地伸出小手去捏他的脸颊。可殊啸还是不松口呀,她只能无助地看着父君,嘟着嘴巴哭了起来。 “好了啸儿,放开吧,别把她弄疼了。”殊轶爱女心切,忍不住上前阻止。 殊啸这才松开了嘴,有些嫌弃地道:“小哭包,我可没咬疼你啊,你倒哭起来了,怎么这么没用啊,嗯?就会找父君救你,不是说不怕嘛,你骗我咯,略略略……” 殊啸又做出一张鬼脸,吐着舌头逗她。殊儿擦擦眼泪,又笑了起来。 …… 母妃早逝,殊啸亦未娶,女婴便由他和殊轶亲自照料起来,并为她取名殊儿。 步遥回想起这些,却又一顿,彻底呆了傻了。 王宫被屠的时候,殊啸带着殊儿逃到海边,他让她留在那处,自己回宫救殊轶,却终究晚了一步。 殊啸自责,化为繇蛇之身从空中俯冲而下,头部击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再去找殊儿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不在那处了,便与她失联至今…… 若按照青无妖所说,当日他将花苡扔入湖中,是鬼君为了让她得到冥灵珠的话,那则证明她是冥灵珠的主人了。 所以花苡便是……殊儿…… 步遥双眼睁到最大,不敢置信。心跳不止,再不能平静下来。 阿夭因水蛟而死,母妃因雷电而亡,父君为护他兄妹二人也战死了,他再弄丢了殊儿,突然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了。 殊啸浑浑噩噩过了几百年,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一是阿夭,一是殊儿,他只能说服自己为了找到他们而苟延残喘。 青无妖说他有求于鬼君才入鬼界,便是为了阿夭与殊儿之事。 鬼君手上有转生簿,他便是为了探知阿夭转生之处才肯听命于他。 入鬼界,改名步遥,他手下也没少沾染血腥。可在探知折月便是阿夭转世之后,便即刻与鬼界划清界限。 这世间的人鬼仙妖,除仙君外,都在凰栖的因缘簿上记着一笔,天下事他早知晓。 他定是知道花苡与步遥的关系,才会叫他劫持,再将她扔入水中。 冥灵珠唯有主人可以驱使,凰栖必是要利用花苡得到它的力量。 尚不知它是吉是凶,但冥灵珠一旦觉醒,他若要取,只有杀了它的主人再取而代之。 是故他终究是要花苡的命的! 凰栖设计让他亲手将冥灵珠送进她体内,就是要看着他们兄妹二人自相残杀! 死魂,冥灵珠,原来这一步步都在他的设计之内,步遥却连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都不知道! 难怪他脱离鬼界他也并未追责,原是因为他时刻算计着自己,根本不屑再费力降罪。 步遥突然脑袋好疼,像是魔怔了一样,一边又哭又笑,一边攥紧拳头砸在自己胸口。 这模样不仅将他们几人看得呆住,也把青无妖吓了一跳。 他皱起眉头,怔怔看了他两秒。 “大人不至于吧?花苡虽说和折月交情深厚,但你害了她,也不必如此自责吧?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动情的时候。” 折月原先气着青蓝二鬼,但知道花苡之事也与步遥有关的时候,也颇动怒。 正欲发作,瞧见他这副模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下子又堵住了话头。 步遥情绪难以自控,悲喜交加,但自悔更甚。愧疚情绪早占据上风,将他那一点点开心都挤没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没用。 “原来他早就知道……欺我好苦……” 步遥双眸一凛,杀气突生,就见他身前结出一柄长剑,迅速分/身百剑,朝着青蓝二鬼击杀过去。 攻击迅捷,二鬼反应却没那么及时,便让长剑在身上划了些口子。他们迅速退开到几丈之外。 “你也学会玩阴的了!” 青无妖呸了一声,当即召出长剑,朝他回击过去。蓝无欢也加入战斗,双剑迅速逼近过来。 步遥身前生出一团风力,将它们逼停,再让攻岐折返回击,迅速将双剑击落。 “青蓝二鬼别太嚣张了,今日必要你们葬身此地!” 折月直冲过去,乘着剑风即刻杀到面前。 长梁和未枭也紧随而至。三人从三个方位围击过来,将他们制在其中。 步遥迅速接近,翻身跃上半空,再俯冲旋击而下,长剑从他们头顶刺下。 二鬼招架不了,只得设下结界,同时变出一只摄魂铃摇动起来。 便看见远处的死魂又蠢蠢欲动,直直看向这边。 铃音一出,龙骨之力也被催化,地上引灵的阵法也迅速扩张开来。 霎时间光芒骤亮,感觉空气中盈盈灵气也向他们逼迫而来。 盆地本身便是巨大的包围圈,多方掣肘,他们已来不及遁走。 天边天幕掀开更大的一角,已有光芒乍泄。眼前却是黑暗觉醒,即刻来临…… ※※※※※※※※※※※※※※※※※※※※ 所以步遥与花苡关系匪浅,且看他们如何发展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3 死魂得摄魂铃引召,突然暴躁起来,杀气霎起。 光是听其吼声就叫人心头发凉,更不必说看着它们青面獠牙的恐怖面相了。 死魂快速接近,眨眼便要杀至身前,他们只能抓紧最后的时机,将全部灵力一起发出。 步遥也加紧冲击,旋身刺下,要从结界上穿出个大洞来。 青蓝二鬼即使灵气丰沛,但与四人相较还是相差甚远,便看见攻岐剑直破结界刺了下来。 步遥持剑横扫一击,正从二鬼腰部斩过。 他们却也眼疾手快,召出长剑及时拦下一击。 却不料此时另外三人也持剑杀来。二鬼正面迎击步遥的招式,终究后方失防,叫他们一人一剑划破了肉身。 二鬼吃痛,再不纠缠,原地放出阵烟雾便要遁走。 却还是步遥动作更快一步,二鬼刚刚起身,他便一掌击出,将蓝无欢推出数丈之外。 青无妖只得追上去护他,却还是没来得及,眼见蓝无欢重击在地,呕血重伤。 青无妖立即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腿上,擦去他的血迹,再引一丝灵力入体,止住伤口血液。 “阿蓝,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蓝无欢摇了摇头,青无妖才转头瞪着他们几人,吼道:“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步遥你也这样,自诩清高原来也会做此行径,卑鄙! 不要以为你们胜了一次,我就怕了你们,几只死魂就能叫你们死在当场,不信试试!” 步遥腿伤未愈,方才也是摔在地上的,折月便将他抱起,重新放入伞中。 步遥飘在他们头顶,讪讪笑道:“青无妖,你嚣张个甚!就算是凰栖在这,我也要拼死扒他的皮,何况你们两只小鬼!你们瞒我瞒得好苦,千方百计要算计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好啊,新账旧账一起算啊,来啊,不杀干净你们,我还不叫青无妖了!” 青无妖一手摇铃,死魂行进速度突然加快,即刻绕至他们周身,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死魂轻盈,脚不着地,再加之坚硬的外壳刀剑不侵,无论武斗或是速度,他们都占不到好处。 包围圈快速缩小,几人手持利剑靠在一起,一人盯着一个方向。 长梁道:“刀剑伤不了死魂,方才撞击龙骨,我们皆已受伤,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需得另想办法。” 未枭道:“死魂依靠摄魂铃和引灵阵方能行动,若要切断他们的灵力来源。破除龙骨是其一,其二便是逆转阵法,让阵为己所用!此时再想破阵已经来不及了,不妨试试逆转?” 步遥道:“若要逆阵,需得按照他们布阵的方式,夺得他们的摄魂铃,再引来龙骨之力,二者合一,阵法方可逆!” 说话间,死魂一拥而上,爪牙已经准备就绪,一冲上来,便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气势。 他们只能御剑先行抵御一阵。剑招虽不能刺穿它们的躯壳,但是将它们逼退还不在话下。 几柄长剑交互合作,慢慢将包围圈拓开了去。 步遥道:“我和未枭灵力更甚,负责拖住死魂,折月和长梁去盗摄魂铃。你们合力对付青无妖应该不难,我们尽力争取时间,但你们动作也要快些。” 步遥突然加大力度,将剑阵射往一处,便见那处的包围圈慢慢断开一个缺口。 折月和长梁一点头,趁着包围圈还未合上,即刻突围出去。 死魂还要追去,步遥及时在他们周身加上一层结界,才将死魂逼了回来。 二人直向青无妖飞去,青无妖也闻声站立起来,持着长剑等他们靠近。 “真是好计策,不过我是该说你们太自信呢,还是不自量力呢?就凭你们两个,也想从我手中夺得摄魂铃么?哈哈哈,怕是要让你们有来无回了!” 青无妖甩出长剑,在空中分/身百剑。 一道剑阵便飞射出去,在他们身边环绕飞行,犹如织了一张大网,将他们藏在其中。 折月和长梁合力设下结界,以防备剑阵突然袭击。再联手将两剑发出,攻击剑阵的一处。 青无妖毕竟只有一鬼之力,且也受了些伤,虽然他俩也有伤在身,但两人合力总要强过他一些,便看见那剑阵很快破出缺口。 二人加持力道乘胜追击,将缺口又扯大一圈。 不多时,整个剑阵溃败下去,他们终于突出重围。 却见青无妖站在原地笑看他们,一手握着一只铃铛。 “小小剑阵而已,原本也没想能困住你们,只当是让你们活动活动筋骨罢了。你们要摄魂铃,我也不能白给啊,那就先过了它这一关,先尝尝它的厉害吧!哈哈哈!” 青无妖摇动摄魂铃,清脆的铃音便传了出来,声音入耳,却甚是好听。 不过他们可没这工夫也没这精力安静欣赏,立即设下结界,将声音隔绝。 摄魂铃之所以叫摄魂铃,正是因为它的声音能够摄人心魄、惑人心智,操控人的意识,成为任人摆弄的傀儡。 不消说他们了,便是仙君中了这摄魂术,一时半会怕也难以破除,因此及时防护方为上策。 青无妖却似乎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招,缓步走近他们身前,一招手,他们身下顿时升起一道阵法,却又是一道引灵阵。 二人本能地想要躲开,却不料他们走到哪,那阵法就跟随到哪。即使两人分散开来,阵法也会一分为二,各自追随一人。 “青无妖,你又想干什么?布下引灵阵,又要引来什么东西?打不过就使这些招数,你也不害臊啊!” 折月一跃而上,试图飞到空中,心道这阵再厉害,也只能布在地面,或许拉开距离它便无用了。 等他腾空飞起,才发现他猜错了。那阵不光跟了上来,还黏在他的脚底,根本摆脱不了。 长梁道:“青无妖,你不敢和我们打也就罢了,怎么还玩起这种小把戏了?你不是吹嘘你的摄魂铃很厉害么,不好好摇你的铃,瞎布什么阵啊!” “小妖君这就急了啊?哈哈,谁说我不摇铃的啊,摄魂铃可不是简简单单会摇就行的,还得知道怎么用才能事半功倍啊。 我布下这阵,配合摄魂铃,才能让你们知道它的威力,你们就睁着眼睛瞧好吧!” 青无妖眼神一冷,再摇起摄魂铃,一阵清音散去,那阵也突然光芒大作。 他原是要利用引灵阵之威力,将铃音的功效放大数倍。 折月眼见结界在他身前消失,他再想结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入耳,他有些头昏眼花。 步遥在远处瞧见这里的战况,心知折月和长梁之力,万抵不过引灵阵加持过的铃音。便射来一道红光,将他二人罩住。 青无妖凝眉冷笑,看向那处,“大人自顾不暇,还是少操心些吧!” 死魂得青无妖召令,突然像疯了一般,一边厉叫一边攒动起来。 高低错落,层层围合,快速包成了倒扣的碗形,将他们罩在里头。 摄魂铃越摇越快,步遥的屏障已坚持不住。他一时也找不到缺口突围,再想设下结界屏护他们已经来不及。 结界碎裂后,折月和长梁突然呆在原地。双眼圆瞪却无半点光彩,四肢僵硬,仿若一个假人。 他们中了摄魂术了。 青无妖大笑,去了阵法,再一扬手,他们便转身飞向包围圈,直接从碗形包围中闯了进去。 死魂在外围堵,他二人又杀了进来,步遥和未枭突然腹背受敌。 “折月!折月!” 步遥的声音传了过去,却不见折月有半点反应。 长梁亦是一样。 未枭道:“别攻了,别误伤了他们,我们合力设下结界将死魂拦在外头,再想办法唤醒他们。” 步遥点头赞同,当即与他联手在碗形之下设下屏障。 长梁和折月又在这时杀了过来。 长剑无眼,步遥和未枭都不敢太使力,能防就防,能躲就躲,尽量不与他们直接接触。 但包围圈中场地太小,容下四个人已经很局促。 所以交手在所难免,但他们手上都留着几分力道。 折月和长梁眼见他们逃避,却开始暴躁起来,长剑劈斩更加迅捷且力重。 □□控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出招也完全是机械的行为,他们只是个杀人的工具罢了。 摄魂术只会损耗身心,他们原本有伤,若是不加以制止,时间一久只会伤及自身,受伤更甚。 步遥冲上去打落白罹,手一拽他身子,将折月抱在怀里。 他的双手禁锢着他的双臂,让他不能逃脱。可他的嘴却咬在他肩上,渗出血来。 步遥强忍着疼痛,轻抚他脑袋,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折月虽然意识失控,但好像也感觉到了他的温度,愣了一秒…… 天幕已经拉开,太阳也从山的深处探出一角,柔和的光线穿透薄云撒在了地上。 “阳气伊始之际,正是炼制万魂珠的最佳时机,时辰已到,我该做正事去了。” 青无妖一摇摄魂铃,死魂便从他们身边撤了回来,一个接一个站在盆地中心的引灵阵上。 “死魂已收,但被摄魂铃控制的人,不杀人是不会苏醒的。你们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他们杀了啊。 你们也不要妄想破除摄魂术了,除非你们能亲手杀了他们。但你们肯定不舍得的,所以还是享受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最后时光吧,等他们杀了你们,就没有机会了!哈哈哈!” 青无妖扶起蓝无欢,一个飞身跃上了半空。 “好戏要开始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4 二鬼立在半空,正在引灵阵的上方。 忽见青无妖手下幻出一柄长旗,口中念着术语,他再将旗面横甩一圈,直指向地面。 便见旗面突然金光闪烁,一道厉光直射而下,嵌入引灵阵中。 天地间忽生一阵怪风,头顶怨气郁结的厚云也压低下来,只听嘶嚎阵阵。 碎魂积怨一时乱舞,似要将天地吞没。 游窜各方的厉鬼也从蓝城四周涌了过来,顿时阴煞之气霎起。 好不容易射来的阳光即刻便被黑暗吞没。 引魂旗,专招阴魂游鬼,专引腥煞厉气。莫说是在鬼界了,随便一处,只需用上此旗,方圆百里的邪气煞气也会汇集起来,也能让天地顷刻无光陷入黑暗。 万魂珠乃阴煞之物,有此煞气作屏,自然多加助益。 青无妖待怨气积攒,视线之内已暗无天日的时候,才又一甩长旗,一道疾风骤出,直上天际。 片刻便见那黑云以旗为心,旋成一道龙卷。 龙卷自天地之间牵连,随着风力越拉越长。下方的引灵阵也与之辉映,光芒大作。 接着那龙卷一头冲入阵中,光芒顿时也爆发到最亮眼的程度。 “青无妖以旗召百鬼,借阴煞之力,怕是即刻便要开阵了!” 步遥原本钳制住折月,但方才死魂撤离之后,结界便无用了,他将其破除,却给折月寻得机会,突然一挣,从他手下脱走。 折月杀来,步遥只得应战,再无暇顾及青无妖。 眼看他招引煞气,却脱身不了不能制止。 未枭道:“摄魂术一时破解不了,青无妖那边已等不了了,现在只好先将他们困住,再抽手扰乱青无妖了。” 步遥道:“将他们引在一处,再用结界困住便可!” 二人立即聚在一起,眼看着折月和长梁冲了过来。 待他们再近一些,步遥和未枭一步飞起,双手合力设下一道结界,将他们罩住。 二人正要飞向青无妖那处,又听结界里刀剑撞击声响起。 摄魂术不杀人不破,伤不得他们,他们便只能内斗起来。 “我留下来看着他们,你去阻止青无妖,自相残杀只怕他们两个都要耗死在这了。” 未枭落在地上,一靠近结界,他们果然冲了过来,对着结界一阵狠劈。 黑云入阵之后,引灵阵得煞气加持,突然扩大数倍。 四周的龙骨也被其威力牵动,光芒更甚。 青无妖飞身而下,一手握着引魂旗,直向阵眼飞去。 却在半道叫步遥截住,一番交手,暂时摆脱不了。 “大人不去护着折月,跑来我这搅什么局啊,难道我比他还重要么?哈哈哈,大人可别动那心思,我还不应呢,乖乖放我下去,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不交出摄魂铃,岂能饶你?明知他是我的软肋,偏要对他下手,无耻!既然你逼人至此,我又岂能轻易饶了你?不将你的命留下,我还有何颜面再见折月!” 步遥双眼都要燃烧起来,怒火难压,“交出摄魂铃,留你全尸!” 青无妖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起蓝无欢被其重伤之事,也一阵气恼。方才交战又叫他压制,极是被动,半柱香工夫也不得挣脱,越发厌他。 开阵在即,已容不得他再拖延。 青无妖突然分/身数个鬼影,一一环绕步遥排开。同时一阵白烟随着他身形的移动,将步遥整个淹没进去。 青无妖觅得时机,先叫鬼影一拥而上同步遥纠缠,自己则转身向下,持旗遁走。 此法果然奏效,步遥视线受限,只能听声音辨别方位,又有鬼影纠缠不休,即使知道青无妖已逃脱,一时也追不上去。 青无妖落在阵上,将引魂旗插入阵眼当中。便见阵上的光芒变成血红,符文也瞬时变换,引灵阵便转为噬魂阵。 立在阵上的死魂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穿透身躯,痛苦地吼叫,原本就狰狞的表情,现在更是骇人。 它们躁动不安,嘶吼厉叫,刺耳声音恨不得将天地都震碎。 天上翻涌的怨气煞气,横窜的游魂厉鬼,也突然向下袭来。黑压压一片布在半空,如万鬼来朝,昏天暗地。 方才还是阳光初生的好天时,现在却电闪雷鸣。 银白闪电劈裂长空,厚云随之压在头顶,逼仄迫人,仿若天庭都要坠陷。 引魂旗入阵后,阵法也突然快速拓宽,眨眼工夫布满整个盆地。 龙骨异光闪耀,力量被阵法催发,霎时爆发横冲而来,将地面生生劈成几半。 又见青无妖念了句术语,引魂旗下生出一个黑色漩涡,迅速扩张至半个盆地。 随着它的旋转,阵上无端生出一股吸力。眼前顿时巨石横飞、黄沙漫天,漩涡之下似个无底洞,全部叫它吸了进去。 噬魂阵,便是利用漩涡之吸力以吞食魂魄。任它是九天仙神,一旦吸入,也再难逃出,更不必说小小鬼魂了。 死魂像是突然脱力一般,半点挣扎也没有,一个个落了进去。 就算有再强硬的躯壳,再轻盈的身子,在其面前,也顿时作废。 青无妖飞离漩涡以免殃及,却在半空遇上步遥。 青无妖一呆,只见他的手下正抓着蓝无欢的脖颈。 “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他!”他顿时失去理智。 步遥当着他的面将手握得更紧,蓝无欢已满面青紫,面容狰狞。 “不要!他还有伤在身,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别伤他!” 青无妖顿时手足无措,想冲上前去,又怕步遥突然加大力度,折断他的脖颈。 只能焦急地原地慌成一团。 步遥飘了过来,和他咫尺相望,一手举着蓝无欢脖颈,将他向他面前送近一些。 “交出摄魂铃,不然他必死无疑!你是要用摄魂术控制他们杀人,还是要救他的命,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清楚!” 青无妖脸色煞白,都快急得哭了出来。 在看到蓝无欢的那一刻他就只想救他,哪里还需要考虑,立即掏出摄魂铃交到了步遥手中。 步遥将他一扔,即刻转身飞向另一侧。 未枭还在结界外看着他们。他们两人杀红了眼,只顾劈向他,早已累得汗流浃背。 步遥摇动摄魂铃,幸而他修过鬼道术法,知道摄魂铃的咒术,铃音一出,他们两人头晕了一阵,慢慢清醒过来。 步遥破除结界,将折月拉了过来,擦去额头的汗水,抚了抚他的脑袋。 折月还有些晕眩,倚在他怀里喘息,目光环视一圈,将情况摸了个大概。 折月道:“还愣着干嘛,漩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蔓延到这了,快想办法阻止他啊!” 未枭道:“青无妖炼制万魂珠,需以自身灵力为引。引魂旗和阵法皆由他所控,要想阻止,要么杀了他,要么破阵,但显然前者容易得多。” 长梁道:“他杀我数千妖民,颇多算计,芙安城还欠着我一笔,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长梁持剑飞了过去,未枭即刻跟上,折月和步遥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跃上了半空。 死魂一个个被绞杀在噬魂阵里,地面的沙石也叫它吸去一半,满□□窜的游魂厉鬼也难逃一劫。 一时天地间只听得刺耳鬼声哀嚎和雷鸣阵阵。 飞到漩涡上方,才感觉到它的吸力,几人身子被风席卷,都有些不稳了。 步遥便抓住折月手腕,未枭也扶着长梁的身子。 青无妖抱着蓝无欢立在半空,几人一拥而上将他们包围起来。 折月道:“青蓝二鬼,欠的账今天也该算算清楚了,让你们逍遥法外这些时日,真是便宜你们了!” 长梁道:“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你们屠我芙安城子民,又在凝霜城兴风作浪,今日就算以多胜少胜之不武,我也管不了那许多,便是背着骂名,也要诛了你们!” 青无妖一阵讪笑,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赞同。 “打还没打,就先骂上一阵,你们是女人么,叽叽喳喳只会骂人了?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要打就打,我又不是怕了你们!” 青无妖手掌一张,引魂旗便立即被其召唤握在他手中。他再横甩一圈,旗面的金光便划成圆弧弹射出去。 四人以剑抵御,却不料引魂旗原是个厉害的法器,射出的金光将他们几人都推出了数丈,才肯消散。 “若没有一点本事,怎敢在此布阵啊?你们四人都有伤在身,同我死拼可不划算,若是丢了命,可不能怪我心狠。 大人有没有觉得这引魂旗有些熟悉啊?白无伤用你的逸羽扇炼成这旗,我转头用来对付你,是不是该说你自食其果呀?” 青无妖手指长天,引魂旗便招下一道电流来,他再借力打力将其发散出去。 便见那电流在半空炸裂,如涟漪波荡袭向四人。 霎时银光闪烁,四人只能结屏抵御。却不料那屏障即刻被其击碎,电流又射向他们躯体。 幸而长剑有灵抵下一击,才没有叫他们被劈成黑炭。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5 “又来这招!你和白皮鬼就那么爱招揽电流啊?果然是一个鬼窝里出来的,一样的恶心!” 折月双手有些发颤。那雷电着实厉害,就算有屏障和长剑抵消部分力量,但全身还是被其击得颤抖,久久不能自控。 “青无妖!你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了吗?若不是仗着那旗,你早死在我剑下了,不要脸!” 长梁直气得脸颊通红,想他堂堂妖君,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却被一个小小鬼使弄得这样狼狈,气便压制不住。 他突然飞身出去,身疾如风,凛凛剑气直接劈了过去。 青无妖反应也快,迅速以旗横挡,长剑便和引魂旗在半空撞在了一起。 引魂旗既是厉害的法器,寻常刀剑自然不能伤它。 长梁却非不认,双手控剑的同时,身后的九尾也突袭而来。 青无妖目光一冷,迅速借力倒立在他上方。同时捏了道诀将天上的厚云引了下来,顿时黑烟遮眼,两人的身形都隐了进去。 未枭冲了过来,向长梁最后出现的位置飞去,却不料扑了个空。黑色的云烟里半点他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阿梁!你在哪儿啊?你快说句话啊,我来救你了,你快过来啊!” “我在这里!” 长梁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未枭惊愕,只这一瞬,他们竟已经移动到那处了么? 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再赶过去,可到了他出声的方位,还是没见着他的身影。 “阿梁,你在哪儿啊?我过来了,你别乱走啊,乖乖呆在原地,你再应我一声!” “我没走啊,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听错了啊?你快过来啊!” 声音从他后方传来,却是他刚才去过的那处。未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飞了回去,不料却还是扑了个空。 未枭突然惊醒过来,长梁的位置若没有变动,只可能是他入了青无妖的迷阵,与他隔开了。 青无妖倒立在他上方,垂直施压下来,长梁在这样压迫的姿态下,无疑受限良多。 他方才生出九尾,青无妖便幻出数个鬼影,一一对应与之缠斗。他再不能直击他身,改变局势。 折月和步遥见势不妙,也钻进黑烟里。 可刚接近青无妖身边,却被他的鬼影缠上了,只得与之相战。 引魂旗在手,青无妖的灵力大大加持,鬼影的速度和攻击也都强上许多。 是故他们二人一时也束手无策,爱莫能助。 长梁倍感吃力,关键时刻突然脚下一松,叫青无妖捡得时机趁机发力,将他推向噬魂阵的漩涡中。 只是交战的片刻,那漩涡已扩张至整个盆地大小。死魂全叫其吸食进去,游动的散魂也无可幸免。 只见阵中血红光芒愈盛,正进行最后的魂魄融合。噬魂已成,只再需片刻工夫,万魂珠便可融成。 迅速逼近漩涡中心,强大的吸力快要将长梁直接拽进去了。 他只得在半空张开九尾,迅速伸向盆地边缘的龙骨。 九尾可伸长百倍,每一条尾巴都飞向一根龙骨,试图缠绕住它们,来稳住身体的下落。 青无妖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他的长尾伸至半途,天上便落下数个鬼影,生生截断去路。 “青无妖!你敢杀我!本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鬼界就等着陪葬吧!别以为你能嚣张多久,必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青无妖不肯放过他,他便不可能在引魂旗下脱身。眼见漩涡已在咫尺,强大的吸力快将他五马分尸。 却突然天上一道白光直直劈下,竟是一道电流。 青无妖只得错开一步,却又见一个巨大身影从他侧面冲撞过来,原是一条银白蛟龙。 未枭突然冲过来缠绕住青无妖的身子,一甩尾将长梁从他身下弹了开,再结一道屏障将他送上天去。 电流在他们身上劈开,青无妖及时结阵,加上引魂旗的抵御,索性没被其击穿。 但未枭空以肉身接下雷电,满身鳞甲都快直接震飞。更不必说他还有伤在身,只差点闭眼疼死过去。 青无妖趁机从他身下脱走,同时甩下引魂旗重击在他身上。 便见他口吐鲜血,翻身直坠下漩涡去。 “哥!不要!青无妖,你住手!!” 长梁困在屏障里,眼睁睁看着他落下去,腿软一跪,直接哭喊出来。 未枭再没有任何力量对抗漩涡,眼看着他的身子贴近地面,即刻便要陷落进去。 却在这时,他身下一片红光炸裂,一个巨大的红色物体堵在漩涡口,将风力止住了。 转头一看,原是一柄巨大红伞。 接着一个巨大的繇蛇身影便出现在他身旁,卷起他的龙身飞上天去。 所幸那巨伞暂时将吸力抵御,步遥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逼近漩涡,将他缠住。 未枭再化为人形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满身的血污,焦黑的皮肉,只有一口气吊着。 长梁立即冲了过来,将全身灵力输入他体内,暂时护住他的心脉,但也只能保他几个时辰。 “如此不堪一击,怎配做我的对手?堂堂妖君,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那般嚣张,却原是唬人的!哈哈哈!” 青无妖在他们几丈之外围观。步遥出手趁他疏忽大意,等他救下未枭,他再下杀手已经来不及了,不免有些遗憾。 青无妖撇撇嘴,“万魂珠即刻便成,大局已定,就算破阵也无济于事,你们输定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杀我,那我只好将你们全部送入阵中,为万魂珠献上一魂了!” 青无妖原地挥舞引魂旗,天上突然雷声滚滚,几道闪电横空炸裂。 他将其一收,雷霆之力便注入旗中。 青无妖旗指漩涡,电流便向下射去,即刻将红伞炸碎。 吸力也伴随雷霆力量的注入放大许多,漩涡转速加快,活似一张待食的巨口。 折月和步遥围攻上去,将其包围起来。双剑射出的同时,两人也掌心凝力,要给他一击。 却都被引魂旗拦在身外,靠近不了。 “你俩都已受伤,还逞什么能?明知难逃一死,还跟我斗什么?赶着要下去送死是吗,好啊,我成全你们!” 青无妖抬旗指天,瞬间几道电流便劈在引魂旗上,全叫其吸入进去。 双手将旗杆一握,正要用力甩动,引魂旗却突然将他手臂一震。 青无妖再想握住,那旗却突然从他手中逃脱,向下方飞去,再次嵌入阵眼当中。 青无妖再想召它已经无用。 “怎么回事?!” 青无妖也愣了。 噬魂阵紫光闪耀,伴随着一阵地动,漩涡之下塌出一个巨洞。吸力瞬间增强数倍,席卷地面的所有,顿时沙石乱飞。 风声怒号,噬魂阵霎时变作一只暴躁的“巨兽”,似要吞没一切。 阴煞之气被狂风席卷,伴随着天上的黑云,化成一股暗色烟气。 突然压低下来,绕着盆地四周,旋成巨大的气旋,有如一条空心巨龙,直通天地。 地面的裂纹更大更深,那阵肆虐横行,似乎要将地面也粉碎殆尽。 突然一声巨响,天上白光炸成一片,原是数百道电流同时炸开。 一阵轰鸣之后,白光聚成一个光点射向阵眼。 即刻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地面电纹密布,百道闪电之力在阵上放射开来。 引魂旗将雷电之力引入阵内,漩涡极速拓展开来,几秒钟便到了视线所及之外。 黑暗的空洞更大更深,风力越来越强。 整个蓝城瞬间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中。 城池被漩涡切成几个大块,直接掀了过去。城外的群山也突然一座座倒塌,夷为平地。 漩涡吞噬着世间的一切。一时间山河崩落、天塌地陷,整个世界变成了炼狱! 一阵鬼声撕裂长空,传了过来,一大片鬼魂从天上飞过,原是城中的鬼民。 他们原想从天上飞离此处,却不料那漩涡的吸力突然加大,将他们全部吸入其中,碾成了碎末…… 青无妖呆在半空,愣愣看着蓝城在顷刻间覆灭干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风的吸力让他身形摇晃,几乎要站立不住,直到蓝无欢拽着他飞上高空,他才醒过神来。 步遥他们早已飞上高空,才没被吸力吸入漩涡里,暂时躲过一劫。 可阵法突生变数,他们也来不及反应,破阵更不必说了。 万魂珠还在阵里,此物必然关系重大,万不可落入青无妖之手,他们便要留下取得此物再走。 黑云压城,厉风摧断,蓝城数万鬼民再无生还可能。 青无妖悲极而泣,突然大吼: “天旋地转阵!白无伤阴我!!”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6 青无妖突然反应过来,从他接过引魂旗开始,他便入了白无伤的局了! 他炼成引魂旗交于他使用,原本不是因为大度,只是因为这旗被他下了咒术。 白无伤便是要他费心费力炼成万魂珠,最后还要让他与蓝城陪葬。 好一个天旋地转阵,好一招过河拆桥,他原是要设计除掉他的! 青无妖两眼呆滞,偌大城池一朝覆灭,那可是他拼尽全力要守护的蓝城啊! 突然如被剜心,他浑身无力,倒在了蓝无欢怀里。 “现在怎么办?” 折月看着眼前的状况,一下子也慌了。 在场的人中以他实力最弱,若不是步遥牵着他的手腕,怕也要被狂风吸入漩涡中去。 “天旋地转阵,只会随着吸入的魂魄越多而越强,引魂旗不破,此阵不灭。 万魂珠尚在阵中,万不可落入青无妖手中,我留下破阵,再取得此物。未枭和长梁皆已伤重,不能再战,我便送你们先行一步,离开这里。” 步遥掌心红光闪烁,照着他二人发出,一道结界将他们包裹起来。 “折月,你也随他们一起走吧,有我在就好了。你跟着他们躲远点,等阵破了再回来。 若是破不了阵……你就不要回来了,一个人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步遥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另一只手将他后背一推,他便飞了出去。 却刚飞出一步,折月反过身来,将他手臂抓住。 “你明明也受伤了,你逞什么能啊?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你连青无妖都打不过,还想破阵!你破什么阵啊,他要万魂珠给他就好了,你又何必以身犯险?要走就一起走,不然你杀了我!” 折月眼睛有些发酸,声音也开始有些发颤,另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将他攥得紧紧的。 “多一个人留下,就多一份危险,若是不想叫我分心的话,就不要留下!我很开心你关心我的安危,但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啊! 我再不能看着你受伤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步遥的手用力掰开他的指头,折月一边摇头一边使出蛮力,将他手臂都抓红了。 步遥狠了狠心,终于还是一掌击在他胸口,将他整个推了出去。 折月彻底抓不住他,身子向后倒去,落入结界里。 “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你给我走开!不要再回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步遥飞到结界之下,用力向上一顶,结界便像个气泡一样穿透云层,飞上天去。 折月的声音在高空回荡,可是太快太远,步遥一个字也没听清。 结界窜上九重天去,而后转了个方向,向凝霜城的方向飞去。 万丈高空不受吸力影响,他们总算安全了。 步遥低头看向阵法,却见青无妖飞身向下窜去,他原是要去夺得引魂旗。 步遥即刻向下俯冲,追了下去。 “青无妖,你还不肯死心!你还想做什么?蓝城已灭,还不肯罢手吗?!” 青无妖突然反身射来一道厉光。步遥侧身躲避,下一秒又是百道剑阵直射而来。 他只得召出攻岐,也分/身百剑,将其一一击落。 “休管闲事!万魂珠已成,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你干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青无妖在半空停住,双手结出一道光阵,向他袭去。 步遥剑指长天,接引下一道闪电,蓄力向下一斩,电光便同光阵瞬时交锋。 终是光阵不堪电击,先行破除。 步遥转头再看,交战间隙让他捡得时机,他已飞身而下,一手握住引魂旗。 他只得加快速度追了下去,落在引魂旗一侧。 阵眼乃漩涡中心,风力不消说比别处强上数倍。 步遥站在阵上,只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的身体。感觉魂魄都要直接出体,叫漩涡吸食进去。 光是噬魂阵便叫人头疼,天旋地转阵果然威力更甚许多。 步遥只能在脚下以咒术催生一股向上的风力,与吸力作用相抵,才能勉强站稳。 步遥冲过去握住引魂旗。即使他与青无妖一起使力,引魂旗却像长在阵上一样,竟岿然不动。 青无妖一手握旗,另一只手还不忘击上一掌,步遥只得抽手与他相击。 却在这时天上黑云攒动,翻搅出阵阵白光。许是受旗子感应,又突然雷霆滚滚,电流欲下。 引魂旗非但招魂厉害,招引电流也是一绝。 眼看着白光在天上聚成一点,再次射了下来,直劈引魂旗的位置。 他们只得收手退到一旁。却见电流入旗后,阵法也突然紫光闪耀,飓风阵阵。 连带着大地也一阵晃动,几欲塌陷。 百道电流在阵上射开,平地袭去,如狂颤的蛛网,霎时铺天漫地,将整个地面包裹起来。 蓝城之内早已裂纹密布,山崩地裂的势头一直绵延到视线之外。 阵上的紫光也一道道铺开,如水滴激起的涟漪,极速波散出去,扫荡着地面的一切事物。 不必说那电流了,便是这紫光,叫其击中,怕也得即刻灰飞烟灭罢。 二人站在漩涡之上,越来越支撑不住。引魂旗引雷之后,阵法肆虐,他们又哪里能够在阵上站得安稳? 便只能重新握住引魂旗,才能暂时不被漩涡卷入。 “青无妖,你若还要执意和我斗,那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不想死的话,就和我联手破阵,至于万魂珠,破阵之后谁先抢到就算谁的!” 青无妖眉头紧锁,联手已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光他一人之力,万不可能脱身出去。 “好,不过你可不能借机杀我,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不轨之心,那我们谁也别想活,同归于尽罢!” “自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青无妖脸黑,“快想办法!” 步遥环视一圈,所见之处皆已夷为平地,唯一的凸起物便是那圈龙骨。 “真龙骨骸非凡阵能破,既然它们能在天旋地转阵下安然无恙,或许是个转机。你我皆伤,要想破阵,唯有借用龙骨之力! 用摄魂铃布下引灵阵,将龙骨的灵力聚集起来,或许能和天旋地转阵斗上一斗!” “你摇摄魂铃,我布引灵阵!” “方才救完折月,摄魂铃叫我丢了,你还有吗?” “真麻烦!” 青无妖脸色更黑一层,手掌一翻,一只银铃出现在掌心,举过头顶摇动起来。 步遥手中红光闪烁,从头顶发散出去,在半空铺成一道光阵。 铃音在空气里传达,光阵受其指引,即刻化作引灵阵。 步遥和青无妖将全身灵力注入阵中,便看见那阵法即刻铺开数倍,将整个盆地罩在下方。 龙骨再次光芒闪烁,如矗立在天地间的光柱,在黑暗的空间里异常耀眼。 青无妖念动术语,龙骨的灵力便化作光束缓缓融入阵中。 随着灵力的流失,龙骨开始碎裂。引灵阵光芒愈强的同时,龙骨也愈加黯淡。待灵力融注完成,便轰然倒塌,碎成了骨渣。 天旋地转阵几借雷霆之力,更有引魂旗作为阵眼,实力不容小觑,龙骨之力尚不能一击叫其溃败。 步遥化为繇蛇之身直上长空,在黑云之下扇动翅膀,试图引下电流。 青无妖也飞上半空,一同发力。 云层再次白光闪烁,二人合力终于引下电流。百道银光直射而下,同时在阵上炸裂开来。 便只见引灵阵的光芒耀眼如日,直要刺眼。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最后的反击。却突然听见长空传来一声怒吼。 接着黑云旋成漩涡,一个巨大的龙形幻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原是龙骨尚未消散的龙魂。 龙魂俯冲而下,在阵上盘旋几圈,突然钻入阵中。 只听几声咆哮,引灵阵瞬时拓宽数十倍,遍布整个蓝城之上,正与天旋地转阵相对。 “青无妖,合力开阵!” 步遥飞至阵上,将攻岐插入阵眼,青无妖也紧随其后将佩剑置入。有此双剑作辅,便能将引灵阵的力量汇集起来。 二人将灵力注入剑中,引灵阵的光芒便汇往阵眼,蓄在双剑上。 二人待力量完全汇集,才操控佩剑,直向引魂旗杀去。 霎时一阵白光炸开,直接将整个天地都吞没进去。 耳边只听得剑击和风声,以及雷霆滚滚的震怒。 双剑和引魂旗纠缠在一处,他们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一个龙声传开,咆哮一阵,也在白光中消退下去。 两人只知道自己的身子慢慢落下,强大的爆破力早击穿他们的身躯,叫他们不能动弹。 直到白光消散,双眼重新复明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漩涡之下的巨坑里。 天上落下一颗黑色珠子,正是万魂珠……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蓝城狱17 黑暗的夜空雷声滚滚,几道白影自天空划过。原是几名仙兵仙将。 他们手持尖枪,低头看着黑乎乎的地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两个小孩躲在暗处,借着树叶的遮挡隐去身形,也抬头看着天上移动的白色身影。 他们不过人间三岁孩童的模样,一身破洞的衣裳半挂在身上。皮肉沾染血渍,似乎受了些伤。 “阿青,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离开啊?我好害怕,我们不会被发现吧?我们要不要换个更隐蔽的地方啊?” 青无妖回头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阿蓝,不要怕,有我在呢,你相信我吗?我们会没事的,我们的父亲母亲都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护我们的,不会让坏人欺负我们的。” 青无妖抚了抚蓝无欢的脑袋,像哥哥一样温柔地爱抚着。 蓝无欢朝他微笑一下,心下一定,安心许多。 仙兵在天上巡视一圈,未发现异样,便飞向另一处继续找寻。 待他们走远了,青无妖拉着蓝无欢的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试探地走了几步,没发现突袭,才大了些胆子跑了起来。 蓝无欢小小一只被他拽着跑,偶尔绊绊脚,青无妖便会停下来等他站稳,才继续向前跑。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向何处。深山野林连个果子也没有,偶尔遇见一些小野兽,以他们两个的力量也抓不住。 于是自上一餐吃了几片树叶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进过食了。 这两日只顾躲藏,白日不敢妄动,等天色黑了才摘些树叶填填肚子,早就饥肠辘辘,快没了力气。 蓝无欢跑着跑着便摔在地上,摇了摇头道:“阿青……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下吧……” 青无妖停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往旁边的小树下一躲。 “阿蓝,是不是肚子饿了啊,我们现在在逃命,只能将就吃吃树叶了,再忍一忍好不好?他们不肯放过我们,要是被他们抓住会被打死的,我们要小心一些。” 青无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将他的身子搂了过来,“再吃一次就好了,等天一亮,我们就去看看哪里有果子和鸟蛋,要是找到了,就能好好饱餐一顿了。” 蓝无欢点了点头,伸手摘下树叶便往嘴里送。干涩的叶片和汁水味道不好,蓝无欢紧皱着眉头,硬是嚼了下去。 肚子咕咕咕咕叫了好几声,蓝无欢叹了口气,再抓下一把树叶塞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直到肚子不再叫唤了他才停下。 饱餐之后,蓝无欢有些困了,白日紧绷着神经盯着天上,已经好久没合过眼了。 他打了个哈欠,往青无妖怀里钻了钻。 青无妖将他抱紧一些,拍了拍他的后背,哄他入睡了,他才迷着眼睛,靠在树上也睡了下去。 天刚刚泛白的时候,青无妖便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将怀里的蓝无欢也叫醒过来。 蓝无欢睡得沉,眯着两只眼睛看他,嘟着小嘴有些烦闷地伸了个懒腰。 “小懒猪快睁开眼吧,天快亮了,我们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了。” 蓝无欢唔唔地应了两声,打了个哈欠,原地坐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深山没有小路,他们走在草丛里整个身形都淹没进去。青无妖便牵着他的手,以免和他走散。 前方传来一阵怪声,好像有东西在移动着,两人警惕地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等了几秒钟,那声音却突然靠近过来,接着只见一个红褐色的身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原是一只小鹿。许是见到他们受了惊吓,又见他们个头和它差不多高,它便壮着胆子一头撞了过来。 两个人哪里有力气和它搏斗啊,一个接一个被它撞倒在他,它才趾高气昂地叫了一声,转头跳走了。 杂草被他们的身体压倒下去,露出一小片天空来。 青无妖赶紧将蓝无欢拉了起来,往旁边一钻再次进入草丛。 却突然头顶一阵大风吹了下来,杂草直接被风吹得倒塌。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躲藏,就暴露了出来。 几个白影站在头顶上方看着他们,一脸得意地嘲笑着。 “你们两个小屁孩倒是挺能跑啊,废了好些工夫才找到你们,这次可不会让你们再跑了,束手就擒吧!” 几柄尖枪从他们手中射了下来,围成一圈插在他们身旁,将他们困在里头。 青无妖拉着蓝无欢,抬头朝他们呸了一声,“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啊?我们的父亲母亲已经让你们杀死了,为什么还要追杀我们啊!你们滥杀无辜,你们……” 一个仙兵飞了下来,一手抓着青无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哈哈哈,为什么?因为你们的父亲母亲得罪了仙君啊! 他们犯了罪就要被处死,而你们作为他们的孩子,也要被株连,知不知道?仙君要让你们死,谁敢让你们活着啊?这天下都是他的,乖乖认命吧!” 仙兵将手掌握得更紧,青无妖满脸通红,快要喘不上气。 他的双手拽着他的手指,力气太小却掰不开,只能晃着双腿朝他踢去。可还没踢中他的身子,就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了。 “小东西脾气倒不小!还想踢我啊?” 仙兵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青无妖满脸变成深紫色,眼睛也要翻成白眼了。 却在这时听见仙兵大叫一声,一甩手将他扔了出去。 “你敢咬我?!” 仙兵将蓝无欢抓了起来,五指握住他脖颈,指尖都泛了白。 “阿蓝!” 青无妖踉跄着跑了过来,那仙兵却将蓝无欢往他面前一送。 “再近一步,他就要折在我手里了,你要是想他死得更快,就冲过来啊!” 青无妖只得停在原地,看着蓝无欢在他手下挣扎的样子,直接哭了出来。 “你放开他!你这个坏人,我们都逃了这么久了,还不肯放过我们,仙界都是坏人,我讨厌你们!我恨你们!你快放开他啊!坏蛋!!” 青无妖越哭越大声,仙兵们却越笑越大声。蓝无欢满脸深紫,终于昏了过去。 “阿蓝!阿蓝!你们杀了他!我跟你们拼命!” 青无妖冲了过来,仙兵看也未看他,一脚踢出,直接将他踢开数丈。 青无妖呕了口血,强撑着站了起来,却又被他扔过来的蓝无欢的身子撞了下去,压在了下面。 仙兵站在他上方,一脸讪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似乎是道瞧瞧你们这没用的样子,不堪一击。 青无妖挣扎着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的脸,眼睛里却生出一丝杀气。 “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仙界都是坏蛋,我早晚要你们付出代价!!” 仙兵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招来□□,枪尖对准他的头顶,慢慢往下扎来。 “小东西可不要把话说得太早,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你屁都不是,还想着化成厉鬼找我报仇啊?哈哈哈哈,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枪尖迅速逼近他的脑壳,青无妖眼也不眨,直直看着那枪扎了下来。 却在最后关头一道白光射来,将其弹开。一个人影紧随其后冲了过来,一掌将仙兵打了回去。 青无妖突然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青无妖咳了一声,总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脑海里幼时的画面还在闪动。他抬眼看了看上方注视他的蓝无欢,缓了口气。 “阿蓝,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还好有你在,还好你陪着我。” 青无妖抓住蓝无欢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蓝无欢低头朝他笑着,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额头。 “傻瓜,那些事都过去了,还去想它做什么?我们都还活着,还在一起就很好啊,父亲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会保护我们的。” 青无妖点了点头。 “当日若不是养父救了我们,我们早就死在仙兵的手下了。他生前虽是蓝城城主,是鬼将军的身份,但对城民极好,对我们也无微不至。 他死时嘱托我护好蓝城,我未曾有功,却将他一手守护的蓝城毁了,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青无妖眼角隐隐有水光闪烁。蓝无欢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 细声道:“他不会失望的,你已经尽力了啊,你在用命守护他的信念啊。他爱民如子,你也未曾杀过一鬼,从不背离他的意志,你对得起他的。 虽然我们出自仙界,但蒙他多年照料才能长大成人,他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哪有父亲会怪罪自己孩子的啊?阿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都知道的。” “从他救我的那一天起,我便发誓一生不杀一鬼,可如今整个蓝城都因为我和白无伤的私怨葬送了,我……我心难安……” 蓝无欢摸了下他的脑袋,像他小时候抚摸他一样。 “蓝城是我们的底线,白无伤要算计我们,我们就找他还回来,让他付出代价!” “以命作赌,诛杀白无伤!!” ※※※※※※※※※※※※※※※※※※※※ 感谢阅览 本卷完。 所以某种程度上讲,青蓝二鬼也坏得其所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 黑暗的空间只有几盏油灯发出光亮,昏黄的光线将眼前的事物不大清晰地勾勒出来——三面石壁和一道玄铁牢门。 空气里恶臭的血腥味和腐肉味道漫得到处都是,不时传来一阵滋滋滋滋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蝙蝠的叫声。 三个人肩靠着肩缩在角落里,自上次水中腹痛发作疼昏过去,已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 花苡率先醒来,把眼前的环境看了一遍,大致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摇了摇白孑和白决的身子,他们两人却还睡着,一时醒不过来。 花苡站了起来,蛊虫发作之后,她只感觉五脏六腑一阵虚浮,好像已经叫蛊虫掏空了似的。 身子也乏力得很,脚步虚软,她只能扶着石壁慢慢走动。 许是在凉水中泡久了,衣物尚未干透的缘故,她感觉身子有些发烫,脑袋也有些晕眩。 他们所处的地方分明是一间暗牢,花苡却不知是在何处的牢房里。 不见天日的空间阴寒得很,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紧张。 她缓步走向牢门处,扶着铁柱向廊道外张望,目光却顿在地面的一双鞋上。 她顺着鞋子向上看去,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有些愕然。 “是你!” 白无伤一脸阴森地看着她笑,听她出声,点了点头,“将军幸会,几日不见,在凝霜城呆得可好?” 花苡立即明白过来,此处必是白无伤的暗牢,那日在水上昏迷之后,定是他找到了他们,并抓来此处的。 “你想做什么?” 白无伤缓步走了过来,低笑一声,“将军别怕啊,抓你们来自然是有事了,我暂时不会伤你们的,只要你们乖乖呆在这里,乖乖听话就好了。至于何事嘛……到时自然知晓。” 白无伤的笑总让人觉得心寒,他的话也总说得不明不白,叫人猜不透。 “你休想!别想着打我们的主意,你白皮鬼还能有什么好事吗?休想利用我们!” 白无伤低低叹了口气,故作委屈状,“与我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才有一线生机啊,都不知道是何事就拒绝我,将军未免对我意见颇深,叫我心寒。” 花苡一阵呕欲上头,他这模样着实吓人,着实令人反胃。 “白皮鬼,少装那样子,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不知道自己那样子有多恶心啊?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要以为困住我们,便会屈服,若是惹急了眼,看我不掀了你这破牢!” 白皮鬼一阵长笑,“将军果然是个倔脾气,我喜欢,只是你也要搞搞清楚状况,你已身不由己了啊,嚣张什么呢?你未受伤时我便没将你放在眼里,如今这副模样,我还怕你翻天不成?” 白无伤一只手突然握住牢门的铁柱,撞得一声响,花苡也吓了一跳。 “不要想着有人能来救你,你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数日前蓝城覆灭,你的折月还有步遥、妖君长梁还有大将军未枭,当时可都在城中啊,我的天旋地转阵一启动,他们是伤是死可就不知道了。与其盼着他们活命来救你,不如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还更有胜算。” “白无伤!!”花苡突然大吼,双手抓着铁柱攥得骨节直响,“折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 白无伤也突然将脸凑近,直直看着她的眼珠,深邃的眼眸似个漩涡,隐忍的杀气直要冲出眼眶,将她绞碎。 “其实我做的这些,原本都是为了你啊!从平城开始,到今天的一步步,哪一次不是为了你啊,鬼君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白无伤一脸肃杀的表情突然转为笑脸,他竟笑了出来,“哈哈哈,也对啊,太久远了,那些事早被时间冲淡了,这世间除了仙君鬼君也没几个人记得了,怪不得你的。” 花苡看着他一脸故作高深的表情,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愈加谨慎起来。 “胡说什么,你们鬼界的人最擅长扭曲是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又在编什么鬼话诓我,休想让我信你!” “将军可曾听说过魔界?” “这世上哪有什么魔界?你又要说什么?” 白无伤扯了下嘴角,微微一弯,“说来久远,数千年前,这世间可不止人鬼仙妖四界,还有一个魔界。魔与仙同出一脉,自上古便与万物同生,仙君主赐福与教化,魔君主护卫与惩戒,两界各司其职,共同掌管天下。 数万年前适逢天下初定,正是动乱之际,多有邪祟与恶兽作乱,多生杀戮。魔君主理杀伐之务,便连年征战,驱凶兽,定四海,久而久之,便削弱了仙界的权势与地位。 第一任魔君本来也有野心染指天下,各界顾其势大,未免引火烧身,便纷纷推举其为天下共主,主管天下刑律与生杀大权。至此,天下才初具一界为尊、一人□□的局面。” 花苡蹙眉,瞧他神色愈发诡异,似笑非笑,着实心惊。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千万年前的事又与我无关,你休要胡扯!” 白无伤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军稍安勿躁,听我说完便是。魔君既主杀伐,必然有得是手腕与谋略,在他的治下,这世间便也安宁了数万年。 直到数千年前,第七位魔君继位,这天下局势才大改一番。当时六任魔君骤然辞世,少主年少即位,天下尚是动荡之时,仙君便趁机反了。 反的是六任仙君。五任仙君留下的基业,再加上他自己谋划的数百年,暗练的兵力也不容小觑。魔君初登大位,权势不稳,仙君便诓得几界与他为伍,反杀入魔界。 几界围攻,征战数年,魔界才败了下去,仙君便又联合几界之主设下封印,将魔君连同整个魔界封在九重天外,至此,魔界彻底从世上抹除。 天下平定,仙君却又连环设计,将当时的人妖鬼三君诛杀,三界才反应过来原是中了仙君之计,但为时已晚。新任的三君临时继位,尚且权势不稳,惧于仙君淫威,不敢挑事。 如此,才推举他为天下共主,才有了今日仙主天下的局势。这位仙君便是当今的天下共主,便是你衷心的那位陛下!” 白无伤阴着脸和她对望,目光的冷意直叫人发颤。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数千年前的前尘往事也与我无关,你休要挑拨离间!当日在仙牢里,凰栖便要我脱离仙界入他鬼界,今日你又同我说这些,不免让我心疑,你们费这口舌拉拢我入鬼界,到底图些什么?” 白无伤靠近一些,脸颊贴在铁柱上,和她隔着牢门相望。 “我的意图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鬼君所做的一切,原是帮你就好了,至于这个答案嘛,日后你会知晓的。 算算也有好几千年了,可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该发生的,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的。我和鬼君也会帮你的呀,哈哈哈!” 花苡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将他说的仙魔往事理清楚,又被他一席话重新弄得糊涂。 有话直说不成?非要说得不明不白让人去猜,花苡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白皮鬼,我警告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不过仗着逸羽扇才能为非作歹,待步垚伤愈夺回扇子,你照样死在我的剑下!你最好别想什么歪主意利用我,不然只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苡睁大双眼瞪着白无伤,他却兀自笑了声,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吧,说狠话谁不会,有本事冲出牢门将我就地诛杀啊,我还敬你是个将军!” 白无伤拂了拂袖,语气骤冷,“你已命不久矣,鬼君要取冥灵珠的时候,便是你丧命之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好好准备准备吧,死时也便不会害怕了。 在此之前,你便乖乖呆在我的白庭城,不要妄想脱逃,白庭狱机关重重、结界无数,便是仙君到此,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好自为之吧!” 白无伤沿着廊道消失在一团黑暗中,花苡双手握着铁柱,突然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早在仙牢之中,凰栖便说要取她的冥灵珠,只道当时时机未到,现在却快到了么? 自它入体之后突生多少祸事,一环接着一环,殊儿之事未毕,她却已然被人下了死亡通牒。冥灵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君凰栖,高深莫测,他要做的事,反倒随着事态发展越来越不清晰。 他的局牵动各界,环环相扣,却不知道何时这天下才会风云突变,他何时会反……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2 花苡有些失神,缓了好久才转身回到角落,刚要坐下,见白孑动了动身子。 “你醒啦。” 白孑半眯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见是花苡,脸上微微泛起笑意,只是苍白的脸色让这笑容也显得无力。 “阿苡,你没事吧?” 花苡在他身前蹲下,张开双臂左右转了半个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只要不腹痛,便无大碍。说来也奇怪,我醒来也有一会儿了,它却没再发作过,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白孑摸了摸腹部,醒来之后确实不见腹痛了。 那解忧茶被人下蛊,喝下之后他便迷迷糊糊出了城外,醒来时已在河上,而后又适逢腹痛发作再次昏迷,他便什么也不记得。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白孑左右看了看,看见紧挨着他身子的一颗脑袋,他轻轻晃了晃那脑袋,唤了两声:“阿决,阿决。” 白决睡得正沉,即使摇得用力些,还是一动不动。 白孑便一只手穿过他颈后将他搂了过来,另一只手从前面搂着他肩膀,慢慢将他放倒在怀中。 他的身子有些冰凉,衣物尚未干透,未免他受凉,他便用怀里的温度暖着他的上身。 一边哈着气揉搓他的双手和脸颊,试图让他快些暖起来。 花苡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了,“你们两个感情真好,这一世修得双生子的缘分,必是前世遗福,此生再续。能有你这样的哥哥守护着他,他一定很幸福的。可叹我孤身一人,除了折乐,便无旁的亲近之人了,着实有些嫉妒。” 花苡笑着打趣道。白孑嘴角陷落,微微笑着,抚了抚他的发丝,脸上却突然有些失落的神色。 “对他好也不过几日的事了,”他低着头看着他的脸颊,声音也更柔软,“我还能陪他多久啊,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多爱护他一些,他的路还长,总是个挂碍,叫我放心不下。” 花苡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你们都还这样年轻,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啊。” 白孑捏了捏白决的脸颊,像在玩弄一个小孩,没忍住笑得更深。 “可惜天不由我愿,我陪不了他那么长的时间了。我身患隐疾,本是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医仙说我活不过三岁的,是父君搜罗天下医书,再配合灵力疗养,才硬将我的命延长了的。 近日视物常常眼花,我知道我的大限快到了……可是我放心不下他啊,所以才想把更多的关爱给他。他也依赖我,喜欢缠着我,我就怕我不在了之后,他和父君会难过……” 眼眶里的水光微微晃动,快要落下来,白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让声音也哽咽。 花苡却突然定在原地,话噎在嘴里,突然说不出来了。 白孑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事的,你不用这样,我早就是该死之人了,捡了这几百年的命已经赚够了。世间种种,该体验的我也体验过了,你不用替我担心,活了数百年,也看淡了许多。 世人都说情爱磨人,教人生死相许,时至今日,我却还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算是件憾事了……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 白孑抬头看向花苡,微微抿唇,淡淡一笑,“你不用为难,我也只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已,谢谢你让我知道了。 只是以后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剩下的日子我想自私一点,留给阿决和父君。若是有命离开这里,我们此生就不会再见了……你要好好保重啊,即使我不在,也不许让别人欺负你了,知不知道?” 花苡呆呆地点了点头,鼻子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湿了。 “回去之后好好照顾白决吧,你应该知道他是喜欢你的,如果真的没有转机了,记得将实情告诉他。喜欢一个人是难过的,如果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他会怪你的。” 白孑嗯了一声,低头去理他乱糟糟的长发,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好像他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唤着哥哥的小孩,他也还是那个愿意同他嬉闹的小哥哥。 花苡在他身旁坐下,头靠着石壁,借它的冰凉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 人的情感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叫人欣喜也叫人难过,叫人为之狂乱,也叫人为之感伤。 人之所以为人,或许正是因为具有感同身受的共情力吧,花苡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胸闷透不过气来。 她无法想象血肉至亲的兄弟面对一方的死亡会是何种心境,白孑的心里又积压着多少委屈和不甘。 换作折月,她或许已经熬不过来了吧…… 她总将折月当作弟弟看待,玩笑、打闹是她在意的方式,她可以为他出生入死,也可以因为一句玩笑生他的气,半天也哄不好。 他或许是她迷茫的人生唯一的亮色,她也定会拼尽全力护他安宁…… 阴寒的牢房除了动物的窸窣声,再没有什么动静,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得见。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白决醒来,才打破这份宁静。 “哥哥,你怎么哭了?” 他方才睁眼,便看见视线上方白孑脸上挂着的水痕,白孑想得失神,还没来得及抹泪。 他胡乱擦了几下,立即笑了出来,“阿决醒啦,哥哥没有在哭,只是在水中泡久了,被风一吹眼睛就不自觉出水了。你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下,就想睁眼看我的笑话啊?” 白决也朝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哪敢看哥哥的笑话啊,在水中泡得久了是有些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做了些梦,想到以前的事了,我追着哥哥跑,却总也追不上,我一生气就醒来了。” “原来阿决长大了也还是个小气包啊?追不上就闹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你总也长不大。” 白决在他怀里钻了钻,撑着手坐了起来,靠着石壁和他肩挨着肩。 “哥哥,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为什么在牢房里啊?” 花苡道:“我们此刻所在之地乃鬼界白庭城,是白无伤坐镇的城池,这里便是白庭狱了。定是我们在水上昏迷的时候叫他抓了来,关在这了。” 白决道:“白无伤?他又想什么鬼主意呢?将我们抓来此地关着,莫不是要杀我们?” 花苡摇头道:“在你们醒来之前我见过他了,听他的话似乎并不想那么快就动手,也不知道是在等待时机,还是有更大的场面等着我们呢。如今我们被关,折乐他们亦不知伤重几何、是死是活,只有等灵力恢复了,我们再冲出牢门,逃离白庭城。” 白孑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我们都能早点恢复,早点逃出去,白白在此浪费时间,多不划算啊。” 白孑玩笑似的语气听得花苡一触。白决也笑着道:“是啊,等我们恢复好了,必定要将他打得求饶,他可没少算计我们,可不能便宜了他!” 白孑点点头,亲昵地用指尖点了下他的额头,“欺负了阿决,哥哥就帮你讨回来,有哥哥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白决往他肩上靠了过来,“有哥哥在,我自然安心,你要陪着我,一直到你娶妻生子,我才肯放了你。” 白决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他深知他们之间的鸿沟永远也不可能越过,一旦有人触犯便难以收拾,他只能强忍着,将思绪藏进心底。 白孑手掌搭在他的脑袋上,指尖轻轻抚动。时日无多,唯有他和父君放心不下,他只能强忍着将苦涩的情绪压下,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再与他一如既往地交谈。他也怕他知道,会舍不得。 “有件事我想问你们,”花苡等了好久才开口说话,“那日在西境王宫,你们见我时唤我殊姑娘,道是先前便见过的,我那时的名字你们可还记得,是殊瑜或者殊儿么?” 白孑道:“你怎的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初见你是在东境云城,你那时的名字唤作殊瑜,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花苡微微蹙眉,那日在梦境中,那鬼也道曾在东境云城见过他们,说过几句话的,再听白孑所言,确有其事。 莫非她失忆之事,真是因为她占据着她的身体,所以她并未有先前的记忆么?若她说的都是实话,凤叙又为何说她是战场受伤,才落入那湖中的? 自她为将,便得凤叙多番提携,她以姐妹之谊待她,并不像是在诓她。可如今所有的疑点却都指向了她。 白孑道:“你怎么了?上回见你时你也说不记得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觉得我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么?比如说话的方式,比如我的一举一动,还有做事的风格?” 白孑笑了一声,“若真比对起来,你现在是将军的样子,先前却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也体面,和现在判若两人。那日见你,我也有些不敢相信,若不是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真会认错呢。” 花苡脑袋越来越乱了,判若两人,当真是因为确有两人么?此事怕也只有和凤叙当面对质,方知答案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3 步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每一幅画面都是殊儿在他跟前咯咯笑着的模样,他伸手揉捏她的脸颊,她也会气鼓鼓地哼哼两声。 他慢慢睁开眼睛,画面却在眼前久久不散,他有些迷糊,抬手去触她的影像,却只穿进空气里。 他将手收了回来,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当日一别,她还是牙牙学语连路还不会走的小屁孩,再见之时却已经是威震一方的安城将军。 原来他早就与她相遇了,从他遇见折月的那一天开始。 步遥慢慢爬起身,试着抬起小腿,虽然还有些无力,但它已经能够微微活动了。 许是昏睡的几日腿上的骨脉已经接续,他试着将腿左右摆动,虽然吃力,但已经能够转动,趾尖也可以活动了。 他试着将双脚放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床沿,慢慢将上身支撑起来。 手臂的肌肉绷得紧实,他慢慢将身体的重量放在腿上,许久不下地,有些忘了行走的感觉,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手掌离开床面,身子的重量全放在了腿上,他半弓着身,慢慢直起腰来。 双腿微微发颤,有些陌生,好像这双腿不是他的,使用起来好生费力。 他尝试着迈出一步,脚掌刚离开地面,另一条腿却开始剧烈抖动,终于在落地之前便支撑不住,整个弯曲下去,他也向前一扑,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步遥吃了一嘴灰,攥紧拳头砸向地面,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 双手撑起上身,还要再爬起来,可是腿上借不了力,可比在床上站起来困难多了,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步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烦闷,想他步遥何许人也,岂能因为腿软,便连个路都不会走了么? 步遥一气之下双掌击向地面,掌心生出的风力将他身子托了起来,他再趁着腾空的间隙将双脚对准地面放了下去。 好不容易将脚面贴准地面,却因腿部不堪受力晃得厉害,他本想借着风力减轻重量,却不料下坠的力道太大,反倒加大了难度。 步遥强撑一会儿,还是摔在地上,脸贴地面,摔状极惨。 “你才刚醒,瞎逞什么能啊,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啊,刚好的腿再给你压坏了,可没人愿意背你。” 折月将他扶了起来,搀着他的手臂将他送回床沿,“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这么不省心,怕我太闲是吧?非得给我找麻烦是吧?” 折月臭着张脸,手掌用力一推他的胸口,直接将他上身推倒在床上。 步遥双眼睁大,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我可有伤在身,你不要乱来啊,虽说我吃你这一套,但你也不能乘人之危,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了,我也只能给你亲一口,旁的那些可别想。” 折月扶额,有些头疼,脸上的红晕却不自觉铺开,叫他难堪。 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欲直起的上半身再按了下去。 “不知道你的脑袋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还能像你一样,整日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 折月弯腰将他的双腿抬至床上,再将他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腿上,双手触上他的脚面,开始揉捏按压起来。 十指在他脚上移动着,按照穴位依次按压。步遥只感觉脚上又痒又疼,想笑又想哭,连连求饶。 “别别别,哈哈哈,折月你快停下,好痒,啊,好疼,你是不是蓄意报复我呢?小折月,啊,我错了,别别……” 步遥终于忍不住将腿收了回去,却又被折月抓了回来。 折月闷闷道:“你以为你的腿能好全是因为灵力修补的结果?这几日若不是我常帮你按按,料你也不能好得这样快。你要是想快些好起来,就别叫唤,又不会杀了你,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子,你不是自以为很厉害么?这样就怕了?” “谁……谁说的……我明明只是……只是……”步遥支支吾吾,话在嘴边却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脸也开始有些泛红了,“谁让你突然对我这样好啊,我不习惯,以为你要趁机将我在你身上占的便宜讨回去呢。” 折月突然加重力道用力压了一下,步遥惨叫一声,连连喊疼,折月却不饶他。 不知不觉脸颊微热,许是被他的话激的,他的羞耻心又开始作祟了。 闹了一会儿,折月也认真起来,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步遥却开始有些享受起来,双手撑起上身看着他,忍不住笑意泛滥。 “小折月,我睡了多久了?你一直在一旁照顾我啊?” 折月点了点头,“大概四五日吧,我也记不大清了。那日赶回蓝城,便看见你和青无妖倒在坑里,我见万魂珠落在地上,便想去捡,蓝无欢却也在这时赶来,于是便打起来了,中了他一掌。不过好在我受伤不重,先一步将万魂珠夺了过来,他却伤重,知道没胜算,便也放弃了,背起青无妖跑了。 我看你也快死了,没再耽搁,一路背着你往回赶,却还没等到凝霜城便伤势发作昏了过去。醒来才发现自己落在深山里面,一身伤不说,还得将你背回王宫,你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啊。 回到王宫将你的伤口处理干净,再喂了些汤药,累得倒地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加上有伤在身,整日迷迷糊糊,记不得时日了。” 步遥突然坐起,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脑袋拉进亲了一口,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折月,对不起啊,让你受累了,要不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得到万魂珠,你也不用背我回去了。” 步遥靠近过来,将他的身子搂住,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转了几下,好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在向他讨好撒娇。 折月微微一愣,突然笑了,“你干嘛这样啊,死东西,还学小孩子的样子,害不害臊啊。” 步遥语气柔软,声音带着奶气,“只要你开心,我脸皮厚一点也无妨啊,你照顾我这么久了,也很累了,休息一下吧,我自己来捏。” 折月将他的手按了回去,“你自己哪会啊,让你一直弯着腰,还不如我受累些。怎么了死东西,有人照顾你还不乐意啊?” “我自然乐意,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啊,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少来,要不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只有让你快点好起来,才能快点去救将军,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你不要太得意了。” 折月嘴硬心软,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力道却还是越来越轻了。 步遥突然噤声不说话了,伏在他的肩头,不再动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折月回头看他。 步遥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只是担心花苡,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白无伤有没有欺负她……” “万魂珠在我们手上,将军应该还是安全的,有她在,白皮鬼便多了一个筹码,才可以和我们谈条件啊。你要是担心她就快点好起来,将军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步遥点了点头,将他抱得紧了些。 “你今天好奇怪,怎么突然问起将军来了?你们之前不是见面就吵的么,拉也拉不开,现在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吃死耗子啦?没人吵架不舒服啦?” “哪有那么多死耗子吃啊,她是你的将军,是你重要的人,也是我重要的人啊。相处得久了,自然也有感情了,何况我们本来也是一个阵营的,她的生死也与我有关。” 与她分离这么些年,嘴却变得笨拙了,再将妹妹这个词说出口,却是难办的一件事了。 步遥自悔,当日若不是他伤心得狠了,不顾一切从天上撞下,哪里会和殊儿分开啊?他们兄妹若是还在一起,一定会比现在幸福的。 折月回头看着步遥,见他一脸阴霾,显然藏着心事,动作一顿。 “你要是担心她,就快点好起来,要不是我打不过白皮鬼,早杀到他的白庭城去了,也不用整日担心叫人难受。算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将军,她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救过你一回。 当日无涯海取冰龙血,要不是将军断后,我也不能赶回来救你,事后她将罪责承担下来,才会戴罪立功去搅芙安城的浑水,还险些丧命在那里,说起来你还欠她一次人情呢。” 步遥沉默了,与之相比,他所做的又算什么呢? 在平城之时,若不是白无伤盗取逸羽扇,布下诸多阵法,她也不会被雷电击中,险些死在当场。 凰栖借他之手让她取得冥灵珠,若她注定逃不过此劫,他也亲手将她往刑台上推了一把。 凰栖是始作俑者,但他也是帮凶啊。 步遥眼中阴霾沉沉,山风催雨,即刻便要泛滥成灾……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4 王宫大殿,长梁坐在王座上,正批阅奏疏,殿门处一个人影晃了进来,长梁抬了抬眼皮,瞧见那人正向他笑。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你伤得重,才刚好些就到处跑,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谁放你出来的啊?我不是吩咐过侍婢不让你出门的吗?谁让你起来的,我去找她们!” 长梁从王座上站起走了下来,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便要将他拉出殿去,未枭却将他的身子拉住。 “气呼呼的要拉我去哪啊,你别怪她们,是我执意要来的,她们哪敢拦我啊?我就是半天没见你了,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见风,要是再受了凉,伤势好得更慢了,你快听话跟我回去,下次不许这样了!” 未枭瞥了一眼案台,”还说我呢,你的伤也才刚好,就忙着批阅奏疏,连饭也顾不上吃,你瞧瞧外边都什么天色了,不吃不喝的怎么行?” “你就是来催我吃饭的啊?” “你啊,做起事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原本准备用膳,没见你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忙公务了,天晚了都不知道吗?” 长梁这才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却已经很暗了。许是批阅奏疏忘了时间,连天黑了都没感觉到。 “好啦,我知道错了,你饿了吧,先去吃饭吧,你现在要多吃些,才能好得快些。” 长梁拉着未枭的手走出殿门,向寝殿走去。 宫墙的绿瓦在烛光的映射下闪着清光,他牵着未枭的手,一如当年小小的他牵着他的手,在宫道上跑着跳着嬉闹着。 时间如烟,散去得快,如今他已长成小小的大人,他也可以保护他了…… “我知道小狐狸爱吃甜食,特意吩咐她们去长街上买了来,有你爱吃的糖人和米糕,你快吃吃看合不合口。” 一入殿门,一桌子食物已经摆好,光是各色的糖糕便堆了半桌,长梁一见它们眼睛也放了光,即刻扑了上去。 “还是你懂我,上回去街上可没吃够,这几日累得很,是有些馋这口了。” 嘴里塞得满满的,长梁说话的声音都粗笨起来,两边的脸颊鼓起小山,小狐狸也顿时成了贪吃的小猪。 未枭赶紧将水递了过去,“多大了还是这样,又没人和你抢着吃,吃慢些,这些都是你的。从小你便是这样,一到桌上便要大开杀戒,吃不下了也非要啃上一口,是怕我和你抢着吃么?小淘气鬼?” 未枭抚了抚他的后背,帮他顺顺食物。别看他如今已是威风凛凛的妖君,私底下却连吃饭还时常噎着。 未枭也总是拿此事取笑他,长梁有时还会同他置气,像个孩子。 “哥哥,折月他们在宫中可还好吗?这两日太忙,还没去看过他们,上回在蓝城,还多亏了步遥将我们送回来,你那时受了重伤,可吓坏我了。” “今日听侍婢说步遥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想来伤势应该也快痊愈了吧。” 长梁点点头,“那日折月将他背回来的时候,他已受了重伤,许是破阵的时候被反噬的。那引魂旗还真是个厉害的,连步遥也险些招架不住,青蓝二鬼和白无伤着实可恨!现在花苡他们还在白无伤手中,我们还得去救他们才是。 早在芙安城的时候他们便帮过我的,不然以我一人之力,对付青蓝二鬼就很吃力了,那烈焰蛛王更不必说,他们于我也有救命之恩,该还的才是。” “我本来也打算去救他们的,我总觉得和花苡初次相见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我忘记什么时候见过了,或许是在梦里吧,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某种联系,让我想要和她接近,想要一探究竟。” 长梁停止咀嚼,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喜欢她吧?哥哥有喜欢的人了么?” 未枭表情一凝,“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只想照顾好你,帮你护好妖界,旁的那些没考虑过。你还学会开我的玩笑了啊?我可是你哥哥,你现在没大没小的,越发调皮了。” 长梁嘿嘿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吃他的糖人。 却突然好像心里有些空洞的感觉,或许是想到有一天哥哥也会娶妻生子,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吧。 未枭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别想太多了,哥哥不会离开你的,我答应过父君要照顾你,便会照顾一生一世,直到我死的那一天的。在此之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抛下你的,我只有你一个亲人,离开你就是孤身一人了,会孤独死的,所以你也不要抛下哥哥啊,哥哥不想一个人。” 长梁抓住他的手,握紧了些,“哥哥不走,我便不走,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不想众叛亲离,我不要你不理我,习惯了有你的存在,如果突然找不到你了,我也会孤独死的。” 未枭朝他微笑,将他的手也抓紧,“阿梁,我希望你不要怪我,芙安城的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不会背叛你的。我在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答应凰栖的条件和他合作的,但现在我们已经两清了。他会帮我找到那个人,等他出现,你就会明白了。” “既然是对你重要的人,你就去做吧,我不怪你。” 长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脸上的笑意会慢慢变淡,如同心里放空的感觉,好像因为那人对未枭重要,所以他笑不起来了。 手心的温度互相传递,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谁也没有放手,好像要以此给对方信任,和对自己的安慰。 用餐过后,长梁有些困了,他便走出寝殿去吹夜里的凉风,让自己清醒,也让自己平静下来。 未枭跟了上来。长长的宫道寂寥无人,脚步声也便显得清晰。 “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还有伤,不能吹风,快回寝殿去。” 未枭走到他的身旁,和他紧挨着肩膀,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吹不得夜里的凉风,不过一些伤,不会影响的。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小时候每次闹脾气,你总喜欢一个人走在宫道上,也不让我跟来,怕我看见你哭鼻子的样子。现在也不开心么?是不是我方才说的话让你误会了啊?” “没有,我只是有些犯困,你也知道我饱餐过后常常犯困的,所以出来走走,吹吹凉风清醒清醒。” 未枭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宫道七横八竖,错综复杂,小时候长梁喜欢在此处和未枭躲猫猫。 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好奇心总是很重的,未枭带他出来,往往一不留神他便会拐进一条宫道里躲起来,叫他好找。 小孩子机灵得很,看见人来便知道要逃,于是未枭便要一条条宫道挨个找过去,往往急出汗来,他却站在角落偷笑。 未枭思及此,兀自微笑起来。 远离大殿,宫灯少了些许,周围也静了许多,一大片树影倒在地上,将宫道遮盖长长的一段,此处原有一棵大树的。 “阿梁可还记得,有一回你贪吃要吃树上的果子,我不肯帮你去摘,你便趁我不注意偷偷爬了上去,结果果子没吃着,反叫那鸦雀啄伤了手。 你便坐在树上哭着喊着把我唤来,要我替你报仇,我道那鸦雀无心的,你却不饶我,非要缠着我将它们捉住,可你在我怀里将我抱得那样紧,我哪里还有手去捉它们呀,你便以为我不肯,将我打了一顿,泄了气。” 长梁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许久前的事了,哥哥怎的还没忘记,莫不是记着我的不好,想着以后打趣我呢?” “你幼时顽劣,我可没少吃你的苦头,记你几桩丑事便算补偿罢。感谢上天让我比你早生百年,我才可以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才能留下许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啊。” 树影将身形慢慢淹没进去,未枭停了下来,长梁也停住脚步。 未枭的手掌沿着他的手臂抚上他的后背,轻轻将他一勾,长梁便整个扑在他的怀里。 另一只手也抚了上去,双臂将他限制在怀中,成了拥抱的姿势。 长梁愣了一下,树影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和自己面对面看着。 长梁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有些慌张。 “哥哥……” 未枭的脑袋穿过他的脸颊,抵在他的颈窝里,他轻轻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脸侧,感觉到他脸上的温度慢慢升高了,他的耳朵也热了起来。 粗重的呼吸响在耳边,他也慌乱了。 “阿梁,”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对不起,方才我说的重要的那个人,不是我爱慕的人。” 未枭将脸颊和他贴近了些,相贴的胸口让彼此的心跳也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和他的心一样乱颤。未枭咽了下口水。 “阿梁,你也是我重要的人,我好像有点贪心了,不只想要做你的哥哥,还想做你喜欢的人,可以吗?” 长梁突然像被电击,立即失去了意识,像个木头,动也不动。 直到微凉的唇瓣和他相贴,他才一震,惊醒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他微微闪光的眼珠。 未枭轻轻吻了一口,便放开了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全是他唇上米糕的甜味。 不甘心,他又再次靠近过去,这次是他□□柔滑的触感,他的舌尖感觉到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5 鬼界白庭城,位于蓝城以西,距凝霜城也有数百里,四人飞在半空,也废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蓝城一战已过数日,方才将身上的伤势将养好了,几人便再按奈不住,即刻启程赶往白庭城。 虽说那日步遥身子被力量穿透,即刻昏厥,但好在折月救治及时,加上喂食的汤药和灵丹,再配合自身的灵力,疗伤便能事半功倍。不出几日,便将腿伤也一并养好了。 未枭伤得更重些,步遥将他们送回王宫,长梁便急召妖医为其诊治,所幸他自身修为不低,心脉受损却也未伤及根本,救治也非难事,药浴加之调养,几日便也基本痊愈了。 长梁和折月伤得较轻,自然好得快些。但连着几日照顾他们,也颇辛苦,于是待养足了精神,才随他们一起飞向白庭城。 四人落在白庭城外的崖壁上。 此处不与蓝城相仿,整座城池都嵌在崖壁之下,沿着深谷绵延数十里。 从上看去,只能瞧见蜿蜒的峡谷中显出的半座城池,现下夜幕初生,几片光火将深谷照亮,显得清远。 峡谷之上结界流光闪烁,原是护城的结界,是以防备上方突袭,以免整座城池沦为瓮中之鳖。 入城的唯一通道,便是脚下的峡谷,唯有深入其中,步行而至,方能到达白庭城。 几人飞下悬崖,一落地却被扑面而来的恶臭气体熏得够呛,低头只见地上的血污与腐肉散得到处都是,白骨也在一侧堆成了山包。 峡谷的另一面则是一个巨坑,用以填埋吃剩的骨渣,想来是倾倒的小鬼偷了懒,送到这峡谷便生了懒意,将碎渣随意倒了罢。 “鬼界之城都这样么?四处都是白骨与烂肉,空气也臭得很,他们怎么能习惯这样的环境,果然都是一群变态的东西,好好的城池,非要弄得鲜血淋漓!” 折月掩着鼻子,一脸嫌恶,挑了处干净的地方落脚,便不再走动。 步遥走到他的身边,扬了扬袖子,一阵香气便散开了去,却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折月立刻便反应过来。 初闻此香,折月便厌恶,许久再闻,却从其中品出一丝清甜,许是心境不一样了。 “死东西,鬼界是不是每个将军都有一座城池?你入鬼界那么多年,怎么没听你提过?你的城呢?” 步遥道:“鬼界总也不过数座城池,鬼君占着一座,四大鬼将除我之外皆有一城,再者便是青蓝二鬼的蓝城。许是忌惮我吧,凰栖不肯为我开城,我便成了徒有虚名的鬼将军,落了百年清闲。” 折月蹙眉,“鬼界四将军,除了你、白无伤、长鱼还有谁?从未听你提过,与鬼界纠缠这许久,也不见他出来,倒是个神秘的。” 步遥摇摇头,“入鬼界百年也不得见过,听闻凰栖有密令交于他,他早便不在鬼界了。除鬼君之外,其他人也未曾见过,连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未枭道:“听闻这位将军与凰栖关系甚密,有人道他们原本是一对的,凰栖在你们之前便封他为大将军,为四将军之首。只是他素爱蒙面,无人见过真容,百年前突然从鬼界消失,便再无音讯。” 折月撇撇嘴,“许是凰栖布下了百年大计,一早便派他暗中谋划去了,说不定今天的种种,他早在当日便全都计划好了,布下这盘大棋,步步为营,眼看就要收局了!” 未枭道:“当今天下属仙界最强,凰栖既然决意与仙君作对,必然有些手段,他能隐忍蛰伏这些年,近日才开始动作,定是有些把握了。天下将乱,仙鬼之战怕也近了。” 峡谷之内传来呜呜鬼声,一阵怪风从城内吹了出来,直叫沙石横飞,黄沙漫天,顿时将他们淹没进去。 沙粒直擦着皮肤划过,叫人睁不开眼,他们只能以袖遮面,勉强用眼缝视物。 深谷那头隐隐有光芒闪动,几个黑影穿过沙帘向他们靠近过来。 近了一看,原是身披铠甲、手执尖戟的傀儡鬼尸。 步遥双袖生风,顿时生出一道风屏,将周身数丈的沙粒吹了开来。他将折乐拉到身旁,护在身后。 “阴尸开道,定是白无伤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布的阵法,尚不知他布的何阵,需得小心些!此处狭隘,易守难攻,且看看它们有何招数,再做定夺。” 铁靴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快速传了过来,它们却不似一般傀儡行动缓慢,肢体自如有如活物。 十余个黑影穿风而来,分成两道,自崖壁两侧接近,欲成合围之势。 步遥趁它们尚未靠得太近,一个飞身便窜了出去,停在它们头顶上方。 他再用攻岐列下剑阵,百道铁剑闪着银光便直刺而下,正将他们全都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霎时只听一阵铁器撞击之声响起,眼见铁剑在它们身上撞得火花闪烁,直要燃烧起来。 尖戟在地上划出火花,忽见它们手指长天,将尖戟射了出去,再落下时,嵌在地上排成奇怪的阵形。 又听它们突然嘶嚎阵阵,一股大风便从尖戟环成的阵中向四周吹去,直接让剑阵的轨迹偏移。 有风屏御,接近不得,步遥只得收了剑阵,退回原地。 “凡剑击不穿铁甲,白无伤此回有备而来,让它们在此拦截,它们必然也有几分实力。鬼界傀儡术众多,尚不知他用的哪一种,便无法用咒术破除它们的禁制,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再想破除之法了!” 步遥话音刚毕,鬼尸又移动起来,方才设下的风屏被尖戟阵中生出的厉风搅乱,黄沙便又随之席卷而来,随着风力的加强,蔓延得更快,越来越密集。 他们只能再次遮掩口鼻,却看不清它们的动作了。再等步遥将周围的黄沙屏御开来,眼前鬼尸却少了一半。 步遥当即反应过来,看向身后,果然它们不知何时窜到那处去了。 鬼尸原会移形换影术,竟连步遥也未觉察。 一前一后十余具鬼尸靠近过来,两侧山崖作挡,他们便在中间成了瓮中之鳖。 未枭道:“白无伤果然下了些工夫,炼制这些鬼尸可没少花心思,也算是大的手笔了,看来他真是一心要我们进不了城啊!” 长梁道:“鬼尸出现,白无伤也必然觉察到了我们的到来,他若是要对花苡他们做些什么,也会立即着手去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且看看它们有什么厉害的吧,实在不行,便先保一人突围进城,去阻拦白无伤。” 四人两两分立,各自面朝一侧的鬼尸,待他们靠得近了,才一起飞身出去,同它们杀进黄沙中。 鬼尸身披铠甲,精铁锻造,长剑刺不穿,拳脚也无从施展,近距离交战讨不得好处,倒是有些棘手。 鬼尸力大,不死不休,灵力亦无穷尽,几番交战下来,它们完好如初,他们反倒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济。 阴尸傀儡者,皆以咒术操控,施术之人不死,往往咒术不破,傀儡不伤。 是故破解之法,要么击杀施术者,要么以咒术抗衡,在操控强度上超过施术人,方有可能令其停止攻击。 眼下,施术人远在城中,他们尚不得突破入城,是故后者容易许多。 仙鬼之道以咒术趋物,往往用阵为上,借着灵阵之力催发咒术,事半功倍。 要破白无伤的傀儡术,最好的办法便是列下一道阵法,再以咒术相辅,逆转他的傀儡术,若在操控强度上占据上风,便可破术。 “将它们引到一处,单打独斗永远也杀不死它们,需以阵法相困,再用咒术诛杀!你们将其招引过来,我来布阵,我还不信小小鬼尸还能难得住我!” 步遥腾空跃起数丈,攻岐在手中红光闪烁,嘴里念着什么术语,便见攻岐突然一阵颤动,从他手中脱离。 攻岐自半空旋转,即刻凝出一道光束射向地面,它也紧随其后,同红光一起嵌进地里。 霎时一片红光自地面平地波散开来,沿着峡谷地面,将鬼尸全都罩在光内。 步遥双手再结出一道咒印,打入光中,便见那光即刻耀眼,生成一道诛杀阵法。 四人分散立在阵的四周,同时将灵力注入阵中,步遥再念动术语,诛杀阵上即刻展开一道光屏,将鬼尸包围起来,现在它们成了阵上的瓮中之鳖了。 光屏慢慢收紧,将十余具鬼尸赶到一起,它们背靠着背,再也活动不开,只能怒视着四人,一阵怒吼,让人心惊。 天空厉风吹袭,黄沙的行进速度突然加快,却不知道是何人招风,黄沙直要将峡谷都掩埋进去。 几人看着脚边快速堆积的沙土,只得闭上眼睛,一边再加大施法力度,试图快些破了傀儡术。 步遥不断念着咒术,光屏的包围圈已缩至最小,它们再连手脚都施展不开。 只待最后加紧咒术,一举破了白无伤的傀儡术,再用诛杀阵将它们绞杀干净。 最后关头,却突然地面一震,诛杀阵上异光闪耀。 原是鬼尸将尖戟排成阵形,又开了一道阵法。 双阵相对,却一时难分上下。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6 尖戟列阵,齐聚阴尸之力,地面晃得厉害,光屏也一阵乱颤。 随着一声怒啸,那鬼尸将利爪全扒在了光屏上,开始用力撕扯起来,一嘴尖牙也啃咬着屏壁,似在撕碎猎物。 它们像是突然发怒了,力气也变得更大,借着尖戟阵中的力量一起发力,竟将光屏劈开一道缺口。 他们再想收紧已经来不及,缺口越扯越大,鬼尸一具具从里面逃了出来。 几人霎时傻眼,想他们几人合力布阵,不该如此轻易被破才是,鬼尸再厉害,哪又敌得过四人加起来的力量?不免一个个都傻在了原地。 “死东西,怎么会这样啊?它们竟然能破你的阵?这是什么傀儡术啊?竟这般厉害!” 折月说话间鬼尸已在诛杀阵上排开,按照尖戟排列的方位一一与之对应站定。 那阵形十分古怪,诛杀阵竟也不能阻止它们移动。 十余具鬼尸将诛杀阵当成了“棋盘”,彼此错落散开。它们再联合发力,尖戟阵即刻活了起来。 只见半空异光闪耀,一个光轮铺开数丈罩在头顶,尖戟随之飞上空去,在鬼尸上方一一对应插入阵中。那光轮便开始迅速转动,其上遍布符文,成了一道阵法。 鬼尸站位巧妙,一时难以勘破是何阵法,它们的位序却像是天上某处的星子。 仙鬼之道,常以星位列阵,以此招引繁星之力为其筑阵,往往对于提升阵力多加助益。 星位阵法步遥并不少见,如北斗七星阵之类,凡用此类阵法,需几人同时站在星位上,同时发力连成星轨,再凝成光束射上天去,与天上的星阵相连,便能接引下星云之力,为己所用。 白庭城于极西之地,此处却不曾听闻有何大型星阵所在,鬼尸排成此阵,阵形诡谲,却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白无伤怕不是要列下星云阵法,一旦星轨连成,长天上的星阵也要为之驱使,到时不说杀死它们了,只怕自保也难!万不可叫其接下星云之力,诛杀阵被它们压制,再难发挥作用,眼下只得分头行动,扰乱它们的次序,再看有何转机!” 步遥一招手,攻岐便飞速遁入鬼尸中间,剑尾生风,当即一道气旋自鬼尸中间旋开。 步遥一手控剑穿杀,一手引风吹袭,霎时火花耀眼,风声呼啸连连。 铁甲厚重,即使风力卷得凶狠,它们却也一动不动,只是更加暴怒了,杀气外泄,阵上也反旋成一股飓风,同步遥较着劲。 三人也不敢怠慢,三剑齐出,同时也将灵力发往风中,为步遥助力,他便又占据上风。 步遥飞身落入鬼尸中间,接连数掌击出,直把手臂震得生疼,它们却也晃都不晃。 “该死的白无伤,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竟这般强硬!若不是仗着我的逸羽扇,早将你手撕成碎末了,岂能容得你嚣张?!” 步遥有些愠怒,出掌越来越迅捷且力重,每一击打在鬼尸身上,都要撞得一声巨响。 身旁风力肆虐,将他的衣物和头发都吹得胡乱飞舞,他便像个发狂的妖魔。 头顶光芒闪烁,那道阵法随着鬼尸怨气的加重,也开始蠢蠢欲动。 尖戟寒光大盛,吟动不止,压迫感便自上而下袭来,叫人心慌。 鬼尸张口咆哮,盛怒之下,身上却也闪着光芒,与头顶的尖戟寒光相映,越来越盛。 十余具鬼尸抬头看着天上,突然双臂一张,身上的光芒便直直向上射去,正对上尖戟所在之处,便与寒光融为一体,在那道阵上聚成十余个刺眼的光点,有如星子散落。 接着便见那光点延伸出几道光丝,彼此牵连在一起,连成一片轨迹。星轨便要完成,此阵便要活了。 步遥即刻退出阵外,与三人站在四个对角,一同向光点处发力。 步遥道:“鬼尸凝出光点,便是要连成星轨的,待光丝连接完毕,星轨‘阵图’便成,若再不能阻止其与天上的星子对接,让它借用星云之力,只怕要有大麻烦!尚不知此为何阵法,不知其凶险几何,为今之计,只能拖延,别让星轨连成!” 折月道:“此次白无伤下了血本了,这鬼东西如此难缠,既伤不得也吹不倒,他是要将我们困死在城外啊!” 几人合力将灵力注入光点中,便成一股牵制之力,只需保持施法力度稳在鬼尸之上,彼此力量相当之时,星轨阵图便不能继续连接,阵法便无用。 长剑仍在鬼尸之间穿杀,虽不能伤它们分毫,但也能稍加干扰,一时牵制它们的行动。 长梁道:“白庭城地处西域,此处星辰稀疏,万没有与阵相对的十余颗聚合星子,而此阵无星便不能启动,岂非矛盾么?” 未枭道:“白无伤不可能大费周章布下无用之阵,他必定有办法借用星辰。鬼道多秘术,不少移形换影之术,此处无星,大可从别处借来,移星借位!” 长梁不解:“从别处将星阵引来么?” 步遥眼眸一亮,似是大悟,“白无伤既然列下此阵,多半用咒术将别处的星阵搬了来。若是这样,待星轨阵图连接完成,天上便该多几颗星子了。” “鬼界还有秘术可以移动天上的星子么?”折月顿时觉得稀奇,即使高阶仙族施隔空取物术,也大多只能移来几座宫殿,搬动大山已是不易,更遑论天上的星星了。 步遥道:“不是真的移动星子,鬼界幻影术可将星子的虚影移来,作星阵用,虽不能与真的星子相较,但开阵已是绰绰有余。白无伤定是预先施了此术,将虚影召了来,鬼尸才会妄图结成星轨,与之相映的!” 周身风团乱起,方才步遥的剑风与鬼尸召来的风力,突然像被某种力量摧动,一整乱刮起来,也不分敌我,只要是个活物便吹袭过去。 黄沙掩面而来,鬼尸有铁甲屏御自然无甚关系,但他们只能眯上眼睛,以免眼珠被沙粒划伤。 头顶一阵光芒波动,空气里突然有股力量波散开来,四人被其击中全身,都晃了几晃。 霎时又见一片刺眼亮光自阵上发出,随着一声爆破声音,一个光团突然袭击过来,在他们身前炸开,将他们身躯都震出几丈之外。 “不好!” 步遥稳住脚下,抬头再看那些光点,却发现无数光丝已将它们串联起来,星之轨迹已经连接完毕。 步遥即刻飞身上去,可刚靠近光点四周,一股力量就将他逼了下来。为时已晚。 星轨沿着阵法铺开,那一个个光点便如同一颗颗星子,在光丝上移动起来,眨眼间已彼此交换数次位置。 星轨阵图,便是由光点牵连出的光丝组成,每一道光丝便是一条轨道,光点可在其上交换,以通达各处星位。 一旦交换完毕,各处星位点亮,阵图便成,只需再凝出光束与天上的星阵通融,便可将星云之力引下阵中,阵法大成。 如今星轨已成,各处星位也在瞬息便被点亮,只见鬼尸又一个个双手结出咒印发向阵中,那阵顿时光芒耀眼。 十余个光点融为一体,只待鬼尸打入咒印,便即刻射向天空,一道通天的光束便直射而上,深入云层。 也在这时,天上银光闪耀,云层兀自散开一圈,便让藏在其中的十余颗星子显了出来。 果然是星子的幻影。白无伤早便施了咒术,从别处借来星阵,只待星位点亮,便与之融汇。 霎时只见天空银光耀眼,光束即刻汇入星阵中,星子也一颗颗闪亮起来,接着十余道白色光束便又直射而下,与星位一一对应融在一起。 只见那阵一阵狂颤,十余星位布在阵眼处,那阵也突然银光闪动,犹如百道电流炸裂在阵上,直叫人心惊胆战。 那阵活了! 步遥却傻眼了,早在星阵从云中出现的时候他便傻眼了。他认得那星阵,十七颗星子,正是南庭十七星,白无伤原是从南边借来了它的幻影! 南庭十七星,专布“星罗鬼门阵”,大煞星阵布大煞之术,他是要直接亡了他们啊! 星罗鬼门阵,以阵法驱使星云之力,阵眼便似一道鬼门,可融世间万煞之气,怨煞云集,可堪灭世之能! 数千年来,布过此阵法的不过寥寥数人,阵法之下还未有人全身而退过,是以仙鬼之道皆将此术视为大煞大厄,不到万不得已,无人敢用此阵。 不需鬼尸,只需要阵法稍稍发力,他们便也难敌,只怕又是一场豪赌,一输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7 暗牢里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三人立即警觉起来。 过了一会儿,几只小鬼便出现在门前,一边开着门锁一边看着他们。 其中一鬼道:“将军有令,命我们几个请你们前往府中一叙,自你们到来,将军可恭候多时了。各位可是仙家,恕我们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了,还请勿怪呀。” 那鬼语气虽说客气,脸上却渗着一丝笑意,眼神狡黠,分明是在嘲笑挖苦。 他说完这话,也再忍不住,顾不得装装样子,直接哈哈大笑出来。 另一只鬼道:“瞧瞧你说的这话,惯会唬人的,仙界讲究规矩,你这样话里有话,可是失仪,他们该说我们鬼界不懂规矩了,哈哈哈。” 两只小鬼闹在一起,其余的也跟着笑着起哄。 花苡抬抬眼皮,看着他们一头黑线,扶了扶额,心上隐隐有股火气作怪。 “我说你们几位死鬼,待在白无伤身边久了,说些话还得弯弯绕绕、暗损几句,净学会他那一套了!怎么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啊?怕我们一生气,摘了你们的死鬼头么?” 那鬼一听也笑不出来了,争着踹开牢门,便涌了进来。 最前头那只趾高气昂在花苡面前一站,目光自上而下睨视,一副高傲的姿态。 “不过是即将上路的死囚,如此跋扈!你以为将军召你们干什么,还不是叫你们前去送命啊!死到临头嘴还如此硬,是个有骨气的,只是不知道上了祭台,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那鬼双手一伸,抓在花苡肩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花苡也不知道是何缘故,许久过去,身上的力气半点也没恢复。 他伸手抓来,她却不能及时躲开,鬼爪钳制双肩,将她悬在空中。 “阿苡!” 白孑和白决很快围了过来,却在半道被其余小鬼拦住,一鬼控制一条手臂,将他们生生钳制在原地,再也挣不走。 花苡双手拽住他的手掌,试图将它们从她肩上拿下,但力气太小,她办不到。 “白无伤给我们下什么药了,为什么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你们打不过我们,就只会耍手段了么?鬼界原来已经如此卑鄙不堪!自诩是六界第二大界,敢与仙界叫嚣,却原来连个光明正大的招数都使不出来,叫人不齿!” “瞎说什么,将军好心救了你们,用咒术将蛊虫杀死,才让你们苟活至今的,这几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成我们的不是了? 至于无力么,那不过是软筋散生效了罢,将军如此做,也只是不想献祭的时候多生事端,封住灵力,你们才能好好配合,怎就不齿了?你们仙界就多高明、多光明正大么?我还瞧不上呢!” “就是就是!”另一只鬼道:“他仙君的手也没多干净,你们也只不过是他的棋子,拼死卖命,却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是个多狡诈的人,你们才可笑!” 那鬼将花苡放下,迅速抓住她两只手腕,将她身子一转,两只手交叉背在身后,被那鬼牢牢抓住。 “我不与你争,即刻便要死了,还争个什么东西?将军等着要你们呢,我们可不敢耽搁,即刻上路吧,你们可别想挣扎,到时候痛的可是你们自己!” 那鬼偏了偏头,指向牢门,其余小鬼便会意,押着他们出了牢房,沿着廊道向白庭狱的大门走去。 廊道隐在黑暗中,只有两侧牢房里的光火微微照亮了路面。 越往外走,空气中的恶臭味道便也越重,廊道两侧少不了尸骸白骨随意撒在地上,大量蛆虫一团团围聚,踩在脚下也要爆裂成汁水。 花苡一阵犯呕,气味刺激着鼻腔,直逼得她想开口骂人,但也只能暂时屏住呼吸,不想多吸入一口。 不时踢到一两根白骨,踩到几块软肉,花苡起初还厌弃得很,但踩得多了,也渐渐麻木下去。 只是心里怨怪,他们也不知道收拾收拾,鬼果然都是不爱干净的! 一只小鬼将大狱的正门打开,一片夜色便融了进来,与牢内相比,着实亮了许多。 不是因为天时好白月高悬,只是远处天边十余颗星子银光闪耀,将全城都照亮许多。 花苡憋在暗处几日,终于见到些光,心情不免舒畅了些,但也同时埋怨起白无伤来,这鬼心肠歹毒、坏事做尽,厌人得很,还偏又是只省油的鬼,连在牢内添些光亮也舍不得,扣扣搜搜,小气得很。 花苡暗翻一个白眼,暗骂他数声。 城主府于白庭狱几里之外,小鬼羁押着他们穿过长街,不多时便也到了府外。 府内灯火通明,一座木塔高出大殿数丈,倒是惹眼。 花苡视线不自觉就被它引了上去,抬头只见那木塔顶上是约莫一丈的站台,几杆长旗插在其上,旗面画着奇怪的图案,倒像是排开的旗阵。 小鬼将他们带入府内,白无伤正站在殿外的石阶上乜眼睨视着他们,一手摇着逸羽扇,神情悠闲。 他们被押着带到白无伤面前,小鬼突然一踢他们小腿,让他们跪在地上。 小鬼力大,他们一时挣脱不了,直气得血气上头,脸颊泛红。 花苡道:“白无伤,你又想做什么?你那么有本事,还下什么药啊,你不是怕了吧,连我都不敢打了是吗?亏你还是个鬼将军,如此胆小像个什么样子?赶紧回家找娘亲喝奶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啊!” 白无伤脸色顿时冷肃下来,摇扇的手臂一顿,眸子也深了些许。 “花苡,你果然倔得很啊!每回到了要命的关头,你都还能如此嚣张跋扈,我着实佩服!也不知道是该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死鸭子嘴硬,你看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好不好?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中,你拿什么嚣张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呸,不要以为你抓了我们,便可以为所欲为,邪不胜正,你注定是败的一方,注定万劫不复!你等着吧,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别说我们都还活着,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索你的命!” 白决狠狠瞪着他,想到近日所受之苦,想到哥哥中了蛊毒被折磨的样子,想到暗牢里他身体虚弱也要护着他的样子,他便一阵心疼。 难压怒火,火焰直要从眼眸中燃烧起来,他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白无伤嗤笑一声,勾了勾嘴角,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阶,来到他的面前。 他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你也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是么?死到临头,还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么?可是谁还能来救你啊,你的父君么?哈哈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此时正在西境王宫忙着结阵炼尸呢,哪有工夫赶来救你啊? 说起你的父君,上回在芙安城我便透露过一句,道他与平城案关系密切,只是你们却还不知道,他背着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那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平城灭城的帮凶,也有他的一份!” 白无伤五指紧箍着他的下颌,将他的嘴部都掐得变形。 白决表情狰狞,眼睛的血丝似乎都要渗出血来,将眼球胀得通红。 白无伤一脸笑意深沉,眼睛微弯,眼眸却愈加深邃起来,好像一个黑洞,要将他吞噬进去。 “步遥是从他手中取得凡尘令,才破了仙凡交界处的结界,才能潜入凡界弄来活人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将凡尘令借给他呢?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得到一些东西罢了,至于这东西——便是千具凡人死尸! 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他要此作甚吧?那死尸被他藏了起来,原是要炼化的。不仅如此,月霓城、芙安城,乃至蓝城,他都插了一手,从我和青无妖手中拿了些东西去。 你以为我们为何要给他?因为他早先便和鬼君通融,鬼君给他东西作为交换,他才肯借凡尘令与步遥的。想知道交易的东西是什么么?哈哈,便是一千具月霓城的仙尸,一千具芙安城的妖尸,还有一千只蓝城的死魂!” 白无伤的笑声听得骇人,白孑和白决如被刺穿心脏,一阵心疼。 他们的大脑突然间好生混沌,白无伤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脑海里重复说着,将他们即刻都吓得傻了。 白孑拼了命地摇头,眼角挂上了水珠,几乎是咆哮着冲白无伤怒吼:“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白无伤,这一定又是你的奸计!你休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你休要诓骗我们!我不会信你的!这不可能!!” 白决被他掐着脸颊两侧的骨头,呜呜咽咽说不清字,但他的眼泪却滴落在白无伤的手背。 白无伤兀自嘲笑一声,视线转向白孑,“诓你?你说我说这些话就为了诓你么?你若不信,有命从我这离开的话,就去你西境王宫后面的假山看看,看看那假山下的地道里都藏着些什么! 从你们记事起,你们父君便不许你们接近那处,可有此事?实话告诉你们吧,假山之下是个巨大的密室,那几千具尸体便藏在里面!你们的父君便是要在那里用秘术炼制尸体啊!” 白孑一下子愣在原地,双眼怔怔无神。王宫之内确有处假山,地下也确有条通道,小时候父君便道那是禁地,从不让他们靠近那片,却原来是因为里面藏着东西么? 那地道自他们出生便有,数百年间一直是禁地所在,父君的秘密,除了尸体,还会有些什么么…… 花苡也陷入回忆当中。那日在西境王宫醒来之后,她跃上屋顶,无意瞧见一蓝衣女子鬼鬼祟祟避着什么人,进了宫中的假山后面,便消失了。 她追了上去,瞧见假山下的密道,便走了进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冲了出来,她才会飞出好远,以至于找不到寝殿误入白孑寝殿的…… 那假山之下的地道…… 花苡脑袋也一阵混乱,假山之下果然藏着秘密么? 果真如他所言,西境境君其实也是鬼君的帮凶么?!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8 “可笑你们自诩清高,却连自己父君做的那些事都不知道,一个个蒙在鼓里,却还敢理直气壮地诋毁我?你们的父君手下沾染的杀孽可不比我少,他早就是个罪人了,罪不容诛啊!哈哈哈!” 白无伤用力一推白决的脑袋,直接让他的脖子都要折断,他的身子迅速向后倒去,所幸在抓他的小鬼腿上一撞,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白无伤慢慢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指头,方才使的劲大了,他的手也掐疼了。 “白无伤!你怎么不去死啊!!” 白孑双眼圆瞪,一个劲地向他冲去,可是身子被小鬼钳制住,他也没有力气反抗,纵使再恼恨、再不甘,也终究近不了身,伤不了他分毫。 眼角挂的泪在脸上划出痕迹,他说的话,一桩桩一件件都将他的理智摧毁,将他的心绞烂。 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人,在他眼中却那般不堪,他如何能够承受? “白无伤,你骗我!父君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你耍的诡计,一定是你在骗我们!一定是你无计可施了,才编这些话诋毁父君的,你卑鄙无耻!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啊,你要杀要剐我也毫无怨言,但我绝不许你说父君坏话,不许你污蔑他!!” 白孑两眼通红,眼眸都要烧出火来,他像只猛兽一样咆哮,杀气四溢。 白无伤在他身前蹲下,逸羽扇收拢挑起他的下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就不信呢?你都要死了,我还需要骗你么?不过想在你死前帮你弄个明白,你却不领情,着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无伤一抬扇子,将他脑袋推向一边,颇惋惜地长叹一口气,故作一副忧人之态。 “你不肯信,我也无可奈何,就当他还是你们心中那个完美的父君吧。我一向不是个心狠之人,就不同你们扯那些话了,不污了他在你们心中的声名,算是对你们死前最后的仁慈,来世再为人,可要记着点我的好呀。” 白无伤站了起来,走向花苡,一只手一伸便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又要搞什么鬼?你放开我!” 白无伤一脸莫名的笑意,看得花苡心寒,他的眸子更加阴冷深邃,叫人生出惧意。 他也不理她,只是手臂突然用力一提,让她的双脚离开地面,他再迅速击出一掌,花苡的身子便直直向上飞去,飞向木塔之上。 白无伤也紧随其后飞跃而上。 “阿苡!” “将军!” 白孑和白决眼见着她离开视线,却还来不及喊他住手,身子被制住,他们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提心吊胆,担心她的状况。 花苡在木塔顶端的台面上站了起来,白无伤却又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台面边缘一推。 “看见那星子了么?看见那光阵了么?你不是一直担心你的折月么,他却是个命大的,蓝城一战叫他捡得一命,养伤几日,却又杀到我的白庭城来了。哈哈哈,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青无妖杀不死他们,我倒有办法。你可认得那天上的星子?” 花苡方才出了牢门便瞧见那星子,过了这会儿,它们却更加耀眼起来,银光熠熠,犹如十几个白月亮。 在它们的下方,是一片散射的异光,好像有一道巨大的光阵布在那处,照得峡谷之内都如日出时亮堂。 空中有风作怪,好像是突然之间吹起的,将城内的沙尘都吹向那处,一时间模糊了视线。 “白无伤!折月是不是在那处?你要对他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伤他毫发,我也要你陪葬!你听到没有!!” 花苡在他手下剧烈挣扎,却被白无伤抓得死死的,挣脱不了。 “将军稍安勿躁,天上那星子,名唤南庭十七星,乃是南方诸星阵之首。你可知道它们为何会在此处么?因为我早便料到蓝城之战未必能杀死他们,于是便用幻影术从南边将它的虚影挪了来。 便是要用它们布下星罗鬼门阵,阻拦你的折乐进城啊。我瞧着眼下这场景,阵法已经启动,他们应该也被困在阵法里了吧? 将军可还记得上回我和你说的仙魔往事啊?当时仙君联合几界之主杀入魔界,便是用的这道阵法将魔君击溃了的。 你可别看这魔君刚刚继位,便以为好对付,他手上有一条诛魂索,可诛仙鬼,可灭万物,可是天下至绝的法器。仙君也要顾忌的,于是他便想用星罗鬼门阵与之一较,便从南天移了这十七颗星子来。 不过他移的可不是虚影,而是它本身。没错,便是用咒术将星子从南天移到魔界了,天下大概也只有他有如此力量了吧。 你看那星星,此刻好生耀眼啊,虚影威力不及真身,但只要开了阵法,十个步遥也不够杀的,只怕再过一小会儿,你的折乐便要被碾成碎末了吧?心疼了么?” 花苡整个身子都在发颤,不是冷的,是被气的。气血上涌,直要将她气得炸了。 “白无伤!!你怎会如此不要脸!!!” 花苡攥紧拳头,一下子挥了过来,却因背对着他,又被他钳制,挥至半途便被白无伤的手掌抓了下来。 花苡便又一脚向他跺去,白无伤却也及时躲过了。 “好歹毒的心肠!折月要是死在这里,我必定永生永世将你诛杀!今生杀不了,来生也要杀!直到将你诛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花苡用力向后一仰,整个脑袋便迅速向他头部砸去。 白无伤一时不察,反应过来下巴已被她磕得渗血。 她也没好到哪儿去,头皮被他牙齿一顶,直接裂了道半寸长的口子,献血直接沿着脸颊划下。 “你疯了啊!!你不要命了啊!!” 白无伤将她身子一拽,再踢一脚,让她摔在台面上。 花苡一边流泪一边瞪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食他皮肉。 白孑和白决也吓了一跳,又在小鬼手下挣扎起来,只是她尚远在塔顶,他们连挣脱都办不到,哪里又能帮得上她。 “阿苡!你别逞强了!白无伤,你住手啊!你放过她冲我来啊!你别伤她啊……” 白无伤理也未理他们,一步步靠近花苡,又将她提了起来,却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你给我老实一些,敬酒不吃,你偏要惹我是吧!好啊,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你以为还有谁能来救你吗?我动动指头的工夫你便要人头落地,你嚣张个屁啊!” 花苡又被他用力一推摔在台面上,所幸这塔不是石头做的,不然三番两次,怕也得伤筋动骨。 “白无伤,你不得好死!!” 白皮鬼呸了一声,召出逸羽扇,对着几杆长旗拂了拂手,那旗子突然翻腾起来,旗面上的图案也顿时流光闪烁。 身旁空气骤冷,原是刮了阵风。 “狠话都留着下辈子说吧!今天我便要将你杀了,你不是担心折乐么?他注定逃不出那阵的,你就等着和他黄泉相见,下辈子再作伴吧!” 白无伤一扇逸羽扇,每道旗面便都射出一道光来,聚在花苡身上将她包裹,而后她的身子便慢慢腾空飘了起来。 白无伤召出佩剑,飞到花苡头顶,突然向下一刺,径直穿透她的腹部。 一股血液即刻沿着剑身流了出来,花苡却顾不上喊疼,只是眼睛直直瞪着白无伤,眼球都恨不得直接飞出来炸在他身上。 “你一定……不得……好死!” 花苡嘴角也流出血来,眼珠也红红的快要渗血,她一只手伸向白无伤的方向,狠狠攥成拳头,攥得骨节直响。 “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做……鬼……也要……杀你……” 血液随着每一个字音溢出口外,说一个字便呕一口血,然后沿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脖颈都染成了鲜红。 白无伤只可笑地扬了扬嘴角,微微眯眼,悠闲拂动扇子。 “阿苡!!” “将军!!” 白孑和白决却再冷静不下来,疯了般挣扎起来,即使衣裳叫鬼爪划破了,小鬼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花苡意识渐渐模糊,偏头看向峡谷那头。天上的星子又亮了些,地上的光阵也愈加耀眼。 黄沙在那周围卷集,烈风也在那处吹袭,隐隐可见一大片黑色的鬼影自空中袭向那处,阴煞之气倒成龙卷汇入光中,阵法愈来愈强了…… 花苡眼角的泪如刀片划在脸颊上,她只是担心折月…… 台面上光芒闪烁,却不知何时连成了一道阵法。 那血液滴下之后,却在阵眼慢慢融合,却是要生成一颗珠子的样子。 “别看了,还不知道谁先走一步呢,你的折乐会陪你去的,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寂寞。待放干了血,你也解脱了,我也完事了,两不相欠,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我还等着你来找我呢。” 白无伤转身飞下木塔,落在殿外的石阶上。阴风阵阵,血腥气也散了开,白无伤嗅了嗅,心情自快,脸上漾起笑意……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9 天空倒旋,黑云低垂,似乎只要轻轻一碰,整个天庭便会塌陷砸向地面。 星云之力入阵,阵法彻底催发,便看见阵眼处金光闪耀,突然旋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来,一个幻影出现在阵上,却是一道玄铁重门。 星罗鬼门阵,便是集群星之力筑阵,幻出一道鬼门,以招引世间万煞奸邪之力,为阵所用。 白无伤既废此工夫列阵,便没有给他们留下退路,一旦阵法发力,即刻便要他们灰飞烟灭。 阴煞之气卷入漩涡,霎时邪风四作,直将峡谷的崖壁都掀下一层。 鬼界之城多生怨煞,正是布下此阵的绝佳之地,只要阵法不绝,白庭城乃至整个鬼界的煞气都会被鬼门吸入,到时必是天昏地暗、地转天旋、万灵俱灭之时! 阵法尚在蓄力阶段,他们便还有一线机会。步遥即刻撤出阵外,和他们聚在一起。 “死东西……” 折月紧挨步遥身旁,有些心怯,步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未枭道:“现下可有破解之法?星罗鬼门阵一旦开阵,若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相对,我们几个势必撑不了一时半刻。待鬼门打开,放出地狱的恶鬼,更不可能脱身,他此番做绝,铁了心要灭我们了!” 阵法之下,十余具鬼尸仍站在星位下方,只是突然间不再动弹,一个个低着头,也不再叫唤。 步遥将攻岐射去,穿入鬼尸中间,几番斩杀,却未见它们反抗。心中一明。 折月道:“鬼尸一动不动,是傀儡术失效了么?阵法开启之后它们便无用了,白无伤便不要它们了么?” 步遥道:“此事或许还有转机!白无伤既然将它们弄到此处,他用完了,我们也不能浪费,何不借来一用?它们有精铁铠甲覆身,防御比我们要好,不如利用它们深入阵中!” 折月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白无伤能以星位列阵,我们也未尝不可!他既然将虚影移来,一星开二阵也不是没有先例,他能布下星罗鬼门阵,我们也可以,世间万煞怎能叫他一人独占?将鬼尸排成新的阵形,再次接引星云之力,未必不能和他的阵法斗上一斗!” 步遥语毕,掌心便有一团红光发散出去,正将十余具鬼尸包裹起来。 而后便看见它们身子腾空而起,直接穿过星罗鬼门阵,停在它的上方。 白无伤炼制鬼尸的手艺可堪一绝,便是在狂风肆虐的阵上,它们仍也一动不动,安稳如山。 几人合力将灵力注入鬼尸中间,它们身子便又异光闪烁,脚下一团光芒平射开来,又成一道光轮。 尖戟穿刺而下,定在十七个方位,很快那光点便在其上结出。 几人加持力道,数道光丝便将光点牵连,星轨便连成,星位也紧接着挨个点亮。 几人最后凝力一送,一道光束便直射而上,与那十七颗星子交接,片刻后,那星子的白光又射了下来,融入星轨。 只见阵眼处一片异光大盛,顿时旋开一个黑洞,接着一道鬼门虚影闪现,阵法之上便又开了一道星罗鬼门阵,正与其上下相对。 两阵齐开,星云之力便一分为二,万煞之气也涌向两个黑洞,便大大削弱了白无伤的阵法。 有此抵御,他的阵再强,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发挥作用,就算最后难免一战,两阵相抵,也未必能伤到他们。 鬼门光芒四射,虚掩的铁门之后,已有恶鬼张牙舞爪,要从里面钻出,但碍于鬼门尚未全开,还不能全身而出。 “死东西,你果然有些本事!如此一来,便是他的阵法再厉害,有灭世之能,但只要我们的阵法不破,它也做不了怪了!两阵对开,同时强大,就算不能占据上风压制他的阵法,也能维持平衡,让他的阵法无用!” 折月好不容易轻松一些,可没等他高兴,地面又一阵晃动,崖壁突然断裂崩塌下来,直要将峡谷填成平地。 四人只能立即飞跃而上,离开地面。两道阵法布在半空,肆虐的风力便也两倍加成,是故要在空中站稳无疑是件难事。 步遥挽着折月,未枭挽着长梁,彼此依靠在一起,才勉强稳住脚下。 黑洞越开越大,怨煞之气云集而来,阵上常有阴鬼作祟,袭向他们,他们便召出长剑以此屏御。 鬼门越开越大,狰狞的鬼首已经探了出来。 阵法以鬼门连通地狱,铁门一开,关押在地狱十八层的恶鬼便会冲出来,势必又是一场大战。 未枭道:“恶鬼大多是上古便关押在地狱里的,此番借鬼门而出,只怕我们招架不住。就算有阵法相对,能够分散怨煞之力,让他的阵失效,但恶鬼终究是恶鬼,阵法可为我们所用,恶鬼却只会与我们为敌。 布阵有利有弊,虽能阻止阵法的灭世之能,但两道鬼门一开,我们需要面对的便是两倍数量的恶鬼,仍也危急。势必得在它们出来之前想办法关上鬼门,否则万鬼出巢,定要大败!” 长梁道:“若要封鬼门,也得先接近才是,阵上有飓风作怪,我们如何能到达那处?靠鬼尸吗?” 步遥道:“不可,鬼尸不能发动攻击,即使能靠近鬼门,也无甚作用。光是堵上鬼门还无用,需得加设封印,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之中数我最强,当是我去。 此行凶险,若我困在里面脱离不了,也会拖延它们出来的时机,我会启动阵法让风力停下,你们便可飞走,趁机入城,切不可来救我,否则功亏一篑!” 步遥将折月向未枭一推,未枭便顺势抓住他手腕。 折乐反应过来,要去抓步遥的手,步遥却向后一躲,狠了狠心,即刻向阵中飞去。 巨大的光轮在阵上铺开,加上两个倒吸的黑洞,便如两片银锣,生生将他夹在中间。 折月的声音淹没在风中,无他牵心,步遥才算安心下来。 鬼门布在阵眼处,步遥便飞到阵中,黑洞搅起飓风,直将他的身子吹得摇晃。 加之它的吸力,步遥只感觉头身要生生分离,一半向上飞去,一半向下坠落。 耳边是阴魂的嘶叫和恶鬼的咆哮,吵得头疼。 他定了定神,即刻双手结印,一掌对准一道鬼门,将两道咒印打了出去。 鬼门即刻淹没在红光之中,步遥加持力道,将全身灵力发散出去,那光便也大盛。 眼见着铁门慢慢掩上,恶鬼也被逼了回去。 却突然一道厉光闪现,却是从白庭城射来的,定是白无伤见势不妙,以逸羽扇摧动,欲重新启动阵法。 白光迅速注入阵眼,步遥却掣肘不能将其拦下。 便见那黑洞即刻变大数倍,风力肆虐,直要将他吸入进去。 所幸鬼门被咒印暂封,不然恶鬼怕也要趁机逃出来了。 步遥只能收手化为原形,以双翅翻腾的风力同飓风较量,一边再甩动长尾,缠上上方的鬼门,才算平稳一些。 远处他们几人也站不稳,若任由黑洞放大,他们势必也要被吸入阵中。 步遥再将灵力散出,同时身子旋转,将翅下的风团环成龙卷,一道袭向黑洞。 灵力结成灵障,暂时封住黑洞,龙卷则作牵制之用,让阵上的风力维持平衡,才算将其控制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你们想死在这里吗?再等黑洞肆虐,你们想走就来不及了!!” 步遥朝他们大吼,他只听见折月的哭声和叫喊,好在未枭是个识大体的,即刻拽着他们退出阵外,飞向白庭城。 步遥松了口气,灵障却在这时破碎,风力又撕扯起来,力量却突然放大了数倍,直要将他身子都撕碎了。 阵法启动,鬼门的咒印却也随之破除,铁门即刻被恶鬼撞开,一只只张牙舞爪逃了出来,迅速将步遥一围…… …… 三人自空中落下。 折月一路都在哭嚎,好不容易喘上口气,又看见花苡一身是血被人扔在地上,顿时心头绞痛。 血液染红地面,刺疼眼睛,她和白孑、白决三人倒在血泊里,满身伤痕,都昏了过去。 折月即刻冲了上去,将花苡抱在怀里,却被她的惨状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大哭大嚎,手指发颤。 “白无伤!!!”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0 “白无伤!卑鄙无耻之徒!你对她做了什么!”折月满眼通红,对着白无伤便是一阵咆哮。 未枭和长梁则冲上前去将他一围,白无伤面不改色,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可怪不得我,谁叫她这么不经伤啊?我只射了她一剑,将她穿透了而已,又放了她的血,融了颗珠子而已,谁知她竟昏了过去,我也没办法啊。”白无伤一脸无辜样,语气也颇委屈。 长梁剑指他身,“休要狡辩!你灭我芙安城,险些让我死在血海,今日伤了花苡,再添一笔新账,也是时候清算清算了!” 未枭道:“芙安城让你逃走,现在杀到你的白庭城,你还能往哪儿躲?乖乖受死,今日必要诛你!” 二人同时出剑,自两侧杀来,白无伤只得召出逸羽扇,与之缠斗起来。霎时刀光剑影,骇人得很。 花苡身子变得冰凉,折月为她探脉,却几乎感觉不到脉搏了。 他心一惊,即刻将全身灵力注入她的体内。 却发现她伤得太重,已经不能承受灵力的侵入,全将其逼出体外。 折月顿时心脏一绞,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摇晃着她的脑袋,一边呼唤她的名字,花苡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有鲜血涌出,衣裳的血液也已经干硬变黑。 大河之水也会有干涸的一天,没了血夜,她也将是具干硬僵尸。 只是那一点点脉搏还牵着她一口气,尚在弥留之际。 “白无伤!你不是要万魂珠吗?只要你救她!我可以将万魂珠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白无伤一愣,随即大笑出来,“折乐公子竟也有服软的一天,真是稀罕啊!万魂珠我势在必得,但是我不会救她的,你以为光凭你们几个,就能在我手下活命么?待我杀了你们,万魂珠自然能得到,何需费那功夫救她?”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便是欺人太甚,你又能拿我如何?我便是真的将她杀死了,你又能反杀我吗?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折月顿时脸色大变,将花苡往地上一放,便提着白罹剑气势汹汹杀了过去。 三人配合着循序而进,围堵白无伤三角,将他困在其中。 铁剑无眼,折月又在气头上,杀红了眼,便不管什么招不招式的,横劈加竖砍一顿招呼,直把逸羽扇的玄铁扇面撞得火光闪闪。 “白无伤!不杀你誓不为人!血海深仇今日也要向你报了!你就等着被剁成肉酱喂狗吧!!” 白罹寒光大盛,随着他的暴怒,杀气层层外泄,直吹起股风来。 白无伤仗着逸羽扇在手,招架轻松,同时应对三人的招数,还能不时杀个回马枪,扰乱一番。 是故战了许久,他们一点便宜也没占到,反倒累得气喘不止。 花苡和白孑兄弟二人伤势颇重,万拖延不得,他们围在白无伤身边近身缠斗,一时也脱不开手,倒是犯了难。 白皮鬼似乎也识破此节,偏不肯速战速决,使一招拖延战术,故意将战势拉长。 天边异光闪耀,城门处的天空似乎也亮了许多,许是阵法启动,正在肆虐吧。 厉风吹散开来,城主府也被风团侵袭,一时吹得他们衣裳乱飞,直要披头散发。 空气中阴魂怨煞伺机而动,很快将整座城池都笼罩起来,黑云遮天,雷电也开始闪动。 折月心又一紧,一时分神,叫白无伤打飞出去,落在数丈之外。 “哈哈哈哈!南庭十七星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破的,就算阵法被压制,恶鬼也定会脱鬼门而出,凭他一人之力,哪能抵御啊?我瞧着这情形,恶鬼该是肆虐开来了吧,他能拦住几时?” 白无伤用力一扇扇面,一道红光袭出,将未枭和长梁也击打出去。 “白无伤!你这奸诈恶鬼!仗着逸羽扇为祸四方,还要不要脸了啊!有本事扔了扇子单打独斗,看我鬼头都给你摘掉!呸!” 一道剑光又射来,折月紧随其后从他头顶劈下,白无伤一手抬扇,迎上剑尖,将其拦下。 “怎么,急眼了么?知道步遥身陷险境,担心了?哈哈哈,你担心有什么用啊?你也就在我面前嚣张嚣张,有本事自己去救他啊,去杀那恶鬼啊,就有张嘴,叽叽喳喳!我还呸呢!” 双剑围击而来,未枭和长梁又从两个方向杀上前来,白皮鬼这才推开折月,转身相迎。 空气中传来鬼嚎声声,也不知道是游方的阴魂还是恶鬼发出的,折月不免揪心,担心起步遥来。 想他也曾是鬼界四大将军之一,修得仙鬼两道的术法,修为在几界之内也算上等,折月本不该如此提心吊胆才是。 可他不知道那恶鬼有多凶煞,一次次出入生死之境,都只捡回半条命来,此番大煞大厄之阵,他又如何脱险?折月悬着颗心,惴惴不安。 花苡、白孑和白决的状况也不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伤势只会慢慢加重,再不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白无伤纠缠不休,便是要延误时机,方才列阵耗损灵力,现在便是合他三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倒是犯了难。 折月无心恋战,仗着火气索性狠劈一阵,迅捷而力重,白无伤也一时掣肘。 但此法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无人助阵,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眼下情景,他们便如浑水里的泥人,白无伤稍费些工夫,便要叫他们一起送命。 打斗进行至一半,白无伤突然旋跃而上,立在半空。 他一手拂扇,一手引剑,红光从扇中射出之后,手下之剑也分身百剑,列成一道剑阵。 他再一甩手,扇面生风,直摧动剑阵直射而下,百道铁剑便环着他们圈成围合之势,如倒扣的巨碗,切断了所有退路。 白无伤落回石阶之上,复又悠闲而笑,道:“此番来了,便没有让你们走的道理,来者是客,我白庭城也是好客的,难得来此,便要好生款待,莫叫你们怨我招待不周才是。 我白庭城旁的没有,阴魂可有许多,不如就此留下歇歇,喂喂它们也好。你们空手而来,有些失仪,那我可得讨要些东西去,也莫叫人道你们仙界不识礼数不是?哈哈。” 剑阵快速收紧,有逸羽扇的灵力作辅,剑阵的威力也大大加成,靠近身边,便觉凌厉。 三人合力设阵,布下一道结界,才将其暂时拦截在外,靠近不得。 长梁道:“白无伤!你欠我芙安城十余万妖民性命,我没向你要回,你倒要我们喂你的阴魂,谁给你这么大张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堂堂妖君,仙君也得给几分薄面,你倒敢杀我!谁借你的胆子!” 白无伤脸色阴沉,眼生杀意,拂扇自语道:“小小妖君,初登大位,尚是根基不稳之时,你也敢同我这样说话?不过是个会投胎的小白毛狐狸,我动动指头也能掀了你的凝霜城,你嚣张什么?堂堂妖君?在我眼里你算个屁呀!” 长梁顿时气得语塞,射出剑去,却被剑阵所挡,近不了他身。 白无伤眸子一凛,一手握拳,那剑阵便即刻发力攻击着结界,他再扇动逸羽扇为其加持灵力,阵上顿时红光耀眼。 强大的冲击力下,结界骤然裂开一道口子,三人凝力修补,却不及白无伤手快,让那剑阵即刻掀开口子钻了进来,他们再无处可躲。 剑风凛然,迅速逼近,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无计可施,只得手握长剑抵御。 但那剑阵却怪,招式万化,忽而聚起围攻,忽而分散追击,毫无章法可言,他们一时摸不着路数,吃尽了亏。 白无伤不断为剑阵加持灵力,长剑穿杀速度便越来越快,他们已力竭,慢慢跟不上速度,便叫剑阵稳占去上风。 折月灵力最弱,最先败下阵来,一个不小心,叫铁剑划伤了皮肉,他再迎击便更加吃力。 未枭和长梁自顾不暇,营救不得,他便只能强撑。 白无伤却似存心与他作对,知他力弱,便将多数铁剑引往他周身。 折月招架不了,便又叫其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白无伤一阵大笑,来了兴致,操控铁剑围在他身边,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待力量积蓄完毕,他招了招手,数十道铁剑顿时从他周身方位围击而来。 伤势作痛,折月却不可能招架住了。白罹自他手上击落,眼看数十道剑刃即刻便要扎穿他的躯壳。 却突然一道红光击下,自他身外凝结屏障,将他护了起来。 折月抬头一看,头顶上方原是一只巨大的繇蛇。 “步遥!” 折月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眼眶泛起水光,也不知道是得救的欣喜,还是因为见他无恙,心下大安的缘故。 总之他呆住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1 步遥扇动翅膀钻进剑阵之中,翅下的风力同铁剑交锋,顿时让其速度缓滞。 他再翻卷身子,利用双翅和长尾的力道将其击落,不多时便让剑阵失势。 白无伤尚在愣神,反应过来再想操控剑阵已经无用,便叫他迅速破了剑阵,救了他三人。 “白无伤!” 天上落下一道青光、一道蓝光,而后落在地上化成人形,原是青无妖与蓝无欢。白无伤又一惊,顿时失语。 青无妖手提长剑直冲到白无伤面前,蓝无欢也紧随其后,将他堵在石阶之上。 青无妖道:“白无伤!枉我们共事多年,你却连我们也要下毒手!你将引魂旗借与我,原不是助我一臂之力,你是要我们为万魂珠陪葬!你害得我蓝城数万子民被屠,城池尽毁,这笔血账你必须还我! 早在你陷害长鱼和步遥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我也不过是你算计的筹码,枉我信你一番,从未怀疑过,你却偏要做尽做绝!借我之手融成万魂珠也就罢了,还要反将一军,置我们于死地,白无伤,你忒不要脸!!” 白皮鬼听他一顿臭骂,反倒兴致大起,微微挑眉,是个看戏的表情。 折扇掩面,低低一笑,“谁叫你天生是个蠢货,我只略施手段你便要上钩,现在反倒怨怪起我来了?我好心借你引魂旗,你却怪我耍心机,我甚是无辜啊。青无妖,你如此冤枉人,可叫我心寒,往日诸多情分,你竟也不顾,着实伤我的心。” “休要花言巧语!”蓝无欢呸了一声,直直瞪着他,“世间诡辩无人出其右,你倒是尖牙利嘴,说得一嘴漂亮话,天上飞的鸦雀也要叫你唬下来! 就你有嘴,整日学那阿谀奉承之术,诓得我俩信了你的鬼话,你休要再强词夺理!今天我们来可不是要讨你一个说法,而是要取你狗命!乖乖受死吧,贱东西!” “哈哈哈哈!”白无伤一阵大笑,表情戏谑地看着他们,似乎是道你俩说话忒好笑。 他慢慢走进一步,自台阶上向下睨视他们,嘴角微勾,一丝讪笑。 “就凭你们两个小鬼?将军都够不上的鬼使?我白无伤再不济也终究是个将军,好歹压你们一头,谁给你们的信心,让你们觉得你们有实力和我斗上一斗啊?你俩忒好玩了罢!” 青无妖气得脸颊发红,鼻孔微张,再不等他出言,便一剑劈下,蓝无欢也紧随其后。 双剑合击,白无伤一时被困在殿前的狭小之地,叫他们讨了两招便宜。 可数招之后,白无伤便醒过神来,逸羽扇发力迎击,顿时占去了上风。 另一边,步遥救下折月之后,便退出几丈之外,折月将花苡扶起,步遥才发现她原已伤得如此重了,心又一紧。 步遥迅速为她探脉,同时检查了她腹部的伤口,知道她原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 此前她中蛊毒,蛊虫食她血肉,已成内伤,虽然白无伤以咒术将其杀死,但身在牢中无法修养,内伤便一直未愈。 白无伤以剑刺穿她的腹部,她原本不至于如此快便昏厥的,只是因为那软筋散将她全身灵力封住,危机之时她却使不出护身灵力作挡,便生生受了穿腹之伤。 加之血液离体太多,耗干她的心力,多番因素之下,她便如现在这般惨状了。 “步遥,你快救救她,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折月双手握住他的手掌,无比恳切地看着他的睛。 “将军是我重要的人,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她,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看在她曾经也救过你的份上,你帮她这一回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绝无怨言!” 折月哀求的模样看得他心里一疼,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她也是我重要的人啊,不只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会救她的,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换她活过来也可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的!” 步遥极力克制眼中的水光,不让它泛滥成灾淹没下来,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早就在滴血了。 知道她身份后的第一次相遇,她却已经是这般样子。 他还来不及以哥哥的身份和她四目相对,他还没准备好第一次见面时的微笑…… 他想说的话全烂在了肚子里,舌头也变得笨拙,他突然失语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手指一震,另一只手慢慢牵住她的手掌,握得紧紧的。 花苡身上升起一层红光,隐隐可见一圈咒印施加在她的身上,将她全身缠绕。 步遥将灵力经由手掌向她传递,咒印金光闪烁,慢慢融进她的体内。 片刻后步遥松开她的手掌,用食指探了探她的呼吸,却突然发现她的鼻腔已经没了气息。 步遥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不出所料,果然也停了下来。 步遥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终于叹了口气。 “死东西,将军怎么样了?这样就可以了吗?” 折月看了步遥一眼,看他喘气一时应答不了,便用食指去探她的呼吸,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眼怔怔。 “将军她……” 步遥费力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她只是暂时停止呼吸了,我施了转生术,将她的呼吸和脉搏停了。她需要好好养养元灵,等过几日她的伤势差不多恢复了,体内的血液也活了之后便能苏醒过来。” 折月漏跳的心脏这才恢复过来,眼睛却突然大水泛滥,直冲出眼眶泪流满面。 折月连着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一点心情,又突然五官扭曲,哭出声来。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将军……死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啊!你吓死我了!!” 折月一拳砸向他的胸口,步遥生生受了,咳了一声。 折月很快又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揉他击打的部位,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你怎么也不躲开,你个傻瓜!” 折月突然扑向他的身子,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将他紧紧搂住了。 碍于他腿上还枕着花苡的脑袋,步遥只能前倾身子,双手抚上他的后背,不停地抚摸着安慰着他。 “她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好几次都从鬼门关里脱险了,这次也一定会的。她那么喜欢你,肯定想醒来看你的啊,她那么讨厌我,肯定还要醒来保护你啊,她可不愿意让我把你骗了去,她不放心的。乖,她会没事的。” 步遥擦去他的泪痕,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折月抽泣着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了他。 步遥视线又回到花苡的脸上,将她五官细细看了一遍,找寻他们彼此相似的部位。 步遥心里酸涩,一瞬间愧意上涌,直接占据他整颗心脏,让他好生难受。 她那么倔的一个人,一定吃尽了苦头,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幸好还有折月陪着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步遥只是心疼又不知所措,当日小小一只的殊儿变成如今这样大只的花苡,一时之间还接受不过来。 他原本便是一个对感情笨拙的人,分离这两百余年,早忘记了当哥哥的感觉。 他有些局促,想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脸颊,给她怀抱的温暖,可是他却伸不出手去,连动作也变得笨拙了。 殊儿。他在心里唤了一声,终于对着她的脸微笑起来。 从今以后,他们在这世上便都多了一个亲人了,他定会尽力守护好她的,这一次只有生死才能将他们分离…… 空中刀剑光芒闪烁,三鬼却不知何时换了战场,杀到了半空中。 青蓝二鬼联手实力仍差他好远,白无伤步步紧逼,已让他们无还手之力,逼入绝境。 “看来还是低估你们了,原以为天旋地转阵能将你们和步遥一起收拾了,却是我大意了,叫你们侥幸捡得一命,可亏大发了!” 青无妖哼了一声,“你想一家独大,老天偏不让你如愿,就算你现在是鬼君面前的红人,但我若参上一本,你也少不了受顿刑、脱层皮,等着吧!你灭我蓝城,我也要你的白庭城作抵,不死不休!!” 白无伤讪笑,“蓝城被屠,首当其冲是你这个做城主的失责啊!你怎的也怪罪到我头上来了?你以为你的奏本还有用吗?鬼君的计划多是我完成的,我立的功劳可比你们多太多了,你以为他会因你一言便贬谪功臣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干的属下,一个听命于他的人,在鬼界呆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啊?你功劳寥寥,有什么资格弹劾我! 他只看中结果,可不会在乎我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的,因为我们都只是他的棋子,他只会留下有用的那一颗!你无用,便要丢下棋盘,哪怕是我动了手脚,你也翻不了身!” 白无伤扇动逸羽扇,一阵风袭去,即刻将他二人包裹。他们动作受限,一时脱离不出,便成了待宰的羊羔。 青无妖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两腮气得鼓起,看向地面的步遥,便是一阵大吼。 “死步遥!你他娘的来帮忙啊!!”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2 当时步遥被困阵中,鬼门大开,恶鬼即刻将他围困,群起攻之。 步遥以繇蛇之身倒挂在鬼门之上,当下飓风霎起阵上难以站定,他便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以免被卷入黑洞。 恶鬼被打入地狱数千甚至上万年,积怨甚深,便个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凶残无状。 许是千万年未曾吃过一口血肉了,个个都一副饿死鬼的样子,两眼放光,馋他身子。 步遥以翅下之风屏御,暂时阻拦它们前进,但鬼门之后源源不断有恶鬼涌出,重重包围之下,他已不能脱身。 他只能拼上一拼,迅速飞身出去将恶鬼撞开。 群鬼穷追不舍,死死将他钳制在中间,步遥再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番冲撞。 却在此时,黑洞上的吸力骤然加大,步遥身形又不稳。 那恶鬼便知道时机已到,一起包抄上来,迅速切断他的退路。 步遥眼见不好,只得向包围圈最薄弱的下方突围,用力一撞,顶开个缺口。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因身子太靠近黑洞,吸力将他双翅的扇动速度也降了下来。 步遥一时无策,眼看着吸力占去上风,他的身子一点点向黑洞逼近。 上方的恶鬼还不肯作罢,步遥却已飞不动了,风力将他吸往黑洞,步遥却再控制不了。 便眼见着身子向下落去,无计可施。 却在此时一片寒光乍泄,头顶双剑射下,绕到他的身后插入黑洞中,却突然一阵光芒闪烁,一片灵泽将他拖在空中,身下的吸力也突然弱了许多。 “不想死就趁机逃出来!你可没多少时间了,麻利点!” 天上落下两道人影来,步遥向上一看,却是青蓝二鬼,不由怔了一秒。 青无妖向他吼道:“你是聋了吗?听不懂话了?叫你出来就快点出来,还等着死在里面啊?!” 步遥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双剑阻断黑洞的吸力,眼下确实是绝佳的脱逃机会。 步遥反身一旋,即刻飞出阵外,停在青蓝二鬼身旁。 步遥扇着翅膀盯着他二人,没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倒是蓝无欢先一步开口。 “蓝城覆灭,我们与白无伤之仇不共戴天,此番寻他索命,正巧瞧见你在此处,便顺道救了你。不要以为我们突发善心,只是要杀白无伤,光我们二人可没把握,将你救了,正好利用一番。 你不是也要入城去么,既然目的一致,同你联次手又何妨?大不了杀了白无伤之后,我们再决一死战便是!” “倒是稀罕!我还道你二人吃错什么药了,竟肯救我,原也是图我力量,借刀杀人罢了!你们倒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青无妖看着他道:“眼下联手已是定数,白无伤此人你也了解,若不将其重伤,怎会放过折月一行人,你没得选择!我们的账大可之后再算,先除白无伤,对你我都好!你也不蠢,该知道!” 方才青蓝二鬼射下双剑,原是在黑洞口布了道凝结阵法,暂时将其吸力封了,连同空中的恶鬼也暂定身形,一时移动不了。 但他二鬼毕竟力量有限,几句话的工夫,那阵已经支撑不住了,吸力慢慢恢复,恶鬼也蠢蠢欲动看着他们,欲包抄上来。 步遥再不犹豫,应了一声便直向城内飞去。步遥狂扇双翅,速度越来越快,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青蓝二鬼紧随其后,也御剑疾飞,一时窜出好远,将恶鬼远远甩在后头…… 说起来步遥能活命,还多亏他二鬼出手相救,既然定了联盟的主意,他们有难,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何况以他一人之力,也无把握能胜得过逸羽扇。 步遥一飞而上,直冲到白无伤身后,此时白无伤正摇扇御风,困住青蓝二鬼,觉察到身后袭来的步遥,只得回身相迎。 “我原以为步遥大人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当是痛恨青蓝二鬼的,却没想到有一天你们也可以联起手来,图谋杀我一人,却是稀奇!” 白无伤一手摇扇,直迎步遥之剑,出手之余,还不忘怨他两句。 “你白无伤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有何稀奇?今日既然来此,便不能空手而归,新账旧账,血账泪账,也该清算清算! 自平城起,你便处处与我为敌,多番设计,叫我们几次丢了半条性命,这口气咽到今天,绝不可能草草了之!不让你死在白庭城,你白无伤都不知道这天下还有王法了!!” 步遥出招迅捷,攻岐蓄力而斩,顿时和逸羽扇撞出火花。他们两个杀红了眼,倒都较起真来。 青蓝二鬼从风下挣出,即刻回击过来,白无伤便顿时陷入包围之中。 青无妖道:“白无伤,乖乖束手就擒,不要以为仗着把破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剑也不是吃素的!今时今日,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不叫你鬼头落地,我便不叫青无妖了!!” 三方围击,白无伤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便一时掣肘,施展不开。他们的剑术招招取其要害,出招也颇狠辣,不遗余力,便将他锁在夹击范围内,出离不了。 白无伤只得打起精神来,观其出手路数,进而想出迎击的办法,是故他们虽断其退路,也一时伤不了他。 “打斗才刚开始就下结论,未免太过自信,我白无伤好歹也身经百战,屡立奇功,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你们几个还没放在眼里,就算联手又能奈我何?不照样杀不了我!” “白无伤,你可别太嚣张了!” 步遥一步跃到白无伤头顶,蓄力旋击而下,白无伤只得设下结界阻止青蓝二鬼的攻击,同时以逸羽扇相迎,正同攻岐击在一处,剑光四溢。 “步遥大人好大的火气,不过你列的罪行我可不承认,说到底,每次命悬一线你能怪谁啊,还不是你自作自受?若不是你炼制逸羽扇,又与折月水中作乐昏了脑袋,哪能叫我偷了来用啊?你可倒好,保管不好东西倒埋怨到我头上,着实委屈!” 步遥铁青着脸,恨不得一掌劈下,将他的脸皮劈裂,看看到底薄厚几许。 “白无伤,你怎的如此不要脸!你抓了花苡,融那血珠作甚?她一个小女子,偏叫你刺穿腹部,取了血融了那珠子,你怎的如此狠心啊!你简直罪不容诛!罪该千刀万剐!!” 白无伤一阵利笑,“哈哈哈,大人如今连她也要管了么?不过是和折月有些交情,你倒爱屋及乌,连她的账也要算在我头上了? 倒是个讲义气的,折月果然没看走眼。不过那血珠之用,大人急些什么,待过些时日自然便知晓,不过你们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就未可知了!” 白无伤突然眼睛一亮,眸光闪烁,只见他突然收回扇子,转身一跃冲出结界。 他一甩折扇,一片红光便将他三人罩住,他再一拂手,红光中即刻凝出万千血滴,却生成了箭头的模样。 他原是要施道箭阵,将他们困住。 白无伤一声令下,箭头便如雨坠去,顿时将他们锁在那处,他们只得以剑抵御,却失了优势。 白无伤乘胜追击,合拢扇面化为直刃,便向步遥刺去。步垚一时受制,险在及时回击,才没叫他得逞。 白无伤却不饶他,近身缠斗,让他脱离不了。 身外有箭头围击,步遥虽设下屏障屏御,却也撑不了多久,身前又有白无伤纠缠,挣不开身,便极其被动。 虽有攻岐同直刃较量,但他招式万化,步遥小心迎击,勉强打个平手。 先前布阵又战恶鬼,无疑耗损颇多灵力,他已是带伤之身,白无伤却灵力颇丰,是个难啃的骨头。 青蓝二鬼破除箭头,又向他杀来,白无伤才肯暂时放他一马,转身去迎。 二鬼正在气头上,也杀红了眼,出招只顾攻其命门,却顾及不了招式漏洞百出,每每叫白无伤捡得机会,反将一军,他们便也陷入被动之境。 “瞧瞧你们,多大的仇怨啊,一个个只顾着杀我,连招式也不肯好好使了,这不叫我找见漏洞,送我一城么?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妄想杀了我么?哈哈哈,未免太幼稚了些吧?” 白无伤后退一步,将扇扔出,双手结印打入扇中,便见那扇子即刻红光闪烁,飞上空中幻出道飓风来。 天空黑云翻滚,雷声阵阵,电流炸裂的同时一群阴魂也从天上涌了过来,浩浩荡荡,犹如漫天云雾倾覆而来。 天上鬼声嘶裂,城门处又是一片影子窜来,恶鬼也在此时赶了来。万鬼来袭,势必也是一场焦灼热战。 “来也来了,便喂喂阴魂恶鬼也好,我这白庭城旁的不敢说,阴魂野鬼倒是挺多,你们既然一心与我为敌,我便只能狠狠心杀杀你们了,莫怪我心狠,全是你们自找的呀!” 冷风直吹得地面的沙土横飞,霎时又是一片天昏地暗……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3 白无伤收了扇子,转身飞下,落回石阶之上。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乱象,却还来不及笑上两声,一柄长剑便从眼前穿来。 “白无伤,受死吧!!” 一个身形窜了过来,却是折月,在他之后,未枭和长梁也一起围了上来。 方才同步遥他们交手,他还没喘上口气,不免也有些心怠,也懒得追出去同他们过招了,摇了摇扇子,用道光屏将他们拦截,便作罢。 三人被光屏阻断去路,却不肯干了,一阵狠劈相向,试图用剑破了光屏。 折月道:“将我们拦着算什么本事?白无伤,有种就过来斗上一斗,莫叫我瞧不起你!畏畏缩缩,像个什么样子!” 长梁道:“就是,想你灭城的时候不遗余力,现在却不敢了吗?哈哈哈,原来你也是只缩头乌龟啊!害怕了是吧?那还不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白无伤倒是不气,只是摇头笑叹一声,似乎是道你们未免嚣张过头,又太过天真。 “对付你们几个,何须我亲自动手,阴魂恶鬼已足以将你们分而食之,你们人多又怎样?还不是不够它们塞牙缝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嚣张几时!” 阴魂自天上快速接近,即刻在城主府上空层层包围起来,将天空也锁紧,包围圈下密不透风,压迫得很。 恶鬼也在这时盘旋于半空,一个个亮着锋牙利爪,嚎叫阵阵,像极了待餐的恶霸。 目光锁紧他们几人,便要冲下来吃个干净。 步遥和青蓝二鬼迅速结阵,将一道结界布在城主府上空,几人合力,结界可撑许久。 但随着阴魂恶鬼越积越多,它们力量强大之时,结界也难保不会叫它们撕碎。 是故眼下之计当是战败白无伤,在它们冲进来之前扭转战局,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几人心中都明白,一起看向白无伤,蓄势待发。 白无伤自然也不傻,知他们意图,即刻扇出一道光去,直射向结界中心,却是步遥手快一步,以剑相击将其折回。 待白无伤破除那光,步遥人影已至他身前,青蓝二鬼也从左右包抄,围了过来。 折月他们尚在破除光屏,三人合力也不容小觑,眼看着不出片刻那屏障也要碎了。 再次夹击围攻,白无伤这次却学乖了,不再揪着一人缠打,使了一招幻影术,将几个虚影分了出来,一一对应同他们交手。 真身则同步遥飞上空去,将战场转换到了大殿的屋顶。 白无伤自身灵力不高,但有逸羽扇加持,□□出的鬼影也着实厉害,青蓝二鬼一鬼战一影,却半点好处也占不到。 虚影速度更快,却比他真身还难以捉摸,一时让他们也无法窥其路数,便困在了那处。 光屏之后一个鬼影窜了过去,折乐他们只得停下劈砍与之交战,合三人力,战鬼影并不太难。 虽不能一招制敌,但总体占着优势,将其打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步遥手握攻岐同他交战,白无伤也认真起来。 屋顶之上琉璃玉瓦遍布,两人都得小心些脚下,莫叫敌方借着脚滑的漏洞,推下屋顶去。 “大人有大量,步遥大人如今怎么也斤斤计较起来,步步紧逼,倒叫我脱手不得,看来是真气着你了,你动了杀心了。” “少说废话!我气不气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倒是谁得一嘴漂亮话,将罪责都抛了出去,佯装委屈模样,好像我们几个故意同你过不去似的,奸诈之徒,不要脸也不知道害点臊!” 攻岐直刺而去,绕他周身便是一顿猛扎,白无伤却也灵活,逸羽扇一一相迎,轻松化解了。 天上阴魂恶鬼嚎叫声声,显是暴怒非常,周身阴风霎起,直吹得他们身形都要不稳。 时机延误不得,随着恶鬼戾气的暴涨,它们的威力也会大盛,结界承受万鬼侵袭之力道,显然也够呛。 步遥需得速战速决,即使杀不得白无伤,也要重伤一番,再不济也要将他的逸羽扇夺回来,叫他无计可施。 步遥眼眸一定,借着出剑的空隙、白无伤抵御的瞬间,突然伸出手去,直抓住他的逸羽扇,便用力一扯。 白无伤也立即反应过来,双手抓住扇柄,叫他抽不出去。 方才攻岐与之相击,扇上残留的余势未消,那力道便将他手臂一震,步遥只感觉皮肉一股刺痛。 “卑鄙!借着出招间隙偷袭,算什么本事!到我手里便是我的东西,哪有叫你拿回去的道理!给我松手!! 白无伤一脸凶煞的样子看得步遥好笑,心道他果然是个不要脸皮的东西,无耻之地步天理难容! “松开你的狗爪!手脚如此不干净,还如此理直气壮,果真大开眼界!它何时是你的东西了?不要脸!!” 白无伤也怒了,幻出把长剑同攻岐交战,另一边双手紧紧攥住扇柄,丝毫不让。 玄铁扇面每一页都薄如蝉翼、利如刀剑,步遥抓着它的顶部,无疑是最利之处,皮肉与之相触,也要裂开道口子,便见几道血液已在扇面画出痕迹。 “你竟不要你的手了么?再抢下去你的手可就烂了!!” 步遥眼光一凛,朝他一瞪,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那就试试!!” 白无伤微微皱眉,“这可是你逼我的!” 白无伤突然伸直手臂将扇子往他身前一送,步遥曲臂的速度却慢了分秒,便让他用力将扇面刺进了他的掌心,深深剜出一条深沟。 血液即刻沿着扇面汩汩流下,染了一片。步遥微一皱眉,倒吸一口凉气,连心之痛瞬间袭来,他的指尖也开始发颤。 步遥表情瞬间扭曲了些,眼火欲燃,“卑鄙!!” “哈哈哈哈,早奉劝过你,是你非要自作自受!你若还要坚持,接下来便不只刺进肉里这么简单,到时候要是断下一截手掌,可不许怪我!” 白无伤作势又要发力,却突然一片寒光劈在他背上,将他身躯一震,嘴角挂着道血迹。 “原来是你!鬼影都困不住你,你倒是护他心切!” 折月手举白罹,一剑已刺向他胸口,同时身后两道人影飞来,正是未枭和长梁。 白无伤不肯放弃逸羽扇,便只能即刻侧身躲到一边,他们却也随机而动,又从三方杀来。 长剑尚同攻岐交战,逸羽扇又使用不得,白无伤已无防身之物,唯有列道结界,暂时屏御。 三人堵在结界之外,剑光流转,便又数剑劈下,白无伤眼看结界不行,只得赌上一把,即刻念动咒术,逸羽扇便又红光闪耀。 接着一团红光便从他们之间爆射开来,连同白无伤击中他们身躯,几人被力量弹开,不得不停止攻击,便让他得喘息之机。 扇面生出一股白烟,即刻淹没他的身子,白无伤又念动咒术,一股灵力突然从扇上波散开来,将他自身重重一击,即刻呕出血去。 白无伤原是要以此“自杀”的方式,借力将步遥手臂震开,独占逸羽扇。 即使他道行不及他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只要能将他弹开,重新夺回逸羽扇,他能扭转战局,便也在所不惜。 白无伤脚上使力欲旋跃而上,却突然手臂被人一拽,身子瞬间落回原地。 白无伤愣了一秒,随即惊道:“你竟愿意受此重伤,也不放过逸羽扇!” 步遥将他手臂一握,五指用力一拧,只听啪的一声,巨大的力道便将他腕骨一折,生生断了他手。 “啊!你!啊啊……死步遥!!” 白无伤的手即刻软了下去,另一只手因为剧痛的缘故也突然脱力,步遥用力一拽,终于将逸羽扇从他手中夺回。 白无伤却不肯罢休,又伸手来夺,使出浑身之力,却也只从他手上拽走一片扇叶。逸羽扇裂了。 步遥吹散白烟,收拢铁扇,便一拳砸向白无伤胸口,直将他身躯击落在地。 步遥落回地上,攻岐剑指他心口,终于将他制服。 步遥刚刚站定,却又突然呕出一大口血,原是方才白无伤自伤的诡计将他重创。 步遥铁了心拿回折扇,甘愿受此一击,强忍剧痛,也要让他溃败。 步遥咳了两声,将喉头的血液咽下。折乐赶了过来,一边扶着他身子,一边抚着他后背,助他平息。 青蓝二鬼杀完鬼影也围了过来,白无伤再无诡计可施,终于彻底大败! “步遥!不要以为你胜利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天上的阴魂恶鬼重重包围,你又逃得出去吗?逸羽扇已裂,功效大减,以你们几个的力量,万脱离不得!留在白庭城与我作伴吧,要死也一起死,冤孽冤债下辈子再找我讨吧!哈哈哈哈!” 头顶的结界裂纹道道,已至最后关头,阴魂恶鬼层层云集,将城主府锁紧,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如他所言,以他们几个现在的力量,势必又是一场豪赌。 步遥眉头紧蹙,看了眼折月和花苡,心下不安……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步飞烟14 结界裂纹遍布,修补已经无用,恶鬼一番撞击,终于让其碎裂消失。 几人严阵以待,各自手握长剑,只待它们靠近,便能立即斩杀。 几人抬头看着天上,却在此时一道白光自脚边闪去,原是白无伤趁他们分神化成道光束遁走了。 青蓝二鬼欲追,被步遥拦下。 杀白无伤是小,逃出白庭城是大,只要逸羽扇重回他手,斩杀白无伤只是时间问题,当务之急乃是合力抵御万鬼侵袭。 一片鬼影飘飘落下,迅速封锁去路,将他们围在正中。 恶鬼正值暴怒,步遥逃离之后,它们定在原处移动不得,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食物飞走,未免不甘。 在其后头追了这许久,大费周章杀到城主府,却又与结界斗了颇久,耐心早已耗尽。 一个个龇牙咧嘴,口涎垂地,表情也愈加狰狞,利爪早已按奈不住,恨不得即刻扎穿他们躯体,囫囵食尽。 步遥设下道屏障,将花苡、白孑和白决的身子护着,才又手摇逸羽扇,散出大片红光去。 红光潜入恶鬼中间,突然幻成万千血滴悬于空中。步遥再甩动扇子拂出阵风,那血雨即刻也随风而动,极速飞射起来。 步遥使了招血雨击杀术,待他令下,血雨便径直向恶鬼周身各处大穴穿射而去,一一爆破在它们体内。 霎时又是一阵鬼嚎响起,周身穴位爆破之痛非常鬼能忍,即使是千年万年前的大恶之鬼,也难以抵御。 首战告捷,恶鬼退下去一阵,但后头想吃血肉的恶鬼却争相冲了上来,即刻又填补了空缺,步遥只得再布血雨,与之交锋。 往复几次,步遥有些疲累,再想摇扇,腹内却一阵剧痛。 白无伤之击令其重创,加之原本布阵之损耗,灵力所剩无几,无法短时间内修补伤势。 方才几次用扇,无疑牵动了伤势,现在剧痛袭来,他已急需修养片刻。 步遥攻击的同时,他们几人也不敢懈怠,纷纷冲进恶鬼群中与之交战,让它们一时攻不进来。 步遥退回他们中间,暂息片刻。 阴魂不及恶鬼厉害,但身子甚轻捷,移动速度也比它们快。 恶鬼自地面围攻,它们则在空中接近,上下两道攻防战线同进同退,他们也焦头烂额,快要拦截不下。 “死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这样下去只会累垮的,还杀不死它们。需得想想主意,要是能将它们一网打尽最好不过,哪怕幻个厉害的屏障出来,能保我们离开也行啊!” 步遥休息片刻,待伤痛减缓些许,便移至折月身旁,助他抵御。 “逸羽扇少了一页,只余六七成灵力,加之我大伤,怕是不能带你突围,况且还有花苡他们需要保护,怕是顾不过来。我瞧着恶鬼阴魂源源不断,若只是战,怕不可能杀得完,只能看看有何咒术能将其困住或者拖延时间,若能自保便是万幸。” 未枭道:“恶鬼皆是从鬼门所出,阴魂也是受鬼门煞气的引动而来,对付它们,其根源就是对付鬼门。鬼门开万煞、引千邪,不将其封禁,恶鬼不绝、阴魂不散,是故当下之计应是设法将其关闭。” 步遥道:“鬼门远在城外,我们此时身处城中,若要封印,只得借助南庭十七星将其牵制,再施咒术镇压。星罗鬼门阵此前记载甚少,无人知其破法,但凡是阵法,大多可以逆转,若我们合力施法让其倒转,令恶鬼自行归位,未尝不可破局!” 青无妖道:“逆阵而为,未必不可一试!鬼界牵引术,可以咒术牵制鬼门,逆其为倒吸之力,将恶鬼自行吸入门中,再合力打上咒印,可解眼前困境!” 步遥抬头看天,黑压压的鬼影之后,长天上的星子依旧银光闪耀,而在星子的下方,两道阵法也光芒闪烁。 星子远在天上,阵法远在城外,牵引术以灵力催动,可将其连接起来,到时只需施术于星子,借它之力再融入阵中,鬼门或许可逆! 但施此术必然消耗极多灵力,以他们几人现在的状况,未必承受得起,能不能撑到术成之时都是险数,他们也只能赌上一次! “合力开道,助我飞上半空,我施咒术,你们在下方护我,有逸羽扇在,我还能撑上一会儿,牵引术还不能奈我何!” 步遥摇动扇子设下一道光屏,将自身围护起来,脚尖一跃便向空中飞去。 他们几人也合力设下道结界,暂时拦住恶鬼的攻势,再合力操控剑阵,将围在步遥身周的恶鬼也驱散开来。 步遥停在半空,手中灵力注入扇中,便见逸羽扇即刻红光耀眼,他再念动咒术,一串金色符文便随着红光激射而上,直向星子的方位射去。 他们几人也将体内的灵力全发了出去,借由步遥的身子将力量融入扇中,再由他发出射向星子。 一道红光自扇中与星子牵连,细如银丝,便是牵引索。 鬼道牵引术,便是在施术人与牵引物之间连成牵引索,利用这条索道以操控牵引之物,功效如同傀儡技法,以线驱物。 牵引索连接十七颗星子,将它们的星云之力汇聚在一起,即刻便又见一片银光射下,直直融入阵法之中。 两道星罗鬼门阵突然银光耀眼,光华直逼日月,黑洞再次旋转开来,却是与原先相反的方向。 鬼门也一阵异光闪耀,黑洞的吸力放大的同时,鬼门之中也生出一道吸力,附近的游魂被其卷中,即刻随风遁入鬼门中去,再出不来。 如此,牵引术便算布成,只需再加大力度,将鬼门的吸力放大至足以吸入万鬼便可。 步遥摇动逸羽扇,一片红光大盛,他却突然晃了下身子,险些站不稳。 他已是伤重之躯,强行施术无疑令伤势雪上加霜,他方才也只是强撑,如今却有些使不上力。 伤口的痛感也慢慢蔓延开来,他只感觉体内的五脏在翻来倒去,折腾得他够呛,而后喷出一大口血去。 “步遥!!” 折月有些担心,步遥回头冲他摇摇头,道:“牵引术至最后关头,你们只管将力量发出,我能承受得住,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就信这我一回!” 恶鬼不停攻击着结界,结界不堪重负已经裂纹道道,步遥的屏障亦是如此,他们没时间犹豫。 恶鬼蠢蠢欲动,凶狠更甚,若再延误了时机,叫它们捣乱便不好了。 几人便再将力量注入他体内。折乐含着泪手指发颤,一边抽泣一边发送灵力,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心却跟着他一起提了起来。 力量入体,身子的痛感也成倍加剧,步遥咬咬牙,硬是将其射向了星子。 之后发生的事他看不见了,因为他突然坠向地面,落入折月的怀中。 口中的血液来不及呕出便又涌上一股,步遥说不了话,一个劲地咳嗽和喘气。 最后一击无疑将他的身子重重反噬,即使有逸羽扇在手,也还是撑不住了。 他在折月怀里微微转了个身,看见远处的天空又亮了许多,空中风力反成气旋,卷集黄沙涌向城门处。 他知道定是牵引术生了效,鬼门的吸力开始发挥作用了…… “步遥!步遥!!”折月晃着他的脑袋,他已没了反应。 空气里的风力越来越大,地面的沙土直被掀走一层。 恶鬼和阴魂毕竟属鬼类,身子较轻,便受风力影响较大,阴魂先行飞向城门,恶鬼也渐渐站不太稳,已有数只飞向城门处。 随着风力的加大,解决它们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们却不敢再呆在白庭城,需得趁着风力尚小之时,而恶鬼也无力再阻拦他们之时,即刻飞身遁出白庭城去,莫叫鬼门连他们也吸进去了。 折月、未枭和长梁搀着他们几人飞上空去,剩余的灵力尚能支撑他们御风飞行,他们也需得飞得高些,免受吸力影响。 青蓝二鬼早也遁走,却在半空隐去身形,待他们出了城去,他们才跟在后头也出了城,落在一处荒山上。 蓝无欢道:“白无伤此番逃去,少不了在鬼君面前进些谗言,鬼君又是个多疑的,蓝城覆灭,少不了我们的罪责。当初逃出仙界,以为入了鬼界便能一世安宁,现在就连鬼界怕也要待不下去了吧。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所,彻底是只孤魂野鬼了。” 蓝无欢苦笑,青无妖摸着他的脑袋,轻轻抚了抚,看着他的目光从来温柔。 蓝无欢抿了抿嘴,抬头看他,“与他们……可有讲和的可能?” 青无妖淡淡一笑,“一日为敌,终生为敌,既然翻过脸了,我青无妖哪里还能放得下脸面,与他们讲和啊,况且他们怨我不比白无伤少,和解只是妄想。无容身之处,便不容了吧,蓝城已无,我们的信念也没了,我以后活着的目的,只剩爱你和杀了白无伤了。” 青无妖将他搂了过来,下颌放在他的肩上,侧过脸去吻了他一口。 蓝无欢双手将他脑袋捧住,吻在了他的唇上…… ※※※※※※※※※※※※※※※※※※※※ 感谢阅览 本卷完。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 几人在空中分道扬镳,未枭和长梁带着白孑兄弟回妖王宫,折月则带着步遥和花苡,飞回步遥设的那处寝殿。 几座大殿设在山顶,折月是个不识路的,总也不过到过两回,此番再想找,却有些记不得路了。 折月在空中转了好久,也不知道越过多少座大山,好不容易才找见那处宫殿。 折月心里埋怨,说是建给自己的,却也不挑个好地方,让他一顿好找。 折月没工夫抱怨,即刻落在宫殿之外,掌心贴上铁门,那门便开了。 那少年自伤愈后便待在此处,近日得闲,倒是将养得不错。 见折月来了,那少年先是一喜再是一惊,然后冲过来帮他搭把手。 小胡桃将步遥带回殿中,折月则带着花苡去往另一处寝殿。 将她放在床上之后,替她盖好被褥。折月还是忍不住去探她的鼻息,不出所料,依旧无呼无吸。 若不是相信步遥,折月定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步遥施的转生术他也不懂,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唯有静待几日,待她苏醒过来了。 将她安置好后,折月便出了门,去往步遥那处。 小胡桃手脚利索,已经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血迹也处理干净了。 步遥虽不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惨状,但也没好到哪儿去,伤势除了靠他自己以灵力修复,还需得喂食些调养的汤药。 折月便和小胡桃退了出去。宫殿备着些药材,他们便不必大老远下山采购了。待将药材处理完毕,小胡桃生完了火,折月再拿着扇子轻扇,火便旺了些。 小胡桃询问折月步遥的伤势,以及近日来的状况,折月便一一告知。 小胡桃有些气道:“在鬼界当差时,白无伤便与将军不对付,没少使些绊子,青蓝二鬼也对将军颇多微词,我便知道将军大伤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芙安城一战,蓝城一战,白庭城又一战,将军没少被算计,吃尽苦头!我只恨自己没多大用处,不能陪在身边保护他,眼睁睁看他伤成这样,万不能心安。” 折月抬起一只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安抚似地笑了笑,“小东西,步遥也希望你好好的啊,你帮他守好宫殿,也是功劳一件,战场上出生入死,有我陪着他就好了,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你别自责,当日霰安城偷药,你也重伤,他对你好,你也拼了命在对他好,不必内疚的。” 小胡桃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过去,那药才算煎好,折月将其倒在碗里,便端着向他寝殿走去。 折月有些笨拙,走了几步才后悔没拿个底盘垫着,药汤滚热,即使隔着碗壁也烫人得很。 折月只能加快步伐,一边变换握碗的手指,才勉强没给烫熟。 折月将汤药往他床头一放,即刻吹了吹指头,撅着嘴看着步遥,有些埋怨。 “死东西,你倒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我还得给你端茶送水、喂汤煎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了!” 折月叹了口气,还是端起碗来,这次他学乖了,将手往袖子里一藏,用袖口包着碗底,果然没那么烫手。 折月一只手端着药,一只手将他下唇掰开,舀了一勺汤药便送进他的嘴里。 却因为平躺的姿势,药汤不易吞下,便积在口中缓缓下渗,舀得多了,又从嘴角漫了出来。 折月这才手忙脚乱将碗一放,将他上身扶起靠在床头,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转而轻叹。 “死东西,你最好快点给我好起来,让我每天伺候你,你倒想得好。你说说你吧,虽然救过我几次,但你让我受的罪也不少,等你醒来之后,我可得讨回来。别说我小心眼啊,我就是……就是不甘心,你都没这样照顾过我呢。” 折月嘴硬心软,嘴上埋怨,喂药的手却没停下。 他倚在床头,这样的姿势下喂药也简单许多,不多时一大碗药汤便也喂完了。 折月替他擦擦嘴角,再将他的身子放平,盖好被角,才算完事。 步遥现在昏迷不醒,进食便成了难题。 虽说他是仙身,可以灵力支撑身子,数月不食也无事。 但折月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多多少少吃些东西能好得快些。 用过晚饭后,折月熬了些米汤,与药汤混在一起喂他喝下,也算是勉强吃了些东西罢。 现下时节,白日里日头晴朗,照得大地颇暖,但当夜幕降临,夜间冷风吹起,也有些寒凉。 折月将窗子关上,将门也掩住,便退出屋内。转身去厨房,又端了些同样配方的“药膳”走进花苡寝殿。 刚打开门,便觉得屋里比外头热上一些,花苡额头也冒出些水珠,折月伸手一探,果然有些发烫。 她周身微微有红光闪烁,额间一道红色咒印正微微闪光。 折月知道许是转生术在发挥效用,替她修养元神吧。 喂完药汤,折月端来盆水,拧了块方巾为她擦汗,将其额头连着脖颈擦了一遍,双手也顺带擦了擦。 折月幻出把扇子,对着她的脸轻轻扇了扇,见她额头不再出汗才作罢。 折月将她被子往下拽了拽,她正是体热之时,想来夜里也不会着凉,便掀开一点被角替她散散热。 折月将窗子虚掩上,再将她床头的火光掐灭,才退出屋内,掩上了门。 此时屋外夜色正浓,折月回去途中瞧见小胡桃正看着月亮独自发呆,便向他靠近过去。 “小东西,怎么还不去休息呀?今日忙着煎药煮饭,你也累了吧?” 小胡桃朝他微笑,“哥哥喂完汤药了?” 折月点了点头,“刚从房中出来便看见你在此处站着,今日得亏有你在,不然我笨手笨脚的,怕是要饿肚子。你在这看什么呢?赏月么?” 小胡桃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些事来,出来走走 ” “关于步遥的么?” 小胡桃点了点头。 折月道:“步遥虽是个鬼将军,手下却无一兵一卒,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呢。说起来他那样讨嫌的人,能有人愿意陪在身边,我倒觉得稀罕。” “将军救过我,所以我才缠着他要报恩的。其实将军没有讨嫌啦,大部分时间都很认真的,他有他坚持的信念,和要守护的东西。哥哥不知道吧,其实将军往日里大多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脸,他只坚持自己认为的善恶,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当年我初修人形误入鬼界,被当成食物献给鬼君的时候,就是他出手救了我的。在没有遇到你之前,将军哪有那么多话啊,哪至于讨嫌了,他只是在你面前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因为在他眼中你和其他人不同啊。” 一股热意烧上脸颊,折月突然有些慌张的感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哥哥现在的表现是害羞了么?”小胡桃看着他愈发红艳的脸色打趣道,“原来哥哥也会害羞啊?所以其实你也知道他对你的不同吧?他那些讨嫌的说辞、讨嫌的动作,只是因为想让你记住他罢了。” 折月尴尬地笑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没有啊,我……我没有害羞啊,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热了,这天真奇怪,入夜了还这般燥热,许是夏天快到了吧。” 小胡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明明夜风挺冷的,要是热的话,你干嘛还将衣服裹那么紧啊?你舌头都要打结了,因为紧张的吧,所以你就是害羞了对不对?” 折月一下子语塞了,看向他的眼睛也开始左右闪躲,脸上烧得更热。 羞耻心作祟,折月好想即刻化成道烟气消失在他面前,好过站在这里被他“公开处刑”。 折月脑子混乱,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索性不再辩解,赶紧转身逃向寝殿,一路慌慌张张,似个做贼心虚的小耗子。 打开寝殿大门赶紧钻了进去,再用力关上,折月背靠殿门呼呼喘气,暗呼该死。 想他是个脸皮薄的,以为在步遥那厮的锻炼下好了许多,却还是一句话就能原形毕露,不免有些恼气。 折月向床边走去,一股脑扑了上去,和床褥来了个脸贴脸的亲密接触。 折月攥着拳头砸在被褥上,想起方才的画面便愈加难受,咿咿呀呀地叫唤,像极了个受气的小气包。 “步遥啊步遥,果真是个死东西,昏睡了也不叫人省心,尽会磨人!瞧你干的那些破事,现在倒好了,他们都知道了吧,拿来取笑我了吧,尽会添堵!” 折月在床上翻来滚去,像只调皮的毛毛虫,只是这只毛毛虫现在正在气头上,脸颊鼓鼓。 折月忧虑上头,不知道明天面对他又该作何表情。 上回在茶馆,被人目睹那画面,完全是他心理强大,才压了下来,这回他却手足失措了——因为那句在他眼中你和其他人不同。 折月叹声连连,下定决心,明早喂药定要狗血淋头狠狠骂他一顿,还要叫他付出点代价,偿还偿还。 “明天饿他一顿!”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2 折月在气头上,翻到后半夜才睡熟下去,于是今早太阳晒屁股了,他还没醒过来。 “哥哥,起床啦,你醒了没有呀?药汤我已经煎好了,你若是没起,我便替你喂了吧?” 折月晕晕乎乎嗯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睁眼急道:“别急!我喂!我喂!你等我一会儿!” 折月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却一个不小心脚滑了,从床上滚了下来,砸在地上扑通一声巨响。 “哥哥,你怎么了?” 祸不单行,折月欲哭无泪,刚要从地上爬起,偏在这时殿门却被推开,于是大眼瞪小眼,小胡桃正将他四脚朝天的模样看在眼里,接着便是一阵大笑传开,回荡在宫殿中。 “哈哈哈哈,哥哥,你怎么掉在地上去了?哥哥这么着急,是不是想见将军,急着喂他喝药呀?” 折月满脸通红,又羞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捶胸顿足,无比难堪。 “哥哥不用这么急的,汤药刚刚熬好,还热着呢,将军也不会跑了的,你慢些起来也无事的。” “小东西,你再笑话我,我可不理你了啊,跟着步遥旁的没学到,那套笑话人的本事倒是得他真传,学得有模有样。” 折月慢慢爬起,揉了揉屁股,将衣服取来穿好,便随他出门去。 折月憋着口闷气,在路上也不忘发泄发泄,说几句嘴,埋汰埋汰步遥。 “小东西,你可不能学他那样,步遥可没少挨我拳头,只是他不长记性,每回都会忘记。这回等他醒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吧,让我端茶送水受这气,他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哪能便宜了他啊。” “哥哥也舍得?每回他受伤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在夜城喂他龙血那回,哥哥也没少哭啊。现在知道他离不开你了,所以你又开始放肆起来了是不是?偶尔打他几下,说他几句坏话,其实只要他吻你一口,你便什么也做不了了,是不是?” 折月突然一顿,怔怔看着小胡桃,心道他是长了双千里眼,还是生了对顺风耳,竟连此等私密之事也知道了? “你……你你……小朋友,你这样是要挨拳头的知不知道?谁要吻他啊,你别瞎说!我们俩清清白白,没有的事,可不许胡乱猜测!” 折月的脸颊像个火上的铁壶,即刻要烧得化了,他的眼珠也像只无头苍蝇,一顿乱闪,看得小胡桃一乐。 “像你打将军那样么?”小胡桃脑袋一探,从折月前方看过来,正将他一脸红晕看得清清楚楚。 折月和他对视,却分明见他眼神中打趣意味明显。 折月敲了下他的脑袋,小胡桃吃痛,即刻揉着脑袋连连叫唤。 折月一乐,“瞧见没有,我打人可痛了,你可不要笑话我。有些事也不许多想,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小,整天将亲吻这种话挂在嘴边可不好。” “我想的哪样啊?你就知道我怎么想的啊?你和将军是一对,你们已经……” 折月赶紧将他的嘴捂上,外加一个眼神威慑,“不许乱猜!” “哈哈哈,哥哥生气了,原来你这么容易害羞的啊,那大人岂不是整日都想着调戏你,看你害羞的样子呀,哈哈。” 折月哭笑不得,一段时间不见,他反倒更加熟络起来,竟也大胆到开他的玩笑了。折月扶扶额,一脸无奈。 推门入殿,小胡桃将药汤放在床头,便退了出去。折月搬了张椅子坐在床沿,伸手要将他上身扶起,却突然发现他的身上多了数个红色咒印,与花苡额间的一样。 折月摸了摸那处,却比别处要热一些。折月不懂转生术,也不知道这咒印出现在他身上是好是坏,留了个心眼,也不再管它。 折月将药喂食下去,才忽然一怔,拍了拍脑袋,暗道该死。 折月方才之所以答应喂药,正是为了方便倒了他的药汤,满足他那点撒气的小趣味,让他少喝一顿的。 却怎么一时不注意,又喂他喝了下去?折月一叹,该死! “死东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迷魂术了,想好的事都忘了,既然如此,那就下顿补上,下一顿你可别想再喝了!听见没有?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 折月满意转身,再拿了药去花苡房中。靠近她身子,折月发现她额间咒印的颜色又深了些。伸手一触,果然也更热了许多。 折月将药喂完,将窗子打开了些,便出了房门,房门半掩着,能多散些热气。 宫殿总也不过他们几人,大多时间也是无聊的,折月便和小胡桃打闹打闹,说说玩笑话打发时间。 不过被开玩笑的大多是折月,每每弄得折月又羞又恼,后悔招他的话。 小胡桃知道他脾气好又面子薄,总想着逗逗他、招招他,将他弄得难堪,看他出丑的样子。 折月便会抱怨,他和步遥呆得久了越发相像了,弄得他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拿他无辙,宽宽心便算了。 晚间,用过饭后,折月还是端着碗独创的药膳走进步遥房中。 折月气归气,总归不是度量小的,和小胡桃闹了半天,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赏他一顿好了,当是自己发发善心,普度他一回。 他身上的咒印又多了几个,原先的那些颜色也更深了。 怕他热得难受,折乐取来方巾为他擦拭一边,算是勉强降了些许热度。 折月再去花苡房中,刚入门便觉得热量充斥整间屋子,即使开了门窗还是无用。 她额间的咒印颜色越发像血,折月隐隐有些不安。喂食完后,再将门窗的缝隙开得大些,被褥也从她身上去了。 折月还是回到步遥房中,未知的咒印越发奇怪,他不敢大意,今晚便同他共枕罢,莫叫他热死了都无人知道。 发善心的下场,是折月自己热了个半死。 折月原先将他往里一推,便睡在他外侧,夜里温度升上来后,他直接踢了被褥,连带着步遥也被他踹了两脚,踢到墙边。 可还是无用,折月只能打开房门,搬了张椅子坐在风口,倚在门框上,才算稍微舒服地睡了一觉。即使第二天醒来脖子疼得要断了…… 折月伸了个懒腰,感觉屋内的温度又升了些,他将门窗开到最大,靠近他身边看了看。 折月却突然傻眼,只见步遥身上一片红光漫放,原先有咒印的地方全都红肿起来,快要溃烂了。烧烂了吗? 折月一探他额头,心下一悬,已经烧到烫手的程度了。 折月即刻冲到花苡房中,见她身体无恙,只是咒印还在加深,那口气也没缓下去。 折月即刻叫醒小胡桃,与他一人端水、一人为步遥擦身,忙活好久,他身子的温度却不降反升,折月心又一紧。 他拍拍他的脸颊,摇晃他的脑袋,一遍遍呼唤:“步遥!步遥!” 他却无反应。折月急得手足无措,只得暂时施术凝结冰块放入他房中,试图以此降温。 冰块起初有些作用,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也很快融化。折月再没有办法,急得哭了出来。 小胡桃也惊慌失措,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拿不出个主意,不免焦头烂额。 “步遥!死东西!你给我醒过来!你想干嘛啊,活活烧死自己吗?你下的什么破咒术啊,将军没醒过来,你也这样了,你到底会不会救人啊,把自己也弄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两个重要的人躺在我面前,我什么也干不了,你也不醒来教教我……” 折月声音越来越哽咽,身子哭得抽搐,小胡桃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着他哭了起来。 折月一时间像被引发了泪腺,却哭得更大声了。霎时整个宫殿都是他们的哭嚎声。 折月伏在他床头低头抽泣,一只手搭在他脑袋上,将他一烫。折月立即抬起脑袋,看着那只手。 “折月……” “死东西!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你吓死我了……” 折月像个委屈的孩子,身子突然更加剧烈地抽动起来,眼睛里的水光也要蔓延出来,将他整个淹没。 “将军!” 小胡桃也冲了过来,坐在他床沿。 步遥眼睛微睁开一道缝,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叹出一口气。 “你们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他双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却因为无力上身直不起来,折月便伸手将他后背揽住,双手用力一提,将他上半身抬了起来。 小胡桃折好被褥垫在他腰后,让他靠在床头。 折月握紧他的一只手,即使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汗液,即使他的手烫得吓人了,他还是抓得他指尖都泛白。 “死东西,你怎么回事啊,转生术到底是什么咒术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要吓死我了,你看看你的身体,都快要烂开了,很吓人知不知道啊!” 步遥眼中也泛起水光,用力将他的手也握紧,费力地笑笑。 “你们哭得那么大声,吵死了知不知道?我要是再不醒来,是不是要将我埋了啊?” 折月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破口大骂道:“你要是敢死,信不信我连你的尸体都毁了!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打你啊!!” 折月一边哭泣一边攥着拳头砸向他的肩膀,步遥吃痛,连连求饶。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3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老实交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暗自承受了许多,为了救将军,将你自己也搭进去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要救她你也可以将咒术告诉我,我来施术啊,你和她非亲非故的,与她的关系还是建立在我的基础上,也不知道你较什么劲!尽会叫人担心!” 步遥抬头擦了擦他的泪痕,捏了下他的脸颊,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也学他的样子撅着嘴,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关系啊,她也是我重要的人,也是我要守护的人啊,如今再次相遇,我怎敢再叫她一人承担伤痛啊。” 步遥昏睡之时做了一个梦,当日北境王宫遭遇雷劫之事,在他脑海里又重演了一遍。 小殊儿在他怀中哭笑的模样,以及缠着他要亲吻、要拥抱的画面,也一幅幅闪过。 步遥想在梦境里再次拥抱她,可等他接近,小小的殊儿便变成了花苡的样子。 步遥脚步一顿,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呆呆看着她的脸出神。 多可笑啊,昔日争着抢着要抱他的殊啸,成了步遥之后,连在梦里也无法开口唤她,无法拥抱她了。 即使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着彼此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他还是胆怯。 与花苡初次相遇,便不欢而散,她对他的印象一定糟糕透了,即使后来他为救折月受伤、中毒,几次昏厥,勉强换了些好感,但那也只能算是不再敌对的盟友关系。 他的罪责与身份,她可以看在折月的份上不予追究,但脱离他之后,他们两个连话都说不到一起去,除了吵便是打。 也只是因为沾着点折月的情分,才勉强在一起待了段时间,没有针锋相对而已。 “死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很早之前便见过她么?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过她啊?” 步遥揉了下他的脑袋,看着他微微失落的表情一笑,“你觉得我会喜欢自己的亲妹妹么?” “啊?什么?什么……” 折月两眼呆傻,下巴都要惊掉,听了他的话即刻晕头转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 小胡桃也一惊,大气也忘了出。 “花苡便是我的亲妹妹,只是很小的时候我便与她分开,至今已有二百余年,互相都不认得了罢了。若不是上回青无妖提及冥灵珠一事,我也还蒙在鼓里,我万万没不到我一直寻找的妹妹,原来很早便在我的身边了。 刚知道的时候,我也是你们现在这样的表情,我也怀疑过,可是冥灵珠确实在她腹中,认她为主了,便不会有假。 当日决定以转生术救花苡便是因为这层原因,我的亲妹,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所幸当初初见之时我也未对她下死手,不然今日我定会懊悔死的,她也会恨死我的。” 折月和小胡桃虽理清些思路,但也还没缓过劲来,一时哑口无言,和他四目相对。 “当初母妃生产时,天降雷电,腹中女婴同母妃一起湮灭,双生子便只剩下她一个。我和父君为她起名殊儿,虽是兄妹的身份,但我也将她当成我的孩子一样照顾呵护,她也喜欢我,喜欢和我闹,也喜欢掐我的脸颊,像我逗她那样。 当时母妃新丧,若不是有她陪着,我和父君那段时间也不会有欢乐的。她在我们的照顾下一点一点长大,从一个只会哭的小娃娃,到学会笑和吐舌头,从一个一碰就哭的小哭包,到会与我们玩闹和做鬼脸。她在我们眼里一天天变化,一点点长大。 在她刚学会唤父君的时候,王宫突遭大劫,父君将她与我送出海外,我却因担心父君,一时疏忽大意将她留在海上,独自返回王宫,却因此与她失散。 是我之过,才与她分开的,当时她年岁尚小,许是什么也没记住,便以为自己从来便是孤身一人吧。好在有折乐你陪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平日里打打闹闹,还不至于太过孤独。” 步遥眼角的水珠滑落下来,折月帮他擦了擦,复又握紧他的手。 “所以你才会拼了命救她,即使是使用转生术这样的咒术,也愿意承担风险。将军她还不知道此事吧?等她醒来你要告诉她吗?” 步遥呆了几秒,有些低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没有做好相认的准备,便是害怕她知道后会与他生出嫌隙,因当年之事怨怪于他。 他们总也相处不到一年时间,再次相遇已是两百年之后,这点兄妹情早就淡化成烟云。 况且她也许从没记住这段记忆,往事重提,她又会信他么? 他们之间过节不少,虽然随着折月的原因有所好转,但这也是一道引火线,嫌隙终究是嫌隙,她可以不计较,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步遥如今这样的身份,与她的身份已是截然相反,她若以后都在仙界为将,他终究是个隐患,免不了让她多受些猜忌和算计。 如此种种,若他只是她的负累,倒不如假装自己并不存在,还她一个自由之身。 若他的爱,只是想自私地偿还赎罪,不如将这份苦独自咽下,他可以默默守护,没必要再去争些次要的名分之类。 反正,他的最终目的,只是要她好,仅此而已。 折月安抚道:“此事毕竟与你们两人都关系重大,在你没有考虑好之前,不如暂且不提罢。你与将军现在顶多算个同盟关系,若在此基础上再加一层兄妹的关系,未免还太快了些,将军一时适应不了的。 不如将精力放在守护她上,若觉得亏欠,就用行动弥补。将军嘴硬心软,先让她接受了你,再谈及兄妹之情,或许更好些。” 步遥点了点头。 折月举起他的手,话锋一转道:“你老实交代,转生术的代价是什么,就算要救她,至少也要让我知情。你们两个现在的状态都吓人得很,不想叫我天天担心的话,就快告诉我!” 步遥醒来之后身子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些,不免叫折月担心他的状况。 他身上多处红肿,看着就要破皮了,折月不免对此术愈加惧怕起来。 才两日时间已是如此,之后他又要怎么办?直接烧了,或是烂了么? 步遥听他的话,缓缓道:“转生术,以咒印封住花苡全身经脉,令其停止呼吸与脉搏,达到龟息之境,便可同时遏制伤势的加剧和灵力的流失,将她的病情控制。 施术后几日,她的额间凝出咒印,随着颜色的加深体温也不断升高,高温环境利于灵元修复、血液重生,我算着七日便也可以将她治好了。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这两日她便能苏醒过来,也许是因为冥灵珠为其护法的缘故,事半功倍了吧。她受伤时,或许也是因为冥灵珠护住了她的心脉,即使受了重创抽出血去,也撑了那许久吧。” “你用转生术在她濒死之时强行回命,代价呢?此等救人的咒术凶险异常,施术人往往遭受反噬,你现在这样子便是因为受了咒术的影响么?” 步遥欲言又止,抬头看看他又移开视线,有些心虚。 折月却急了,抓住他的手不放,将他的脑袋也搬了回来,让他看着他的眼睛。 步遥知道他脾气倔,不知道答案不会罢休,拗不过他便只好从实招来。 “你也瞧见我身上的咒印和红肿了,我的体温也在升高,便是因为术法反噬的缘故。以转生术救人,施术者自身也要承受巨大的反噬,体温升高是其一,咒印是其二,身上的肿块便是最后的代价。 随着花苡情况的好转,我的体温也会慢慢升高,身上遍布咒印,而后红肿的地方便会开始溃烂。 咒术一设,施术人必是千疮百孔,各处穴位爆破,受尽非人折磨,能不能撑过此劫尚未可知。转生术如其名,便是转一人之命以救另一人生还,本身是场豪赌,赢则二人同生,输则一死一生,自古设此术者,存活下来之人少之又少。 当时情急,唯有此术可救她一命,白无伤要杀她,我便偏要救她!天要收她的命去,我也要同它夺上一夺!!” 步遥无力地发笑,眼中水雾又漫了开来。折月将他身子抱进怀中,和他脸颊相贴。 “你给我好好活着,你和将军一个都不许死,听见没有!你不是老说我欠你的吗?那就活下来让我还啊,说话就要算话,不然是小狗!” 折月身子又抽动起来,在他肩上哭出声来,额头早被汗液浸湿了,但他紧紧抱着他的身子,哪怕热得难受。 步遥试着推开他的身子,折月却犯了倔,硬扛着他的热量不肯放手。 “小折月,怎么又犯脾气了?我没事的,我的身子已经好转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呀,答应你的事就会办到,我何时对你食言过了?你要相信我啊,我才喜欢你多久啊,这辈子都不够呢,我怎舍得丢下你啊?乖乖听话好不好?” “我不要!你别动!”折月像只倔强的小驴,将他的手都按了回去。 他的衣裳湿了,他也同他一起湿,他热得难受,他也要陪他一起热。 只要他不放,谁也别想将他们分开。 折月铁了心要与他一起患难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4 白无伤那日遁走,便直往凰栖的羽观城飞去。 白庭城距那处数百里之遥,白无伤伤重在身,也废了两日才到。 白无伤跪在凰栖的王宫之外,磕头求见,“鬼君陛下,鬼将白无伤求见!烦请鬼君召我入殿,属下有要事呈禀!” 一阵大风将殿门吹向两侧,凰栖负手立在殿内的白玉石阶上,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意为召他进殿。 白无伤即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路踉跄小跑冲到石阶之下,磕头跪在地上。 “鬼君容禀,臣白无伤要状告青蓝二鬼伙同步遥密谋杀害属下,还请鬼君替我主持公道!” “步遥么?”凰栖慵懒的声音响起,轻笑一声道:“你们还与他有牵扯呢?平城之后,他便不听我命,擅自脱离鬼界而去,我还以为他寻了处深山密林隐居起来了,却不料他竟大摇大摆行于仙妖鬼三界,还伤了我的白将军啊?果真该死。” 凰栖颇惋惜道,和缓的语调娓娓道来,听得白无伤一愣。 “鬼君竟不生气么?步遥当日求着入鬼界,那日却公开与我为敌,擅自叛逃,如此大罪,鬼君也不同他计较么?” 凰栖微微摇头,背着他身,只看见他的发丝摇动,一大片似飞泻而下的流水。 “计较什么?入鬼界是他自愿,如今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退了有何不可啊?难道还需要上一道弹劾的密折,叫我调兵遣将去追他么?是不是啊白将军,你是这样想的么?” 凰栖阴阳怪气的语调,以及话里有话的反问,却吓得白无伤心惊肉跳,即刻磕头在地,连连澄清。 “属下一心为鬼君大计着想,步遥身在鬼界之时办事便不得力,每每妇人之仁坏鬼君大事,如今肆意妄为,更是不将鬼君放在眼里了呀,怎能任他逍遥法外?弹劾步遥绝非因我与他不和,实在是这厮做得太过,太不给鬼君脸面了!我是替鬼君不值,替鬼君憋屈啊!” 凰栖慢慢转过身,自台阶之上向下睨视,冷眼看了他一眼。 白无伤一对上他的眼神,即刻低下头去,乖乖伏在地上。 凰栖突然发笑,毫无征兆,吓了白无伤一跳。 他的眼睛微弯如月牙,精致的五官也随着嘴角的上扬,显得更加好看。 白无伤只瞥了一眼,就被那摄人的样貌击了下心脏,他那笑脸着实叫人胆颤,越是发笑,越是心悬。 “是么?白将军果真是为了我么?那为什么连长鱼也会死在月霓城呢?他可忠心于我,未曾叛逃,白将军为何也要设计让他惨死呢?难道爱上了仙界的一个城主,便也是死罪了么?” 白无伤身躯一颤,连连磕头,“长鱼死于玥召之手,属下确实无辜啊!那玥召心狠手辣,是她害了长鱼啊!鬼君定要相信属下,我白无伤之忠心日月可鉴,绝无虚言啊!” 凰栖轻轻而笑,“瞧你吓的,长鱼之事过去已久,我若要追究,早也将你捉回来问罪了。不过白将军这反应倒像是真的吓到了呀?难道长鱼之事有何隐情,你瞒着不报么?还是你故意编了套说辞,来糊弄我呢?” 白无伤双腿都在发颤,脸色煞白,“鬼君明鉴,属下岂敢啊!长鱼之死都怪那关彻和玥召,一个谋权篡位,一个谋杀亲夫,是他们联手将他杀害的呀!鬼君命我屠了月霓城,我到之时长鱼已死,属下万不敢欺瞒鬼君,糊弄鬼君啊!” 凰栖缓缓迈下石阶,一步一步都惊在他心上。 “哦?是么?长鱼是如此,那步遥和青蓝二鬼呢?你在平城布下阵法,借用步遥的法器反杀他们,设得一手好局啊。你利用折乐扳倒步遥,给他扣上个叛变的罪名,不得不说高明。 青蓝二鬼被你诓去炼万魂珠,你以引魂旗布下天旋地转阵,反将蓝城覆灭干净,他们也险些叫你杀死阵中,可有此事?” 白无伤突然身子一软,像个泄了气的皮囊,瘫坐在地上,怔怔无神。 “白将军,本君不是三岁的孩童,那般好诓骗的,能坐上这位子,你以为没些本事怎么行?你可别忘了本君手上有本因缘簿,世间之事瞒不过我的。 你在我之外再设多局,将长鱼、步遥与青蓝二鬼都坑害一遍,如今他们反杀入白庭城,你招架不住了,实乃自作自受呀。” 凰栖语气平淡,缓缓而道,但他的话意指明显,不怒而自威,吓得白无伤额间汗珠都立时冒了出来。 “鬼君,你听我解释,我虽然设计了他们,但我也是为鬼君着想啊!你看看那步遥,一经试探便叛出鬼界,他本就不忠心啊! 长鱼亦是如此,从他喜欢上玥召的时候开始,他也一心要背叛鬼君,我只是使了点手段,替鬼君清理门户而已! 他们早生异心,势必留不得的,哪会尽心为鬼君办事啊?终是个隐患,我这是在为鬼君清君侧啊!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将一军,反过头来设计鬼君你啊?臣心甚忧,才自作主张替鬼君除了他们,臣的忠心赤胆天地可鉴啊!” 凰栖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向他一笑,微微挑起一道眉梢,盯着他看。 “就算长鱼、步遥说得过去,青蓝二鬼你又作何解释?若不是想独占功劳在我这邀宠,你又何苦算计他们?他们自小长在鬼界,不会叛离,你也要杀他们,果真心眼如此小,连他们也容不得了么?” 凰栖一如既往不愠不怒,只是以询问的语气与他交谈,似乎他们之死,他们所受之冤屈,在他眼里什么也算不上。 “青蓝二鬼小小鬼使,守着蓝城这座小城,武力不精不说,做事也不果断。芙安城一战,他们放下烈焰蛛便早早撤走,若非我替他们收尾,那阵法怕也布不成,血珠便融不了,岂非功亏一篑? 蓝城一战,若不是我将引魂旗借与他们,他们哪有那能耐炼制万魂珠啊?何况有步遥他们捣乱,万办不成事的!是故他们二鬼本身并无大用,我将其诛杀,也是要除了鬼君身边的蠢货,以便腾出虚位,选拔能用之才啊。此乃长远之计,光耀我鬼界之大计啊!” 白无伤一脸真挚地看着他,眼神万般诚恳。 凰栖慢慢蹲下身来,和他平视,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一番,又定在他眼中。 凰栖赤色的眼眸深邃空洞,白无伤只看一眼,便瞬间心寒半截,身子不经意颤动一下,连忙闪躲开来。 “我的白将军口舌着实厉害,如此舌灿莲花,连我都要比了下去。他们几人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也心乏,懒得计较。此番你从白庭城逃来,告他们黑状,我也不会为你出气,他们杀你亦是泄愤、亦是自保,何错之有啊? 我早先在仙界安插的眼线,现在也快发挥作用了,我的局也到了最后收关的时候,你们这些恩怨也好、血仇也罢,毕竟是些小事,眼下我可无心理会。 有句话你说得不错,你们皆是我的棋子,过去不追究你的罪责,不过是看在你尚且有用的份上,宽宽心不怪你罢了。 可是如今你连逸羽扇也弄丢了,一朝打回原形,你连花苡都打不过了吧?无甚用处,那便是弃子了,对吗?” 凰栖微微眯起眼睛,让那双凤眼愈显修长妖冶,着实摄人心魄。 不过白无伤此刻却完全没心思欣赏他眼间的美色,早被他那双空洞的眸子吓得呆住。 弃子,留着便无意义,白无伤心弦骤然崩断,他要杀他了么? 凰栖回到石阶之上,斜倚在王座上,撑着只手看他脸上风云骤变的表情,兀自心快,疏懒而笑。 凰栖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当即两名铁甲护卫走进殿来,站在白无伤两侧,拱手待命。 “白无伤,你该知道我不养闲人的,从前念你功劳颇丰,再三放纵,养得你骄横的毛病。如今你连青蓝二鬼都不如了,你方才也说要杀了他们腾出虚位,招揽大才之人,现在这话却应验在你头上,你便先让出将军的位子可好?” 白无伤霎时便如无骨之人,瘫软在地上,原本便苍白的脸色愈加白得吓人。 他突然像被人抽了一鞭,惊醒过来,连连向他磕头,一边挪动步子,向他爬去,痛哭流涕,着实狼狈。 “鬼君!臣所做的一切为了你啊,你不能杀我啊!就算看在往日功劳的份上,我也罪不至死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将逸羽扇夺回来的,到时候我就还是以前那个有用的白无伤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会辜负你的!鬼君陛下!!” 凰栖慢慢摇了摇手,示意那护卫将他带出去,那护卫即刻将他架起,白无伤挣脱不开。 “谁说我要杀你了?我只不过叫他们将你扔下巨灵池,去喂喂那几条灵蛟罢了。那灵蛟几年未进食过了,想必胃口都好得很,你可要小心着些。 明日我再叫他们去接你,若是还能活命,我便给你个机会。若是叫它们吃得骨头也没了,我也只能哀叹一声可惜了。” 凰栖命护卫将他带下去,白无伤一路嚎叫,凰栖也不为所动。 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了,才合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5 巨灵池位于羽观城城外的崖壁下,原是个天然的巨坑,因凰栖设下道道结界,倒成了他饲养灵蛟的宠物园。 护卫将他从崖壁之上丢了下去,白无伤便径直穿过结界落入巨坑正中。 现下天时尚早,但鬼界常年阴郁,原本便不太明亮,随着巨坑深度的加深,光线也越稀少,慢慢融成一团黑暗。 白无伤以灵力护身,不多时便落在坑底。 周身阴寒之气袭来,此处暗无天日,比外头要冷上许多,白无伤大伤未愈,身子有些受不住,不免打了几个寒战。 脚下是一片积水,除了白无伤落地之声,并未听见其他声音。 白无伤屏住呼吸,细细感受着周遭的动静,那畜生说是饿了数年,怎么他落地之后,却不见它们来食? 白无伤悬着颗心,幻出长剑握在手中,一手捏出团火焰,将周围几丈之地照亮。 脚下的地面铺着一层黑黑的淤泥,踩在上头有些绵软。 白无伤将火光举过头顶,向四处张望。 他好像身处一条洞道内,周围的石壁在他眼前环成洞的形状,延伸向视线不及之处。 黑色的石壁甚光滑,除了一些绿藓之外,便只看见缓缓渗出的水液,将石壁都湿透了。 洞内有股异味,有些酸腐气息,那水也不似清水干净,有些浑浊,甚至粘脚。 白无伤借着火光向里行走,那股子异味也越来越浓烈,他只得掩住口鼻,屏住呼吸。 石壁两侧的地面上排着两列造型各异的石头,有些像是尖牙的形状,不过大都碎裂崩断,只留下个石头墩子,瞧不出原貌。 脚下出现一道石阶,延伸向洞道深处,白无伤踩了上去,一地绿藓衬得石阶也好柔软,踩一脚也要挤出大量水去。 越往里走地面的碎石块也越多,洞道也越崎岖不平。 一股风从深处吹来,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吼声,白无伤知道,那灵蛟定是藏在里面。 他照着原路返回,刚走几步,头顶的石壁突然压低下来,两侧的石壁也突然变换形状,原先近圆的通道成了眼前这幅扁圆的样子。 怎么回事?山洞竟会改变形状么?白无伤疑心泛起,再不想在此多待。 地面突然一阵地动,白无伤的身子也跟着摇晃,原先躺在地上的石阶也突然抬了起来,向他移动过来。 白无伤认真一看,突然发觉那石阶似乎有些像是……一条长舌? 白无伤大惊,此时洞道深处又一阵低吼传来,一股风力也吹了过来,那股酸腐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白无伤只得迅速转身飞向另一侧。 他将手中的火光放大数倍,照亮一长截洞道,忽见他飞向的那处,上下四列尖石整齐排布,倒有些像是……破碎的牙齿? 白无伤突然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洞道啊,只可能是他刚坠下来,便落入了灵蛟的口中,一早便将他含了进去! 白无伤暗道该死,即刻旋身飞出,向牙齿那端飞去,那灵蛟也反应过来,即刻合上大嘴,却还是他更快一步,灵蛟只将他衣物扯下一截。 白无伤即刻抛出火光,在空中烧成一个大球,便将巨坑底部几乎都照亮了。 白无伤却又傻眼,他的周身围满了巨大的水晶球,一眨一眨,却是一只只眼珠,正盯着他看。 他原是置身于它们的包围圈中了! 白无伤手心凝出火光,即刻放出几个火团,向它们飞去。 灵蛟惧火,只得向后缩回身子,白无伤便趁机从它们中间溜走。 坑洞四面的石壁奇形怪状,遍布一个个巨坑,白无伤才突然反应过来,灵蛟关押于此,数年未食一物,必是饿得疯了,连那石块也啃食进去饱腹了! 久而久之,口腔里便伤痕无数,变得粗糙,看起来才像是石壁的样子。 而那断牙,也定是因为咀嚼石块的缘故,才只剩下个牙根在那了。 那风原是它的呼吸,那酸腐气息原是它腹中的酸水味道! 白无伤突然一阵呕欲,强行压下,飞至坑洞半空。 结界罩在头顶,他逃不出去,要想活命,要么将它们困死,要么将它们杀了。 但无论哪种办法,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无疑都是难事。 白无伤刚刚站定,那灵蛟也迅速围了上来。 它们的个头足比他大上百倍,光是靠近过来,已经叫人心惊胆战,吓个半死。 灵蛟畏火,白无伤便立即驱使火球遍布在身子下方,形成一道火球屏障。 灵蛟果然停止前进,一个个大脑袋在火球下方张望,白无伤总算可以歇歇喘上口气。 却没等他开心几秒,一股水液便突然喷了上来,其他灵蛟见此,也将口中的唾液喷了上来。 火球被唾液浇灭,屏障中即刻出现个缺口。 白无伤只得加紧念动咒术,幻出更多火球,那灵蛟却也同时加紧喷水,一片火焰便遇上一片唾液,却是火球先败下阵来。 白无伤叫那唾液从头到脚浇了个遍,恶臭阵阵,顿时连呕几下,连胃里的酸水也呕了出来。 这灵蛟果然不愧是活在水里的东西,光是几口口水也能将他淹死。 白无伤怒火中烧,气得够呛。 “死东西!以为几口唾液就能破了我的火焰屏障么?痴心妄想!” 白无伤扔出长剑,一阵光芒铺开,他再将几团火焰抛入其中,那焰火即刻沿着光芒铺开,重新铺成一道护屏。 光芒在外,火焰在内,即使它们有再多的口水,也无法穿透光芒熄灭焰火,白无伤稍稍安心些。 火焰灼烧空气,坑洞底部即刻也热了起来,灵蛟开始有些脱力,虽然白无伤也热得够呛,但他天生耐力惊人,倒也无碍。 灵蛟一时无策,绕着屏障盘旋看了几次,也没找见突破口,便只得退回坑底。 火焰熊熊燃烧,空气的热度也在一点点升高。 凰栖说关他一日,便是一日,他需得在此活过十二个时辰。 随着火焰热量的升高,他怕是也会脱力脱水,加之身上有伤,他能支撑的时间便会大大减少。 白无伤看了眼坑底的灵蛟,它们只是因为畏火而蛰伏于此,待他火焰稍小一些,便又会卷土重来。 白无伤体内的灵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他心知此战需得速战速决,需得在他还有些力量的时候乘胜追击,能将其一举歼灭便再好不过,再不济打伤它们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说干就干,白无伤将长剑抛出,同时凝聚灵力于掌心,霎时只见那剑□□百剑,一道剑阵便成。 寻常剑阵对付灵蛟万讨不到好处,白无伤便又结下一道诛杀阵法,与剑阵同时杀去。 剑阵在前,诛杀阵在后,剑阵与灵蛟交手之际,诛杀阵便嵌进坑底,沿着地面铺设开来。 灵蛟身披鳞甲,当是极好的护身甲胄,长剑撞击虽能叫它们疼上一疼,却也击不穿鳞甲。 是故剑阵只是道幌子,只是以此来引诱它们飞离地面,他好在地上布阵而已。 诛杀阵光芒流转,白无伤再打入一道咒印,那阵即刻活了起来。 便见阵上飓风卷起,霎时将灵蛟的身子裹挟,形成一股限制之力,让它们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许多。 时机已到,白无伤将全身灵力注入阵中,阵上的光芒便突然凝聚起来,在阵眼结成一个光点。 此光点聚阵力之大成,是为诛杀之利器。 白无伤操控阵法将那光点射出,即刻便是一道光束直射而上,在半空分成数道光束,便又对准那几条灵蛟一一对应杀去。 诛杀阵之光芒便是力量所在,射出的光束也具有强大的力量,尚能跟灵蛟斗上一斗。 灵蛟在半空盘旋,受剑阵和飓风的掣肘,一时未能施展开来,它们虽眼见着光束袭来,但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逃至半途,便叫光芒击中,受了些伤。 白无伤乘胜追击,又是数道光束射来,这回灵蛟倒学乖了,即刻聚合在一起,合力凝出道屏障,便将光束拦截在外。 白无伤冷哼一声,再摧动诛杀阵,已顾不上强行用阵带来的反噬,硬将喉头血咽了下去,也要借阵之力。 屏障之外光束越聚越多,已成一股霸道之力,白无伤再令其一拥而上,屏障即刻裂开缺口。 白无伤趁机引导光束钻了进去,灵蛟再无处可躲,便只见一道道光束涌来,炸裂在它们身上。 灵蛟一只只坠落在地,巨大身躯填满了坑底的方寸之地。 它们口中鲜血直涌出来,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了。几只灵蛟团聚在一起,再不敢发动攻击。 白无伤用剑在坑壁上挖出个大洞来,一头钻了进去,他刚躺好,腹内剧痛便袭来,连连呕血,快将他体内一半血液也呕了出去。 强行用阵的下场,便是自身反噬成重伤。 他此前所受之伤未愈,现又新伤覆盖,一时叫他疼得哭天喊地,头疼眼花。 没撑多久,便晕死过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6 身上的热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了,他的衣裳早已湿透,折月便替他解开,只留下贴身的那一件。 虽然他还是热得全身通红,但也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折月陪在床边,和他聊天解闷,他若累了,他便也在他床头小憩。 虽然没有再抱在一起,但是和他靠得那样近,还是热得脸颊通红。 步遥看着他忍耐的样子,总也心疼,想让他出门缓缓,折月总也不听,说多了还要和他闹闹脾气,步遥便没了法子,只好由他去了。 白日里情况还好些,到了晚间步遥身子的热量又升高许多,他自己也难受得很,衣服再穿不住,步遥便将它脱了,只虚掩在身上遮着那处地方。 折月看着他赤条条的样子,像个剥完壳的鸡蛋躺在自己面前,总也不好意思。 虽说他的身子他早也见过了,但此时此景,多生暧昧,无疑是对他的考验。 偏生他直起半身时,胸腹的肌肉也会显出形状,呈现完美的形态,折月不经意瞥见一眼,眼神也会立时闪躲无主,慌乱一阵。 步遥也知道他会难堪,抚了抚他的脑袋,让他回自己的寝殿,折乐还是不肯,步遥也就不再强求。 他身上的咒印又加了几道,白日里还是红肿的皮肉,现在却开始化脓了。 折月取来药材替他擦洗,而后用药渣敷在那处。 可这伤不是一般的烫伤,药石无用,折乐也只是希望这样能稍稍减缓他的疼痛罢了。 夜色渐深,冷风也吹了起来,屋外一片寒凉,屋内却好像住了个太阳,即使冷风吹进屋子,也降不了多少热度。 门窗已经开到最大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只有拆了屋子了。 折月隔一会儿便为步遥擦拭一遍身子,他的衣服很快也会湿透,即使只遮着那一处地方,但折月还是会拿来干净的衣物,帮他换上新的。 步遥时常口渴,折月便把宫殿内的所有茶壶都蓄上水放在他床头,渴了便喂他喝几口。 更多的时候,步遥不愿意乖乖躺平,折月一不注意他便要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他,脸上挂着笑。 折月便会凶他几句,步遥才肯乖乖就范。 到了睡觉的时辰,折月还是决定留下陪他,他把步遥移到床里头,自己则在外头躺下。 这样近的距离,其实和抱着他睡没多大区别,热量一股股散在他身上,折月穿着衣物,汗涔涔的也难受。 虽只穿着贴身的那件,还要将胸腹和腿也露出来。 待烛光熄灭,步遥才将身上的衣物扯了去,挪动身子向墙边靠了靠。他怕他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会不适应。 但盖着衣物着实叫他难受,不如趁着房中昏暗,偷偷得点凉快。 两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步遥是因为热得睡不着,折月更多则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步遥偏头看看折月,隐隐可见他的眼睛还睁着,他用指头碰了碰他的手背,轻轻道:“小折月,在想什么呢?” 折月被他一碰也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没想什么,你怎么还不睡呀?是伤口还疼么?” 步遥一根手指钻进他的手里,放在他掌心的位置,轻轻挠了挠。 “是不是和我睡在一起很紧张啊?你还不习惯和我呆在一处吧?虽然我能感觉到你不像以前那样抗拒我,但是我离你太近了,你也还是会不知所措的,是不是?” 折月合拢手掌,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我还不知道怎样和你相处,之前打你骂你,是因为真的讨厌你,后来打你骂你,是因为你喜欢说话来逗我,让我不自在了。 现在我打你骂你,是因为你愿意让我这样,我可以在你面前嚣张跋扈,就像我容忍将军在我面前放肆一样,只是因为我在乎她。 或许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是自由的,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心的表现,生气是真的生气,关心也是真的关心。” 步遥心尖酥软,将他的手也握住,侧过身去看着他的影子,另一只手戳了戳他脸颊上的肉。 “所以你现在也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我和花苡一样,是你重要的人了是不是?你也开始喜欢我了是不是?” 折月庆幸现下周围漆黑一片,他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然以他现在心跳加速、满脸潮红的样子,一定会出丑的。 没听见折月的回应,步遥不甘心了,又戳了戳他的脸颊,柔声道:“小折月,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呀?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啊。” 折月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只是因为突然心头乱撞,弄得他有些慌乱。 步遥的脑袋微微向他靠近一些,手上使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快把折月的手都抓得疼了。 “小折月,你告诉我好不好呀?我等这一个答案已经很久了,从我在平城之外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想听见这个答案。 你在我心上住了这么久、抓挠了这么久,还不肯放过我啊?小傻瓜也想做一个小坏蛋么?让我日日揪着心,我会难受的呀。” 步遥的语气越发柔软,击得折月耳朵都要软了,一个个字音回荡在他耳边,早将他的心也击得乱撞。 折月脑子一乱,便来不及去想他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嘴里却已经有字音吐了出去:“算是吧……” 声音轻轻的,细细的,步遥却听得一清二楚,折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一个脑袋便移到他头顶,接着滚烫的一双唇瓣便贴上了他的嘴唇。 步遥吻了一秒便放开了他,不甘心地舔了舔嘴角,看着他的脸颊,忍不住又凑近过去啄了一口。 “小折月,终于从你嘴里听见这句话了,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从夜城你亲吻我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再讨厌我了。 从茶馆幻境里你搂着我的脖颈亲吻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上我了。我将命都赌了出去,你的心也终于软了,我等到这一天了。” 步遥脸上的笑意再也停不下来,他的心也在砰砰直跳,弄得他好慌乱。 握住折月的手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也紧紧抓着被褥,每一个曲起的指头都在宣告他有多开心。 折月大脑空白,只是本能地握紧他的手,随着他开心的语调,他的脸上也泛起笑意,再也放不下嘴角。 他好像突然有些憨傻,陷进他的温柔里面出不来了。 片刻后他才惊醒过来,想起自己说的那几个字,一时羞涩难当。 即刻用另一只手挡在脸上,将他的所有狼狈的红晕都遮盖住。 折月躲在手下暗自懊悔,却也有一丝被喜欢冲昏头脑的喜悦,彼此交杂,让他一时笑也不是、羞也不是。 步遥将他的手拿了下来,顺着额头轻轻将他的发丝梳到后面。 “小折月,在我面前你不用害羞的,我知道你脸皮薄、爱面子、经不起调戏,但是在我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打我也让你打。 以后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的,我的所有都是你的,包括我的人也是你的,你要学会接受我啊,这样下次再说喜欢的话,你也不会害羞了。” 折月转头看着黑暗中他的脸的轮廓,他的语气好生温柔,叫他心里好生舒服。 “死东西,我一定是昏了头了,明明什么也没想,那几个字却从嘴里说了出来,和你相遇之后,我好像就开始变得傻了。 我不知道什么算是喜欢,但我知道有你陪着我的时候,我的心是安定的,不会叫我害怕。” 步遥笑了一声,“没关系的,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使现在你还不能那样自然地说喜欢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愿意说的。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等你说一句喜欢,只不过是多再等些时日罢了,你不要有压力啊,我可以慢慢等你的。” 折月低低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他又道:“死东西,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你对我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我会慢慢说服自己的,你再给我些时间。 有些事……你若还没想好如何告诉我,我也会等你的答案的,或许等我知道所有的经过了,我会更加坚定的。” 折月话里的意思步遥一开始便听了出来,他知道他说这话是因为阿夭。 自那次他将他当成阿夭之后,折月心里便一直难以释怀,除非他将所有的经过告知于他,将阿夭与他的关系说明,他才可以毫无顾虑地直面自己的真心,才可以直面他与步遥的关系。 步遥将脑袋靠近他的脸颊,轻吻了一口,然后将他的脸翻了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小傻瓜,我知道你介意阿夭的事,你怕我将你当成他的影子对不对?其实阿夭就是你,你便是阿夭啊,你们两个本是同一个人的,阿夭是你上一世的名字啊……” 步遥将阿夭的事缓缓道来,自他还是一朵小桃花起,到他为救殊啸自杀而亡止。 步遥不时停顿,声音也几度哽咽,叫折月也听得心头一紧,隐隐作痛。 “父君知道我喜欢阿夭,便在他死后将他的桃花魂召回,放在体内以灵元修养。后来父君重伤之时,将他的魂魄放了出来,至此才入轮回道,重新转世为人。 我也是因此才入鬼界的。鬼君的转生簿上记载着每一丝魂魄转生的时辰及方位,我答应做他的鬼将军,他才肯将此簿借与我看的。直到数月之前,我才在转生簿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才知道这一次你叫折月了……” 夜色沉沉,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牵着的手还不愿意放开。 这一夜注定难以入眠,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床顶发呆,心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7 翌日清晨,步遥早早醒来,复又将衣服遮上,看了眼身上的咒印及红肿之处。 不出所料,咒印又多了许多,沿着他身上的皮肤铺开,巴掌大的地方也有两三个咒印了。 咒印之下的皮肉也由流脓变成溃烂,一道道细小的裂口遍布他身子。 他的皮肤因为热量的散发变得通红,那伤口的颜色也红得像血,一个个贴在身上,触目惊心。 好像他是被人扔进了火盆,叫那红炭给烫熟了似的。 夜间步遥醒来数次,皆是被伤口恶化的刺痛感疼醒的,不过好在这些小伤口对他而言不算大事,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这点疼咬咬牙也能忍下。 上回布牵引术所受之伤甚重,但昏迷的时间加上醒来的时间,也过了三日了,以他自身的灵力修补及药物的调养,伤势已经慢慢好转了些。 步遥便悄悄直起半身,蹑手蹑脚地下床,将衣物披在身上,便出了门去。 他原是放心不下花苡,要去看看她的。 清晨屋外的风微凉,加之大殿设在山顶,空气一时还暖热不起来,于是步遥刚走出屋子,便觉一阵清爽。 步遥走进花苡房中,坐在她的床沿上。这几日折月以药汤喂养,她的气色稍微好了些,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也慢慢愈合起来。 她额间的咒印已由鲜红变为深红,越发深了。 步遥稍稍松了口气,咒印颜色愈深,便代表她的状况愈好,有冥灵珠为其护法,转生术事半功倍,算算时日,这两日她便会苏醒了。 步遥见她额间冒汗,卷起袖子替她擦了,发觉她的身子也已经好烫了。 她的嘴唇干裂起皮,想是缺水的缘故,步遥便倒了一杯清水,用指头沾了些涂在她的唇上。 步遥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触了触。 步遥想想也觉得好笑,寻了两百余年的殊儿却是这样遇上的。心下却也一番低落,再次相遇,他却叫她吃了些苦头。 步遥伸手将她额间打湿的乱发梳理到脑后,目光流连在她五官之上出了神。直到一个声音唤他,他才醒过神来。 “一睁眼便不见你,原是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顿好找,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下回可不许再这样。” 折月有些生气地抱怨,走近一些,才看见他裸露出的皮肤上的溃烂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帮你敷过药了么,怎么一夜之间又烂了啊?你也不叫醒我帮你处理一下,哪怕用药汤擦擦,也好一些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折月坐在床沿,靠近了看他的创口,皮肤裂开细纹,快要看见里面的血肉了。 折月眼睛一顿,心头也一疼。 “这样烂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是不是只有等将军醒过来,你的伤口才会停止溃烂啊?可将军受伤那么重,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这样生生受罪,哪里挨得住啊?” 折月说着说着便成了哭腔,眼中水光盈盈,快要落下水来。 步遥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似的摇摇头,脸上挂着微笑,一脸云淡风轻。 “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啊,这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里呢,只需再坚持几天便好。我这么厉害,还能叫它击垮了么?昨天晚上才和你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我哪能食言啊?你要相信我啊,我可厉害了,小小伤口无碍的。” 步遥将他眼角的水珠擦了去,再牵起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小折月,我才刚从你嘴里听到那句话,我等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开始喜欢我了,我哪舍得丢下你啊,这次也一定会撑过去的。 皮肉虽然伤痛,但我的心里开心啊,有你陪着我,什么事情过不去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也是到过鬼门关放过死魂的,那鬼门的守将我还认识呢,能有什么事啊。” 折月噙着泪点了点头,步遥又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出屋外去。 凉风卷去身上的热意,疏懒倦意,清晨时分的空气还隐隐带着露水的甜味,每吸入一口,身子也会轻快些。 折月陪着他一起在园中转了转,步遥提议想去山外看看,折月道他满身伤痕不宜多动,步遥却撅着嘴摇着他的手求他。 他却耍起小孩子脾气,语气也学着小孩说话软软糯糯的样子,每一个音调都细软可爱,弄得折月心也一软,虽是哭笑不得有些嫌他,也只好应了他。 山的下方便是夜城的护城河道,环着群山蜿蜒而过,折月与步遥飞身下去,落在河岸。 深山寂寥,加之又是辰时,几里之内也无人迹。 折月幻出一条小船,拉着步遥走了上去,又施了个术法,船头便自己调转,沿着河道缓缓驶动。 小船刚能容下两人身躯,免不了肢体相碰,步遥索性将他的脑袋搂了过来,隔着衣物靠在他肩上。 折月怕碰到伤口叫他疼痛,从他手下脱开,步遥却以为他是害羞了,忙把手从他身上拿回,怕他难堪,还将脸转向另一边去。 他现在需得小心翼翼些,知他脸皮薄、好脸面,他便不再做那些让他不自在的动作,也少说那些逗他的话了。 水在船下缓缓流动,折月玩了会儿水有些累了,昨夜睡得迟,不免困意上来,眼皮快要贴在一起。 折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叫他靠上来。折月确实需要有个依靠好好休息一会了。 他掀开他肩头的衣物,查看了伤势,挑了个皮肉完好的地方,便将头靠了上去。 滚烫的身子在风中吹了许久,也凉了些许,虽然还是有些烫脸,折月也顾不上了。 凉风自脸上吹过,降了些燥热,折月很快便熟睡下去。 步遥歪着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他的脸颊因为热的缘故烧得红了,像个煮过的红薯,粉粉嫩嫩让人想要啃上一口。 步遥听着他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正如那年小小一只桃花仙在他身旁睡熟的样子。 他和阿夭总也相像,不只是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股子天生的倔脾气,每每叫他哭笑不得,想将他揉进心里,化成他的心头肉、心尖尖。 步遥低头吻了他一下,脸上微微泛起笑意。 自平城起这一个多月来,他先是嬉皮笑脸缠着他耍赖,再是全心全意护他安宁,折月对他的态度也从讨厌嫌恶,到今日的亲近喜欢,步遥好像做了个梦似的。 与他相遇起,他的心眼便也小了,他承认他是笨拙的,分离三百余年,早忘了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占有欲叫他作怪,报复心让他想要即刻叫他补偿亏欠,偿还他的全部。 他也会犯傻,也会钻牛角尖,失去阿夭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他也要在他身上一个吻一个吻地讨回来。 他想要让他记住他,想要重新进入他的生命里。 将他的双腿掰成一字也好,水池沐浴那回也罢,还是在宫殿里他压在他身上那回也好,都是步遥在满足他那点报复的小心思。 报复他留他一人无欢百载,报复他擅作主张叫他悔恨,报复他说过一生,却不肯陪他一世。 三百年日月,三百年沧海,他也苦了三百年……所幸上天尚有仁慈,未叫他独活一世。 步遥轻轻抚着他的脑袋,折月许是睡得太沉,又或是近日太过劳心,他竟轻轻打起呼噜,像只小奶猫,酥得他心里痒痒。 步遥便又亲吻几下,才任他酣睡。 小船沿着河道摇摇晃晃向前驶去,折月一睡便是好久,步遥也有些心乏,头靠在他的脑袋上,也小憩了一会儿。 不过他又被疼醒了。 伤口恶化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快,出来这许久,皮肉上的细纹裂开更大的口子,不止是脓水,还有血液渗了出来。 他的薄衫便晕开一个个红印子,像是落了一身的花瓣。 外伤牵动内伤,转生术厉害的地方可不只是千疮百孔而已,还有因此而起的内伤,也是要命的。 前两日外伤尚不严重,内伤便没显出来,如今伤势恶化,腹内便也一处处刺痛起来。 转生术是救人之术,也是杀人之术,随着时间的推移,步遥周身大大小小的穴位都会一一爆破,与外伤一起,叫他皮开肉绽。 花苡的伤势有冥灵珠护力,伤愈之时便提前数日,步遥伤势发作的时间便也同时缩短。 穴位已有爆破的势头,外伤也在溃烂下去,接下去一两日他怕是只能躺在床上。 若是命好,捡回一命,若是稍有差池,便只能是具尸体。 喉头泛起一阵呕欲,步遥将脑袋往船的外侧移了移,立时一口鲜血喷洒在水面上,晕散成醒目的一团。 步遥擦去嘴角的血痕,施了个术法将衣上的血迹也隐了去,简单调息,将伤痛压下去一些,也让面色好看了一点。 他知道大劫将至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8 河上泛舟一个时辰,折月才转醒过来,眼见夜城的城门已在眼前,才发觉已经飘出好远。 折月看了看步遥,他也在看着他,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尚佳。 折月停下船靠了岸,他瞧着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便想送他回去。 步遥却摇摇头,道上回来此是因蛛毒发作,虽入城却没好好看过一眼,这回既到此处,便要玩玩再走。 步遥为证明自己身子无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折月瞧他玩心大起,不想煞风情,便答应了。 不过也只答应让他玩一小会儿,到时间了便得乖乖随他回去。步遥乖乖答应他的条件,同他一起进了城门。 夜城顾名思义便是不夜之城,城里夜间要比白日更热闹些。 普通仙民是需要睡觉的,夜城日夜颠倒,现在这时分大多数人还在梦中呢。不过街上还是排了两列小商铺,以招待过往的行人和商旅。 折月走近看了看,铺上多是些吃食及玩意儿,米糕蜜饯不少,精巧的小玩物也颇多,倒是开了眼界。 夜城位于仙凡两界交界之处,是离人间最近的城池,也是和人间最像的城池,人间的吃食和玩物多在此处能见。 折月自小长在仙界,未曾去过人间,便也颇多好奇,缠着步遥问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往往听步遥一番解释,折月也会大悟般点头赞叹。 长街虽长,铺子却只设了一段,没走多久便快看过一遍。 步遥拉着折月走向街尾,停在一家铺子前,折月看着铺子上纸糊的灯具,问此为何物。 步遥道是花灯,原是人间之物,但仙界喜此物者甚多,便有人趁着前往人间的机会,将其手艺学了来,在仙界便传开了。 花灯有花相、动物相,品类繁杂达数十种之多,折月看着那一只只动物和花朵被人做成灯笼的样式,颇觉新奇,一时看傻了。 直到步遥将一个粉色的花灯递到他的面前,他才回神,折月一看,那原是个桃花灯。 步遥将其买下便塞在折月怀里,花灯足有他半个身子大了,折月便双手将其抱着,跟在步遥身后走出长街出了城门。 折月不记得宫殿的方向了,步遥便带着他飞上云端,拉着他一只手向那处飞去。 步遥道:“桃花灯是送给心爱之人的,当日阿夭送我一盏桃花灯,我没保护好,叫我弄丢了,今日我将它送你,补上一盏,你可不许弄丢了啊,那可是我的心意。” 听他说心爱之人,折月耳根子都红了,一边笑着一边别过头去。步遥又故意凑近看他的表情,弄得折月无处可藏,忙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步遥笑了两声便作罢,他现在可不想做一个笑话他的恶人,他那样害羞,总是一句话就红了脸,折月爱惜他还来不及呢,怎还敢笑话他呀。 腾云半刻便至宫殿,一推开门小胡桃便慌里慌张冲了过来,道他晨起便不见他们踪影,着实担心一阵。折月赔笑两声,道下回记着和他说声再去。 步遥回到房中便躺了下去,折月还要准备药材煎药,将他安顿好,便出了门去。 步遥掀开衣裳看了看伤势,红肿的皮肉此刻已经溃烂,面上的表皮已经磨碎了,血液和脓水便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步遥看着满身血迹,白衣也染成了鲜红色,强忍着疼痛将衣物换下,却发现身上的皮肤已被粘走一层。 步遥取来干净的衣裳换上,生肉与衣物摩擦刺得他生疼,步遥咬咬牙忍了下去。 换好衣裳后他便在床上躺下,再捏了个术法将换下的衣裳烧毁了。 步遥早先便一直用术法遮掩血迹,他怕折乐看见会害怕。 船在河上飘了一个时辰,他的血也便流了一个时辰,所幸伤口渗血不多,他稍加掩饰,折月也没从他脸上瞧出不对劲来。 步遥深知此劫艰险,不亚于此前任何一战,从前再难好歹有人陪着一起,这回却是他一人,要独自抗下所有。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步遥灵力所剩无几,也掩饰不了多久了,他只想在此之前叫他少担心一些,让他无忧些。 步遥在床上躺平,伤口的疼痛还在作怪,他现在脑中所想,只剩下陪着折月了。 若他在花苡醒来之前不能挺过去,这几日便是他们此生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了,步遥可不忍心浪费一分一秒,想陪他多做些事,陪他多说些话,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也好。 折月笨手笨脚,好在小胡桃还算机灵,在他的帮助下,不多时药汤也煎好了,敷在伤口上的药泥也捣碎拌好了。 折月走进步遥房中,他还在床上躺着发呆,等他靠得近了,才觉察出动静,目光立时向他迎去,嘴角也随之扬起。 折月将他上身扶起靠在床头,将药碗端了过来,步遥闻见药味微微皱眉,折月便道良药苦口,硬给他灌了下去。 倒不是折月灌得多凶狠,实是步遥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宁可自己受些罪,乖乖喝了那汤药。 折月将药渣端了过来,去解他的衣服,步遥将他的手按住不让他动,折月佯装生气的样子唬了他几句,步遥还是不听。 “死东西,你这伤不上药怎么行?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它烂了吗?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皮厚可以忍,但我心软可受不住,你想叫我日日悬心为你分神吗?” 折月语气有些粗了,放下药碗,两只手一起抓住他的手腕,便往旁边推开。 步遥身子虚弱没多少力气,没撑多久便叫他制住,他再迅速解开他的衣裳,将他的胸膛露了出来。 折月却立时傻眼了,看着那一个个疮口,里面的生肉都显了出来,鲜血与脓水混杂,让那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步遥灵力有限,能遮掩外衣的血迹,却无法掩饰里面的伤口,折月硬要为他上药,他也拦不住,便只能这样让他看个清清楚楚了。 折月眼睛直直看着他的伤口,本能地伸手想要去触,却在半途反应过来,悬在半空手指发颤。 折折月眼中的水光淹了出来,他再顾及不了自己的情绪,慢慢慢慢将他的衣裳都掀开了。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羞耻不羞耻的,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折月像没了腿骨,双腿一软坐在了床沿上,随即便是一阵哭声响起。 “怎么会这样啊?死东西,你明明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带你出去那么久,你一直都在忍着骗我是不是?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为你医治啊……” 折月有些气恼,攥紧了拳头却不忍心砸在他身上,只得用力一锤床板泄气,将其砸个巨响。 步遥看他落泪的样子,眼中也水光盈盈,他拉起他的手,小心安慰道:“小折月,对不起啊,我怕伤势加重走不了了,便想趁现在陪你出去走走的,我原本想让你放松一些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用啊。 你别看伤口好像很吓人了,其实都和之前一样的,没什么事的,我皮糙肉厚感觉不到疼的。你不是也常说我脸皮厚嘛,其实你不知道我身上的皮也很厚的,自然疼痛也就少了很多啊,你不用担心啦。” “你听不出来那是气头上的话吗?哪有你这样强词夺理的啊?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待在床上,哪里也不许去了知不知道?将军那里我会留心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听到没有? 你现在这样还是不要穿衣服了,小胡桃我会让他离你寝殿远一些的,这里只有你我,你也不要怕我不好意思,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治好你的伤才是最重要的,乖乖听话听到没有?!” 折月一边说一边落泪,将药碗拿了来,从头到脚一个个伤口敷过去。 药材与生肉接触,步遥总要细细嘶上一声,折月的动作也会一顿,安抚似的看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伤口几乎遍布步遥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除了前面后面也有,折月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能够忍得下来的,这般非人的折磨,有几人能扛得下来啊? 步遥再疼也不懂得叫唤,再苦也只知道自己咽着,折月每每看见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也要一揪,不禁哭得更大声,替他委屈。 一碗药很快就抹完了,折月只能再去弄来,他身上伤口众多,用药量也极大,折月进进出出好几回,等他终于忙完,已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吃过晚饭,再喂步遥吃了些东西,折乐去花苡房里看了一圈,见她无恙,才回房去陪步遥。 步遥的身子热量不减,汗水都和血肉黏在一起了,折月便用方巾帮他擦了擦皮肉完好的脸部和手脚,收拾完毕,才躺在床上,同他共眠。 折月身子向里侧着,看着步遥,步遥也转头看着他,折月眼中含水又要落泪,步遥便将他的手握紧,细声安抚。 折月还是哭了出来,枕下也湿了一片。 他凑近他的身子,亲吻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一直向下,从他的鼻梁到他的嘴唇,最后和他彼此交融。 折月一边吻他一边还在抽泣,水珠滑进嘴里,两个人都感觉到它的咸涩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9 折月哭了一阵,步遥又安慰一阵,他才困意上来,面朝着他睡了下去。 步遥因为伤口的疼痛困意全无,便侧着脑袋看着他睡觉的样子。 折月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白日里若是闹起来是个不省心的,但夜里睡熟之后,蜷着身子安静得像只乖巧的小猫,叫步遥心也痒痒。 步遥睁着眼睛,将他的脸部看在眼里,视线沿着他五官来回转换,将他的眉眼、他的口鼻、他的耳朵都看了数十遍,还不肯换到别处去。 步遥贪恋这一点点美好,只有他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好好看着他,所以即使眼睛发酸,也舍不得闭上。 眼中水光一直没有消退下去,步遥含着眼泪心下凄苦。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身上的皮肉千疮百孔,他却知道这一切才刚开始。 也不知道何时他的周身穴位才会一一爆破,河上泛舟时的刺痛只是内伤发作的前兆,回来之后不曾再发作过。 步遥却知道此劫不远,运气坏些,今夜便会发作。 穴位关乎修为之根基,一经爆破,周身灵力便会散尽,伤势来袭,再无丝毫抵御可能。 同时身子瞬间承受万蚁食心之痛,也是要命的,如同身上百根骨头一一拆断,必然痛不欲生。 更险之处在于此劫只能凭运气自己渡过,就算大罗金仙施术相救也无用处。 此术凶煞便是于此,千百年来因此术而亡者,多是在此关节没挺过去。 步遥心悬,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知道刀会落下,却只能迷茫地等待,在此之前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磨人的。 步遥将头转了过去,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刺痛了,皮肉裂开的口子慢慢扩大,溃烂化脓伴随鲜血流出,身上也湿漉漉的。 药泥只是暂时止了血,过了效用,伤口便又恶化。 偏他体温也随之升高,他虽是仙族,不似凡人一般容易烧坏脑壳,但也毕竟是具肉身,高温之下亦头昏脑涨得难受。 汗水从他身上所有毛孔渗出,沾染皮肉,与伤口上撒盐无异。 步遥低低嘶了几声,只能保持现在的姿势,不敢动弹。 夜里凉风习习,屋内却温度不降,折月睡了一会儿,也热得满头大汗。步遥便为他擦擦汗水,解开他的衣裳,帮他散散热。 手指触到他的皮肤,颇不舍地收回,步遥贪恋那一点肌肤相触的感觉,但也怕将他捂得难受,不敢肆意而为。 夜总是漫长的,步遥困意迟迟不来,他也躺得难受,就那样看着床顶发呆,看着窗外渐渐明亮。 阳光撒在地面上,折月才醒转过来,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他扭扭身子、伸伸懒腰,才清醒一些。 折月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步遥,转头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眼中出现几道血丝。 “一夜没睡么?” 步遥点了点头。折月视线从他脸上下移,见他满身血液都已凝结,糊在伤口上,显是昨日涂的药泥有些作用。 但药物作用有限,血痂之上新的血液和脓水又渗了出来,又将伤口化开,重新溃烂了。 折月目光一滞,“伤口怎么又裂了啊?所以你才疼得睡不着么?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又一个人挨到天亮?” 折月直起半身,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下愈发难受。 “疼死你算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痛就喊出来啊,不要以为自己皮厚就不会疼,你又不是铁打的!就看我睡得跟猪一样,也不知道把我摇醒给你处理一下,怎么这么傻啊?!” 折月眼睛红红,一边埋怨他一边又自责,怪自己睡得太沉,若是夜里醒来几次看看他,处理处理伤口,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鲜血淋漓的模样,叫人心疼。 步遥看着他撅起嘴,不敢反驳,一顿埋怨也默声应下,牵起他的手,安抚似的朝他笑笑。 折月立即起身,叫他乖乖躺好,便出门去将小胡桃叫了起来,两人又搜罗药材,开始忙活起来。 腹内隐隐刺痛,步遥微微凝眉,知道那劫数终究是要来了。 腹内烧起一股热浪,烤得他难受,好像周身气穴都燃起一股火焰,要生生将他全身经脉化成烟气。 身上的伤口裂纹骤然扯开数倍,如千百双手在皮肉间撕扯,直让他皮肉外翻,血流不止。 步遥双手攥拳,死死扯着床褥,额间一片冷汗,脸色也煞白如纸。 身下一片湿漉,全是血泪和汗水,他像只刀俎下的鱼,被人千刀万剐、片片凌迟。 步遥咬着牙,疼得嘴唇也要发颤,眼泪早随着疼痛爆发溢出眼眶。 他努力压制,尽量不让自己叫喊出来,可皮肉撕裂之痛又哪里是他能够忍受得了的? 他只能咬着手臂,将其都咬出血来,以痛压痛,将声音堵在嘴里,呜呜咽咽。 步遥像个委屈的孩子,哭得浑身都在颤动,他像是找到个发泄的口子,一个劲地流泪。 声音也变得又细又轻,难受到极致快要失声。 烧灼感似要将他胸腹烫出个大洞,他的脑袋也突然好疼,像要生生裂开,压迫得他连呼吸都要停止。 突然腹中剧烈一震,一股力量在其内爆破开来,接着他手臂双腿之上一个个穴位炸出洞来,再迅速蔓延至他上身胸腹之上,最后沿至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周身几百个穴位顷刻皆已爆破。 步遥只知道自己的身子跟着爆破的力量一震一震,剧痛的袭来他也慢慢麻木,总不过是再在皮裂之痛上再加数倍而已,先时疼过,后面便麻木了。 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随着痛感翻滚,身下皮肉叫被褥粘去一层,生生将后背裂纹也扯得更大,鲜血顿时如决堤之水溃不成军,沿着床缝渗至地面。 心脏似乎跳得更快,血液便也渗得更快,满床血液将他黏住,他已动不了了。 没了力气去哭,步遥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不让它闭上,连使力呼吸也成了奢望。 转生术的反噬便是如此,百穴尽破他还能留下口气,完全是看在他修为颇高的份上,强行撑住了而已。 但步遥却知道一切还没结束。 花苡不醒,他的伤势只会受术法所控,不断恶化下去,穴位二次爆破也不是没有先例,扛得过一次,未必第二次也能如此幸运…… 折月和小胡桃在屋外听见些动静,一秒也没敢耽搁,便直往他屋内跑去,小胡桃在屋外侯着,折月直接冲到他的床前。 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双腿一软,险些没站住,眼睛不争气水光泛滥,直接夺眶而出。 “死东西……死东西……” 折月只是哭喊着他的名字,什么也再说不出来。 满眼皆是血迹,地上也滴出了血花印,每一块红色都刺伤他的眼睛。 手伸在半空,慌慌张张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下子跪在床前,只是握住他的两只手,看着他的眼睛。 小胡桃跪在门外,也哭得浑身颤动,不能自已。 步遥也费力地转动眼珠看着他,手已经没有力气与他握紧,他想说的话也哽在喉头,连个气声都发不出。 “死东西,你明明知道会这样是不是?为什么不叫我陪在你身边啊,你现在这样我就不会担心吗?你就是想把我支开,自己承受下来是不是?你个死东西,为什么总是不信我,让我在你疼的时候陪着你都不肯啊!你个蠢货,大蠢货,我讨厌你啊!!” 折月哭得气都喘不上,看过他身上的伤口,心更难受,他连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怨怪自己无用。 小胡桃将捣好的药装在碗里送了进来,又跑出去打了盆水,将方巾也取来。 折月只能先替他清理血迹,再将药敷上。将他翻身之后,看见他背上之伤,却又慌了手脚。 表皮早叫他在床褥上蹭没了,生肉一大片血淋淋展现在眼前,连个下手之处都没有。 折月将灵力发出,试图以此让他伤势好转,却刚靠近他体外,身上的咒印便将其拦下,外力根本注入不了。 折月只能将药泥涂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步遥却没什么反应,或许已经疼得知觉都没有了吧。 步遥不叫唤,折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强忍剧痛,不想让自己担心,他的心一阵刺痛,愈加自责,也怨他,连个诉苦喊疼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折月的泪就没停过,帮他处理完伤口,还是哭得身子直颤。 步遥便直直看着他,也水光满面。 今日刚是他施术之后的第四天,按他所说,花苡之伤得冥灵珠护持,伤愈之期提前,便会在今日或明日白天醒来。 眼下刚过日出时分,步遥少说还要撑上半日,多则一日往上。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疑是悬在鬼门关外了,稍稍一推,便要灰飞烟灭。 折月不免揪心,步遥心里也没底。 花苡不醒,转生术不破,他便还要再入险关,他还能支撑多久,皆是个未知数……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0 将步遥的伤口处理完,又听小胡桃道花苡无恙,折月心才稍稍安定一些,便哪儿也不肯去了。 步遥身上的疮口被药泥覆盖,总算将血止住了,但药泥作用不了多少时间,折月便要时时检查他的伤口,若要复发,便要及时再涂一层。 步遥后背伤重,折月便将他的身子翻过来,让他侧躺在床上。 步遥只靠一口气吊着呼吸,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他便睁着眼睛,直直看着折月,眼中噙着水光。 折月握着他的手,不时擦擦他额间的汗,他的体温还在缓缓升高,早超出一般凡人的承受范围了。 虽然他是仙身,是繇蛇之躯,但穴位爆破之痛加上高温的蒸烤,他的大脑也常常刺痛,精神状态便一直也好不了。 折月看他满脸憔悴的模样,失血过后白如纸片的脸颊,因为高温的关系又烧得通红,看起来那样怪异。 折月抚着他的脸,擦去他眼角挂着的泪,温声细语道:“死东西,这次你可赶不走我了,你连动都动不了了,就不要指望我会再丢下你。 你总想赶我走,怕我看见你那模样,可你知不知道,我会怪你的啊。怪你不信任我,不肯与我一起承担,怪你一意孤行,叫我后悔为什么当时不陪着你,我会自责的你知不知道? 就像你会担心我一样,你也舍不得我受了伤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你知道吧?我都不可以,你怎么就可以啊?我虽然没喜欢你多久,但是对你的担心也不能忽略不计啊,喜欢一旦开始,哪里还能度量谁多谁少啊?你这个大笨蛋,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折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算是对他的惩罚,撅着嘴语气依旧埋怨。 “虽然我不记得阿夭的事了,但你既然那样说了,我便信你的。阿夭那样喜欢殊啸,哪里肯让殊啸在他面前这样啊?是不是我做了折乐之后,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啊?说是寻了我三百年,却连我的话都不肯听,那你来寻我作甚? 我若是你重要的人,就该与你一起承担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除非你只把我当成消遣的玩物,没动过心?可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我哪里是供你消遣的,我会打你的,你也讨不到好处。” 折月嘴角微微上扬,僵硬的脸上总算舒朗了些,虽然语气还是没多好,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不满,步遥却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认真。 步遥费力地扯了下嘴角,回应他一个微笑,折月却突然绷不住脸,直让水光花了眼。 “你还笑,你也知道我说的对啊?死东西,尽不让人省心,你要是这个样子,谁还敢答应和你在一起啊?你还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一起承担都不肯,我可不要答应你。” 折月赌气似的歪着脑袋,撅着嘴也不看他,一脸骄傲的样子。等了几秒他才重新转回脑袋,见他还看着他,对他细哼一声。 “死东西,你还看我干什么,舍不得我啦?那你还不知道学乖一点?如果要在一起,哪里还有你的私事啊,你的事我都要参与,你的一切我也都要知道。我不允许你有我意料之外的万一,不允许你背着我独自承担那万一之苦,听到没呀?!” 折月声音软了下来,抚着他的额头,凑近身子在他额上亲吻了一口。 时间好像被人拉长了些,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变得漫长起来。 不过好在步遥伤势好久也没复发,伤口虽然还在溃烂,还有血水渗出,但在折月的照料下也逐渐控制住了。 白日慢慢便过去了。 步遥运气不大好,花苡还没苏醒过来,意味着他需要承担反噬的时间也变长了,由一个白日延长至夜晚,甚至会是第二日的白天,长则十几个时辰。 虽然伤势没再发作,但他穴位二次爆破的风险也大大提高,步遥每一秒都悬着心,久久不敢安下。 折月在他床头坐了一日,步遥开不了口,只能以眼神示意他去歇息,折月摇摇头,无比坚定的样子,步遥便没了辙。 晚间用过饭后,他也喂步遥喝了些汤药,这次药的用量多,味道极苦,折月一勺勺喂下,步遥却只能皱眉抗议。 折月便趣笑道:“叫你不听话,这便算作惩罚,叫你记着点,以后不许瞒着我。乖乖喝了药,才放过你。” 步遥想言言不了,手脚也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吃了这哑巴亏。 折月得逞,又笑话了他几句,才肯将此事揭过。 小胡桃在花苡房中看着她,一旦醒来便会告知他们。他们也只能这样焦急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时间,实在煎熬得很。 夜色沉沉,已至三更,折月还不肯躺在床上休息。 他今日定要寸步不离看着他,不可再睡着了,不可再连他伤痛都不知道。 眼皮要打架,他便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或是在房中跳跳,让自己清醒些。 步遥倒是不困,从白日起便一直睁眼看他,也不见他闭眼休息片刻。 圆月自天顶慢移,已划过不少轨迹,外面的夜色稍退了些,眼看天明时不远。 折月白日心绪大落,又劳心为他敷药,显是很累了,强撑这许久,却终于还是在黎明前夕一头载倒在床沿。 直到屋外大亮,日头已升至半空的时候,他才惊醒过来。 眼睛即刻去看步遥,发现他也睡着,又扫过他的全身,所幸他周身伤口还未再继续溃烂。 折月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心里怨怪自己怎么又睡下去了?闷哼了两声站起身来,肚子却开始咕咕叫了。 他叮嘱小胡桃寸步不离守着花苡,今晨的早饭便只能作罢,折月揉揉肚子,咽了几口水,便当作吃过了罢。 晨时的空气尚好,阳光与水汽的清新气息混在一起,叫人一闻便心神舒畅。 折月将门窗开到最大,指间捏了阵风,让其将屋内的药味与血腥气带了出去,室内空气才好些。 步遥尚在酣睡,折月轻手轻脚回到床边,不敢出声扰他,便撑着双臂看着他的脸部。 他入鬼界百年,沾了些恶鬼气,受其影响,他的外貌也渐渐偏向鬼族,皮肤白皙,体温微凉,眸子也如黑潭深邃,叫人初见时也要心惊胆寒。 折月从未这般好好看过他的五官,人都说鬼眼是妖媚的,步遥尚称不上是只真鬼,但他的眉眼也多多少少有些妖调。 即使睡着,长长的双睫也会随着清风微微晃动,微弯的眼缝犹似在笑,叫人想要接近探个究竟。 这样的一双眼,若是噙着笑向你看来,少说不会被惑心智,叫他吸了神去。 他的鼻梁直挺,犹似刀削斧劈,转折的棱角外显硬朗,将他的脸上衬得极好看。 阿夭还是小桃花时,便喜欢在上面坐着挠他痒痒,每每弄得殊啸直想打喷嚏。 阿夭便会得意向他一笑,又飘下来,躲进他衣服里,叫他拿他无法。 折月抬起指头,慢慢接近他的鼻梁处,小心地沿着它的顶端划下,柔滑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毛孔,叫他想要接近亲吻。 转念又觉得不妥,快速收回手来,像个做贼心虚的小老鼠,怯生生的。 视线下移至他的唇,眼下许是因为失血的缘故,光感不佳,稍稍显得苍白了些。 不过折月还是想上去啃他一口的,毕竟他也喜欢与他接吻的感觉。 折月脸上晕开点点红色,嘴角也不自觉有些扬起,他竟看着他的唇妄生□□了。 想起每回接吻的场景,折月总也神往,唇上仿佛也应时生出与他唇瓣相触之感,叫折乐稍稍陷溺进去。 直到忽然瞥见他睁开的双眼,他才骤然回神,忙把红脸转回,佯装不经意间叫他身上的热度暖红了脸。 折月咽了咽口水,有些支吾道:“你……你醒啦……昨晚睡得如何,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步遥微微摇了摇头,休憩一夜再加之汤药的效用,他已经可以微微控制身子,偏头和点头了。 折月大喜,握紧他的双手,与他道:“死东西,良药苦口果然有些作用,你可不知道,昨日那汤药,光是千年老参便用了两只,花了不少心思,总算见用。你就庆幸有我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吧,可得记着点我的好,知不知道?你若有一日做那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我可会打你的。” 折月嘴上唬他,手却抓得很紧,步遥也动了动指头,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死东西,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要快点养好身子,等将军醒来,一定要活蹦乱跳的知不知道?你已经等了她那么久了,你也想快点看见她吧?那你就要乖乖听话,好好喝药,熬过这几个时辰啊。” 折月抚了抚他的额头,微微笑着,像在安慰一个调皮的小捣蛋鬼,轻轻柔柔。 步遥点了点头,也向他扬起嘴角。 忽又眼睛一闪,眉头微皱,接着口中却溢出一道血迹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1 身子烧了起来,热得他难受,步遥呕血之后,腹内也不再消停了。 热浪一股接一股在五脏六腑间波散,快要将它们都烫得化了。 隐隐的刺痛感又袭来,步遥不自觉随着痛感微微抽搐。 许是上回穴位爆破遗留下的心理阴影叫他疼得怕了,所以当痛感再次起来的时候,近乎本能地有了反应。 折月将他血迹擦去之后,便握住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手背。 他能感觉到他身子温度的变化,从他脸上的表情和弯曲握紧的指头,也能知道他有些害怕了。 即使是他这样的人,剧痛袭来时也必定痛苦不堪,就算再能忍,总也心畏。 步遥现在尚还心有余悸,足可见此劫有多凶险。 喉头的血腥刚咽下去,又泛起一阵,自他嘴角流了下来,折月伸手去接时已经慢了一步,血液沿着他下颌,即刻将他脖颈也染湿一片。 “死东西,怎么会这样啊?这么久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又发作了啊?明明都喝药了,你的外伤也好些了啊,怎么又呕血了?” 折月用袖口将他血迹擦去,他的嘴里却又源源不断有血液流出,像个泉眼,一股一股冒出血来。 折月顿时慌了,只顾得将他血液擦去,却连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眼圈泛红,又盈起一圈水光。 折月将他脑袋搬了起来,枕在自己腿上,这样的姿势下他也能稍微好受些,至少不用被血夜呛着,连呼吸也不畅。 步遥还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他微微含笑,他想让折月放松一些,不必如此紧张的。 可折月哪里又能平静下来,他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只怕看着他和花苡受伤、难过,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深深自责。 折月眼眶越来越红,水光也结成珠子滑落下来,他只能抓紧他的双手,一边轻声安抚。 “死东西,这一次我哪儿也不会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看着你,你也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你不是常常吹嘘自己厉害么,现在到你证明的时候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对不对?你不是也说认识鬼门关的守将么,你也是到过那里的人了,他们不会再要你的。你放松些,害怕了就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折月语气极温柔,步遥也恍惚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在被他安抚着。 心下一暖,脸上的笑意也更深,眼睛看着他,也水光潋滟了。 折月看着他的笑脸,心下一刺,隐隐发痛,“是不是看我流泪的样子很丑啊,你笑话我啊?死东西,你要是能快点好起来,你日日笑话我我也认了。” 步遥眼里的水珠滚落下来,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脑中想的话说不出来,憋得他有些难受。 其实他哪敢笑话他呀,他一害羞他就没辙了,心上痒痒的是他自己,他又不敢要了他去,只能暗自煎熬。 折月擦了擦他的泪痕,忽又发觉他眉心一皱,表情一僵,颤着的指尖了抓住他的手掌,有些用力地抓在他的掌心上。 折月心又一悬,知道他又开始疼了,那伤势怕是压制不下,又要发作了。 果然几秒之后,步遥身躯一震,上身突然弯起,整个脑袋离开他的腿上。 他身子用力向前一冲,腹内一股血液便涌了上来,只是这次不是慢慢呕出,而是直接喷了出去。 折月将他落下的身子揽住,又放回他的腿上,他一手捧着他的下颌,一手接下他嘴角落下的血,哭得身子都在颤动。 腹内的烧灼感突然剧烈起来,伴随而来的疼痛烧至五脏六腑之外,将他七筋八脉连同数百穴位都牵动一遍,顿时浑身痛感蔓延,如被撕裂。 又在此时,他身上好不容易止血的疮口,又有鲜血溢出,将血痂重新化开。 皮肉生生随着裂纹暴露出来,一块块鲜红刺眼。 伤口溃烂太快,折月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裂开,却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在咒术的催化下,他的灵力也无用,再用药泥也根本来不及了。 星火燎原,又岂是杯水能灭的? 床褥很快又被血液沾湿,他嘴里的血液也没停下,内外皆流,他已因失血太多,脸色愈发惨淡,霎时憔悴不少。 他的身子在微颤,折月也随他一起,哭得身子颤动,越发难以自控。 他只能搂着他的身子,抬起他的脑袋,让他顺利将口中的血液咳出。 “死东西,你别流血了好不好?我好害怕,我的心也会疼啊,”折乐声音发颤,哽咽得话都要说不清楚,“你别吓我了好不好?我好害怕,我怕看着你难受,我怕你痛苦啊!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这样啊,死东西,你告诉我好不好……” 手上滴落一串温热的珠子,是步遥的泪水。折月哭得更大声了,视线已糊成一团,只剩下红红的一片。 烧灼感铺天漫地,如同置于火上炙烤,步遥周身皮肉都要烧得化了。 转生术却偏不肯放过他,又在此时腹内一阵钻刺之痛生起,如有刀具绞断五脏。 步遥双眼一睁,骤然一抬上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死东西!!死东西!!” 这次他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双眼微睁,吊着的那口气也快散了。 血液不断从口中流下,折月的手都接不住了,只能看着它从指缝里流下去,湿透他的衣裳。 “死东西,你别吓我啊,你看着我,你快看着我啊,你不要睡下去,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不要……不要睡着好不好……” 他的声音只剩下模糊的音调在他耳中回响,步遥脑中好疼,连他的话也听不太清了。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想去看折月,却有一片红色的东西覆盖住他的眼球,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步遥感觉到眼角的疼痛了,他知道是眼部的晴明穴爆破了…… 一瞬间周身数百穴位一一爆开,在原先的孔洞上再次挖出一个洞来。 上一回没爆破的□□位这回也跟着爆开了,一声一声,他的身子也跟着一震一震。 伤口及口中的血液突然如决堤之水漫灌出来,想要将他榨干,将他的心头血也引了出来。 步遥一时间头昏脑涨,什么也顾不上,血液堵着他的口,连喘息也要停下。 身上的疼痛席卷而来,叫他躯体都要生生碎裂一般。他哭着流下血泪,却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他只觉得脑中好沉好沉,从未有过的重量,将他的所有知觉都压倒下去,他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折月双手乱颤,抱着他的躯体都要抽搐起来,他突然像被人用拳头堵住了喉管,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步遥!死东西!!”折月脸颊和他贴得好近,哭得嘴唇也开始发颤,他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将他深深埋进胸口。 “死东西,你别吓我啊,你干嘛呀,你醒来啊,你睁眼看我一下好不好啊?死东西,不要睡了好不好?你不理我我会担心的啊,你别让我难受好不好?你醒来好不好,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死东西……” 衣服上全是他温热的血液,越来越黏乎。折月捧着他的脸,双手拍打他的脸颊,却将他整张脸都涂成了红色的。 折月一边哭喊一边晃动他的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却发现他已气息微弱,脉搏也要感觉不到了。 折月的心突然抽动一下,随即眼中大水漫灌,将他的脸都淹没了。 步遥身上的热量慢慢散发,他的体温也开始下降了,这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折月将他的脑袋搂在胸口,像怀抱一个婴孩,那般紧密,那般小心,生怕一用力扯到他的伤口他会疼。 “死步遥,是你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你却要说话不算数了是不是?将我骗得心软,你却撒手不管我了,你在捉弄我是不是?死东西,这笔账我可记在心里了,等你醒过来,看我不打你几下出气! 说好的话也不遵守,你当我是好哄的啊?我只会记着你的不好,每天每天地埋怨你,怨到你醒过来的那一天…… 你总说我脾气倔,我就是倔啊,有本事你就试试看,你找了我三百年,我也可以恨你三百年啊!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就三番两次叫我心疼,我的心也会滴血啊,它也只是一团肉啊,会疼死的,你知不知道……” 折月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和他的心脏隔着胸部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 可那每一次触动掌心的跳动,都如一把匕首刺扎他的掌心,叫他好疼好疼。 折月抽泣着,大脑昏昏沉沉,许是哭得太用力了吧,脑子也一阵胀痛起来,将他的意识也要吞噬,叫他化作一团只会滴血的血肉…… “死步遥,你说你是不是蠢啊,好不容易可以将我拥入怀中,你也舍得不要了么?说是寻了三百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你不醒来证明给我看,我就不信你的话!不要以为你对我的那点好,我就会多稀罕,你不醒来看着我,我转身就去喜欢别人了,你信不信啊!” 折月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将他身子也一震,“死步遥!你个死东西!有本事就永远也别醒来!死变态,你这个大变态啊,我讨厌你啊,我恨你啊……死变态……死步遥……讨厌你啊……”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2 晨时的风总是叫人心静的,不过今日却有些例外。 小胡桃照看花苡一夜,天亮了才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步遥房中的动静,他才突然惊醒过来。 待听清那声音是折乐的哭声后,便即刻穿过数座大殿,赶到步遥房中。 进门却见床上那番场景,眼睛也叫一床的血液扎得生疼,他突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也撕心地哭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踉跄走到床边,看了眼步遥白如纸色的脸颊,心弦骤然崩断。 他再一触步遥身子,却被他肢体冰凉的触感吓坏了。 “将军!将军……”小胡桃也哭得快要失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也煞白。 折月哭嚎一阵,嗓子也哑了,便只顾流泪了。 他的温度下降得很快,没多久就变得冰凉,折月便更用力抱紧他的身子,似乎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步遥的身子还在往外渗血,快要将他体内的血液都漏干了。 他的身上闪烁着几道咒印,布在伤口之上,折月试过以灵力修补他的伤势,却都叫其拦下。 现在即使是用药泥将他全身覆盖住,有咒印在,也丝毫没有作用了。 他的外皮早就磨掉了一层,加之溃烂和穴位爆破之伤,早已皮开肉绽得不成样子。 生肉外翻,每一块皮肉都像是挂在身上的,稍稍一触碰,似乎都要从他身上脱落下去。 经脉怕是早就断在体内了,五脏六腑怕也被伤得不成样子了,他才刚刚将腿伤养好,此番遭劫,却是一只脚已入了鬼门关,只余半魂吊着口气了。 “死东西,你撑住啊……你别睡着了,你别死……好不好啊……” 折月将头抵在他的脑袋上,亲吻进他的发丝里…… …… 屋外一股乱风作怪,直吹进屋子里,将屋内本已缺乏的热量再卷没了,折乐赶忙捂紧步遥上身,不让他继续冰冷下去。 宫殿外头一阵低吼响起,声音自半空传来,似乎在绕着宫殿盘旋。 折月一听那声音,便觉得有些耳熟,脑中突然一惊,双眼大睁。 折月即刻凝聚灵力,使出一道掌风袭向前方,将窗子连同殿门一起卷了去,墙壁也被掀去半块,露出头顶的天空来。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巨大的双翅,长长的蛇身,淡蓝的鳞甲……却正是花苡! “将军!!” 折月突然两眼放光,直直看了那身子好几秒,确定她真的飞在半空,才突然笑了出来,又低头看向怀中的步遥,一时又笑又哭,难以自控。 “死东西,将军醒过来了,转生术破了!你快起来啊,你快醒来看看啊!你不是想见将军吗,她已经可以飞了,你快看看啊!你快看啊!!” 折月摇晃着他的脑袋,忽见他周身一阵红光闪过,身上几道咒印的颜色也开始变得浅淡,慢慢消隐下去。 折月总算稍稍缓了口气,去探他的呼吸和脉搏,许是咒术刚解的缘故,还是虚弱得很,气若游丝。 按理说,咒术解除之后他便不会再受反噬了,他的伤势也不会再恶化下去,至此终止。 可是折月还是心悬得紧,他未好转,始终不得安心。 伤口的血慢慢止住了,他也不再呕血了。折月将他身子放平,嘱咐小胡桃去煎药和捣药泥,他则留在此处看着他,以免必要时无人看护,反倒不好。 小胡桃便退出屋外,此时花苡也化为人形从天上落了下来,小胡桃便将她身子接住,发现花苡还在昏睡。 方才或许是冥灵珠与转生术的双重力量在她体内冲撞,她醒来之后才会发散不了,一头飞上天去的。 等力量消退下去,她才因身子疲累又睡了下去。 小胡桃将她抱回房中。在空中飞了这许久,凉风吹了不少,她的体温便慢慢恢复正常。 小胡桃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褥,才去备药。 咒术已破,折月便使了个术法,将他周身污血清理干净,也将床褥换了。 他将体内的灵力传入他体中,步遥有此力量辅助,伤势应该能快些好转,他也能快些醒来。 过了一会儿,小胡桃将药端了来,折月便喂他喝了下去。 再等他将药泥捣好,折月又用指头将药泥抹在他的伤口处,忙活半天,才将他全身都涂了一遍,而后用白布条将他胸腹和四肢包裹起来,防止不小心再伤到他的皮肉。 折月隔一会儿便要为他探探脉,他正是体虚之时,汤药喝下去也要过些时间才能发挥效用。 折月却心急,恨不得时时握住他的手腕,时时探脉。 日头上移,折腾了一早晨,他和小胡桃都累得倒地就能睡了。 折月强撑着守在床边,让他先回房去休息了,嘱咐他醒来后再照看照看花苡,小胡桃乖乖照办。 折月服药已过了一两个时辰,药力发效之后,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还很细很弱,但也在慢慢好转。 折月抓着他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哈气,试图以此让他身体的温度回升。 步遥也很配合,揉搓许久感觉到他的掌心开始发热,比起其他各处温度稍高了一些。 折月心喜,便再加把劲,将他的双脚也揉搓了一遍。 折月累得够呛,搓完手脚为他盖上被褥,便忍不住双手撑在床沿,休息片刻。 步遥失血过多,脸色还是差得很。 以他自身调养,加之药力和他灵力的辅助,生血应该也不是难事,不出几日便可无碍了。 折月牵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此时却又困意作怪,他将头枕在床沿,用脸侧贴着他的手臂,轻轻蹭了几下,才闭眼安睡下去。 折月脸上泛起一点笑意,贴着他皮肤,长长舒了口气,才算安心一些,睡了下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折月直起身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去探他的脉搏,感觉到他的脉象好转一些,他才肯放下他的手,走出屋外透了口气。 折月走向花苡房中,小胡桃还在他床边睡着,他便没叫醒他,走近床边瞧了花苡一眼。 她额间的咒印随着转生术的破解已经消失了,脸色也比先前好看了一些。 上回在白庭城叫白无伤取了血,她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如今仅仅修养几日,她脸色却红润许多,看上去大好,那咒术果然是厉害的。 折月抓起她的手探了一探,她的脉搏果然又开始跳动,呼吸也恢复过来,不免心中安定许多。 退出房去,折月还是不放心步遥,又回到床边陪着他去。 夜色渐沉,折月肚子却知道到了用饭的时辰,咕咕乱叫起来。等小胡桃醒来弄了饭食,吃过之后,它才总算消停了。 晚间再喂他喝了一次药汤,折月又去花苡房中看看,也喂她喝了些汤药,再灌了些米汤下去。 她的情况刚刚好转过来,仍需好好调养数日,在她醒来之前,需得他和小胡桃劳心些,好好照看。 折月回到步遥房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日头下山之后,空气也渐渐变得微凉。 他现在正是体凉的时候,吹不得风,折乐便将门窗都关上,替他将被褥掖紧一些。 折月握着他的手,他的身子正在回温,或许明日便能恢复原样了,折乐心下一喜。 他的身上缠着布条,折月掀开看了看,那药泥糊住他的伤口,不再有血液渗出,正在慢慢伤愈。 折月伏在床头,和他的脑袋贴在一起,蹭了蹭他的发丝,又亲吻一口他的脸颊,然后搂住他的脖颈,让他的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夜风渐凉,屋内的温度又降了些。被褥将步遥的身子包裹得好紧,他的脑袋也被折乐的体温温暖着。 折月难得与他这样亲昵,他醒着的时候,他总会避着他些,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太多情感。 这两日也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才不管不顾说那些亲近的话,想让他安心一些,有勇气面对伤痛的。 折月还不懂喜欢,只是觉得有个人心疼自己,会让他有种幸福的感觉,他有些沉溺进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步遥成了他心中的挂碍,他开始体会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是他太笨拙,傻傻的还弄不懂。 折月抚摸着他的脸颊,脸上泛起笑意,安慰自己道,不懂便不懂吧,反正步遥会一直陪着他的。 他说的很久很久,便是一生一世,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明白,有很长的时间与他一起参悟。 他大可继续做他的傻瓜,只要和他相伴,永远不懂也没关系的…… 困意渐渐席卷上来,折月有些累了,便在他身边睡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梦…… 粉嫩的花瓣自天上落下,幽幽桃香伴着花瓣随风飞舞,一阵红色的雨点,繁密地布在空中,如一道花帘障目,将他们身形虚掩。 折月站在花下,瞧见另一端的人影,他向他走了过来,他也穿过那片花雨,与他相望。 他知道那个人是殊啸,也是步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3 有一双手在轻抚着她的脸颊,她感觉到了。 她想睁开眼来,却似有一股力量按着她的眼皮,叫她挣扎不了。 “姐姐……别睡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醒来啊……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醒来吧……” 有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悠悠软软,很是温柔。花苡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中好沉好沉,一阵胀痛袭来,叫她大脑空白。 “姐姐……姐姐……醒来吧……” 那个声音还在响起,花苡隐隐辨别出它的方位,转头朝向那处。 感觉脸颊被一双手捧了起来,接着她的指头沿着她的面部轮廓移动至她眼皮的位置,轻轻将它推开。 冰冷的液体即刻漫进来将眼球包裹,花苡不适应地眨了两下,而后才在一片黑暗中寻见一处光亮。 她慢慢将眼皮睁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透过眼缝看见一张脸。那女子也在看着她,笑得温柔。 “又是你……” 花苡本能地想要后退离她远些,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好像她的力气全部都没了一样,连动个指头也办不到了。 殊儿知道她的心思,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姐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用这样怕我的。” 殊儿将双手摊开,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看,什么也没有,你相信我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松些。 上回我同你说我会暗中保护你的,我也做到了,在你被白无伤重伤之后,我便摧动冥灵珠将你的心脉护住,以拖延时间,如今你才能脱离危险捡回一命。姐姐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殊儿看着花苡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轻叹一声,“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出手阻拦白无伤啊?那是因为我还记着与你的约定,你不唤我我不出现,我不敢违背,才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你很倔,我若擅自破坏约定,你会怪我的。 比起那些伤害,你更不愿意看见我的吧?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潜在的隐患,你不会信任我的,我若强行出手,你会怕我的吧? 护你不死是我的底线,我可以拼尽全力保你的性命,但我怕你会怪我。看着你受伤我也很难过,我也犹豫过,可若要救你,我便只能忍着,不能出手与他交战……” 殊儿咳了两声,向后一退,再抬头时嘴角已渗出道血迹。 殊儿费力笑笑,擦去痕迹。 “上回在芙安城我便重伤过,强行借用冥灵珠的力量救他们,代价便是筋脉尽断的反噬……修养一段时日,虽将其续上,却仍体虚无力,我便打不过白无伤。若我强行出手,非但不能救你,只会让他再伤我一次,彻底失去救你的机会,同你一起灰飞烟灭…… 当时步遥他们尚在城外,只有我能救你,我却不敢,只能在你伤后凭蛮力护你心脉,将你性命延长几个时辰,再等他们来救你…… 伤重之时再用冥灵珠,反噬便非我能够承受,我虽是只魂魄,但也全身魂脉尽断,近日才苏醒过来……” 呕血之后,殊儿脸色也难看一些,她向花苡靠近过来,停在她身前。 花苡一时不知所措,看她的样子确实受了些伤,只是她还不敢确信,她真会因为救她而几次受苦。 上回在白庭狱,花苡问过白孑二人她所说之事,听他们所言确在东境见过她一回。 只是花苡尚存疑虑,一模一样的脸,未必不是后来幻出的,她失忆之事未与凤叙当面对质,便不得全信。 花苡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她说她们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然此事久远,不知如何论证,暂且不说。 但芙安城一事,确实仰仗她出手,他们才能活命的,花苡却犯了难。 若信她为真,两次出手,她欠她颇多,加之先前的怨怪,她这个姐姐确实亏欠她太多,难以偿还。 若信她为假,出手相救的意图却难以捉摸。她说要借她躯体杀一个人,她能操控得了冥灵珠,以她之能,即使强占她躯体,她也不能反抗。 她大可强行为之,却不如此,非要与她协议,让她自愿献出身体,叫她弄不明白。 她曾言在她知道步遥身份之后,便会愿意将身体借与她用,她便心疑她与步遥之间有何关系,她却不肯说,叫她迷钝。 “你的话恕我暂且不能相信,未知道你所言真假之前我便不会对你心软。芙安城一事算是欠你的人情,但也别想用此事胁迫我为你办事! 这回救命之事也不能听你一人所言,待我苏醒之后自会求证,若是真的,也不能因此让你用我身子,尚不知道你要杀何人,我需得谨慎些。 未全信你之前,恕我不能如你所愿,你还是要遵守约定,不能干预我的生活,直到我查明真相那天!你上回道步遥亦是繇蛇之身,是何意思?将他也牵扯进来,你想做什么?你与他之间有何关系,快说!” 殊儿点了点头,算是对她要求的应答,接着又叹了口气,看着她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们皆是繇蛇之身,就从未想过你们之间也会有什么关系么?那日冥灵珠入体,你生出双翅飞上长空,在你知道自己并非一条普通的蛇的时候,也没想过你的身份么?” 花苡被她一问,却愣住了,自她化形成为繇蛇之后,确实没有探查过繇蛇一族之事。 殊儿说步遥也是繇蛇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因为她也未曾见过他化形。 如今听她所言,却似乎她繇蛇的身份之后还暗藏着什么秘密,与她与步遥牵连甚广。 殊儿又道:“繇蛇一族生于北境,世代驻守此地,本是北境的守护者。仙君坐镇天下之后,将北境纳入版图,繇蛇一族的掌权者才得封境君,入他麾下。繇蛇自上古腾蛇衍息而来,数万年也不过繁衍几代,到如今已快要灭族了。 两百年前北境被屠,繇蛇一族罹难,你便是在那时离开北境的,不过那时你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我。我自海上逃出,而后才去了东境的……” 花苡怔怔不知所措,听她所言,她与步遥却原是同族的。 同为繇蛇之身,同是出于北境,她与他之间果然有着某种联系么?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和步遥就算同是繇蛇又怎样?你也说了,数万年繇蛇一族繁衍了好几代,几千几万条繇蛇里面,又不是随便两个都有关系的。 我和他就算身份一样,也定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巧合遇到在一起待了段时间而已。他那样一个死变态,怎可能与我有关联,你休要胡扯我与他的关系!” 殊儿脸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缓缓靠近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你越是否定,便越是害怕,你怕自己与他有关系是么?你怕的原因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是么? 原先是敌对,现在算是同盟,若是还有其他的关系,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你才辩驳,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对么?” 花苡被她拥抱的时候就呆傻了,后面她说的那些话她只隐隐听了个影子,本能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却发现浑身无力,动也动不了。 “谁……谁害怕了啊!我没有!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有关联,因为我不喜欢他。他那样的人,就算同族,也必定隔了不少亲缘,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不要乱揣测,没证据的话不许乱说!” 花苡满脸嫌弃,挤眉弄眼地使力,想要将她推走,试了几回都无用,只得黑着脸作罢。 “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就能改变的,你和他的缘法早在你出生时便注定了,你逃不了的。等你醒来,自己看看吧,你会明白过来的……” 殊儿慢慢将她放开,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眸子越发温柔了。 “姐姐,在这个世界上你我并非孤身一人的,如果你愿意去接纳的话,会更快乐的。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属于你的逃不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都改变不了了。好好保重,希望下回再见之时,你我便是真的姐妹了……” 殊儿向后退去,在她的注视下消失在黑暗中。 花苡脑袋又一阵混乱,好沉好沉,直将她的意识压垮,叫她昏睡下去。 …… 再次睁眼,已是数日之后,强光从窗子里照射过来,晃得她眼睛发疼。 花苡慢慢睁大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了。 她用双臂撑起上身,却发觉腹部一疼,想起是那日刺伤,尚未愈合。 花苡解开衣物看了一眼伤口,巨大的划痕已经闭合上,皮肉慢慢长在一起,但毕竟时日尚短,还未长得紧实。 她试探着轻轻按了一下,痛感还能承受得住。 眼睛望了眼窗外,阳光正好,她便想去屋外走走,便一手捂着伤口慢慢下了床,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向屋外走去。 废了不少工夫,才站在殿外,沐浴在阳光下。 心情大好,耳畔还有微风相伴……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牵心咒14 花苡在园中走了走,活动筋骨之后,身上也舒爽了些。 走动时伤口并不太疼,这几日喂食的汤药也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便不觉得累。 小胡桃自步遥房中出来,便遇上花苡,有些惊喜,道她昏迷这些时日他和折月都很担心,看她苏醒过来,心下也松了口气。 花苡语气柔缓道了谢,道他这几日辛苦了,又问他折月去了何处,怎的没瞧见他出来。 小胡桃便道他在步遥房中照看着他,这几日候在床前,又是煎药又是喂药,还要帮他处理伤口,也疲累得很。 花苡却是一惊,问他步遥何时受伤,小胡桃便将那日白庭城一战的经过告知于她。 道那牵引术之伤实则是轻的,真正让他瘫在床上的是转生术之伤,又将步遥用咒术救她一命之事也告知于她。 花苡却听得愣住,似是没料想步遥会为了救她而施此凶险之术,久久不能回神。 又联想梦中殊儿之言,对步遥越发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亲近到能让他以命相搏的地步了么? 小胡桃道他刚从鬼门关捡回命来,还是体虚之时,需得日日服药,快些养好元气才能醒来。 折月担心他,便日日守在房中照料,许久不得安眠过了。 小胡桃还需装备药材,便先行一步,留下花苡一人站在阳光下呆傻。站了一会儿,才向步遥房中走去。 折月刚喂步遥喝下药,正在为其擦着嘴角。花苡走了进去,折月听见声音才回头看她,却霎时眼红起来,望着她湿了眼眶。 “将军!” 折月仅仅是唤了她一声,他和花苡却都瞬间忍不住情绪,一边笑一边落泪。 步遥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圈,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大好,才颇欣慰地笑。 花苡擦了擦他的泪痕,又转头看着床上的步遥,一时失神,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混乱。 花苡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他的脸色还是不好,伤得颇重吧,我听小胡桃说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是不是这样啊?” 折月点了点头,看了步遥一眼,叹了口气,“步遥是个死脑筋,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看在我的份上他也要救你。其实也不只是因为我的原因,和你相处的这段时日,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他也将你当成他重要的人了。 看见你受伤,他也会心疼,便管不了那么多,不想让自己愧疚,也不想让我伤心,才用那险术救你一命的。” 折月话到了嘴边又临时咽了下去,步遥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他便不擅作主张将他俩的事告诉她,替他隐瞒了下去。 花苡脸上表情丰富,有疑惑、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感动,一时舌头打了结,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了,这两日服了不少参汤,脉搏和呼吸也恢复不少,想是再调养一两日,便会苏醒。步遥也是个命大的,将军还不知道那转生术是何咒术吧? 它也称得上是以命换命之术了,将军昏睡那几日,步遥也没少遭罪。他原本也受了重伤,才刚苏醒,转生术的反噬便又开始了。 前几日先是皮肉溃烂,全身上下千疮百孔,皮开肉绽的同时,伴随鲜血脓水流出,他的表皮都蹭掉一层。裂开的口子里生肉都翻了出来,一道道裂隙将他身子切开,好比凌迟,快要将他身子都撕碎了。 后来便是百穴尽破之痛,他周身大□□位,甚至要害之穴都一一爆破开来,在他身上炸出一个个孔洞。也亏了是他步遥,能将此痛苦隐忍下来。等我听到动静赶回房中时,他就躺在血泊里,只睁着一双眼,连说话都办不到了。 那几日是最难熬的时候,他的伤口重新溃烂,血也没少流,将军是没看到那换下的一床床血褥子,是个人看了都得吓傻了。 更别说后来穴位二次爆破之痛了,哪是一个触目惊心能够说明的,他更是连出个声都来不及,直接疼得昏了过去……” 折月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了。即使他已好转,但再将那几日的惨状回顾一遍,依然叫他不能呼吸,心痛不已。 “直到你醒来飞上半空,那咒术破解,他的伤势才停止恶化。我将他伤口处理了,再日日喂药,他的情况才好转一些。 别看他现在脸色苍白很是吓人,先前更是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哪里是人能够承受的痛苦啊?也就是他步遥那么傻,一一扛了下来,傻东西……” 折月眼中的水珠又不听话地滚落下来,将他的脸颊都弄湿了。 花苡却僵在原地,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只是双眼直直看他,眼中也隐隐泛起水光。 听折月道来,她才知道这几日他暗自受了多少罪。花苡的心也隐隐发痛,不知道是出于天然的同理心,还是因为她的愧疚在作怪。 她还是不懂步遥救她的动机。若真如殊儿所言,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话,又得是亲近到何种程度的关系,才会让他愿意将自己的命都赌上去,去求另一人生还的可能啊! 她于他而言真的是重要的么? 眼中的水光结成珠子,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这还是花苡第一次,为除折月以外的其他人流泪,她的心也有些难受。 折月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泪痕擦去,柔声道:“将军,其实他很在乎你的,他或许是个爱逞强的,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但只要是他想保护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护他安宁的。 步遥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为了在乎的人做过一些错事而已。如今他已改邪归正,我们应该试着去接纳他啊,是不是啊将军?” 花苡不知所措地看着折月,完全没了方寸,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两眼怔怔。 “与他相遇之初是闹过许多不愉快,但他也好几次救了我们啊,就算他有过错,将功赎罪也足以抵消了吧?将军,以前或许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他才兼顾着也救过你的,但是如今,你也已经成为他眼中重要的人了,他是真心想要救你的。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还很难接受事实,难以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没关系啊,你可以慢慢来的。他会在终点等着你,只要你肯向他迈出一步,之后的路便无所顾忌了,他也会向你冲过来,你们相遇的时刻就不会远了。” 折月看着她的眼睛,真挚道:“将军,我知道你将我当成弟弟一样照顾,你把你的所有温暖都给了我,即使你也是只倔驴,死不承认,但我都感受到了。 我也将你当成我的姐姐了呀,虽然你不需要我怎么照顾你,但是我愿意成为你孤独岁月里的一束光。有我在,孤独的影子就追不上你,有我在,你就不是孤家寡人。” 折月突然靠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将军,我愿意成为你的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步遥也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啊。我们三个像一家人一样,在这纷乱的世界彼此照顾着,不是也很好吗? 你就是太倔了啊,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其实你的肩膀哪里能扛得了那么多啊?放下吧,我知道你也很脆弱的,虽然不像我这样爱哭鼻子,但你的心始终是软的。” 折月轻轻拍着花苡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入眠那样,很轻很轻。 花苡心上一触,却在他肩头哭了起来,折月一时无措,只能软声哄她,慢慢安抚。 折月的话直击她心脏,叫她一顿感触。自她有记忆起,便在凤叙手下当了将军,待在军营里了。 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些粗俗的仙兵,她便一度阴郁,不喜欢与人交谈,往往无事便不见人。 直到有一天折月入她麾下,他才发现这个少年与其他人并不一样,她开始学着与他说话。 折月看她孤身一人待在军营,也有些心疼她,便常常入她帐中,或是陪她玩笑,或是陪她用饭,只要有他在,花苡的脸上便没少过笑容了…… 花苡抬起双手将折月也抱在怀里,像是在怀抱一块蜜糖,她的心里也泛起丝丝甜意。 “将军,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你放心吧。我是你的亲人啊,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会照顾好你的,将军。” 折月的脑袋和她靠在一起,轻轻蹭了蹭她的发丝。 “将军,你这个傻瓜,从今以后这世上便有两个护着你的人了,我和步遥都是你的家人啊,你看你多幸福了啊。别哭鼻子了好不好,开心就要笑出来啊,难不成你要从我这里抢去小哭包、小气包的名号啊?” 花苡突然笑出声来,声音还带着哭腔道:“你才是小哭包,谁要抢你的名号啊,你自己留着用吧。” 花苡将折月抱得更紧了,凑近他的耳边轻轻道: “折月,谢谢你……” ※※※※※※※※※※※※※※※※※※※※ 感谢阅览 本卷完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1 上回在白庭城昏迷之后,白孑和白决便被长梁他们带回王宫治伤去了,有妖医日日为其探脉施药,这几日也慢慢修养好了。 白孑挂心父君,便与白决一同向长梁辞了行,赶回西境王宫去。 二人飞上云端,钻进云雾中,方才伤愈,便废了两个时辰才入了西境边境之地。 白孑近日颇觉眼花,飞行许久有些力不从心,便暂时落回地面,休息片刻。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视线更不清晰了。 白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却听不太清,只是看着他的脸,从他模糊的表情里分析他说的话。 白孑费力地笑笑,道了声无事,白决却不放心,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一边查看他的伤势,看看是否又发作了。 “阿决,我没事的,你不用紧张,许是太久没活动筋骨,有些疲累,稍稍休息片刻便会好的,你放心吧。” 白孑向他微笑,白决却还是不放心,查看完伤口,见他脸色有些泛白,便握住他的手腕为他探脉。 白决突然抬头看着他,两眼的瞳孔都要放大,“为何休息几日,你的外伤都愈合上了,脉象却还是这般虚弱的样子?是不是因此缘故,你才需要停下休息的? 可是这也不应该呀,按理说妖医医术精湛,我们这样程度的伤势见得多了,一番救治之后,应该完全复原才是,你怎么还是虚弱?” 白孑避开他的视线,低低一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啊,你小题大做了吧,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是飞得久了有些累了而已。阿决别想太多了,哥哥好好的在你面前呀,哪有什么事呀?” 白决将他的身子扭了回来,让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责怪,“哥哥,从小到大你便瞒不住我,你这样子定是有事瞒我了!是什么事需要隐瞒啊,连我都不能告诉么?” 白孑伸出手捏了下他的脸颊,又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看得清楚些,可是视线模糊又哪里是晃两下就看得清的。 白孑看着他的眼睛,佯装正常的样子,笑道:“哥哥哪有什么秘密啊,从小到大我便没有瞒过你什么,这回也不会。 你呀,也不用太担心我了,等回了王宫休息几日,我便能恢复过来。你若不信,到时候再来探探我的脉象,看看我有没有说谎,若是骗了你,再由你处置好不好?” 模糊着瞧见他的表情稍稍轻松一些,白孑也松了口气,又握住他的手。 另一只手伸去摸他的脑袋,抓空了两次,才触上他的发。 “瞧我,休息了几日动作也变得笨拙了。”白孑故意笑了笑,打趣自己道。指尖钻进他的发里,如往常一样慢慢抚动,只是他更小心了些,莫一个不小心将他发丝弄乱,再梳不好便要露馅了。 白决也同他笑了笑,信了他的话,没在意他动作的迟钝,只当他是累了。 休息了一炷香时间,白孑站了起来,将白决从地上牵起,便再次腾越而上,飞至半空。 白孑和白决并排飞了段时间,白孑又错身绕到他后方去。 白决问他去后方做甚,白孑只道前方风大,躲在他身后也好避避风头,白决便随他去了。 其实他是害怕伪装不好会露出马脚,便躲在后方,叫他不能时时盯着他看,也好掩饰些。 先前已飞了两个时辰,他的体力也快要耗尽,虽休息片刻恢复些力气,但现在却慢慢又无力了。 他的灵力自伤愈后便一直恢复不了,飞行了半日,已油尽灯枯,至最后关头,他便渐渐吃力起来,只得减缓速度,勉强跟在他后头。 白决不时回头看看他,见他落后也会停下等他一会儿,凑近问他怎么回事。 白孑便道无妨,只是许久不飞,力气跟不上了,叫他莫要分心。 白决嘴上虽应好,还是时时看着他,瞧见他额间冒出的汗,知道他很是费力了,便不管他那么多,将他身子一扛,背在背上。 白孑吓了一跳,忙叫他将他放下来,道他自己可以坚持的,但白决却抓紧他的双腿,不理会他。 白孑便没有办法了,只得乖乖听命,将头伏在他肩上,由他背着飞向城内。 王宫坐落在西境的关城之中,此乃西境最大最繁盛的一座城池。 二人又在空中飞了半个时辰,才远远瞧见关城的城门。 只是今日的天时颇怪,城外数十里艳阳高照,城池上空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象,与城外似乎是两个世界。 白决从城门上空飞过,刚入城中,便觉空中风力颇大,将城内的温度也吹得降了许多。 乱风从地面散开,直将街道吹得杂物横飞,连屋顶的瓦片也要被掀去一层。 空气中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在城内游窜,二人仔细一看那影子,却发现原是个鬼魂的样子。 阴魂屠城了么?白孑心下一紧,白决也跟着紧张起来,加快速度飞向王宫。 一路所见无不是狂风肆虐后的惨状,越靠近城池中心,那风便越猛烈。 长街两侧的屋舍有些直接被吹塌了的,也有些被风从地上连根拔起,在空中散成一片,随着风力落在四面八方。 路上不见行人,也听不见一声叫喊,好像整座城池突然空了似的。 他们不免心悬得紧,半刻不敢耽搁,直向王宫飞去。 天上的阴魂越来越多,同乌云一起布在空中,渐渐形成一股压制的势力。 各方煞气云起,自城外涌入城中,直叫整座关城陷入暗无天日之境地,与那日白庭城之状颇为相似。 王宫亦不能幸免。黑云低垂于王宫上方,如一只攥着拳头的大手,似乎随时都会砸落下来,将王宫摧毁干净。 眼睛看不见半点光亮,连王宫也无半点生气,两个人的心都瞬间低至冰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白决冲入王宫中去,便一阵大喊,他呼唤着父君,从这座大殿唤到那座大殿,白孑也随他一起,在一间间大殿内找寻,却不见父君的身影,也未听见他的应答。 白孑想起那地道,拉着白决的手便向假山跑去,等到了那处一看,却发现假山早就坍塌,地道连同里面的密室一起被石块填满,早早夷为平地。 “父君!父君!!”白决失声大喊,仰天大哭起来。白孑也突然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王宫内未见一名侍婢与护卫,城中的仙民也似乎突然消失了一样,整座关城半点生气都找不见了。 白决掌心凝力,突然化成一道光束射向巨石堆中,直接将其炸了开来,将地下的密室和地道暴露了出来。 白孑和白决即刻冲进密室中,一番找寻,却只在一处角落找见些破碎的古书,和一些白色的人骨,还是不见他们父君的身影。 白孑却看着那些骨头愣了愣。 密室里果然藏着秘密么?那白骨便是囚于此地的阴尸所化的么?白孑突然害怕起来。 白无伤所言音犹在耳,他那日不肯信,如今亲自入了密室,见了白骨,却开始迷茫起来。 他依然相信父君,但似乎越来越多的证据在证明白无伤的话,叫他一阵心寒,心生惧意。 白决也叫那骨头吓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密室的石壁上是一幅幅鬼神图,光看那模样也阴煞得很。 在它之下是个大坑,底部积了一层血液,如今虽已干涸,但坑洞四壁的爪牙抓痕及血迹历历在目,不难看出此处曾是个存放阴尸的地方,还曾有过一阵暴动。 “哥哥……” 白决不确信地看着白孑。 他有些动摇了,此间种种都在证明着白无伤的话,他突然找不到证据去为父君洗刷嫌疑。 自入城中起,那怪风阴魂便叫他们心悬,如今看见这白骨和巨坑,却都突然没有了底气。 白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搂了过来,突然一笑,摸了下他的脑袋。 “阿决,你相信父君么?自我们出生起,他对我们的好我们便都看在眼里,我们不能光听白无伤的话就去怀疑父君啊,没有听见他亲口承认,他就还是清白的啊。 阿决,放松些,不要害怕,父君不会骗我们的,眼见未必是真,我相信父君不会做那杀人炼尸的事的,你也要相信他啊,好不好?” 白决擦了擦泪痕,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道:“我相信父君!不管看见什么,我都相信他!白无伤定是要挑拨离间,定是空口胡言的,我不要信他! 哥哥,我们一起去找父君,就算翻遍整座城池,也要找到他,我要亲口听父君说不是这样的,他定是清白的!” 白决拉着白孑的手跑出密室,又一个飞身跃上空去。 王宫内找不见他,他们便要从天上看遍关城的每一个角落,就算翻了城池,也要找到他! 空中的风力似乎突然加大许多,吹得他们身子不稳。 越来越多的阴魂聚在头顶,鬼声呼啸连连,直叫人听得心寒。 黑云也倾压下来,一大片厚云覆在顶上,似乎随时整个天空都会坍塌下来。 他们穿梭在城池上空,视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搜寻着,看了许久,却还是连半个活人影子都没找见。 天上雷声隆隆,黑云翻滚的同时,一道道白光也随之炸裂开来……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2 天象作怪,奇异得很,各方怨煞云集,却似乎是受什么东西的指引。 那阴魂游鬼团聚于此,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二人飞在空中将全城搜寻一遍,除了断壁残垣之外,连道血迹也未找见。 全城仙民无故消失,此事倒是奇怪得很。 雷霆愈来愈甚,道道白电炸开,将天空也要炸出个窟窿。 白决有些慌乱,抓着白孑的手腕,手心冷汗都要冒出来,白孑便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哥哥,我好怕,父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城内到处也找不见他,怎么办啊?” 白孑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平缓语气道:“阿决,父君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这些年大事小事也经过不少,父君不是也安然无恙么?这回虽说怪了一些,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他会等我们找到他的。” 白孑牵起他的手,擦去他额头的冷汗,故作镇定地笑笑。白决点了点头,稍稍平复一些。 远处天边一片白光闪现,天上的黑云也突然从中心旋开一个巨大缺口。 一束阳光便从缺口处穿射下来,照在地面,却叫地上也金光闪烁,似乎照在什么东西上了,叫它发出光芒来。 两人视线向那处看去,仅仅几秒之后,地面的光芒却突然扩散开来,平地铺开数十丈,其上符文闪耀,却像一道阵法。 霎时只见天雷滚滚、云层攒动起来。那阴魂游鬼突然像被什么力量引召一样,从天上飞下,直往光阵上飞去,最后停在阵的四周,环成一圈黑影。 阳光照射下,那阵法的金光也越来越盛,符文一阵乱颤,却生出一股莫名之力,直将脚下之地也震得颤动。 白决道:“有人在此布阵,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一旦阵法在全城铺开,也难免城池不保。哥哥,我们需得前去阻止才是。 关城是父君一心守护的,千百年煞费苦心、徐徐图之,才有了今日繁盛之景。城中一切都是父君的心血,是他要守护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城池被毁。父君不在,便由我们出手,关城不可灭!” 白孑点点头,随他一起飞身下去,穿过阴魂包围,落在阵法之上。 方才靠近阵中,便觉一股阴煞之力作怪,掀起阵乱风,吹得他们身形不稳。 那阵法似乎也有灵性,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便先一步开始反击。 风力将他们两人限制在原地,叫他们不敢妄自移动,而后阴魂得阵法引召,突然一只只飞了过来,在他们身外环成一个包围圈,慢慢缩小。 白孑视力时好时坏,现下又模糊许多,他和白决紧挨在一起,几乎只能靠听阴魂移动的声音,来辨别它们的方位了。 白孑长剑在握,感觉到阴魂锁紧了包围圈,杀至身外,才与白决一起飞身出去相迎,一时混战在一起。 阴魂毕竟是低等的鬼物,杀伤力连一般小鬼也不如,只不过仗着数量多,能将他们围困而已。 二人杀进阴魂中间,只凭剑招也能杀出条路来,便稳占上风。 不过那阵法却又在此时摧动起来,沿着地面向外铺开的同时,天上的云层也雷霆闪闪,它却是要借用雷电之力反杀他们了。 一般的阵法需得由人以术法操控,才能发挥作用,但此阵却颇奇怪,未见施术人,它却能随着战况及时应对,仿若是个生灵,能洞悉一切。 黑云中心的缺口迅速补上,狂风也在此时吹得更烈,直将眼前世界搅得飞沙走石,一片混沌。 黑云快速翻滚,电流也在云端炸响,每一次爆裂,光电之力便蓄在云上。 久而久之,那云层蓄满力量,变得恐怖,似个嘶吼的恶魔,眼看要吞噬下来。 阴魂被他们击溃,好不容易有个喘息之机,头顶却射下道道白电,直向他们劈来。 此电非一般雷电,乃是集数道闪电裂变之力化成,一道便可抵数道之威。 他们只能迅速退出阵外,却刚移动几步,白电便在阵上炸裂,反将阵法作镜面之用,将分裂的细流折射而上,即刻将他们包裹其中。 他们只得迅速结阵,在数百道细小分流的包围中辟出容身之地。 雷电之力击在结界上,每一下都炸出耀眼白光,轰隆巨响,直叫他们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那阵法却不肯放过他们,接连又是数道白电直直射下,再次分流之后包围在他们周身。 闪电炸裂往往迅疾,于分秒之间,便只见眨眼之间整个世界白光璀璨,如一团团火树银花绽开,又如繁星乱眼,直要叫他们当场失明。 两人合力结下的结界,终不抵雷电之力,也只不过撑了几秒,便爆破消失。 身外细流却没炸裂完毕,余下的便一拥而上,一道道劈在他们身上。 白孑和白决虽及时化为白蛇之身,借用灵力护体,但鳞甲终究不够坚硬,瞬息便叫细流劈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两人便直接坠下地去,又在半途叫阵上的风力一卷,直直落向阵中,入了阵局。 身子刚触上阵法,几道金光便结成一张光网,从上罩下,彻底将他们困死。 他们化为人形,倒在地上,终于伤重不起。 白孑从地上爬着接近白决身边,皮开肉绽的躯体着实疼痛,叫他即刻连力气也没了,他也是完全凭着毅力在地上爬动。 白决也一边哭着一边向他靠近,久久之后,两个人才重新牵住了手,躺在了一起。 白决抬起手,颤着指尖将他脸上的血迹和泪痕擦去,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以作安慰。 “阿决……” 白孑也心疼得哭了出来。即使一身伤痕,他也可以不以为意,可看见他伤,却再绷不住情绪,他心疼了。 “阿决,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疼了……” 白决哭得更大声,握紧他的手,“谁允许你这样说了,你是哥哥,可也不是用来担罪的,再说这话,我就不认你了!” 白决挪动身子和他靠在一起,倚在他肩上,将他的花脸擦干净。 “哥哥,还没找见父君,却遭此劫难,我好担心父君,不知他是安是危,怕我们见不到他了……” 白孑握紧他的手,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柔声道:“阿决,父君会没事的,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啊,若要眼睁睁看着他也落入阵中,倒不如找不见他。阿决,别太担心了,等我们恢复力气,再冲出去!” 白决点了点头,靠在他肩上,和他挨得更近。白孑像平日里一样轻抚他的脸颊,让他放松下来。 光网罩在头顶,连只蚊虫也飞不出去,完全限制了去路。 阵法迅速向外扩张,已布到视线之外去了,不多时整个关城都会被阵法笼罩,彻底陷入绝境。 黑云压城,压迫感与窒息感直叫他们心慌,天地一片混沌,阳光再照不进城内了。 阴魂怨煞占领上空,随着阵法的铺开遍布整座城池,一番作怪,直把城中屋舍连连掀翻,王宫也未能幸免,顷刻间夷为平地。 地面也晃动起来,自阵眼处衍生出几道裂纹,将地面切成碎块,随着地动延伸向远处,要将整座城池分裂干净。 他们被限制在阵上,伤重之躯连力气也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城中惨状,顷刻变成炼狱。 阵法上的金光愈来愈盛,好像个太阳,照得地面亮堂。 金光直射而上,卷入黑云中,霎时又见天顶一阵裂变,白电被催醒,道道击杀在云层之中。 金光入云,原是阵法要借白电之力,再等电流射入阵中,借此力量将阵法催活,它便能真正发挥效用了。 如此有灵之阵,竟懂得自己借力,布阵之人必定花了不少心思。 尚不知他意欲何为,但阴魂怨煞云集,总不是什么好事,接下去或将是天翻地覆之象,关城便要不保。 “哥哥,现在怎么办啊?眼看父君的心血要毁于一旦,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待阵法活跃起来,又不知道是何景象,到时怕我们自身也要难保了。” 白孑眼中只剩朦胧的一片黑白,也是依靠听力才察觉些状况,心下亦忧。 以他二人之力,再结道屏障护身也难以办到,不说光网罩着,便是能够自由行动,也怕是敌不过阴魂攻击了,只能沦为它们口中的牙祭。 “阿决,如果你害怕了,就抓紧哥哥的手,父君不在,我便是你的希望,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安宁的。别慌张,哥哥会保护你的,你也是我的希望。” 白决眼中水光盈盈又要落泪,白孑依稀觉察到了,便将他搂在怀中,轻轻抚摸他的脑袋。白决在他怀里哭了出来,缩成一团,像是委屈的小孩,一哭便停不下来。 头顶爆裂声阵阵,道道白光炸开,仿佛天顶都要被分割成零星碎片,叫人心悬得紧。 黑云随着飓风翻搅,催化更多的雷电,积蓄着力量。 阴魂也不得闲,一只只涌向阵眼中心,以怨煞之力加持阵法,只待最后白电引下,催活阵法。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3 深陷危局,再无还手可能,眼睁睁看着那电光耀眼,迅速劈杀下来,他们却竟毫无办法。 阵法似乎也未想即刻杀死他们,将白电引下,却不袭向他们身子,只是令其炸裂在阵法之上,将力量融入了阵中。 成百上千道细流如一张电网散开,骤然裂变成一片银光,霎时如一轮巨大白月铺开,将整个地面都变成了银白色。 一时间地动山摇,只感觉天地即刻就要塌陷,黑云更是翻滚愈烈,雷霆轰鸣阵阵,似乎稍待片刻,世界也会毁灭干净。 眼看着身下之地裂成百丈深谷,城池分裂塌陷,顷刻覆灭一半。 身上的光网也开始迅速收紧,缚住他们手脚,似乎要将他们捏紧捏碎,直接绞杀。 他们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了,只感觉浑身骨节直响,似乎骨头也要断裂。 疼痛加深,伤势也加重,他们已连动弹都做不到。 “阿决!” 白孑身子和他紧挨在一起,双手死死握住他的手掌,脑袋也和他靠在一起。 即使视线模糊,他也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泪痕和低低的呼吸,他知道他害怕了。 “阿决,哥哥在,哥哥陪着你呢,别害怕,疼就喊出来,再不成咬我一口也可以,你别不说话啊。阿决,我们还没死,就还有机会,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次也可以的,你相信哥哥,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白孑一边安抚他,一边将体内所有力量聚集在一起,想在包围下开辟一方容身之所。 可试了几次,结果都是失败,反而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哥哥,别这样,你别强撑了,阿决不怕,和哥哥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了!哥哥别逞强了,就算要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情愿,你别再用力了,把伤口扯大,只会让你更快败下阵来的!” 白孑却不肯听他的话,换来的结果是伤势更重了。 “你一定要死在我前头吗?你这样只会把伤口扯大,让血液流得更快,身子更快虚弱下去,你又能撑多久?你别这样好不好?算我求你,哥哥,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白决将他制住,逼他停止动作。 光网收紧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周身都承受着巨大的力道,皮肉也要被捏烂,骨头也快要被压力折断,血液渗得更快,剧痛阵阵袭来。 “阿决……” 白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模糊的脸颊,和他紧握双手。 头顶一道长剑破风之声传来,感觉一股风力从上方吹了下来,同时一股力量在他们周身逸散,竟将光网的力道抵消大半,身上的禁锢也顿时松了些许。 他们立刻向天上看去,却见一柄流光长剑直直射下,在它之后是一个银白身影,两人一看却愣住了。 那人操控着长剑射向光网,每一次击杀都在网上穿出个大洞,没多久光网便破败不堪。 他飞身落在上方,一挥袖,一道白光便射下,直将他们身上的光网破除,他们才又恢复自由。 那人落在他们身边,一手牵着一人,将他们从地上拽了起来,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伤口,脸上顿时泛起担心之色,眼含水光。 “阿孑,阿决!” 那男子突然将他们抱在怀里,一一抚了下他们的脑袋,动作亲昵。他们二人却都控制不住情绪,在他怀里流下泪来。 “父君!” 两人一起道,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他怀里抽泣,将他抱得好紧。 白延应了一声,又松开他们,仔细检查了一遍他们的外伤,脸色凝重。 他抬起双手,将掌心的灵力对着他们伤口发出,以此为他们疗伤。 片刻之后,伤口的血液便止住,痛感也减缓许多。 白决道:“父君,我们刚回关城,便见城中空无一人,阴风四作,回到府中也未见您的身影,我们怕您出事,将全城都搜了一遍,也未看见您的影子,您去哪儿了呀?叫我们好生担心。” 白决撅着嘴道,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埋怨,牢牢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白延对他一笑,柔声道:“父君有些事需要办,便出城去了,回来时才发现城中剧变。怪我回来得太晚,你们才会受伤颇重,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白孑道:“父君无事便好,这点伤我们还能撑得住,不要紧的。倒是眼下情景颇吓人,关城眼看要全城覆灭,父君需得决断才是。” 白延环看四周,脸色沉重,“我出城时城内一切安好,不过才一个时辰工夫,却变作这样。 看那阵法,实是有人要亡关城,若不是肆意作乱,便是冲着我来的了。” 白孑道:“父君这话什么意思?有人要对付您么?父君可曾与人结怨?怎么从未听您提过?” 白延道:“我活了数千载,总少不了与人有些嫌隙。他能容着我活了这些年,已算得上仁慈了,如今要讨回去,只能是有备而来。” 白决凝眉道:“此人是谁?父君与他之间的仇怨竟大到要灭城报复么?” 白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脚下的阵法又异动起来,金光遍撒将他们包裹,隐隐有股力量蓄势待发。白延当机立断,即刻带着他们飞上半空。 果然,他们刚刚站住脚,下方阵法中便射上来道道光束。白延将他二人用结界罩住,便一头冲了下去,长剑在握,与之交锋。 光束由雷电之力所化,每一道都如同一道电流的威力,白延即使御剑加结界抵御,也有些吃力。 阵法却偏要做绝,又吹起一股飓风,叫他身形不稳,同时幻出数百具阴尸于阵上,一起朝他杀了过来。 这阴尸却非寻常阴尸,乃是阵法借雷电之力,将怨煞转化而成,比起一般的尸变者,可要厉害许多。 且不说它们身形轻盈、移动迅捷,光是那爪牙之武力,也叫人生畏。 白延以剑穿刺它们躯体,却总也不能刺穿,每每防备它们的爪牙,以免误伤,却总叫它们趁机而上,将他围堵,脱不开身,便诸多掣肘。 在整个仙界,除了仙君仙后便是境君为上,他虽是西境境君,身负千载修为,于仙界内也属顶尖高手,对此阵法却也犯了难。 金光与阴尸协作共进,此消彼长,叫他身陷囹圄,始终突围不了,他也只能见招拆招,避其锋芒。 头顶黑云蠢蠢欲动,已有电流闪现,欲直劈而下。 白孑和白决不免担心起来,可伤重至此又半点忙也帮不上,只能暗自着急。 白延也察觉到了天上的异动,看清局势之后,突然集中力量向一侧突围,趁着阴尸尚未反应过来,打出个缺口便从那处逃出了包围圈。 阴尸尾随而动,很快又会追上来重新拦截,他便只能快速发招。 只见他将长剑抛了出去,在他身外织出一道护屏来,将阴尸与金光拦在结界之外。 天上的雷电劈了下来,直击在结界之上,白延却突然念动术语,将那道护屏即刻转换成一道阵法,将落在其上的电力折转出去,借力打力杀进阴尸群中。 他原不是打算躲在结界中,抵挡伤害的,他以咒术催化,布下阵法,便是将结界表面当成一道镜面,将雷电之力转射出去,反而利用了一番。 阴尸叫雷电劈中,也要重创一番,白延又乘胜追击,幻出数百道长剑剑阵,一一对应向它们杀去。 雷电能击穿阴尸身外的灵力护甲,再以剑刺杀,便可穿透它们身躯,就算不能即刻叫它们灰飞烟灭,也能叫它们攻击不了。阴尸便败下阵来。 白延飞至阵眼上方,操控长剑,将它刺入阵眼,再念动术语,一股灵力便溢散出去,与阵法之力相对。 阵眼乃是阵法能发挥作用的关键,以剑刺入再以灵力干扰,寻常阵法大多会因此溃败,难以恢复。 白延此招便是要从根源将其力量斩断,以求破阵。 眼看阵上金光与白光混战成一团,剑吟与阵上的爆破声响成一片,两股力量渐成势均力敌状。 却又在此焦灼之时,天上落下一道光束,直射向阵眼,白延却已来不及拦截,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占去上风,即刻爆破开来。 他的剑被力量弹出,他也被爆破的灵力逼退开来,等他再在空中站稳,脚下的阵法却彻底催活,瞬息铺满整座城池。 金光璀璨如日光普照,即刻将整个世界都吞没进去,一切为时已晚。 天上缓缓落下个金衫男子,白延一看,却即刻心惊,倒吸口凉气。 “衍月!!”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4 窗外的风总是柔和的,空气也总是叫人心神舒畅。 花苡早早起了床,吹了会儿晨风之后,便去往步遥房中。 算算时日,自转生术破除已过两日,照他病情恢复的速度来看,应该也快要清醒过来了。 花苡毕竟心怀一丝感动与受宠若惊,醒来后便也一直陪在步遥身旁,看他慢慢好转,心情也轻松了些。 花苡进门便见折月伏在床边睡着,这两日他也颇悬心,日日忧思,想是又照顾他到了后半夜才入睡的。 花苡不想扰他清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转头看了看步遥的脸色,见他气色渐好,偶尔隔着眼皮转动眼珠,想来是苏醒的前兆。 小胡桃一大早便起来煎药,这会儿也端了过来,花苡便接过药,待小胡桃将步遥的上身扶起,她才挪了挪位置,坐在靠近他脑袋的床头。 花苡第一次喂人喝药,动作不太熟练,舀了一勺直接送进他嘴里,却因速度太快,带了些汤药出来,湿了他的衣襟。花苡便拿起一块方巾攥在手中,替他擦去水渍。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花苡便留了心,待勺中的药都流入他口中,才缓缓将长勺取出,这回果然没再从他口中漏出药汤来。 药碗很快见底,待花苡喂完了药,小胡桃又将步遥身子放平,才端着药碗退出房外。 花苡不太适应与他近距离坐着,往床尾挪了挪。 人之情感说来也怪,即使是讨厌的人,有一天也可以放下成见,敌人可以成为盟友,步遥也可以出手施救,舍命护她。 花苡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命运弄人,却着实叫人弄不明白。 折月睡得沉,花苡坐了许久也不见他醒来,倒是步遥时时转动眼珠,指头也偶尔弯曲一下,想来稍待片刻或许能醒。 花苡却有些紧张起来,若是他在折月之前苏醒,屋子里便只有他们两个醒着的人,花苡不知道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尴尬景象。 若是他开口叫她,她怕也一时拉不下脸来答应,若只是光坐着,眼睛对眼睛看着也着实怪异。步遥还没醒,花苡却慌张起来。 小胡桃该是准备药材和食材去了,这几日煎药和煮饭的任务都交到他的手中,他也不得闲。 花苡便只能寄希望于折月身上,望他快些醒转,救救她的羞耻心。 可折月似乎太累了,睡得颇沉,活像只酣睡的小乳猪,即使发出些声响,也苏醒不过来。 花苡掰着手指头,一会儿看看屋顶,一会儿又被窗口的蝴蝶吸引视线,总也闲不下来,安心不下。 恍惚听见一声轻咳,花苡即刻抬眼望去,却见步遥眼缝微开,喉结也上下滑动。花苡心下暗道该死! 稍待一会儿,步遥眼睛睁开的角度更大了,花苡瞧见他微微转动了下眼珠,似乎是看了看床顶。 接着他的指头也动了动,慢慢握成拳头。他喘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视线才转向一旁的折月,看了几秒,落在花苡身上。 花苡顿时感觉脸上有些热了,说不出的口干舌燥感,叫她难以自处。 但他毕竟于她有救命之恩,不同他打声招呼,又似乎说不过去。 于是便听花苡支吾道:“你……你醒啦……” 步遥脸上微微泛起笑意,许是刚刚醒来精神状态还不好,憔悴的笑意却看得花苡心生惭愧。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步遥看着她的脸,嘴角弯得更深,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 花苡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花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口舌笨拙了,明明先前同他吵架的时候,一直都是舌灿莲花的。 却似乎自从受了他的好意之后,她整个人也变得笨拙起来,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 “啊?”花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我的伤啊,这两日好多了,伤口愈合得快,已经行走无碍。” 步遥点了点头,花苡也尴尬地陪他点了点头,然后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余光却瞥见步遥一直盯着她看,叫她满脸尴尬,无地自容,不自觉脸上又红了些。 步遥倒是少见她害羞的样子,却舍不得移开视线了,鬼使神差唤了句:“阿苡……” 花苡立刻如一块石头,吓得一动不动,反复确认了几遍他说的话,确认她没听错,才转头看着他道:“你……唤我什么?” 步遥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连摇头晃脑,声音也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花苡皱了皱眉,看着他一脸不安的表情,和闪躲的眼神,确认他一定叫了。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敢叫,却害怕承认么?步遥也有害羞不敢的时候? “那什么……我可能是听错了,你要是没病,应该是不会乱说话的……” 花苡帮他打了个圆场,也顺便给自己台阶下,只当他是意识不清,胡言乱语。 却在此时,折月耸了耸肩,用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慢慢直起身来看着花苡。 他的睡眼还没完全睁开,粗声粗气道:“将军说什么呢?什么有病没病啊?你又不舒服了么?” 折月挠了挠头,一脸懵懂的样子,半边脸颊都睡红了,花苡看了直想笑。 “把你吵醒了么?不是我不舒服,是他啊,说了句奇怪的话,我同他说话呢,没想到被你听了去。” 花苡指了指步遥,折月才后知后觉转头去看他,却正对上他的眼睛,和他一脸含笑看他的样子。 “死东西!!” 折月突然尖叫出来,泪水和声音一起流了下来,即刻哭成了大花脸。 “死东西,你终于醒了!”折月一边擦着泪,一边去握他的手,激动得话都快要说不清,“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尽会叫人担心!死东西!” 折月越哭越大声,步遥将他双手握紧,赶紧求饶道:“对不起啊小折月,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醒来了嘛,别怪我了好不好?把眼泪擦擦,别再哭了,要成小哭包了。” 步遥扭动身子想要爬起来,折月便将他上身抱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 步遥伸手擦去他的泪痕,又看了眼花苡,打趣道:“你的将军还在这里呢,你再哭,我可就以为你是在向我撒娇了啊,你现在不怕害羞了吗?” 折月脸一红,撅着嘴埋怨,“胡说,哪有啊,谁要跟你撒娇啊,我不哭了还不成嘛。死东西,刚醒来就开我玩笑,敢情我的眼泪都是白流的是吧?” 步遥将他拉了过来,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抚摸他的脑袋,连连讨好,“小折乐,生气啦?对不起嘛,是我不好,开你的玩笑了,你大人有大量,宽宽心饶我一回好不好啊?” 折月满脸通红从他手下挣开,本能地转头去看花苡的反应,见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跳也加速起来。 转而冲步遥大吼:“死东西,你又玩我!刚醒来就不省心,你有话就对着将军说去啊,你不是憋了很对话想和她说吗?怎么又不敢了啊?” 步遥脸色一僵,叫他反将一军,反而羞心大起,尴尬地红着脸,对折月道:“小折月,可不许乱说话啊,”转头又看看花苡,“那什么……你别听他的话,我没有藏着掖着的,这回救你,只是单纯地因为我想救你,就是这样,我喜欢的还是折月,你别多想啊。” 花苡红着脸点头,“你要喜欢,我还不干呢,我原先是看在折月的份上,才允许你同我们一起的,现在我欠你的人情,我也会想办法还上。你别突然对我太好啊,我觉得还是吵架适合我们,至少不用这样心平气和,弄得大家都尴尬。” 花苡语气难得温柔,其实折月上回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对他的态度已经软了许多。 只是她还不知道他救他的原因是什么,她总觉得因为折乐而救她太过牵强,联想殊儿的话,对他的身份也好奇起来。 他们之间若真有关系的话,又会是怎样亲近的关系? 花苡也不是个死脑筋,明知他是好意,便不会驳他的面子,她愿意试着与他友好相处,不光是看在折月的份上,也因为想知道那个答案。 步遥视线从她脸上转回,有些懊悔。 话到嘴边,说出来却需要莫大的勇气,步遥这回却办不到了。 他盼望她苏醒,想要早些见到她,可是等这天到来,他却像只木鸡,语言动作都变得笨拙。 他会脸红是因为不知所措,不知如何面对她,面对他们突然变好的关系。 他原本也不敢奢望什么,他自知当不起她的好。 他只希望他可以有很长的时间陪伴着她,即使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他只要看着她好好地活着,会开心而笑,他就心满意足。 至于旁的,不敢有所期待。 他心知即使自己一生赎罪,或许也弥补不了他的伤害,心中悔意,会叫他心疼,叫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凰栖要冥灵珠,便要取她的命,这一回他定要拼死护她,不叫她承受万一之伤害……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5 白延看着那身影飘落下来,脸上夹杂着不敢置信又似乎早有预料的表情,一时惊疑不定,身形僵硬。 金衫男子落在阵上方,看了白延一眼,又看了看白孑和白决,再环顾一眼四周的景象,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神情。 白延却一时不知所措,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所有动作都暂停下来,似乎呼吸也要停下,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许久不见,境君见了本君却忘了行礼么?就算你权势颇大,于我面前也只算是个藩王,尊卑有序,境君失礼了。” 衍月不急不愠,缓缓而道,即使言语苛责,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叫人听不出一丝怒意。 他直直看着白延,脸上云淡风轻,瞧不出更多的情绪。 仙君衍月,乃当世之天下共主,当年一统各界坐上至尊之位,至今已逾数千载。六界在其治下,也算有序,便也安定至今。 他负手而立,本就生得出尘、仙姿卓然,再着一身金丝长衫,又添几分绝尘之意,光是那股冷淡气质,就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他不语不笑的时候看着颇为和善,却也只需要一个不带情绪的眼神,也足够将人镇在原地,不敢造次。 白延恭恭敬敬行过礼,半低着头作揖,“不知仙君驾临,未有远迎,是小君失礼,望仙君陛下恕罪。”白孑和白决也向他行礼赔罪,跪在结界之内。 衍月表情微动,转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你果真知道自己错了么?错在何处啊?是暗中与凰栖勾结,借与步遥凡尘令?还是算计玥召,眼睁睁看她死,看着白无伤屠城啊?” 白延脸色骤变,惶恐道:“仙君勿信小人谗言,平城与月霓城远在数百里之外,我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到那处去。我无理由、也无必要如此做,两城覆灭,于我有何利益?定是宵小之人算计于我,进了谗言,仙君明断!” 衍月缓缓向他靠近过来,最后停在他的身前,目光向下睨视着,缓缓道:“白延,休要胡扯,莫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本君之眼洞悉天下一切,你的小动作其实我早就知晓了,只是想要看看你要作何打算,想要做些什么,才放任你至今的。你已不是三岁孩童,不会以为真能瞒得过我吧?” 两道白影闪到身前,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原是白孑和白决擅自破了结界,前来护他父君。 白孑头磕在地上,万分惶恐,声音也发颤道:“仙君陛下,父君谨言慎行多年,凡事思量后果,定没有这份胆量造次的,陛下莫信谣言!那二城与父君毫无干系,从未踏足,陛下不可听信小人之言,便断父君之罪啊!” 白决也磕头在地,“陛下明鉴,父君为西境尽心尽力,守护一方安宁,数千年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凡事谨小慎微,万不敢图谋什么啊!况且那二城于父君而言并无用处,必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明鉴!” 衍月待他们说完,才微微合眼,半眯着看白延脸上的表情,兀自轻轻笑了一声。 “白延,你倒是生了一对好儿子,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替你辩护起来,你也是,将他们蒙在鼓里,骗了数百年,连个真相也不肯告知,瞒得他们好苦。” 白延脸色越发难看,似是被人洞察心思,有些慌张,脸色霎时白了不少。 衍月道:“早些时候你便与凰栖暗中勾结,你将凡尘令借与步遥,助他破除仙凡交界处的结界,才让他轻易抓走囚犯,杀了炼尸的,是与不是? 月霓城屠城那天,是你命人封锁消息,才致使周边数城无法接应,未能及时施救,乃至花苡闯城之后,此事传开才震动朝堂,是与不是? 平城与月霓城的覆灭,少不了你的一份助力,凰栖要算计,你也帮着算计,灭城之后,你再向他讨要些好处,是与不是? 你暗通鬼族,对我仙族下手,为的是那几千具尸体,你暗修禁术,开阵炼尸,是为了帮他延命,是与不是?” 衍月指了指白孑,白延突然像被人砸了一拳,胸口一阵刺痛。 白孑抬头看着白延的眼睛,怔怔愣在原地。 那尸体原是用来炼制解药,以禁术为他续命的么? 白孑突然想到王宫密室所见的一幕,散落一地的古书,零散的白骨碎渣,以及那石壁上的鬼神图,巨坑下干硬的血迹和爪牙的抓痕…… 白无伤所言之事,原是为了帮他延命么? 白决被他的话一惊,吓得魂魄也丢了半只,他也抬头看着白延,眼含水光,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尸体,什么禁术,什么延命之说啊?父君,哥哥,你们有事瞒我对不对?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们都不肯告诉我么?你们都不信我么?” 白决哭出声来,衍月所言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扎在他的心上,他不敢相信白无伤所言竟是真的,他也害怕相信,白孑命不长久…… 白孑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听他哭得难受,他的心也一阵刺痛。 他不愿意相信父君所做之事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他一个人,他甘愿违背仙律,甘愿违背本心,去与鬼君勾结,去做那杀人炼尸之事。 他原是对他极好极温柔的父君,在他眼中他是完美无瑕的,却也因他满手杀孽,罪孽深重。 自他出生起,便是体弱多病的,此前数百年,他也免不了用些禁术帮他治病,白孑无法想象,他病了多少回,白延便在背后吃了多少苦,造了多少孽…… 白延蹲下身来,从背后将他们抱在怀里,眼中也忍不住水光打转。 他温柔地拍拍他们的脑袋,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 “对不起,对不起,父君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孑出事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失去任何一个都是在要我的命啊。 我这一生难得犯错,杀人炼尸我也认了,我欠下的冤债,迟早要还,我只是希望在我天谴之前,能看着你们两个平平安安,无灾无难,旁的便再顾不上了……” 白延的泪珠滴在他们背上,他们也再控制不住情绪,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和他靠得那样近。 衍月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微微凝了凝眉,似乎是对这样的场景嗤之以鼻,颇感不适。 他轻轻拍了拍手,语气难得有了一丝变化,有了几分讽笑意味,“好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我都要被你们的深情感动了,叫我都快忘了我原是来问罪的。 白延,你勾结鬼君是为一罪,替他隐瞒月霓城一事又是一罪,按仙界律令,该杀才是!你既已经承认罪行,理应就地伏诛,我布下这阵法,便是要取你性命的!” 白延放开他们,站了起来,与他平视相对,擦去泪痕,忽地一笑。 “你早就想除了我吧?自我出生起便与你是死敌,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母亲将我生下不久,父君就被你设计叫你杀了,也不过是看在母亲的面上,你才留我一命而已。 你容我活了数千年,只不过碍于无罪可问,无法光明正大杀我,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他们身上的双生咒是你下的吧?”白延直直瞪着他的眼睛,眼眸也泛起杀气来。 “当日他们母妃生下他们,就因咒术而亡,你布下此术,便是要叫他们一死一生,最后将他们两人性命都夺去,以此报复我的,你早就开始算计我了!” 双生咒,便是将两人性命以咒术牵连,中术的双方生命联结又互为死劫。 自咒术开始作用,其中一方便日日受尽折磨,直至死亡。而等这一方死去,另一方也将随之消陨,与他同生共死。 所以白延才宁肯违背仙律,做那罪大恶极之事,也要为白孑续命,实则保住白孑,便是护他兄弟二人同生。 “你还因那件事记恨于我,所以你才下咒,逼我杀人为阿孑续命。你顾及我境君身份,不敢私下杀我,便只能设计布局,叫我往里面跳!这样你才有借口将我当众杀了啊,你公报私仇,却还要落得个英明神武、明断是非的名声! 只是可笑我处处忍让,对你毕恭毕敬,凡事记着礼数,也未减少一星半点你对我的恨意!你已是天下之主,却独独不肯放过我和母亲么?她的失踪也是你做的手脚吧?你心狠至此,竟连生身母亲也可以杀了么?!” 衍月眼眸突然变得鲜红,深邃得像个大洞,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把利刃,要将他凌迟处死。 他的脸上终于有些愠怒的神色了。 “不要和我提她!自她和你父君私奔之后,她就只是你的母亲!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仙君的身份?我早将她秘密处死,这世间有我便没有她!你也一样,白闲留下的孽种,理当诛之!!”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6 万年前,尚是魔界主理天下之时,西境之地还未划入六界,乃是灵蛇一族世代衍息之所。 当时灵蛇族掌权者乃是白闲,素与妖界长公主芙笙暗通款曲,本已定下姻亲,大婚日前,却叫当时的仙君伽掩捷足先登,抢了亲去。 千余年后,芙笙与伽掩诞育一子,便取名为衍月。 伽掩体弱多疾,于衍月成年之际便长久卧床不起,主理仙界之务便落在衍月身上,命他代行仙君之权。 芙笙当时已是仙后,辅佐衍月,亦有垂帘之嫌,借着权势之便,与白闲私下密会不少。 后来干脆趁伽掩重病之时,自行改嫁白闲,不久之后便有了白延一子。 衍月颇有手段,伽掩辞世之后,便发兵剿灭灵蛇一族,多番设计将白闲诛杀于西境之外。 当时白延尚在襁褓,芙笙亦是产后体虚之时,衍月便一路破关斩将杀至王宫,将灵蛇一族杀得只剩芙笙与白延二人。 衍月要杀白延,最后还是看在芙笙下跪求饶的份上才放他一命,但也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衍月诓得几界之主与他一起杀入魔界王宫,他便趁机坐上了天下共主之位。 施政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西境纳入仙界版图,封白延为境君,于他俯首称臣。 白延坐上境君之位不久,芙笙便失踪了,原是衍月命人将她劫走,关入仙牢,至此再无音讯。 也有传闻衍月诛杀生母,悬头颅于霰安城外,曝晒数日…… …… 白孑和白决都吓傻在原地,白延先前道有人寻仇时,他们也只以为对方是一般仙鬼。 衍月从天而降,他们也只是有些惊讶,却从未想过那寻仇之人正是这位仙君陛下。 白孑和白决听他们所言,将事情理了个大概,却无不大惊失色,父君与仙君原是有血亲关系的兄弟!顿时个个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衍月眼眸通红,微怒的神情活像个索命的厉鬼那般骇人,叫人看上一眼,也要即刻吓破胆子。 白延与他对立站着,亦神色冷肃,眼中杀气腾腾,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衍月道:“白延,我留你一命,叫你活了这数千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你身犯重罪,我再饶你不得!白闲犯下的错,我也要你偿还,她芙笙亏欠我的,我也要向你讨回来!” 白延道:“我敬你是仙君与兄长,这些年未因母亲之事寻你麻烦,但如今既然撕破脸面,母亲的血债、双生咒的算计,我都要叫你付出代价!你是天下共主又如何,心狠手辣之徒,当年若不是诓骗几界之主同你一起杀入魔界,你哪能捡得机会登上尊位? 你却利用完他们还要反将一军,再布局将他们一个个杀了,母亲的哥哥——当时的妖君也叫你杀了!母亲亏欠你的,但你也欠她的!即使再罪大恶极,天底下也没有诛杀生母的道理,你这畜生却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衍月嗤笑一声,脸上多了丝讽刺意味,“本君乃是天下共主,谁敢诛杀我?她芙笙所做之事就光彩么?叫我多少年活在她的阴影里,即使知道那段往事的人都叫我杀尽了,它也照样是根心头的刺! 不将她杀了,哪能弥补她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仙后了,还惦记着白闲,还要下嫁于他,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她就该付出代价!!” 白延手中长剑流光闪烁,对准衍月心口便是一刺,巨大的杀气与力道,刚刚出手就将他身子也一震。 衍月亦召出长剑,双剑交锋于半空,一击便是一股灵力波散开来,直有荡平山川之势,穿过二人身体,也将他们各自震上一震,退开几步。 白延与衍月亦有数千年修为,二人实力放眼六界也是顶尖的高手,如此等级的交战,不仅是对他们自身武力的考验,于周围一切事物而言也是一番挑战。 仅仅几招之后,下方的城池便屋舍尽毁,空气里的游魂也被力量波散,即刻灰飞烟灭。 就是那飓风,也受灵力影响,即刻息停。 白延出手时就幻出一道结界将白孑和白决包裹起来,现在他们才来安然无恙待在半空,屏息观战。 他们无不为白延捏了把汗,衍月之实力太过恐怖,就算对父君的实力也有信心,总免不了悬着颗心,为他担忧。 白延正在气头上,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也是铁了心要寻他的仇。 衍月也不比他冷静多少,做梦都想要的报仇机会,他必然要好好把握,一招一式直击要害,步步惊心。 二人的战场从半空落至地面,又从地上腾飞至九重天上,交战之声直比雷霆还要剧烈,剑的光芒直比闪电更加骇人。 灭世的灵力碰撞绝非三言两语勾画得清,交战的恐怖程度连眼睛也来不及捕捉。 只是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山川崩裂,世界也要随之塌陷,叫人连呼吸也要截止。 地面的阵法遍布关城之中,直把每一个角落都笼罩起来。阵上金光闪闪又要发作,飓风携伴着阴魂怨煞席卷而来,即刻围堵在包裹白孑和白决的结界之外。 与仙君同一战线,阴魂也学会为虎作伥,似是长了气势,一个个面目狰狞,霎时凶狠许多。 它们围堵在结界之上,锋利的爪牙一顿招呼,直把结界四壁撞得光芒闪闪。 阴魂嘶叫着壮大气势,每一只都像是备受鼓舞,杀得起劲。 白孑和白决无灵力抵御,眼看结界要不堪重负裂开口子,他们却也无计可施。 白延打斗中也不时看看他们的状况,预感情况不妙,便想先行脱手去救他们。 衍月自然知道他的意图,偏在此时加紧攻击,叫他一步不能移动。 “担心他们么?有阴魂作伴,他们不会有事的,顶多被吃个胳膊啃个大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说起来这一切也要多亏你啊,若不是你在城中杀了那么多人,哪有这么多的怨煞之气,这么多的游魂野鬼啊? 我将它们聚集起来,却正好可以对付他们。你若不舍得,只管去救他们,只是你也要有本事先从我手下逃走啊。” 衍月攻击越来越迅速,交战许久,他的灵力却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攻势猛烈,着实叫他头疼。 “卑鄙!他们两个没有得罪过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他们,有仇都向我来要,放过他们!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 衍月微微挑眉,“何来无罪之说?白闲有罪,他的子孙便代代有罪,除非杀尽!他们身上既然留着白闲的血,便也是孽障,理当诛之!我便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阴魂吃干净,叫你心痛!” 白延无心恋战,又脱逃不得,一时被他控住,亦无计可施。 白孑和白决眼看着结界裂开口子,眼看着阴魂钻了进来,他们只得举起长剑,生硬地劈砍。 无灵力操控的剑杀伤力几乎为零,只是可以暂时叫它们靠近不了而已,长久之后,必然无用。 阵上的金光越发耀眼,生成一片光的灵泽,骇人的灵力蠢蠢欲动。 飓风倒吸入阵眼,他们的身子也被一股吸力扯着,快要站不稳。 白延情急之下顾不得全身而退,用力发出剑招之后便直接遁走,趁着灵力攻击的分秒机会,从他手下逃出一步。 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来不及回防,衍月劈下的剑光直直打在背上,叫他即刻呕血坠落下去。 虽然他在空中再次站稳,又迅速接近白孑身边,替他们解了围,但代价就是他的身子重伤,战力大减。 衍月飞身下来,落在他们身外,看着这场护子心切的好戏,不住感慨:“果真和你父君一样,都是个重情之人,叫人好生触动。 只是你未免太傻,为了我这两个小侄儿弄得伤重呕血,实力大减,实在是不划算。原本你还有能力和我一战,如今却只有挨打的份,岂不是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欺负你么?” 白延冷哼一声,将他们护在身后,“杀我之时便是哥哥,可笑!你若是顾念半点血肉亲情,便放过他们两个,稚子无辜,何苦株连? 你要杀我我没意见,落入你手,千刀万剐也随你的意,但是他们不可以!你若有点人性,便放他们一条生路,代价找我来要,我负担得起!” “父君!父君不要……” 白孑和白决连连哀求,抱紧他的身子,哭着求他。 白延却狠了狠心,不为所动。 衍月道:“稚子无辜?芙笙背叛父君的时候,我也像他们这般大,放在他们身上是无辜,在我身上就是罪有应得吗? 我凭什么要承受她背叛的痛苦啊?有人为我求过她吗?她一走了之,与你父君双宿双栖,叫我苦等,叫我受尽冷眼,我就不无辜吗?” 他的眼眸越发鲜红,像个走火入魔的妖,眸子微微一转,也是摄人心魄的。 “她一走了之,图个轻松快活,可知我日日以泪洗面之痛?她不爱父君,所以我这块从她身上掉下的肉,也不讨她欢心。可我从小也不是一个坏小孩啊,我也想缠着她,我有什么错?她该死的,我只恨自己还不够狠,没叫她死得更惨!” 衍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话,眼中隐隐有水光闪烁,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愈发深邃骇人。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7 自临世起,衍月便不讨芙笙喜爱,旁的王子公主恩宠加身,他却自小是个娘不疼娘不爱的。 衍月小时乖巧,喜欢缠着父君和母后,叫他们同自己玩闹。 伽掩心爱他,即使政务繁忙,也会同他闹闹再去处理,芙笙却总也不爱搭理他,命些侍婢将他带出门去,便将他打发了。 衍月也能感觉到母后对自己不太喜欢,他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于是课业、法术都更用功学习,也会说些讨她欢心的甜话,在她跟前扮扮鬼脸逗她发笑。 衍月想着自己再乖巧些,母后总会爱惜他的,便一个劲往她跟前凑。 芙笙却总是冷着脸,她会在他面前哭,却从未在他面前笑过。 看她落泪,衍月会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叫她伤心了,便会软着语气安慰她。 芙笙却往往哭得更厉害,直到侍婢将他带出殿外,她才会好些。 衍月便会去问父君,母后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伽掩只道她是太累了,叫他乖些,莫去叫她烦心。 衍月便听父君的话,一有空闲,便是在钻研术法,或是舞刀弄剑,少去她的寝宫。 不过他还是会忍不住躲在宫墙外偷偷看她,但又怕她烦忧,不敢再去跟前。 他以为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的长大,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好转的,便不再执着于此。 可直到他成年,接过仙君之权,芙笙也总是避着他,不与他说话。 伽掩病重之时,衍月侍奉床前,却总不见芙笙前来侍疾,他便去她寝宫,问她为何对父君如此狠心,连病重也不肯探望,芙笙只道他的生死与她无关,便将他打发。 衍月觉得奇怪,自他小时起,父君与母后便极少共处,父君总在他面前说她的好话,她却只字未提伽掩,越发疑虑,便去质问她。 芙笙便将当年之事告知于他,道伽掩以权势相要将她强娶,断了他和白闲的姻缘,她原本不喜欢他,成为仙后也非她所愿。 至于后来怀上衍月,也只是因为伽掩强迫,亦非她所愿。 衍月听得一愣,悲极而泣。 其实他只是一个想要被疼爱的孩子,却原来连他的出生都在她意愿之外,他注定不被喜欢。 衍月与她生了嫌隙,芙笙也无心与他和解,趁着伽掩病重在床不能动弹,时常飞离王宫,于西境与白闲密会。 相思千百年都没断过,只需相遇,便会复燃,二人便相约于伽掩死后成亲,结成连理。 不料私情却在他死前暴露,衍月质问芙笙置伽掩与他何地,芙笙只道他们二人是重枷锁,以后的时光她要为自己而活。 衍月盛怒,将她禁足宫内,白闲却带兵突袭仙宫,将他打伤,再将芙笙救走,回到西境便于当日成亲。 衍月重伤阻止不了,消息传到伽掩耳中,却将他生生气死在病榻之上…… …… 衍月抬头看了眼天空,颇讽刺地一笑,“芙笙将我生下,未尽过一日母亲之责,我不怨她,无视我的讨好,我也不怪她,毕竟她将我生下,于我亦有大恩。我尚且可以说服自己看在血亲的份上不去恨她,我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欺骗自己下去。 可直到她将你生下的那天,你将她彻底夺走的那天,我才发觉我的嫉妒心开始作怪。我努力了数百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你才刚刚出世,轻而易举就都得到了啊?你是她的孩子,可我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也是她的一部分啊,她凭什么如此对我?” 衍月双瞳放大,赤色的眼仁像个深渊,叫人一望而心寒。 “我杀至西境,她跪下求我放过你,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求我保全你!”衍月低低发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你是没看见她在地上磕头时的表情,她是真的怕我杀了你啊!多可笑啊,原来她也有愿意用命守护的人啊,原来她也会担心自己孩子的死活啊!可她为何独独不肯爱我,不肯将爱分与我一星半点?我伤害了她什么?我何其无辜啊! 就算是父君犯了错,我的出世非她所愿,可既为人母,她也从未对我心软过。在她眼里,我只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废肉,只是会跑会跳而已,她何曾对我仁爱过?她与白闲成婚,生生气死了父君,将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也夺去了,我不该恨她么?” 衍月突然向他靠进一步,居高临下的气势压迫而来,白延也有些晃神。 “你的孩子要死了,就是无辜,我数百年自欺欺人、摇尾乞怜,就是活该?白延,你夺去了我多少东西啊,赔上他们的命也不够偿还!” 白延双臂张开,将白孑二人护在身后。 衍月之容不怒自威,何况现下他正在气头上,更是叫人胆颤。 白延道:“母亲亏欠你的,但你也杀了她的哥哥和夫君,亦叫她剜心之痛,你已经报复她了,何苦再将她掳走,悬尸于城门之上?诛杀生母,你又好到哪去?她再不济,也给了你一命,你却大逆不道,将她分尸,如此行径,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衍月突然发笑,望着他的眼睛,颇为无奈又讽刺,“你无法感同身受,又何必叫我向善?世间对错自有天道衡量,若我真的错了,自有天收,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得将命还上!” 衍月手掌一张,一团金光便自掌心生出,他再迅速将手一拂,那光便化作一层灵力波,射了出去。 白延抓着他们二人肩膀,即刻向后撤退,同时操控佩剑飞至身前拦截,才算将其击散。 再回头看时,衍月已飞至高空之上,向下睨视他们。 他手中凝出两道金光射入下方阵眼,就见那阵法即刻风团肆虐,原本已经催活,现下又蠢蠢欲动,金光耀眼了。 “父君……” 白决有些害怕,抓着他的袖口,白孑也有些紧张,看着他的眼睛,企图寻找一份安定。 白延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柔声道:阿孑、阿决别怕,父君在呢,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放松些,父君在呢,相信我。” 衍月念动咒术,阵法随之灵力大盛,金光遍地铺开,每一片光芒都蕴力深厚,待它们将力量积蓄到极点,攻击便会开始了。 衍月铁了心要诛杀他们,用的阵法便不会是一般小阵,他也知道白延之武力仅次于他,特废此工夫炼了这道阵,专作杀他之用。 白延先前被他击伤,灵力也溃散许多,实力便也大减,以他现在之状,对付此阵,势必更险。 白延手心红光闪耀,手掌对上白孑额头,一道咒印便打入他的额间。 白孑还来不及反应,突然眼皮一沉,即刻便昏睡下去。 “此咒由千尸所化,大煞之术入体,可解双生咒印,待他苏醒之际,咒术破除,便可无碍。阿决,保护好哥哥,我将你们送走,切记好好活下去!父君之罪,我一人担下便好,我若过不了此劫,也千万不可为我报仇!听见没有!!” 白延突然将他们二人向外一推,再迅速幻出道结界将他们身子包裹起来,他环顾四周,寻了条道,一道掌风击出,那结界即刻飞了出去。 “父君!不要!不要!阿决要陪着你!父君!不要!求你了……” 白决用身子冲撞结界,大声哭了出来,眼看着白延身影越来越远,他突然好怕好怕。 他只能朝他大喊,朝他冲撞,奈何结界坚硬,即使额头撞得出血,依旧完好无损。 白延看着他飞去,心也一阵刺痛。忽又见衍月催了阵风,追在白决之后,白延即刻迎了上去,试图将他拦下。 伤重之身毕竟不比他灵力充沛,衍月眼看要追上白决,白延只得再行险招,化为原形,强行御风而上。 长尾甩去,终于将他伸向白决的手拦截下来。 白延冲到衍月身前,幻出一道灵障将他逼停,同时旋了阵风,向白决发去,让结界飞得更快,他便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强行用术,不要命了么?” 衍月大手一挥,灵障即刻消失,他看了看远处结界的虚影,自知一时半会儿已追不上,视线才再落回白延身上。 白延化为人形站在他身前,一手捂着胸口,向他苦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们两个,我的命也是为他们活的,能保他们平安,豁出去又何妨?” 白延话音刚落,突然咳了一声,随即口中一大口血喷了出去。身心俱疼,他的表情也难看了些。 “不过是救了他们一时,你死之后,我也还要继续追杀他们,只是到时已经没有人再能护着他们了,他们必死无疑!” 白延踉跄着靠近他身边,又呕了一口血,待把血迹擦去,狠狠瞪着他的眼睛,眸子也杀气外泄,阴冷得很。 “你敢!我便是化作阴魂,也要拉你入地狱,你且看看是你先得逞,还是你先死!” 衍月轻轻勾了勾唇角,微微眯起眼睛,赤色眸子越发红艳,光是靠近他身边,便觉杀气迫人。 “本君主掌天下事,我敢死,他凰栖也没胆子收!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果真和白闲一样恶心!” 衍月招了招手,一大片金光便从地面直射而上,即刻将他吞没进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8 衍月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是最平凡的母爱,他也想像寻常孩子一样,可以躲在父君和母后的怀里撒娇,被他们细声地哄着。 他努力迎合芙笙,想要得到她的一句夸奖,他做事谨小慎微,生怕出了纰漏会叫她恼他。 在少时的他的眼里,芙笙是他努力的终极目标,他可以为了得到她的一个微笑,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制造些惊喜讨她欢心。 他知道芙笙喜欢北海冰莲,便去那处采了些回来,将它们植在她宫中的水池里。 他笨手笨脚忙活好久,才将水池植满冰莲,他即刻牵着她的手叫她来看。 芙笙也只是点了点头,看他一身污泥,命侍婢将他带下去沐浴,面容依旧僵硬,冰冷得他心寒。 旁人自出生便能轻而易举得到之物,于他却是最遥不可及之奢望。 衍月无数次自责过,无数次懊悔过,他总以为是自己没达到她的期望,她不开心了,便更刻苦努力,以为这样她就会垂怜了。 可直到明白事件始末,知道自己的出生原非她所愿,他能活到出世,也只是因为父君逼着她不能堕胎,衍月才明白过来,哪是自己做得不好,只是因为他的出生便是原罪。 但他也未因此怨怪过她,他以为随着他的长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父君的恨意会减少的,她也会重新开始接纳他。 再不济,等父君归天之后,她也总会淡忘那一段过去的,他以为嫌隙终究可以化解的。 可直到发现她与白闲的私情,他才彻底绝望。 她原来早在他和白闲之间做出了选择,所以这一生,无论他如何掏心掏肺,他的期望都只能是个泡影,她这辈子都不会因他动摇了。 他的努力,终究抵不过白闲一句爱她,他的存在也只可能是她努力想要抹去的不堪过往,他于她而言,或许活着不如死了…… 衍月将她禁足,直到白闲杀来,他也仍在恍惚,便叫白闲一路闯入宫内,才后知后觉。 芙笙眼睁睁看着白闲将他重伤,她也没开口说过一个字,那一刻,衍月心疼了,也心死了。 白闲将芙笙劫走,于当日完婚,伽掩也于当日生生绝命于床榻。 自此之后,她的背叛,父君之死,像个梦魇挥之不去,叫他日日蚀心之痛,他便恨她了。 他也发誓要叫她和白闲付出代价…… …… 金光将白延周身包裹,光中蕴含的灵力在向他逼迫过来,好像千百只手,在挤压撕扯他的皮肉,要叫他身躯皮开肉绽。 白延结出屏障,堪堪将它们拦截在外。 狂风肆虐更甚,阴魂游鬼也越发凄厉,每一种力量于他此时而言,无疑都承受不起。 虽有结界屏御金光与阴魂之力,但那风力还是吹搅他身子,若非他尚有定力,便要直接卷入阵眼,尸骨无存。 衍月自高空看着这一幕,脸上隐隐含笑。他缓缓抬手,接着又两道金光射入黑云之端,那雷霆愈烈,也蠢蠢欲动。 “白延,我的好弟弟,好歹修了一世兄弟的缘分,我便宽宽心让你痛快些死去吧,也莫叫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太过心狠了。入了黄泉,若是在地下见了芙笙,也替我向她带句话,就说这一世她欠我的我也还给她了,来世再为人母,可记得心软些,多爱他些。” 衍月眼梢微抬,看不出是欣喜而笑,还是嘲弄而笑,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些,越发妖调。 天庭白光闪动,雷霆滚滚,突然化出数道白光直射而下,一道一道稳稳向他杀去。 第一道白光便破了结界,第二道便在他身外炸裂,第三道直直落在他身上,第四第五道也击在他身上…… 巨大的爆破力叫他表皮即刻被劈得焦黑,周身各处的鳞甲尽被掀去,皮肉顿时四分五裂,鲜血挥洒如雨,他也再站不稳,直接坠落下去。 雷霆之力即便是修为颇深之人,也不是说受就受的,白延虽在仙界少逢敌手,但衍月将他重伤之后,武力也只剩原先之三四。 接连数道雷电加身,顿时四肢百骸、周身气穴全都爆裂开来,他的身躯已是千疮百孔,如同烂肉一团。 白延使出最后的灵力,硬将身子逼停在阵法上方一丈处,连连呕血之后,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衍月落在他身前,将他周身伤口看了一遍,笑意更深,轻轻叹气又摇头,“我原本想着将你抓去关了,日日受些折磨,叫你生不如死的。可是你现在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也甚是好看,我忽然觉得就这样将你杀死也不失为乐事一件。 我的阵法尚未启动,好戏才刚刚开始,白延弟弟,你可要再坚持一会儿,可不要不到最后一关便先交了命去,那样多没意思呀。” 衍月掌心对准阵眼,那处忽然怨煞云集,生出个黑色的大洞。 阴魂游鬼飞落下来,团团围在那处,片刻后只见黑洞中冒出颗颗脑袋,一具具身体钻了出来。 衍月道:“你回城时城中便不见一人身影,你却不知,我早趁你不在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又施了点咒术将他们炼成了傀儡。我知道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境君,必然不忍心见那血腥场面,我便施术将城中的血迹清理了,也莫叫你看了心疼。 他们现在没有意识,只是个嗜血食肉的傀儡,我倒有点期待了,想看看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抵得过几具傀儡的攻击。你可千万不用让着他们,他们会得寸进尺的,若是叫他们杀了,你的脸面也挂不住,我也替你不值啊。” 衍月发笑,白延狠狠瞪着他,一时气得浑身都发疼,几乎站立不住。 “枉你身为天下共主,却不怀一丝悲悯之心,他们何错之有,你也要残忍杀之?你恨母亲将你无视,恨她冷血不肯垂怜爱你,可如今你所做之事,不也照样残忍无情么?你也成了那恶人! 你视他们如无物,杀之弃之,都凭你一句话,你登上至尊之位,却视他们如草芥,你亦不能仁爱!怪罪母亲却振振有词,你有何脸面说这些话?当年之事,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全部吗? 她何曾没动过恻隐之心?你以为她所受之苦,仅仅是被逼着将你生下,做他的仙后吗?你亦不知道全情,不知道她的苦!!” 衍月脸上生出一丝愠怒,移形换影迅速飞至他身前,一手伸出,将他脖颈抓在手中。 “死到临头还要替她辩解,无非是父君断了她和白闲的姻缘,还能如何苦了她?父君将她迎娶,封她仙后之位,给她权势体面,哪一点亏待了她? 就算怀我之事非她所愿,她也不该对我无情至此!她又怎知道我背地里哭了多少回,为了讨她欢心受了多少罪?她或许恨父君,但我也不该成为她撒怨的工具!!” 白延双手扯住他的手腕,却掰不开他的手掌,只是挣得满脸通红,眼球血丝密布。 衍月将他扔在地上,他才缓上口气。 白延道:“父君与母亲早先便互相爱慕,本已定下姻亲,是他伽掩非要插上一脚,私带聘礼于妖王宫下聘。母亲不肯嫁他,妖君也不同意,他便设计将母亲骗出宫去,强行将她占了! 事后母亲怀有身孕,她也拿不准孩子是父君的还是伽掩的,妖君也犯难,她与父君的婚事才一拖再拖。 后来伽掩又暗自发兵于凝霜城外,将妖王宫围堵,妖君才被迫答应将母亲嫁于他的。得知母亲怀孕,他虽未说什么,照旧迎娶,但她嫁入仙宫的当晚,伽掩便下药将她腹中的孩子堕了! 母亲只看见两条白蛇的魂魄在她眼前消散,那原是她和父君的一对双生子啊!” 白延目眦欲裂,兀自湿了眼眶,“伽掩不肯待她修养好身子,便又与她同房,不久之后母亲便再次怀孕,却因上回小产受损颇重,这一胎也没保住。 事后伽掩才派仙医为她诊治,前前后后调理数年,才将身子养好些,后来才又怀上了你…… 母亲不想将你生下,他便以妖君和白闲的性命要挟,逼她就范,她才含恨将你诞育。生产之时,母亲亦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昏迷一月有余,才勉强回命。至此心灰意冷,恨你父君,才连带着对你也不喜欢的……” 衍月眸子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些许,多了些惊疑不定之色。 白延又道:“她所受之苦,桩桩件件你又如何会知道,你只见她在你面前落泪,可知道每回见你在身前打转,她的心有多痛?你越是笑,越是乖巧,她的心便越如刀扎,越是滴血!你要她如何去爱你? 见你天天长大,她也并非没动过恻隐之心,她说服不了自己放下那段怨恨,可也愿意尽力保护你的天真。她不肯爱你,但也不想毁了伽掩在你心中的形象。 只要她将此事隐瞒下来,你就还以为他是个好父君,不会对他失望,就还会相信这世上有人真心爱你,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衍月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他的话击中他的心脏,还是只是对她多了一份了解之后,不知如何解读她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9 衍月有些不知所措,自他出世之后便从未了解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父君口中得知,所以她隐瞒的那些他一言一语也不曾听过。 他有些愣怔与惊疑不定,不是心疼芙笙,只是得知他怨恨的那些东西,原来也并非如此,他一时接受不了了。 白延道:“母亲所受之苦与你相比孰轻孰重?你还要继续争那一点两点的亏欠么?她自苦尚不能渡,又何能爱你,日日活在仇怨里,叫她如何对你欢笑? 你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蒙在伽掩的鼓里,便只会怨她,实际上你才是那个大错特错的人啊!你将她诛杀,悬头颅于霰安城门,你才是罪不容诛的那一个!!” 衍月后退一步,摇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脸色白了些许,表情也僵硬一些。 “白延!你休要编谎话骗我,父君怎么可能会对她那样?他明明那么爱她,在我面前也从来只说她的好话。 明明是她芙笙背叛父君,与白闲私奔去了,还生下你这个孽种,你休要替她辩白!我只相信眼睛所见,除非你叫她活过来当面对质,否则我半个字也不会信你!” 白延心决好笑,从地上爬起,走到他身前,盯着他看,“骗你什么?我所言天地为鉴,若有半字虚言,叫我生生世世肠穿肚烂而死! 你闯入西境王宫那天也亲眼所见,母亲身子有多虚弱,若非此前数次堕胎伤了她身,以她之修为,怎会生产数日还体虚无力,叫你杀入王宫逼她跪下求饶?不要一错再错了,母亲在黄泉下看着也会心疼的!” 傀儡从阵眼处的黑洞中一具具钻了出来,沿着地面靠近过来,在他脚下云集成方阵。 他们挥舞着爪牙,一个个抬头看着他,早已口涎垂地,馋他血肉了。 衍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抬头发笑,整个眼珠都变成鲜红。 他瞪大眼睛看着他,突然似个妖物,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脸上的笑意也变得阴森诡异。 他利笑一阵,又靠近他一步,再次将他脖颈握在手中。 他眼中杀气霸道迫人,眼眸也像个深邃的血洞,似乎要吞噬一切。 “一错再错?你就那么信她么?曾经我也相信她啊,可是她却伤害了我啊,叫我怎么办?那么多年只有父君对我体贴入微,我何必去信你那弯弯绕绕的故事,去怀疑他啊?他对我的好难道就是假的么?我从来只相信眼睛所见,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 你也不必与我再争,我若错了,自有天收,凡事对错可不能听你一人所言。你那么相信她的话,不妨去陪陪她,也莫叫她孤身一人在黄泉里寂寞。许久未见,她也很是想念你这个小儿子的吧?那你就去陪陪她,尽尽你的孝心也好!” 衍月突然松手,再将他一推,他的身子便直直向下坠去。 下方的傀儡早已虎视眈眈,见他落下,即刻亮出爪牙,亟待饱餐一顿。 白延只余些许护身灵力,只得化为白蛇之身,凭借体大的优势,借着甩尾的力道,在傀儡中间杀出个容身之所,一时叫他们也得不了好处。 衍月念动咒术,阵法上溢散的灵力又涌动起来,傀儡得其引召,突然暴怒起来,杀伤力也随之大增。 白延一方面得防备溢散灵力的波及,一方面又得甩尾击退傀儡,一时也分身乏术。 加之他浑身伤口随着身躯的移动撕裂开来,鲜血也止不住地在流,无疑叫他灵力和力气都耗损极快,他很快便要支撑不住了。 已有傀儡在撕扯他的伤口,所幸蛇身巨大,爪牙撕开的伤口并不算大,于他整体而言也不算严重。 但随着围堵上来的傀儡越来越多,势必又要叫他裂开的皮肉雪上加霜。 若是叫他们折断他的脊椎骨,他瘫在地上,便再不可能反击了。 所以白延只能强撑着甩动长尾,将他们驱赶,不让他们靠近脊柱处。 衍月却看出他的意图,双手结了一道咒印,俯身将它打入阵眼中心。 霎时却又见那金光暴涨,漫放于天地之间,如巨大日轮照耀刺眼。 阵法之上凝结出一个个金色光点,衍月又抬手引下数道白电,射向阵眼,那光点便借着这股力量迅速膨胀,最后直射而出,化成道道凌厉光束。 金光阵,衍月原是要利用这光束将他杀毁! 聚雷电之力而化的光束,每一道都如同一道闪电之威,莫说他此刻受伤颇重,便是完好无损之时,也是难以抵御的。 白延只得拼尽全力幻出道屏障。眼看着金光束一道道炸裂在结界四壁上,眼见着结界即刻爆裂消失,光束钻了进来,他却半点法子也再没有了。 光束便落在他身上。 霎时只听数声隆声巨响,光束一道道在他身上放射开来,他的身躯也跟着力量颤动不已。 剧痛发作仅仅是一秒之间的事,而后全身上下便浑然没有知觉。 血肉从他身上片片飞离,他的骨头也一根根被拆断,一个个射出体外去。 眨眼蛇身尽毁,只剩下一张布满破洞的薄皮落在地上。血肉骨头早溅到数百丈开外去了…… 衍月拂了拂袖,驱来一阵风,将空气里的血腥味道卷散一些,他才又摆了摆手,将地上的阵法连同傀儡一起收了去。 衍月落在地上,蹲下身将那张湿漉漉的蛇皮捡了起来。 血色眼珠盯着它瞧了几秒,而后手心突然一团火焰生了起来,将蛇皮立时烧毁干净。 “白延,我的好弟弟,这一世莫怪哥哥狠心,我所受之苦你又如何体察?你口口声声地怨我,又替她辩白,你那认真的样子叫人恶心。本君坐拥天下,我的过错也好,执着也罢,哪由得你来指点? 芙笙杀都杀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心疼她,我便送你下去陪着她,母子相聚,也算是我做了个人情。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左右这一世的债算是清了,要报仇也下世再来,我等着你。” 衍月缓缓笑了几声,嗅着空气中烧焦的味道,以及残余的血腥气息,唇角深陷。却又突然发觉胸口有些压抑,微微有些喘息不上。 衍月凝了凝眉,将手掌贴在心口的位置,发觉那处隐隐生出压迫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修得的铁石心肠,却竟也会再有心疼的感觉么? 衍月自嘲似的笑了笑,而后飞上云端,化作一道金光消隐在天际。 …… 白决也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飞了多远了,他的嗓子叫喊哑了,也没力气去冲撞那道结界。 直到它突然碎裂消失,他才从空中落回地面去。 白决突然心慌得厉害,叫他快要停止呼吸,结界突然破碎,他隐隐生出坏的念头。 他背起白孑,即刻往关城的方向赶回。他的身子亦伤重,只余飞行所用的些许灵力,便废了好久好久才飞至关城上空。 此时天空的黑云已经撤去,空气里漂浮的阴魂游鬼也消失不见,飓风和地面的阵法也一同消失,关城之内只余风平浪静。 意味着战斗结束了。 白决的心突然一阵乱撞,叫他心口也疼了起来。 他在空中环视城中的景象,除了分崩离析的地面和屋舍,平地之上最醒目的,便是远处地面上一道焦黑的印记。 白决突然心头一紧,兀自抽了几下,他快速朝那处飞了过去,落在印记旁。 这是一道又长又弯曲的印记,它的形状那么像一条蛇的模样。 白决眼中的水珠突然隐忍不住,他也嚎啕大哭出来。 白决在他脚边捡到一块破碎的蛇皮,他突然浑身都在乱颤,突然间的头晕眼花,叫他摔在地上。 手掌将那块蛇皮攥在手心,他再将手心按在心口的位置,里面那颗东西也突然好疼好疼了。 “父君……父君……” 白决沙哑的声音叫喊着,水光将他视线全都模糊,他倒在地上,身子蜷缩在一起。 “不要……父君……阿决不要离开您啊……父君您回来好不好……阿决害怕……” “父君……阿决会好好听话……您回来好不好……我和哥哥不能没有您啊……父君……” 白决哭得浑身颤抖,泪珠将地面也湿了一块。 他的手中光芒闪闪,他张开手心一看,原是那片蛇皮快要化了。 白决突然握紧手掌,紧紧攥成拳头,却依然阻挡不了光芒从他指缝溜走。 “不要!父君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蛇皮化作光芒消散在空气里,他的血肉骨头也一同化了,霎时周边一片光芒闪闪而动,升上天空去。 白决伸出手去,想要将它们抓回来,可虚无的光影哪里是他的手掌抓得住的,他只抓住一团空气。 “父君!父君……” 白决跪在地上,朝着那个焦黑的印记磕下头去,接连几下撞得地面也一阵响动。 “父君,阿决会保护好自己和哥哥的,您放心走吧,我们不在您身边了,您也要保护好自己,鬼路多险,父君您要保重!阿决会照顾好哥哥的,等他醒来,再与他一起跪拜。 父君在天之灵,记得时时看看我们,我们也会想您的,此次一别,便是来生相会,父君记得等等我们,下一世阿决还要做您的孩子,还要叫您父君……” 白决悲伤过度,牵动伤口一阵剧痛,腹内五脏也绞痛剧烈,叫他呕出口血去。 眼皮慢慢变沉,四肢变得无力,他又倒在地上,视线再次模糊了……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噬魂蛊10 白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想移动身躯与白延相拥,却发现身子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白延身形虚淡,慢慢消失在他视线,他又哭了出来…… 等他从梦中惊醒,发觉脸颊下的衣衫也湿了一块。 他怔怔坐起,看着一旁的白孑。 夜色笼罩下来,借着月光才看见他的身形轮廓,他还在昏睡着。 城内异常安静,往日的灯火繁华之城,现在已成一座断石残垣的废城。 一日之内屋舍尽毁,王宫也随之塌陷,地面裂纹道道,在那股力量作用之下塌陷又抬升,直要将全城变成深谷与崖壁嶙峋之象。 山川被力量倾翻,大河也从中间切断,漫成一片泛滥之水。 整座关城半点生命气息也再找不见,灭世之景象,哪是单单一个触目惊心能够形容的。 白决醒来之后眼中的水光也没停止泛出,他的脸颊一片湿润。 他只是呆坐在原地,看了看身旁隐约的黑色印记,不想动,也不想再哭嚎。 父君之死,叫他的心也跟着他一起疼死了,发泄过后,他现在只如一具傀儡,大脑是空白的,就快要彻底失去意识了。 白延的血肉早都化了,白决知道这世上再也找不见能够证明他活过的证据了。 他走得太快,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叫他心中所有的期待都同他一起死去,化成无限缺憾与懊悔,叫他心尖如被扎刺地疼着,久久不止。 夜风吹得身子有些冰冷,白决曲起双腿再双手抱膝,缩成了一团。 温热的泪滴似要划烂他的脸颊,久久不肯停下,他也无心将其擦去。 喉头血腥的味道还没冲淡,他的嗓子喊得哑了,有些发疼。 他的脑袋有些迷糊,却见眼前闪过一个个虚影,他看着看着,嘴角陷了进去,一时又哭又笑,将脸上五官扭曲成一团…… 白决看见小小的一个人儿跟在哥哥和父君身后,笨手笨脚地同他们跑着,小脸累得泛起红晕,他也不肯让他们将他甩下。 小时的白决走路说话都慢,哥哥会叫父君时,他也只会发出相似的音调,嘤嘤乱叫。 白孑虽身子弱,但病痛不发作时,也是个灵活的,若是闹起来了,白决往往累得满头大汗,还追不上他们。 他们自幼丧母,父君便又当爹又做娘的,不仅要照顾他们一日三餐的饮食,还要每日同他们玩闹,逗他们开心。 白决的记忆里,父君总是笑着的,他虽然偶尔会因为思念母妃郁闷一阵,但只要看见他们,也会即刻将烦忧丢下,留给他们的只会是笑脸和温声细语。 他们少时的时光虽然不像旁的小孩有母亲陪伴,但也庆幸有父君全心全意地爱护,依然是幸福快乐的。 他们再长大些,父君忙于公务,便时常不在府中,白决便会和白孑日日搬着小椅子坐在府门外等他回来。 常常是等到天幕暗了下来,父君才会突然出现,将他们两个抱在怀里,一起进了殿内。 白决喜欢缠着父君,即使是长大了些,闲时也总要去他书房寻他。 白延常在书房处理公务,白决也不出声扰他,乖乖搬来一张小椅子,伏在他的书案上看他认真处理政务的样子。 白延不时回头朝他笑笑,白决也会看着他笑。 有时候心血来潮,白决也会握着笔杆学他写字,可他笨手笨脚的,往往弄得满脸花花,逗得白延笑个不停。 白决便会撅着嘴,怨父君取笑他,用力擦擦脸,试图将墨汁擦去,却往往适得其反,越弄越乱,逗得白延亦哭笑不得,拿他无法…… 少时的时光总是叫人留恋,与父君相处的点点滴滴幻在眼前,每一幅画面都沉浸在记忆深处,叫他贪恋不已。 白决身子微微颤动,不是叫夜风吹的,是他又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了。 天人永隔,再遇已是枉然,修了这数百年的缘分,终究也到头了。 白决只是不甘心又后悔,数百年得他养育,得他庇护,他才能无忧长大,一回首,他已欠他颇多,他却什么也没为他做过。 他以为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他慢慢长大,让他慢慢还他的,可天意总是不如人意,叫他愧意钻心。 感觉到身旁有些细碎的声音响起,白决转头才发现是白孑动了动身子,他的手指搭在眼睛上,许是脑袋还有些昏沉,他正揉着眼睛,想是即刻便要醒来。 “哥哥……” 白决颤着声音唤他,挪动身子向他靠近过去,将他上身扶了起来,让他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白孑揉了几下眼睛,便慢慢睁开了眼缝,熟悉了一下周围漆黑的环境,才后知后觉抬头看了白决一眼,却叫他满脸莹莹的水光吸引了视线。 “阿决……” 白孑心下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看他哭得梨花带雨,心也随之一紧,赶紧从他腿上爬了起来,凑近去看他的脸。 “阿决怎么哭了?”白孑晃了晃脑袋,脑中有些晕晕的感觉,叫他一时还有些不大清醒,只是看着他的泪花本能地问了一句。 白决却突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哭声也大了起来,将白孑吓了一跳,清醒了些。 “阿决,你怎么了呀?怎么又哭上了?父君呢?怎么不见他的身影啊?我记得他将一道咒印打入我的额间,我便无知觉昏了过去,我方才醒来,该是睡了很久了,父君现在怎么样了? 衍月呢,怎么他也不见了?是不是父君和他飞到别处打斗去了?父君身子受伤了,他打不过衍月的,我们快些去找他们,也好帮帮父君。” 白孑即刻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将他也从地上拉起,白决却越哭越大声,身子也软在地上,叫他拉不起来。 “阿决,你先别哭,你先站起来,有事就和哥哥说啊,你这样叫我很担心知不知道?” 白孑的心弦随着他的哭声绷紧,叫他隐隐有了坏的念头。 他醒来时便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定他们所处之地还是在关城之中,只是城中的惨状更甚,而打斗已经停下。 白决看着他的反应,不由得揪心起来,白延与衍月二人都不在此处了,他便不知道父君的安危如何。 白决只是哭泣,叫他一阵心慌,没了底。 “阿决别怕。”白孑在他身前蹲下,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一只手擦去他的泪痕。 温声道:“父君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哭啊,是父君受伤了么?阿决别怕,哥哥在呢,我们一起去找父君,我们可以保护好他的,别哭了好不好?哥哥在这呢,别怕啊。” 白决抬起眼皮看着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落泪,嘴唇微颤道:“父君……父君没了……哥哥,父君已经死了……” 白决又向他扑了过来,钻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大声,沙哑的嚎声刺人耳膜。 白孑却即刻僵硬在原地,像是被人打人一拳,叫他心口一阵刺痛,压迫得他快要喘息不上。 他双眼怔怔,眼中却也不自觉漫出水光,叫他脸颊上亦是水痕道道。 他只是突然觉得心脏里面空空的,像被人掏了个大洞,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叫他那处好疼好疼。 “阿决……你说什么……父君……他……死了么……” 白孑的声音也变得哽咽,白决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身子一阵颤动,叫白孑上身也跟着他颤动起来,胸腹起伏不定。 “我昏睡之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醒来之后就……就会这样了?父君的修为明明仅次于衍月了,他能如此轻易就将父君杀了么?父君明明那么厉害,他也会死么……” 白孑视线穿过白决身后,定格在那片模糊的黑印上,它弯曲的形态叫他心也一顿。 即使是在夜色里,那印子轮廓也隐约看得清楚,分明是条长蛇被力量劈焦后留下的,父君便是生生叫那股力量劈碎的么? 白孑松开白决,踉跄站起,向那处走去,每走一步,双腿也越发软了,最后直接跪倒在黑印边缘。 白孑双手在地上抚摸,焦黑的印子还残余些许血液烧焦的味道,每一丝气息冲进鼻腔,都似柄利刃在剜割他的心肉,叫它鲜血淋漓。 白孑直接将额头砸在地上,血液即刻与印记交融。他伏在地上,脸颊与黑印紧贴着,让泪水和他焦黑的血腥化为一体。 “父君……父君……” 白孑身子倒在地上,抑制不住地抽动起来,他的声音也沙哑了。 “父君,阿孑不要离开您,您回来好不好啊?阿孑会好好修习术法,保护好父君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阿孑不想你离开我,阿孑害怕啊,您回来陪着我们好不好……” 白决跪在他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粗哑的嗓音快要让他的字音也发不出来了。 “哥哥,父君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只有我们两个至亲之人了,我们都要好好的,父君才会放心。以后的日子我们便要相依为命,我也会保护好你的,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将你夺去,我会拼命的!!” ※※※※※※※※※※※※※※※※※※※※ 感谢阅览 本卷完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1 自上回步遥清醒又过数日,这几日折月和花苡一同在房中照顾着他,或是喂他喝药,或是同他说说话。 步遥这几日心情也颇好,伤势便好转得快些。 上回溃烂的表皮已经结痂开始生长愈合,穴位爆破的孔洞也已愈合上,想是再以参药调养数日,便可以行动自如。 他的灵力也恢复大半,有此辅助修养,他的内伤外伤也好得快些。 这几日他也总闲不住,行动不大利索,嘴便不得闲,不是在与折月温言软语,便是在故意说话打趣他俩,就是小胡桃偶尔端药进来,也要被他玩笑几句。 他们私下都说经此一劫步遥心性开朗了些,不似往日那般得理不饶人的倔强了,此番通情达理了些,便是和花苡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和缓,倒叫她不太适应。 …… 阳光穿过窗子投射进来,现下已是辰时时分,步遥先醒转过来,看了看一旁躺着的折乐,嘴角总忍不住泛笑。 这几日折月同他睡在一张床上,起先折月是不愿意的,担心他的伤势,但步遥执意叫他留下,他也推脱不了,便日日与他同床共枕了。 步遥确定他还熟睡着,悄悄下了床。他周身伤势毕竟还没好全,双腿虽能行走,也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步子,像个瘸儿似的。 步遥蹑手蹑脚地移动至门口,阳光正从门缝里挤进来。 他伸手将房门推开,让那阳光照进屋内,水露混合着阳光的清新空气逃了进来,和他撞个满怀,步遥顿时心神舒畅了些。 许久不下地,步遥怕自己的身子骨也懒了下去,适逢这两日腿脚好些,便想着走出屋外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可折月总拦着他,他又跑不了,便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可他仍旧心里痒痒,这不趁着折月熟睡又计划着“越狱”了。 步遥未穿鞋,阳光照在他的脚面,有种温暖的感觉。 步遥动了动趾头,让每一个缝隙都感受一遍阳光的滋养,然后才继续向前走,迈出门槛,站在屋外。 大殿设于山顶,不时能听见些鸟的叫声,阴雨节气时,迷蒙的白雾也会从山下泛上来,叫整座宫殿都似陷入幻境,影影绰绰。 步遥沿着宫殿间的廊道走着,现下时辰尚早,想是花苡和小胡桃也未起床。 数座大殿彼此牵连,殿前则连着一片花园,现下未至夏日,园中的花还开得繁盛。 清风送来些许花的香气,步遥闭眼细细嗅了嗅,淡淡的桃花香亦叫人心间泛甜,兀自畅快。 自阿夭去后,步遥便于此山设了这座宫殿,在园中植满桃树。 想阿夭的时候,便躺在树下,任那花瓣遮盖身子,将他身形隐去。 步遥便会做上一个甜甜的梦,阿夭也会在梦中与他相会…… 触景生情,总叫人心生缺憾,好在他苦等数百年,阿夭又以折乐的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叫这份缺憾弥补。 步遥想下到园中走走,废了好大的劲,才在一棵树下坐好。 抬眼便是满天嫩红的颜色,地上也积起一层花瓣来,他的脚印便也清晰印在了花上。 步遥倚在树上,轻轻一靠,也摇落下不少花瓣,想是桃花的时节又快过去了,花朵也经不起折腾了罢。 掌心有几片花瓣停落下来,步遥轻轻用指头触了触它们的身子,它们也会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步遥便有些恍惚,仿佛手上躺着的也是一只桃花仙,被他弄得痒了,也会颤着身子大笑,如那日的桃花仙一样。 步遥含笑将它们放在地上,他相信它们也是有灵气的,能知痛痒,若是也有个桃花魂的话,也会像阿夭一样调皮捣蛋地同他玩笑吧? 步遥淡淡一笑,闭上眼睛,沉浸在微柔的风里,任桃香沾满衣衫。 直到有个声音唤他,他才又睁眼去看。 “你怎么躺在这处了?折月不是不肯让你出来的么,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花苡走出寝殿便见他倚在树下,左右看看,不见折月身影,便想他是趁他没醒溜了出来的。 步遥抬头看她,微微笑了一下,“时辰尚早,你怎的也不肯多休息一会儿?你的伤也才刚刚好了一些,这两日又和折月在房中陪我说笑,也定有些劳累吧?” 花苡微微摇头,“累倒说不上,看着你日日好转过来,折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我也轻松些。如今你已能下床,想是不出数日也会痊愈,我们都替你开心。” 步遥慢慢站了起来,废了好大劲才站稳脚下,无奈笑笑,“自上回白庭城一战已过了好些时候,到如今我这身子还不大爽利,劳你们费心,着实过意不去。 折月这几日也很是劳累,躺在床上便会睡着,我不忍心叫醒他啊,他便日日都要睡到好晚才肯醒,像只小懒猪了。” 步遥从树下走出,眉眼含笑,抖了抖身上的桃花瓣,又看向花苡。 “出来走了会儿也该回去了,不然折月醒来找不见我,又该怨我了,他爱计较这些,我也只能迁就他了。” 步遥有些无奈地笑笑,同花苡摆了摆手,便往寝殿走去。 花苡看着他的背影,却莫名有种吃了醋的感觉,许是折月对他太好,叫她有些嫉妒了吧。 花苡嗤地笑了一声,心觉有趣,不知道何时起自己的心眼也小了些。 她将折月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或许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叫她以为他是她一个人的。 直到步遥出现,将他分享了去,花苡才隐隐有些小心思作怪,心下自然是不舍得的,可看见他笑,也就大方随他去了。 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长大,一辈子跟在她屁股后头,他也有自己的幸福要争取,她该给他自由的。 花苡宽宽心不再去想这些,径直往宫殿大门处走去,而后出了宫殿,飞上了半空。 她原是要去霰安城见凤叙的。 自殊儿出现在她梦境里,她的记忆之说便成了迷,凤叙和她各执一词,叫她真假难辨。 而后随着她和步遥攀上关系,对她的繇蛇身份也愈发好奇,此间之谜,或许见过凤叙能知晓一二。 花苡伤势基本养好,灵力也基本恢复了,腾云驾雾便不在话下,在空中穿梭了半个多时辰,便也到了霰安城的仙宫外。 花苡将将军令牌与守卫看过,他们才肯放行,花苡又行了许久的宫道,才至凤叙的寝宫外。 寻常将军要入仙宫需得预先递交折子请示,方可面见仙君与仙后。但花苡却得了份恩典,无召亦能入仙宫,原是仙君看在凤叙同她关系好的份上,特允她的。 花苡此前入过关城的西境王宫,也去过长梁的妖王宫,亦或是步遥设的那处宫殿,但与仙宫一比较,顿时都要黯然失色。 仙君坐拥天下,他的王宫自然也是天下最为状观的。 不说那碧玉做的屋瓦,不说那白玉做的石阶,仅仅是园中一口养鱼的池子,池沿也是用玛瑙玉髓镶嵌过的。 满眼金玉璀璨,哪是单单一个奢靡富丽能一言蔽之的。 一座座相接的宫殿,更非一个金碧辉煌能够形容。 玉石做的殿顶,金银铸的风铃,遍地的珠玉及流金,无不叫人震撼,将人折服。 仙宫坐落于霰安城正中心,高出城外数十丈,占据城内方圆数十里之地,一入城,无疑是最醒目的建筑。 偌大的宫殿,不说建宫废了多少心血,光是因此寂灭的生灵便不在少数。殿外立着的每道玉石柱上,都囚着一条龙魂做为支撑,才能拖起巨石搭成的殿顶。 地基之下,又不知道填了多少怨灵在下,靠着怨煞之力才能承载宫殿的重量,不至于陷落地下…… 花苡停在仙后宫外等候传召,耳边不时响起声声鹤唳,原是栖在园中的仙鹤正于青天掠行。 仙鹤通灵,自是因为知道此处乃仙君居住之所,来讨讨灵气增长些修为的。 园中瑞兽亦不少见,仙鹤数常见之物,此外也常有麒麟、仙鹿出没,世人皆道是仙君治下有方,天降祥瑞以赞许的,仙君便也宽容它们住下,借个美名…… 花苡在宫外稍待片刻,便有侍婢出来相邀,花苡便随她们进殿面见凤叙。 花苡行过礼便站在殿上,凤叙则从宝座上站起,走下石阶握住她的双手,脸上含笑看着她,颇是欣慰之意。 “上回你来见我还是因为冰龙之事,我叫你戴罪立功前往芙安城破案,至今已有些时日了。我听闻事情原委原是白无伤和青蓝二鬼作乱,妖君也是为了暗中探查才借故失踪的,后来芙安城灭,你也险些命丧那处,叫我担心得紧。不过现在看你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我也松了口气。 阿苡此番来看我,估计还是为了冰龙那事吧?其实抓不住他们也无甚关系的。你既已经戴罪立功去了芙安城,受了那些罪,虽没将祸首捉拿归案,但仙君气早消了,也不会再揪着此事不放了,况且冰龙之伤早也痊愈,此事便算过去了,阿苡大可放心。” 花苡看着她一脸微笑的模样,和那温柔的眼神,有些恍惚。 对她如此好的凤叙,却也会有事瞒着她么?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2 凤叙看着她的脸颊,又伸手将她肩上的乱发梳到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掌,笑如春风拂面,叫人心安。 她的一双眼眸清澈如潭,叫人一望也会心情平静。 如今她已是仙后之尊,虽锦衣华服在身,钗环作衬,但她举手投足间却不见半点冷傲之态,一如往常平易近人。 她虽非出身名门,原也是从城主坐上了大将军之位,统领仙界众军士的,但摇身一变之后,亦是端庄贤淑识理识大体的仙后娘娘。 她虽是做了战场上叱咤风云、指染鲜血的将军,但换下戎装,却看着仍也如此善良单纯,如个大家闺秀,一笑便叫人心神舒畅。 她自然生得极好看,仅是浅施粉黛,亦将旁人比了下去。 华衣在身,平添雍容气质,淡淡然超脱凡尘,亦叫人可望而不可及。 花苡也同她笑笑,缓缓道:“劳姐姐挂心,芙安城一战虽身陷险境,但好在捡回一命,无甚大碍。此后又入白庭城,叫白无伤算计受了些伤,前几日才刚苏醒过来,调养几日也基本伤愈,刚刚好些,便来向姐姐报个平安,也叫姐姐放心些,不必挂牵于我。” 凤叙脸上浮显几分忧色,将她手掌握紧了些,“你在外头受了不少罪吧?怪我如今的身份不可随意离开仙宫,不然必要前去护你,叫他们不敢伤害你。 你不在我眼前,总叫我悬心,受苦受难宁肯自己扛着,也不见你回来寻我帮忙,傻阿苡,自己有多少能耐还不知道啊?不用怕麻烦我的,姐姐更怕看见你受伤啊。 我瞧着你近日消瘦许多,想是大伤初愈身子还弱,你既来了,便在仙宫小住几日,我命医仙配些调养的药物,你也能恢复快些,如何?” 花苡道:“姐姐好意阿苡心领,只是我还有事在身,且来时也未同折月说声,若是几日不见我,他会担心的。此番来见姐姐,也并非是为冰龙之事,实则是有疑问困扰我多时,想同姐姐说说,看看是否可解。” 凤叙道:“阿苡但说无妨,姐姐知道的定会告知于你。” 花苡便道:”姐姐上回在湖岸将我救起之时,我已昏迷过去,醒来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姐姐便与我说是战场受伤致使我坠入湖中,连带着失去记忆了。 可我近日有些疑惑,在西境与白孑和白决初遇时,他们唤我殊姑娘,道是早先便于东境云城见过的,我却不记得了。 先前于梦里,亦有人同我道我失忆之事非受伤所致,原是因为我原本便没有记忆。听她所言,现在的‘我’于湖岸苏醒前一直是沉睡状态,我的身体于那两百年间也一直是由她掌控的,我便糊涂了,不知她与姐姐所言孰真孰假。 姐姐可否为我解疑,将坠湖之前的事一并告知于我?也莫叫我晕头转向弄不明白。” 凤叙表情微微一滞,神色稍稍不定,复又笑笑缓了口气,温声道:“阿苡是觉得我有意欺瞒你么?姐姐那日如此说,也是想让你安心,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之前的种种便与你无关,莫再去纠缠前事,沾惹不快。 那日之事我确实说了谎话,你受伤不假,但也并非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乃是被人所伤之后自己沉入湖中的。 至于占身之说我亦不清楚,白孑兄弟二人见你那回,我也在云城见过你,但当日救你之时,你已不记得我了,确有疑点。 那时我还是东境一城的城主,得诏入霰安城为将才途经那座湖,见你浮于湖面便将你救了。你醒来之时问我是谁,我提了几句先前之事试探,才确定你真的失忆了,我才现编的谎话,带你一起随我入霰安城……” 花苡脑中一片乱响,叫她意识混沌,理不出思绪。 听她所言,却与殊儿之说不谋而合,所以她失忆之事,确实如她所言,是因为她的魂魄沉睡在身体里,并未有过记忆么? 若真是如此,白孑与白决见到的便是她了,凤叙先前见过的也是她,她果真以殊姑娘的身份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她果真占据过这具身体…… 花苡有些不敢置信,怔怔愣在原地。 殊儿先前与她道,她们原是一母双胎的双生姐妹,她们之间果真可能有此亲缘关系么? 她果真是因为母亲遭遇雷劫而死于腹中,偶借冥灵珠之力得以生还于她体内,阴差阳错用她身子活了两百年么? 凤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花苡才突然回过神来,凤叙微微凝眉,捧起她的脸颊。 看着她道:“怎么了阿苡?你是在怪我欺瞒你么?对不起啊,我之所以那样做,原意只是想让你和过去一刀两断,毕竟那段过往锥心得很,我不想让你再陷入悲怨之中,脱离不出来。所幸这一年多的时间,你也未想起他来,我也心安了。 至于你说的梦中人,我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他既然知晓我说了谎,需得小心他些。占据身体一说亦未必可信,或许是你真的失忆了也未可知。阿苡,姐姐希望你无忧自在,这些事让它过去就好了,不要执着于此。” 花苡木讷地点了点头,她的大脑还是很乱。 她不知道是该相信殊儿所言,还是继续怀疑她。 但她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推翻她两次救她的事实。 明明救她一千,她也自损八百甚至更多,明明她可以不用求她的,却肯与她协定,非要她自愿帮她,叫她弄不明白。 “姐姐可知道繇蛇一族的事么?步遥出自北境,我亦是繇蛇之身,梦中人道我与他之间关系匪浅,亦使我迷顿。白庭城一战,我叫白无伤重伤得只剩口气,此番能够活命,也全仰仗步遥以转生术相救之恩。 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觉察了些什么,他肯豁出命去救我,不可能单单是看在折乐的份上,一定也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关,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与他的关系了,故意瞒我呢?” 自上回殊儿告诉她步遥与她同是繇蛇之身,又点明她与步遥关系非同一般之后,她便日日记挂此事,悬在心上。 殊儿叫她不可伤步遥,可见步遥应是她重要的人,她与她之间又存在着姐妹的可能,所以她才笃定,在自己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愿意帮她的么? 所以此事破解之道,要么确定自己与殊儿的关系,要么确定自己与步遥的关系,方可明朗。 凤叙道:“据我所知,步遥原名殊啸,本是北境境君之子,二百年前北境被屠,他才入鬼界改名步遥的。繇蛇一族在那场劫难中几乎全族被灭,我知道的就只有他一人活命,他也重伤险些死在王宫内。 至于你,或许是被人所救,又或许是侥幸逃过了一劫,事情久远,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 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繇蛇一族繁衍万年,总也沾亲带故,但你又说他肯用转生术救你,一般的同族之谊应该不足以叫他以命相搏,除非是至亲之人才有可能。 我听闻北境被屠的前一年,北境王妃曾诞育一女,殊啸该是有个妹妹的。只是当时那场浩劫似是针对王宫来的,境君殊轶尚不能敌,她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女孩,如何能在劫难中生还? 这也是最不可能的关系。此间密情,你若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他,这世上也只有他知道了。” 花苡傻傻站在原地,兀自六神无主,大脑空白。 同族之谊,亦或是兄妹之情? 未与步遥确认那小女孩已死,她与步遥便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兄妹。 未听他亲口推翻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他便还有可能是她的哥哥。 殊儿说她们是姐妹,她又那么在意步遥的安危,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真相如她所言,她们两个同与步遥是至亲的兄妹? 所以她才坚信,自己会愿意帮她的么? 殊啸、殊儿,连姓氏都一样,花苡心中彻底没了底,越发偏向相信兄妹一说。 也只有这样,才有完美的理由解释殊儿的相救与步遥的拼命啊。 这一切如此荒谬,可似乎又如此无懈可击…… 花苡突然站不稳脚下,幸好凤叙扶她一把,才没向后一摔。 “阿苡,你是在害怕么?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吧?放松一些,也许结果出乎意料,但你要相信自己的心啊,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个人的命运如何,冥冥之中便埋下种子,我们要有勇气去面对它啊。 有什么难的呢?只不过世界上多了一个对你好的人而已,不管今后是怎样的,他都不会丢下你而已。傻阿苡,你在这世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上天对你的眷顾与考验,既然知道他是眷顾的那一半,又何须去害怕他呢?” 凤叙拍了拍她的肩膀,花苡看着她的眼睛,迷茫中似乎找见点光亮。 她不该害怕的。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3 花苡与凤叙闲叙几句便同她告退,再次飞回了那处宫殿。 折月已经醒来,见她入门,气呼呼冲上前来,怨她趁他未醒擅自离宫,叫他担心好久。 花苡自觉理亏,同他低声软语道了歉,又连着哄了一会儿,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他才消了些气。 花苡随他穿过廊道走向步遥房中,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或许是突然拉近的关系叫她不知所措,或许是她还没做好再多一个亲人的准备,即使他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她的哥哥,但已叫她受宠若惊、不敢想象。 走进步遥的寝殿,此时他正坐在床边,看着他们二人靠近,迎面而笑。 折月怨他不听话,不经他同意便擅自坐起,气鼓鼓将他双腿抬回床上,又在他腰后垫了被褥,叫他上身靠在床头坐着。 步遥撅着小嘴,有些讨好似的看着折月,折月立刻便会意,摇了摇头道:“死东西,你给我好好躺着,要下地走走也得明天才行,你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上,再给裂开怎么办?你还嫌我一天天的不够累啊?今天就听话待在屋内,明日再陪你出门去,再忍耐一下。” 步遥服软,点了点头。 折月搬来一张椅子给花苡,自己则坐在床头,拿起药碗喂他喝药。 步遥是个不爱吃苦的,挤眉弄眼地抗议,折月却不管他,一勺接一勺将药送进他口中,连个喘气的机会也不给他。 步遥眼巴巴看着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好不容易等他喂完了药,步遥赶紧吐出舌头透透气,一脸委屈无辜样,看得折月也心软了。 他握着拳头将手递到他面前,步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地向后一歪脑袋,折月却直接将他脑袋掰了回来,一下将手中之物送进他口中。 步遥作势要吐出来,却突然两眼放光,咬了几口那东西,看着折月颇感动地道:“小折月,是蜜饯,你也知道那药苦了,总也心疼了是不是?见不得我受苦了是不是?” 折月看他一脸开心的小孩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颗蜜饯就当是你喝药的奖励,以后每喝一碗药,我就给你吃一颗蜜饯,你也不用叫苦不迭,怨我狠心了。” 步遥笑着摇摇头,眼中多了几分狡黠,“小折月,一次一颗哪够呀,起码得一口一颗,才能压下苦去,这些日子我可没少吃苦头,也叫我尝尝甜头好不好啊?” 步遥语气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折月脸颊微红,又快要败给他了,连连点了几下脑袋,算是答应了。 步遥颇开心地朝他笑笑,像个憨傻的小屁孩。 花苡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颇多感触,一半是欣慰,一半是感动。 欣慰的是折月也遇到真正喜欢他的人了,步遥愿意在他面前服软做低、百般讨好,当真是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感动的是他二人为对方着想的态度,世间难得几份真情,他们这样着实叫她有些羡慕与期待。 她也对步遥改观了,她愿意尝试着接纳他,不光是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因为他是折月看中的人,她理应也要对他客气些,态度好些。 况且此回救命之恩甚重,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也早就一笔勾销了,她愿意放下成见去接受他,让他进入她的生命里,即使没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了。 “将军,你怎么了?” 花苡回过神来,便见折月盯着她看,折月指了指她的眼睛,花苡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眼中泛起的水光,才又擦擦眼睛,冲他摇摇头。 “我没事,风吹了眼睛罢了。”花苡心下难堪,叫他们互相逗闹的画面弄得眼睛湿了,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折月对花苡再熟悉不过,便也猜了个大概,知道她是个容易感动的性子,定是心有感触,通过眼睛表现出来了。 不过步遥却看不出来,见她眼中含着泪光,以为是心中委屈,便道:“可是有何心事?你大可同我们说说,帮得上的地方只管找我,以后要在一起呆的时间还有好长好长,不要不好意思的,任何时候,我们都会愿意帮你的,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照顾着。” 花苡看着步遥温柔的眼神,又听他用柔和的语气说着这些钻心窝子的话,心上也一暖。 眼中兀自又泛起泪光,这次却没控制好,让它凝成水珠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花苡察觉到了,正要去擦,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的泪痕擦去。 却是步遥突然靠了过来,一边擦着她的眼角,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泛起些许忧色。 “别……别哭了,受了委屈就和我们说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当你的倾听者,把你的不开心丢给我,我来替你承担。” 花苡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心上流淌过一片暖意,叫她好生舒服。 花苡舌头也快要紧张得打了结:“没事……我没事的,我只是看着折月开心有些欣慰和感动而已,这才情不自禁。我哪有什么心事啊,你不用担心我。” 步遥点了点头,身子向后仰了一些,将手收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花苡有些紧张,她还不习惯和自己突然如此亲密吧?怪他太过心急,乱了分寸了。 方才看见她落泪,他的心也抽了一下,像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去保护她,即使移动的时候身上还疼着,但他顾不上了。 伸出手去擦她的泪痕,完全是本能的动作,触上她脸颊才突然一惊,发觉不妥,他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他也有些慌张,在她面前他也会不知所措的,即使他一向脸皮厚,却掩饰不下去。 他以为她委屈了,叫他心疼了,叫他害怕了,便再顾不得许多。 自小他便怕她哭的,从一个襁褓里的婴孩开始,他便见不得她落泪,每每听她哭声,都像要剜他一块肉去,叫他心痛不已。 也许爱到心底,便是一丝一毫的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吧。 折月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久久不敢出声,直到他退回原地坐好,折乐才回过神来。 “将军,你不要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他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许是真的触动他了,他才会想去擦你的泪痕吧,步遥是个直接的性子,将军别放在心上。他说的话想是发自内心的,见不得你受委屈也是真的,我们都把你当成重要的人了,会保护好你的。” 花苡朝他笑笑,又被他的话击得心上触动,“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好我都感受到了,虽然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和步遥相处,但我已经放下成见,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态度的,再给我些时间。” 步遥脸上终于浮现笑容,“谢谢你愿意开始接纳我,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好,让你讨厌了,但我现在已决心与折乐在一起,便会好好对待折乐和你的,我会用我的余生向你们证明。我们三个要在一起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会像一家人一样的。” 花苡眼中水光又闪闪而动,她突然觉得让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发生,也不是一件坏事。 只要她和步遥双方都开始接纳对方,再亲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用命保护她了,他对她的好意也早就盖过了他们之间的不快,她完全可以信任他了。 只是她还有些别扭,但她会说服自己的。 折月拉着她和步遥的手,将他们的手掌叠在一起,转头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睛,认真地道:“将军,死东西,人活一生不容易,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既然你们都愿意与对方和解,从今天开始,往事不提,重新来过。 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是我愿意用命保护的人,我也希望你们可以认真对待对方,今后我们三个便要相依为命,谁也不许离开谁了。” 花苡看着步遥的眼睛,有些情绪在心上隐隐乱动。 知道步遥亦是繇蛇之身的时候,花苡其实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殊儿又道他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她便开始慌乱,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但转生术救命一事,让她对他彻底放下了防备,她是感动与受宠若惊的,她看到了他的真心。 她便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好像可以说服自己同他交好,也不再抗拒他的示好。 见过凤叙之后,得知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花苡其实震惊多过害怕。 她先前隐隐便有感觉,有过心理建设,虽然还是在凤叙面前不知所措,但她并不抗拒了。 正如凤叙所言,他是眷顾她的那一半,这世上再多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又何必抗拒呢? 花苡道:“我知道你亦是繇蛇之身,或许同我的关系并不一般,所以愿意以命作赌换我生还的机会。但我现在还不明白,或许等某一天我确定了之后,我也会愿意用命保护你的……”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4 花苡说的那段话环绕在步遥脑中,直到夜里入睡,也久久不去,叫他困意全无。 他便趁着折月酣睡,悄悄起了身,想去外头吹吹凉风,叫自己冷静冷静。 深夜里水汽重,空气也有些冰冷,步遥裹紧衣物,缓缓沿着廊道移动。 天上圆月高悬,再配上廊道上的烛火,勉强可将方圆数丈的事物看清。 步遥向园中走去,那几棵桃树依然招展,夜色亦不掩其风姿。 步遥踩着花瓣行至树下,又缓缓坐下,他将头靠在树上,微微阖眼。 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他便会一个人坐在树下静心,有桃香作伴,心绪也便轻了。 步遥回想着花苡说的那番话,有些慌乱,或许她也隐隐有所感觉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繇蛇身份,那个答案怕也知晓了十之八九,所以她的态度才又软了些吧? 步遥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与无奈,命运便是如此捉弄人的。 当初将她写入他的生命里,又将她夺去,分离两百年再送回来已是物是人非时,好多东西都变得难以启齿,连他人也变得笨拙了。 空气里的水汽随着微风的拂动沉了下来,身下的花瓣有些湿漉,连带着让他衣裳也有些潮了。 步遥曲起双腿,双手环抱着膝,缩成了一团,他有些无助。 花苡不对他温言软语的时候,他尚且可以说服自己默默陪伴就好。 可当她说或许有一天她也愿意用命保护他时,他却心思作怪,想要从她那得些名分,不甘待在暗处,只做她的守护者。 遗失的缺憾叫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可他又哪有脸面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哪有资格再去图她这些? 步遥左右两难,心下叫苦。 一道黑影延至眼前,隐隐听见脚踩在花瓣上的细碎声音,步遥抬头看着那个人影,有些惊讶。 “入夜已深,你怎的也不去睡?夜里湿气重,还有些寒凉,你的身子也才刚刚好些,莫再染了风寒。” 花苡在他身前停下,摇了摇头道:“无妨,我也不是纸糊的,这点冷暖还受得起,倒是你啊,身子还未痊愈,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吧?有心事么?” 步遥嘴角含笑,冲她摇头,“睡不着罢了,出来走走散散心,想是活动活动筋骨便有困意了。这几日躺在床上,觉也没少睡,身子骨也懒了,再不出来透透气便要憋坏了。” 花苡走到他身旁,挨着桃树坐下。 所幸这树也生长了数百年,枝干粗壮,两人倚靠在上,肩膀也未碰在一起。 花苡幻出一壶酒来,递到他面前,“陪我喝口酒么?” 步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稍稍迟钝地接过酒壶,花苡手上又幻出一壶酒,同它轻轻一碰,酒壶清脆一响。 “既然折月那样说了,我们三个以后便要互相照顾,往事作罢,那些不愉快的事以后都不许再提,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至少现在是朋友。” 花苡同他一笑,举起酒壶饮了几口,步遥却有些愣怔,后知后觉举起酒壶。 “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你不肯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可以慢慢等你将心结打开,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在此之前,我们便以朋友的关系相处,我会试着对你好,像你对我那样……” “谢谢你……” 步遥受宠若惊有些嘴笨,花苡突然的示好叫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比他预料得快,他原以为花苡那样倔的性子会揪着往事不放,不肯同他交好的。 可数日来她的态度却日渐亲和,上回苏醒之后便不同他拌嘴了,语气也和缓,倒叫他手足无措,没适应过来。 他知道花苡是个直爽的性子,争锋相对时剑拔弩张,讨厌他时也是真的讨厌。 但等她将过往放下,忘却前尘,想对他好也是发自内心的。 “谢谢你啊,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和折月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性子,说了这话,便是把我也当成重要的人了。 即使是朋友的关系我也已经很开心了,说明你看见我的努力了,我也会对你更好的,让你彻底接受我,像折月一样,在我面前开心便是开心,难过便是难过,再也不用掩饰什么。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像一家人一样,你、我和折月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一起玩闹,我也会像兄长一样待你,像保护折月一样保护你。 你也不要有负担,不要对我的好意有压力,只是这世上多了一个关心你的人而已,只是又多了一个真心待你的人而已,你更幸福了而已。” 步遥歪着头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花苡却又不自觉鼻子一酸,眼中也有水光闪烁。 步遥碰了一下她的酒壶,再饮下几口。 他的脸颊有些发红,许是酒意开始发作。 “初遇你时你便是将军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过得好么,与折乐又是如何相遇的?我还没有了解过你,现在想重新认识你一次,可以么?” 花苡怔怔看了他的眼睛几秒,不知道是不是酒意开始发作,叫她视线也不清晰了。 她看见他的眼中微微有光芒在闪,像是月亮印在了里面,又像是积起了一层水花,叫她心上一动。 “从我有记忆开始,便是孤身一人,凤叙将军带我入军营,仙君才封我做安城将军,协助她处理军务的。 我那时什么也不懂,除了她之外谁也不认识,她也常常征战在外,我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好在后来折月时常入营帐同我说话解闷,我才不至于太过孤单。我将他当成弟弟看待,也豁得出命去保护他,他也真心待我,虽时常都在吵闹,但我知道他看重我,亦肯为我受伤、为我流血。 他也是个倔强的,同我一样嘴硬心软,不会表达情感,我们便都习惯用行动表达对彼此的在意。 先前一年时光,有他陪我出生入死,我才不是孤身一人,也才有了喜怒哀乐各种情感。 我亦将他当成我的家人,将我所有的好意给了他,他也如此待我,总叫我心暖。许是上天见怜,见不得我孤独至死吧,命他来陪我来了。” 花苡脸上亦有了红晕,微笑的时候双眼微弯,也像是醉了的。 “做了将军这一年多来,我也常在外办些案子,亦没少诛杀些厉鬼恶妖之类的,折乐也常同我一起,也没少受伤吃痛。他是个怕疼的,每每叫唤都叫我心疼,可他也会硬扛着叫我不用担心,懂事得叫我心疼。” 花苡揉了揉眼睛,将眼中水光打散。折月的出现于她而言,无疑是像阳光一样的存在。 她的欢乐与喜怒来自于他,有他陪她哭笑玩闹,她才真正有血有肉有情感了。 水光总是擦不去的,花苡便作罢,一鼓作气将酒水喝了下去,然后才舒朗而笑。 花苡脸颊越发红艳,脑中也生出些许昏沉的感觉,叫她意识也稍稍混乱。 “我知道你们的出现都是上天赐予我的,定是他心软了,不肯见我孤独而死,才让你们进入我的生命,才让我也成为你们重要的人的。你们是恩赐,是我的福分,我也会珍惜你们,保护你们的……” 花苡脑袋枕在树上,一个劲地傻笑。步遥靠近她一些,与她肩挨着肩。 “你也是我的恩赐,是我愿意用命保护的人。上天也定是眷顾我的,将你和折乐送回我的身边,这一次我定不会放手了。” 步遥慢慢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梳到耳后,他也只能趁她醉了才敢同她这样亲近的。 花苡还在傻笑,并未觉察,步遥便更大胆些抚了下她的脑袋,近近看着她的脸。 “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苡么?” 花苡转头看着他,定定看他的眼睛,然后才嗯了一声,冲他一笑,点了几下脑袋。 “你想叫就叫吧,我们是朋友啊,以后会变成亲人的,你叫我什么都可以的。” 步遥点点头。 花苡脑袋不大清醒了,眼睛不时眯上一下,就算是靠在树上,脑袋还是左右摇摆不定,步遥知道她有些犯困了。 “阿苡,累了就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一下吧,不用不好意思的,我们是朋友啊。你再撑着一会儿怕是要摔在地上去,听我的话别倔了。” 步遥伸手将她的脑袋搂了过来,枕在他的肩上。 花苡起初在他肩上乱转,可过了一会儿便越发困顿,眼皮直要粘在一起了,她便也安静下来。 步遥转头看着她的脸颊,红艳的色泽叫人想要揉捏一下,叫他心上痒痒,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怕自己一上手便停不下来了,要将她的脸颊捏烂的。 自小时起,步遥便喜欢玩弄殊儿脸上的软肉,每每叫她哭着求饶了才肯停下,他也会再打趣她两句,笑她是个爱哭鼻子的。 步遥想起那时的事脸上也总是泛笑的,揉了揉她的发丝,嘴角越陷越深。 眼中水光却也漫了出来,在他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阿苡,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花苡微微动了动眼睫,步遥感觉到他的肩头有些湿润,转头去看,花苡还睡着……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5 白延已死,关城也覆灭,白孑和白决在废墟中拾到几片白延衣物的碎片,便为他立了一道衣冠冢。 磕头祭拜之后,在前立誓,定要手刃衍月替他报仇。 二人离开关城,自知单靠自己的实力万不可能杀入霰安城,便依次去到西境各城,游说众城主将兵力借与他们,以起兵造反。 西境之下亦有数座城池,乃是当初灵蛇族被屠之后,白延亲自建起的城池。 数位城主皆是他亲手培植起来的亲信之人,数千年受他恩情颇多,得他庇护各城方能千年安定,无战无乱。 数位城主听白孑将灭城实情道来,无不愤慨,无不惋惜白延之死,随即将虎符交于他手,任其调兵遣将。 白孑便与白决兵分两路,将各路军队汇聚于西境与南境交界之处,便成一股不小势力,足有十余万大军。 白孑二人与几位城主连夜商定战略,第二日天还未明整支军队便向霰安城外的卫城进发,数个时辰后在其城外安营扎寨。 卫城守军发现异样,城主便率数千精兵先行与他阵前叫嚣,白孑和白决也亲率数千军士前去应战。 卫城城主“关凝”知其来意,便劝其归降,白孑却不肯干,指挥士兵列阵欲与其斗上一斗。 白孑道:“衍月行径卑劣,私设阵法将关城数万仙民尽数诛杀,其恶行天理难容,自恃天下共主,却原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杀死父君,将他尸身亦毁,残忍至极,跟本不配坐那尊位!他视人命如草芥,心无半点仁慈,试问这样的君主如何心怀天下,如何造福各界?早该将他推下宝座,人人得而诛之!” 白决道:“他欠我西境仙民的数万条性命,自有西境之军代为讨回,他欠我二人的血债,我们也要亲自讨要回来!他弑杀生母,枉为人子,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残忍无德,拥护他做什么?早该反他,叫他伏诛!!” 关凝自知劝说无用,便也列阵应战,白孑一声令下,双方士兵便即刻于阵前交锋,霎时嘶喊阵阵,刀剑乱舞,火光与血液迸溅,杀得惨烈。 白孑和白决则同关凝交手,他二人之伤勉强算是好了,合两人之力便稳压他一头,不多时将其击败。 西境之军士气大振,不多时也将卫城之军打得撤退,封门不出,白孑和白决便首战告捷,撤回军营去。 几位城主得此喜讯,于营帐等候,与之探讨下步作战计划。 白孑看过卫城图纸,知其关卡所在,便定下计划,待晚间夜色浓重之时,兵分多路,一攻城门,一从护城河中潜入地下河道,由城内井口而出,内外接应攻之。 天色擦黑,白孑便清点士兵,安排好作战计划,再等数个时辰,至后半夜了,才发军攻城,一时城池内外火光通明,刀光剑影不断。 关凝也早有安排部署,西境之军围在城门外久久不破,地下的河道也叫其封上,潜入城中的计划便作废。 白孑临时调整队伍,率多数军士随他一起从天上围攻。 白决则佯装攻城,实则偷偷率部分人马从河下游走,至城的另一侧,再突然冲出水面,与白孑同时从天上围攻,为其分担部分兵力。 城池上空早布满结界,白孑和白决一时突破不入,虽能万人合力聚成力量攻击,但关凝也能聚万人之力结成屏障抵御,势必两相抵消,突破不了。 白决便飞回白孑身旁,与几位城主商议之后,决定开道诛杀阵破除结界。 几人合力布阵,顿时将阵法铺开数里之外,他们再一同念动咒术,霎时只见阵上道道流光闪耀,如电流一般劈在结界上,炸出团团异光,巨大声响可谓惊天动地。 关凝虽聚力抵御,但他一人之力比起他们数人联合之力道,实在弱了不少,仅仅撑了片刻,便见结界撕开口子,士兵突围了进去。 关凝也只得召集士兵,从缺口处拦截,但随着结界壁上越来越多的口子出现,拦截也已无用,便叫大军突围,于城内交战起来。 几位城主亦加入混战,白孑和白决则飞向关凝,二人合力制敌,将他步步击退。 卫城之军毕竟不及西境数城联合之军数量多,随着越来越多士兵的闯入,卫城的防线也迅速缩紧,不多时半座城池便叫白孑他们占了去。 关凝眼见要败,只得再行险招,聚士兵之力布下一道阵法来,沿着地面平铺数里之外,霎时只见一片异光夺目,一片灵力波散。 原是一道引灵阵。 天上黑云骤聚,无风的城内却掀起一阵大风,直卷得满地黄沙乱飞,连同天上的云层一起压在头顶,有些迫人。 雷霆闪闪而动,引灵阵将其招引,便是要借用雷电之力注入阵中,以催发更厉害的阵力,一举将他们歼灭。 白孑和白决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要列阵他们便也要列下阵法,他要借闪电之力,他们便也要同他争抢,岂能容他一人独大? 引灵阵旁又有一道阵法铺了开来,仍是道诛杀阵,白孑和白决合力摧动阵法,并同时念动咒术,欲引下雷电为阵蓄力。 关凝自然能识破此节,知他们用意,突然回身发力将身后数百士卒扔入阵眼。 霎时只见他们身子一具具在阵眼中爆破成血雾,阵上异光却也随之大盛。 他原是借活人的血煞之气为引灵阵助力,那雷电便果然叫它引了过去。 白孑只得先行摧动诛杀阵,趁着引灵阵尚未蓄力完毕,先杀它一记。 两阵交锋,力量自然比两人交手要大得多,破坏力也要强大许多。 便只看得双阵光芒四射,只听得一片隆声巨响,如同两只猛兽在那处誓死拼杀,逸散的力道却连他们自己也都被波及,所有人便被推着后撤数百步,才堪堪停下来。 再看眼前,两道阵法已同归于尽,天上黑云也骤然撤开,恢复平静,关凝再无计可施了。 白孑便召集所有人马一拥而上,从城头杀至城尾,将他堵在一处角落。关凝眼看城池要灭,扯了几人做垫脚石便翻出城外,逃之夭夭。 卫城大破,白孑首次出征便以胜利告终。他召来几位城主,吩咐下去清点伤亡,于城中修养数日,便要进军霰安城。 士兵士气大作,迅速将城中打扫干净,便就地住下,白孑、白决则和几位城主收拾出关凝的城主府暂住。 天色眼看要亮起来,杀了一夜,白孑和白决都很是疲乏,沐浴完毕便入寝殿休息。 躺在床上,白孑脑中却想着事,一时睡不着,白决便靠近他身边,问他可是在思念父君? 白孑便道:“今日首战告捷,定是父君在天上庇佑着我们,他定也恨死了衍月,会助我们杀到霰安城,取他项上人头的!只可惜父君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幕了。” 白孑眼中水光闪闪,又要落泪,白决也同他一样控制不住情绪,让泪水模糊了视线。 “哥哥,我想父君了……这几天夜里我日日都会梦见他,看见他在对我笑,唤我阿决,他向我靠近过来,他拥抱我,他抚摸我的脑袋…… 每一种感觉都那样真实,就算是在梦里,可我也真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感受到了他的爱,甚至是他的温度,就好像父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白决眼泪滑落下来,泪痕在脸颊上印刻,一道一道都叫人心疼。 白孑也忍不住落泪,他伸手将白决的身子搂了过来,将他的脑袋放在他的臂弯里,轻轻擦去他的泪痕。 “阿决,我也常常思念父君,我也感觉他一直都活在我们身边,我猜是父君舍不得我们,不肯散魂离去,才日日在梦中与我们相见的。阿决,父君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叫他担心了。” 白决点了点头,将脑袋向他肩膀靠近了些,他的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白孑也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地看着他。 “阿决,以后这世上便只有你我是最亲近之人了,哥哥会保护好你的,父君缺失的那份关爱,我也会弥补给你的。 你从小便粘着我和父君,我知道这回父君之死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我亦能感同身受,所以你难受了、想哭了就发泄出来吧,哥哥永远是你的护盾,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像个孩子一样。” 白决身子微微抽动,白孑一边擦着他的泪痕,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阿决,哭吧,没事的,哥哥会陪着你的,把你的难过都发泄出来,别憋在心里了。” 白决身子抽动得更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也像是止不住的水流,一个劲地滑落,叫他脸下的衣裳也湿了一片。 白决双手将他身子抱得更紧了,他也将头伏在他的胸口之上。 只有听着他的心跳,闻见他身上的体息,他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白孑也将他身子搂紧了,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动。 “哥哥在呢,别怕……哭吧……阿决……”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6 休息数日,待士兵将伤势将养得差不多了,白孑才又发令整顿军队前往霰安城。 卫城一战士兵死伤过万,现下军队只余十万左右。 卫城直通霰安城,行过百里便至霰安城境内,白孑命军队于城外二十里之外安营扎寨,又派出探子潜入霰安城探听消息。 待探子回报,得知城内并无异动,白孑与几位城主商议一番,为防衍月暗中布局,决意暂时按兵不动,同时派出一支精兵队伍乔装入城,探探虚实。 夜色擦黑,算算时间那队人马该出城与他们汇合,却未见一人回营,白孑便预料事情不妙,吩咐下去,以防夜袭。 待夜色完全暗了下来,霰安城内果然一片响动,原是守将开了城门,率守城军队浩浩荡荡杀了出来,一眼看去来者不下数万人。 白孑立即分派人马布局列阵,兵分两路,只待他们杀到眼前,便可围合而上。 借着人多的优势,将他们限制在包围圈内,再蚕食之。 那守将也怕埋伏,命军队停在他们数里之外,便单枪匹马先行上前与他们交涉,白孑和白决便也冲出军队,与他停在两军之间,言语交锋。 结果可想而知,白孑不肯退军,守将也不怕一战,威吓对方之后,便各自回营,亲率大军杀来。 白孑和白决分别率领两路军队,从他左右两侧包抄。 那守将身经百战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他们的意图,当即也将军队分成两半,沿直线垂直奔向两侧,原是要在他们合围之前,先行越到包围圈外。 四路人马两两相接,一时在左右两侧厮杀起来。 白孑、白决则脱出队伍,围追守将,将他堵在两军正中,便又大战起来。 霰安城乃是王城,守关的将军自然非等闲之辈,白孑和白决两人合力,才勉强战个平手。 紧要关头,城门又大开,原是关凝率领数千精兵杀上前来,直奔向白孑二人。 几位城主见势不妙,当即抽调一支精兵队伍从两侧包抄过来。 关凝摸清了战势,突然转变方向率士兵袭击一侧精兵,将其打散之后,又调转队伍杀向另一侧。 如此一来,两侧残军就算围合上来,他的精兵队伍战力完好,也能杀出重围。 关凝越到空中,直向白孑这处飞来。他们二人正同守将战得火热,他来插上一脚,他们便只能止战后退几步,分散开来各自对付一人。 白决同关凝交战倒是不难,两人实力相差无几,互相占不得上风,便只是缠斗拖延时间。 另一方,白孑独自对付守将,力量便敌不过他,两人合力他尚能招架,仅他一人时他便轻松许多,招式万化也施展开来,叫白孑连连后退。 两侧军队厮杀也正火热,西境之军在数量上多出守军数万,加之几位城主调兵指挥有方,守军便节节败退,最后只能汇合起来抵抗进击。 几位城主也飞向白孑这处,几人合力总算占去上风,关凝和守将便再受限,颇多掣肘,面临溃败。 此战眼看要胜,天空却又突生异象,雷电的白光与阵法的金光在头顶闪耀,却不知道何时风云骤变,有人在他们头顶布了道阵法。 白孑和白决看着那阵上闪烁的金色光芒,都突然屏住呼吸,知道这金光阵定又是出自衍月之手的。 当日他以此阵诛杀白延,今日又故技重施,要将他们二人也就地诛杀了。 白孑和白决只得加快速度将关凝和守将击得撤退,同时联合几位城主之力在地上也布下阵法,试图与金光阵斗上一斗。 白孑也自知衍月修为有多高深,白延尚不能敌,他们几人即使使出浑身解数,怕也撑不了多久,但此关节再无其他办法,只得拼命一搏。 上方有金光阵,下方有引灵阵,白孑原是想兵行险招,以引灵阵吸收金光攻击,转化为自身的阵力,以此积蓄至一定程度,或许能反射力量,将金光阵也击毁。 这样做的风险便是他们几人需得不断操控阵法,将自身与阵法相连,引灵阵吞噬金光的同时,他们自身也要受其波及,未必能撑到反击之时。 可若不如此做,也是死路一条,他们已别无选择。 西境之军势如破竹,直将守军逼回城门之下,他们已损失惨重,死伤无数,白孑眼看守军再难掀起风浪,便将军队召回身边,几万大军围在阵法外围,共同发力。 关凝和守将知其意,便命剩余士兵围在他们身外,上前与西境之军交战,扰乱他们的计划。 如此一来,数万人中便要分出一半兵力抵御攻击,剩下的一半才可以共同御阵。 金光阵引雷电蓄力,已光芒闪耀、灵力大涨,片刻之后便突然发作起来,凝出道道光束射下。 白孑他们便催发阵法,借用引灵阵的索引之力,将光束强行改道吸入阵中。 力量放射,霎时便是地动山摇之象,脚下之地也崩裂成一块一块的巨大碎片,自阵眼处开始陷落坍塌。 他们自身亦被波及,如被人重重砸了一拳在胸口,一阵发痛,之后嘴角便流下血迹。 士兵修为更低,皆口吐鲜血,受伤更重。 金光阵却不给他们喘息之机,接连又是两道光束射下。 逸散之力直将地面也砸出个巨大坑洞,他们也被地动晃得站立不稳,几欲摔倒。 引灵阵承此巨力,亦是够呛,若非他们拼死御阵,怕也要即刻破灭消失。 反观他们自身,一个个无不受伤颇重了,白孑他们几人倒还好,虽是五脏六腑剧痛发作,但还能支撑得住。 那些士兵却个个重创到呕血不止,更有甚者直接倒在地上,再站不起。 衍月布的阵法同他本人一样力量恐怖,纵使数万人合力,也仍旧奈何不了,拿它无辙。 之后的光束,他们只是硬扛着,直到引灵阵也负荷不了,光束才在阵上炸开,平射而来将他们全部弹倒在地。 所有人皆重伤摔在地上,士兵更是伤到连挣扎都难以办到,霎时血流满地,哀嚎连天…… 白孑和白决踉跄站起,引灵阵吸入数道光束,已经积蓄一定力量,他们也心知自己再撑不住,不可再将力量融入阵中,便念咒开始发动阵法,欲将那几道金光之力反射入金光阵,叫它也吃上一击。 阵法被摧动,阵眼中心便凝出一个光点,他们再将最后的灵力发向阵中,那光点便即刻扩大数倍,越来越刺眼。 最后突然爆发,便只见一道巨型光束直射上天去,在半空炸成耀目一团。 天地轰鸣,山川断裂,巨力于世间波散,凡遇之物尽数被毁。 先是霰安城门整个倒塌,再是近处的城中屋舍掀翻销毁,最后便是满地士兵体爆而亡…… 白孑和白决也只是临时幻了道结界才没死于当场,但又重创一番,站立不定。 霎时间血流遍野,哀嚎震天,数万大军最后活下的不过数千而已,守城军队亦损失惨重,几乎歼灭,关凝和守将也口吐鲜血,重伤在身。 引灵阵被力量震碎,金光阵也被光束击得符文乱颤,几欲破灭,再难发挥作用…… “哥哥,现在怎么办?” 白孑环视战场,余下的士兵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再不可能继续战斗,他们也无灵力,再不可能杀入霰安城,便只得下令撤军。 却在这时,城内一道金光闪出,直直落在他们身前,慢慢化成个人形。 “有仇必报是个讨喜的性子,我喜欢,只是你们不像白延一样有心计,此番带军攻城,手段未免太稚嫩了些。如今惨败,亦在情理之中,怨不得旁的。” 衍月站在他们几步之外,眉眼带笑看着他们。 白孑和白决却突然像是发狂的野兽,即使身上伤口遍布,也还是顾不上疼痛朝他杀去。 衍月轻轻松松一招手,他们便又倒在了地上,他向下睨视着他们,天然的压迫感叫他们呼吸也要停止。 白决吼道:“衍月!你罪大恶极,上天早该叫你天谴而亡!你弑杀生母之罪天理不恕,诛杀手足兄弟亦是罪恶滔天,你枉为人子、枉为人兄,大逆不道之徒,上天何苦留你到此时?你定不得好死!!” 白孑挣扎着站起身来又要向他杀去,衍月轻轻踹了一脚,又叫他摔在地上。 再要起身时,他已一脚踩在他胸口,叫他动弹不得。 “卑鄙!!”白孑咬牙切齿道。 白决冲过来想要推开他的腿,衍月却突然发力,直叫白孑口中鲜血不断。 “哥哥!衍月你卑鄙无耻!你放开他!有本事冲我来!” 白决眼中朦胧,只是一个劲地用力去推他的腿,衍月却又一脚踢在他胸口,叫他也摔在地上。 “我的好侄儿,上回在关城时便叫你们逃了,如今再送上门来,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白闲罪大恶极,光杀了白延作抵哪里够啊?他的子子孙孙代代有罪,本君非要杀完不可!既然你们要来此送命,本君不收可太说不过去了!” 衍月发笑,眸子也变得深邃起来,鲜艳的眸色叫人一望而心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7 衍月招了招手,一道雷电便落了下来,在半空分成千道细流,一一向士兵击杀过去。 他们已毫无还手之力,便眼睁睁一个个原地爆裂而死。 衍月再一挥袖,白孑和白决突觉头昏,下一秒便原地昏死过去。 …… 等他们醒来,所处之地已是座暗牢,空气里血腥味道浓重,掺杂着腐肉的恶臭。 只有一点光火将牢内微微照亮,除此之外皆是无尽的黑暗空间,不免阴森骇人。 伤口的血液结了痂,但还隐隐发痛。两个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肩挨着肩紧靠着。 牢内的空气有些冰冷,白决身子微微发颤,白孑便将他搂在怀里,将温热的手掌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之上。 五脏六腑之伤并无半点好转,他们体内的灵力也没恢复,便连御寒都做不到。 白决靠在他的胸口,双手也环到他身后将他抱住了,白孑身子亦是冰凉的,白决有些心疼。 “哥哥,怪我们没用,就算有十万大军在手,却还是连霰安城的城门都没进去。他衍月也太心狠,竟将士卒都诛杀干净了,加上关城的那些,我西境已有数十万条人命死在他手下!父君之仇未报,再添新仇,我未死的一天,便都要与他作对,要叫他付出代价!” 白孑将他抱紧了些,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脸上有些失落,“怪我一意孤行,害得他们因我而死,我欠他们良多,若要还的话,我的命也不够偿的。父君数千年经营的心血叫我一朝葬送,他若是知道了,也会怪我的吧?也会失望吧?” 白决抬眼看着他的脸,摇头道:“哥哥,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他们若是怨我们,要来索命,我也与你一起承担。这辈子欠他们的偿还不了,那就下辈子还,我要与你一起还。” 白孑费力挤出一个微笑,眼中有层水液微微闪光,他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越发温柔下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哥哥也会保护你的,你别害怕。我只是有些遗憾,怪自己修为太低,无法为父君报仇,这件事悬在心上,若今生完成不了,我会懊悔死的。 衍月心狠至极,我们却拿他没有办法,如今身陷牢狱,还能活几时也未可知,我不服,我不甘心啊!” 白决伸手将他眼角挂的水珠擦去,他的眼亦朦胧,“上天无眼,若此生报不了仇,我只愿化为厉鬼,千年万年也要将他诛杀!此仇不报,必生生世世不能安心!” 暗牢外头传来一声铁门被推开的尖利声音,而后便是几声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白孑和白决安静下来,听着那声音越靠越近,心上亦有些慌乱。 一个人影出现在牢门外头,微弱的光线只将他轮廓描摹出来,但他们却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衍月。 “瞧瞧你们现在这样子,还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恨,置之死地还如此嚣张,倒是个倔的。只是你们空放狠话,却已再无半点脱逃可能,未必可笑。” 衍月突然移形换影,身子直接穿过牢门闪现至牢内,一步一步慢慢向他们靠近过来,逆光的身影更显得迫人。 “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如今我就站在你们面前,想杀我便来啊,有本事便将我的命夺去,过来将我剁碎了啊。” 衍月低低发笑,停在他们一步之外,低头向下看着他们,只是觉得可笑。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该拿命来还!!” 白孑突然站起,幻出长剑便向他刺来,衍月身形不动,只抬起一只手,将那剑尖顶在掌心。 他再轻轻一握,便生出一股力道,将剑身震开,连带着将他手臂也震得剧痛。 白决也持剑向他刺来,衍月一挥袖便将其打下,他再迅速伸出双手,将他两人脖颈握在手中,将他们身子抬离地面。 “白延也不教你们些厉害的招数,如此拳脚功夫,于我面前不是形同虚设么?” 两人在他手下挣扎,满脸深紫颜色触目惊心。 衍月力大,他们即使使出浑身之力,也掰不开他的手掌,便都快要在他掌下窒息。 白孑道:“我们的修为……自然比不上你……但你也不要……嚣张……我一日不死……便要杀你一日……管他几生几世……直到将你……拖下地狱……” 白决亦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迟早要受天谴!” 衍月只是发笑,微微阖眼,越发觉得他们天真稚嫩,“本君已是天下共主,掌天下人生死,凭你们两个要杀我,得至何年何月?多行不义又如何?天谴又如何? 本君还怕这天命之论么?他敢降罪于我?就算他亦容不得我,本君也定要逆□□之,反了他的天命!世上还无人敢悖逆我意,就算他是上天也不行!” 衍月笑意愈深,眸子也化为血红,瞳孔微微放大,深邃如个血洞,即便是随意一个眼神,也要叫人失神失魄。 衍月将他二人用力一推,他们身子便飞射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而后又砸向地面,顿时鲜血脱喉而出,洒了一地。 好不容易喘上口气,他们二人还来不及挣扎着站起,衍月掌心便又一片金光照射下来,在他们身前化作一只只血色蛊虫。 衍月再一挥手,那蛊虫即刻活跃起来,自他们周身包围,爬上衣物,再钻进他们躯体,开始啃食他们的血肉汁液。 周身顿时破开数十个口子,那蛊虫钻进体内之后,又在皮下蠕动起来。 他们便眼睁睁看着皮上一个个鼓起的大包移动着,迅速游移至四肢百骸,周身各处穴道,叫他们痛不欲生。 白孑冲他大吼,目眦欲裂,“衍月!你卑鄙无耻!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与那恶鬼何异?你枉为正道之尊!” 衍月在他身前蹲下,伸出一只手将他下颌掐住再抬起,讪讪而笑。 “正道之尊又如何?不照样是母亲叛变、父君惨死么?我坐上这尊位,天下人便以正道相要,要我做个明智之君,可却不知道我恨不得将他们都杀死,都挫骨扬灰啊! 我这一生多般痛苦,天下便也要与我同悲,我动动指头,他们便也要为我的喜怒还罪!你跟我谈正道、谈光明正大,我该笑你痴傻,笑你蠢钝至极!” 白决强忍剧痛,冲上来将他的手推开,狠狠瞪着他道:“你这魔鬼!可惜天不长眼,没降道天劫叫你尸骨无存!你本不配活于世上,阴鬼也不将你拖下地狱,实是无眼!!” 衍月转头看着他发笑,眼珠红艳,似要化成血液流淌下来。 “阴鬼也敢杀我?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哪个如此大胆敢与我作对的?我不反杀入地狱便是恩赐!” 衍月缓缓站起,低垂视线看着他们周身皮肉千疮百孔的惨状,再一嗅空气里新鲜血液的气息,心神亦不免舒畅些许。 “当日我本想着将白延抓回天牢,日日施些酷刑叫他受受罪的,可惜我那时鬼迷心窍,一时心软竟放过了他,才叫他死了个痛快的。不过现在既然你们又送上门来了,我再不可能仁慈,他躲过的罪便由你们来受吧。 蛊虫蚀骨之痛只是个开始,只是叫你们疼上一会儿而已,放心吧,待它们吃饱喝足之后就会体爆而亡的。我还没打算这样轻易就将你们杀死,好玩的还在后头呢,我要日日折磨你们,叫你们生不如死啊!” 衍月背对着他们,又瞬移出了牢房,眨眼消失在了视线里。 蛊虫在血肉里游窜,遇筋拆筋,遇骨断骨,一时间爬满他们周身各处肢体,叫他们直疼得瘫在地上。 伤口的血液不断涌出,直漫了一地,他们也浑身湿漉,倒在血泊里。 白决大叫着,白孑便费力转头看向他,伸出手去将他的手掌握紧,一边挪动身子与他紧靠在一起。 白决疼得哭了出来,白孑看着他煞白的脸颊,也一阵心疼,控制不住让那泪水漫出了眼眶。 “阿决……阿决……”白孑细声呼唤着他。 霰安城外一战,他们已伤势甚重,体内灵力也已耗尽,尚未恢复过来,便连半点抵御能力都没有了。 他们能明显感觉得到蛊虫在体内移动的路线,从四肢到胸腹,从皮肉到五脏。 每一条经脉的断裂,每一根骨头的折断……最后才涌至他们心上,蚕食他们的心血。 疼痛也在此时达到巅峰,心脏似是生生被剜割成了碎片,快叫他们刺疼得窒息。 可蛊虫却都守着分寸,尽管残暴,却不伤他们要害,只是叫他们生生受着痛苦,果真生不如死! “阿决,疼就大声喊出来、哭出来,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白决泪眼模糊,听他这话,越发心疼,“哥哥,你总想着保护我,可你自己也难受啊,阿决只恨自己没用,不能保护你,不能叫你少受些疼,阿决没用……” 白孑握紧他的手掌,亦哭得失控。他歪头看着白决脸上,他口中溢出的血迹,他脸上划出的泪痕,每一道都是锥心之剑,叫他疼得痛不欲生、头脑欲裂。 直接要了他大半条命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8 蛊虫蚀心之痛持续数个时辰,直到了后半夜才肯停下。 他们二人早就疼得脸色煞白,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掌还颤颤巍巍握在一起,不肯松开。 两人躺在地上,冰冷的空气和身下冰凉的血液又将他们体温降低了些。两人身躯都有些发颤,若不是骨头断裂不能动弹,定要缩成一团了。 剧痛之后便是脱力,除了转动眼球,连呼吸都变得很是费力。 衍月似乎在蛊虫身上下了咒术,自它们在体内爆破之后,却有一股灵力在他们周身游走。 经脉和断骨开始生长连接,伤势也开始愈合。尽管这个过程很慢很慢,但能清楚感觉到体内在发生变化。 骨肉生长亦是痛苦的,只是他们此时已经疼得麻木且无力,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衍月果然心狠,放蛊虫再下咒的意图,便是要日日将他们伤到半死,再将他们救回,再摧毁之……反反复复,叫他们生不如死…… 身体的状况慢慢好转,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手脚已经能微微活动了,身上的疼痛也减缓一些。 白孑慢慢挪动身子,手臂伸至白决脖颈后方,将他脑袋枕在臂弯,另一只手缓缓贴上他的脸颊。 皮肤冰凉的触感叫他手指一顿,夜里冷意上来,着实是刺骨的。 白决嘴唇也皴裂起皮,道道裂纹渗出血液。 “阿决……” 白孑声音也发颤起来,心下自责叫他受苦颇多,眼中水光又泛了起来。 “哥哥……别哭……” 白决费力抬手将他眼角的水光擦去,再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他的眼眸。 他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们是双生子,心意互通,看他眼神也知其心意。 他定是责怪自己没护好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总是爱对方超过自己。 “哥哥别哭,阿决不疼,阿决还能笑,你看啊……” 白孑的心揪成一团,看他煞白的脸虚弱地笑,声音也哽咽了,“阿决,没事了,马上就不疼了,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决往他怀里钻了钻,枕在他的胸口上。他自小便喜欢粘着他,喜欢与他共同沐浴,喜欢与他一起安眠。 他喜欢抱着他听他的心跳,喜欢用鼻子嗅他身上淡淡的香甜味道。他喜欢在他怀中抬头看他的眼眸,也喜欢他低头看着他的笑容。 自小时起,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便比与父君待在一起的时间长,算得上形影不离。 白决爱缠着他,总是跟在屁股后面,白孑也喜欢让他跟着,也爱惯着他。 白决每每忆起那些时日,脸上也总要泛笑的。他与父君无疑是他生命里所有的光亮,将他温暖,也守护他的天真。 “哥哥……” 白决安然栖在他的胸口,伴着他的体息缓缓闭上了眼。白孑一只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动。 这一夜好长好长…… 暗牢的光线总也一样,就算外头烈日高照了,牢内也透不进一丝光线。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白孑醒来时白决还伏在他的胸口。 他睡得还沉,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心口,叫他心上也一热。 白孑没敢动弹,怕不小心将他吵醒了。 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白孑看了看周围,发现原是暗牢内的老鼠闻见血腥,在舔舐地上的血迹。 他挥手将它们驱散,肢体的动作却将白决吵醒了。他的脑袋在他胸口转了转,睁眼看着他。 “小懒虫也醒了,睡得可好?” 白决向他一笑,点了点头,慢慢从他身上起身,将他也拉了起来。 “有哥哥在,自然睡得极好。” 白孑往墙边挪了挪,腰背还酸痛得很,靠在石壁上歇歇。 白决也靠了过来,同他挨在一起。 牢房外又一阵响动传了过来,两人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心下惴惴不安。 衍月身形瞬移至他们身前,一边微笑一边挑动眉梢,莫测的神色叫人心下没底,顿时冰凉一片。 白孑瞪着他道:“你又想做什么?你这畜生又想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将我们伤到半死,又将我们救回,如此残忍之刑,哪还有半点人性?你这畜生!” 衍月嗤地一笑,摆了摆手不与他计较,环看一圈地上的血迹,血眸一凛。 “如此大的怨气?不过是受了几只蛊虫的啃食,流了些血罢了,便如此咄咄逼人了么?我没叫你们断只胳膊少条腿,已是仁慈之至! 不要忘了,你们的性命在我手中,便是即刻要了你们的命,又哪由得你说个不字?别怪我狠心不念亲缘,今日这些,远不及当日白闲与芙笙叫我受苦之万一! 他们叫我苦了数千年,你们便也要补偿回来! 我要关押你们直到千万年后寂灭之时,我要让你们用这一生为我赎罪!!” 衍月双眼圆瞪,当即便有一团金光炸裂在他们脚下,砸出个窟窿。 他利声发笑,犹似癫狂,血眸愈发骇人,狞笑表情也恐怖至极。 白决冲上来同他撕扯,白孑紧随其后。衍月只振振手臂,便将他们打回原地。 衍月大手一拂,四面石壁金光闪闪,裂开缝隙。接着便有东西从裂缝里射了出来,原是许多金丝拴着的钩子。 金钩向他们身子射去,一勾一个准,扎进肉里固定。接着将他们身子拉到半空,收紧禁锢。 四个大钩钉入他们手腕脚腕,将他们身子拉得绷直,双手双腿都变成横向的一字,只听见一阵骨节作响之声,身躯如被撕裂。 胸腹则嵌进十余个小钩,横向发力,似要生生将胸腹剖开。 金钩钻骨之痛不亚于蛊虫蚀心之痛,手脚连心,直疼得浑身抽搐起来。 鲜血如雨般洒落,覆盖在干硬的血渍上。 “衍月!你定不得好死!!” 白孑咬牙切齿,脸色煞白,恨不得生生撕碎他的躯体,叫他也尝尝骨裂之痛。 “你这畜生!上天无眼,为何不收了你啊!畜生!!” 白决眼睛都要瞪出眼眶,眼球也要被翻涌的水浪淹没殆尽。 四肢之痛直逼全身,哪是一个痛不欲生就能简单言之的? 衍月只是发笑,犹似魔鬼,见血液流淌顿时兴奋,心下畅快。 “昨日是蛊虫,今日便是金钩,我的好侄儿,你们可要受住了。但也别害怕,我只是要你们生不如死而已,金钩知道分寸,不会直接杀了你们的。 算算时间,金钩之刑还有半个时辰才会结束,你们可要坚强些,不要疼昏过去了。 不过就算昏了也没关系,金钩自然有办法叫你们醒来。既然是受罚,便要眼睁睁让你们看着自己的惨状,才有趣啊! ” 衍月笑着后退,身子穿过牢门,消失在视线里。他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暗牢内,叫人发瘆。 白孑和白决身上的血液都快要流干,金丝越收越紧,金钩便在他们手腕脚腕上划出深深的口子,破开骨头,将其划裂成两半。 他们面对面悬挂着,都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身上的变化,无不是诛心之痛。 却在此时,胸口那十余个小钩也发力起来,深深陷入肋骨之上,正勾住骨头向外撕开。 巨力的作用下,只听见骨肉分离之声,胸口的皮肉也从中间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钩子还不肯作罢,继续扯动肋骨向两边撕裂。只听得骨头咔咔作响之声,肋骨不堪受力从中间折断。 胸腹剖开的缝隙越来越大,血流如注,惨绝人寰之象哪是言语能够表述出来的。 他们直接疼得昏死过去。 可金钩却在此时咒印大闪,原是衍月下了术法,待他们昏厥便会启动。一股力量直击他们大脑,将他们唤醒过来。 折磨还在继续,他们早已泪眼昏花,连哭嚎的力气也没了。 只是身上的皮肉之痛还不肯消缓半点,依旧锥心锥骨,叫他们不停抽搐着。 开骨之刑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那钩子将他们两扇肋骨都扯开,直到那力量将他们胸腹劈开成了两半。 直到里面的脏器全部暴露出来,直到鲜血流满地面……一切才结束了…… 金钩脱体而出,他们才像一团废肉砸向地面,毫无知觉昏死过去…… ※※※※※※※※※※※※※※※※※※※※ 感谢阅览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玉研香9 白孑和白决叛乱的消息传入宫殿,三人商讨之后决定返回霰安城探探究竟,再设计施救。 步遥的伤势近日已彻底痊愈,三人便连夜腾云驾雾,向霰安城飞去。 他们先回了将军府。步遥身份不便留在府内,花苡和折月则趁夜入仙宫见凤叙。 得知那日战况及开战缘由,花苡和折月无不震惊。 原来那日白无伤所言确有其事,白延果真做了杀人炼尸的勾当。 仙君将白延诛杀,白孑和白决才起了反心,欲为父报仇。 花苡同凤叙求了道懿旨,便与折月赶去天牢。 那狱卒见了旨意将他们放行,他们才赶往关押他们的那间暗牢。 花苡和折月停在牢外,便闻见浓重的血腥气。 昏暗的光线将牢内环境照得微亮,只隐隐看见两个缩在角落发颤的身影。 花苡心也悬起,轻声道:“白孑、白决,你们怎么样了?” 白孑艰难地直起半身,让自己的脑袋超过身躯的高度,让自己的视线能看见他们。 “是将军么?你们怎么来了?” 白孑说完话便撑不住了,身子重新躺回那片血液里。 他们胸腹的骨肉虽在开骨之刑结束后慢慢回归原处,由一股力量帮着修复愈合,但如此重伤一时半刻也不可能恢复回来。 肋骨虽然回复原样,裂缝也在修补生长,但剧痛不减,依然疼得脱力。 花苡掌心生出一团火焰,借着焰光才将他们两人看得清楚一些。 满地血液已经凝结,他们的伤口也不再有血液流出。当时落地是何种姿态,现在也没再换过。 他们的衣裳已经被撕烂,白皙的皮肉被血液染红,叫人看得心疼。 姣好的面容也憔悴下去,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会伤成这样了……” 折月看着眼前景象也心疼不已,眼角泛泪,声音发颤。 花苡同他一样,仿佛那伤长在她的身上了,叫她也喘不过气,心上发痛。 “你们父君之事我们已经知晓,怪我们那时受伤颇重,没有帮得上忙。 他原本做了杀人炼尸之事,又有与鬼君通融之嫌,仙君数罪并罚将他诛杀,朝堂无人敢有异议,才定了案。 你们此番反叛,又坐实西境的罪名,朝堂之上不会有人替你们辩解求情。现在光凭我们几人之力,再想救你们便难了。” 白决愤然扭动身子想要直起上身,可试了几次都无用。 “衍月于外界宣告我们的罪责,叫世人不敢为我们求情,果然狠毒!可笑世人蒙在鼓里,不知他心险恶,不知他罪大恶极! 杀人炼尸之罪也好,起兵谋逆之罪也罢,他早将我们玩弄于股掌,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计谋罢了! 他因为祖父之事怪罪父君,打从我们出生起便开始算计,逼我父君不得不杀人为哥哥续命。此番事情暴露给了他借口,光明正大将父君杀死,叫他人亦不敢有异议! 我们造反何尝不是被他所逼,何尝不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我们穷途末路,不反又能如何?不入他圈套又能如何?左不过一死便罢! 他却不肯了,又是蛊虫又是开骨,他是要日日叫我们生不如死啊!!” 白决怒气上头,牵动胸口又裂开口子,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白孑见他流血,握住他的手掌,他仍气急而颤。 花苡和折月心中无疑轰鸣一阵,得知此事原委并非外界所传,无不心惊胆寒。 他们所拥护的君主,原是个如此残忍之徒么? 白孑道:“你们别费心思救我们了,衍月既然铁了心要折磨我们,便不可能叫你们将我们救走。莫再为了我们牵连上你们,得不偿失啊!” 花苡道:“我岂能见死不救,自平城起,我们便并肩作战,我的命亦被你们救过,岂能忘恩负义?仙君有手段,我们也可以有心计,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白决道:“将军,谢谢你,但你不必为了我们两个将死之人惹火上身。我们不值得,不要这样……” 花苡眼中泪花闪闪,情难自抑,“你们当初救我之时,亦不怕引火烧身,我要如何狠心,才能对你们置之不顾啊? 你们不用担心,既知此事多难,自然会计划周密。你们好生待在此处,待我们杀入牢狱,救你们出去!” 花苡拉起折月,不管白孑和白决如何叫喊,始终未回头一顾。直出暗牢,向将军府飞去。 步遥已在院中等候,待花苡和折月将事件经过一一告知,他也有些讶然。 花苡道:“眼下只有我们三人,要救他们自然很难。但步遥通鬼术,可将附近的阴魂死尸召集,与狱卒一战无甚问题。 我们趁乱杀入牢中,虽说暗牢多结界机关,但以我们三人之力,应该也能突破。” 计划已定,他们便飞上半空,向天牢飞去。 天牢离仙宫十里之遥,只要不将动静闹大,速战速决,应该不至于惊动衍月。 三人停在天牢上空,步遥开始念动咒术唤出阴魂游鬼。 不多时天牢外邪气四作,地下的阴尸、空中的怨灵都向牢门处涌去,黑压压一片,渐成合围之势。 狱卒觉察异样,都从牢内涌出,同它们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与爪牙对立,也够精彩一看。 阴魂游鬼源源不断涌来,在数量上占尽优势,狱卒死伤过半,快要坚守不住。 他们便动身向下飞去,却被一道红光拦下。 同时一个身影瞬移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却是鬼君凰栖。 花苡冲他大吼:“你又耍什么花招?你拦下我们,意欲何为?!” 凰栖却笑道:“将军怎的敌我不分了?我只是前来告诉你们,不必去救他们了,我早将他们带出暗牢,命人送回了鬼界。” 步遥道:“你又想作甚?你与他们非亲非故,出手相救,想做什么?” 凰栖只是看着他笑,摇头道:“将军擅自脱离鬼界,不过一月的工夫,便如此不敬我了么?我是真心想要救他们的啊。 本君与白延也算有些交情,他从我手下换得尸体,不就是为了救白孑么?我亦被他感动。 如今他虽已辞世,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也想救他们兄弟二人,如此可怜谁不心疼?你们莫要误会我的好意。” 步遥嗤之以鼻 ,“鬼君发善心救人,真乃天下奇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定是在图谋些什么! 休要算计他们,将他们交出来!” 凰栖笑窝愈深,只觉得他有趣,“你们也别和我争了,我已留书一封,告知衍月劫狱乃是本君所为,他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你们该回哪回哪,别不识趣,小心惹恼了我!” 花苡道:“你若敢伤他们分毫,看我踏平你的王宫!” “伤他们?我与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哪会伤害他们?我会将他们的伤势养好,日后还会给他兵力报仇,我会帮他们杀衍月。我救他们,原本只是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花苡手中幻出长剑,剑指他喉,“你休想利用他们做你的棋子! 给他们兵力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是要叫他们送死,给你扫平障碍!休想得逞!” 花苡出手,折月和步遥也一同亮剑,三剑合击,直刺向他身躯。 他却突然化身红光,升上天空。 “我的计划刚刚开始,好戏刚刚开场,你们且做我的观众。如今五珠练成,我的计划又推进一步,你们且看我如何毁灭仙界,杀他衍月! 他欠我一命,千年后我也要夺回! 他的血债我要叫他以命偿还! 这天下要变天了,我凰栖的天下要来了! 我鬼族必会是六界主宰! 你且拭目以待!!” 一阵风卷去,红光即刻消失不见…… ※※※※※※※※※※※※※※※※※※※※ 上半部分完结。感谢小天使阅览。(小天使可以留下你的评论哦,作者君会努力加油的~) 下部分书名《刻骨2凤凰于飞》专栏预收 更新时间待定 【下本主要内容】 步遥折月大婚(步遥与凰栖的交易,被挟制如何破局) 花苡身世揭秘(不只是和步遥的关系,还有上一世) 案情最终结局(揭秘凰栖的虐恋,所以不惜代价要杀仙君),灭世高潮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 番外: 刻骨 三百年前。 鬼界羽观城外,一白衣身影用力叩击城门上的铜锁。镇守城门的鬼将得鬼君令放其入城,直入王宫。 殊啸跪在殿上,凰栖于座上向下睨视,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白衣人,缓缓阖眼。 “求鬼君救阿夭一命……” 殊啸的额头磕在地上,无比虔诚地请求。 “本君从来只杀人不救人,你是不是犯了糊涂来错地方了?” 他的声音冷淡到听不出情绪。 殊啸再次将额头磕在地上,“求鬼君救他一命,这天下只有你能救他了。” 凰栖嘴角漾起一丝淡笑,睁眼看着他说:“本君可是鬼君,你让我救一个毫无干系的人?你莫不是在玩弄我?” 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杀气在空中扩散,殊啸身子当即一震,再次将头磕了下去。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求鬼君救他一命,你要什么我都给,绝无怨言!” 凰栖缓缓坐直身子,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几步走到他的身前,蹲下身挑起了他的下颌。 “代价?你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你这条命么?”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殊啸对上他的视线,吓得怔住了一秒,随后面无表情坚定道:“我的命鬼君要便拿去,只要你救他,我可以死!” 他的眼眸血丝密布,惨白的脸色衬着嘴角的血,显得骇人。 凰栖轻笑一声,低语道:“有趣,又是个为了情爱不要性命的。也罢,你既求上门了,我让你如愿又何妨?只是你这命——得交代了。” 殊啸似乎松了口气,嘴角上扬露出笑意,“但凭鬼君做主。” 他从胸口将阿夭的桃花魂取了出来,递到凰栖手中,再次磕头诚恳道:“谢鬼君成全!” 凰栖点点头走回座上,命护卫将他带了下去。 …… 鬼界地狱。 殊啸被护卫丢进了这世间最恐怖的无量地狱。他身躯掉落的瞬间,数万阴魂与恶鬼扑了上来,将他围在中间。 鬼魂嘶吼的声音刺耳,空气中的血腥气也十分凝重。在这座见不到阳光的地狱,从来没有人活着出去过。他也不例外。 恶鬼撕咬着他的肉身,舔舐着他的鲜血,像玩弄有趣的玩具,将他踢来踢去,直到骨头尽碎。 殊啸不可能再反抗。他感受着尖牙刺破皮肤的痛感,感受皮肉从身上掉落的感觉。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变得血肉模糊,看着自己被恶鬼一口口吞食。 这一切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随着他的阖眼最终结束。 …… 他再次睁眼是在一座熔炉之中。 凰栖收回他的魂魄,以咒术配合灵丹重塑了他的身躯。他缓缓睁眼,从熔炉中走了出来。 “你的命我已收了,算是帮你忙的代价。如今我重塑你的身躯,赋予你鬼族的力量,你便入我麾下做我的鬼将军。 你需听命于我,他的转生之处,以后我会告知于你,在此之前便做我的属下,为我而活。” 殊啸在他身前单膝下跪,低头沉语:“但听主君吩咐!” …… 重生的当日,他再次进入无量地狱。 他已是鬼,拥有力量,轻轻松松便从恶鬼手中抢回了剩余的尸骨。 他用一个小匣子装着碎骨,每一次想念他的时候,便将匣子取出来,手指抚过每一块碎骨,再用刀刻下他的名字。 阿夭,阿夭,阿夭…… 足足刻了数百回。 骨上有他的血,有他的泪。 他堕入黑暗,此生步遥,他是尽头。 ※※※※※※※※※※※※※※※※※※※※ 接档文《绿茶小可爱修练手册》 白闲闲是只可爱的小鬼魂,十几年如一日守着自己的小坟堆。 在给坟头办了产权证明,拿到了坟产证之后,他觉得小坟堆更可爱了,他还可以呆上几百年!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的坟头塌了! 白闲闲爬出坟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个小道士,喝醉了酒在他坟头蹦迪。 白闲闲好生气,决定亲手杀了他,建一座坟,再把这个坟头野迪蹦回来! * 白·绿茶·闲闲上线,追杀季允ing 第一回刺杀失败,白闲闲茶言茶语:白鬼太可恨了,他杀了我,哥哥要为我报仇啊。 季允:呜呜呜,弟弟这么可爱,一定要为他报仇! 第二回下毒失败,白闲闲茶言茶语:我怕哥哥中毒,我就没哥哥了。 季允:呜呜呜,他关心我了,他真的好善良! 第三回借刀杀人失败,白闲闲茶言茶语:哥哥醒醒,我不能没有哥哥。 季允:呜呜呜,他在意我了,他真是世上最好的弟弟! …… 某天事情败露,白闲闲坦白 季允:呜呜呜,闲闲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怪闲闲? 当然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绿茶闲:?? 1v1,he 白·绿茶·闲闲 x 季·鉴婊无能·允 《以你之名,刻我之骨》无错章节将持续在肉文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肉文屋! 喜欢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请大家收藏:()以你之名,刻我之骨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