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数字》 00 不要、不要! 少女惊慌挣扎,其他人望见这不停啜泣的身子也没心软,暴戾之气丝毫没减少,反而更加兴奋。 努力想朝别的地方逃走,这群人就是死架着她,女孩眼泪簌簌地向下滴落,吚呜地痛苦呻吟着,她受不了、受不了这样的对待了! 「不要乱动啦!很烦欸。」站在面前的人默默开口,踩着高跟鞋,没由来的就往女孩脸上踹下去,脸上渐渐浮起愉悦的神情。 想护住自己的脸,但双手都被其他人制住,鞋根立即在那白嫩的脸蛋上留下印痕,另一个马尾女孩却不在意的往旁看去,那印记反倒在她心里添加了一丝愉快。 暂时能解放她的出口就在不远出,女孩却不敢逃离,一旦逃了,这些了的做法就会更兇暴,天知道她还会遭受到什么样的酷刑。 但她还是想逃,她没有做什么,就莫名的被盯上,三不五时就来找她的麻烦,现在更是胡作非为得随时将她抓过去痛扁一顿。 有人说因为她长得好看,也有人说因为她的成绩好,但她就是不懂,她辛苦的作为碍到他们了吗? 女孩咬着牙,忍住叫声,她相信她怎么求饶、拜託,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绝对会变本加厉做下一步。 甚么遭遇她都经歷过了,不管是拳打脚踢,甚至是……糟蹋她! 一忆起她眼眶便泛红,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头往前伸,咬住其中一个架住她的人的手,对方立刻松手。 抓到空隙,她想也没想的就抓起一旁的木裩对他们丢去,趁这一点点的时间……她想逃!她不想再被欺负了! 一踏到外头,她没间暇时间呼吸新鲜空气,就先把门大力关上──反锁! 啜着泪,女孩不敢想像自己这样逃走后,明天等着她的是什么,可是她受不了了,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欺负? 没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把自己带来什么地方,明明是在曾经待了三年的学校,她却觉得无比的陌生,这是学校的哪里?她不知道。 越过重重草木,女孩蹲在一片泥土地上喘着气,这里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女孩不禁嫣然一笑,这里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相似,不算温暖柔和,还带有着冰冷、凄凉……但她就是,莫名的会心一笑。 蜷曲着身躯,手紧抱着双臂,女孩强忍住泪水,伤口传来的刺痛让她还是掉下泪珠,落在泥土里。 伤口还很新鲜,鲜血还在争先恐后的流出,沿着女孩的手臂,一滴、一滴── 落在土壤上,慢慢渗入…… 「咦……」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地在摇?女孩错愕的望着地面,残留伤痕的手朝地面伸去── 一隻手冷不防的抓住她。 「哇呀──」 01 「关于三角函数,与你们之前所学的函数有所不同,记住不要混淆……」粉笔在黑板上一道又一道地留下痕跡,女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继续教课。 台下的一名女孩,神情些似怨念般望着黑板,努力眨着眼睛,手抄着笔记,却几秒鐘就点了个头,握住蓝笔的手也在笔记本上画出一道扭曲的线。 言安婕赶紧回神,双手拍打着脸颊,恨不得拿两根牙籤撑住眼皮。自从上了国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数学,高中依旧如此,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地算式,她脑袋根本直接过滤成乱码。 唉!反正结果还不都被稳当,有听课没听课都差不多啦! 合上课本,她自暴自弃地想着,脑子完全听不进课,索性对着窗外放空。 一阵凉风从她颈边溜过,她下意识地缩缩身体,眼神困惑地在四周张望,所见的只有透着玻璃散进来的阳光,太阳高掛在天空,吹的风也都是焚风,怎么会有诧于今日的凉风。 热惯了,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害得言安婕有点冷,偏又没带外套,只好藉由摩擦双手来生热保暖。 「言安婕──」 呼喊声隔着距离道来,但言安婕早已两眼放空,脑袋空白,神游到别处去了。 同样的呼唤重复了好几遍,她身子抖了一下,露出厌烦的神色往后看去,「叫魂哦!干麻?」 身后的男孩学着她露出不解的神情,「蛤?谁叫你了?」 人家好不容易才神游到周公身边,把她叫回来还死不承认?言安婕一股怒气衝上来,手咱的一声打上他额头,鼓起腮帮子,「我去你奶奶的,没看到我在跟周公聊天吗?叫什么?」 「嘖!」王绍奕朝她丢过一记白眼,嘴角忍不住抽搐,「自己转过头来的,还怪我……莫名其妙……」 瞧他一脸说得跟真的一样,言安婕怀疑地皱眉,刚刚的声音分明就从后面传来,她后方就他啊!不是他还会是谁?还呼唤好几次咧! 过了片刻,她的报应也随之而来了,一根带着紫色粉笔灰的粉笔正中她额心,言安婕手捂上额头,才想抗议耳边即传来了生气却又无奈地感叹语气,「言安婕,不是我在说你,你数学都被当的这么惨了还不听课,你到底想补考几次?上课竟敢给我转过去聊天?」 「谁跟你聊天了……」言安婕噘着小嘴,不甘心的小声反驳,在心里忿忿想着:哼!谁爱上你的数学啦?要是我敢翘早翘啦!只可惜要是真做了,家里那个母亲大人会提着藤鞭伺候,否则你这老太婆还骂的到我? 但她怎么可能真呛老师呢?只好乖乖走出教室。其实她很想问一句:等等就放学了,我可不可以拿书包罚站? 报应来了!王绍奕控制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坏事做太多果然还是会受到惩罚,才想在心里取笑她,老师又是一阵怒吼,「后面的也是!两个这么爱聊,就到走廊上聊个够!」 「我……」张嘴想辩解,老师随即送来一道尖锐的视线,吓得他连忙闭口,没好气的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腹上突然一阵剧痛,王绍奕疼得蹲下身,抬头只看见言安婕臭着一张脸,然后……手扬着拳头。 他立即想到要以牙还牙,并加倍奉还,反正教室窗户关着窗帘又拉上,老师也看不见,一个恼羞忘记双方的性别差别,手揪住她的衣领,「都你害的!」 「哎唷,小俩口那么恩爱哦?要也不是挑在这时候吧?」十足的流氓架势,嘴里叼着一根菸,路过一旁的男孩缓下脚步,投以嘲笑的眼光。 两人很有默契的停下了动作。 「李……柚子……」言安婕嫌恶地挪着脚步,手举起对他挥一挥,做出在赶人的手势,「来干麻?翘你的课去啦!」 「呸!我操你妈的,老子翘课还要你说?」爆出好几句脏话,李恩侑手往前一挥,准备落在她那白皙的脸上。 哇哩咧!说一句话就要打人哦?言安婕脑袋一片空白,紧闭上眼,一张手心却摊开在她面前,替她挡下嚣张的一击。 「同学,对女生动粗不太好吧?」打掉他的手,王绍奕指了指着教室,沉住脸色,「还想翘课吧?要走快走,不然我叫老师出来了。」 男生就是男生,只会用拳头!言安婕还在一旁生闷气,刚刚她漂亮的脸庞差点就要被打到了耶! 李恩侑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但也没兴致继续待在原地,抬脚往王绍奕踹了一脚,接着哈哈大笑和其他人走开。 拍拍被踢脏的制服,王绍奕一声也不吭地靠着墙坐下。 「你会怕他啊?」言安婕小心翼翼地问,有些纳闷他被踹竟然不反击,「他很可恶耶。」 「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字,他呆滞的望着四周,眼神毫无对焦。 唤了好几声,王绍奕的反应永远是:恩、啊、哦,她瘪瘪小嘴退到一旁,真是自讨没趣。 自然的把心思放到方才那一幕上,想到那李恩侑,心中就有一把无名火开始燃烧,她和王绍奕从国中就和他同班,李侑恩在国中就是一个小混混,喜欢跟着人耍老大。 不仅如此,还曾霸凌过人,这种性格,上了高中后就真的做起流氓了,因为实在太嚣张,得罪不少人,即使不同班,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资讯。 只能说这种人是坏蛋中的坏蛋了。 有些自恋地摸了摸差点被揍到的脸颊,这种人居然连女生也要打,脸耶!哼!嫉妒她漂亮也不用这样嘛…… 气氛静得有些尷尬,她洩着他的衣角,随便找个话题开口,「天气这么热,干麻穿外套?」 「管我。」 她眉头一蹙,有些生气地看着他的鞋子。好想在上面留下一个美美的脚印哦!切!他说话真气人。 脸色霍然一变,她肤色骤地苍白,传到大脑的神经告诉她:刚才有东西碰她的手,而且是很噁心的那种! 直觉想到的是,有鬼…… 妈妈咪呀!她只不过刚才想法邪恶了一点,没有做下去啊!言安婕想看看碰她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只可惜,有心无胆…… 霎时,她感觉到颈上一紧,像是被掐住了一样,令她无法正常呼吸。 脖子好冰、好难受,言安婕难过的掉下眼泪,双手却没办法移动,颈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似乎想致她于死地,那力道几乎快捏断她的脖子,苍白的双颊开始泛红、肿胀。 『不、不要!不要再打我了!好痛……』 那是什么声音?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02 「滴答──滴答──」指针指着数字,王绍奕轻瞥了一眼。离下课还剩五分鐘。 一转头,愕然察觉身旁的女孩一脸痛苦的模样,大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也毫无反应。 「喂!你还好吧?」他把一些让他烦恼不已的琐事拋到脑后,按着她的肩膀,喊了几声。言安婕这表情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言安婕一副快窒息了的模样,他立即朝她颈部望去,手伸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言安婕双手抚住颈子,那疼痛感还歷歷在目,不知道为什么,王八蛋的手一过来,那种感觉就不见了。 大口气地喘着,她用手抹去泪水,抽泣道,「刚才……有东西掐着我的脖子……」 东西?orz!这么扯的事亏她掰的出来!王绍奕连忙拍拍她的背,却不小心瞧见她脖子上的东西。 「靠!你、你的脖子……」王绍奕吓得缩回手,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脖子那块。 呼吸好不容易才恢復顺畅,正发现王八蛋那傢伙满脸惊恐看着自己脖子,言安婕下意识手摸了摸颈子,困惑问道,「干么?我脖子怎么?」 「手……」清晰的指印就这样印在那白皙的脖子上。王绍奕不知如何开口,索性掏出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你女的哦?还随身携带镜子。」她都没这么女生了,言安婕在心里嘖了好几声,接过镜子,透过反射,她终于清楚的看见了她脖子上到底存在了什么鬼东西。 愣了好几会,她回过神来惊呼,「这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一手洩住了王绍奕的衣领,她气愤的哭喊。厚!一定是这小子带赛啦! 「我哪知道!」王绍奕急忙为自己辩护,有一瞬间,他觉得她脖子上的印痕或许是她自己用出来的,靠!掐她的力道真够劲! 言安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粗鲁,僵硬地收回手,不得已只好改换一招,露出无辜的大眼,哽咽地说,「我跟你同班快十一年了,你不会忍心弃我于不顾吧?」 才要准备说出「这不关我的事」,却被这一句话堵得把话咀回嘴里,他很想狠下心来说不,但难道同班那么久了,他还会不了解她吗?一定又是巴缠着自己不放,想拒绝也不行…… 「是是是,答应你就是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很噁。」王绍奕对她摆摆手,无奈的撇过头。正希望下课鐘能晚点放时,鐘声偏偏打了,他也只好认命,「我带你去找我朋友吧。」 「你朋友?」言安婕眼睛突然亮起来,欣喜地问,「很厉害吗?那种什么高人的吗?」 迟疑了一下,王绍奕头点的有点勉强,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人算不算高人,「嗯……算是吧!」 「什么算是啊!」他居然用可能来回答,言安婕心中担心的感觉才刚溜走,现在又回来了。 该不会是医生吧…… 手再度摸上了颈子,上头好像还残留着馀温,她忍不住发了毛。 「我有什么万一,做鬼我也要拿一万砸死你!」 谁叫她刚才怎么叫他,他就是不理人! * 颇有歷史的寺庙竖立在面前,言安婕愣愣地望着,刚刚她真的差点以为他要带她去看医生…… 刚踏入里面,有种说不出来温暖的感觉,散出方才的压迫感,一整个心旷神怡。 嗅了嗅里头传来的阵阵檀香,言安婕贪婪的大口吸着空气,她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味道! 「喂喂!你朋友厉害吗?」跟着王绍奕走到里面,她在四周东张西望,好奇心忽然增大,拉着他问东问西。 「我第一次託他帮这种忙,也不知道他厉不厉害……」王绍奕耸耸肩。 「哦……」她顿了顿,羞赧地红起脸问:「那帅吗?」 王绍奕闻言,无言地挑了眉。这傢伙是来求救还是来挑男朋友的啊?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这脑袋装着莫名其妙的东西的同学,带去给他朋友。 见对方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藉着馀光,她偷瞄着他的表情,只瞧着对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言安婕哈哈一笑,用力撞了他的肩,「我说笑的!」 「哈,哈,真好笑。」王绍奕语调平板地笑了两声,丢了大大的白眼过去便逕自转身,走到庙里一扇木门前,举起手敲了敲。 不好笑。言安婕紧张兮兮地紧跟在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跟紧点好,免得他把自己给赶出去,不帮忙了。 「啪──啪──」 带着旋律的节奏,缓慢却有着规律,反覆不停响出,声音吸引住言安婕的视线,昂头,只见一颗蓝色的小排球滚到了自个儿面前。 蹲下身,言安婕轻捧起蓝球,不住好奇凝视,上头绣着一排英文,才正想解读,一声稚气倏地传入耳里。 「大姊姊,那是我的球。」甜腻腻地声音,年约六岁的小女童十足孩童模样,一见球便兴奋地扑上前去。 喜悦掩盖了其馀的心情,竟就突如其来被一颗不起眼的小时子狠狠半了一跤,娇小的身躯来不及反应,整面扑往地上。 言安婕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想抓住这即将摔落的身子,当手指接触到那身躯的剎那,居然直直地穿过,小女孩便一头栽倒在地。 怔怔地望着小女孩,她嘟起嘴,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像普通小孩一跌倒了就是魔音传脑的哭声,小女孩只是缓缓爬起,无所谓地到她的面前,欣喜地接过球,「大姊姊是和我一样的吗?」 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言安婕傻眼到连眼皮都好几秒未闔上,举着手,颤抖着指着前方,「鬼……」 小女孩丢下了问题,带着球消失在空中。 愣了好几秒,她终于激动地脱口大喊,「王、王绍奕!有鬼──」 「蛤?」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你看错了吧?」 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言安婕点头如捣蒜,小脑袋大力的晃动,那纤细的脖子看似要支撑不住,「真的!我没看错!刚刚有一个……」 「小女孩?」话还没说完,门啪地一声打开,一头蓝发探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把话接下去,「你看得见?」 「咦……」言安婕诧异地瞪大双眼。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都还没说啊! 03 王绍奕淡淡瞥了蓝发男孩一眼,「阿蓝,你在啊。」 「我原本打算不在的。」 「那你干麻还出来?」忍住想揍人的衝动,王绍奕嘴角斜着一边。害他刚才敲门敲那么久。 庄晨祁抓了抓凌乱的发丝,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朋友託我照顾的童灵乱跑到外面,就出来啦!」 「童灵?」王绍奕挑了眉,打趣问道。 努了努下巴,庄晨祁衝着言安婕笑了笑,「她刚刚不就看到?」 片刻,王绍奕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没有乱说……」 「什么我乱说!哎!你居然怀疑我!」言安婕气呼呼地用力踩了前者的脚,「童灵……是指什么小孩的灵魂吗?」 「不完全对,你单单这么说比较接近生灵,但那小孩是死灵。」庄晨祁手一挥,一个拿着蓝球的小女孩瞬间出现,「你看到的是祂吧?」 反弹性往后跳,言安婕躲在王绍奕身后,胆怯地探出头,往下点了点,「祂还说……」 「大姊姊是和我一样的吧。」小女孩忽然又开口,瞳孔里闪烁着一样的光彩。 一样的?经验丰富的庄晨祁,也对这句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一样的?」 小女孩歪着头,一脸困惑,「大姊姊不也是鬼吗?」 庄晨祁摸摸小女孩蓬松的头发,「你……」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是鬼!」言安婕将话硬声切断,大声反驳。 「你先到房间去。」指使着小女孩,待对方离开后,庄晨祁意味深长地看着言安婕,「你的脖子……」 「啊!」驀然想起来来到这里的目的,言安婕无预警地推开挡在前头的身子,「你知道我脖子怎么了?」 她想赌赌看有没有这个可能,如果连这都知道,那这个就真的是大师了!问完话后,她小心翼翼望着他。 「不知道。」庄晨祁回答得一派轻松。「又大概知道。」 「听不懂。」一下说不知道一下又说知道的,不觉得很矛盾吗?言安婕只是轻轻思考一下,脑袋就打结,也懒得再想。 「你应该是被什么不乾净的东西碰到吧?」打量起脖子上的指印,庄晨祁大概也臆测得出来是什么事。 「不乾净、超不乾净的!」用袖子狂擦拭着残留指印的脖子,害怕毫无疑露地呈现在脸上,「王绍奕说你可以帮忙……」 「我?」后者困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头,随即看见好友朝自己使眼色,才配合地淡笑,「哦……那可以请你先把事情说一遍吗?」 言安婕猛点头。她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描述事情经过,说得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彷彿那紧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还在上头一样。 「那你被掐住的时候,脑海有被灌进什么画面吗?」为了更加明瞭当时情景,庄晨祁详细问着。 「恩……」言安婕顿了顿,脑袋动了好一大圈,始终却是一片空白,她只好露出傻笑,「我忘了……」 那时候她根本痛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哪能记得什么事,只是,那时候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不、不──』 身子忽然一震,言安婕搥了搥脑袋,检查着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如果不是,那刚刚那又是── 「怎么了?」庄晨祁关心地问。 「没什么……」应该是她听错了!言安婕再度露出傻笑。 只是那声音近得彷彿是贴在她耳边叫的,叫声很凄惨,感觉是经歷着极大的痛苦般…… 他掛上放心的笑容,「那就好……」 「等等!给我看一下你的脖子!」还没等对方答应,庄晨祁便擅自拨开她的长发,距离近到几乎只剩三公分,他毫不介意,只是缓缓蹙起细眉,「难怪……」 「干么!」保卫线自动啟动,言安婕赤红了脸,一拳揍开庄晨祁,做出防卫的手势。 「你别误会!」他立即打消她的想法,「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哼!是变态就说嘛!还扯什么鬼理由!言安婕臭着脸,满脸写着不相信。 「你记得小晶跟你说了什么吗?」 小晶?哎!做了这种事就想要转移话题!看那小晶八成也是他出手的对象……她嘴角忍不住抽动。 「我是说那个童灵。」看她表情好像又误会了什么,庄晨祁尷尬的解释。 「哦。」她刚才真的以为是那种人……「她说了什么?」 记忆力还真不是普通的烂。庄晨祁止住吐槽地念头,慢斯条理地帮她恢復记忆,「祂不是说你跟祂一样?都是鬼……」 被晾在一旁的王绍奕,替庄晨祁吐了槽,「你功课明明不好,脑容量应该很空才对,怎么会记不得。」 「那种事我才没兴趣记得。」先是瞪了王绍奕一眼,转回头,她立即大声斥驳,「才不是呢!」 「当然不是。」庄晨祁故作神秘的勾起嘴角,「你身上沾着都是死灵的气息,难怪小晶把你当同类了。」 死灵的气息?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最后是王绍奕迅速跳开,「哎唷,我是不是也有被感染啊?」 「你这没义气的傢伙!」言安婕气呼呼地踱着脚。太过分了!如果真的会传染,她非要让他一起受死不可! 「不一定,如果是执意对某人的那种怨气是不会传染的,但如果是不小心沾染上就会传染,这要看是什么气,感染度会有所不同。」庄晨祁只能说出不同处。他还分辨不出来这是哪种范围的死气,如果是后者,让王绍奕陪着她送死好像也不错,「先到里面来吧!我给你点东西防身驱阴气。」 两人頷首示意,跟随着庄晨祁进入房内。 一隻焦黑的骷手,在空中浮现,贪婪地想抓住眼前的人,手用力抓下,却差了那分毫,落空。 从空中传来阵阵惨叫声,愤怒又凄凉,不停地在空中回盪,在这一个人也没有的空地。 『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该死!该死──』 『视而不见的人也都该死──』 05 找错人了啦!她才要喊求救咧! 心有馀悸的拍拍胸口,藉此想平静心情,阻断那侵蚀意志的惨叫,从小到大她没见过鬼,她的人生还很长耶!妖魔鬼怪别找上她啦……言安婕忍不住闷闷地哭泣,「不要啦……我也不想要死啦……呜呜……」 不对啊!她平时可没招谁惹谁,哪来的阿飘找上她?她又怎么了?她平时都是乖小孩的模样耶! 喀、喀…… 怎么又是声音!这些声音几乎要把言安婕逼到发疯,原本掛在眼角的泪水根本流不出来。 在充满热气的浴室,言安婕冒着冷汗,手不停拍打水面,天啊!她不要再听到这种声音了! 言安婕抓起一旁的浴巾,随便裹着身子,便衝向门口,到了外面手忙脚乱地关上门,靠着门滑了下来。 刚刚那个是不是梦? 「砰──」 她的天哪!着实地被声音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逃进房间。 只顾着逃命,却没发现身后镜子上缓缓浮现出的数字,无助的印在上面,言安婕只是淡淡瞥了一眼,「97……?」 哭嚎声再度传来,言安婕吓得惊慌失措,来不及思考,那组数字就这样被逃生意念忽略,孤伶伶晾在上头,最后只能凄凉淡化。 衝进房间,言安婕立即锁上门,心情还无法平復。 不是梦啊!那绝对不是梦! * 镶着价值高昂的鑽石的钥匙,被粗鲁地插进钥匙孔,左转了几圈,又右转了好几圈,持钥者不耐烦地开门,最后竟恼羞起,脚一横踢,大力踹着铁门。 「妈的!门用这么难开是三小?」李恩侑连骂好几句粗话来发洩不满,最后没性子的放弃开门,决定打电话叫那该死的佣人来帮他开,掏出手机前又狠狠地对门踹了好几下。 李恩侑丝毫不担心门会被他踹坏,这门是用金子打造的耶,哪有那么容易给他踹烂,就算真的坏了,他们家有的就是钱,再拆掉重装一个不就得了? 反正爸妈也不怎么管他,哼,他国中害死一个人也没说什么了,现在他就是王,谁都要服从他就对了。 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谁敢有意见,他就扁谁,他们家就有钱嘛,还有谁有意见,就用钱让那个人不用活就好啦!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就淘汰,这么简单的规则,他是强者,主导一切,大权就是他的,弱者被欺压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不变的定律,就是这样,李恩侑扬起自负的笑容,他有优渥的背景,等于有了优势,是人,在有钱有势的人的面前只有低头的分。 他掏出手机,那是最新型的智慧手机,在台湾还没推出他便有了一隻,他家就是有钱到这种地步。 拨了家里的电话,几秒鐘的等待,李恩侑不耐烦地纠着眉头,对方一接就送了三字经,以兇恶的口吻命令,「快来给我开门,家里请你们是干麻的?接个电话也这么慢,操!」 电话另一头还来不及道歉,李恩侑便气冲冲地掛断电话,甚至将那天价的手机摔在地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洩他的不满。 他就是不爽那些佣人,不爽这个家,不爽这个世界,他妈的怎么现在看到什么都那么烦! 抬起手腕,动作像是在看时间又像是在炫耀──那手腕上的名錶。 上头也镶着好几颗鑽石,外貌看起整个就价值不斐,他盯着分针,青筋爬上额间。 答── 秒针又往前了一格。 朝着门又踢了一下,李恩侑心里想着,如果这个佣人敢再挑战他的耐心,他绝对会害他没工作,不止如此,还要…… 『还要什么?』 当然是还要再把他们痛扁一顿啊!李恩侑毫不犹豫地在内心回应着,随即又愣了一下。刚刚是谁在说话? 「谁?」对莫名出现的声音他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更加恼怒,「我靠!谁啦!有种不要躲啊,出来单挑!」 『这么喜欢打架啊?』凭空出现的声音带着嘲笑,不断激怒着李恩侑。 「对啦!老子我就是爱打,你是要不要出来?不要在那边耍赌烂……」李恩侑气得一拳揍在大门上,却又因吃痛缩回。 无形中有一对双眼,转也不转地盯着他瞧。 「靠!」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李恩侑没有目标地朝空中乱丢,这莫名的东西出现无疑是给他火上加油。 那个声音似乎迟疑了一下,半刻,放出浓厚的笑意,明明不具任何形体,却足够让有着无形的害怕,『那……我来跟你打打看吧?』 准备要回呛之际,李恩侑感觉到脖子一股压力,接着就被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往后扔去。 他倒在门下,错愕的张望。谁丢了他? 『过不过癮呢?』声音提高音量问着,冷不防地又给李恩侑一击。 「咳!」李恩侑拍着胸膛,那股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感觉不到恐惧,兴奋的感觉反而油然而生,嘴角不自觉增加弧度,他只想知道,揍他的东西是什么,他想要把那东西──杀掉。「出来啊,别躲,我还想揍扁你耶!」 『哦。』声音冷淡的回应,空中如同出现了一把隐形的刀子,射向李恩侑的胸口。 「唔!」什么东西?李恩侑困惑的摸了摸胸口,血居然就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痛觉迅速藉着神经传达到大脑,他疼得蹲下身。 声音痴痴地笑起来,它刻意瞄准心脏旁的地方攻击,它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这种人痛快死去。 「干!」李恩侑完完全全被惹恼,身边有什么实体的物品就抓起来往空中丢,但怎么丢都是徒然无功。 享受着这怒气功心的暴走,声音思考着,最后做了决定,空中渐渐浮起淡淡的形体。 『哈囉,还记得我是谁吗?』从外表来看,长发及腰际的模样即是个女孩子,嘴角微微扬着,甜甜地笑了笑,瞳孔却泛着红光。 李恩侑瞪圆双眼,望着女孩,露出不屑的表情,像是在叹息着对手居然是个女的,「你谁啊?谁认识你了?刚刚有人帮你暗算我对不对?叫他滚出来!」他才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能伤得了他,骗谁啊! 06 他现在正闷着了,最好是快有个人滚出来给他扁一顿! 『嗯?真的不记得?』女孩咻地从空中跃下,拉近了与李恩侑的距离,『想得起来吧?就算忘记也该想起来,不对,根本不该忘的!』 这女人是想干麻?找碴的是不是!李恩侑粗暴的要推开女孩,她却反抓住他的手,抓得甚是用力。 『不管是这张脸还是这个声音,你都不该忘的啊。』另一隻手抚上他的脸,女孩声音轻轻地吐出字,『我知道了。』 被这女孩一弄,李恩侑抬起拳头,就准备要往女孩脸上揍去,女孩却突然往后退,迅速蹲下身,不止颤抖,『不要……不要打我!』 这反应又让李恩侑停下动作,心情百般复杂,又是暴怒又是困惑。 抽泣声突然中断,女孩仰起头,『想起来了吧?你总是这样对我呢……』 心中怒火被冲熄了一半,这女生……在说什么? 『不论我如何求你,你就是不肯停手,对她也一样……』女孩幽幽地说着,脸上看不出有甚么情绪,『你害别人对我见死不救,也害死了我,不是吗?』 『这个口气,可是四年以来都没变过呢……』 李恩侑驀然睁大眼,原本存在着愤怒的脸庞上竟一滴滴地透出一些恐惧,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女孩,错不了!这个口吻…… 不对!长、长相差这么多,哪有可能会是她!因为她明明早就…… 他脸色凛然一变,这面貌就觉得好像在哪看过,他的语气开始有些慌乱,「你、你不是失踪了?」 纵身一跃,女孩以非常人的速度跃到李恩侑面前,扬起一抹笑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指尖上指甲瞬间长长,用力一划,抓进他的胸口,『也许吧。』 『就算真的失踪,你们这些人也躲不了责任!』接着,再毫无使力地举起。 「哇啊啊啊──」 鲜血不断从胸口溢出,李恩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给人开了个大洞,张着嘴发出惨叫,女孩却不留歇息的时间给他,手硬是在里面转了一大圈。 搅着内脏,李恩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痛楚使他快没了意识,不,他寧可没意识!乾脆昏过去还没那么痛苦! 两手举起,李恩侑试着将女孩推开,力气半毫都使不出来,他也没再装兇耍流氓,顿时像个小孩般无助,只能小声抽泣,「放、放过我吧……」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捣烂了,「我会烧很多金纸给你……」 他确定了,这个女生,是她!但,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明明就…… 她四年前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他可不会忘记的,这个女生,应该早就被自己给害死了不是吗?李恩侑艰困地昂首,傍晚,光线没办法帮她看清楚这人的面貌,不过,就算不去认她的面貌,她说的那些话、那语调,分明就是那个人! 『放过你?我求你的时候,你也都不听啊!』女孩嘲讽般勾起嘴角,另一隻空着的手掐住了他的颈子,「阴钱你留给自己吧!」 颈子被牢牢箍住,动弹不得;他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那是亲眼看见也不能再用科学角度去推翻的事实,李恩侑两个还存有温度的手掌握住那隻冰冷的手,吃力的咬着字,「你……」 唔! 尖锐的长甲刺进颈动脉,血液像喷泉一样大量喷出,李恩侑全身颤抖着,用最后一口力气,他也要把那个字说出,「鬼、你……」 她是鬼,他该早点发觉的!方才根本一股脑都想着怎么扁人的事,完全没顾虑到这个,瞪着不暝的双眼,暗红的血沿着嘴角流下,「坲──」 咯。 『真吵。』女孩没性子地直接转断了李恩侑的脖子,再慢慢地、将颈皮与头颅分离,最后再深深地凝视这颗头。 小心翼翼地捧着,女孩似乎视头颅为极珍贵的宝物,一抹喜悦的笑容掛在嘴边。 她盼望这个事情发生多久了?那种痛苦她到底忍受多久? 自从那种事发生后就一直希望着,这个人,死了好。 『好痛!痛──不要!不要再打了!呜哇哇哇──』 猛地回神,不行!她差点就要给过去给迷惘了!怒火烧上了心口,连指头都狠狠地戳进那颗脑袋里也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想做什么;等待了那么长久的时间,都为此付出那么多了,那些人播下的种,她也该替他们收割了。 至少还有个人答应自己,给了她力量,交了她方法,她要报仇,她绝对要报仇! 抱着头颅,女孩的身影在空中淡化,随后消失无影。 空气中却残留了浓浓的血腥味与怨恨。 「喀──」 黄金打造的大门被打了开来,一名男人靠在门后,躑躅着该不该现身,出去担心会被骂,但不出去可能被打得更惨,总而言之,就是下场凄惨就对了。 早死早超生,佣人硬着头皮推开门,却不见任何怒骂声,照理说他这么久没出来帮少爷开门,少爷早应该把门踹坏了才对吧?他半睁眼半闭眼地踏出门外,狐疑地问,「少爷?」 真的没有任何回应,该不会是气到去别的地方找傢伙要来砸门了吧?但至少确认外面没人,佣人松口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令他放声尖叫,「呀啊──」 平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身上多处刮伤,腹部和胸口分别被开了好大一个伤口,仍旧不停溢着鲜血,让地面上留下斑斑血跡。 地上存着好几道抓痕,明显能推测出该尸体死前奋力的挣扎,但儘管用尽所有力气,颈子上那主要染红的切口,还是无法隐瞒已死亡的事实。 原要在该位的头颅却不翼而飞,只剩血液和血管组织代替了头颅留在颈子外。 佣人吓得腿一软瘫在地上,这是少爷没错! 手腕上那只闪闪发亮的名錶帮尸体表出了身分,佣人身躯不住颤抖,片刻,终于理智了一会,起身衝向屋内,「死人了!报、报警啊!」 07 踏着沉重的步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轮,昂头瞄了一下教室的场景,随即又低头不断叹气。 昨天发生的事让她根本睡不着,整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害怕得想要找人陪她,但上了高中,难得申请到台北学校,她就搬离家里,到外面租房子,家人都不在身边。 虽然她也有室友,但那人早在三天前北下去看家人,只是听说回去的原因是前几天的颱风来时,带来强大的西南气流,让家乡淹大水,室友似乎就接到了坏的消息,她的弟弟被水冲走了,就为捡那隻不小心遗落的鞋子,惨遭大水的冲刷不见踪影。 日后警方虽有不断搜索,但还是没找到,而室友的家人得到这样的消息也只好难过得下了儿子已死亡的决定,室友也得急忙奔回家乡送丧。 这么天大的事情,就算那个室友有人好又很温柔,但言安婕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请她回来,只好一个人闷闷地害怕了一个晚上。 那晚就像有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每分每秒她都觉得是煎熬,一些细小的声音就让她差点吓到要去撞墙。 「唉……」叹了口气,言安婕站在门口,脚往前踏出一步,又迅速收回。 身后的背影狐疑的望着挡在教室门口的她,冷不防地推了她一把。 「哇啊!」言安婕整个往前扑倒,被这样一推吓得大叫,昨天的事让她精神不济,又被这样推,脸颊不一会就和地面来的亲密接触。 「喂!还好吧?」王绍奕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摀着撞红的鼻子,言安婕绷着一张脸,咬着殷红的双唇,手在空中挥了挥,示意着王绍奕,后者立即会意,上前将她扶起。 担忧的脸映在面前,她有股衝动把他给狠狠巴下去,好来发洩情绪。 刚刚被推的那剎那,真以为又是有鬼出现,差点没给她吓死半条命,结果转过头来居然是这该死的傢伙在恶作剧,是不知道她昨天发生什么要命的事吗? 「你是给别的男人甩哦?心情低落咧……」被莫名的瞪了一眼,王绍奕不免低声嘀咕。 果然是混帐……低头看了看那主人的那双正在抱怨东抱怨西的脚,言安婕一恼怒,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噹人也不看时机,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啊?整个鬱卒到快发疯,她发誓,这王八蛋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就阉了他下面!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王绍奕连忙噤声,她的眼神传递无声的讯息,他也确实接收到了,再一句废话,他的、他的……会不保。 「你昨天……」王绍奕终于认真的想问一句切实的话,却又担心这种话也给她列入了「你该死」的话语里面,顿了顿,他还是决定问出口,「发生什么事了吗?」 毕竟昨天他才带她去朋友那做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事情,是不是后遗症?但昨天也没这么严重啊! 不是昨天回到家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吧?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忧鬱的神情隐隐约约透露在脸上。 唉!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他暗忖着。 「我在……洗澡的时候……」言安婕说得支支吾吾,似乎忆起什么很可怖的回忆,「又看见了……」 须臾,一滴滴泪珠便沿着言安婕的颊边滑落,王绍奕心中大叫不好,心中预感即便应验在身旁。 一个个同学望着言安婕哭得梨花带雨,直觉就是会认为,害那女生哭的兇手便是她身边的男生了。 「喂!不要哭了啦!别人都在看!」慌乱的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王绍奕面对这种场合实在尷尬不已。 吸了吸鼻子,在大家面前落泪似乎真的有那么点丢脸,言安婕把眼泪擦去,扁扁嘴,努力压低音量,「昨天我又看到了。」 「鬼?」王绍奕挑眉问道。这个人是狗到什么赛运?到处都跟那些好兄弟碰到,「昨天那隻吗?」 言安婕摇摇头,虽然长相也很噁心,但她分的出尖叫声,声音还是有所差别,她可以篤定是不同鬼。 而且令她困惑不已的事,那隻鬼,为什么要向她求救? 她不会法术,不是什么高人,更不会什么超度解咒,要也是找庄晨祁那种人啊,她既不是高人,也不是祂们的同类,干麻巴缠着她不……放啊? 「大姊姊不也是鬼吗?」 脑海硬生生插入一句话,她不是鬼吧?听庄晨祁说,鬼会向外界求救的对象只会有两种,第一就是具有能力,能帮助祂们的高人,第二则是同类,平凡无能的人类祂们就不会去求助,有的无视,有的乾脆把对方吃掉,成自己的力量。 吃人肉喝人血一直以来是禁忌,不得犯的,因为没有经过修练的亡灵接触到那些存于人界中的人气,法力大增,自己也控制不了,轻微的话,了不起灵体承受不了力量破灭,严重就会成为嗜血的厉鬼,遭殃的便会是人类。 一旦沾染上那些带有杂质的物品,连灵魂本质也会变。 那隻鬼,看样子是还没有变成厉鬼,不过她不是同类吧?抚着胸口,还可以感受生命的跳动,她还是人啊,但就像庄晨祁说的,她染上死气,会让那些鬼魂误以为自己和祂们同为亡灵,不过,那些死气不是早就洗掉了吗? 她可是在浴缸里待好一阵子才遇到、那莫名其妙的鬼耶! 言安婕强忍着泪水,她怎么可能是鬼? 又发现对方眼眶泛红,王绍奕赶紧安慰,「我帮你就是!」她要是在哭就不得了了! 「你又能帮甚么?」言安婕倒是很不领情的反问,她现在比较希望可以找到高人帮忙,她真的快要发疯了! 真没良心!王绍奕耸耸肩,他都说愿意陪她混这淌浑水了,居然还那么直接的说他没用,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过照理说,阿蓝这种厉害的人都帮忙了,她不该还遇到的。 果然是带赛带得没话说。 「尽力而为啦!」虽然这种是他没遇过,好歹他也有个高人朋友,这方面的事算是听过不少。 露出一副极度不相信的表情,眼前这同学实在没甚么好相信的,他很聪明这点是不可否认,不过这人个性他还不了解吗?都从国小同班到高中了,斩不断的孽缘让她彻底摸透这个男人,到现在──依旧是小屁孩一个。 08 「那你把昨天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吧。」装着一副很专业的模样,趁着上课前,坐在位置上,王绍奕轻声问着。 「搞得你好像警察似的。」言安婕不忘噹一句,她又不是犯人!口吻跟警察在审问犯人根本没两样嘛! 「未来志向。」露出微笑,王绍奕摆出架势,等着下一句话。 总算肯切入主题,言安婕一脸不安的望着他,小心翼翼说着昨天发生的事,「其实也没甚么重点,就是我在洗澡的时候遇到鬼。」 狐疑的朝她看去,最好是看到鬼就这样又吓又困惑的啦!王绍奕马上捉到疑点,耍帅似的装出警察风范,「说实话吧!不然就严刑伺候了。」 还严刑哩……言安婕送了一记白眼过去,她哪有说假话,只是没有很详细啊! 其实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个求救声,犹豫很久,她还是决定说出,「那个鬼……还向我求救。」 要攻击她就算了,那个鬼知道自己在和谁求救吗?她承认自己是笨蛋,甚么都不会,鬼看到她也该是嫌弃吧? 「你确定祂是求救?」口吻带着鄙夷,他这种比她聪明的人都没遇过鬼了,那隻鬼是看上她哪点啦?王绍奕心中笑着那亡灵的迂。 「我没有在开玩笑。」瞪着他,言安婕努力用认真的语气说着。她看这傢伙准是王八蛋转世,太欠揍了。 她现在哪有这个心情说玩笑话! 看她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在说笑耶……王绍奕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闹了,谈正经点的事,「那你最近还有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不……应该说这两天。」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尖叫,超悽惨的!一直在说好痛。」言安婕眉头紧蹙,那尖叫声差点就要穿过她耳膜,现在回忆起,还有歷歷在「耳」的感觉,「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幻听哦。」 「应该不是。」挑起一抹笑,王绍奕伸长了食指摸了摸下顎,「通常在这种压力下,会去欺骗自己那是假象。」 吓!她才正要说服自己那是幻听耶!不过这傢伙说得颇有道理,她现在压力大到彷彿肩上踩着一隻大象,快无法呼吸,脑海中那亡灵的模样挥之不去,甚至在里头有了动作,那骨感的手,就要往她这抓过来── 「不要──」本能的尖叫,言安婕旋即用双手摀住脸,害怕得啜泣。 被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王绍奕到退了几步,她现在的情绪激动,在外人看来,差不多可以去和精神病院的病人作伴了。 但她会叫不是没理由,王绍奕警戒地在四周查看,难道教室里出现鬼不成?巡视了半天,收入眼底的只有教室的同学,一个死灵都没见着,满肚子疑惑,「教室没鬼啊。」 「不是教室啦!」脸一红,言安婕扯了扯他的衣角,很想问自己刚刚是不是叫很大声,透过眼神传递,她马上就得到了肯定简答。 「那你干麻尖叫?」还害她也跟着搓起来……王绍奕搓搓双臂,卸下警备,朝椅子坐下。 望着他困惑的双眼,言安婕不太想回答,说被脑海里的影像吓到能信吗?是她都不会信了…… 刚才她根本克制不住,脑海里的影像太逼真了,如果不让她尖叫发洩恐惧,她肯定会受不了,吐血身亡。 现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找出那亡灵,好好虐待她,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阿飘,害得她这几天魂不守舍,整天像是在行尸走肉般,只可惜,她能有这种想法,就是没那个胆子。 如果真的抓到的话,言安婕绝对会去问:祢为什么要烦我要烦我要烦我…… 「啊就你问我这个,我突然想到吓到不行哦?」言安婕随便扯了个理由,她不想把事实老实说出,不过这答案至少这有半个解答。 「我没说不行。」淡定地说着,王绍奕偷瞄了一下前门,导师正徐步走进来,他压低了音量,「好像上课了,下课再说。」 居然没听到鐘声,他该不会被她感染也变笨了吧?王绍奕走回自己位置,回头对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不然她在上课尖叫的机率太高了。 拍拍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些,言安婕吁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发呆,反正这节是数学课,她也听不懂,不如就别听好了。 「刻……刻……」 尖锐的声音,一笔一笔从桌上发出,言安婕回神愣了愣,不假思索的望那儿看去,木桌竟像被人拿美工刀留下好几条刻痕,却怎么也瞧不见破坏桌子的凶器,无形的刀片在空中继续磨擦着桌面,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桌上出现的灵异现象。 歪歪曲曲的字缓缓从桌上浮现,她往前伏了点,想看清楚上面刻了什么,言安婕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不害怕了,反正这次没出现实体,她就不怕就对啦! 看似数字,却扭曲的无法完全确定,言安婕直觉上认为是数字,她也常在心情不好或打瞌睡写出这其丑无比的字;大胆的用手碰触刮出的字,一个、两个……言安婕轻轻数出声。 五……七……角角边还有一个乘法的符号? 她总算是读出,但不懂意思也没用,而且她看到数字头就晕,居然还有个符号来凑热闹! 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言安婕嘖了一声,尽可能把有关连的想出来,一声尖叫声却刻意的挤进耳里,她连忙用双手摀住耳朵。 「呀啊──」 刚听见惨叫声她以为又是那东西在作祟,却发现班上同学频频往外看。 怪不得她觉得这尖叫声没有那么刺耳…… 身子忽然猛的一震,等等!这不是鬼的叫声的话,是人的囉? 「往外看什么?专心上课!」手大力拍了拍黑板,老师怒声想把被尖叫分心的学生专注力拉回课堂上,自己却也偷偷往外看,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 班上顿时轰杂成一片,言安婕困惑的看向时鐘。为什么这么吵的环境下,她还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 时针缓缓走向九的位置,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言安婕有点衝动,想跑出去看发生甚么事情,她总觉得,她该去,她得去。 「拜託不要!不是我欺负你的!不要靠近我!」 耳里又送进求饶声。 欺负?现在是在干架吗? 09 「为什么有尖叫声啊?好可怕哦……」对尖叫声有点敏感的人畏畏怯怯开口。 「也许是看到蟑螂吧!」其他人跟着聊天。 「最好!」 皱眉,揣着不安的心,她发现一件事。 刚刚明明就有说话,尖叫声是有,但为什么猜蟑螂?这些人听不见吗…… 「喂!言安婕!」台上老师似乎也不想管,只顾着往外看,趁着乱哄哄的时刻王绍奕凑到她身边,「你猜发生什么事?」 「我猜有人在干架。」言安婕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不然就是看到甚么东西……」 「东西?」扬起一抹笑,王绍奕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你是想说──鬼,对吧?你果然也听到了。」 什么意思?这是在说,王绍奕他也听到那句话囉?言安婕口吻兴奋的问道,「你也听到那句话囉?」 「嗯。」他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左盼右望着外头,王绍奕暗暗咒骂一声,那东西在这附近!他感觉到了! 他虽然没看过甚么鬼怪,但他常常可以感觉到,这件事他连对阿蓝都没提起过,应该要早点跟他说,拿些保命符才对。 「你刚刚在看什么?头一直低下去的,老师在看你知道吗?」王绍奕偷偷带开话题,这个时机再跟她讲阿鬼阿妖的不太好。 「啊!」他不讲她差点都忘了!言安婕指着桌面,「你看这里──」 既然数学很好,这种问题丢给他就对啦!言安婕欣喜的想告诉他数字的事,转过去后愣着,「咦……」 桌上的数字痕跡不见了? 「看什么?」王绍奕狐疑的凑近她桌边,「桌子怎样?」 言安婕蹲下身,仔细的检查桌子,桌面平滑的像是新买的一样,居然一个刮痕都没有。 「刚刚我桌子上,浮出数字……」从抽屉抽出一张废字,言安婕拿着一隻笔,在纸上撇了几笔,「你看得懂是甚么意思吗?」 接过她递出的纸,王绍奕锁着眉头端详,「五十七?最后面这什么?叉叉还是乘?」 「不知道。」言安婕耸耸肩,「我觉得是乘。」 跟数字有关除了乘她也想不到有什么了。 「欸!」唤了一声,脑里不断重复播放着方才那句话,言安婕迟疑了良久,断然发言,「我想去看看。」 也许是心里某些因素在作祟,她就是觉得她必须去,甚至一直有一个声音,似笑非笑的在她耳边劝说:快去吧、快去吧、快去吧…… 昨天那隻亡灵的叫声,其中竟然还掺着彷似现在的尖叫声,熟悉的声音,让她觉得好不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王绍奕吃惊的张着嘴,掏掏耳朵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昨天那件事都让她刚才哭的要死要活了,现在竟然说要去看好戏? 「那种叫声很熟悉。」她小声呢喃着。况且,过了这么久也不见这叫声有停止的跡象,难道都没有老师去处理吗? 一道畏瑟的身影囁囁的靠近,环视着四周,再把焦点放在两人身上,「你们……」 两人不约而同望回看,言安婕率先出声,「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不是……」杨苡柔木然的瞥了窗外一眼,张着薄唇,话吐到一半便被另一个声音乍然盖过。 「老师!」王绍奕忽地举起手,「她不舒服,能不能去保健室?」 「现在外面……」老师面有难色的说着,不时还偷瞄了外头几眼。 得不到允许,王绍奕乾脆抓住言安婕的手,大力转了下去,她眼眶瞬间转红,眼泪扑滋滋掉落,只差没破口骂脏话。 「她不舒服到都哭了,老师你快让她去保健室吧!」王绍奕越抓越大力,偷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忍不住惊叹,言安婕现在的五官狰狞的和厉鬼有得比! 「哦!那快去吧,要小心点。」叮嚀了几点,老师甩甩手,许可他们去保健室,不过他心里是明白他们的用意的,但他不点破,谁叫他也有点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杨苡柔话还没说完,就这样目送他们出去,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讲吧!」递过一个抱歉的眼神,言安婕跟上王绍奕的脚步往门外跑去。 一远离教室,还是不忘要报仇,对准了王绍奕的脚,就是一踢,「该死的傢伙,要装你不会自己装阿!这笔医药费欠着!」 循着尖叫声跑着,言安婕觉得来不及了,因为那尖叫声已经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听不见,她猜那尖叫的人没死也只剩半条命。 甩甩头,言安婕试着把心静下,用耳朵聆听目的地的方向── 『谁……谁来救救我?不、不要过来!呃──』 遽然睁大眼,她不可思议的捏捏自己的耳朵,居然只是那细小的声音,大脑就马上反应出位置,顺着方向瞪去,赫然发现竟然是辅导室的地方! 一股脑儿的往前衝,莫名得知讯息让她有点欣狂的扬起笑容,只顾着自己的新发现,后头的王绍奕却一脸不明所以。 稍微放慢了脚步,言安婕先是转过头对着他大喊一声,「在辅导室那里!」 「你怎么知道?」跟在她身后,王绍奕边跑边问,不时还拍着胸口,差点就被空气呛到。 言安婕懒得回应,逕自跑开。其实一半是她懒,另一半则是她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听到那些声音,又是怎么确认方向,乾脆就不要回答。 靠着毅力,与辅导室的距离终于拉近,言安婕抬眼扫过教室上方的牌子,没想什么便加速往前衝。 到了门前,言安婕转动了门把,发现被上了锁只好向后求救,「欸,你力气比较大,踹门。」 「喔。」王绍奕点点头,脚对着门用力一踹。 门发出好大声响,却没有打开的跡象,王绍奕眉头微微一皱,再补上一脚,门依旧文风不动。 「为什么打不开?」双手拍打着木门,言安婕忿忿的望着它,暂时放弃开门的动作,轻轻将耳朵靠在门上。 『不会……不会那么早解脱的……嘻嘻!』 「哇阿!」仓促的往后退,言安婕遮着双耳,她听到的声音,为什么都这么熟悉! 『啊啊啊──』 惨叫声伴随着笑声被堵在门的另一头,言安婕不死心再上前,气愤的打门洩恨,「里面有人!门为什么打不开!」 连续大力拍打好几下,瞪着这跟自己做对的门,手却忽然吃痛缩回,「痛!」 从手心传出阵阵刺痛,言安婕缓缓摊开,赫然发现手指被划出长长一道伤口,血就顺着指尖往下滴,接触到了大门。 「怎么会有这么该死的门!」看着手指上无辜被划出的伤痕,言安婕更是气呼呼的用脚踹了一下。打不开就算了,还划伤她的手指头! 「咿──」 门缝间发出尖锐的声响,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愣愣的望着木门。 「好样的,你踹就打开了耶!」撞了一下她的肩臂,王绍奕无言的看着被踹开的门。他踹了那么多下,门连锁都没脱落,她踹一下居然就开了,是哪来的怪力? 10 目瞪口呆的盯着边发出「咿──」边缓缓朝外推开的木门,言安婕不假思索的往后退。最好是她踹一下就打开啦!那刚刚王绍奕是踹假的哦? 但都已经到这里,岂有退缩的道理?言安婕牙一咬,起身往前走几步,手拉住门把,吸了一口气,使力将门往后拉。 门一被完全拉开,竟就捲起了满天的灰尘,言安婕连忙用双手挡住面颊,儘管如此,口鼻还是受到灰尘的攻击,呛了好几声。 「你还好吧?咳咳──」摀住口鼻,勉强用手拨开空中瀰漫的灰尘,王绍奕耐着性子,试图寻找着她的身影,还是被灰尘呛得小声抱怨,「辅导室不是才刚翻修吗?哪来这么多灰尘……」 口鼻虽然都由厚实的手掌包住,一股刺鼻的味道仍旧毫不费力的穿越保护,刺激了言安婕的嗅觉,眉头拢起,她在脑袋里判断着那刺鼻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带着铁锈的腥味,令而感到极度反胃。 一个名词倏地从脑海浮现,她大概猜到这是什么味道了。 就是在这种灵异现场哩,充满诡橘的气氛、尖叫声的恐慌,绝对缺少不了的──血腥味。 嘴里涌上乾呕物,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双眼透露出嫌恶的神情,她见血死的症状好不容易才没那么严重,现在又给她看见血是哪招? 还在灰尘里摸索着的王绍奕,没有方向感让他很不踏实,这样根本就是在雾里看花。 心里没来由一阵毛毛的,才刚想没多久肩上就多了股力道,但他还不至于下到尖叫,第一时间把搭上他的肩的东西扳到面前,东西一晾到面前,王绍奕愣了几秒,脸色逐渐发白。 「靠!」王绍奕猛地把东西甩开,后退到背都贴上了墙壁。他虽然是男生,但看到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是会吓到,更别说他看到的是一隻断手! 甩开断手后,王绍奕反胃的把手上的残渣擦在墙上,那黏稠的感觉真让人忘不了,还好他抓到的是手臂中央,如果抓到断口处,血扑滋扑滋从手中滚落,光用想得就寒毛倒竖。 如果握到的是手掌,看了看手心,一想到这手心和那断手的手掌接触,还紧紧握在一起,他简直快吐了。他才不想和那隻手紧紧相扣咧! 「哇呀!」原处忽然传来言安婕的尖叫声,王绍奕立马衝到她身边,敛起方才惊慌失措的表情,好声询问,「怎么了?」 言安婕直愣愣的坐在地上,举起不停颤抖的手,指着前方,带着哽咽开口,语气全是慌乱,「刘、西……尸、尸体……」 她说得断断续续,王绍奕见状将她拉起,护在身后,「我在这不要怕啦!」好险刚才那幕没给她看见,不然这句话未免也太没信服力了。 看她还处于惊吓状态,王绍奕从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那句话马上就吞回肚子哩,拉着言安婕往后走。 「刘婇芯的头在那那那那……」言安婕讲话开始有点语无伦次,紧抓着王绍奕的手腕,一会儿的经吓马上就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难怪她就一直觉得声音好耳熟,跟她国中同班三年,怎么会不记得嘛! 王绍奕嘴里喃喃念着一些话,瞪大清澈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一颗称不上完好的头颅,带着残馀的肩臂在地上躺平,血还不断从伤口疯狂溢出。 所以那隻断手,就是刘綵芯的囉? 感觉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四处环视戒备着,这里空中不只瀰漫灰尘,还充斥着笑意跟杀意! 隐隐约约中在灰尘里望见有一个物体正朝他们飞来,他对言安婕大喊,「蹲下!」 后者还是傻在原地,完全没反应,情急之下,王绍奕扯着言安婕的手往下蹲,而他的头顶瞬间与一隻脚「擦头而过」。 只听到「蹲下」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被蹲下了,从迷茫中反应回来,随即抬头看着王绍奕,一条血红色的鲜血沿着他的额角流下,言安婕诧异的小声喊着,「你头流血了!」 流血?王绍奕伸手摸去额上的液体,往后瞥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不是我的血啦!你看那,不对,你别看。」 照她这容易受惊的程度,那东西她看不得,别看好! 「要我看又不看的。」言安婕瘪瘪嘴,费了好大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回身,顺便对着王绍奕伸出手。 勉强撑起一抹笑,王绍奕拉住伸出的援手,出力爬起。 「不过……」言安婕现在真的有点恼怒,不管敌人在哪,对空中开口就是一骂,「该死的亡灵,祢跟踪我就算了,杀人是怎样啊?人是给祢分尸的吗?死了就赶快去地狱,烦死了!」 「白痴哦!」王绍奕急忙堵住她的嘴,她居然敢跟鬼对骂?面对那些连环砲他听了都很不爽了,何况是鬼,「你不想活了吗?」 气呼呼的推开防止自己乱说话的手,言安婕嗔怒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昨天到底怎么熬过来的吗?那该死的王八鬼,想杀人就衝着我来啊!我靠,看别人害怕很得意是不是?」 话一出口言安婕马上就后悔了,一双腥红的眼眸正转也不转的盯着她,紧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望她奔来。 灰尘里的身影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嘴巴的位置微啟,空中的灰尘正在散去,那张脸犹豫着,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灰尘像物一样渐渐退去,还给辅导室原本的样貌,依旧存在的是墙上斑斑血跡和刘綵芯遍地的尸块。 居然没对这臭骂自己到极点的傢伙下手,就离开了。王绍奕也不是诅咒她,而是对那亡灵感到疑惑,忍骂自己的人忍那么久,还什么都没有干么就走人,这鬼是肚量太大还是怎样? 「欸,王绍奕……」言安婕幽幽开口,眼神有点呆滞,视线放在黑影消失的地方,「你听见了吗?」 跟上言安婕的视线,看到的还是一样的景象,王绍奕正觉奇怪,还没回话她又道了一句。 真正令王绍奕傻眼的一个名字。 「我听见了。」她自顾自地说着,「四年了……她不是消失了吗?」 「冯依茗……」 11 大树荫下,摆着一张长板凳,看起来最适合给慵懒的人睡午觉,在艳阳高照的日子,只要抱一颗枕头,躺在板凳上,就能舒服入睡,树荫挡去了烈日,偶尔还有徐风吹过,算是给人偷懒的好地方。 此刻,两个女孩坐在板凳上,和一个男孩对望,三人努力装出镇定,神情却洩漏不了些微的慌张。 绑着马尾的女孩先打破了沉默,「是不是,快要轮到我们了?」 「杨苡柔,你不要乌鸦嘴!」站着的男孩忽然一大喊,满脸怒容的瞪着杨苡柔。 杨苡柔旁的女孩不满男孩的怒骂,替她出了头,「你就不要说你刚刚没有听出来那是谁的叫声!」 「嘉情……」杨苡揉出声唤了唤好友,她不喜欢她这么兇。 那一句话倒是让方严秦冷静下来,颓废的坐在地上。 每天晚上,噩梦不断循环,先是放映着他们以前干的好事,放着放着,就会突然插进「她」的画面,将她死状放大再放大,最后是跑出她化成厉鬼的模样映在面前,一字一句说着要他们的命! 尖叫声很好分辨,压根就是刘綵芯的叫声,颇为凄厉,他们根本不敢想像刘綵芯到底遇上什么,然后──怎么了? 其实三个人心里头都有数,刘綵芯八成也死了。 「先是李恩侑死了,再来是宋佳陵失踪,今天又是刘綵芯?」李嘉情高分贝对着方严秦说着,想装出高傲,语调还是掺着恐惧。她想发疯大喊:已经三个人了,三个人了! 「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关係。」方严秦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迅速别过头。 「我怎么?我只不过叫我朋友不要理她而已,我欺负她了吗?」一听,李嘉情便气急败坏大吼着,「要论该死也是你该死!」 两人争执不休,杨苡柔看得也阻止不了,只好任凭他们继续吵。 想起刚才在教室,那两个人的对谈的动作,如果那王绍奕不要那么急,也许……也许她就可以找到帮手了。 同学议论起尖叫声,她有听见说话声,却没有任何人把讲话内容放进去讨论,她觉得实在很诡异。 小心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后,她就发现到言安婕的神情不对劲,跟她一样也在左顾右盼,随后王绍奕也过去跟她讨论起来。 声音虽然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他们提到了「求救」,他们也都听到那个声音了。 本来她就快要可以问到答案,谁知王绍奕一个举手,就把自己和言安婕放出去了,她只能在后面看他们离开。 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无奈,但她又找不到理由追上去。 眼神黯淡下来,杨苡柔听着争吵声,不由得无奈着,最后只能找到这些她确定有相同感觉的人互相安慰,至少比一个人害怕来的好。 至少……如果「她」真的来找她了,她还有人陪。 杂声从耳里进进出出,杨苡柔受不了的出面制止,「你们不要吵了!」 「李嘉情,你还挺厉害的嘛!」方严秦冷哼一声,视线放去杨苡柔身上,「跟我们不同班你还可以让她被牵到扯。」 既然会作到那种梦,就代表杨苡柔也干了那些事,看就知道是被李嘉情那女人教唆去欺负人的,否则光凭「隔壁班」,哪可能还参与到他们班的活动。 国中时期,谁不白目?讨厌谁就干譙他啊!只不过他们班的方法激烈了一点,选择了难听点的字眼,就是霸凌。 他们班三不五时,就是会找那个人麻烦,说他们幼稚也好,李恩侑成天拳头相向,宋佳陵根本是他的二代,有样学样。 毒蛇也不是没有,他和刘綵芯就是个典例,只是被说个两句,哪有那么严重。 动手动脚的活动他可是一次都没有参与,他只动嘴,他就是生来嘴贱,不能怪他,所以,那个人的死,和他一点关西──都没有。 主谋自然就是李侑恩,剩馀参与的就那些喜欢动拳头的人,当天,那群人照常霸凌着那个人,也许是头脑比较聪明的人给的意见,他们那群人竟然把「她」打死了。 国中生还会什么?连处理尸体都处理得乱七八糟,随随便便在学校挖了个洞,就把「她」埋了进去,怎知那个人原本是还没完全死的,一埋,剩下的半条命也掛彩。 一下就从「伤害罪」演变成「杀人罪」,不过霸凌者就是会有人有权有势,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叫大家不用再担心后天之忧。 那个叫大家不要担心的,如今第一个死,说来可真讽刺。 「我只是叫她把风而已,她又没做什么。」李嘉情大声囔囔,一手勾过杨苡柔,装出姐妹掏的模样,「而且,是朋友什么事就一起做,有什么不对?」 「看来你还没长大啊,想法还那么幼稚。」不屑的冷笑着,方严秦看得出来杨苡柔是不愿意的,但李嘉情那大牌、自负的个性,仗着朋友多欺负人,如果杨苡柔不听她的话,就只有被欺负的下场。 李嘉情捲起袖子,眼神如老鹰寻找猎物,恨不得马上把这嘴贱的人吃掉,「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 「咻──」 空中忽地颳起大风,三人同时愣了愣,不约而同的四处张望。 「现在几点?」杨苡柔先发现到天色的诡异,紧张的问,「太阳怎么下山了?」 太阳?另外两人往空中看去,不知何时该高掛在天上的太阳居然消失了,方严秦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一点!」 一点多是太阳最大的时间,怎么可能没太阳! 太不寻常了……杨苡柔不安的从椅子上站起,静观异常的景色,天空居然被渲染成红色的云朵笼罩着。 要说那是夕阳的作为,也太过牵强,何况现在才一点。 「我、我不要待在这里了……」一改嚣张的口气,李嘉情迅速离开板凳,满脑子想着都是离开,「天空为什么变这样?」 说时迟那时快,一隻泛着青光的手臂,从板凳下窜出,紧抓牢李嘉情的手,皮肤上头还有好几块腐烂的肉,蛆虫在上头鑽进鑽出。 12 李嘉情头皮发毛的看着自己的手,本能性的发出尖叫,「哇呀──」 使力甩开攀着自己手臂的东西,瞬间眼眶氾滥,无论李嘉情多努力想逃开腐手的牵制,还是挣脱不开,只能一味的惨叫,「放开我!不要──呀──」 「苡柔!救我!」李嘉情哭红双眼对着杨苡柔求救。 杨苡柔回过神来,望着板凳底下已经完全爬出来的「人」,彻底傻了眼,身体僵硬的无法移动。 从外表来看,那个人是属于男生,方严秦打着算盘,就让李嘉情拖住祂,他还有机会逃走,边想边往后退,冷不防的撞上一个躯体。 「哎呀呀,你想走去哪呢?」清脆的女声传入耳里,方严秦立即往前走几步,回头一看,脸上净是惊愕。 翻开眼皮,腥红的双眼显露无遗,有着完整身躯的女孩嘴角勾起弧度,正眼与方严秦对望,随后以飞人的速度往前,「你想弃她们于不顾吗?」 「哇啊──」方严秦失声大叫,双手一推,将女孩推往李嘉情的方向,随即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 李嘉情瞪得错愕的双眼,不敢相信方严秦把什么推了过来,手腕传来的痛觉便让她没间暇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男活尸嘴巴一张,竟就跟一颗头一样大,嘴里还散发出阵阵恶臭;身子往前挪,让李嘉情整身都在他的限制之下,叼下了她左手臂的皮,李嘉情立即痛不欲生的发狂惨叫。 「苡、苡柔……」李嘉情拚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伸向杨苡柔,谁都好,快来救救她── 杨苡柔犹豫着,还是决定上前,胆怯的将手伸出,竟马上被另一隻苍白的手打掉。 女孩瞪着她,冷冷开口,「你不走?你再不走我连你也杀了。」 拚命点头后,杨苡柔把伸出去的手缩回,往反方向奔离,断绝了李嘉情最后一丝希望。 「很气愤吧?」女孩走到李嘉情身边,慢慢蹲下身,打量着她被啃食的身体,「这就是被朋友背叛的感受,很不错吧?你对我说过的话,你怂恿她所做的事,我全部、都记得很清楚哦。」 女孩说的一字一句,李嘉情烙印在脑海里,她瞪着这张面孔,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尤其是这种说话方式── 贯穿大脑的痛楚令她倏地瞪大眼,这男活尸在、在吃她的脑袋,用着仅剩馀的力气,她往别处看,腹部居然早已被掏空,李嘉情现在只求这男活尸让她快活一点,直接、直接让她死吧,不要再折磨她了! 「这怎么行呢?」女孩似乎看穿她的想法,瞳孔里闪过冷光,「你这种人怎么有要求的资格呢?以前都是你在要求别人,现在,换别人来要求你吧?」 李嘉情想摇头,但丝毫力气都没有,眼睁睁望着那隻毫无血色的手,露出了两隻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指头,朝着自己眼窝戳来。 接着,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呼──呼──」压紧胸口,疯狂跑步让她喘不过气,但不能停,一旦停了的话,那个杀掉嘉情的鬼就要来杀自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大楼的,靠着手扶梯,杨苡柔看见天空的景色,不知何时恢復了原本的模样,时间好像一点变动都没有。 心里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让她逃走,是想要帮她,还是要让她背负着背叛朋友的罪名活下去? 「呜、呜呜……」杨苡柔克制不住哭泣,眼泪沿着脸颊不断滑落,离开李嘉情的时候,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她的手被吃掉的那一幕,而李嘉情的眼神,她最无法忘怀。 好似在藉着眼神传达:为什么不来救我?我不会放过你…… 走出了几步后,她就没再听到李嘉情的尖叫声了,她猜应该已经完全被吃掉了,所以叫不出来了吧? 背叛。 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她终于背叛她了啊?忍了四年,她终于不用再听她的话,为她做事,害怕不遵从就要被欺负。 国一的时候,当她看见那个被欺负的人,心中居然漾起了同病相怜的涟漪,她一点都不想去欺负那个女生,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都要一直欺负人、霸凌人? 到最后,杨苡柔仍旧不敢反抗,但也不愿欺负人,只好当个把风的,听见那女生的惨叫声,她真的于心不忍继续帮下去,但一想到,一旦反抗,被欺负的对象就换自己,念头立即就打消。 自从那件事后,那女生的死,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阴影,耿耿于怀了四年。 如果当时她去和老师讲的话,那女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抹去眼泪,杨苡柔靠着墙蹲下,把头埋进双臂低泣着。 都是她,是她太没用了!杨苡柔在心里自责着自己,再多的自责,悲剧都无法挽回。 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係的,也许就是她的懦弱,害死了一条人命。 准备去救李嘉情的时候,那女孩叫她快走,她听见了她的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因为已经睽违四年了啊! 「对不起……」杨苡柔嘴里喃喃着。 她知道的,那个声音是谁,应该说,她非常确定那女孩就是当年被欺负、霸凌的那个女生。 所以,她现在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然后等着轮到自己的死期吗?反正,大家都会死,只要是跟她有关係的都会死。 没欺负人的王绍奕和言安婕,也听到那声音了对吧? 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现在心里头的空虚已经可以将蓝天补成黑洞,她看不见明天的希望,那个女生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去,还比较没有罪恶感。 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泪水已经乾固。 「对不起……」杨苡柔不断重复道歉,愧疚感在心里干扰着她,可能差一步就要把她逼疯。 她真的、真的不是见死不救,原谅她吧,她会赎罪的…… 嗓子沙哑着喊出最后一个名字── 「冯依茗……」 13 校园里死人的事件不过几小时就在校里传遍,有的学生还因好奇心作祟想前往辅导室探险,碍于门外站了好几名守门的警察,只能打消念头回教室。 案发现场,只见满地的尸块和墙上斑驳的血跡,唯一的目击证人就只有两个同学。 双眼无神,在空中乱扫射,却又捉不到目标观察,言安婕脑袋放空听着警察问话,但她都吓破胆,哪来的镇定回答?最后只能交给意识还算清楚的王绍奕和警察作笔录,她就在旁边发呆。 面对警察的盘问,王绍奕也不是省油的灯,能乱掰多少就乱掰,说他们见鬼哪会有人信。 简单用一进去辅导室就见到那样的景象带过,警察问起进去的理由,王绍奕便用交东西堵回去警察的嘴。 刁难了好几个小时,警察看他们也不会回出什么可靠的线索,对着他们大眼瞪小眼,在百般无奈下放两人回教室。 「问那么多烦死了!」走在走廊上,言安婕身长手臂拉筋,懒散的说着,「你还好吧?」 毕竟话都是他在答的,她关心一下也不为过吧? 「这话你留着问自己就好。」王绍奕打了大大的呵欠,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知道她关心的是刚才他听到她说出「冯依茗」这名字之后的反应。 话一出,言安婕立即羞红了脸,在辅导室那时候的惨状这傢伙居然记得一清二楚,是以后打算情势对他不利的时候,就把这拿出来损她吗? 比肩走玩漫长的路,回到教室有种莫名的紧张感,言安婕前脚才踏入教室,就成了全班的瞩目焦点,感受到眾人热切的视线,她很顺手的把王绍奕拉到前面,一挡万千军的侦问。 开着口,准备要开始砲轰两人,却有人突然好心开口,「人家被警察问那么多已经很累了,你们是接着警察后的记者吗?」 班上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尷尬的走回位置,虽然每个人的视线都随着他们而移动,但至少没有人再开口。 放松的坐下椅子,言安婕便向方才帮忙解围的人道谢,「呃……谢谢……」 「不会。」杨苡柔淡然的望着她,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又漠然的低下头。 没几秒,同学之间又悄悄讨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教室内又轰杂成一片。 「是不是有人针对我们学校啊?」盖上课本,短发女孩把疑问道出,「四个人出事了!」 其他人跟着猛附和,「七班的李恩侑那个虽然没有在学校,但之后六班的宋佳陵也失踪了,刚刚在后操场居然发现到一班李嘉情的尸体,才几天怎么那么多人出事?」 「你们……刚刚说谁出事?」听见名字,言安婕身体抖了一下,凑到讨论中心,「李恩侑、宋佳陵跟李嘉情?」 说话的人点点头,话讲起来战战兢兢的,「昨天李恩侑他家的佣人在他家外面……看见了李恩侑的尸体!今天早上宋佳陵传出失踪的消息,你们刚刚遇上的是刘綵芯,但过没多久后操场就传来一班李嘉情死掉的消息!」 仔细咀嚼文字,言安婕看似神态自若,心里却不断响起:不可能。 李恩侑死了?昨天放学前她还看到他,现在竟然就传来死讯,再说,那么流氓的人,有权又有势,谁敢动他? 还有宋佳陵……他不就是李恩侑的翻版吗?搞什么失踪,是去哪里跟人混回不来了吧…… 刘綵芯就不用说了,李嘉情,那傲慢又自大的大小姐,就这样、死了?她刚刚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更不要说,那些全部都是她的国中同班同学。 「王绍奕!」她衝着王绍奕大喊,「你听到了吗?这不是巧合吧!」 「听得见,不用喊这么大声。」王绍奕冷静的走到她身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早在刚刚,他就想到这一切都有关连,而且他们俩也脱不了关係。 自从言安婕说出「冯依茗」这名字后,一切假设就成立了。 杀人动机很简单,就单单復仇两个字。 王绍奕沉默地闔上眼,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竟是尖叫声的迂回,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手打脚踢,还有几个嘴巴犀利的人在旁用言语攻击。 他以前待的班级,就三不五时上演霸凌戏码。 从不曾参与的就只有他和言安婕两个人,更扯的是阻止反而更糟,冯依茗被打得更兇,自己也会遭殃。 他们班是资优班,但谁说资优班就没有霸凌,不但有,暴力超乎想像,有头脑有权势,老师根本不插手处理,放任学生之间的霸凌。 就读的那所私立国中,为他们这些人开了资优班,只要六科里有一科优异就上的了,虽说只有一科,但标准还是相当高,造使他们这班资优班,仅仅只有七个人。 冯依茗优异的科目和他一样是数学,其他科也有一定的程度,也许就是这份天赋让她遭人嫉妒、欺负。 不过她死了吗?他得到她的最后消息是在四年前,就是她失踪了,王绍奕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就是从此失去了她的消息。 「死了。」左手边发出喃喃细语,查觉到王绍奕的视线,杨苡柔摇摇头,「没什么,不要在意。」 那话说得好像在回应他一样,王绍奕打量着她,国中的时候虽然也跟她同国中,但不同班。 但他有印象,因为杨苡柔常常出现在李嘉情身边,表情似乎有点不甘愿,但还是作罢,毕竟她大小姐脾气谁敢抵抗? 替杨苡柔的过往默哀三秒鐘,王绍奕正色道:「你知道些什么吧?」 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杨苡柔镇定的掩去错乱的神情,不疾不徐的辩驳,「我刚刚只是在自言字语,难道我连讲话你都要管吗?」 「你……」你刚刚分明是对着我讲话的!王绍奕一个字吐出,后面的字赶紧吞回去,在这种公开场合太大声似乎不太好,他对她没好感的瞪着。 「你干麻这样?」言安婕在一旁看着,很不对时机的插了话进去,一来是搞清楚王绍奕在发什么疯,二来就是她觉得刚刚自己被忽略了,当然得赶快找回存在感! 「没事。」王绍奕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你今天放学有事吗?」 「干么?」言安婕很直接的摆了张臭脸。 王绍奕左顾右盼了会,凑到言安婕身旁,在她耳边低语,「我今天要再去找阿蓝,你要去吗?」 阿蓝?言安婕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当然。」就算有事也要说没事啊! 待老师进到教室,学生纷纷回座,王绍奕也回到位置上,手托着下顎,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言安婕瞪着台上的老师,不情愿的摊开课本,随即灵光一动,将盘起的头发放下,遮住脸庞,固定了手的位置,暗自比了个胜利的姿势,倒头就睡。 所剩寥寥无几的时间,鐘声就要迎接放学,最后一节课,一个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游走、不移开…… 诺大的教室里,在眼中,似乎就只剩下那两人的身影。 14 一望见庙宇的浅影,言安婕便踏着自认最快的步伐往前衝,内房进在眼前,只差几步就能推开门,抓住那救命稻草人,一道声音却冷不防窜出。 「大姊姊怎么又来了?」带着疑惑的语气。 手上依旧抱着那颗蓝色小球,小晶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嘴角弯起甜甜笑着,看似可爱的外表,实际上却是一个亡灵。 「……」言安婕愣了几秒,回过神只是呆呆的看着小晶,没有最初的害怕,心里倒是偷偷添加了几点好奇,故意反问,「又你阿。」 小晶噘着樱唇,装出无辜的表情,没料到言安婕会冷静的回应自己,这个大姊姊对着她的时候不都很沉默吗? 「你手上的球哪来的啊?」把目的拋到脑后,言安婕开始问起话来。 「在姊姊房间里面捡到的。」抱紧了篮球,小晶珍惜的看着它,小小的脸庞上漾起笑容。 「姊姊?」言安婕走到小晶身边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小晶歪着头看她,牵起一抹笑,「范夏晶。」 「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言安婕紧盯着眼前的小女孩,虽然说她是亡灵,却不像普通的鬼一样外貌还印着死前的模样,她就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 想到这,心底竟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惋惜小孩的死亡,言安婕很想问她为什么死了,但还没那勇气。 踩着布鞋,王绍奕走到她身边,一脸不耐烦,「你是要在这里问多久?」 看得出来言安婕是在和人讲话,可是他看不见,虽然不是完全看不见,因为受到影响,他现在能看到一点点──黑黑的影子。 「好嘛好嘛!」不情愿的起身,言安婕问了最后一个比较有意义的问题,「那个阿蓝哥哥在哪?」 「在晚房。」小晶指着某个地方,「那里。」 「喔喔。」言安婕宠溺的摸摸小晶的头,她真的觉得这小女孩很可爱耶,「那……你去玩你的球吧!」 「嗯嗯!」颊上镶上深深的酒窝,嘴角绽开笑靨,小晶点点头,转身跑开。 「王绍奕!」言安婕发现他有点恍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干嘛发呆?」 「啊……没事,走吧!」嘴角牵起一线弧,王绍奕推了推言安婕的左肩,催促她往前走。他刚刚确实是发愣了,她……是什么时候不怕这些亡灵的? 走到小晶指的所在地,言安婕礼貌的叩门,「我、我是王绍奕的朋友!」 门的另一侧传来闷哼声,随后又发出金属器兵乓掉落的声响,最后是男声的哀号,「啊──」 两人面面相覷,言安婕先蹲下身检查门上有没有什么机关被她触到,又将头贴着地板,透过门缝看进去── 「叩──」 门冷不防的往外开,狠狠撞上言安婕的额头,她呜咿了一声,仓促退后。 「啊……我撞到什么了吗?」蓝色毛发从门后冒出,一双错愕的大眼瞪着地上的可人儿,「咦!你──」 「没事没事,我很好我很好,哈哈哈哈……」摀着额头,言安婕迅速立正站直,装出没事的模样,转过头去从包包里抽出小镜子,照着额头,低咒了几声,「靠……红了好大块……」 庄晨祁眼尖观察出她在硬坳,没有戳破谎言,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们今天还有事吗?不是又是你……」 「是的没错,我们两个都遇上麻烦了!」两眼透露出崇拜的眼神,言安婕语调尽量钦佩的说,「阿蓝大师,可以再帮帮我们吗?」 「我们?」王绍奕在一旁很不愿承认这句话,「算了,没事。」 但转个弯想,他也是遇上那种事啦,脱也脱不掉,不过他一点都、不、想、淌、这、浑、水! 「别叫我大师啦,我没那么厉害。」庄晨祁尷尬的挠了挠头,开始切入主题,「又发生什么事吗?」 一个箭步衝上前,言安婕激动得抓住庄晨祁的手臂,一个劲的猛点头,「我们学校又死了人,死超多人的!重点还是──」 「死的全是我们国中的同班同学。」王绍奕顺势的接下话,「我大概知道是谁在杀人了,如果是鬼的话……」 「哼,我也知道,你少装聪明!」言安婕撇撇嘴,名字脱口而出,与王绍奕不约而同的速度── 「冯依茗。」 「你们只跟我讲名字没用啊。」看着颇有默契的两人,他跟他们可没默契。庄晨祁正色道,「什么事情、缘由,她杀人的动机?」 「她以前在班上被霸凌。」言安婕不好意思的道出原因,立即招来讶异的视线,她赶紧撇清,「我们没有欺负她!其他人才是!」 「我什么都没说……」庄晨祁忍住笑意的说,「你们怎么知道是她?说不定是她熟人想替她报仇。」 「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她拍拍胸口保证,「我有听见!」 「听见?」王绍奕挑了眉,「你怎么没跟我说?」 「靠,我有说耶!」鼓起双颊,言安婕哼了一声,「心不在焉还怪我……」 「好好好,我的错就是了,阿蓝你继续。」他听见的明明就是,她看见,王绍奕不免在心中嘀咕着。 在辅导室的时候,他就记得她瘫在地上看着某个地方啊!要也是看吧?王绍奕心虚的给自己找藉口,那时候言安婕愣在原地,看着她,他也傻了,她说什么他就没听清楚啦…… 「那你们在案发现场有看到什么吗?」庄晨祁口吻似员警的。 「有!」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果然很有默契…… 「就是一个叉叉,说不定也是乘法符号!前面都会标数字,每次都不同。」言安婕仔细说着自己观察来的东西,「最初是我在家里看见的,在浴室我又遇到那些……不乾净的东西,隔天一看就看到小小的数字和叉叉!」 「你又没跟我说了……」王绍奕几乎快要丢白眼过去砸死她,对阿蓝什么线索都供出来了,他不厉害就什么都不想说吗?阿蓝是他找的耶…… 「忘记了咩!」随便应付了几句,言安婕对着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第二次是我在书桌上看见的!」 从刘綵芯那里回来的途中,他们都看见了!第三次!数字居然就从地板上慢慢突起,当时两人都吓呆,突起的那剎那,还歷歷在目。 「等一下!你说重点,你看到哪些数字?」听得有点不耐烦,庄晨祁觉得她都在说废话。 「第一次看到九和七,第二次是五和十九,第三次是九和八,第四次是一和十。」她慢慢从记忆中读取数字,拼凑起正确的顺序。 该死……为什么一直是数字?牵扯到那该死的数学实在是在该死不过了啊!言安婕心里不断os,差点没脑羞的踹门。 「数字?」庄晨祁问道,「这数字有什么含意吗?」 「不知道。」她一脸失望,「我以为这样说你就会观察到什么的。」 15 无言回话,庄晨祁瞪着她满脸难过的神情,听些数字他是能摸出什么端倪?摆这副脸给他看干么啊! 「有什么、可以超渡她的办法吗?」说了几句话,王绍奕就咬到舌根,却还不足以掩过忧心忡忡的神情,「毕竟她也不是刻意去杀人……」 站在一旁,言安婕张着嘴,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话,这傢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庄晨祁也用同样的眼神望着他,感想也相同,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可没见过他大发慈悲替人求情。 「不可能。」庄晨祁说的斩钉截铁,「鬼杀了人,就不可能有好的下场了。」 「不是说什么鬼拥有黑令旗就可以报仇……」王绍奕想着对这类方面的了解,试着用这些资料说服阿蓝开口说:那她这样就没事了。 「最近地狱一支黑令旗都还没放出,要报仇的鬼都还再等时机,她又怎么拿得到?」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看他攻击你那同学,你也没什么倖免,差不多是你们两个也玩完了的意思。」 「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欺负她!」言安婕立觉得很委屈,开口替自己申冤。她什么都没做耶! 「鬼就是这样,为了报復那些人,杀错人也不在意。」庄晨祁偷偷在心底为他们默哀了几秒鐘。 人拥有人性、理智,都还可以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了,何况是一些死后脑里只剩害死自己的人、只想杀人报仇的鬼。 「那怎么办?」言安婕着急得双眼里都泛着泪光,「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说不定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意味深长的扬着下顎,「也许她把你们的罪断定为见死不救啊。」 「唔……」这样也算罪哦?言安婕不满的嘀咕,那个李侑恩那么威,她最好是有办法阻止。 好歹她也有出头几次欸!好几次她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好几个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能看吗?但阻止的下场想也知道,最后得到教训,她连报告也不敢打。 「你们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庄晨祁不由得摇摇头,「你们同学还有活着的吗?」 两人顿时陷入思考,先把第一个李侑恩扣掉,再来是失踪的宋佳陵,但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生是死,根本没有他的消息。 按照顺序算下来,就是他们在学校阴错阳差发现的刘綵芯,不过好像称不上巧合,毕竟是被感觉引导的…… 既然刘綵芯都可以发现了,下一个出事的李嘉情他们怎么就完全没感觉?真纳闷。 算一算出事的有五个人,其中一个失踪去掉的话,他们班总共只有七个人,加加减减下来,也只剩两个人。 「失踪的算吗?」保险起见,言安婕先问。 哈哈一笑,庄晨祁不知道该说她是太笨还是呆,这种节骨眼失踪还需要问,「毫无讯息的你可以直接列入死亡名单了。」 「有。」沉重的点点头,两人交会了眼神,「方严秦。」 就说别跟他说名字……「我想我爱莫能助了,等等我有事要出门,你们自求多福吧。」 出门?他在说什么?言安婕忽地抓住他的手,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不!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我只能再跟你们说几句。」庄晨祁叹口气,「你想要赶快解决,最好就是去找那什么方严秦的,因为不是你们现死就他啦,反正就直接跟那女鬼对质,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你们能顺利解决的!」 说的比做得容易,他们都没有经验,遇到鬼是能做什么?什么都不会,还要急着逃命! 「好啦现在很晚了,你们讨论讨论快去找你们同学。」瞄了一眼手錶,加上天色的差距,时间真的不早了,拜託!他还要连夜赶车去找人耶,「我也要准备出门了,掰掰不用送囉!」 「哇你也太无情了吧!」言安婕忍不住哇哇囔着,她也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命在旦夕,但情况危急,这傢伙、居然就要弃他们于不顾? 「好吧,喂!走人。」王绍奕不知是贴心还是别有用图,顺着庄晨祁的意,唤言安婕离开。 「厚!」言安婕鼓着嘴,言意上几分不情愿,还是乖乖跟着离开。 终于送走麻烦,庄晨祁脸部放松了挤些,随即又紧绷起来,他还要赶着出门,差点就给他忘了! * 用力咬着吸管,嘴巴鼓大,不满全塞在里面。 对面的人拿起玻璃杯,优雅的轻啜一口。 「现在勒?」沉默了好久,言安婕总算开口,劈头就是抱怨,「你到底是哪来的间情逸致喝咖啡?」 「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啊。」王绍奕一表正经地放下咖啡杯,「比如说讨论出线索。」 那些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冯依明强项是数学,和他一样,想到这,王绍奕不禁惨然一笑。 他们国一上过哪些数学?想到脑袋发疼都忆不起。 「九和七……」是什么?含意了什么东西?早上在言安婕桌上出现的数字九和八,到底是想表示什么?九点多发生的事,他根本记不得了! 等等──九点多?王绍奕突然眼睛一亮,「你还记得你今天早上是几点看见那数字的吗?」 「好像就是快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吧……」言安婕照实回答。 宾果!也许、也许那些数字代表的是时间!终于有点线索了!王绍奕欣喜若狂的从书包拿出废纸,将所看见的数字一一列下。 第三个时间照言安婕说的,差不多吻合,第四个时间,一和十,他们……看见这数字也是在下午……时间几乎就跟这数字一样! 「你第一次看到数字是在什么时候?」求确定,王绍奕索性将更前面发现的数字做个整理,「时间。」 「昨天……大概是九点多吧!我都九点多去洗澡的。」细长的指头在下巴游移,言安婕烦躁的皱眉,「讨厌死了!我都快生日了搞这什么东西啦!」 「我比较困惑的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开始……」又小啜一口咖啡,王绍奕低着头,想藉由咖啡淡定心情。如果说要报仇,在四年前该报也早报了吧? 冯依茗是在四年前失踪的,照阿蓝说的那样,失踪就直接列入死亡名单,记然她四年前就……死了……何必等到四年后才报仇?她连黑令旗都没拿啊! 低着头,他偷瞄言安婕一眼,还有心思去想生日的事,服了她了,那些早就先out的人连想都没有机会。 说到生日,当时他在班上年纪可是最小的,跟年纪最大的李恩侑差不多能形成对比,不仅是年纪,还有身高,在国中时他真是可笑的矮…… 一定是李恩侑太嚣张自己年纪大很威,就成了第一个死掉的,哼!活该! 年记……最大?这是等同生日最早的意思吧?王绍奕抬起头,尽量装着镇定,「你……知道李恩侑和宋佳陵的生日是多少吗?」 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 「知道啊,不就九月二十五和十月十七?」言安婕捕捉到他语气里的慌忙,自傲的说出日期。不论她拿手科目以外的东西,她记忆可是数一数二的好。 如果……如果……王绍奕把写画满的废纸翻面,列出式子。 言安婕头凑过去,一看见数字眉头马上纠结在一块,「你干么写数字?」 后者没理会的继续解式子,最后眉头舒展开,王绍奕露出了自满的微笑,「果然没错!」 他扳过言安婕的头,直视纸上的算式,「我们国一学过的方程式,记得吗?」 16 「蛤?方程式……什么鬼?」言安婕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现在是在跟她说数学吗?拜託! 「原来如此!」王绍奕突然激动的跳起身,手指着叉叉,「这才不是什么乘法符号,这是x、是x啊!」 冯依茗一开始就是在跟他们玩数字游戏,他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呢?如果照着这么算式去解,代出来的数字的确就是那些人的死亡时辰,在一番推想后得到答案,王绍奕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x?」被突如其来的反应下了一跳,言安婕摸不着他话里的意思,镇定了情绪后回问。 王绍奕用力地点着头,跟她说着自己的见解,「我们之前找出来的线索不是有数字和x吗?如果把那个重新组合一下就是方程式了!哎唷,你国一数学都还给老师了哦?」 「你有从死亡的人里找出规律吗?」发现言安婕仍旧一副不明瞭的表情,王绍奕打趣地问。 「人死还有规律哦?」言安婕蹙起眉头,难道鬼杀人还要慢慢按步骤?如果是她要杀人才不管这么多,做鬼还那么有心机干麻啊? 她真的完全不知道……王绍奕有点无言地望着她,这最明显的地方也看不出来,真是有够笨,「你刚刚不是说出他们的生日?亏你还记得!」 哦!这她就知道了,「当然记得,那些人我想忘忘不掉,最过分的就是李恩侑了,我有一次阻止还被打勒!」哇!现在想起来这些事,她真觉得这个人死不足惜,她只不过要他别闹了就被揍了一拳,哼,他活该当第一个被…… 咦? 「第一个被杀死的是李恩侑!」言安婕兴奋的说出不变的事实,「所以杀人顺序是按照生日前后来的囉?」 因为按照时常欺负冯依茗的人来看,年纪最大的就是李侑恩了!真要说排第二名大的话就是宋佳陵,而且第二个出事的也是他,言安婕难得动了脑袋,连她自己也感到佩服,哇!北七奕一句话她就懂了后面的意思,其实她也蛮聪明的嘛。 「你终于懂了!」不由得拍手鼓掌,这少根筋的人竟然也能够瞭解了,王绍奕超感动的,只差没眼泪而已,「如果要依这个来推算了话,下一个死的就是方严秦了,不是我在说,他嘴巴真的很贝戈戈。」 方严秦的生日是在六月二十四日,比他们两个来的大。 不过,不管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该死的错,也不该私自报復,人在做,天在看,那些欺负人的傢伙终究会有报应,结果还是怒火攻心动了私刑,就算是被害人一旦杀了人,双手染上了鲜血就得接受地狱的制裁。 冯依茗是受尽委屈而死的,其实会去报仇很正常,哪个鬼不这样呢? 「计算下来,如果下一个真是方严秦,他就是第五个人,再利用这方程式求出时辰。」手指在下巴游移,王绍奕拿出纸张计算,最后嘴角扬起,「今晚十点二十分。」 虽然什么方程式她忘得一蹋糊涂、什么都听不懂,何况长久以来她数学本来就不好,但看着那双闪烁的明眸,言安婕也明白他的意思,把话接了下去,「方严秦的死期。」 只不过…… 他们真的得冒险去救人吗?对象还是那种嘴巴过动、不动会死人、动了会害人那种,言安婕不悦问道,「这种人还要救啊?」 「也不算救啦!是要去制裁,不然照阿蓝说的,连我们都在祂的名单内。」其实王绍奕也不太想理那种人,了不起方严秦若真的不幸地活了下来,再偷偷施点技法让方严秦衰不就得,「对祂来说,旁观者也该死,总之,不救祂的人就是死一个字就对啦!」 死……言安婕脸色顿时惨白,鬼真的都这么无厘头吗?「我是好人耶……」 「鬼才不管你是好人还坏人……」摇摇头,王绍奕叹了口气,厉鬼杀人还会看一下对方是好人还坏人吗?就算她会看好了,他们这些跟她同班过的都完蛋就对了。 「我可以先逃跑吗?」她哭丧着脸望着他,抱紧了手中的包包。 「祂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王绍奕一脸认真的回答,难道她以为那些鬼是当假的吗?可以上天遁地,还怕追不到一个人。 言安婕不安开口,语调里还带着哭腔,「如果救不成还被方严秦害死怎么办?」 看言安婕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王绍奕无奈的摇头,「你想早死晚死还是不要死?」 「废话!当然是不要死!」这什么诡异的选择题,言安婕没好气的瞪着他。 「那就对嘛!走吧!先下手为强,这种麻烦当然是要先除掉,越轮到你你就越紧张,更容易被祂宰掉,不如就我们先发制祂。」王绍奕戳了戳摊在地上的言安婕,动手拉了拉,对方却还是死命的坐在地上,「你是想要我告诉你我算你是几点死的吗?」 「哇呀!不要说!」言安婕赶紧捂住双耳,她现在超想把那几个死掉的人挖出来鞭尸!没事欺负冯依茗干么啦! 「不想知道就给我起来。」王绍奕有点不耐烦地说着。 闻言,言安婕总算肯起身,吁口气,「我要拿你当人肉盾牌哦。」 「这盾牌很脆弱……」挡不到几秒鐘就被ko了啦!怎么挡?王绍奕有点无言地回话。 无视了那一句话,言安婕抿着双唇,低头看了一下手錶,再仰头对上王绍奕的视线,「所以……现在就要去方严秦家?你知道他家在哪?」 「我才没那间工夫找他家在哪,而且不是要去他家。」王绍奕淡淡说着,找到他家的时候也只找得到他的尸体找不人了吧。 言安婕听了一愣,「不去他家要去哪?」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瞇起双眼,「我们国中。」 17 风徐徐吹起地上落叶,叶子犹如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 月色皎洁,光辉映照在小池子上,微风在水面上推出涟漪,发出声响,在寂静的校园内显得格外突兀。 校内四周,风阵阵吹起,唯独一栋大楼的一间教室仍旧死气沉沉,像是有什么屏障隔绝风一般,诡橘的气息缠绕在教室旁。 教室内,最后一排的第三个坐位,一个男孩被反绑在上面,他睫毛静静地垂着,看起来像是熟睡着。 他前方站着一位女孩,看似比男孩小了四岁,她蹲下身,仰头望着他,双眼呈血红色,明显非常人,瞳孔里泛着血泪,女孩轻声喃着,「沾上毒的嘴巴,不用留着吧?」 起身,女孩伸出纤细的双手,捧住了男孩的头,她眼神里带着忿恨、不解、悲愁以及杀谬,指尖上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男孩脸庞,红色的血珠立即绽开。 松开手,女还冷冷瞪着他,顿了顿,一个巴掌往男孩脸上打去,指甲飞速的消掉男孩脸颊上的几块肉,痛得他猛地睁开眼。 对于疼痛完全没有防备,还搞不清楚状况,又挨了一巴掌,双颊上皮肉绽放,惨状令人胆颤心惊。 男孩错愕地环顾四周,随即与女孩对上视线,顿时瞠大双眼,「骗人!是你……」 「这种人还是去石头做朋友就好,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有的,外表看似文静,私底下一定是很放荡、不要脸的女人,看外表就知道靠什么赚钱的,不知道到底跟几个男人搞过,装清高,我呸!」女孩瞇起腥红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嘴边绽放,手倏地掐住男孩的下巴,「怎么不这么对我说呢?方严秦……」 方严秦睁着慌恐的双眼,脸色发白地望着女孩,努力扭动着身子,绳子却没松开半毫,反到更紧地箍住他的手,在剧烈的挣扎下擦出血丝,他身子因害怕而颤抖,他心中充满着恐惧与疑问,当初不是说过已经找人把祂镇住封起来了吗?他现在眼前的是什么! 一对上那血红的双眼,方严秦根本无法冷静思考,激动大喊,「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要找就去找李恩侑!不关我的事!」 「你说他吗?」女孩笑嘻嘻地回应着,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手指伸长地指向方严秦的右后方,「没看到吗?他在你后面啊。」 后面? 方严秦望后看去,下一幕却令他瞪大双眼,恐惧瞬间飆高到破錶,无法控制的大叫起来,「啊──」 他的确看到了李恩侑,看见了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虽然颊上多处伤口,看似撕裂伤,就像……有人直接用手去将那张脸撕开似的! 蛆在脸上的鑽进鑽出,沿着伤口边缘明显得看到腐烂的部位,尸臭味异常浓厚。 一张几乎快毁容的面孔,方严秦却非常确定,那个人是李恩侑! 如果是假的尸体,应该没办法这么像,因为他记得非常清楚,在李恩侑的额头左侧有一到大约八公分的疤痕,是李恩侑在与别人逞兇斗狠的情况下受的伤,如果是假尸体,不可能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 男生总爱耍帅,李恩侑也不例外,为了遮住疤痕故意把瀏海留长,一方面跟上当时的流行,另一方面又可以遮住那代表失败的伤疤。 那条疤是不会骗人的…… 他确实看到了李恩侑,看到了李恩侑的头颅啊! 「你这妖怪!」方严秦抓狂大喊,他是不是也要被这妖怪杀了?「不是我杀你的!你没有理由杀我!没资格!」 「我只有骂你而已!」不顾女孩沉下的脸色,他继续大吼,「你死是你家的事,不关我的事!放开我!」 「不关你的事呀……他说不关他的事呢……他说的话到底伤害过多少人,他知道吗?害死了多少人呢?」淡淡地瞥了方严秦一眼,女孩慢慢咬着字,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又笑顏逐开,看向后方,「你们也知道他不知道呀?」 你们?为什么会提到别人,而且还是复数?方严秦震惊不已地望着冯依茗,心中已经在颤抖,嘴上却在逞强,「我才没有杀人!你少在那边无中生有!」 「你杀人了。」女孩淡定地回答,勾起诡异的笑靨,「你泯灭很多人的生存希望。」 「那是他们太懦弱,我才讲几句话就要去自杀,笑死人!」方严谨依旧大声讽刺着,他认为不关他的事,就是不关,「他们没用我害的吗?死了也好!」 冰凉而黏腻的触感攀上他的颈子,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爬上的手指已不如刚才的完整,取代的是早已发黑腐败地手,滑过的地方留下刺鼻的尸水,方严秦顿时感到反感,想甩掉那种感觉,手却仍旧死死地抓着他的颈子。 「走开!不要靠近我!」近乎哭喊的叫声,方严秦瞪着那隻手,眼眶里泛着泪水,儘管死命挣扎仍旧徒劳无功。 指头缓缓伸长,再度划过方严秦的脸颊,已经血肉模糊的双颊,多了这一条伤口也看不出变化,女孩望着他的脸颊似乎很不满意,慢慢地往下游移,指甲滑过颈处猛地插进,鲜血理所当然地涌出,壮观地洒在教室内。 方严秦吃痛地咬牙,想张嘴发洩痛楚,那腐烂的手却早他一步抓住了舌头,毫不犹豫,手使劲了力,舌头带着喉咙内的残渣一併拔除,他痛得疯狂扭动身体,紧闭嘴,还是止不住血的大量流出。 女孩看着手上鲜红的断舌,满足地露出笑容,笑容仅在她脸上存在了一秒钟,随后变了脸色,她瞪着还在挣扎的方严秦,手不自觉得连舌头一起抓紧,她恨不得再把这个人的头拔掉、心挖掉,「不是毒蛇吗?再毒一遍给我看啊!」 这种人杀几遍都不够,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女孩朝窗外标了一眼,她发现到了,有人想来妨碍她。 她嗅了嗅,皱起眉头,有两个味道,而且都很熟悉……像是想到什么,女孩顿然睁大眼,她知道是谁了! 不自量力的想来破坏她的好事,竟然想那么早来送死,她血红的双眼释放出杀意,下一秒便消失在教室;既然想赶快去见阎罗王,那她就奉陪! 白色的身影在教室中逐渐淡化,方严秦却没有感到松一口气,眼泪因疼痛而簌簌地狂掉,从刚刚,他就一直有感觉到其他不怀好意的视线,就如冯依茗所说的一样,是复数。 「你真的没错吗?」一阵凄凉的声音突然响起。 其他声音接而出现,先是一个女孩哀怨的哭调,「我只不过丰满一点你也要说胖吗?胖子真的就该死吗?」 「爱在背地里耍阴招,赢不过我就请你爸把我的名次踢掉?」声音不断响起,且越来越大声,男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方严秦,心中满是怨恨,「然后再来嘲笑我没上?有钱人了不起啊!」 怎么可能!方严秦惊愕的听着那些「抱怨」,害怕得想往后退,血泪不停从他脸颊滑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想喊,他想叫,可失去舌头的他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许多曾被他以言语欺侮的人渐渐聚到他身边,他拚命用脚将他们隔离,却被一把抓住右脚,完全没有准备,在对方一个笑容过后,冷不防地拔断了他整隻脚。 方严秦痛得想在地上打滚,但身旁的死灵没一个愿意放过他,不一会儿,他另一隻脚膝盖以下的部分又迅速地消失。 为什么?含着不暝的双眼,这些妖怪凭什么这样对他? 离他最近的女孩,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手一伸,直直戳进他的脑袋,祂们不会再给他任何资格,包括他的思想。 方严秦瞪大双眼,他还有感觉,有东西在他的脑袋里面,为什么?他为什么还有意识?为什么他还活着!女孩一皱眉,手转动着脑浆,那瞬间开始,方严秦再也无法思考了。 但他还会有感觉,还有痛楚。 祂们要继续残虐这个毒蛇,才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解脱,要一遍又一遍的虐待他,再几遍也不够! 死灵们默默的红了眼眶,不管怎样对他,永远也弥补不了被伤害而缺一角的心灵,祂们不争气去自杀是事实,但被言语伤害真的太痛苦!痛苦到他们看不见生存的希望。 为什么害祂们走上绝路的人元兇只会受到肉体上的折磨? 好恨……祂们好恨…… 18 校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佇立在一旁。 王绍奕斜眼瞪着女孩,看他们教室那诡异的气息他也推想的到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是十点三十五分,他们足足迟到了十五分钟,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怪身旁这个混帐手錶 出包,连手机故障也没发现,还信誓坦坦地说时间还没到,等到发现她的指针一直没再转动才发现根本是她手錶坏了! 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欠揍,他想就算没被冯依茗杀死也要被这混帐气死了。 言安婕嘟着嘴,有点不满王绍奕骂她,就不过慢了点嘛,这么生气干么?原本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给他骂一骂后恼羞成怒,变不爽啦! 「欸,这墙很高耶,你蹲着给我垫上去。」语调平板地开口,言安婕望着那道墙,因为从大门进去好像有点危险,避免大门有监视器,还是保险起见从旁进入,脱离国中一阵子了,她可不想再被生教亲切关照。 「我给你踩?」王绍奕挑眉问道。 话里有种拚命压抑的感觉,就像快爆发的火山,言安婕吞了吞口水,想了许久,还是拉不下脸道歉,「你自己要讲那么难听,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那意思。」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撇过头,「我妈说男人给女人踩肩会倒楣、一辈子翻不了身,你身体那么强壮,自己跳上去还不难?」 「我弱女子耶!哪上的去?」言安婕无辜的眨眨眼,表现出一副非常瘦弱的模样。 在别人眼里是会令人怜惜的女孩,一般人当然就是二话不说让她上去,给她踩还乐呵呵的呢,不过今天要给她踩的人并不是什么与她初识无知男子,他可是与她从国小同班到国中的人,哎呀呀,这招对他没用啦,王绍奕故意问道,「我觉得我比你脆弱,你让我踩好了?」 丢了一记白眼,男生踩女生有没有搞错?言安婕瞪着他,做了个鬼脸,「等下辈子吧!你要不要趴啊?不要趴我走人,你自己去找他哦?」 「你会压死我。」不理会言安婕,王绍奕双手放在墙上,使劲撑起身体,一个翻身便翻进校园内,「快啦!我不相信你爬不进来!」 『嘻嘻……』 背后突然一阵毛骨悚然,言安婕顿时僵住身子,她刚刚听见了一个女孩的笑声,近的彷彿就是在她背后发声,她完全不敢往后看,动也不敢动,后悔的念头瞬间出现,呜……早知道就赶快爬上去了! 嚥了口口水,言安婕睁着恐慌的圆眼,身子颤抖着,连说出来的话也跟着抖呀抖的,「王……王绍奕……」 墙的另一侧听见了声音,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声音怎么感觉比那鬼还可怕啊?更有那种含冤而死来抓交替的凄凉声音,王绍奕盯着那面墙,再爬出去他其实也没胆子,又费时间,歪着头想了会,还是决定叫外面那隻可怜女还赶紧爬进来,「姓言的,你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翻墙进来,我相信你爬的进来!加油啊女人!」 她身后的好姊妹可不可以去找王绍奕啊?他真的很欠揍耶!阿弥陀佛!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要找她啦!言安婕含泪想着,牙一咬,往墙攀去。 手掛在墙上,不是她在说,她真的是弱女子啊!她是连仰卧起坐做三下就不行了的人,怎么叫她爬墙啦!眼角掛着泪珠,她还感受的到背后的气息,要命的是那感觉越来越近! 『嘻嘻……』 这次声音完全是贴近她耳边发出来的声音,言安婕瞪大双眼,脑一热,她只剩能用嘴巴发洩恐惧,那王巴但根本没良心嘛! 「妈妈咪呀!」几乎是几近全力的撑起身体,她动作没有王绍奕那么帅,反到很笨拙的从墙上像超人一样直直往下飞,言安婕边尖叫边护住脸,王绍奕看到这一幕连忙要来个英雄接美,却不慎被小石子绊倒,跌了个狗吃屎。 英雄做不成,反而给美人压个正着,安稳落地后,言安婕胆怯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即是王绍奕在哀嚎的身影,「我靠!你最近吃什么啊?你再不起来真的会把我压死!」 仔细一看,言安婕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他的背上,脸一绿连忙起身。 「少来,我哪有那么重!只不过吃了几次麦当当……」前面的话言安婕讲得理直气壮,到越后面却越来越心虚,音量随之减小。 扶着压疼的背,王绍奕唉唷喂呀的站起来,视线立即瞥向那罪归祸首。 后者摆出一往的傻笑,她不是故意的哦!他自己要来接她的! 「嘶──」 一种类似液体喷出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发出,两人同时看向三楼最后一间教室,窗子溅上的液体令他们怵目惊心。 鲜血飞溅到玻璃,沿着边边缓缓往下留,然后,隐约中,他们都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 「ohmygay!你看你看看!」王绍奕嘴巴不自觉张成o字型,唉!时间错个几分鐘,又一个人救不活了,「那个人应该就是方严秦了。」 「你又知道囉?」言安婕不服气的回呛,硬是编出牵强的理由,「说不定是默剧社的哪个用功人,趁晚上在班上排练啊!」 ……王绍奕抽动着嘴角,相信如果这是漫画他的头上肯定出现了三条线,他好怕自己会失手扁死这个人哦!等等冯依茗认为少一个而生气对他特别残忍怎么办? 暂时不予理会言安婕想欺骗自己求心安的藉口,伏着墙,王绍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打仗,还要担心敌人的出现!只是如果这真是打仗就好了,敌人只有一个耶,多好对付! 19 如履薄冰地走在走廊上,双眼不停扫视着四周。 他突然想起了国旗歌,青天白日满地红,王绍奕有股衝动想改成,灰天暗日教室红,他拚命在心里说话来烦自己,这寂静到不能在寂静的可怖气氛实在会让人发疯。 身后的言安婕这时反而没有任何紧张感,刚刚的推测居然能从刚才到现在都还没被自己推翻,她仍轻松地在心里哼着歌,至少前面还有个肉盾,要是真的出现也不怕嘛! 凄厉又痛苦的尖叫声传来,他们双双停下脚步,王绍奕摇摇头道,「就不信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辩。」 言安婕顿时哑口无言,在听到尖叫声后她才想赶紧找个理由安慰自己,结果现在这什么话嘛!又害她往不好的方面想了…… 「咻──」 一阵冷颼颼的凉风拂过言安婕的颈子边,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伸手抓紧王绍奕的衣服。 「你干麻?」王绍奕似乎没发现异状,见她拉住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曖昧的眨了眨眼睛,「拜託,想示爱也不是挑在这个时候吧!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再考虑考虑……」 「谁要跟你示爱,神经!」她低声骂道,阴风一直缠绕在她身旁,使她又更靠近了王绍奕一点,脸上净是害怕的神情。 注意到言安婕的不对劲,王绍奕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不再损她,反到正经地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 她战战兢兢地开口,手的力道又是更紧了些,「有……好奇怪的风。」 「风?」怔了怔,王绍奕抬起手,想藉着感受空气的流动察觉风哪而不对劲,手在空中好一阵子却无半点动静,他无奈地耸耸肩,「没风啊。」 「没风?」这次倒换言安婕睁圆双眼不解地望着他,她明明就有感觉到一股很不舒服的凉风啊!怎么可能没有,风似在嘲笑言安婕般,又从她的脚踝旁流过,弄得她又小声惊呼,方才的悠间消失地连个影子都没留,眼泪顿时又涌上眼眶,「呜哇!有风有风!真的有风啦!」 困惑的望着言安婕,王绍奕也是真的半点头绪都没着落,她说有风,但他这里就偏偏连个空气在流动的感觉都没有,风总不会只是故意在她身边形成吧? 带赛……他下意识的想到这个词,言安婕这傢伙该不会把不关这件事的一些死灵也引过来了吧?就凭那乐天态度,好像很有可能耶…… 「王绍奕……你站我前面好不好?」前几分鐘还一脸悠哉的女孩,现在立即转变成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言安婕咬着嘴唇,尽可能装出无辜的表情。 王绍奕连说不的时间都还没有,言安婕就整个人躲到他后面,他不禁感到纳闷,刚才还一副乐天派的人跑哪咧?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前方掠过,两人都看见了,言安婕激动地抓紧王绍奕的手,嘴唇又是泛白又是发抖,努力地吐出心中的恐慌,「哇啊──」 「我靠、左边……」感觉到对方施了更大的力道,王绍奕吃了点痛地皱眉,瞪了她一眼再看向白影消失的位置,「冯依茗吗?」 话一出,言安婕投以不解的眼神,这节骨眼问着个做什么? 王绍奕也认为自己这样问有点白痴,那不是冯依茗还会是什么,但先缓衝一下场面嘛!说不定冯依茗也会大发慈悲给个死亡前的缓衝期…… 剎那,一记杀人的视线朝他扑来,搓了搓身子,王绍奕起了个疙瘩,他开始后悔问问题了,她不会觉得他太欠揍就先杀他吧? 站在他身后的言安婕也受到杀气的波及,紧张指数飆得更高,这混小子,问什么鬼问题?阿弥陀佛!不是她问的,不要找她哦! 翻了翻侧背包,王绍奕拿出了一条护身符、一串佛珠,二话不说往身上配戴,惹来言安婕的一个拳头。 「fuck!我怎么没有?」言安婕气愤地垂着他的肩,这傢伙居然只管自己的生命安全,好歹也要分一些给她啊,「你这卑鄙的人,枉费我跟你同班那么久,交情假的哦?」 在身前画了三角形,道声阿门后,把那些保命用品像是极为珍贵的宝物般握着,「去找阿蓝的时候你自己不跟他要的耶!」 「你还有什么?快拿出来!」紧盯着那些保命用品,言安婕眉头皱成了八字,至少……至少要让她要到一个来才是。 闻言,王绍奕又伸手翻翻包包,随手扔出了个玉珮,「这个是携带式的。」 言安婕接过玉珮,仔细瞧着这毫无起色的石块,担心问道,「你确定这有用吗?」 「就阿蓝给的啊,不要还我。」王绍奕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有就很好,还嫌咧!他再瞟了一眼侧背包,里面剩几十块小水晶和几张符,最后是一瓶看似不起眼的小葫芦。 阿蓝跟他说过,这葫芦只能收一次鬼,如果失败就没用了,千万不能随便乱用,而那水晶是阿蓝忍痛割爱给的,还听说一颗对知用途的人来说价值高达三、四千块,是要配和葫芦使用的。 乱用,钱没了,命也要没了。 他暗自庆幸还有偷偷跟阿蓝学了几招术法,虽然做起来有模没样,但总能拖延一下那厉鬼吧?该带的该学的都有了,美中不足的是没办法将阿蓝带过来。 「不还!」言安婕紧张兮兮地赶紧将玉珮带上颈子,有总比没有好! 说时迟那时快,白影无预警地朝他们飞来,王绍奕先发现到动静,眼明手快地将言安婕推向另外一方,自己也跟着摔了一身灰,狼狈不已! 没品!居然搞突袭!这哪招?刚被往后推去,言安婕根本来不及反应,重重摔在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怒想:那鬼搞什么? 白影不打算放过他们,二度朝着这方向飞扑而来。 情势不对劲,那白色影子八成就是冯依茗了,王绍奕摊开手掌,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随意瀏览了几秒,跟着其中一段唸,最后再猛地吐出一个字,「击!」 掌心形成一道黑银色的光束,射往白影,怎知后作用力道太猛,王绍奕措手不及的被反弹力量往后甩去,仍旧在他身后的言安婕又无辜地遭殃。 才想问王绍奕在唸什么鬼东西,对方却早一步在自己开口前重重摔来,「啊──」 20 言安婕成了一块薄薄的肉垫,她自己摔过去就算了,但还有那会压死人的混小子一起摔过来耶!后背和前身被夹击,令她痛得喷泪,「王先生,您去减减肥好不好?」 揉着快摔断的后背,言安婕一脚踹开那压着自己的傢伙,背痛到她差点暴走。 王绍奕表情一愣,一脸还没进入状况的样子,半晌,才满脸通红的往前爬去,「我不知道有后作用力……」 「算了……你刚才念的到底是什么鬼东东?」双手一摊,言安婕懒得再发脾气,现在全身痠痛,根本没力生气,她将原本要问的话道出。 「天机不可洩漏。」看她不生气,王邵奕迅速恢復本性,结果话一出口,对方就立即復原、神采奕奕的伸长手要打人,他才连忙改口,「阿蓝教我几个简单的咒语。」 「咒语?我看看!」言安婕强迫着他打开手掌,手心果然是一堆文字,瞪着上面的文字好几秒,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却突然瘪瘪嘴,「不看了!那什么鬼画符?」 笨还找藉口!王绍奕在心中窃笑了一声。 霎时,天空刮起一阵强风,才松弛下一会儿,又被逼迫得绷紧神经,根本不用特意寻找,那风就来自上面的教室。 风像是有灵性般,捲下了好几片树叶;飞过的鸟儿也被击落,笔直坠地,那象徵活跃的双翅不再拍动。 只是单纯在校内里游荡的猫咪,身体被风缠起,只能拚命地喵喵叫,风却突然成了刀刃,划开了猫咪的咽喉,猫爪也无力垂下。 「猫咪!」目睹这残忍的一幕,言安婕心疼地看着那无辜的小生命,死亡居然就这样被提早迎接。 走廊被染满鲜血,已经被夺去性命的猫咪在死后,风还是不放过牠的尸体,硬挤地那娇小的躯体,在强烈的挤压下,血又大量喷出。 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死了还要这样虐待牠的尸体?言安婕想上前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还得人怜爱的猫咪被怪风挤出鲜血、挤出肠子;这猫咪又犯着祂了?为什么这么残忍! 「愣着做什么?你也想变那样吗?」一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王绍奕看着她呆站在原地,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情急之下只好大吼,却也成功拉回她的思绪。 言安婕是爱好小动物的人,就算是正常人,这一幕谁都不忍心看下去,他知道她很难过,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随后赶紧拉人往别处跑。 抹去泪水,她的心情已经不如刚才般害怕,心中充斥着愤怒、心疼,现在的她只想要解决这厉鬼,帮小猫咪和鸟儿报仇! 跨越一阶又一阶的阶梯,眼看三楼就近在眼边,突如其来冒出的东西却迫使两人停下脚步。 滴答── 一名年约十岁的小女孩,她抓着扶手蹲下身,两行血泪缓缓流下,陈迦蓉意识到泪水的低落,用手轻轻地擦拭掉,再转动充满埋怨的眸子,那神情与一般的十岁小孩明显有异。 她的眼球朝外凸出,多处血丝,颊上又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一开口,一团蛆便从她口中掉落,「你们这些旁观者……该死!」 好噁!既然嘴巴里有蛆就不要讲话嘛!言安婕反胃地呕了一声。 他们认识这个人吗?王绍奕满怀疑惑的想着,他也不记得有跟这个人同班过啊。 「你们还想来阻止冯姐姐吗?」陈迦蓉恶狠狠的瞪着两人,已经严重凸出的眼球,遭她这么一瞪,一颗眼球支撑不住往外掉落,她的左眼变成了空洞,又是一群蛆争先恐后的跑出她的眼窝。 又是蛆!没吃什么东西,胃酸涌上食道,害得言安婕乾呕了好一会儿,又躲到王绍奕身后,她对这种场面没有免疫力啦! 「冯姐姐?你认识冯依茗?」原来对方还有手下,王绍奕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子,不,也许比他们大,怎么一个小孩会被冯依茗拐走?难不成她使用贿赂手段? 一听见冯依茗的名字,陈迦蓉便大怒起来,猛跺脚,气极败坏地喊着,「你没资格直呼冯姐姐的名字!」 如果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普通女孩,这种跺脚行为他一定会觉得很可爱,但目前面对他的是也许死亡多时的女孩亡灵,王绍奕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被欺负当然可怜,但也没资格用私刑。」闷在王绍奕后面的少女,憋着气吐出两句话来,说得理直气壮,但碍于她整张脸埋在王绍奕背后,传送效果似乎不太好,「欺负她的人自然会受到报应。」 「少唬人了!你们这种没被欺负过的人当然这么说!」陈迦蓉激动的说着,一股强烈的气流瞬间朝面前衝过去。 王绍奕再度摊开手掌,又是一串诡异的咒语,最后依旧是大喝一声,「邪!」 一道淡蓝色的光包覆住了王绍奕与言安婕,气流遇到这道光只能硬生生地转弯,两人一根毛都无伤到。 这次言安婕倒学乖了,不想再做肉垫,抓准时机松开手,但王绍奕并没有她所预料地往后弹去,只是脚步往后挪了些。 「反弹力咧?」言安婕问道,她可是算准时间才放手的耶!别跟她说这是免疫性……才第二次而已。 连王绍奕也有点惊讶,他刚刚也有了被弹出去的心理准备,复杂的思考只存在几秒鐘,或许是因为这是防护罩的关係吧!他暗忖着。 他可没多馀的时间去想这种问题,眼前就有一个大问题还没解决了! 「你们怎么可以看到别人被欺负还不吭一声?」陈迦蓉心中的愤怒仍未停止,脸部因情绪激动而变得狰狞,她张牙舞爪地望他们飞扑而来。 不知不觉,竟还有其他身躯残破不堪的死灵一步步往这儿聚集。 好可怕!言安婕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泪水盈眶,有冯依茗那隻就够可怕了,收那么多手下干麻啦! 对方军力根本就比他们多太多了!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一时之间半筹莫展,王绍奕心中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他甩甩头,现在害怕可没办法解决事情! 食指凑近嘴边,嘴一张,利齿狠狠咬破了手指头,他从背包里取出三张符纸,嘴吸了口血,便猛地一喷,符纸沾上了鲜血。 他口中念念有词,口中的符纸併出火花,王绍奕虽然也有点受惊,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念咒。 念咒告一段落,他将符纸空中扔,三张黄色的纸便在空中盘旋,分别併射出三道亮红的光芒,在中间聚集成一点。 刚触点的那剎那,光芒宛如涟漪,从中间扩散,迅速地将想往中间靠近的死灵成功击退。 言安婕留着一半的泪,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让她不得不说,王绍奕方才的模样真是帅呆了!她只差没拍手尖叫。 21 只顾着看好戏,言安婕完全无视了自己身后慢慢接近的死灵。 靠近她身边的男孩,张开血盆大口,就准备朝她咬下,就在剩下大约四公分的距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男孩弹飞的老远。 怎么靠近不了?男孩吃惊地看着言安婕,刚刚是什么力量把他弹开了?他不死心地再度往前衝,结果一样的下场,男孩连言安婕的身体都碰不着,气得大叫,「为什么!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刚才的事情言安婕是真的完全没发现,一转头才开始尖叫,吓得倒退数步,「不要靠近我!」 紧闭双眼,这场面实在太震撼了,根本就是鬼片活生生上演,但她不想当主角啦!言安婕还在等待着死灵的突袭,一脸放弃逃亡的表情,等了好几秒却没有什么感觉,她缓缓睁开眼睛。 男孩不断的想靠近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反弹出去。 言安婕惊讶地看着自己四周,她哪来的无形防护罩啊? 「有空发呆没空帮我啊?」听似快喘不过气的声音传来,王绍奕手不停打着结印,如果他记性不够好现在大概也已经驾鹤西归了。 「我又不会你那些咒术。」言安婕吐吐舌头,她是有听到王绍奕念了好几段咒语,只不过思考单纯的她自动把这语言归类为外星语了,她是地球人,哪学得会呢? 「防护罩过来!」王绍奕吆喝着,他刚刚也有看见那些亡灵想攻击言安婕,却不断被弹开的情景,她的攻击率是零,但防御率可能是九十五啊! 言安婕乖乖的往他方向走去,歪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不是都带了那些有得没有的吗?照理说他们更侵犯不了你才对……」 总之可以当盾牌就是一个好徵兆,王绍奕不断挥着手,「快过来啦!废话那么多。」 「不不不,你继续打下去真的有点蠢知道吗?」言安婕噘起小嘴,眼睛扫射了整个场地,想计算到底有多少死灵,「拜託,你解决的完吗?先去三楼还比较快。」 她说的好像也有那一丁点的道理,王绍奕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毫不犹豫地踹了她一脚,随后跟上言安婕。 「你们休想!」眼见猎物即将逃跑,陈迦蓉轻松跃起,追上他们的脚步,「不会让你妨碍冯姐姐的!」 「别冯姐姐冯姐姐一直喊的好不好啊?吵死了!」言安婕不畏惧地回瞪一眼,语气也有点怒火,「谁说被欺负而死后,就可以杀死无辜的小鸟和猫咪?」 这种事她不会忘记的! 陈迦蓉愣了愣,追逐的脚步顿然停下,然后是摇头,「没有,我才没有杀动物……」 「不是你会是谁?刚刚就你在那边搞鬼别以为我不知道!」明明已经停下的泪水,又再度在眼眶里氾滥,言安婕边爬着楼梯,边擦眼泪骂道,这种亡灵根本没资格报仇! 王绍奕站在言安婕身边,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生气,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好乖乖闭嘴。 「才不是我!我才不会杀小动物!」手中握着方才因激动过度而掉落的眼珠,她将眼珠子塞回眼窝,继续反驳,「少诬赖我!谁跟你们这种对生物的死活是而不见的人一样。」 「好啊!那你说,刚刚那阵风是谁放的?谁用风杀死了小鸟和猫咪!」言安婕怒不可遏的大吼着。 「我、我不知道……」陈迦蓉站在楼梯上一动也不动,双眼突然又瞠大,身影立刻衝到二楼走廊。 的确,操场上躺着一隻死小鸟和一个被惨忍分尸的猫咪,陈迦蓉不可置信的向下跪去,「骗人……这谁弄的?」 还装!言安婕瞪着二楼的身影,她还听得见陈迦蓉的声音,不屑地在心里讽刺着,虽然听得见,却看不清楚,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脸庞早以成一片湿润。 身上没卫生纸,言安婕以衣服代替擦去泪水,但一想到那凄惨的死状眼泪就忍不住跑出来抢镜头。 言安婕拍拍脸颊,勉强露出笑容,望向王绍奕,「走吧,去那间教室。」 看到言安婕终于露出笑容,王绍奕才松了口气,点点头。 快速地奔向尽头教室,喘着大口的气却没间时间停下来休息,经过了一番努力终于到达教室,那间还拥有以前回忆的教室。 前后门和窗户都是关上的,原本还担心都锁上了,王绍奕轻转动后门门把,却轻松地打开来,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入,第一个进入视线的即是四肢不全的残破尸体。 「方严秦!」两人同时惊呼,想朝那具尸体靠近点,确认那张脸究竟是不是方严秦,因为那脸太过血肉模糊,一时之间也分辨不了究竟是谁,才想跨出一步,立即被另一个身影给震住。 一个女孩坐在第一排的第三个位置,安静地翻阅着书籍,身后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转过身看去。 言安婕赶紧遮住双眼,害怕那人的长相又是可怖。 女孩转过头来,头发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并无像方才死灵那样可怕,女孩跟正常人一样,毫无缺陷。 「你是冯依茗吗?」王绍奕至始至终都未闭上双眼,女孩的面貌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冯依茗,令他怀疑地问。 言安婕也跟着张开眼睛,在看到是正常样貌后松了口气,也随着王绍奕问着,「你谁啊?」 「你们说呢?」女孩突然诡异地露出笑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去。 「小心,她应该不是人。」感受到一种不好的气息,王绍奕向言安婕警告着。 言安婕蛮不在乎地说着,「我有防护罩啊!是鬼也伤不了我。」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笑容更加的浓厚,她轻轻挪着脚步,一瞬间就来到了言安婕的面前,冷不防的举起手,露出那尖锐的指甲往言安婕肩臂刺过去。 那隻手明显的表现出女孩非人,但她却轻而易举地给言安婕留下重大的伤口,言安婕左肩顿时血流如注,疼得她大叫:「哇啊──」 不是人!可是,应该不是鬼……王绍奕连忙拉着言安婕往后退,警戒般地对上女孩视线,「你是谁?你怎么伤害她的……」 女孩嘻嘻一笑,双眼瞬间呈现血红的模样,她缓慢地开口,「这个身体……是人的啊……」 22 一个面貌俊俏的男孩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眉头轻皱着,胸口没由来的一阵闷热,他将藏在衣下的玉製的石块取出,白光包覆着上头,男孩将玉石握在手中,疑惑的望着手心。 「阿蓝!」扯了扯嗓子,男孩朝庙里大喊,却得不到回应,反而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慢慢走出来。 「阿蓝哥哥去找文伯了,现在不在家,下礼拜才会回来。」轻啟着那樱红的双唇,女孩为他的疑惑找到了答案。 文寒詮点点头,对女孩露出笑靨,并轻拍她的头,「是哦。」 找他爸?他才带着他爸的讯息要来传递就走了,有什么事这么急?文寒詮摸了摸胸口的玉石,那感觉还没褪去。 「你还记得我给你哥的玉石在哪吗?」文寒詮脸色有点难看地问着,那玉石是被放到哪了?该不会被老鼠偷去咬吧……胸口超不舒服的。 庄莫綺侧着头想了想,回想着哥哥出门前做过哪些事,一阵画面涌进脑海里,她突然想起来玉石的下落,又开了那张小巧的嘴,「之前阿蓝哥哥的朋友来找他帮忙,他就借很多东西给那两个人,好像也把玉石……」 借给别人了?会来找阿蓝帮忙一定是遇上什么要不得的事,但那该死的傢伙把玉石也借出去了?文寒詮脸色凛然一变,压抑着怒气,装作没甚么事情地继续问,「那你知道借玉石的人去哪吗?」 「我只听到什么国中的……」庄莫綺摇摇头,她记不太得那些人的目的到底在哪哩,小脑袋拚命转动,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记不得了。」 文寒詮跟着叹气,那些人拿着玉石千万别出事,他给的玉石跟他身上带着的玉石有连接性,其中一块玉石的配戴者有危险时另一块就会发出讯息。 两块玉石虽然都有着非比的力量,但若持有者不懂得好好运用,玉石的力量也会随着持有者而变弱,如果玉石不幸破裂,或是持有者受到严重伤害,他这另一个持有者都感受的到。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拿玉石的人出事,他也要跟着出事了! 看着庄莫綺,他灵光一动,想起这女孩拥有的能力,蹲下身,变得与她同高,将颈上的鍊子取下,握住那双小手,「莫綺,你试试看,感应这块玉石的另一个位置在哪!」 接过玉石,庄莫綺两隻手心轻轻包着它,闭上眼睛,强烈的感觉从手中的玉石渗入身体,感受着那股气息。 文寒詮紧张的看着少女,她应该找得到吧?庄莫綺年纪虽然只有仅仅八岁,但身上却拥有强大的力量,她能够藉由一件物品找出另一个的位置,甚至在确认地方后能传送。 庄莫綺驀地张开双眼,随后露出稚气的笑容,「找到了。」 ※※ 「啊──」那种被穿过的痛觉还未停,言安婕痛苦地惨叫着,她捂住受伤的左肩,却止不住疯狂溢出的血,眼泪狂掉,一脸痛不欲生。 「言安婕!」王绍奕在一旁着急喊着,对于她的伤口却爱莫能助,他急忙翻着包包,看有没有甚么医疗用品可以暂时给言安婕的伤口喘口气。 越是着急,就越是什么也做不了。 怎料包包在这时完全派不上用场,王绍奕一急,便撕破身上一小块衣服,当作纱布一样将言安婕的伤口给堵住,虽然没法子復原,至少能暂时让血止住。 言安婕脸上满是因痛苦而落下的泪珠,体力不支的往他怀里倒去,她任由王绍奕替她缠住伤口,左手完全不敢动,她只能藉由瞪着眼前的女孩发洩怒气。 「嘻嘻!疼吗?」加重了掛在嘴边的笑意,女孩愉悦的在空中转起圈。 虽然外表不一样,个性却如出一辙,即使这样,王绍奕还是无法篤定眼前的女孩就是被欺负而死的冯依茗,只是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就是四年前的冯依茗。 但冯依茗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冯依茗……」王绍奕扶着受伤的言安婕,试着拉远与女孩的距离,他踌躇一会,有些艰难的开口问,「你真的是冯依茗?」 霎时,女孩敛起笑容,吐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早不是了。」 「我得到了重生的力量。」女孩张嘴道,嘴里却发出了两个不同的的声音,像坏掉的机器,「呵呵呵……」 其中有一个声音王绍奕认得出来是冯依茗的,双重声音让他更是混淆了判断,「你到底是谁?」 「我是冯依茗……又不是冯依茗……」女孩嘴里喃喃念着,手举起,在眼前做了握紧又松开的动作,确实了自己的存在,眸子里充满笑意,「偷偷告诉你们吧……这身体的主人叫做范溥婷……」 「范溥婷……」言安婕半睁着眼睛,嘴里重复了一遍名字,这名字她好像有听过,而且感觉就在不久前。 一个专业的讲话声在脑海里播放,她仔细回忆,随后便想起并虚弱的喊着,「之前新闻有报失踪……而且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们学校?」王绍奕小心谨慎的将言安婕放下,便追问。 言安婕点头示意,无力的开口,「十一班的……」 两个月前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十一班的范溥婷算是一个乖学生,但这种人也就容易成为被欺负的目标,在某一次放学她照惯例的被班上的人抓走去欺负。 范溥婷本身就长得相当漂亮,很多人覬覦着她的美貌,却因此在这次霸凌中惨遭同学性侵。 从那个放学后便没人再见到她的身影,警方自然将曾经霸凌她的人列入涉嫌犯案的人内,却一直找不到证据,无法判案。 有人推测范溥婷是因为受辱而去寻短,家属当然是不肯相信的请求帮忙寻找女儿,不管怎么搜寻,就是找不着。 失踪多日的范溥婷竟就这样在他们面前出现。 「你抓他有什么目的?她已经够可怜了。」挡不住心中怒火的燃烧,言安婕大概也猜到现在范溥婷身体里住着什么东西,更是气得怒眉一扬,右手抓起教室内的扫具,往范溥婷丢去,「一定是你!残杀动物!」 「我在帮她呢……」轻松挡下扫把的攻击,范溥婷将扫把随手一扔,嘴角镶上了深深的酒窝,不知情的人看是可爱,但这样的笑在言安婕眼里只有被怒火燃烧掉的分,「是生命迟早都会消逝,早死完死有差吗?看着他们死得也蛮幸福的啊。」 「听你在说屁话!」言安婕忍无可忍地对着她大吼,「牠们生命不是你的,你杀那些人就算了,你把那些动物的命还回来!」 23 「等你死了后,就能和牠们见面啦。」范溥婷手指把玩着肩上的发丝,动作像极了普通女生会做的事,「我解决完我的事,就会帮她将她恨的人一一铲除掉的……」 「我原本想晚一点再杀你们的,谁知道你们不请自来了呢……」她将手向前伸出,现出那如刀锋般锐利的长指甲,犹如殭尸,在空中作势的出力抓下,接着又肆虐地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旁观者也该死!」 被欺负到发疯了吗?王绍奕把言安婕护在身后,抽出了四张符纸,再度咬破指头,吐出一口血,又是一阵诡异的咒语,「赦!」 符纸冒出火花,围绕在范溥婷身边,接着发出四道光芒,中心点便聚集到她身上。 「哇啊啊──」范溥婷发出刺耳的叫声,在教室里回盪着,随后身上冒出阵阵白烟。 成功了吗?王绍奕连眼睛都不敢眨,静静的看着被火焚身的范溥婷,心中有莫名的哀伤,虽然这样做对她很不公平,如果她真的死了的话,他会帮他超渡的! 待烟退去后,范溥婷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并不断发出惨叫,「啊──」 她的忽然瞳孔放大,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口里吐出白沫。 「死了?」看着范溥婷在地上完全没动静,王绍奕才想大口喘气,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声又响起。 「嘻嘻……呵呵……」声音从那张还吐着液体的嘴里传出,应该要被解决掉了的范溥婷却倏地从地上跃起,同样的双声调,「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王绍奕无法相信地望着她,范溥婷居然毫发无伤! 阿蓝跟他说过这招对厉鬼来说,就算没有魂飞魄散也该受到重伤才对,王绍奕不敢置信的想着,下一秒才想起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是在人的身体里。 对付亡灵的招术对她根本无效! 难道真的就真样玩完了吗?王绍奕瞥了一眼同样在害怕的言安婕,眼眸里透出了绝望,他不想要再跟厉鬼斗了。 他只不过是认为,冯依茗没有必要为了欺负她的人而弄脏了自己的手,更是断送了自己的投胎机会。 一时的报仇,换来的是永无止境的等待,甚至可能会被送往炼狱去受刑。 「王绍奕……我们真会死吗?」言安婕手颤抖的搭上他的肩,带着哭腔问道。 凝视着那无望的双眼,王绍奕对于他的问题也找不到答案,沉默了几刻,他下定了决心,凑近言安婕耳边咬耳朵。 王绍奕从容的站起身,回首给她一个坚定的微笑。 念了一长串的咒语,光芒如同阳光般柔和的包围在言安婕身边,方才的恐惧也因这感觉而消失。 见她还愣在地上,王绍奕收起笑容,顾不得范溥婷已经对着他发动攻击,他硬是大喊:「快走!」 言安婕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起身的背影,连忙跳起身衝出教室,见状,范溥婷急着想追上,她不甘心放过任何一个人,却被王绍奕挡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王绍奕,没关係,她就先解决这个人,馀光捕捉着那个逃跑的身影,不管逃到哪去,她都会追到天涯海角! 「呜、呜呜──咳咳!」儘管使不上力气,言安婕还是使劲力气跑着,却因为气调不顺而剧烈咳嗽。 刚才的那句话犹如在她心中投下一枚重重的炸弹──我先设法牵制住她,你去找人帮忙,快逃! 言安婕频频回头,即使她已经看不见那间教室、那个身影,忍住泪水,她相信王绍奕不会死的! 楼梯周围依旧充满亡灵,受到冯依茗恨意而聚集的死灵。 肩上的伤口出血虽然变比较少,还是隐隐作痛着,她紧咬着薄唇,再痛她也要撑下去,王绍奕交代的话支撑着她的意志,却一个不小心被亡灵伸出的手绊倒,狼狈地从楼梯上摔下去。 「好痛!」她重重的撞上地板,好死不死左肩摔伤,好不容易出血量变少的伤口顿时又涌出大量的血,痛得她直哀嚎。 一群亡灵又大量的围在她身边,脸上兴奋的表情无法掩饰,伸长手想伤害她,却意外的被弹飞开来。 言安婕使力的撑起身体,身体却好像石块一样重得没办法移动,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迅速骤降。 我会死吗?在心底问着自己,她握着胸口王绍奕给的玉石,玉石发出阵阵温暖,与自己有些冰冷的体温形成对比。 但她总觉得,这块玉石一直在给着自己力量,也许保护着自己的就是这块玉石。 一种很让人放心的感觉。 这块玉珮一开始就该给王绍奕带的,该留在那边的人该是她的。 几乎快放弃希望的念头,一个人影却窜入她的眼帘,准备闔上的眼又再度眨了眨,想看清楚究竟是人是鬼。 是一个男孩,正慢慢的朝她走来,令她讶异的是,每接近一步,死灵就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随着男孩脚步越来越近,死灵便迅速逃开来,一隻都不剩。 一张比女孩子还美丽的脸,美丽却又不失帅气,他朝自己伸出白皙的手,轻声询问,「还……好吗?」 文寒詮刚才想说的其实是:还活着吗?只不过这样好像太直接了点,还是将话吞回肚子哩,便将言安婕扶起。 人的体温、人的气息,刚开始言安婕还以为这是幻觉,右手狠狠捏了一下大腿才确认,真的有人!而且这人一靠近,那些亡魂居然都逃开,畏避着男孩。 「你是人、你是人!」言安婕兴奋的抓住他右肩,她似乎看见了希望之光,「拜託你快去救王绍奕!」 被言安婕激动的语气着实吓了一跳,本想拍拍她的让她镇定下来,没想到不拍还好,拍下去言安婕瞬间痛得齜牙咧嘴、惨叫声不绝于耳,「哇呀──」 文寒詮再度吓傻,手快速移开,便发现那復发的伤口,柳眉一皱,发现这道伤口不太寻常,散发着阴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念了几个文字将之贴上言安婕的肩膀。 「啊──」符纸紧包着受伤的左肩,言安婕痛不堪忍地放声大叫,手抓紧了文寒詮的衣服,但脸蛋却稍有了气色,较之前红润。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服,她虚弱地喘着气,疼痛不如方才来得剧烈,慢慢地消去。 言安婕下意识看向左肩的伤口,却赫然发现伤口已復原到只剩一点点瘀青,连摔伤的痛都消失得一点痛觉都没有。 24 这是什么惊人的力量?虽然很怀疑但还是相当感恩的喜悦道,「怎么恢復的?」 话一道出,才惊觉目前的重点不在这,表情换上了担忧,「你能快去救王绍奕吗?」 「救王……哦!」文寒詮点头示意答应,扶着扶手起身,顺便将言安婕拉起。 胸口突然不再那么的闷热,他把玉石取出来凝视了会,便眼尖发现言安婕颈子上的红线──他专门用来穿玉石的红线,「你有玉石?」 言安婕才要回答问题,文寒詮却先一步的手袭向她的胸口,她迅速反应过来,打掉他的手,「色狼!」 救了人就想要她以身相许来回报吗?她看错这个人了! 「我只是要看玉石而已……你有带着玉珮吧?」文寒詮缩回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言安婕自己将玉珮拿出,递给他,一副不信任的眼神让文寒詮有点尷尬,他刚刚又不是故意的! 他鑑定着手上的另一块玉石,心情因确定而开心,「这是我的玉珮,不好意思。」 「怎么会是你的?这是跟阿蓝借的耶!」言安婕不悦的说着,伸手想将玉珮抢回,这可是她的保命武器耶! 「就是,抱歉,这我送他的。」语毕,文寒詮准备将玉珮带回颈子上,刚接触到头盖玉珮居然反弹开来,让他错愕的松开手。 保命物品差点砸上地,言安婕连忙衝上前接住,再带回脖子上,「你在干嘛啦!竟然想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摔到地上!」 「认定持有者了吗……」文寒詮低喃着,脸上依旧是惊愕的表情。 「砰──」 三楼传来巨大声响,言安婕才惊觉王绍奕还在三楼的事情,不管对方答不答应,拖着他上三楼,「王八蛋,你敢死的话就给我试试看!」 ※※ 「哎唷!真感人!想牺牲自己让她先逃走吗?」触碰到门上的结界,范溥婷倒退了几步,勾起了一抹笑容,却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慄,「放心吧!我都不会浪费的,将你们一个一个杀死……」 「谁说我要牺牲自己了?」紧要关头,王绍奕决定拿出晶石,偷偷挪着身子,分别在讲桌左后方与右边距离约一公尺的旁边丢了一颗,随着小声的咒语没入地板,藉由说话来分散范溥婷的注意,「要不你死,要不我们同归于尽。」 「我死?你口气也太狂妄了,现在到底是谁占优势还搞不清楚啊?」范溥婷脸色骤地一变,「倒是言安婕她那样大概也活不久了,哈哈哈!」 「她不会死的,你别乱说。」原本想瞪向她,一个情绪波动影响着思绪,王绍奕只好甩甩脑袋,将心思放在水晶上。 隐藏这终极武器就要隐藏完美一点,王绍奕再拿出几张符纸,作势要以这一决胜负,「破!」 「几张符纸就以为伤的了我?」范溥婷双眼称大地瞪着他,面孔顿时变得狰狞,不如方才般美丽,「你也去死吧!」 「只在旁边看着我被欺负,为什么都不吭一声?」指甲突然长长,用力一挥,便划开了王绍奕的皮肤,肌肤皮开肉绽。 王绍奕一声不响的望着她,这种神情更令范溥婷发怒,怒气成了一股强大的气压,全数往王绍奕衝去。 被弹飞到教室中间,撞飞了好几张桌椅,王绍奕忍着痛再拿出小水晶,一样地扔在地上,随着咒语隐入地内。 还没有准备,范溥婷下一击便飞奔而来,一把抓下右手臂上的皮肤,撕裂的痛楚快速传到大脑,王绍奕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唔……」 不给王绍奕机会感受疼痛,范溥婷挑他受伤的地方,一手举起,将他重重地往后头摔去。 他痛苦地闭上眼,任凭她将自己往后扔去,最后笔直撞上窗户,滑下来后紧握着手,想用别的疼痛来趋缓一下右手臂的伤,指甲陷进手心内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右手臂伤口血肉模糊,那超过他极限能承受的痛楚已经麻痺了其他部位,看着掌心的小伤口,比起另一个伤根本是大巫见小巫。 他望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范溥婷还真是扔对地方了,带着半恨半感谢的情绪埋下水晶,手中所剩无几的水晶,还差一点点,如果不能成功他可没有多馀的晶石再多做第二次。 「痛吗?叫啊!人死前的叫声最悦耳了……嘻嘻!」王绍奕一直忍痛不肯发出声音,让范溥婷非常不对味,又是将之举起,摔往别处,「我要你尖叫,听到没?快叫啊!」 在摔到后面之前,他赶紧再丢出一颗晶石,确定位置没错后才念咒文,水晶冒出淡淡的紫光随后没入地面。 被扔到右后方,王绍奕趁着范溥婷没注意溜到书柜的后方,躲出了她的视线内。 靠着桌子、屏住呼吸,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体力不支的随时会倒下,王绍奕抹去脸上的汗水,只希望言安婕能快点带着救兵来救他! 只是现在他救活的机率好像极低,从把言安婕赶走的那刻起,他大概就猜到自己没命活了。 刚才如果将言安婕甩在身后自己逃跑的话,凭脚程,他相信自己能逃走,并去找人求救。 但言安婕毕竟是普通的女孩子,对上一个附身在人类身体里的厉鬼,根本没胜算,他不可能违背自己良心这样拋弃一个女孩的性命。 加上面对着他的女孩,是那个人,他更不可能就这样逃走。 尤其是他现在连喘气都很累,别说逃跑了,就算现在厉鬼给他除掉了,他也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只要这样负伤一直待在这。 虽然面貌改变了,骨子里还是冯依茗。 那个他国中曾喜欢的人。 看着她被欺负他当然想出面帮忙,冯依茗也许不知道,在她某次被欺负昏倒过后,他实在看不下去跳出去阻止,结果被揍得像猪头一样,手甚至被打到骨折,住院了三个多礼拜才出院。 所以王绍奕害怕了,冯依茗被欺负他很难过,却怎么也不敢再站出去。 等到他终于想通要去找老师说霸凌事件,冯依茗却从此消失在这世界上,找不着了。 所以,他要阻止她再继续杀人,至少,要帮她这一次,让她还有投胎的机会。 儘管伤害她也好,不要再为了报仇弄脏手了,王绍奕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心中对她感叹,对不起…… 「躲起来就没用了吗?」范溥婷冷瞪着书柜,缓缓移动脚步,淡淡地说着,「我会尽量送你早点下地狱的。」 逼近的声音将他从过往回忆抽出,王绍奕赶紧进入警备状态,他在将衣服撕下一小块,缠住伤口,心一横,不再躲藏,从书柜后头走了出来。 「踏、踏──」小声的脚步声,紧凑的速度显露出该人的紧张。 声音相当小声,但王绍奕还是听见了,他直视着范溥婷,扬起笑容,「一起下地狱吧!」 25 剩下三个位置,只要等阵法布好,就可以念咒驱魔了。 王绍奕漠然地盯着范溥婷,他没有把握在送冯依茗下地狱后,这无辜的女孩子还有没有活着的机会,他衷心盼望冯依茗能仁慈一点,放过这女生。 「冯依茗……」在死前,王绍奕想将四年前苦无机会说出的话,趁这一次好好的说明白,「我曾经,很喜欢你……」 本以为王绍奕是要说讽刺她的话,没想到居然是一段临死前的告白,范溥婷愣了愣,没几秒便对这段话嗤之以鼻,「想要说什么话来让我感动吗?别费力气了,你也是兇手!害死我的兇手!」 向前走几步,他埋下倒数第三颗水晶石,小声念着咒语,面向范溥婷凄凉一笑,「所以,能跟你同归于尽,我也死而无憾了。」 「该死的人是你!」范溥婷猛上前,一手掐住王绍奕的颈子,面颊受愤怒而扭曲,「你们活着不公平!不公平!」 怒火攻心,范溥婷失去理智的把手捅进王绍奕的腹部里,他闷吭了一声,即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摔出去。 额头正中桌脚,暗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也碍住了视线,王绍奕大手抹去不止的血,他的视线开始有一点模糊,揉了揉眼瞼,利用剩无所几地力气将晶石丢下,重复念咒。 手抱着腹部,他有种肚子被掏空的感觉,力气正以他无法预料的速度流失,王绍奕吃力的抓住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不断眨着眼睛,想要清楚焦点。 头脑晕眩侵蚀着他的意识,他脚底下全是自己的血液,王绍奕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意志不足,体力不支地差点倒下。 「不用撑了,你就乖乖的去死吧,言安婕很快就会去陪你的。」范溥婷瞥向还留在一旁的尸体,眨眼瞬间,方严秦的头颅已被她当作球在手上玩弄着。 细长的手指插入眼窝,压抑不住的快感,在她的嘴角显露,头颅成了保龄球,大力滚向王绍奕。 即使已经看得够久了,王绍奕还是吓得想往一旁闪去,手一离开桌子,无力感让他瘫倒在地,头驴就这样击中他的腹部。 「唔──」已经受到好几度伤害的腹部,头颅又砸上他的肚子,染满了鲜血,简直就是在加重他的伤势,他眼眶终于疼得挤出泪珠。 长而尖锐的指甲咻地出现在离自己不到十公分之处,范溥婷左手狠狠抓紧了他受伤的右手臂,嘴里发出轻快的调调,「他的眼睛那样不错看吧?美美的、美美的……」 手指抚上王绍奕的脸颊,指甲在颊旁留下好几道伤痕,范溥婷轻笑出声,「嘻嘻……帮你眼睛整整形好么?」 范溥婷故意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嘴角顿时裂到耳边,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抑住兴奋,痴痴地笑起来,「嘿嘿嘿……」 眼看,手指即要插入自己的眼窝,王绍奕放弃的闭上眼睛,嘴里仍是喃喃念着,「对不起……」 差几公分指甲就能顺利没入对方眼睛内,一道黑影却倏地挡在面前,范溥婷狐疑的望着黑影,手轻易地一挥,黑影便弹得老远。 黑影颤抖的沿着墙慢步靠近范溥婷,淡淡得光芒照清了祂的样貌,祂边哭边挨到范溥婷身旁,「冯姊姊……真得是你吗?」 「干么来妨碍我?闪开!」范溥婷大声地对黑影咆哮,面容扭曲得令人害怕。 黑影仍旧不死心地抓住她,眼泪簌簌地掉落,「为什么?动物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杀牠们?」 陈迦蓉一向很爱护小动物,尤其是小猫咪,生前常常看见有人在欺负猫咪,她愤而挺身保护牠们,令人怜惜的双眼,盯着自己,弃之不顾都没办法了,是要多残忍才能杀了牠们? 但又为什么,做这件事的人,是祂一直尊敬、一直想保护的冯姊姊呢?陈迦容绝望地看着范溥婷,「仇人……杀死害死你的人就好,猫咪为什么也要杀?」 「吵死了。」范溥婷恶狠狠的瞪着祂,「那么容易就被摧毁的生命,为什么要留着?」 如此残酷的反问,陈迦蓉几乎不敢相信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谁。 祂是被害死的,欺负祂的人设计了一场死亡游戏,好不容易熬到毕旅,却因那些满脑子只想着欺负祂的人,在祂搭乘的设施、祂的位置动了手脚,当设施到最危险的地段,安全桿松了,祂根本反应不及就飞了出去,惨死在设施前。 死前那些人的笑声祂怎么样也忘不了! 可是过没多久,祂遇上了冯姊姊,她替祂杀死了那些欺负祂的同学,用最残忍、没人性的手段,慢慢折磨他们,要他们尝尝比祂被欺负更痛苦的滋味。 万万没想到,这样不人道的手法,会要用来对付无辜的动物。 祂跌坐在地,双手掩面哭泣,她尊敬的不是这种人! 「王绍奕!」关上的门被大力踹开,一个女孩面上带着着急的神情,跑至王绍奕身边,搀扶着他,「喂!喂!快醒一醒!」 王绍奕看清对方的样貌后,忍不住会心一笑,「你回来啦?」 「喂!不许你死!你不准给我死听到了没有!」言安婕脸上满是担心与忧愁,泪水滴落在王绍奕的脸颊,「笨死了!你刚刚拋下我就没事了啊!」 「拜託……你、你是女生耶……」王绍奕勉强地露出笑容。 一旁的范溥婷翻着白眼,放弃了这躯体能保有的人类样貌,露出厉鬼原貌,面孔狰狞扭曲,瞳孔泛着红光,手一伸朝他们抓来,「不知死活还敢回来啊?」 一道光将之挡下,文寒詮气喘吁吁的赶到言安婕身边,「为什么这里亡灵这么多?」 又是一道影子,从窗外飞近,一个小小的身影摸摸脑袋,昂头望着她,「姊姊?」 范溥婷嫌恶地踹开小小的身躯,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来认她当姊姊? 「你是谁?」居然还有帮手!范溥婷拔掉方严秦的手臂,对准文寒詮用力一掷。 「我比较想问你这死鬼不去阴曹地府等投胎,来这作乱干么?还附在人类身上。」文寒詮一个侧身,躲开断手的攻击。他眼明地看出眼前的是人,却被阴气缠绕着,还有……她旁边那个小女孩? 王绍奕也有着一样的疑问,小声拉了拉言安婕的衣袖,「他谁啊?」 「找到的救星!听说是阿蓝的朋友。」心里总算恢復平静,言安婕感激的说着,她视线移了个角度,一摊鲜红立即让她震惊不已,「你的肚子!」 这伤口比她刚才肩膀的伤来地严重,言安婕一时之间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想做点什么事,越做越是徒劳无功,情急之下只好求助另一个人,「文寒詮!」 「人家还要对付厉鬼,哪有间工夫来救人……」王绍奕想阻止,使力拉过言安婕,将一颗晶石放入她手中,「冷静!按照我说的去做……」 小小身躯又再度爬起,走向范溥婷,「姊姊……我找你找好久!」 接收完王绍奕的交代,言安婕错愕的听着这声音,她感觉到无比的熟悉,在黑暗之中她看不轻小女孩的样貌,只好拚命播开黑气,好不容易瞄到了一眼,她便惊愕的张大嘴,「小晶?」 言安婕又往范溥婷看去,她叫她姊姊? 啊!她说过自己的名字,她也姓范,叫范夏晶!所以这个人是她姊姊吗? 被呼唤地文寒詮才转过头想应声,另一隻断手却突然飞来,他连忙闪躲,对厉鬼翻了个白眼,很想跟祂说:「请看情况再攻击。」 他拿出几颗类似小颗砲弹的圆状物体,对着厉鬼使劲一扔,即刻闪到一旁,并摀住耳朵。 范溥婷先是不以为然的要伸手接住,砲弹被她手捉住后,竟在手心里爆裂,长条状的色彩包围住她四周,她惊恐地想逃开,瀰漫在她身边的气息立即成了彩带,将范溥婷的身躯紧缠住。 「啊──」范溥婷放声哭喊,白物覆盖住她的面孔,但狰狞的样貌可想而知。 小晶奋不顾身衝上前,用娇小的身体抱着她,「不要!不要伤害姊姊!」 哭声震破了整间教室的窗户,桌椅被波及在空中飞舞,「不!不!」 身区依旧紧紧环抱着她,小晶瞪着文寒詮,「你走开!不准欺负姊姊!」 「小晶!」她紧抱着范溥婷的身子,这样他们根本没办法继续对付她啊!言安婕大喊着,「她不是你姊姊!」 小晶拚命摇着头,言安婕不由得上前去,一把抓过她往旁边脱,现在属于非常时期,她竟然碰的到鬼了! 麻烦离开,文寒詮继续下一击,眼角偷标小晶一眼。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小鬼? 来不急疏散痛觉,虚弱的身子即便迎上攻击,范溥婷凄厉的惨叫着。 「你说不会有人伤到我的!」她掩面大喊,疯狂地扭动身躯,想将疼痛赶离,被波及的桌椅碰地被分解,顿时变成了杀人武器,「去死!你们没有资格活着!」 你?文寒詮挑眉仰头,那个你字绝对不是在指他们,「难怪这学校这么难进来……」 又是有幕后使者在做怪,每次都搞这套腻不腻啊?怪不得他念了破结咒都还没办法进来,只好强行破坏,就想说单单一隻厉鬼,心里想的应该都只是杀人、杀人,怎么会想的这么周到,还设结界? 「谁给你这力量报仇的?」文寒詮忍不住为大量耗费的那些晶石出声。那一颗很费工的耶! 范溥婷身陷痛苦之中,根本没间暇时间回答他的问题,「怎、怎么会……」 黑影迅速扑上范溥婷的身躯,陈迦蓉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冯姊姊身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吓得松手。 她的身体突然一分为二,正确来说,冯依茗的灵魂终于从范溥婷的身躯里出来,身体翻了白眼后昏去。 小手用力挣脱束缚,小晶奔向倒下的身体,「姊姊、姊姊!」 「就是现在!」攀着桌子喘气的王绍奕突然大喊。 言安婕手上拿着晶石,丢到王绍奕说的地方,嘴唇不断发抖,她努力念着方才他交代的咒语,立刻被冯依茗发现。 「你在做什么!」回到死前的模样,冯依茗嘴里净是溢出的血,连话也传递的含糊不清,变回灵魂,她已经无法再像方才那样不受到拘束,「不准!」 等到晶石沉入地底,言安婕回头望向王绍奕,等着下一步指示,他却看向文寒詮,「喂!晶石封印这招你会吧?你说你是阿蓝的朋友。」 后者不多做回应,这招他是会,但他对这个王绍奕不知怎样就是没好感,转过身,他瞥了一下言安婕。 「姓言的!去中间!」咒语的执行,必须等到待封印者站上位置才可念咒,文寒詮乾脆地请言安婕到中间去当诱饵,他大概也看见阵行的分布了。 不明白文寒詮的用意,但还是乖乖站到中间,冯依茗也随后追上去,「你想做什么!」 眼尖查觉文寒詮的用意,冯依茗抓狂的扑过去,后者眼名手快地拿起符纸,「去!」 符纸飞速朝指定方向飞去,跌坐在地的陈迦蓉见状,不顾后果的扑上去,带有强大符力的符纸缠上祂的脖子,痛心疾首的惨叫,随后又失笑的望着冯依茗。 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好气好气,冯姊姊杀死了无辜的动物这件事,但她还是想帮助她……为什么? 因为……当她温柔的对自己展露笑靨,看着她杀死欺负自己好久的同学,祂觉得自己被解放了,长久以来扰着祂,永远是那些讥笑。 她为自己做的事情,虽然只有一丁点,却彻底将牠解放了,所以祂还是没办法不为冯姊姊做点什么事…… 魂魄在空中淡化,她却满足的笑了笑。 「这样做值得吗?」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当然不值得,文寒詮惋惜着,「麻烦。」 那符咒没办法直接抹杀厉鬼,但普通亡灵是碰不得,看似魂飞魄散,其实是直接降到地狱去了,为了那种人落入地狱,何必呢? 冯依茗对于陈迦蓉的牺牲毫无感觉,怒火却是扩张,衝向言安婕。 差一寸的距离,言安婕反射的向后退,冯依茗正好站到了中央的位置,文寒詮淡然一笑,「刚刚好。」 她要被灭魂了吧?王绍奕手遮着双眼,担心自己一个不控制就阻止了文寒詮,在心理为冯依茗祈祷着:你下辈子千万别投胎给别人欺负了。 他再丢了一颗紫色的圆状物体,将冯依茗定在原地,手结了个印,冯依茗四周亮起了光芒,刺眼得令她痛苦地闭上眼,对准中央念道,「太上……」 咒念不到几个字,一个黑影将文寒詮撞开到一边,护住了冯依茗。 「域主!」熟悉的感觉包围在身边,她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冯依茗喜出望外的喊道。 文寒詮倒退了几步,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薄眉深皱。幕后使者出现了吗? 「真是麻烦……」黑影发出不耐烦的语气,「连一件事都做不好……」 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回归,冯依茗对着三人露出胜利的微笑,「早说过了,你们是……唔!你!」 她看着自己被一隻手刺穿的胸口,再看向黑影,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 黑影窃笑了一声,手在冯依茗的身体里摸手,最后抓住了一个东西,慢慢地抽了出来。 「咿呀──」 「物件归还。」手里握着还发烫的曜石,黑影话里带着笑意,「你没用处了。」 黑影的踪影突如地消失,随后出现的是黑色的漩涡,里头伸出一隻巨大的手,一把抓住了冯依茗往里面拖。 「不要!放开我!」冯依名失声哭喊,怎么也摆脱不了这隻像紧箍咒的巨手,「救命!」 冯依茗只剩一颗头还留在外面求救,王绍奕控制不住地忍痛上前,「冯依茗!」 「你疯了吗?」文寒詮见状立即上前阻止,双手架着王绍奕,「你救祂出来死的人是你!」 只残留一点头发还浮在漩涡上,传来怨恨的声音,「不得好死……你们都会死的!没有资格活着!」 随即被漩涡掩盖过去。 「冯依茗!」换来的是王绍奕的大喊。 言安婕发现自己不太敢靠近王绍奕,他跪在地上,望着漩涡的残影,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缩到了文寒詮身边,「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 「不知道。」文寒詮耸耸肩。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朋友……你不去安慰他?」 「我也受很大的惊吓耶!」言安婕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怎么不是我被安慰?」 「那那个小鬼呢?你认识她吧?」文寒詮指着抱着范溥婷低泣的小晶。 年纪还小,却露出不该在那年记有的表情,她伤心欲觉得看着从旁出来的身影,一黑一白……一高一低…… 在两人对话的背后,王绍奕漠然的望着空荡荡的地板,表情尽是哀伤,对于无力帮到冯依茗而自责,腹上的疼痛却唤醒他还身负重伤的事实,难过的咳起嗽,「咳咳!」 哦对!被咳嗽声吸引,言安婕尷尬的掏出电话,他没发声,她还真忘了这回事,「抱歉。」 后者丢了个白眼,随即晕厥过去。 「王绍奕!」 26(完) 刺鼻的药水味,将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呛醒,鼻子嗅了嗅,这个味道对他来说有点陌生,难受地睁开眼,「咳咳!」 「你醒啦!」一旁的女孩跳到他身旁,过了两天,她脸色恢復了很多。「王绍奕,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耶!那么重的伤居然可以恢復的那么快!」 王绍奕皱起眉,想坐起身,传至大脑的痛楚却另他哀嚎起来,「痛!」 言安婕伸手压制住他,忍不住笑出声,「噗哧!哈哈哈!说你恢復快不代表你是超人,该痛还是会痛,不要乱动啦!」 徐步走近病床,文寒詮露出讚许的眼神,「我真是对你肃然起敬,什么都不会,还敢单挑鬼唷!」 没力气翻白眼,王绍奕使力把背靠着升起的床,一脸不明所以。 「嘖!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你们其实可以不用回来救人的。」他半开玩笑的说着。现在他的心中还是有股莫名的感伤,事隔那么久,他还对那个人存有感情吗?哈哈哈!怎么……可能? 「真没意思耶!明明当时有能力逃走的是你,居然、居然还要我先走……」强忍着泪水,言安婕尽量以正常的语调说着,他知道他这样做,如果真的死了她会有多愧疚吗? 「拜託,你女生耶……」王绍奕惨然一笑,即使言安婕刻意去装,他也听见她话中带着哭调,现在想哭的是他吧?她哭个什么劲…… 女生?言安婕感觉到自己的青筋爆裂,「你性别歧视阿你!女生就不是人吗?你以为每个女生都很柔弱是不是?你这死王八蛋!害我、我……」骂一骂,她又哽咽起来。 「好,这个话题打住。」文寒詮出了声解尷尬,王绍奕这傢伙也太强了,受重伤还可以搞到一个女生一直哭。 王绍奕认同的点头,改个话题,「那……那件事后来怎么了?」 「后来呀……」囁囁的往一旁转身,文寒詮用眼尾标了他一眼,清清喉咙把话接下去,「我是大概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啦……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你们那个同学到底怎样是吧?」 两人点头如捣蒜,望着他的后背,等着下一句话。 「我也只是略知一些,大概就是你那同学照往常被欺负,然后昏了过去,其他人以为他死了,太笨只会毁尸灭跡这招,挖个洞把她埋进去,谁知她原本没死,埋进去后就真的死了。」 「这样啊……」王绍奕哑然失笑,别开视线,心口有种说不出的痛。 文寒詮轻咳一声,赶紧再把话题带开,「其实最后也没什么,警方在看到教室的范溥婷后,认为她是被霸凌到精神失常,才杀死那么多人。」 「警察怎么知道是她杀的?」言安婕插进一句问题。应该说,根本不是她杀的,范溥婷是被操控的耶! 「尸体上都是她的指纹,没什么好说的了。」尸体的血跡也都沾在她身上,何从解释,「不过精神失常这判断到可以让她稍稍减刑。」 所以还是得服刑啊……噘起小嘴,她有点想替范溥婷打抱不平,被欺负,而后被想復仇的鬼操控,最后的刑还要她来服,太没道理了吧? 而且她妹妹小晶──范夏晶,好不容易才见到姊姊,过没多久马上就被带走,失散这么多年才相见,这结局是不是太惨了一点。 地狱的人也太无情了吧?让她们在多相处一下是会怎样! 小晶被鬼差带走前,望着姊姊,双眼充满不捨,她年纪还很小,失去生命还不能伴在家人身旁。 「我想我以后我开始讨厌警察这个职业,这哪叫正义?」对着王绍奕,她义愤填膺的说着,「你完蛋了,我以后会讨厌你!」 「讨厌我干嘛?我又不是警察。」王绍奕立即觉得委屈。 「你自己说你的志愿是警察的耶……」 ※※ 天色已暗,几隻鸟儿从天空迅速掠过,急着想奔回鸟窝。 踏着急促的步伐,她感觉到脊髓爬上的冰凉,然后是有人在她耳边吹气的黏腻,令他头皮发毛…… 那件事后已经过一个礼拜,她现在也没那么愧疚,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露出放松的笑容,杨苡柔抓紧书包,踩着回家的路,却感觉这条路,她越走越长。 「我多心了吧……」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杨苡柔晃晃脑袋,尽量恢復成平常心。 前脚才刚往前踏,一隻只剩支架的手从底下窜了出来,紧紧抓住了杨苡柔的腿,她吓得大叫,用力甩开,手却越抓越紧,指头甚至陷进了她的肌肤,她立即痛得噙泪。 骷手使力将杨苡柔往下拖,她毫无招架之力,一眨眼半个身体已在地里。 「哇呀──」歇斯底里的惨叫,泥土却慢慢掩过她的嘴,将她拖进不见底的深渊。 一张脸挤上地面,区块显得突兀,最后水泥地竟随着那张脸变动,慢慢裂开,那张脸满足的裂嘴而笑。 「逃不掉的……我会,永远跟在你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