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雨夜》 桃色 凯琳的睡房从小都髹了桃红色,铺了桃红色的地毡。 她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由屋村搬到豪宅再到山顶独立屋,但她睡房的顏色都十年如一日。 其实她很讨厌这个顏色,土气得很。但她父母却特别喜欢。 什至她中学毕业,父亲送她的跑车也是桃红色的。 亲友都说,凯琳是乖乖女,很顺父母的意。 二十二岁那年,亲友介绍了年青有为的药剂师王家明给凯琳认识。家明才三十岁,已拥有自己的药房连锁店。很快他们便谈婚论嫁。 结婚前一个月,凯琳的公司派她往星加坡开会。 会中,总公司的代表kai雄辩滔滔,令她留下深刻印象。 晚饭时,凯琳和kai同枱。kai身穿笔挺的灰色西装,用流利的普通话讲他老家澳州的趣事,席上很多女同事给他逗得哈哈大笑。 晚饭后,灯光暗了,播出了慢歌。 kai起身请凯琳跳舞。他的舞步很迷人,凯琳感到四周艷羡的目光。歌完结前,他挨近把一张钥匙卡放进凯琳的手里,低声道:“这里很侷促,不如到我房间暍暍红酒?”凯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浓水味。 不久,kai向各人道晚安,说明天还有早会。 十一点,饭店六楼电梯门打开,凯琳步下寂静的长廊,来到六十七号。她手心出汗,心跳加快,慢慢推门进去。 房内开了一支灯,kai背向凯琳,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俯瞰狮城繁华的夜景。 “sweetie,你来了。我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kai转身微笑道。 凯琳这时才留意到他湖水绿的眼珠,在幽暗里好像透明一样。 她接过礼物,打开一看,双脚微软,但又很开心。盒内是她很喜欢的黑色蕾丝内衣,是意大利最新款。 “喜欢吗?” “嗯。” “替你换上?”凯琳还没有机会回答,他已用他强而有力的双臂从后抱着她,单手解开她蓝色的晚礼服。脱下礼服后,她有点害羞道:“我每次公干妈都把我的内衣全换了桃红色,你不会笑我吧?” “youaregorgeous,baby.”然后继续从后替她换上新的黑色蕾丝内衣。 凯琳陶醉地闭上眼睛,kai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是突然而来的一阵疲累,彷彿从体内深处升上来。 晨光射进房间,凯琳张开眼睛,房内只得她一人。她有点头痛,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写一张字条后,忙穿上衣服回八楼。 电梯门打开,她离远见到一个男生坐在她房门外。 是家明!凯琳用镇定的声线道:“你来了,好意外,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家明满脸鬚根,双目佈满血丝,站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开手机!” “噢,定是忘了充电。”她轻拨长发。 “家里出事了!昨天你的家起火,世伯伯母,还有你弟弟,都死了。”家明饮泣起来。 “不是真的。”凯琳摇头道。 “我找你不到,于是赶夜机过来,等了你一整晚!” 凯琳慢慢跪下来,张口竭斯底理的吶喊,但口中没有发出声音。 二十二年前。 凯琳父亲拜会风水大师周令官。 大师屈指一算,道:“大凶年,血光之灾,生意大伤元气。 幸好你刚出生的女儿有九凤吉星,只要她出嫁前贴身有桃红色的物件护身,你们夫妇便大旺。紧记。” kai在凯琳的耳伴低声说:“sweetie,命运可以延迟,但无人能改变。” 写于2008 第五个哭泣的理由 (1) <婴儿深夜大哭有四个原因,肚仔饿,太热,太冷,作病。凑b经验丰富的表姨说.....> **** 卓欣握着护士的手,激动地说:「好痛啊!」 护士说:「你已经阵痛了两天,医生建议你马上做手术!」 「我要找我老公!」卓欣哭道。 一个护士拿着电话来到床前,道:「你先生。」 卓欣抢过电话,大呼:「哲赫,你在哪里?」 「小欣,你镇定点。我下班时发生了点意外。」 「什么!」 「我骑摩托车过来时给车撞倒。」 「你,你没事吧?」卓欣尖叫。电话那边传来呜呜的警号声。 「没事,我现在躺在救护车内,是救护员替我打电话的。」 「天啊﹣!」卓欣晕倒下去。 **** 次日清晨,卓欣诞下一个九磅的男婴,改名小希。手术后她从矇矓中醒来,刚巧护士拿着电话进来,道:「是你先生。」 卓欣急道:「你在哪里?」 「小欣,我就住在医院八搂,手脚刚打了石膏。」 「我过来看你,我好想你。」 「不,这边病菌多,你还是先跟小希回家。我应该一个星期也可出院了。不要担心,你们自己小心身体。」 **** 车子穿过森林,来到这山腰的小屋。灰色的天空俯瞰山脚的火车修理场,场内泊着数十部不同型号的火车。 卓欣把车泊在屋前,抱着小希下车。这屋是哲赫上星期给旧房东逼迁后跟他姨婆暂借的,她还是第一次到这儿。踏上门前的石阶,小希突然哇一声弓腰大哭,?豆大的泪水满溢眼眶。不知为何,他很容易哭,令卓欣住院这几天睡不了多少。卓欣边开门,边用面额亲小希,道:「小希,小希,妈亲亲。」吐息碰到寒冷的低温,化成一阵雾气。 门打开,一头白色小狗伸头出来,伸舌头舔她的鞋。卓欣噗哧一笑:「你一定是姨婆的小狗吧,她去了旅行,我们又迟到三天,辛苦你了。」 进屋后,欣马上冲了奶粉,顺便倒了一碟给小狗。小希在她怀里不断挣扎哭叫,搅了半天才喝了半瓶奶,?慢慢入睡。夕阳斜照,窗外两棵秃树的影子投映在墙上,像一对乾枯的手掌在瑟缩着。墙上掛着几幅发黄的黑白照,中间那幅有一对男女站在蒸气火车头前,男的戴黑色高帽,女的则穿着白色维多利亚宽身裙。另一幅有个骑着一匹壮马的中年汉,马后是一大群牛。欣软瘫在沙发上,凝望照片。听说姨婆的祖父母在百多年前从大陆搬来加拿大铁路镇当铁路工人。她爸则当了牧牛人,听讲是铁路镇第一个华人牛仔。看着看着,卓欣只觉眼皮越来越重。 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一时间卓欣以为自己身在香港,但空气冰得她连打了几个冷颤。天啊,身傍的小希不知哭了多久!她脱下毛衣包着小希,然后在黑暗中摸索了半晌,开了一盏灯。她扑向壁炉,是旧式的,搅了半天也打不开,情急下跑到厨房开了烘箱,再从行李拿出两件外套,回沙发团团包裹自己跟小希。慢慢,厨房的烘箱把室内的温度提升,东方也开始发白。 **** 「我忘了告诉你姨婆把壁炉的开关方法记在电话簿里面。」赫在电话另一边歉疚地说。 「见到了。你伤口还痛吗?」 「还好。我病房没有电话,所以我会每天借电话打过来。」 「小希又哭了,我要冲奶粉给他,明天再谈吧。多休息啊。」 吃奶后,小希仍不停的哇哇大哭。卓欣用揹带把他掛在胸前,在长廊来回踱步。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入睡。卓欣吁了一口气,乘机开电脑,去facebook的母亲社区看看。哈,表姨秀芝正在线。 芝:恭喜你!想不到你会在线,我还打算下星期打电话给你。你好吗? 欣:几天没好好睡过,小希早晚都不停地哭!你通常用什么法子安抚你的孙女呢? 芝:记得你妈小时候唱的外婆桥,点虫虫吗?很有效耶。 欣:我有唱啊,但没用。 芝:是不是尿尿,肚饿,或者是太冷太热之类? 欣:我什么都试过了。 芝:还有一个原因,我们乡下说有些贝贝会看到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呢。 欣:开玩笑吧。 芝:你想知他们看到什么,把他们的眼泪抹上眼睛便行了。 欣:哎哟,小希醒了,改天再谈。 第五个哭泣的理由 (2) 日出前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刻。卓欣张开眼睛,房门在黑暗里好像变的很远很远。她知道小希快要吃奶,要起身准备,但胸口好像给重物压着。她急促地喘气,心闪过一丝念头:我快死吗? 餵奶后她又揹着小希在幽暗里踱了一个小时。 窗外下着大雨,不,是白色的,下雪了。 中午洗衣后,她忽然想起整天没见过小狗,于是拿了一碟麵包四处找。「小狗,吃饭了。」她步下楼梯,脚下古老的木板吱吱作响。她按下电灯开关,黄色的光管「鎡鎡」闪了几下,慢慢亮起,原来地库用来当了衣柜,十几排衣架掛了不同年代的衣服.欣一边行,一边抚弄这些长裙,晚装,还有不同顏色的帽。她拿起一袭红色的旗袍,行到镜前侧身试了一下。镜子里是一个皮肤白皙,鼻高眼大的少女。她顺了顺黑色的长发,想起一年前,她母亲也在镜前替她试装。 「周医师不是昨天又送了花过来吗?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妈,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他很大男人,我跟他分手很久了。」 「你表姐夫不也是坏脾气,但你看你表姐当医师夫人的幸福相!住半山,有司机接送。」 「妈,?你很嚕囌!」 「妈不明白你喜欢哲赫什么。三十岁人还去什么加拿大半工读火车工程。在九铁这么多年还是火车技师,还没升主管,婚后生活多没保障啊…」 **** 电话铃声差点给小希的哭声淹没。欣边抱着小希,边拿起听筒。 「小欣,没事吧?」 「他每天都哭,什么都不懂,就是哭,哭,哭。」 「小孩都是这样,辛苦你了。」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 「欣,我恨不得马上到你身边,但医生说我要多住院一会。」 「你说你今天回来的。七天了,你说过!」卓欣高声道。 「我也不想。」 「我现在就开车过来接你!」 「不!我﹣」 欣掛了线,揹起小希,衝向门口。门一开,一片片雪花颼颼扑面,疾风把桌上的摆设和结婚相砰砰扫跌。山下白茫茫一片,门口的积雪及腰。小希在揹带内连连打喷嚏,卓欣愣了一愣,忙把门关上。她长期开着的收音机这时刚巧播新闻:昨晚的大雪是铁路镇三十年来最严重,降雪比预期超出十吋,输电缆倒塌,很多地区停电,政府正全力协助抢修… **** 次日电话整天都没响。到黄昏,卓欣拿起听筒想打给母亲,但听筒内一片寂静。晚上,屋内只剩煤气壁炉发出的微弱光线。欣找来了几枝蜡烛,每一间房点燃一枝。靠近壁炉的沙发比较暖,于是她坐在那里餵奶。突如其来,小希猛力挥倒奶瓶,溅得她一身都是。欣看着他面部肌肉抽搐着,彷彿极度惊恐般。一瞬间,她感觉有人在背后监视她。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回头一望,没有人。她伸手拭掉小希面上豆大的眼泪,慢慢把手贴在自己右眼上,然后移开。屋内仍是空空如也。 小希突然弓腰,呕了一地奶,继续大哭。 「收声!」卓欣怒道。 「收声!」 「再哭我不要你了!」卓欣声嘶力竭咆哮,再顺势把小希扔下沙发,拔腿跑进浴室关上门。她开了水龙头,?一头栽进水槽,哇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不要!」她胸口抽噎着,看着镜中憔悴的面容,泪流满面。她脱去衣服跨进浴缸,开暖水洒在面上,颈上,直致泪水流乾为止。 当她披上红色浴袍步出浴室时,一陈水蒸气随后冒出,屋内出奇地静。她行到大厅,啊一声尖叫,心脏几乎停止。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人站在壁炉前,因为背光,整个人像一个高大的黑影。 「是我。」沙哑的声线,黑影一拐一拐行前。 「不要伤害贝贝!」欣惊呼,又后退两步,伸手拿了桌上一个观音像放在胸前。 黑影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抱着小希,头包了白色纱布,彷彿一具木乃伊。 「小欣,我是哲赫啊。」他又行近两步。 欣坐倒在地上哭道:「你不让我去医院,你是不是已经有不测?你不要骗我。」 哲赫跪在卓欣身旁,拥着她颠抖的身体,道:「你感到我的体温吗,我怎会有事呢?」 卓欣哇一声抱着赫和小希,道:「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新闻说今晚会多下十吋雪,我很担心你们,于是租了部四驱车,偷走出来接你们。我们快回市区吧。」 「那我们把姨婆的小狗也一起带走吧。」欣道。 「什么狗,姨婆没养狗啊。她有敏感。」 「白色查理士小猎犬,鼻旁有灰色斑点那头啊。」 哲赫的瞳孔突然涨大,惊道:「牠在哪里?」 「你后面。」 他回头望。身后什么也没有。 **** 十日前。 哲赫下班后开着摩托车赶往医院,落日在他背后好像一个燃烧的金球。 艾媺儿穿了一袭红色长裙,带了她的白色猎犬oldie一起开车去她男友的农场吃晚饭。她们下星期便结婚了,婚后她打算辞掉祕书的工作,和男友一起打理农场。她扭方向盘转向西行,落日好美。突然,一个人砰一声衝破挡风玻璃飞进来。 新闻报导:铁路镇发生严重交通意外,一名中年女士和她的猎犬当场丧生,另一名年轻男士则重伤送院医理。 **** 壁炉的火驀地熄灭,黑暗中哲赫只听见卓欣和小希同时发出绝望的尖叫。 ?写于2009 Strange Day (1) 乐宜养了一对彩凤,一隻蓝色,一隻绿色。 她每天放学都会跟彩凤说话。她才七岁,以为彩凤跟鸚鵡一样可以学人话。 有时她又会关了门窗,放彩凤出笼,看牠们在屋里乱飞,好不自由自在。 这天放学回到家,发觉蓝色的彩凤横躺在笼底的鸟屎上,一动也不动。乐宜用手指点了彩凤两下,身体僵硬的。 她跑去拉着公公的手,大喊道:“公公,看看,彩凤不动了。” 公公关了电视,看过小鸟后道:“乐宜,彩凤要去小鸟天堂了。” “是爸爸去了的地方吗?” “很近,爸爸住在天堂旁边的彼岸。" “天堂在哪?” "小鸟天堂嘛,就在山上。乐宜乖,现在夜了,明天我们一同把小鸟下葬吧。” 公公做好饭后,叮嘱乐宜吃完后要洗碗,便回家了。 乐宜的妈妈去了南非打工,要两年后才回来。公公跟二女儿本来想接乐宜跟她们一起住。阿姨有四个女,乐宜跟她们很谈得来。但阿姨突然有喜,她老公又迷信,又想生男孩,怕乐宜这时搬过来会把女胎神也带来,所以唯有叫公公每天两边跑。公公看不过眼,跟女婿吵了一场。他女婿是货车司机,没唸过书,吵得兴起,大暍道:“难道你要我跟你一样没仔送终吗!” 乐宜洗过碗后,把蓝色的彩凤放在一个木礼物盒内,放在床边一起睡。她摸摸小鸟的头,轻声说:“晚安。” 星期六早上,乐宜九点醒来,公公已做了早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今天的早餐是猪肠粉和牛油吐司。她吃过后,坐在公公旁边一起看电视。公公很高,一头白发,但皮肤天生很白很滑。这时他闭着眼朝着电视机,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乐宜问道:“公公,我们不是要带小鸟去天堂吗?” 没有回答。 又过了十分鐘,乐宜又道:“公公,小鸟天堂是在后山吗?” 没有回答。 乐宜进房拿了背包,把放彩凤的木盒放入包内,然后打电话去阿姨家。是舅舅接电话。他正要赶去广州做一转生意。 “舅舅,我是乐宜,你好吗?” “搅什么?” “公公不动了,但我赶着去小鸟天堂。你们来接他好不好?” “小孩不要讲大话,舅舅赶时间,拜拜。” 乐宜揹着背包,踏出大厦,天空一片灰云,远处还传来几下雷声。 Strange Day (2) 两个八岁的男孩从对面马路过来,一见乐宜,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乐宜,你去哪儿玩?我们又去!”胖一点的男孩说。 “阿安,我不是玩。我要去后山把小鸟下葬呢。” “好玩呀!”阿安跳起来说。 于是三人开始登山。起初行得轻松,过了半小时,山路开始变斜,乐宜愈行愈慢。阿安笑道:“家明,你还不帮乐宜拿背包?不然乐宜不嫁你了。” 家明满脸通红,瞪着阿安,道:“不要乱说好不好。”然后又对乐宜说:“我帮你。” 乐宜瞇眼一笑,露出漂亮的酒窝,把背包递给家明,道:“谢谢。” 又行一小时,差不多到山顶,有一座小山坡,三人慢慢爬上去。到了顶,一望空阔,是一块翠绿的草地,远处还有几棵小树。 三个小孩开心得在草地上打跟斗。阿安大笑道:“哗,这里好像世外桃园!”乐宜说:“这里一定是公公说的小鸟天堂!” 他们用树枝挖掘了一个小洞,把装小鸟的木盒放进去。这时天空霹靂一下雷声,开始下起毛毛雨来,夏天的天气就是这般无定。乐宜双手合什祈祷,然后除了颈项上的银色十字架,放在木盒旁。 正要回程,三人见树丛踏出一个穿背心短裤,揹着黑色背包,满脸鬚根的高大男人。他行过来,道:“小朋友,很少见你们,第一次来吗?” 乐宜道:“对,这里很美啊。” 男人从背包拿出三块棒棒糖,低声道:“小朋友也很可爱啊,叔叔请你们吃糖果。” 乐宜笑道:“我不饿,叔叔不要客气。” 男人趋前一步,说:“要吧。很好吃” 这时雨愈下愈大,阿安很想快点回家,大声道:“都说不要嘛!”然后伸手推开男人的手。棒棒糖全掉在地上。 男人驀地伸手攫住阿安的右臂,口罩下一脸铁青,大暍道:“给我拾起来!”。 阿安吓了一惊,右臂痛得眼泪直流,想逃也逃不了,男人的手好像手銬一样。 “臭小子,我最痛恨小孩没礼貌!把糖拾起来!”男人怒暍。 乐宜吓得呆了,家明想也不想,衝前一头撞向男人小腹,但男人很强壮,一脚把家明踢飞一米。 阿安痛得跪下来,男人突然又猛地用右手攫住乐宜的长发,把她拖在地上,狠狠道:“小朋友不能没大没小,长辈送你东西,只能收下说谢谢!” 乐宜哎哟大叫,男人把乐宜的面压向地上的糖,命令道:“给我全吃掉!” 家明爬起身,飞身一下像狼狗一样咬住男人的前臂。男人疯狂大叫:“放手,放手,我杀了你!” 家明用尽全身的力咬,死命不放。男人痛得松了阿安和乐宜,用空的手疯狂一拳一拳打在家明面上,连中右眼几下。家明感双眼矇矓,死命用牙一撕,滚出一米,满口鲜血。 男人手臂鲜血长流,头一阵晕眩,突然跌倒在地。 “跑!快跑!”家明大叫。 大雨中,三人一口气跑到崖边,这边很斜,但有一条引水道,一个小孩子的阔度,像滑梯一样伸延到二十米下。 阿安回头一看,见男人在远处慢慢爬起,一惊之下,一屁股滑下引水道。家明对乐宜道:“引水道每次只能容一人,你快下去先。” 乐宜拉着家明的手,哭道:“好高呀,我好惊呀。” “不用怕,就好像在公园滑梯一样。” 乐宜偷看在崖底的阿安,好像很远很远般,不停向她们招手,她又惊得哭起来。 阿安举高头,拨去脸上的雨水,见两人还在上面,大叫道:“快下来。” 家明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把抱着乐宜,跳下引水道,说:“抱紧我,不要放手。” Strange Day (3) 乐宜滑下引水道时跌伤了脚,走不动,阿安跟家明唯有一起搬着她跑下山。他们逃命的飞奔,觉得那男人就在后面追着。 跑了十分鐘,阿安喘气道:“我没力气了,要停一下。”然后慢慢坐下来。家明也只好放低乐宜。他们恐惧的回头一望,雨已经停了,一百米外好像有一个黑影突然闪进树丛里。这时,一个短发,身穿绿色制服的中年女人行近,命令式道:“警察,停下来,你们三人搅什么满身是血!” 阿安大叫:“师姐,救命呀。上面,上面有个坏人想杀我们啊。” 女人马上拿通讯机,说:“pc666call总台,有严重伤人案,请马上支援和派两架白车。over。” 她又从背包拿出纱布,替家明和乐宜包扎止血。之后她对阿安说:“这里你最大,你朋友的眼伤很厉害,要马上急救。你扶他往前面行十分鐘便是山脚,救护车会在那里等你们。这小女孩的脚断了,不能再乱动。你到了山脚马上带其他警察上来和我会合。” “知道。”阿安于是扶家明下山。家明本来想留下来陪乐宜,但躺在地上的乐宜也说:“你的眼很多血,快点去医理啊。这里有师姐陪我。” 行了一会,家明觉得刚才女警的嘴角好像闪过一个微笑,但可能太累,并没有多想。 到了山脚,等了二十分鐘,却不见救护车。 后来有一个便装警察休班经过,见两个小朋友满身血,一问之下,马上打电话叫了几部警车跟白车来,一眾人衝上山。 家明失血太多,临晕倒前矇矓听到便衣警探说:“没有编号pc666的女警在这边巡逻啊……” *??*??* 乐宜妈妈去南非打工那天,拖着行李步出屋时,乐宜边哭边拉着她妈的脚,道:“妈,不要不理我。带我一起走好吗?” 妈道:“妈两年便回来了,公公会带你去阿姨家住呢,有四个表姐和你玩啊。” 公公摸摸乐宜的头,道:“公公会每天做乐宜喜欢的牛油吐司给乐宜吃。吃了七百件,妈便回来香港了。” 乐宜破涕为笑:“真的吗?我只吃公公做的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