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团宠福气包》 第1章 苏舞：老天爷，你莫不是在诓我？ 长平镇，崖上村。 凉凉的秋日清晨，太阳未升，天色蒙蒙亮，忒冷。 苏家院子里，一早就有人在忙忙碌碌，喂鸡的喂鸡，喂猪的喂猪，挑水的挑水 但若细看，就会发现，这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都是些女娃子。唯有那挑着一担水的是个瘦高的男人。 一早的忙碌结束，早饭送上了饭桌。 苏家一个个房间的房门才接连打开，就跟掐着点儿一样。 这次出现的，却都是些大人，男娃娃。 等到吃饭的时候，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再有女娃娃一桌。 苏家人分四等。 当家的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是一等，是苏家的话事人。 再就是苏家的男人们，这是第二等。 至于第三等，是苏家的媳妇儿们。 而第四等则是苏老四一家，也就是一早起来做活儿的一家人，包括苏老四本人。 因为，苏家兄弟五个，就只有苏老四的媳妇儿宋氏没生儿子，连生了四个闺女。 现如今宋氏又怀上了，已然是怀胎八月多，眼瞅着就该生了。 可即便是如此，宋氏在家里的地位依旧是第四等。 用苏老太太的话来讲，只要没生出儿子，宋氏就是苏家的罪人。而一直不肯休妻的苏老四，同样被苏老太太不喜。 要不是苏老四干活儿是把好手，苏老太太连这个儿子都不想要了。 中午，宋氏终于发动了。 稳婆来得快，毕竟是一个村里的。 而宋氏也生的快，到底是生第五胎。 等在外面做活儿的苏老四得到消息赶回来，屋子里已经传出了稳婆的喊声。 “生了，生了，恭喜是个千金！” 躺在炕上的宋氏听到稳婆的喊话声，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宋氏忽然不想活了。 她不能再拖累她的好四哥，不能给四哥生儿子，让四哥死后断了香火供奉，她真的不想活了。 苏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小婴儿，还梦到老天爷说她是他最疼的崽儿。 然后，苏舞就醒了！ 她，真的成了一个小婴儿，刚出生的！ “又是个赔钱货！” “真是晦气，赶紧，丢出去吧，养不起！” “娘，不能啊！” “这是我闺女，不能丢啊！” “老四，不是娘狠心。你媳妇儿都已经生了四个赔钱货了，这是第五个！” “咱家是真的养不起了啊！” “娘，我的闺女，我自己养！” “好，好，你翅膀硬了，娘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行，你要自己养，那就自己养！” “当家的，分家，把老四一家子分出去，现在就分！” 被胡乱包裹在一块破布里的苏舞听着外面嘈杂的话语声，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好吧，她只是想问问老天爷，这就是你最疼的崽儿的待遇？你莫不是在诓我？ “老嫂子，话不能这样说啊！” 给苏舞接生的稳婆听到苏老太太的话，倒是很仗义地开口了。 “这女娃娃将来嫁人，那可是有一大笔彩礼的！” “这丫头您要是不要了，给我吧，我养！” 稳婆这话刚出口，就听到了苏老四的吼声，道：“我的闺女，我自己养！” “分家，就分家！” 老实汉子的苏老四，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面对苏老太太无往而不利的威胁，就这么爆发了。 藤子新书正式发布，求收藏，求推荐，求五星评价！ 小可爱们，新书很精彩，希望你们会喜欢，么么哒，爱你们哦！ 第2章 苏老四：这脸，不要了！ “小兔崽子，你翻了天啊！” “这么跟你娘说话，你给我跪下！” 苏老头儿的声音响起，目光幽冷地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却是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反了，反了，我管不了你了啊！” 眼见儿子没有照自己的话去做，苏老头儿气得哆嗦。 “你管过我吗？” 苏老四同样冷冷地望向苏老头儿，“不是要分家吗？分啊！” 想到一大早自己的闺女们就得起来做活儿，这么凉的大清早，闺女那单薄的衣衫、蹒跚的步子，苏老四就心疼。 以前的时候，他老是想着天下没不是的父母。 可现在，苏老太太说要把他刚出生的闺女扔了，苏老四就彻底明白了。 只要他没有生儿子，他们一家人就得给老苏家当牛做马。 “当家的，你听到了吧？” 苏老太太听苏老四如此说话，当即吼道，“这么不孝顺的儿子，你留着他过年啊？” “赶紧，把他们这一屋子的白眼狼、赔钱货赶出去！” “让他们净身出户！” “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苏老太太如此喊着，苏老头儿动了心。 更重要的是，苏老头儿要让苏老四明白，在这个家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任何敢忤逆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爹，娘，是不是再想想啊？” 旁边，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弟，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李氏出现，望了眼梗在院子里的苏老四，“老四，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赶紧的，给咱爹娘跪下啊！” “我不跪！” 苏老四冷声回应，“大嫂，你也不用出来装好人。” “你们要是真有谁还有心，就不会看着我媳妇儿和你们的侄女见天地起来侍候你们吃喝！” “老四，你？！” 李氏被苏老四的质问闹了个没脸，最终愤愤地来了一句，“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畜生，你就是这么跟你大嫂说话的？” “好，你要分家是吧？” “行啊，你们一家子现在搬出去，滚，都给我滚！” 苏老头儿挥手，赶人。 “那不成！” 苏老四想也没想，冷冷地望着苏老头儿，“这家里的活儿，我们一家子没少干。家里的鸡鸭牲口，都是我们一家子喂的！” “整个崖上村，谁不知道？” “想要赶我们一家净身出户？” “你要不怕老苏家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你就试试！” 以前傻，以前蠢，但现在，苏老四却是彻底想通透了。 若是以前的他，铁定就答应了净身出户的条件。但现在，绝对不成。 他得为刚生了娃儿的媳妇儿想，也得为几个闺女想。 这些人能不要脸，那他，要什么脸？ 这脸，不要了！ 第3章 这个爹，挺不错的 “反了，反了，我是你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再敢跟我顶嘴，我就去请族长，开祠堂！” 苏老头儿完全被苏老四现在的态度给惊到了，这哪里是他以前那个任劳任怨、十分听话的儿子？ “好啊，您去请族长，你要不去，我还要去呢！” “我不但要去请族长，我还要去县衙！” “我要问问县太爷，这父母不慈，是个什么罪过？” 以前的时候，苏老四是个本分老实的性子。 但这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达到了极限，便不会再忍。 无疑，苏老四就是达到了忍耐极限的人。 他爆发了！ 而且这一爆发，便彻底颠覆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苏老头儿不说话了。 苏老太太也不敢吱声了。 父母不慈，被当子女的告了，这事儿，他们清水县还真的发生过。 当时那位县太爷的判决是各打五十板子。 结果是那人的爹娘回家没多久就死了，反倒是那个状告了自己父母的儿子，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虽然一直被周围的人痛骂着，但那人活得好好的，却是事实。 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很气愤，但面对如今跟无赖一样的苏老四，他们竟是一点的法子都没有。 “好，好，你翅膀硬了！” “我管不了你了！” 苏老头儿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等你大哥他们回来，咱们就分家！” 听了苏老头儿的话，苏老四没有回应，而是径直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见媳妇儿宋氏，还有他刚出生的小闺女。 苏舞虽然刚出生，浑身皱皱巴巴，但听力却异常敏锐。 或许，她做的那个梦是真的也说不定。 这个投胎虽然糟了点儿，但有这么一个爹，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分家了啊！ 像她以前看的好些个女频穿越文，都要女主去努力推动着分家，还得费力气地改造包子爹娘。 瞧她现在，这刚出生，就分家了。 而且，这个爹，不仅不是包子，似乎还是个有点儿混的。 “媳妇儿，你这咋还哭上了呢？” 进屋的苏老四瞧见宋氏眼角的泪珠子，连忙帮她擦了去，“不哭啊，咱们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咱们分家！” “以后，咱们自己当家作主！” “就凭咱们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别哭，月子里可不能哭！” “等回头，我就去找老莽子叔，借他家的老宅子暂时搬过去。” “以后，咱家一定会越过越好！” “你信我！” 苏老四握着宋氏的手，言语虽然笨拙，但很用心地安慰着对方。 宋氏听了苏老四的话，更不安心了。 “四哥，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说什么话呢？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没生儿子，说不定是我命里注定没儿子！” “再说了，闺女不好吗？” 苏老四呵呵笑，“你忘了么，我就喜欢闺女。听话懂事不淘气，哪儿像那些个臭小子，糟心！” 第4章 分家，断亲 老苏家的分家，并没有在崖上村引发多大的轰动。 毕竟只是苏老四一家被分出来。 而且，这一场分家，也没闹起多大的纷争。 在苏老四的坚持下，他们一家被分出来，得到了该有的一切。 当然，他还同时得到了一份断亲文书。 文书上说，苏老四从此跟老苏家再无关联，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以后也不用苏老四一家孝敬，同样的，苏老四一家也别想得到老苏家的任何帮助。 虽然被请来做公证人的苏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们再三相劝，奈何不管是苏老头儿和苏老四都不肯退步，这断亲文书还是写了。 因此，族长苏正平只能回去修改族谱，给苏老四一家另立一支。 “老哥哥，你啊，就不怕将来后悔么？” 苏正平从苏老头儿家里出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望了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一眼。 “我后悔啥？” 苏老头儿哼了一声，“他一个绝户的，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行吧，你自己喜欢就好！” 苏正平不再言语，摇摇头走人。 其他几个族老也都是唉声叹气，对于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的做法，是真的不认同。可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虽然是同族，也是族里的老人，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对别人的家务事指手画脚。 “一群老糊涂！” 苏老头儿在苏正平和族老们走后，愤愤地开口。 “我会后悔？” “我后悔当初没有把那个小畜生丢尿桶里溺死！” 分家后的苏老四，找了几个相熟的族人，帮着搬了家。 其实也没什么家当。 相比宋氏略带愁苦的表情，苏老四的四个女儿大丫儿、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都是笑盈盈的。 她们都知道分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们以后再也不用侍候苏家的那些人吃喝。 意味着，她们再去喂养的鸡鸭牲口，都是她们自家的。 “爹，我们以后一定使劲儿干活！” 大丫儿已经十四岁了，对所有的事情，早就明明白白。以前的她，一直觉得她爹是个窝囊废，不如村里谁谁的爹，都护不住自己的闺女。 但现在，大丫儿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爹分家了。 “不用太累了，爹能养得活你们！” 苏老四笑了笑，揉了揉大女儿那枯黄的头发，“等过些天，爹挣了钱，给你们买头绳，咱们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爹，是真的吗？” 二丫儿和三丫儿一起凑到了苏老四的跟前。 “当然是真的！” 苏老四呵呵笑着，“不过呢，你们在家里，可得帮你们娘好好看着你们的小妹妹！” “嗯嗯，我们会看好妹妹的！” 几个丫儿齐齐将目光投向被包裹着的睡着了的苏舞。 苏老四握着宋氏的手，沉声道：“媳妇儿，高兴点儿，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你难道还不信我？” 安慰人，说漂亮话，苏老四不在行。 可苏老四却知道说什么话能让自家媳妇儿听话。 就像现在，苏老四这么一说，宋氏就摇起头来，道：“我信四哥！” “那就好好的，等着跟你四哥过好日子吧！” 第5章 五丫儿，你可真是个有福的！ 苏舞是在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中醒来的。 “娘，娘，小妹醒了！” “三妹，你小点声，别吓到了小妹！” “嗯，嗯，大姐我现在声音不大吧？” “还行！” 苏舞虽然睁着眼，但刚出生的婴儿，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 她只能通过声音来分辨谁是谁。 “娘，妹妹拉粑粑了！” “好臭，好臭！” “小四，别吵，赶紧的，让你二姐端温水来，给小妹洗屁屁！” 苏舞听着旁边人的话语声，贼尴尬。 她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得让人洗屁屁 不对，自己现在变成一个小娃娃了。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苏舞就想哭。 刚出生的小娃娃，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啊。 “娘，妹妹哭了，是不是饿了啊？” “三妹别吵，赶紧，给小妹洗干净了，抱去给咱娘！” 依旧是大姐的声音。 苏舞还真的是饿了！ 等她吃上奶，婴儿的本能就取代了她成年人的理智。 作为小婴儿，她的人生只需要吃喝拉撒睡。 吃饱了，便睡。 而在苏舞要睡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亲爹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杀鸡！ 对，是要杀鸡！ 她要吃奶，她娘不吃好点儿，又怎么有奶呢？ 怀着如此想法，苏舞睡着了。 而在她睡着后，宋氏又眼泪汪汪了。 她之前连生了四个闺女，月子里别说吃鸡，就是鸡蛋都没吃到几个。若非如此，四个闺女又何至于一个比一个瘦小？ “五丫儿，你可真是个有福的！” 宋氏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苏舞，眼里满是柔情。 从苏家分出来，最初的时候，宋氏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生了闺女的错。可等苏舞吃了她的奶，在她的怀里天天睡去的这一刻，宋氏的想法变了。 离了苏家，他们一家子再也不用给人当牛做马。 这是好事儿！ 而这好事儿能来，全靠她的小女儿。 宋氏微微侧头，亲了苏舞一口。 苏舞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娘这么快就转变了思想，依旧是甜甜地睡着。 苏老四杀鸡很利索。 旁边大丫儿四姐妹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时不时地吸一吸嘴里淌出的口水。 四姐妹长这么大，是真的没吃过一块肉。 就算是家里做的肉菜的菜汤，也都没她们的份儿。 重男轻女在苏老太太掌控下的老苏家，被发挥到了极致。 “爹，我们可以吃吗？” 三丫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发出了问询。 苏老四望了眼三女儿，笑笑，道：“当然，这是咱家自己的鸡，当然咱们自己吃，都吃，管饱！” “晚上啊，爹去河里下鱼篓子，明儿个，吃鱼！” 瞅着四个女儿可怜巴巴的小脸，苏老四差点儿落泪。 他这个当爹的，是真的不称职啊。 他种地、打猎、捕鱼都是一把好手，可这么些年，家里的好吃好喝的，都跟他的闺女们没关系。 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做点什么。 现在想想，他真的是枉为人父！ 五章连发，晚上还有五章，求收藏，求推荐，求五星评价！ 第6章 牙，牙掉了！ 苏老四在家杀鸡，这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苏家老宅的一群人。 苏老太太听了后，直接啐了一口唾沫，诅咒道：“吃吧，吃吧，饿死鬼投胎的白眼狼，赔钱货！” “早晚饿死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 “好好的下蛋的老母鸡，就这么吃了！” “也不怕遭了报应！” 苏老太太就在苏家老宅的门外，扯着嗓子叨叨着。 而苏老四一家的新家，距离苏家老宅只隔了几十步。 苏老太太这么大嗓门，风一吹就传到了苏老四和四个闺女的耳中。 “爹，俺奶在骂咱们呢！” 大丫儿望向苏老四，小声开口。 “别管她！” 苏老四很淡定。 从分家的那一刻，他就想开了。 这样的爹娘，摊上了，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还有，咱家以后跟他们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签了断亲文书，他们一家子，跟老宅的人是真的没了关系。这一点，就算是闹到皇帝面前，他苏老四也是不虚的。 苏老太太骂了半天，嗓子眼儿冒火，可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分外冒火。 “娘，咱们晚上做啥吃啊？” 就在苏老太太准备回家喝口水的时候，苏老五从巷子口冒了出来，瞧见苏老太太就直接问了出来。 “吃，吃，吃个屁！” “一天天的不着家，回家就想着吃！” “你娘今儿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说帮你娘出口气！” 看到小儿子，苏老太太就嚷了起来。 苏老五是个真正的混不吝，一听苏老太太如此说，当即梗起脖子，道：“娘，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儿子，儿子给你出气！” “是你那个白眼狼的四哥！” “不对，他再不是你四哥了，他也不再是咱们家的人了！” 苏老太太气吼吼地说着。 “啥？！” 苏老五愣住，呆呆地望着苏老太太，“娘，咋了？我这就一天没着家，出啥事了？” “你四哥那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宋氏那个贼婆娘，又生了个赔钱货，你娘我只是说说让他把那赔钱货扔了，他就跟你娘我顶嘴！” “活该没儿子摔盆送终！” “白眼狼！” “老娘真的是白养他了！” 苏老太依旧是气鼓鼓地连说带骂。 苏老五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娘啊，你们把四哥和四嫂赶出去了，那谁做饭？鸡鸭牲口，谁喂？” 苏老五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顿住，这才想起，晚上还没人煮饭，家里的鸡鸭还没准备吃的，还有猪草，也没人去割！ 想到这里，苏老太太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跑去。她得赶紧安排儿媳妇们干活，要不然，等家里的男人们回来，饭菜都还没做好！ 结果，跑的太急的苏老太太在迈过门槛时，很不小心地被绊了一下。 她一头摔倒在地上，脸先着地。 等苏老太太挣扎着抬起头来，已然是满嘴的血，门牙都给磕飞了。 “娘，您没事儿吧？” 苏老五看到苏老太太跌倒，也是吓了一跳，飞快冲到了近前，把苏老太太扶了起来。 “牙，牙掉了！” 苏老太太哭兮兮地望向小儿子，血糊糊的面容，吓得苏老五直接松了手，让苏老太太又仰面跌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 第7章 标题娘懒死了！ 可怜苏老太太，全然没想到会被自己一直宠着的小儿子给来了一记暴击。 后脑勺着地的她，只觉眼前许多飞来飞去的金闪闪的小星星，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耳朵里也是嗡嗡，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苏老五这会儿也是回过神来，看到苏老太太躺在地上傻愣愣的，吓得他起身就跑。 “老五，你做啥呢？” 没等苏老五跑出门，苏老太太的大儿媳妇李氏就从屋里出来了，“咱娘咋躺在地上？” 李氏的话没说完，苏老五已经一溜烟儿跑走了。 “娘，娘！” 李氏快步上前，很小心地把苏老太太扶了起来。 苏老太太被扶起来，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神儿来。 “娘，您这是咋了？” “老五怎么看您倒在地上也不管，转身就跑了呢？” 李氏一个个问题问出来。 苏老太太听到李氏的问话，当即破口大骂。 当然，骂的是她的小儿子。 继苏老四之后，苏老五也成了白眼狼。 然后，慢慢的，李氏从苏老太太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娘，小叔子他可能是去请大夫了！” 李氏作为苏老太太的大儿媳妇，最是了解这老太太的喜好。甭看老太太现在把苏老五骂的多么狠，等转过头来，苏老五依旧是他的心肝宝贝。 若是李氏这个时候附和老太太骂苏老五，那就等着日后被老太太秋后算账吧！ “他能有这个心？” 苏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但李氏却看得出来，老太太这会儿心情是很不错的。 显然，李氏刚才给苏老五开脱的那番话，入了苏老太太的心里。 对于小儿子，苏老太太是十分的偏宠。她可以随便骂，但别人不能骂，就算是苏老爷子，也不成。 久而久之，苏老五就被宠得不成样子。 是以，苏家五兄弟，一个个都成亲了，偏苏老五没有成亲。任何好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姑娘嫁给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主儿？ 偏偏苏老太太还自我感觉良好，坚信她这个小儿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苏老太太恢复了后，这才想起家里的事情还没安排。 “老大家的，你赶紧的。” “喊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上山割猪草！” “啥？！” 听到苏老太太的话，李氏直接懵在当场。 “娘，我还得照顾小毛呢！” “这孩子过会儿醒了，要是看不到我，可是能闹翻天的！” 小毛，是李氏和苏老大的小儿子，刚出生不到一年。 很多时候，小毛就是李氏不干活的挡箭牌。 确切的说，从李氏身子开始显怀，就已经不干活了。 这大一年没干活的日子过惯了，李氏已经不想干活了。 “娘帮你看着小毛！” 苏老太太一听李氏这话，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照看李氏的小儿子。 李氏笑了笑，道：“娘，小毛醒了要吃奶啊！” “要是他爹回来知道我饿着了儿子，又该说我了！” 苏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道：“那行吧，你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喊出来，我让她们去！” 第8章 造孽啊！ “好！” 只要不用自己去干活，李氏没什么不乐意的。 她很快去喊了苏老二的媳妇王氏和苏老三的媳妇江氏，然后，不等苏老太太说话，就以回去照看孩子为借口，溜回了屋里。 溜回屋里的李氏已经想好了，不管外面闹成啥样，她都装不知道。必要的时候，就把小儿子弄醒，用小儿子的哭闹声帮自己脱身。 王氏和江氏见了苏老太太，都是没什么好脸色。 “娘，啥事儿啊？” “我还忙着呢！” “答应人家的绣活儿，明儿就得交货了，我这还没完工呢！” 苏老二的媳妇王氏有一手不错的绣技，凭着这一手绣技，她时常会从镇子上解些绣活儿回来做，时不时地能赚些银钱回来。 也因此，王氏即便是在苏老太太的面前，也是腰杆挺得笔直。 更何况，她已经生了儿子。 虽然她跟苏老二目前指的一个儿子，可这儿子很争气，在书院读书的成绩一向是名列前茅。今年就会下场，若是能一举考上秀才，她的腰杆儿就更加直了。 “哦，那你赶紧回去赶工，这边的事情不差你！” 比起绣活儿赚钱这事儿，割猪草完全不算事儿。 “娘，下次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您别喊我了，老耽搁时间了！” 王氏埋怨了苏老太太两句，这才转身回了屋里。 至于苏老三的媳妇儿江氏，在苏老太太望过来时，那肥胖的身子滚滚而动。 “娘，你有啥事儿就说！” “说完了，俺还得回去睡觉呢！” “” 苏老太太看着这个身板儿有三个自己的儿媳妇，最终叹了口气，道：“老三家的，你这身子太胖了，你得干点活儿啊！” “娘，不是俺不想干活，而是俺干不动啊！” 江氏呼哧呼哧喘着气。 “俺这走两步都喘气啊！” 苏老太太很想拿出当婆婆的威严来，可看到江氏这身板，苏老太太真不敢说得太过分。曾经被江氏不小心压在身下的一次经历，给她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行了，你回去吧！” 苏老太太奈何不得这些个儿媳妇，可猪圈里的猪能不管吗？这猪眼瞅着就快出栏了，这时候饿上一顿，那肉膘就得嗖嗖地往下掉。 当然，这掉肉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喂猪，等苏老爷子回来，少不得冲着她发火。 这一刻，苏老太太无比地怀念被她赶走的苏老四一家子。 若是以前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她开口，那几个赔钱货就能把猪草割回来。 “造孽啊！” 奈何不得儿媳妇们，苏老太太只能自己出马。 自打儿子娶了儿媳妇，多少年不曾亲自干活的苏老太太再次背上了竹篓子，抓着割猪草的镰刀，走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崖上村的百姓基本都是从山里回家的。 瞅见背着竹篓子往山里走的苏老太太，着实是让崖上村的村民目瞪口呆了良久。 “老婶子，您这是上山干啥啊？” 有相熟的妇人瞧见苏老太太，便好奇地出声发问。 苏老太太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出个答案来。 第9章 两厢 “爹，我刚才看见俺奶背着篓子上山了！” 大丫儿出门搬柴火回来，看到在剁鸡块的苏老四，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应该是去割猪草！” “哦！” 苏老四应了一声，面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是莫名想笑。 虽然那是他娘，但这一刻苏老四是真的想大笑。 若不是还得给闺女们做个表率，苏老四铁定要笑出声来。 他娘啊！ 多少年没干过活儿？ 甭说上山割猪草，就算是家里的家务活儿，也都没干过了。如今，没了他们一家子，守着三个儿媳妇的他娘，居然得自己上山割猪草。 还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啊！ “爹，奶为什么不让大伯娘、二伯娘和三伯娘去啊？” “因为，你奶她啊，欺软怕硬！” “好了，别说这些了！” 苏老四摆摆手，“咱们先把鸡汤炖上，等炖好鸡汤，咱们就吃饭！” “爹，咱们晚上吃面条吧！” 大丫儿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老四，“我听二堂哥说，鸡汤面条可香了！” “好，就吃面条！” 不就是鸡汤面条么？ 吃！ 苏老四心里发狠。 他堂堂七尺男儿，以前过得稀里糊涂的。 以后，他可不会再犯糊涂。 家里分了两只鸡，媳妇儿坐月子肯定是不够吃的。他晚上去下鱼篓，捕了鱼，除了自家吃的，别的就拿去卖了，买鸡！ 地里的活儿不多，抽空再去打个猎，他不信自己攒不下钱来。 五个闺女的嫁妆，他一准儿都能攒出来。 苏老四心里给未来做了个大致的规划，然后看着大丫儿和面、擀面条，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添上一把火。 慢慢的，鸡汤的味道就出来了。 香喷喷的鸡汤香味，从灶房飘出去。 引得在院子里耍着的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纷纷凑到了灶房门口，可劲儿地吸着鸡汤的香味。 “二丫儿，带着妹妹去菜地里扯两把葱回来！” 葱花鸡汤面，味道真的是一绝。 苏老四曾经在镇上的饭馆子里吃过一小碗，回味了好久的。 如今自家的鸡汤，自家的面，他得多吃点儿。 当苏老四这边的鸡汤快熬好时，苏家老宅那边却是纷纷攘攘地闹了起来。 苏老头儿带着仨儿子山上干活回来了，可家里冷锅冷灶。 苏老太太一个人背着竹篓进山割猪草，这会儿还没回来，而李氏守着她的小儿子，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王氏倒是还在做绣活儿，一副真的很忙的样子。 至于苏老三的媳妇儿江氏，手里正抓着凉透了的饼子，就着凉水，大口吃着。 “都还愣着干嘛？” “做饭去！” 苏老头儿直接冲着三个儿媳妇吼了出来。 “哇——” 本来安静地在李氏怀里睡着的苏老大的小儿子瞬间发出了响亮的嚎哭，吓得李氏赶忙开始哄。 至于苏老二的媳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爹，我的绣活儿明儿就得交了，这次能挣一两银子，要是错过了工钱，得赔人家二两银子！” 归而总之，她不做饭。 至于江氏，就她那身板儿，怕是饭没做好，就已经被她吃进了肚子里。 第10章 暴君 一边是冷锅冷灶，一边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面。 两厢一对比，真正是高下立判。 “爹，我听说老四那边炖了鸡，要不，咱们去老四那儿凑活一顿？” 苏老大瞅了眼阴沉着脸的苏老头儿，小声开口。 “闭嘴！” 苏老头儿听到大儿子的提议，直接瞪眼望过去。 他这才跟苏老四写下断亲文书，晚上就跑过去吃饭，他不要脸的吗？ “老大家的，你把小毛给老大，你去做饭！” 苏老头儿沉默了片刻，开始分派任务。 “老三家的，你去烧火！” “老二家的，你赶紧去做你的绣活儿。这次做完了，从下月开始，绣活儿少接点儿，多花点时间在家里！” “爹，您说什么呢？” 王氏不冷不热地望了眼苏老头儿，“这绣活儿的买卖，你以为是咱家的，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吗？” “你只要不经常去接活儿，就会有别的绣娘顶了你的位置！” “你要是觉得我该多干点儿家务活儿，那成，我这次的绣活儿做完，就不接活了！” 王氏口舌伶俐地怼向了苏老头儿。 苏老头儿听了王氏的话，直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忒憋屈。 但真要让王氏舍了这绣活儿的买卖，苏老头儿还真的没这个魄力。 王氏这一年下来，能给家里带来少说十多两的收益。这要是运气好，就能买到两亩上号的田地。 最终，苏老头儿只能憋屈地接受自己奈何不了老二媳妇的事实。 李氏也想找借口，但瞅见苏老大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最终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厨房做饭。 至于江氏，虽然敢跟苏老太太正面杠，但面对公爹苏老头儿，却没有这个胆量。 等李氏和江氏好不容易做好了晚饭，苏老太太也终于背着半篓子的猪草，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因为上山的时间太晚，苏老太太又老长时间没干活，这效率自然不高。一直等天黑透了，她才急三火四赶回来。 天黑路难走，苏老太太连着摔了好些个跟头，弄得十分狼狈。 “你干啥去了？” 看到苏老太太回来，苏老头儿没有一点儿好脸，直接就吼了出来。 “割猪草，眼瞎？没看到吗？” 苏老太太这会儿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想着自己这么惨了，苏老头儿不体谅她也就算了，居然还吼她。 于是，苏老太太忘了在这个家里，苏老头儿才是真正的话事人，是说一不二的暴君。 “你说啥？” 苏老头儿猛地起身，走到了苏老太太的跟前，“你个搅家精，要不是你，老四能跟我离了心？” “我让你整天满嘴喷粪！” “让你搅得家宅不宁！” 苏老头儿在气头上，被王氏怼得无处发放的怒火，彻底发泄到了苏老太太的身上。 又是耳光，又是脚踹。 只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苏老太太打的蜷缩在地上，浑身直哆嗦，求饶。 “贱人！” “再敢跟我大小声，看我不打死你！” “还给我躺着干嘛？赶紧的，去摆饭，想饿死我吗？” 苏老头儿的咆哮雷鸣，这左邻右舍就没有听不到的。 隔了这边几十步的苏老四一家，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只是，苏老四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喂着自家媳妇儿喝鸡汤，理都不理。 第11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当家的，你不去看看？” 宋氏望了眼苏老四，小声开口。 “看什么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苏老四表情淡淡的，“媳妇儿，那边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既然都断亲了，那咱们跟他们从此就是两家人。” 本质上，苏老四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孝顺爹娘，友爱兄弟。 但今儿的事情让他明白，他把别人当兄弟，别人视他如牛马；他把那两人当爹娘，他们却视他如奴仆。 不就是没生儿子吗？ 闺女难道就不是他亲生的吗？ 苏老四最怨的其实还是他娘苏老太太。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娘自己也是个女的，为什么就容不下他闺女呢？ 如今，听到苏老头儿暴揍苏老太太的动静，苏老四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同情的。 他，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曾经敬着爱着顺着的爹娘，如今对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毕竟，他娘疼爱的儿子们都没出面，他这个被赶出家门，还被断了亲的儿子，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 宋氏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吃着鸡汤。 等到她吃完了，苏老四就收拾了碗勺出去，不一会儿又端了满满一碗鸡汤面回来。 “当家的，我这哪儿吃得下这么些？” “没事儿，吃吧，丫头们都吃了，吃得饱饱的！” “放心，你四哥我能养得活你们！” “还能把你们都养的白白胖胖！” 苏老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以前的时候，他弄回家的那些东西，若只是给自家媳妇儿和闺女们吃，哪儿会让媳妇儿和闺女们瘦得皮包骨头。 可笑他那会儿信他娘的！ 想到自己的以前的愚蠢，苏老四就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万幸他今儿终于开窍了，想通了！ 宋氏吃着苏老四喂得面条，第一次由心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福满足。 待到宋氏吃完，苏老四给她掖了掖被子，温柔道：“我去河边下鱼篓子，你有什么事情，就喊大丫儿！” “爹，你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娘的！” 大丫儿领着三个妹妹很会选时间地出现在了屋里。 “对了，爹，剩下的面条和鸡汤，我们都放在锅里了！” “碗筷都洗完了！” “我跟二姐一起洗的！” 三丫儿在大丫儿开口后，飞快举起小手，跟苏老四邀功。 苏老四看着如此懂事的闺女们，越发心酸，悔不当初。 “好，好，都是爹的乖女儿，明儿个，爹给你们买头绳去！” “好了，跟家里照看好你们娘和小妹！” 苏老四摆摆手，转身就走。 他真的怕自己再留下去，眼泪会流下来。 而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苏老四吸了吸鼻子，大步出了房间，找了丢在墙角的绳子和鱼篓子，很快出了家门，并且将院门给从外面给关上了门插。 晚上下鱼篓子，人是不能走的。 不然的话，不说鱼会不会吃了饵料跑掉，若是有人先一步来把你的鱼篓子起上来，收了你的鱼，你都不知道。 所以，苏老四今儿晚上，注定要晚归。 第12章 一家哀一家喜 苏家老宅。 一家人吃了一顿夹生不熟的味道差到了极致的晚饭。 苏老头儿只吃了一口就摔了碗，狠狠地瞪了苏老太太一眼，却最终没有说一句话，气鼓鼓地离了饭桌。 而没了苏老头儿在场，苏老大兄弟三个，还有他们的儿子们倒是不嫌弃这饭菜难吃，争啊抢啊地吃着。 苏老太太完全吃不进去。 她被苏老头儿打惨了，之前又是磕掉了牙，又是摔了后脑勺，如今又被爆打一顿，这人早就有些快要撑不住了。 苏老头儿在的时候，苏老太太战战兢兢，强打精神，唯恐再惹了苏老头儿发火。 随着苏老头儿的离开，苏老太太终于撑不住了。 她身子一歪，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来，一家人又是一阵闹腾。 请大夫？ 先不说黑灯瞎火的能不能把大夫请来，单单是请大夫要花的银钱，就让苏老头儿把这请大夫的心思给灭了。 “行了，都回吧，你们娘只是累到了！” “睡一觉就好！” 苏老头儿假模假样地给苏老太太把了把脉，就把儿子和儿媳妇们打发了出去。 结果，苏老太太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苏老头儿是被热醒的。 待发现苏老太太浑身烫得吓人，他也终于慌了神。 别看他平日里对苏老太太没个好脸，今儿更是把苏老太太打了一顿，可若是苏老太太真个因此丢了性命，苏老头儿也是怕得要死。 毕竟他打苏老太太的动静可是闹得老大，若最后出了人命，他也是跑不脱的。 苏老头儿急三火四地把儿子们闹了起来，让他们去请大夫。 当苏家老宅一片闹腾时，苏老四则提着水桶，背着鱼篓子，步履如风地回到了家里。 这小半夜，苏老四可是运气超好。 起了三次鱼篓子，逮了十二条大鱼。四条大红鲤鱼，两条花鲢，余下的都是巴掌大的鲫鱼。 鲫鱼豆腐汤，可是最适合产妇吃的。 如此收获，让苏老四都要欢喜疯了。这是老天要让他苏老四抬头挺胸，从此扬眉吐气啊！ 苏老四回到家里，却发现大闺女还没睡，正在帮着媳妇儿给他小闺女换尿布。 “大丫儿，快去睡吧，剩下的，爹来！” 这么懂事的闺女，说什么赔钱货？放你娘的狗屁！ 苏老四换了衣服，清了清手上的鱼腥味，就要上前代替大丫儿干活。 “爹，你去睡吧！” “你忙了一天，不睡觉怎么成？” 大丫儿却是坚决地拒绝了苏老四，“明儿，您还得早起去镇子上呢！” “当家的，你听大丫儿的，去睡吧！” “明儿个，二丫她们醒了，大丫儿还能去补个瞌睡。” “倒是你，可不能累倒了，咱们这一家子，可都指望你呢！” 宋氏跟着开口。 苏老四想了想，道：“那成，我去睡会儿！” 等苏老四去了旁边的屋里，半睡半醒的苏舞忽然哼哼了起来，饿了！ 吃奶这事儿吧，苏舞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身体很诚实。 最终，苏舞确定了一件事情，身体本能的意志，强过她的主观意识。 所以这事儿的最终结果是，嗯，好喝！真香！ 第13章 卖鱼喽！ 人命关天！ 唯恐苏老太太真的有啥不好的苏老头儿，硬逼着仨儿子去请大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请来。 最终，大夫被请了来，花了足足一两银子的出诊费。 而经过一番诊脉，最终确定苏老太太只是简单的风邪入体，简称风寒。 开了药，大夫又望向把他请来的苏家三兄弟。 三兄弟只能再把人大夫送回镇子上。 毕竟，这是他们承诺了的。 若是现在反悔，以后家里人再有个病啊痛啊的，可别想再把大夫请来了。 苏老头儿在知道苏老太太只是染了风寒后，那脸色就阴沉得吓人。 一两银子啊！ 这还只是出诊费。 算上药钱，一个小小的风寒，足足花了一两银子又三百个大钱。 “贱人！” 苏老头儿望着还在烧着的苏老太太，气得牙根儿疼。 然而，他却也不敢再冲着苏老太太拳脚相加。 非但如此，他还得照料着。 等李氏烧好了药送来，喂苏老太天喝了药，苏老太太渐渐发了汗，这身上的烧才算是退了下去。 而折腾了半宿的苏老头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于是，苏家老宅这边，齐齐睡迟了。 苏老四倒是没睡太久，天色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 麻利地收拾了六条鲫鱼，然后又出门去了村前卖豆腐的人家买了两板豆腐回来。 鲫鱼豆腐汤！ 大丫儿做菜还真的是有些手艺。 没多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浓浓的鱼香味。 苏老四简单吩咐了两句，便匆匆挑起水桶，带着还剩下的四条鲤鱼和两条花鲢，出了家门。 这鱼现在还活着，这时候送到镇子上，一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长平镇，距离崖上村其实不远。 就是这出村的路有些绕，也有些坑洼。 等苏老四挑着水桶里的鱼到了长平镇，已经是日上三竿。 “卖鱼喽！” “卖鱼喽！” “大河里的红鲤鱼，花鲢鱼！” “活蹦乱跳啊！” 苏老四挑着桶，边走边吆喝。 今儿个并不是集市，要卖鱼，只能沿街吆喝。 若是有酒楼、客栈看上了，那就能卖了。 当然，如果是镇子上的有钱人家瞧上了，这价钱还能高一点儿。 但这种事情，通常是要碰运气的。 巧得很，今儿正是镇上唯一的举人何老爷办寿。 这何府的管事昨儿就把办寿的鱼给备上了，可谁能想到，夜里遭了猫。好好的鱼被猫吃得乱七八糟，根本就不能摆上席面。 当苏老四的吆喝声响起，何府的管事何奎激动地一跳老高。 六条鱼，愣是卖了三两银子！ 这要是在平时，能卖一两银子，就已经是烧了高香。 可现在呢，这六条鱼被何奎一口价买了下来，让旁边过来的常来酒楼的掌柜气得够呛。 只因何府办酒宴的鱼糟了，不能用了，何奎就找上了常来酒楼的掌柜，谁曾想这掌柜的狮子大开口。 何奎此刻直接出三两银子，纯粹是为了打脸常来酒楼的掌柜。 这才让苏老四捡了个便宜。 但等苏老四挑着桶，将鱼送到何府后厨后，苏老四很干脆地拿出了二两银子要还给何奎。 “何管事，这鱼不值三两银子，我知道你是为了赌气！” “这多出来的银子，我不能收！” 苏老四需要银子，但他明白，不该拿的银子，不能拿。 贪小便宜，终归是要吃大亏的。 第14章 实诚的苏老四 苏老四的举动，无疑是让何奎内心大受震动。 事实上，在带着苏老四从常来酒楼旁边走过没多久，何奎就后悔了。 三两银子六条鱼，这是怎样的傻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可他堂堂举人家的管事，不可能出尔反尔啊。 带着如此心痛，何奎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打算把这事儿就这样摁下去。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不但把常来酒楼的掌柜恨上了，还有卖他鱼、救他急的苏老四，也成了何奎怨恨的一员。 但在此刻，看着苏老四拿出来的二两银子，何奎感觉无比的羞愧。 “兄弟，你这是瞧不起我何奎啊！” 只是瞬间的愣神，何奎就把苏老四递过来的拿着银子的手，推了回去。 “今儿你这鱼，还真的就值这个价儿！” “这鲜活的大红鲤鱼，足够兄弟我在举人老爷面前大大地露个脸。” “说起来，我得谢谢你！” 这话，倒不是假的。 何举人办寿，连县太爷都会前来捧个场。 这酒宴的菜品如何，关系老大了。 苏老四不知道该咋接话，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老苏家受了这些年的委屈。 “老弟，怎么称呼？” “苏耀顺，大家都喊我苏老四，何管事，您喊我老四就成！” 老实人的苏老四，很干脆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行，老四兄弟！” 何奎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看得出来，你是个实诚人！” “这年头，实诚人啊，都容易吃亏！” “今儿你帮我兄弟我解了难，我欠你老大的人情！” “以后啊，你要再网了鱼，先往这里送。” “咱家举人老爷爱吃鱼，尤其是爱吃大河里的鱼。”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苏老四一听，那真的是忒感激了。 然后，又把银子递了过去，道：“何管事，你照顾我生意，我不能让你白忙活吧，这银子，你得收着，不然，我这心里不得劲！” “老四兄弟，就说你是实诚人吧！” 何奎这次倒是没有推脱，但他没有把二两银子都拿回来，而是只取了一半回来，“老四兄弟，你要认我这个兄弟，咱们就这样！” 话说到这份上，苏老四还能说啥，自然是再三道谢。 等苏老四挑着水桶离开，何奎望了眼手里的一两散碎银子，脸上笑意满满。 “实诚人啊！” “也不能总吃亏吧！” 收了银子的何奎，正要喊人来收拾一下这几条鱼，不曾想何举人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而看到放养在水盆里的大红鲤鱼，何举人瞬间两眼冒光。 “县尊，您快瞧，正宗的大河鲤，还是红鲤！” “就这个鱼，一绝啊！” 何举人此刻是真的欢喜。 昨儿他只知道家里人弄到了大河里的鱼，为了保鲜，他甚至让人开了冰室取了冰镇着。就是为了今日跟县令展示一番。 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活生生的大河鲤，怎不让他惊喜？ 虽然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跟县令展示。 何奎弓腰立在一旁，低垂着的头，此刻已经是满是惊喜。 他，真的在举人老爷面前长脸了，回头的赏赐，绝对少不了啊。 第15章 买！买！买！ 何举人家里发生的事情，苏老四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他，正心情愉悦地走在长平镇的街上。 二两银子啊！ 他可以买老些东西回家去了！ 媳妇儿要坐月子，鸡蛋得买，红糖得买，还有黍米也得买。 当然，得割两斤肉回家。 虽然鱼也是肉，但它不是一个味儿啊。 还得买点大骨头，闺女们都长得太瘦小了点，听说这大骨头汤养人，得买！ 没多会儿，苏老四就把手上的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 不但买了要吃的，还买了些布匹，当然少不了一个闺女一个头绳，虽然都只是便宜货，但到底也是花钱买的，一个要两文钱，抵得上一个鸡蛋了。 若是以前的时候，苏老四舍不得花这个钱。 可现在，他不带犹豫地买了。 因为这是他答应了闺女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瞅瞅身上还剩下的半吊子大钱，苏老四直接把钱塞怀里，挑起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个水桶，顶着大太阳，大步地往家走去。 崖上村，苏老四的新家里。 这会儿也是挺热闹的。 宋氏的娘家人来了！ 她的哥哥赶着借来的牛车，带着她爹娘一块儿来的。 当然，他们并不是听到老苏家分家的消息过来的。 而是估算着宋氏该生娃了，本是提前过来看看的。同时呢，带了些一只鸡和一些鸡蛋，这是给宋氏坐月子的。 知道苏老太太重男轻女，宋家人很担心宋氏又生了闺女，月子里没啥好吃的。 不曾想，到了崖上村才知道老苏家分家了，苏老四一家子被分了出来。 宋老汉知道后挺沉默的，但最终还是笑了。 分家好，分了家，闺女就不用再那么苦了，外孙女们也不用在老苏家当牛做马。 “分了好！” “以后啊，好生过日子！” 宋母拍着宋氏的手，“女婿能为了你们母女做到这份上，你爹当初还算没看走眼！” 对于闺女嫁了苏老四，这些年在苏家受的这个苦，宋母是很不满的。 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门的水。 他们就算是来为闺女撑腰，又能怎么撑？ 又不是苏老四这个女婿欺负宋氏，而是她的婆婆。难不成他们来把苏老太太打一顿？那宋氏还怎么在苏家待着？ 虽然心疼女儿，但宋母和宋老汉也不想看到女儿落个被休的下场。 这嫁出去的闺女被休回家，日子只会更难熬。 他们心疼闺女，不代表他们的儿媳妇们也会跟他们一条心。闺女偶尔回娘家住些日子，这是娇客。 若是长久地待在娘家，可就成了恶客。 送宋老汉和宋母过来的宋老大，这会儿是一点没闲着，正在帮着修缮这院子的院墙和屋顶。 昨儿苏老四一家搬过来，只是简单弄了下，能睡人。 本来呢，苏老四就是打算今儿收拾的，如今倒是让他大舅哥先忙活上了。 等苏老四挑着担子到家，宋老大已经把院子的院墙都给收拾好了，院墙上也都插上了刺荆，这是防止有人夜里翻墙的。 第16章 标题娘求支持 苏老四挑着俩水桶，看到停在自家门口的牛车，再看到院墙上已经插满的刺荆，不需要多想，也知道这是老丈人来了。 推门而入，苏老四就看到了院子里忙活的老丈人跟大舅哥。 “岳父，大哥，你们来了！” 苏老四看到二人，连忙招呼。 “老四回来了啊！” “大丫儿，赶紧的，你爹回来了，给你爹倒水！” “这大热天的，累坏了吧？” 宋老汉麻利地招呼着。 苏老四憨厚地笑了笑，道：“岳父，我不累的。” “爹，喝水！” 大丫儿本来在帮着宋老大干活儿，这会儿是急急忙忙将旁边放着的已经温凉的水送到了苏老四的面前。 苏老四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一路顶着大太阳走回来，他也真的是有些渴了。 “大丫儿，喏，这是给你们姐妹的，拿去！” 想到怀里的头绳，苏老四立刻摸出来，很豪气地递给了面前的大女儿。 “头绳！” “真好看！” “谢谢爹！” 大丫儿可是欢喜坏了。 昨儿苏老四虽然跟她们说了要给她们买头绳的事情，但家里这情况，四姐妹虽然心里很想要，却也没带多大的指望。 可谁能想到，她们爹真的买回来了！ “妹夫，不错啊，有长进！” 宋老大瞧见苏老四给大丫儿姐妹门买的头绳，不由点了点头。 以前的时候，他对苏老四这个妹夫老埋怨了。 可偏偏苏老四对他妹子不错，让他有气没处发。 现如今，看着苏老四在这种情况下不忘给外甥女们买头绳，宋老大就放心了。更别提那水桶里装着的那些个东西呢！ 苏老四的本事，宋老大是认可的。 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他爹给他妹子找这个人。就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他妹子一直没生儿子，没被丈夫怠慢，反倒是让那恶婆婆给磋磨了。 所幸，他们分家了。 “嘿嘿！” 被大舅哥夸了的苏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了会儿话，苏老四把东西都送去了厨房，交由宋母这个丈母娘安排，而他则撸起袖子，跟老丈人和大舅哥一起忙活起来。 这宅子，是他借的村里一位族叔的老房子。 土坯墙，茅草的屋顶。 好些年没住，屋顶已经有不少的地方漏了，现在不抓紧时间修缮一下，一旦下雨，那可就真的是遭了秧。 万幸的是，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艳阳高照。 不过呢，苏老四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他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在村头另起宅子。 若是这卖鱼的买卖能一直都有，顶多两个月，他就能开工建房子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苏老四就把他们苏氏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他们崖上村的村正，苏正平给请了来。 至于老宅那边，苏老四眼神都不带给一个。 “正平叔，昨儿的事，谢谢您了，我敬您一杯！” 原本，苏老四买的酒是准备留着每天给宋氏做鲫鱼豆腐汤的时候用来去腥的，但现在，就直接搬上了桌。 第17章 安排 “老四啊，叔不说废话，你啊，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苏正平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若是别的人，苏正平可能还得说两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对于苏家老宅的那几口子，苏正平是真的瞧不上。 之前苏老四已经没分出来的时候，那一家子安安稳稳的。可等苏老四一家分出来，那一家子立刻鸡飞狗跳。 这说明啥？ 说明苏老四一家子才是那一大家子里真正干活儿的人，离了苏老四一家，那一大家子也就原形毕露了。 “正平叔，我会的！” 苏老四是真的不善言辞之人。 他更习惯的是干活儿，说得多不如做得多。 不过，今儿个，他还是有所突破。 比如，他在饭桌上敲定了宅基地。 苏正平更是干脆地表示宅基地的银子要是不凑手，可以先缓缓。地都是族里的地，买地的银子什么时候交，自然是苏正平这个族长说了算。 有鸡有肉有蛋有大骨汤，这一顿午饭，在寻常的农家，是极丰盛的。 一顿饭下来，真正是宾主尽欢。 苏正平很满意地走了。 只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正平就打发了小儿子给苏老四送了宅基地的文书过来。 如此靠谱的族长，让苏老四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宋老汉和宋老大这爷儿俩也是很激动，觉得苏老四这是遇到了贵人。 半下午的时候，宋老汉就带着宋母和宋老大离开了，任凭苏老四怎么挽留，都是没能留下老丈人一家。 而宋老汉之所以急着走，不过是想为女儿和女婿省点儿口粮。 这刚分家的人，啥啥都缺。 他们是心疼女儿而来，自然不能在这里大吃海喝的。 送了老丈人离开，苏老四吸了吸鼻子。 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心里门儿清，知道老丈人为什么这会儿就往回赶，归根究底，还是他家底不殷实，连留老丈人和丈母娘、大舅哥多吃一顿晚饭都有些费劲儿。 虽然苏老四自信不差这一顿，但他这连自己的房子都还没有，实在是没有多少的说服力。 “使劲儿吧！” “先把房子攒出来！” 苏老四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回到屋里，宋氏正在给苏舞喂奶。 苏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适应力居然这么强。 成了小婴儿的她，毫无阻碍地适应了猪一样的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 人生完全不需要多想。 呃，好像也不对，她还会做梦。 不知道猪会不会做梦。 反正她可做了好些个梦。 在梦里，她把苏老太太那个老妖婆虐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对方是她这具身体血脉意义上的祖母，苏舞觉得自己可能在梦里就把她的后事都给安排了。 还有她这个爹，苏舞在梦里，让他发财了。 原本，苏舞还想多做些梦的。 比如，给苏老头儿也安排上。奈何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等，睡着了才能做梦的吧，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睡着了就没把苏老头儿安排上？自己之前给苏老妖婆和亲爹的安排，真的是做梦梦到的，还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苏舞有些迷了。 第18章 苏老四：我有爹吗？ “媳妇儿，小五今儿没闹腾吧？” 回到屋里的苏老四在炕边坐下，望着宋氏，笑呵呵开口。 “这丫头可懂事了，不哭不闹！” 宋氏笑了笑。 “这就好！” 苏老四眨了眨眼，“晚上想吃啥？我去做！” “有啥吃啥，我又不挑！” 宋氏望了眼苏老四，“当家的，我都生大丫儿她们姐妹四个了，你别把我弄得像第一次坐月子一样，我不习惯！” “可不就是第一次坐月子！” 苏老四听了宋氏的话，心里越发惭愧了。 在镇子上的时候，他特意跑医馆问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按照大夫说的，这月子要是没做好，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如果以前坐月子落下了一些毛病，再做月子的时候，还能调理一番，不至于留下一辈子的大毛病。 想到宋氏以前坐月子都没满过一月，有些时候只是七八天就要下地干活，他就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媳妇儿了。 “听我的，咱们好好坐个月子，坐双月子！” 苏老四很坚定地开口。 宋氏感动之余，也是哭笑不得，道：“当家的，真不用。我自己的身子，我能不知道吗？” “那我不管！” 苏老四嘴笨，怕自己争不赢自家媳妇儿，干脆摆出一副不讲理的姿态。 然后，也不给宋氏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就出了房间，去准备晚饭。 红糖黍米粥加鸡蛋！ 鲫鱼豆腐汤还有不少，热起。 中午剩下的饭菜，也都放进锅里。 这一顿晚饭，照旧是丰盛无比。 大丫儿姐妹四个都是吃的肚儿溜圆，为了能睡个好觉，不得不在苏老四的要求下，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至于苏老四，陪着宋氏说了会儿话，看看天色不早，这才提了鱼篓和水桶出门，准备往大河那边去下鱼篓子。 他不知道何奎说的每天收他的鱼是真是假，但对方既然说了，他总得试试。 况且，就算是何奎不收，镇上的酒楼客栈，也总有要的。 若实在是没人要，大不了多走点儿路，送去县城。 要盖房子，必须有银子。 宅基地的银子可以往后拖一拖，但盖房子的人工、材料，这些是不能省的。 苏老四刚走到村头，就听到有人喊他。 扭头去看，竟是他爹苏老头儿。 “叔有事儿吗？” 苏老四望了眼苏老头儿，开口一句话就差点儿把苏老头儿给气到爆炸。 “老四，你喊我啥？” 苏老头儿瞪眼看着苏老四，已经是出于爆发的边缘。 苏老四表情淡淡地望了对方一眼，道：“我喊你叔，你要不喜欢，喊你大伯也成，只要差一辈儿就成！” “小畜生，我是你爹！” 苏老头儿终于爆炸了。 这一刻的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等着苏老四，他只知道，他得教训这个不孝子一顿。 “我有爹吗？” 苏老四嘲讽地望着苏老头儿，“我怎么记得，我昨儿才没了爹，也没了娘呢！” 昨儿才写了断亲文书，今儿就来说你是我爹？ 苏老四只是嘴巴笨，不是脑袋笨。 第19章 苏耀明 老宅那边的闹腾，苏老四又不是聋子，可是听得到的。 没了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老宅的一帮人急了。 他娘这会儿应该是病了吧。 厨房那边，指望他大嫂她们弄出好吃的饭菜，那可是有的指望了。 至于鸡鸭牲口，没了他家三个闺女上山割猪草、到地里捉虫子，可是有的喂了。 他爹这会儿找过来，无非就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一时气愤，他们还是一家人之类的话语。 若是以前，他就信了。 可现在，虽然从老宅出来不到两天，但两天的好日子，已经足够苏老四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了老宅的所谓的家人，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明白这一点，苏老四面对苏老头儿，那是一点儿好态度都没有的。 他又不是傻子。 能够顶天立地做个人，他干嘛还要回去给人当牛做马？ “你，你——” 苏老头儿想动手揍苏老四一顿，可瞧见苏老四那冷冰冰的脸孔，他挥起的巴掌就再也不敢往下落了。 “正财叔，这是遛弯儿呢啊？” 就在苏老头儿僵在当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招呼声。 有崖上村的村民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提着水桶和鱼篓子，这也是夜里去大河捕鱼的。 “小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看到有人来，苏老头儿恨恨地瞪了苏老四一眼，却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等苏老头儿走了，那打招呼的人也到了近前。 “耀顺哥，昨儿收获咋样？” 苏耀明笑嘻嘻地到了近前，冲着苏老四挑了挑眉。 苏老四憨憨一笑，道：“挺好的。” “你昨儿咋没来？” “昨儿相亲去了！” 苏耀明嘿嘿一笑，“耀顺哥，我亲事定下了，收了麦子就接媳妇儿。到时候，你可得去帮忙！” “好事儿，你到时候喊我一声，我一准儿去！” 苏老四闻言也是笑了。 苏耀明，跟他同辈。 只是苏耀明是个孤儿，父母在发大水的时候没了，靠着族里的接济才长大成人。现如今，是跟族里的一个老鳏夫同住，平日里跟苏老四走得很近。 此刻听闻苏耀明终于要成家了，苏老四是真心替自己的兄弟高兴。 他们这一辈，崖上村还没成亲的也就苏耀明和苏老五两人了。 苏耀明是因为没有爹娘的帮衬，一个人日子过得辛苦，但却是个踏实肯干的。 至于苏老五，就纯粹是个混账玩意儿。 兄弟俩有说有笑，往大河边走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崖上村背靠山，左临水，环境是极好的。 只要踏实肯干，这日子总不至于太差。 苏耀明若不是为了还上族里早些年接济他的那些钱粮，还有给他爹娘下葬借贷的银钱，也不至于拖到这时候才成家。 两人到了大河边，各自分开。 等鱼篓子丢下河，哥儿俩又凑到了一起。 “耀顺哥，我听耀坤哥说，你准备在村头建房子？你选的哪块地？回头我在你家旁边选块地，咱俩做邻居啊！” 苏耀明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丢给苏老四。 苏老四笑笑，道：“就核桃树东边那块。” “那地儿，靠着溪沟子，要是下大雨，涨水咋整？” 一听苏老四说的地点，苏耀明就皱起了眉头。 第20章 老天爷关照！ “没事儿！” 苏老四微微笑了笑，“我打算在门口挖个池子，修个水渠，就算是涨水，也影响不大！” “最主要还是地基！” “我准备用青石打地基，建个青石砖瓦房。” 说起自己未来的新家，苏老四也不再是口舌笨拙，而是滔滔不绝起来。 他选择那块地，最主要是因为那块地便宜。 至于打地基需要的青石，山里多的是。 他现在没多少钱，但他不缺力气。 他家分的那点儿田地费不了他多少的农忙时间，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搬运青石。等到凑够了打地基用的青石，他应该也能攒够买砖瓦和请工匠的银子。 “耀顺哥，那，咱们一起，我也跟你弄一样的房子成不？” “这有啥不成的？”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下，“你要是不嫌累，啥都成！” “这有啥累的？闲着也是闲着！” 苏耀明跟苏老四的心态是一样的。 银子，他不多，可力气，他不缺。 两人又说了会儿，便去将鱼篓子拉了起来。 “这是要发财了啊！” 苏耀明看到鱼篓子里的大黑鲤鱼，兴奋地直挥拳。 苏老四这第一篓子的收获却是一般，只有小鱼三两只，但却有一只巴掌大小的老鳖，也算是收获不差吧。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耀明和苏老四各自起了十多次的鱼篓子。最终的结果是苏老四的鱼获比苏耀明多了差不多一倍。 “耀顺哥，你这运气忒好了吧！” 瞅着苏老四那几乎满了的水桶，苏耀明说不羡慕是假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运气这东西，也只能羡慕一下。 再说了，他今儿的收获也是不少，至少比以前，多了一半。 “还行吧！” 苏老四笑了笑，“可能是老天爷觉得我要养活一家人不容易，特意关照了我一点儿！” 苏耀明闻言，便不言语了。 询问了苏老四打算怎么处置这些鱼后，两人就一起提了水桶和鱼篓子回村。 苏老四回到家里，照旧是将鱼都放进大木盆里养着。 然后才去瞧了眼宋氏和苏舞娘儿俩。 大丫儿依旧在房里守着，帮宋氏照顾她的小妹妹。 苏舞这会儿也是醒着的。 可惜，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按照医学上的观点，她要看清周围的东西，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苏舞看着苏老四模模糊糊的身影靠近，嗅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鱼腥味。 不错嘛，天黑了还去打鱼，这个爹很勤快啊。 苏舞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穿越的这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现在的父母很恩爱，她还有四个姐姐，对她都挺好。 哦，对了，她的祖父、祖母都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祖母，居然想把她丢了。 也不对！ 她的祖母敢这么说，没有她祖父的许可，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具体是咋样的，苏舞不清楚。 但她却知道，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的世道。 所以，她那恶毒的祖母背后，应该有一个更恶毒的祖父。 至于她爹的几兄弟？ 苏舞没接触到，所以不了解。 倒是她的外祖父家，似乎还不错。 第21章 苏老头儿也倒霉了！ 听着苏老四和宋氏说了会儿话，苏舞的困意来了。 在沉沉睡去前，苏舞脑袋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那歹毒的祖父倒霉，虐他！ 穿越而来的她，还是个小婴儿，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初接触。所以，不管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情，对苏舞来讲都是薄如一张纸。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谁对我不好，也别想我对你好。 这情况适用于这世界的任何人。 苏老四看着宋氏旁边的小闺女睡着了，就喊了大丫儿也去睡觉。 可惜，大丫儿很孝顺，非要苏老四去睡，说她已经跟妹妹商量好了，晚上她守着，白天她补瞌睡，轮班来。 “傻闺女，爹问过大夫了，你们这年纪，要是长时间睡不好觉，长不高的！” “赶紧去睡吧，你爹不困，帮你娘照顾你们妹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快去，不然，爹生气了！” 苏老四沉下脸来，终于把大丫儿给赶去睡觉了。 这一夜，苏老四和宋氏很惊讶地发现，他们这小闺女是真的懂事儿，半夜醒来并不哭闹，只是哼哼几声，等吃了奶，嘘嘘了后，又很快睡了去。 对于亲爹娘的惊讶激动，苏舞表示小惊大怪。 她虽然还无法完全掌控身体，但只要她没哭起来，就不需要去控制让自己不哭。 当然，因为太小，身体的基本代谢偶尔还是要失去控制的。 所以，尿布什么的，还是要经常换洗的。 相比苏老四一家的平静，老宅那边却很不平静。 继苏老太太遭难后，苏老头儿也走了背字。 这老头儿妄想把苏老四给拉回老宅的行动失败，再加上被苏老四怼了一番，心里窝火，回到家看到躺在炕上哼啊呀啊的苏老太太，很是吼了一通，却不敢再动手。 心里的火气越憋越旺，苏老头儿便一个人喝起了酒。 喝醉了酒的苏老头儿听到苏老太太的哼啊呀啊的，心中那暴虐的野兽终于不受控制地冲了冲了出来。 就在他想要再把苏老太太打一顿的时候，他踩到了苏老太太咳在地上的一口浓痰，直接摔了个屁墩。 后脑勺着地，当场就给摔晕了过去。 苏老太太本来是在炕上躺着的，听到了这“咚”的一声响，但她只道是苏老头儿又在发脾气，吓得直哆嗦，也没敢探头去看。 于是，一直等到苏老太太起夜，才发现了摔在地上昏了过去的苏老头儿。 甭管苏老太太怎么怨恨恐惧苏老头儿，但在她内心深处，苏老头儿就是这家里的天，也是她的天。 如今苏老头儿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可是把苏老太太吓坏了。 她连声尖叫，召唤儿子们过来。 寂静的小山村，夜半时分，忽然响起苏老太太的惊呼尖叫，可是把好些人家都给惊醒了。 苏老四自然也被惊醒了。 不过，他只是嫌弃地望了眼老宅的方向，便又睡下了。 以前他还觉得那一家子人都挺和睦的，可是等他跳出来，才发现，这所谓的和睦家人，竟是这么的乱七八糟。 第22章 福报 一觉到天亮，苏老四醒来就闻到了饭香味。 懂事的闺女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曾经在老宅，也是如此。 在他还没起来的时候，他媳妇儿就已经带着闺女们起床做饭了。 以前的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的他，只觉得鼻头发酸。曾经的他，到底是眼瞎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就没早点看到这其中的不同？ 万幸，万幸，一切都还没晚，他还是可以弥补的。 苏老四很快起床，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宋氏和小女儿，便穿了鞋出门。 厨房里，大丫儿带着二丫儿和三丫儿在做饭，四丫儿一个人听话地在灶台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玩头花。 “爹，饭马上就好！” 看到苏老四冒头，大丫头就笑盈盈地开口了。 “不着急！” 苏老四笑笑，“以后啊，不用起这么早起来做饭，多睡会儿！” “没事儿的，爹，我们都睡醒了的！” 大丫儿很大气地摆了摆手。 “爹，你现在洗脸吗？” “这边锅里还有点儿热水！” “我不用热水，我在外面洗两把就成！” 热水洗脸，这是苏老太太跟着他二儿媳妇王氏学的。没到了秋冬天凉的时候，他娘和他三个嫂子早上起来都是要用热水洗脸，而烧水的人，始终是他媳妇儿和闺女。 慢慢的，连带着他爹和兄弟们，也都有样学样。 “草！” 苏老四从厨房出来，想到过往种种，这心里就越是不得劲，后悔得他抓心挠肺。 吃了早饭，嘱咐了几个闺女两句，苏老四又挑上了水桶出门。 这鲜活的大鱼得早点儿送到镇子上，活鱼的价钱可是比死鱼高了一小半还多。 苏老四挑着水桶走到半道，就遇到了同样挑着水桶的苏耀明。 兄弟俩对视一眼，便一起挑着水桶上路了。 进了镇子后，两人就分开行动。 同样是卖鱼，凑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老四挑着水桶直奔何举人府上，不管何奎是不是客套话，他总是要来试试的，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结果，苏老四还没走到何举人家门口，就看到何奎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老四兄弟，哈哈，你可来了！” “走，走，咱们进去！” 何奎看到苏老四，真的是老感动了。 昨儿鲜活的大河鲤，让举人老爷在县太爷面前长了脸，而他作为操办这事儿的人，也得到了举人老爷的抬举。 光是银子，就直接赏了十两。 昨儿多花了一两银子，回头就净赚九两银子，更何况他还得到了举人老爷的看重，从一个管厨房的管事，提升成了府里的二总管。 现在的何奎，除了继续负责厨房采买这块儿，还得到了何举人的提拔，以后何举人出门，都将由他跟随打点行程。 而这一切，都是拜苏老四所赐。 对何奎来讲，苏老四就是他的恩人。 于是，苏老四带来的鱼，都被何奎以略高于市场价的价钱收了，同时又给他介绍了一条新的财路。 何府厨房的用柴，全都包给了苏老四。 第23章 一女二嫁？ 何举人，可是长平镇数一数二的人家。这府里的用柴量，真不是个小数目。 而为了应对冬天的大雪封山，何府是需要储备一定数量的干柴。 这些，何奎全都交托给了苏老四。至于苏老四是自己上山砍柴，还是雇人砍柴，这都不是何奎关心的。 一担柴，二十五文钱。 而一般市面上的干柴，一担柴能卖到二十文就很不错了。 多出来的五文，纯粹是何奎的投桃报李。 从何府出来，苏老四真正是脚下带风。 鱼获是一个来钱的买卖，现在又多了一个柴火买卖，虽然这柴火买卖赚得少些，但蚊子腿再少，它也是肉啊。 “耀明！” 在街上遇到挑着水桶的苏耀明时，苏老四难得地主动喊了起来。 “耀顺哥！” 苏耀明听到喊声，扭头看过来，冲着他挥了挥手。 “咋样？” 苏老四瞅了眼苏耀明，感觉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苏耀明扯了扯嘴角，小声道：“耀顺哥，我，好像可能接不成媳妇儿了！” “咋了？” 苏老四愣了下，“她家反悔了？” “这倒是没有，是，是我！” “到底咋了？” “我刚才在常来酒楼看到她了，跟另外的一个男人在一起，看着很亲近！” “啥？！” 听到苏耀明如此说，苏老四眼睛瞪大了，这算啥？这不是欺负人吗？都已经定下了亲事，这女人怎么能这样？ 不过，苏老四没有立刻拉着苏耀明去做什么，而是试探着开口，道：“那会不会是她哥哥或者是什么人？” “她哥我见过，那不是她哥！” 苏耀明很沮丧。 他都三十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可这媳妇儿居然另有相好的。这算什么？当他是什么破烂货都要的吗？ “走，我们去问问！” 苏老四当即开口，伸手扯着苏耀明就往常来酒楼的方向走去。 “耀顺哥，还是算了吧！” “那不成！” 苏老四斩钉截铁地开口，“我把你当兄弟，他们这么欺负你，我要是不管不问，还算什么兄弟？” 于是，两人就到了常来酒楼。 然后看到了坐在酒楼大堂一角，瞧着十分甜蜜的两人。 不得不说，这女人长得还真有几分周正，而他对面的男人，则是高高壮壮，很有些魁梧。 “耀顺哥，要不，还是回去吧！” 苏耀明有些自卑。 苏老四却是大步向前，扯着苏耀明，直奔那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这位姑娘，我想问一下，你认识我兄弟吗？” 苏老四近前，在桌上轻轻一敲，吸引了那对男女的注意力后，立刻就把苏耀明拉到了旁边。 坐在桌旁的女人瞧见苏耀明，脸色立刻就变了。 而那女人对面的魁梧男人则是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向苏老四和苏耀明，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这是我未婚妻，麦收了就成亲的！”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啊，别再来啊！” “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魁梧的男人挥了挥拳头，示威地望向苏老四和苏耀明。 “兄弟，你先别冲动！” 苏老四憨憨一笑，道，“这个，我兄弟，昨儿才跟她家说好，麦收了就成亲。” “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婚事是啥时候定下的？” “啥？！” 魁梧男人瞬间傻眼。 第24章 骗婚！ 魁梧男人是真的挺懵逼的。 他今儿才说妥了亲事，然后就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这才勒紧腰带，带着对方到了常来酒楼，打算吃一顿好的。 结果，饭菜刚上来，就冒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坐在魁梧男人对面的女人忽然站起来，委屈巴拉地开口。 “你们污人清白，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这女人愤愤地说着，然后冲出了常来酒楼，很快就没了影子。 “耀明，你该不会是遇到了骗婚的吧？” 苏老四没关注那魁梧男人，而是望向苏耀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骗婚！ 在这乡下时有发生。 他们会假装跟某村的男人定亲，收了聘礼后，等到结亲的日子，却发现新娘子一家都不见了影子。 这就是骗婚！ “不，不至于吧？” 苏耀明愣了下，“他们一家人都是镇子上住了老久的人家，左右邻居都认识的。” 苏老四却摇摇头，道：“要是他家左右的邻居也都是他们一伙儿的呢？” “兄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不？” 苏老四拉着苏耀明要走，又看到了还在那里发呆的魁梧汉子，忍不住招呼了对方一声。 “去！” 魁梧汉子当即回应。 他为了这门亲事能成，可是当场拿出了自己攒了好些年的银子做了定亲礼的。可若这一切只是骗婚，那他岂不是傻到家了？ 说走就走！ 三人出了常来酒楼，很快就找到了那女人在镇子上的家。 铁将军把门！ 不但是这女人一家，连他家左右邻居家里，也是铁将军把门。 苏老四赶忙找了周围的百姓打听，这才知道，这三家人都是前段时间搬过来的。而这一排房子在之前，已经空了好几年了。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骗婚！ “耀顺哥，我，呜呜呜” 在确定这的确是骗婚后，苏耀明老大的人，哭成了个孩子。 为了这门亲事，他把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送了大半。 倒是那魁梧男人，一言不发，而是转身就奔着镇子南边的大道狂奔而去。显然，他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骗，打算去追回自己被骗的银子。 “走吧，咱们回去！” 苏老四拍了拍哭得稀里哗啦的苏耀明。 “耀明啊，你是怎么被他们盯上的啊？这婚姻之事，都要媒妁之言，是谁给你保的媒？” “没人保媒！” 苏耀明抹了把鼻涕，“我是在路上救了个摔了的老爷子，送他回家，然后就遇到了梅子。她是老爷子的孙女！” “老爷子说我是个好后生，就做主把梅子许配给我了！” “我哪儿想到，他们会是骗子呢！” 苏老四听完了苏耀明讲的被骗过程，也是不知道说啥了。 就这算计，换了任何一个人，怕是都要中招。 只是，这些人凭什么一下就找准了苏耀明呢？他们怎么知道苏耀明需要个媳妇儿呢？这些人可都是外来人，若是没有本地人帮忙，他们不会做的这么顺溜。 第25章 苏老头儿摔成了半瘫 “耀顺哥，我娶不成媳妇了！” “我们家是不是要绝户了啊？” 啪！ 听到苏耀明哭兮兮的言语，苏老四直接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苏老四这个气啊，不就是被骗婚吗？ 咋弄的好像天塌地陷一样？ “那就是个骗婚的，你没有被一骗到底，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绝户？你才多大？你绝个屁的户啊！” 别的话，苏老四没这么大的火气。 可这绝户，真的是犯了苏老四的忌讳。 他有五个闺女，按照一般人的说法，这也是绝户。 可苏老四并不这么认为啊。 闺女怎么了？ 苏老四心里是真的不觉得闺女不好。瞧瞧他，回到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连媳妇儿坐月子，都有闺女帮忙照看。 可若是臭小子，会给他做饭吃吗？ 那肯定是不会的。 至于死了以后的事情，人死灯灭，管那么多做什么？ 香火？ 可拉倒吧！ 前面那么多的朝代，那些个皇帝不也照样有断子绝孙，断了香火供奉的？ “老老实实跟着我干活儿，等你把房子盖起来，手里也有银子了，你就等着媒婆把你家的门槛踩烂掉吧！” 苏老四又抽了苏耀明一巴掌，“我先前跟何举人家的管事说好了给他们家送柴火的事情，这事儿，咱们兄弟俩一起干了！” “有问题没有？” “没，没问题！” 接连被苏老四抽了两巴掌，苏耀明也不再悲悲戚戚了。 两人这才回转崖上村。 等到了村里，就听到了村里人的闲聊，说是苏老头儿给摔成了半瘫子。 “耀顺哥！” 听到村里说的事儿，苏耀明就望向了苏老四。 苏老四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消息就有什么变化。 “怎么？” 苏老四望向苏耀明。 苏耀明看苏老四的表情自然，忙道：“我就是问问咱们啥时候去山里砍柴？” “吃了晌午饭就进山。” “好嘞！” 苏耀明很快跟苏老四分开。 苏老四则快步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就看到他大哥站在他家的门外。 “老四！” 苏老大瞧见苏老四回来，连忙迎了上前。 “干啥？” 苏老四不冷不热地望了苏老大一眼。 “老四，咱爹摔成了半瘫子，身边少不得人侍候！” “能不能让大丫儿和二丫儿过去帮忙照看一下咱爹？” “滚——” 苏老四听完苏老大的话，直接回了一个字。 他这才带着一家人从老宅那个烂泥潭逃出来，这才两天多吧！ 莫说苏老头儿只是摔成了半瘫子，就算是成了瘫子，又跟他们一家有什么关系？断亲文书是随便写写的吗？ 你不仁，我不义！ 父不慈子不孝，没什么好说的。 苏老大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苏老四就完全变了个样子，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任劳任怨的四弟？ 苏老四才懒得管苏老大怎么想，抬手一扒拉，就把苏老大给扒拉到了边上。 他还得回家跟媳妇儿交账呢，哪儿有时间跟这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磨叽。 第26章 美得他们！ 今天的苏老四，可是实打实地赚了二两多银子。 家里肉蛋菜都不缺，苏老四也就把这些银子全都带了回来。此刻，正急着去跟媳妇儿显摆，偏偏苏老大拦路，着实让他恼火。 再加上苏老大又张嘴就喊他让他俩闺女回去照看苏老头儿，所以，苏老四直接爆发了。 苏老大没想到苏老四会直接动手，一时没站稳，被扒拉开时，差点摔地上。 “老四！” 稳住身形的苏老大火冒三丈，“你给我站住！” “要打架吗？” 苏老四止步，回头望向苏老大，眼神更冷了。 别看他现在就一个人，老宅那边有他四个兄弟，可真要打起来，苏老四还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发憷。 论打架，苏老四就没怕过谁。 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殴，他都是练出来了的。 “我不跟你打！” 瞅见苏老四的眼神，苏老大先就弱了气势。 虽然他是大哥，小时候也是扭着苏老四随便打。可是等苏老四长大后，苏老大就再也不敢在苏老四面前嘚瑟了。 苏老四，虽然瘦瘦高高的，但打起架来，就跟疯了一般。 “我问你，你真的不管咱爹？” “我没爹！” 苏老四冷冷地望着苏老大，“你爹是你爹，我，没爹！” “现在，给我滚！” “以后再敢在我家周围转悠，我不跟你废话！” 不废话，那就是直接动手。 “你，你！” 苏老大指着苏老四，你了半天，愣是没敢再炸刺。 他可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兄弟的，一旦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怕被打了。 苏老四这才开了自家的院门，进了院子，顺手就把院门给关了。 对于找上门来的苏老大，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老宅那边一群人，虽然苏老五还没娶媳妇儿，可苏老大、苏老二和苏老三都娶媳妇儿了。要照顾苏老头儿，会差人吗？ 无非就是他们不想照顾，就想把事情推给他。 美得他们！ 苏老四放下水桶，径直去了堂屋，去见媳妇儿宋氏。 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都在屋里，炕上坐得满满当当的，但却很安静。 姐妹仨在玩翻花绳。 宋氏则躺在一边，旁边是包着苏舞的襁褓。 苏舞这会儿正睡着呢。 在苏老四回来前一刻钟，苏舞还是醒着的。 那会儿，这屋里可是跟麻雀闹林一样，二丫儿姐妹仨叽叽喳喳，甭提多热闹。 “爹，你回来了啊！” 二丫儿看到苏老四回来，连忙下了坑，“我去给您倒碗水来！” 说着话，小丫头已经飞快跑出了堂屋。 三丫儿和四丫儿也停了玩翻花绳，而是眼巴巴地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冲着俩闺女笑笑，然后就从怀里摸出了今天卖鱼的钱，给宋氏看。 同时呢，苏老四从里面摸出四个大钱，给了三丫儿、四丫儿一人一个。 剩下的两个，则是属于二丫儿和大丫儿的。 美其名曰，留着买糖吃。 得了一个可以用来买糖的大钱，俩小姑娘乐得直笑。 “谢谢爹！” “爹，你最好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虽然只是一文钱，但依旧是让三丫儿、四丫儿欢喜坏了，迫不及待地就想去买糖吃。 第27章 从前傻 崖上村，有个小小的杂货铺子，售卖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些针线布头、油盐酱醋糖之类的东西。 但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讲，那是他们的乐园。 等二丫儿端了水来，三丫儿、四丫儿就兴匆匆地围了上去。 “等大姐醒了，咱们一起去！” 二丫儿拿了自己的一文钱，没有立刻带着俩妹妹去买糖，而是想到了还在补瞌睡的大丫儿。 苏老四则趁这个机会，跟宋氏讲了要给何举人家里送柴火的事情。 他得去山里砍柴，这家里的事情，自然就得让闺女们多负担一些。 对此，二丫儿代替自家大姐跟苏老四做了保证。 有这么懂事的闺女，还要什么儿子？ 若是生个跟苏老五一样的儿子，他能气死。 接下来的时间，苏老四带着二丫儿去灶房热了午饭。 等大丫儿醒来，一家人就欢欢喜喜地开饭了。 饭后没多久，苏耀明就找了来，还借来了板车。 苏老四跟大闺女说了下，便跟苏耀明进了山。 而在两人进山没多久，苏家老宅那边的苏老太太就找了来，想要说服苏老四一家回去老宅。 可惜，院门关着，任凭苏老太太在外面怎么叫唤，都没人来应门。 苏老四出门前特别叮嘱了，若是老宅那边来叫门，不要搭理。 所以，任凭苏老太太怎么叫唤，大丫儿几个都是理都不理。 气得苏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咒骂。 奈何门牙磕掉了，说话漏风，也没几个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娘，奶怎么这样啊？” 三丫儿守在宋氏的面前，听着外面的咒骂，心里委屈得很。 宋氏摸了摸三闺女那有些枯黄稀疏的头发，道：“你奶她年纪大了，倚老卖老呢！” “娘，啥叫倚老卖老？” “就是仗着自己是老人，就撒泼耍赖，各种的不讲道理！” 宋氏想了想自己以前在老宅那边过的日子，再想到自己现在过的日子，真的是天上地下。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整天面对苏老太太的闲言碎语，她也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才会被婆婆嫌弃。 可现在，从老宅跳出来，宋氏恍然发现，不是她做得不够好，而是她不管做多少，都无法讨得婆婆的欢心。 万幸，她现在不用再面对这些。 若是还在老宅，她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地干活了。 坐月子？ 坐什么月子？ 用苏老太太的话说，她就从来没坐过月子，生下孩子两天就能下地干活，甭管是拉犁，还是挑粪，都是不带含糊的。 不过，宋氏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婆婆说女人不需要坐月子，那为什么她三个嫂子，一个个都是要坐月子的呢？ 这些事情，真的是经不起深思。 或者说，这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从前的她跟苏老四傻，老实。 宋氏想着以前在老宅的日子，再想想现在，感觉无比的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从生了小闺女。 宋氏望向睡得香甜的苏舞，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下，道：“五丫儿，你可真是娘的福气包！” 第28章 灾星 苏家老宅。 苏老头儿躺在炕上，眼神阴鸷地望着无功而返的苏老太太。 “废物！” “你能干点什么？”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你说说，你能干啥？”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 “我要早知道你是个搅家精，当初就不该娶你！” 苏老头儿看着委屈巴拉地蹲在地上的苏老太天，这嘴里的话就没停下过。 “滚，滚出去！” “看到你就烦！” 想到自己现在起不来都是拜苏老太太所赐，苏老头儿就恨得压根儿疼。可他现在偏偏是拿苏老太太一点儿办法没有，除了能嘴上骂一顿，别的什么都干不成。 想打人，苏老太太会跑。 越是想这个事情，苏老头儿就越气。 偏偏大夫说了，他这身体若是静心调养，还有康复的可能。可问题是，苏老头儿根本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如何可能静心？ 苏老太太挨了一顿骂，没敢记恨苏老头儿，就把这一切都归到了苏老四一家的身上。在她看来，若是苏老四听话地带着一家子回来，她就不会挨骂。 “娘，您没事儿吧？” “爹他也是身体不好，现在不能动弹，心里窝火！” “您可千万别生气！” 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抱着小儿子出来，望向从正屋走出来的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瞅了眼大儿媳妇，并没有因为这一番劝慰之语，就给她一点的好脸色。 “娘，您发现没有？” 李氏凑在苏老太太的跟前，“咱家以前都好好的，可就在老四家生了那个小丫头片子，这一切就变了。” “啥意思？” 苏老太太望向李氏，一眼瞪过去，“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给老娘耍这些花花肠子。” “娘，我哪儿敢跟您耍花样儿呢？” 李氏陪着笑脸，“就是，我觉得，老四家的小丫头片子，可能是个灾星！” “您想啊，就这小丫头生下来，咱家就出了这些事情。以前，咱家多好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也没个红脸。” “您看，自打这小丫头片子生出来，老四都敢跟您唱反调了！” “您摔了，还病了！” “爹现在更严重！” “这要是不赶紧把这灾星给除了，咱们老苏家怕是每一天的安生日子过了啊！” 李氏嘴巴利索地把话说完，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苏老太太说话。 苏老太太沉默着，心里在思考着李氏这番话的真假。 灾星吗？ 好像真的有点儿这个意思啊！ 就是这小丫头片子生下来，老四这个小王八犊子就敢跟她唱反调了，还闹着分家。 如今，自家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可不就是从这小丫头片子出生后冒出来的？ “那你说，咋办？” 苏老太太望向大儿媳妇，“你有啥好主意吗？” “娘，我寻思着，咱们得想个办法除了灾星！” “我听说，回龙观的道长很有些本事，不如，咱们请道长回来除了这个灾星！” 李氏望了眼苏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提了个主意。 苏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闷了半晌，道：“我再想想！” 第29章 五百两！ 再想想！ 并非是苏老太太不信李氏的话，恰恰相反，李氏对大儿媳妇的话，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若不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个灾星，她家怎么可能如此多灾多难？ 回龙观，苏老太太自然是信的。 只是，想要请回龙观的道长出手，这供奉银子是少不了的。 家里的银子，都是握在苏老头儿的手里。 苏老太太手里没银子，这才是她“再想想”的根本原因。 “娘，那您可得抓点儿紧啊！” “您看啊，这老四家的小丫头克了您，克了爹，接下来，那被克的人是谁，您仔细想一想啊！” 会是谁？ 看苏老太太还是没反应，李氏便加了把劲儿，继续道：“您可是最看重五弟的！” 一说起小儿子，苏老太太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虽然前儿个因为小儿子，让她遭了大罪，可苏老太太一点儿没觉得小儿子有哪儿不好。 没人能理解苏老太太为什么对小儿子这么看重，哪怕是嫁到老苏家多年的李氏，跟苏老太太把这婆媳关系处得跟母女似的，也是不知道苏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在意苏老五。 但李氏知道，苏老五就是苏老太太的命根子。 “我去跟你爹商量下！” 一听下一个被克的可能是苏老五，苏老太太就不淡定了。 可还没等苏老太太返身进屋去找苏老头儿商量，他家的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哐当的巨响声中，苏家老宅的院门轰然倒下。 然后，苏老五就一头闯了进来，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狼狈地在苏老太太的面前停了下来。 “娘，娘，您要救我啊！” 苏老五停下身形，看到面前的苏老太太，连忙无比激动地抱住了苏老太太的腿。 “咋了？咋了？” “儿啊，你这是咋了？那个丧天良的把你打成这样？” 苏老太太蹲下身子，瞧见了苏老五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现在的苏老五，很惨。 脸都被打肿了。两个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儿，也是被打的。 苏老太太的话才说完，就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鱼贯而入，走进了老苏家的院子。 “老太太，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想要反咬一口吗？” 为首的汉子长着一双吊梢眼，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您儿子欠了我们的钱，打他一顿，免了他三分的利息，那可是十多两银子。” “您说说，有哪个丧天良会这么好心啊？” 听到这吊梢眼汉子的话，苏老太太就懵了。 “儿啊，你借了他们多少银子啊？” 苏老太太一把抓住苏老五的手，身子都在发抖。 苏老五哆哆嗦嗦地伸出了一只手。 “五十两？” 苏老太太抖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您这是不会算账吗？” 吊梢眼的汉子嗤笑一声，“你家五十两银子的三分利有十多两银子？” “五，五百两？！” “我，天” 苏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老五一看苏老太太晕过去，连忙伸手去掐苏老天太的人中，把她又给弄醒了过来。 “娘，救我，救我啊！” 苏老五死死抓着苏老太太的手，眼泪鼻涕一起往外冒。 第30章 一个月 五百两！ 到现在，苏老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借了这么多银子，他印象里自己自己只借了三百两。 当然，苏老五更糊涂的是，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输了五百两！ 那天把苏老太太摔了后，苏老五心里一时害怕就跑出了家门。在外面转了两圈，遇到了往日里耍得好的一个兄弟，两人便结伴进城。 然后，苏老五就被这好兄弟带着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赌坊！ 那的确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很适合苏老五。 刚进去没多久，苏老五就赢了十多两银子。 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苏老五及时收手了，跟他那好兄弟就出了赌坊，又去喝花酒。 等到银子花了个差不多，苏老五就又被那好兄弟怂恿着去了赌坊。 而这一次，他的赌运就差了不少。 手里的银子很快就输光了。 苏老五那好兄弟也输光了，但他却轻松地找赌坊借了一笔银子，然后成功翻盘，不但将之前输掉的银子赢了回来，还又多赢了不少。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眼前，苏老五也借了银子。 先是赢了不少，然后他想着最后赌一把就回家时，好运气就离他而去，开始输起来。 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输了的苏老五，很快就成了一个红了眼的赌徒。 最终，苏老五借了五百两的高利贷。 而那个带着苏老五进门的好兄弟，更惨。 因为硬气地表示自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被这赌坊的打手们给沉了大河。 亲眼看着好兄弟被装麻袋丢河里，苏老五就被吓懵了，表示自己家里有钱，一定能还上借的银子。 可即便是如此，苏老五还是先被揍了一顿狠的，成了苏老太太现在看到的惨兮兮的样子。 李氏早在赌坊这帮人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躲回了房里。 苏老大还想出去瞧瞧情况，被李氏给一把扯了回来。 这两口子躲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都是傻眼得很。 五百两银子！ 他们家拿得出来吗？ 前两天把苏老四一家分出去的时候，苏老头儿才说，他们家的银子只有三十多两，所以只分了苏老四一家五两银子的分家银子。 “当家的，这可咋整啊？” 李氏慌了，这帮要债的人可都不是善茬儿，听说那些还不起钱的人家，房子、田地，都能被他们给抢走。 “别慌，先看看！” 苏老大努力保持镇定。 只是，如果他的腿能不抖，那么，多少还有些说服力。 院子里，吊梢眼的汉子望着地上抱在一起的苏老太太和苏老五，清了清嗓子，道：“老太太，别说我们不近人情啊！” “你儿子欠的五百两，利息呢，我们已经打了他一顿，就先免了！” “但是，到下个月这个时候，如果还不上钱，那就别怪咱们不念这乡里乡亲的情分了！” “兄弟们，回了！” “哦，对了，别想着跑！” “除非你们能跑出咱们大兴朝，不然的话，这钱你们是怎么也得还的！” 吊梢眼的汉子说完，挥挥手，招呼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打手，从容走人。 第31章 银子从哪儿来？ “活不成了啊！” “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待到吊梢眼汉子带着人离开，苏老太太忽然就爆发了。 惨兮兮的哭喊声响起，苏老太太坐在地上，双手拍地，真的是哭天抢地。 “娘，咋了？” “这又是出什么事情了？” 随着苏老太太的哭号声响起，躲在屋里听动静的苏老大和李氏先后跑了出来，很是急切地望向苏老太太。 李氏更是表现得跟一个关心婆婆的体贴儿媳妇一般，上前就要把苏老太太给扶起来。 “老大啊，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啊！” 苏老太太看到大儿子出现，就把苏老大给抓住了，只是，她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坐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 “娘啊，到底出啥事了啊？” 苏老大真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老五在外面欠了五百两的银子，这事儿绝对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不然的话，他这个大哥不表示一下态度怎么成？ “老大啊，你弟弟他，他借了人家五百两银子啊！” “咋还的上啊？” “老大，你可得救救你弟弟啊！” 苏老太太拉着苏老大的手，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苏老大的手上。 苏老大听完了苏老太太的话，直接从从苏老天太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娘，您说什么呢？” “咱家哪儿来的五百两银子？” 苏老大瞪眼望着苏老太太，“您让儿子救老五？儿子拿什么救啊？” “咱们又没分家，儿子挣来的银子，可都交给了您跟爹的！” 苏老大望着苏老太太，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些年，您什么都惯着老五！” “儿子说您，您也不听！” “好吧，现在惹下了大祸，您让儿子救他，儿子拿什么救啊？” 苏老大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 苏老太太傻愣愣地望着苏老大，小声道：“儿啊，娘是说，先，先把你媳妇儿的嫁妆银子拿出来，应应急！” “老大家的，你不会看着老五出事儿的，对吧？” 苏老太太说完，又看向旁边的李氏。 李氏听到苏老太太这么说，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娘，儿媳娘家是个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儿媳的嫁妆银子，拢共才二十两，这么些年也化用了不少了。如今，满打满算，能凑出八两银子吧，这比起五百两，差太远了啊！” “没事儿，还有老二家，老三家，还有老四！” “娘，四弟跟咱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苏老大嘲讽地望向苏老太太，“当初，爹他可是写了断亲文书的！” “我是他娘，断亲了也是他娘！” 苏老太太一下跳起来，“我去找他！” “娘啊！” 不等苏老太太出门，苏老五一把抱住了苏老太太的腿，“娘，你找四哥又能怎么样？四哥和四嫂，哪儿有银子？” “娘，爹在哪儿呢？” 家里的银子都在苏老头儿的手里握着，苏老五可是清清楚楚的。 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还得看他爹的。 “娘，只要儿子能过了这一关，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您救救儿子吧！” 第32章 中风！抢！ 苏老头儿摔成了半瘫子这事儿，刚回到家里的苏老五，还是一无所知。 她这会儿提起苏老头儿，苏老太太不由犹豫地望了眼堂屋的方向。 “爹，爹啊！” 苏老五眼尖，瞧见了苏老太太的眼神，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向了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所住的堂屋正房。 因为心慌了，苏老五并没意识到院子里闹成这样，他爹居然没有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冲进屋里的苏老五看到苏老爷子躺在炕上，只道他爹在瞌睡。 可等他细看，就看到他爹苏老头儿正用凶恶的目光瞪着他。 “爹，你，干嘛这样看我？” 苏老五愕然地望着苏老头儿，很快意识到了苏老头儿不对劲。 此刻的苏老头儿虽然眼神凶狠地望着他，可他没有动弹，只是躺在那里，连手都没有抬起来。 “娘，娘，你快来啊！” “爹，爹他不对劲，他，他” 苏老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苏老头儿。 苏老太太苦着脸，只能硬着头皮进屋。 结果，等苏老太太进屋，就发现苏老头儿的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 现在的苏老头儿，全身都仿佛不会动了。 确切的说，苏老头儿中风了！ 原本只是被摔出来的问题，此刻听到外面人的说话，听到苏老五欠了五百两银子的巨额欠款，苏老头儿又急又气，直接崩溃了。 他虽然还没有到那嘴歪眼斜的程度，可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嘴角的口水更是流个不停。 但那一双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恶毒。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啊？” 苏老太太很快发现了苏老爷子的异常，连忙喊了苏老大去请大夫。 而在苏老大匆匆去镇子上请大夫时，苏老五则撺掇着苏老太太去翻出了苏老头儿存起来的银子。 这些年，老苏家的日子过得一般。 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攒了不少的银子。 比如，苏老头儿藏起来的钱，何止五百两，足足有六百多两，接近七百两。 乍然见到这么多的银子，不说苏老太太有些晃眼，就是苏老五，这个欠下了五百两银子的罪魁祸首，也是懵逼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家居然有这么的银子！ “呜，呜，我，我的银子！” 苏老头儿看到自己藏银子的地方，一个个被苏老太太找出来，也是慌了神。 现在的他，不能说，不能动，就跟废物一样。 这些银子，是苏老头儿认为自己能不能安度晚年的保证。 可现在，银子居然要被儿子给抢走了。 这个小兔崽子，是想造反啊！ 苏老头儿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脸憋得通红，使劲儿瞪眼，奈何根本不管用。 见到了那个兄弟装袋子投进河里，苏老五已经是彻底吓懵了。现在的他，就一个念想，那就是还银子，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银子还了。 至于还了银子之后的事情？ “娘，别数了，都给我吧！” 看着那一箱子的银锭，苏老五一股脑将银子抢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没等苏老太太数清楚多少银子，苏老五就一股脑将银子倒在了一个包袱皮上，开始打包。 第33章 银子动人心 “畜生！” 眼瞅着苏老五要将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银子花掉，苏老头儿竟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欲望和意志力，突破了中风对他的影响。 随着苏老爷子响亮的一嗓子，苏老五吓得打了个哆嗦。 而一直躲在自己个儿屋里的苏老二和苏老三这会儿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起冲出了家门，冲向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所住的正方堂屋。 苏老五还没完成对银子的打包，那一包袱的银子，落在苏老二和苏老三的眼里，是何等的冲击？ “畜生！” 苏老头儿看到二儿子和三儿子出现，又一次发出了吼声，虽然身体不能动，但那怨毒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瞄准了苏老五。 这下，都不用苏老头儿吩咐，苏老二和苏老三就冲上前，把苏老五给控制住了。 苏老五平日很得宠，基本不下地干活，这身板和力气，完全不能跟苏老二、苏老三比。 虽然他拼了全力挣扎，但在苏老二、苏老三的手下，就跟小鸡仔儿一样。苏老五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哭喊，苏老二、苏老三都是无动于衷。 “滚，滚——” 苏老头儿依旧瞪着苏老五。 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苏老五赶走。 苏老五涕泗横流，道：“爹，救我，救我啊，不还钱，他们真的会弄死我的！” “死，死” 苏老头儿态度不变。 “娘，娘啊，救我，救我啊！” 一看亲爹这是铁了心不管自己死活，苏老五只能跟苏老太太这个亲娘求助。 “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老五啊！” 苏老太太也不敢跟苏老头儿炸刺，只能哭喊着求告着。 然而，苏老头儿理都不理。 当苏老五真的被苏老二、苏老三架着，从堂屋拖出去，苏老头儿总算是满意了。 但让苏老头儿想不到的是，苏老太太却是一下冲到了炕边，开始打包那些银子。 “啊，啊，啊” 苏老头儿要疯了！ 只是他刚才是拼了命才喊出了那些话，如今放松下来，这身体就彻底不听使唤了。 哪怕是看着苏老太太将他的银子都包起来，苏老头儿也只能啊啊两声。 “当家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侍候你！” “老五，老五这次改了，以后一定能光宗耀祖的，一定能的！” 苏老太太旋即将包袱提起，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这会儿，苏老二、苏老三赶了回来。 “娘，您这是干嘛？” “老五把爹气成这样，你把银子拿走，等大夫来了，爹治病咋整？” 苏老三拦住苏老太太，一番话，有理有据。 苏老二虽然没开口，但那眼神却是死死地盯着苏老太太手里提着的包袱。 “老二、老三，那是你们的亲弟弟！” “你们就忍心看着他去死！” “娘，我们不忍心看着他死，但是，难道你要我们当不孝子吗？” 苏老二淡淡开口。 “娘，百善孝为先！” 苏老三又开口，“老五这次惹了这么天大的麻烦，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凭什么咱们一家子要为他的事承担后果？” “这些银子，可是咱们一家人攒了多少年的！” “您要是这样偏心，莫怪儿子将来不给您养老！” 第34章 为啥这么偏心？ 苏老五作为家里一直最受宠的，苏老二、苏老三等人不可能没有意见。 以前，他们没有发作的机会。 可现在呢，有了苏老头儿的指示，这哥儿俩是立刻就表现了出来。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笔银子。 财帛动人心！ “我不用你们养老！” 苏老太太现在心里只念着苏老五，听到苏老三的话，想也不想，直接就给出了回答。 “娘，那您这意思是要分家了？” 苏老二幽幽地开口了。 “只有分了家，您的养老，也才会用不到儿子们！” “娘，你真的要分家吗？” 相比咋咋呼呼的苏老三，苏老二才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苏老太太愣住。 如果说之前苏老三的话让她没往心里去，但这苏老二的话，让她打了个犹豫。 分家？ 好吗？ 苏老太太犹豫了。 可是，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在听到院门外苏老五的哀求哭喊声后，她就不犹豫了。 “要分家也行，拿出五百两银子给老五还债！” 苏老太太为了小儿子，也真的是拼了。 “娘，您说什么呢？” 苏老二呵呵一笑，“老五给这家里做了什么？凭什么给他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我们跟爹赚来的。这些年，光是我媳妇儿做绣活儿，就挣了不少的银子。这些银子，凭什么白给老五？” “我们也是您生的，您这心，偏到胳肢窝了吧？” “老二，你是人吗？” 听到苏老二的话，苏老太太急眼了，“老五是你亲弟弟，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去死？” “不忍心啊！” 苏老二耸了耸肩，“娘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家，要给银子帮老五还债，也行啊。只是，亲兄弟，明算账！” “分了家，这银子，就得算是老五借的，得写下借条！” 以前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苏老二也没什么想法，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平均分了，每家也能拿到一百多两。 这么多的银子，足够他去城里租个小院子，弄个小铺子了。 自家媳妇儿能做绣活儿，只要铺子的生意不差，这一家的日子肯定能过得有滋有味。 “老二，我是你娘，你要气死我吗？” 听到苏老二这番话，苏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苏老二却是仿佛没看见，道：“娘，我们也是您的儿子，您说，你到底凭啥这么向着老五？他给这个家做了什么？” “下地干活儿没有他的份儿！” “吃东西，置办新衣裳，他都排在头一个，你当他还是奶娃子吗？” “他不小了！” “今儿这些事儿既然说开了，那么，儿子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放屁，你们能跟老五比吗？” 苏老太太听到苏老二的质问，忍不住嘶吼出声，“老五注定是有大出息的！” “回龙观的道长都说了，老五是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命格。” “你们现在对老五这样，就不怕老五将来出息了吗？” 随着苏老太太喊出这番话，苏老二和苏老三都愣住了。 心里许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两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35章 牝鸡司晨 就为了回龙观的道士们说过的话，他娘就把老五当成了心肝宝贝，处处护着，处处让着。而他们，就跟后娘养的一样。 五子登科？大器晚成？ 五子登科说的是五个儿子，而不是第五个儿子。 可他娘居然会认为只有老五才是他们老苏家的宝，这到底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娘，您知道五子登科是什么意思吗？” 苏老二无比失望地望着苏老太太，“五子登科，说的是您的五个儿子，而不是单纯指的老五！” “还有，娘啊，想要五子登科，您好歹也让您的儿子们去读书进学啊。像我们哥几个，大字不认几个，凭什么登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呢？” 苏老太太完全不信苏老二的话，她恶狠狠地瞪着苏老二，“你们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就去县衙告你们不孝！” “打你们板子！” 苏老太太一辈子都认为小儿子才是老苏家有大出息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苏老二的三言两语就给改变了态度？ “娘，那您去告啊！” 苏老二这会儿是真的不想忍了。 原本不知道苏老五是为什么那么受优待，他还有些拿捏不准。可现在，知道了真相后，苏老二不想再忍了。 至于苏老太太去告官？ 这可真的是大笑话了。 苏老五这个不孝子把亲爹给气到中风，到时候，怕是县太爷能先把苏老五给收拾了。 “到时候，看看县太爷是先处理老五，还是处理我们兄弟？” “县太爷，可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娘，您要是不怕县太爷打您板子，您就去告。” “各打五十板子，儿子这皮糙肉厚的，能扛得住，就不知道娘您是不是也能扛得住！” 苏老二一番话，立刻把苏老太太给吓到了。 “娘，您要救老五，我们不拦着。” “分家后，只要老五写下欠条，这银子，我们几个做哥哥的，那肯定是会借给他的。” “儿子没听错的话，那借贷的人，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的利息，已经用一顿打先还上了！” 苏老二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苏老太太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望着苏老二，道：“老二，你就是个黑了心肝的狼崽子！” “娘，不管你咋说，反正，您想拿咱家的银子去平白无故地给老五填窟窿，我是不答应的。” 苏老二现在也是想开了。反正都已经把一切摆在了明面上，也就不用演什么母子恩爱的戏码了。 苏老头儿躺在炕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他，真正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当然，最让苏老头儿心痛的是，那些银子是他攒了半辈子的。可现在，他都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些银子就再也不受他支配了。 恨！ 无边的怨！ 可苏老头儿不知道的是，他心里的怨恨越是挥之不去，他这身体越是会变的糟糕。 “行，分家！” “但是，银子先放在我这里，等分了家，直接先给老五还债。剩下的，再另外分配！” 为了小儿子能大器晚成，苏老太太无视苏老头儿的眼神，做出了分家的决定。 第36章 彻底了结 老苏家又分家了！ 而这一次，却是闹得整个崖上村人尽皆知。 至于分家原因，为了不被村人指指点点，苏老二他们干脆地将所有的罪过都扣到了苏老五的头上，将苏老五赌钱欠了五百两银子巨额欠款，甚至是把苏老头儿给气到中风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而这些事情抖出来的同时，也将老苏家存了几百两银子的事情一并公布了出去。 先前苏老四一家被分出来，只得了几两分家银子的事情，自然也被村里人提了起来。 于是，村里再没人说苏老四的任何不适。 苏老头儿自己为父不仁，苛待儿子的名头，也因此被坐实了。 等苏老四跟苏耀明推着一车的柴火回村，听说了苏家老宅的事情，他也只是笑了笑。 银子，人人都喜欢，他也不例外。 但若是能用这笔银子，彻底了结跟老宅那边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苏老四是真的求之不得。 “耀顺哥，你就这样算了？” 苏耀明望向苏老四，很为他抱不平。 苏老四笑笑，道：“不然呢？断亲书都已经签了。我跟那一家子，早就没有关系了。人家就算是有万贯家财，也是跟我无关！”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吃亏。 可在苏老四看来，这是彻底的解脱。 至于银子，他凭自己的双手，总是能赚到的。 既然自己能赚到银子，为什么要往那一家子跟前凑？难道是嫌自己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顺心？ “耀顺哥，我是真的搞不懂你。” “我可听说，你们家存了五六百两银子呢。乖乖，正财叔还真的是能攒啊，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咋攒下来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 苏老四以前在老苏家，就是个埋头干活的老黄牛。家里的事情，他一向是不怎么在意的。当时他想的是，自己多干点儿活，媳妇儿和闺女在他娘那里，也能多受点儿照顾。可惜，他那会儿太蠢太傻，啥啥都没看清楚。 “耀顺哥，那你晚上还去下鱼篓子不？” “去！” 有钱赚的活儿，怎么可能不去？ 何举人爱吃鱼，几乎是无鱼不欢。而何举人家大业大，别看每天花在卖鱼上的钱都有一二两银子，但对于何举人家的各种开支，这真的是只是小头。 “我就不去了！” “今儿太累了，我得早点儿睡！” 苏耀明打了个老大的哈欠。 苏老四也不强求苏耀明要跟自己一样。毕竟，苏耀明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他得养家，可不能懈怠了。 回到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 青菜炒蛋，大骨头汤和鲫鱼豆腐汤，主食是锅贴的玉米饼子。 鲫鱼豆腐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将是家里的一道主菜。 毕竟这鲫鱼是大河里捞上来的，不费钱，再有宋氏要喂奶，鲫鱼豆腐汤必不可少。 不过，苏老四却也打定主意明儿在镇上买些肉和面回来。 饭菜总得换些花样才香。 反正，他现在能挣到钱。 等一家人开饭，刚吃到一半，自家的院门却被敲响了。 苏老太太的声音飘了进来。 第37章 老天开眼了 “我去看看！” 苏老四放下筷子，径直去开院门。 大丫儿和二丫儿也很快放下筷子，跟着苏老四出去，想要听听她们这奶奶要说什么。 苏老四开了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苏老太太，注意到对方那明显消瘦了的面容，内心只是有那么一瞬的触动，便再无任何的情绪波动。 “老太太找谁啊？” 苏老四一副完全不认识苏老太太的样子。 听到苏老四如此言语，苏老太太当时就怒火冲头。她抬手指着苏老四，就要拿出她泼妇骂街的手段。 结果，在苏老太太身边的苏老五轻轻扯了一把苏老太太的胳膊，喊了一声“娘”。 霎时间，苏老太太就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了手，望着苏老四，平静了一会儿内心的愤怒。 “老四，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娘！” “你弟弟这次被人骗了，欠了五百两银子的外债！” “你三个哥哥，每人都出了一百两。” “你作为他的四哥，是不是也该出一百两？” “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没银子。不过没关系，你写一张一百两的欠条，等以后有了银子，给了你弟弟，欠条再还给你！” 苏老太太这番话一说出来，站在院子里的苏老四当场就笑了。 莫说他已经跟老宅那边断了亲，就算是没有断亲，这分了家以后，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给兄弟的欠债白出钱的道理。 嘭！ 苏老四都懒得搭理脑袋被驴踢了的苏老太太，随手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老四，你开门，开门！” 看到院门关上，苏老太太忍不住上前拍门。 “四哥，你帮帮我吧！” 苏老五看到苏老四这么干脆不留情面的态度，也是急了。 老宅分家了，家里的银子平均分了五份，他的那一份，全都还了欠债没得剩。虽然不再欠赌坊那边的，可却欠了三个哥哥的。 至于分给他爹娘的那一份，剩下的银子都被他大哥握在手里，说是这银子没有他爹的同意，不能动用，这是他爹的棺材本。 而今，若是不能弄到银子，他这日子咋过？ “滚！”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苏老四冷冰冰地声音从院门后传出。 苏老太太听到苏老四的话，当即在地上坐下，以手拍地，嚎道：“快来看啊，儿子不认娘了啊！” “不孝顺啊！” “老天爷，你咋不打个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啊！” 轰隆隆！ 几乎就在苏老太太说话完的刹那，真的有闪电划过天空，有雷声炸响。 “不孝子，老天开眼了！” 看到电闪雷鸣，苏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下一道闪电劈下，却是落在了距离苏老太太和苏老五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将那水桶粗的柳树给劈断了一根枝杈。 坠落的枝杈，无差别地覆盖了苏老太太和苏老五。 “啊！啊！” “救命啊，打雷了，劈死人了啊！” 被断折的柳树枝砸到身上，可是把苏老太太吓坏了。 苏老五更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苏老四的家门口，至于同样被柳树枝压住的苏老太太，直接被他给遗忘了。 第38章 落雨！ 闪电一道道，雷声一阵阵。 虽然再没有闪电劈下，但谁也不敢去靠近被柳树枝压住的苏老太太，毕竟那可是老天爷在打雷，万一被雷劈了，死都白死。 没人来帮忙，苏老太太只能自救。 她使劲了力气，才算是从柳树枝下爬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敢再冲着苏老四骂什么不孝的言语了。 老天爷都开眼了，但那雷劈下来，劈的却是她。 好吧，哪怕是到了这一刻，苏老太太也没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不对。 苏老大、苏老二和苏老三哥儿仨也在远远看热闹，看到苏老五舍了苏老太太跑路，他们也是没有动弹。 人心，都是肉长的。 是有感情的。 苏老太太不把几个儿子当回事，咋样都要顾着苏老五，苏老大兄弟仨怎么可能还一直顺着苏老太太？ 肯出银子帮苏老五还债，已经是仁至义尽。 “要下雨了，都赶紧家去！” 电闪雷鸣，天空不见一点星月，苏老四赶紧招呼大丫儿和二丫儿回屋里。而他则是迅速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衫都收回了屋里。 然后，苏老四就将堆在院子里的的柴火全都搬进柴房。 这些柴火是要送去何举人府上卖钱的，自然不能淋了雨。 等苏老四把一切收拾妥当，没多一会儿，大雨就落了下来。 幸好他们这屋顶昨儿才修缮过，不然的话，这一场大雨的到来，他们一家子可就遭难了。 暴雨来的很突然，雨势也是很大。 万幸这会儿已经是忙完了秋收，不然的话，就这一场雨，就能让百姓们大半年的忙活付诸东流。 苏老四原本还打算晚上继续去捞鱼，但现在这大雨不断，实在不是下鱼篓子的好时机。 再加上宋氏的劝说，苏老四也就没有出门，而是在家歇了一宿。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暴雨竟是一直下到了天亮。 老话说，关门雨开门停，可现在，这雨势倒是小了些，可想要出门做活儿是不可能的。 苏老四找了斗笠，往大河边转了下，发现河水涨了、混了，水流也变得湍急了许多。 他连试着下鱼篓子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么急的水流，想要逮住鱼，那就只能靠运气。 若是运气不好，鱼篓子都可能被水给冲跑了。 苏老四提着鱼篓子回家，然后又出门了。 这天儿不能捕鱼，自然也就没了鲫鱼豆腐汤，但一家人还得吃饭，尤其是媳妇儿得吃好啊。 思考了下，苏老四就提了砍柴刀进山了。 这会儿，雨势小了，山上碰碰运气，逮到一只山鸡也是好的。 若实在是逮不到，那就只能下晌儿的时候去镇子上买了。 “耀顺哥，等等我啊！” 在苏老四提着砍柴刀到了山脚下时，苏耀明跑着追了上来。 “你咋来了？” 苏老四挺纳闷的。 苏耀明嘿嘿一笑，道：“耀顺哥，你是要去山里打猎吧？我知道一个地儿，绝对能逮到东西！” “真的？” “那你小子怎么不自己去逮？” 苏老四瞅了眼苏耀明。 苏耀明苦着脸，道：“耀顺哥，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要能一个人去，早就去了！” 第39章 运气不错 “臭小子，你该不会是打算咱俩去弄野猪吧？” 一个人不能去，这肯定不是因为路途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一个人去干这事儿有难度，也就是危险。 苏老四瞅着苏耀明，等他说话。 苏耀明抬手摸了下嘴角，嘿嘿一笑，道：“耀顺哥，啥都瞒不过你！” “我跟你讲啊，这头野猪我观察了有些时日了。” “我还找到了野猪的窝！” “” 听着苏耀明兴致勃勃地话语，苏老四则是相当无语。 “说吧，那野猪多大？獠牙多长？” 苏老四可不管苏耀明怎么说，他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家人都要跟着吃糠咽菜。 现在的他，不是不敢拼，而是要更小心谨慎。 “那野猪不大，也就百来斤吧，獠牙不长” 苏耀明观察了这头野猪不少日子，老早就在准备出手。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手机会，也找不到合适合作人选。 他甚至都打算多花费些时间，一个人多挖陷阱，自己把这野猪拿下。 毕竟，当时苏老四还没分家。 没分家的苏老四，对自己打猎的收获是没有话语权的。 到时候两人一起打了野猪回来，苏家那些人能要去大半。而苏耀明这个发现野猪的人，很可能成为了帮手，只得个十来斤猪肉，或者更少。 可现在不同了，苏老四分家了。 再加上昨儿的事情，苏耀明才会打算投桃报李，跟苏老四一起把这野猪给分了。 “走，去瞧瞧！” 听了苏耀明形容的野猪的样子，苏老四来了兴趣。 若是真的能打到这一头野猪，一家人老长一段时间的荤腥就得到了解决。至于多出来的猪肉，自然是做成腊肉。 拿去卖？ 苏老四没这个想法。 野猪肉的价钱可比上家养的肉猪，皮厚肉粗，吃起来也没有肉猪香。 倒是野猪的骨头，熬煮来的骨头汤，更好喝些。 不过，都是肉，尤其是做成了肉汤后，野猪的肉还更有些嚼头。 两人很快翻山越岭。 苏耀明在前面带路，在中午的时候到了一处山谷外。 这个时候，不用苏耀明说，苏老四也知道这里生活着一头野猪。 昨儿的暴雨虽然洗刷了野猪之前留下的痕迹，但看得出来，这野猪昨儿夜里雨小的时候，应该是出去过，瞧着地上残留的痕迹，这野猪应该是早上才回来的。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留下的野猪蹄印子可不止一头野猪。 “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苏老四回望了苏耀明一眼。 苏耀明也是傻眼，道：“耀顺哥，我这就是赶巧了！” 瞧着眼前的野猪蹄印子，这山谷里，应该是住着一家子的野猪。 “赶紧的，开始挖坑吧！”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眼，立刻招呼他动手。 “别告诉我你没带家伙什啊！” 苏老四见苏耀明没动弹，立刻抬眼望过去。 苏耀明苦着脸，道：“我以为就一头野猪，所以，就打算咱俩做个绳扣子就成了。我” 第40章 藤网陷阱 “你啊你！” 苏老四也是真无语。 弄野猪这么大的事情，准备得再充分都是要得的。 一熊二虎三野猪！ 野猪这东西，虽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可一旦发了狂，野猪的疯狂，有些时候，连老虎都要避着点儿。 “要不，咱们今儿先回去？” 苏耀明挠挠头，他是真的没想到有这个意外情况。 苏老四想了想，道：“别想没事儿。这是老天给咱们送的好运气，这要是不抓住了，就是犯蠢了。” “对，对，可，耀顺哥，咱们咋弄啊？” “别着急，我先看看！” 苏老四可是打猎的好手，也曾一个人弄到过野猪。虽然当时他是挖好了陷坑，但现在这情况，不过是多动脑子的事情。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苏老四迅速查看周围的环境，还真被他找到了不错的法子。 “赶紧的，先去弄藤条，编个网出来！” 既然没有工具在地上挖陷阱，那就做个能把野猪吊起来的陷阱。 野猪的厉害，无非就是发狂的时候那股子不要命的冲劲儿，还有那一队獠牙。只要让野猪跑不起来，让它四脚腾空，看它还怎么蹦跶。 得了苏老四的指示，苏耀明赶紧提着砍刀去砍藤条。 两人一起动手。 很快就编起了一张张的大网，然后利用藤条连接的藤条绳子，做好了一个个可以腾空的藤条陷阱。 “耀顺哥，这玩意儿，真的成么？” 看着苏老四弄出来的一个个所谓的藤网陷阱，苏耀明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那可是一家子的野猪，两头大野猪，五头小野猪。 小野猪没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受到惊吓后逃走不见。 但大野猪，可是会很容易发疯的。 “要不，你去试试？” 苏老四指了指一个藤网陷阱。 “嗯，试试！” 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苏耀明觉得需要检查一下这陷阱是不是真的好用。 然后，苏耀明踩上了苏老四指着的藤网陷阱。 在苏耀明踩上藤网的瞬间，苏老四砍断了面前的一根藤条。这藤条一断，整个藤网陷阱的机关就被发动了。 眨眼的工夫，苏耀明就被吊在了半空，离地半人高，挣扎不得。 “感觉怎样？” 苏老四笑呵呵地望着被吊起来的苏耀明。 苏耀明已经懵了，傻乎乎地冲着苏老四竖了大拇指，道：“耀顺哥，我算知道为什么以前你上山打猎总有收获了！” 就凭这一手，苏耀明就觉得自己差老远了。 苏老四看了眼被吊起来的苏耀明，抬手挥动砍柴刀，一下砍断了藤网上方的藤条，让他一下摔了下来。 “行了，别摸你的屁股了，赶紧的，去弄藤条，重新编藤绳，这个陷阱得重新弄好！” “好嘞！” 亲身体验了藤网陷阱的厉害，苏耀明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多会儿，两人又把这藤网陷阱重新弄好。 接下来，就是去把山谷里的野猪引出来。 而这，无疑是最危险的。 万一把野猪给激怒了，可就有的乐了！ 第41章 信我不？ “耀明，信我不？” 苏老四望向旁边的苏耀明，抬手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信啊！” 苏耀明猛点头。 见识了藤网陷阱的厉害后，苏耀明对苏老四的敬仰之情，那真的是高山仰止。 苏老四指了指山谷，道：“去把野猪引出来！” “我去？” 苏耀明瞬间傻眼。 苏老四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去，难道我去？这藤网陷阱，你能弄得明白不？关键时候要是你小子搞错了，咱俩可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成，我去！” 苏耀明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 苏老四拍拍他的肩膀，“找两块石头拿着，找到了野猪窝，就用石头往里面丢，别傻了吧唧地走太近，知道不？” “耀顺哥，我不傻！” 苏耀明直翻白眼，觉得自己被苏老四给小瞧了。 “严肃点儿，这是玩命的事情！” 苏老四瞪了苏耀明一眼，“千万要小心！” “我省得！” 苏耀明把砍刀一丢，就近找了两块石头，这才迈步朝着山谷内走去。 苏老四收了苏耀明的砍刀，跟他的砍柴刀放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望着山谷的出入口。 这会儿，雨丝轻飘，山林里有淡淡的雨雾在升腾，仿若仙雾缭绕。 苏老四凝神倾听。 然而，除了雨水落地的吧嗒声，听不到别的声音。 “臭小子，你可千万别出事儿啊！” 等待，无疑是煎熬的。 时间也在这等待中显得特别漫长。 就在苏老四都要等不及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苏耀明那杀猪般的叫喊声。 虽然叫声听着很吓人，但底气十足。 “耀顺哥，来了，来了！” “好大个啊！” “啊，啊！” 苏耀明哇哇叫着，跑得飞快。 而在他的后面，两头大野猪正在猛追不放。 两头野猪，一头大，一头偏小。大的那头，怕是奔着两百斤的重量去了。 苏耀明很快跑到了藤网陷阱区域，而在他的后面，两头野猪一前一后，也都追到了。 苏老四猛地挥刀，一下砍断了四根藤绳。 机关触动。 四张藤网腾空，连带着苏耀明，也被一起吊在了空中。 两张藤网困住了两头野猪，一张藤网落空。 苏老四抬手抹了把额头。 就在这一刻，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特么的刺激了！ 腿软！ 这真的是玩儿命的一次狩猎。 苏老四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过去把苏耀明给放了下来。 “耀顺哥，厉害，太厉害了！” 苏耀明一落地，就把苏老四给抱住了，那激动的样子，跟捡了金元宝一样。 “少废话，赶紧的，咱们去抓小野猪。” 苏老四拍开苏耀明。 没了大野猪护着，那几头小野猪在这山林里，可未必能活下来。 但若是把小野猪逮回家养着，养它个一年半载，甭管是自己吃肉，还是拿去杀了卖掉，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对，小野猪，嘿嘿！” 苏耀明上山打了这些年的猎，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收获。 逮小野猪的过程毫无压力。 两人拿着藤网，几下就全都给网住了。 五头小野猪，一头也没跑掉。 第42章 抢了老宅的运道 两头大野猪，五头小野猪。 苏老四跟苏耀明在分配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争执。 苏耀明选了大野猪和两头小野猪，苏老四是略小点儿的大野猪加三头小野猪。 本来，苏耀明是不准备要小野猪的，因为他实在是懒得每天割猪草喂猪。但是被苏老四一番训斥，他就老实了。 毕竟他目的是要娶媳妇儿，而家里养着两头猪，哪怕是野猪，这也是娶媳妇儿的加分项。 为了赶路方便，苏老四和苏耀明直接在山上就把大野猪给宰杀了，放干净了猪血。而五头小野猪则被他们用藤条编织的绳索给弄了脖套，栓上藤绳，就像是放羊一样，给赶回了村里。 因为天儿一直飘雨，雨水冲淡了野猪身上的血腥味，使得两人不用担心野猪的血腥味会吸引来别的什么猛兽。 两人一直折腾到大下午才回到村里，主要是五头小野猪总是乱窜，着实是花了两人不少的时间来处理。 而当他们回到村里，两人都是累得够呛。 两头大野猪，那头大个儿的应该有个一百七百十斤的样子，个头稍小的，也有个一百四五的样子。 两人是轮换着背，途中还得停下来休息。 因为这个，两人才耗费了不少的赶路时间。 这个时候，雨水已经变得很小，只是朦朦胧胧的沙沙雨。 有出来溜达的村民看到苏老四和苏耀明弄回来的野猪，立刻兴致勃勃地凑到了近前，询问他们，卖不卖这野猪肉。 野猪肉虽然皮厚肉粗，但价格稍微便宜，而且对于村里人来讲，肉就是肉。 “卖！” 苏耀明一个人吃不了这么些肉，肯定是要卖的。 而苏老四却没有卖肉的打算。 他家人口多，主要是孩子多，都是长身体的阶段。以前在老宅的时候，闺女们的身体都亏欠了太多，现在正是要补的时候，所以，这肉不卖。 不过，即便是苏老四的野猪不卖，有苏耀明那头大野猪的猪肉，也足够村里的人家分一分了。 很快，崖上村的人就知道了苏老四和苏耀明在山里猎到了野猪，两头大野猪和五头小野猪。 消息这一传开，着实是羡慕坏了好些人。 苏家老宅这边，苏老大等人听到这消息，一个个都是懊恼不已。 如果没有分家，那么，这野猪肉他们都能吃到了。 可现在呢，苏老四不单单是被分了出去，还写下了断亲文书。 “四弟，这是走大运了啊！” 苏老大坐在炕边，很是有些羡慕嫉妒。 当初，他就该阻止分家的，至少也该为老四说几句话的。 “当家的，我看呐，老四不是走大运了，而是抢了咱们老宅的运道！” “嗯？！” 苏老大望向自家媳妇儿李氏，“怎么说？” “当家的，先前我还跟咱娘说呢，我觉得，老四家的五丫头可能是个灾星！” “你想啊，这五丫头没出生前，咱们老宅多么和睦啊！” “可就是从五丫头出生，老四就跟咱娘闹了起来，还闹到了分家！” 第43章 一巴掌！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吗？” 李氏一本正经地望着苏老大，“我就觉得吧，老四家的五丫头就是个灾星，专门来祸祸咱们老苏家的！” “你想啊，咱家一直都好好的！” “整个崖上村，有几家能比得上咱家？” “可现在呢，咱爹中风了，老五以前也不赌博的，现在不单赌博，还欠了五百两的巨债！” “还有，咱们这家，现在是彻底散了！” “当家的，你就说，这五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李氏一番话，说的是头头是道。 苏老大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还真的是这样子。 他们家的各种不对劲，真的就是从这五丫头出生那天开始的。 “媳妇儿，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苏老大望向李氏，但是呢，没等李氏说出法子，苏老大就苦涩一笑，道：“算了，咱们都已经分家了，有法子没法子，都一样了！” “当家，这哪儿能一样呢？” 李氏板起脸来，“这五丫头是个灾星，她偷了咱们老苏家的运道，若是不能除了她，我估摸着，咱们老苏家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咱们怎么样，我倒是不怎么在乎。” “可是，咱们的儿子，不能被这小丫头片子给害了。” “我先前跟娘说了，咱们可以请回龙观的道长们出手，除了这灾星！” 李氏说的正得意，却没注意到苏老大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啪！ 冷不丁的，苏老大一巴掌抽在了李氏的脸上。 “你给我闭嘴！” “再敢说回龙观，老子打死你！” 苏老大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苏老太太为啥那么偏宠苏老五，这背后就是回龙观的道士在搞鬼。 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得不到爹娘的看重，都是因为回龙观的道士的言语，苏老大可以说是恨死了回龙观的道士。 如今李氏偏偏又说回龙观的道士，可不就是把苏老大给激怒了！ 李氏被苏老大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挨了这一巴掌。 可苏老大呢，显然不是一个会跟自家媳妇儿解释的人。 给了李氏一巴掌后，苏老大就站了起来，冷声道：“去，给我拿钱，我去割两斤野猪肉回来炖肉吃！” 李氏挨了打，却不敢跟苏老大炸刺儿。 见识了苏老头儿打苏老太太的那一幕，李氏这会儿还心里哆嗦呢。虽然苏老头儿已经中风瘫在床上，可李氏还是很怕。 不是怕苏老头儿，而是怕苏老大会跟苏老头儿一样把她往死里打。 越是害怕，李氏心里对苏舞的怨恨也就越重。 在她看来，自己之所以挨打，一定会是被灾星给克了。 想到家里最先倒霉的就是苏老太太，然后才是苏老爷子。 李氏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早出了苏舞这个灾星，不然的话，她肯定要步苏老太太的后尘，说不定会落到苏老头儿那种下场。 现在的苏老头儿，是真的老惨了。 因为分家的缘故，苏老太太选择了跟苏老五一起过日子，连带的苏老头儿也跟苏老五一起过。 可昨儿那一场打雷被苏老太太和苏老五吓到了，苏老五跑得没了影，苏老太太则躲在屋里，一天没出门，至于苏老头儿，好像一天都没吃喝了。 第44章 苏老二和王氏 苏老大倒不是不信李氏的言论，只是对回龙观没有好感。 等李氏拿了钱来，苏老大临出门前又瞪了李氏一眼，吓得李氏直哆嗦。 瞅见李氏这惶惶的模样，苏老大莫名觉得很有成就感。 一家之主的感觉，让苏老大陶醉。 同一时间，苏老二的屋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知晓苏老四得了一整头的野猪，还有三头的小野猪可以养着。苏老二虽然羡慕，却没有多少的嫉妒。 “媳妇儿，你说，老四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王氏抬眼望了苏老二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四弟妹也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苏老二立刻送上笑脸，乐呵呵开口。 王氏呵呵一笑，道：“那你倒是赶紧去找个房子，咱们搬出老宅！” “已经找好了，西头锁子叔家的老宅子，等我跟岳父和舅兄他们把那宅子修缮一下，咱们就搬过去！” 苏老二笑笑，望着王氏，“媳妇儿，你说，我去找四弟买他一头小野猪咋样？” “那你还是去买苏耀明的吧！” 王氏白了苏老二一眼，“咱家以前养的猪，大丫儿她们姐妹几个割猪草都能喂得好好的，如今，四弟两口子啥都没有，咱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也对，是我想岔了！” “我是寻思着用这种方式帮老四一把，毕竟他这手里没钱！” 苏老二叹了口气。 以前，苏老四一家在这边的时候，他这个做二哥的，不是看不到苏老四一家子的辛苦。可是，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地里的活儿，上山打猎和去大河里下鱼篓子这些活儿，苏老二都能帮一把。可那厨房的活儿，他不可能去帮，也不可能让他媳妇儿主动去帮。 他娘可一直盯着呢！ 以前，苏老二也怕他娘。 “你还是少操些心吧！” 王氏瞅了苏老二一眼，“四弟一家现在过得挺好的，你要是想帮他点什么，也别摆在明面上，不然，娘知道了，又是一番闹腾。” “咱们可没有跟爹娘断亲呢！” 遇到这不讲理的公公、婆婆，王氏是真的挺闹心。若不是她有一手拿得出手的绣技，她在这家里，也得是个受磋磨的。 指望苏老二？ 苏老二对她是好，可他以前见了他爹娘，就跟老鼠见了猫。 想到这里，王氏不由多看了苏老二一眼，对苏老二之前硬气地逼着他娘分家的事儿，王氏忽然觉得，自家男人好像也不是太差劲。 “媳妇儿，我瞧着，咱娘今儿一天都没出屋。” “你说，爹他现在咋样了啊？” “不知道” 王氏何尝没有关注堂屋那边。 但让她主动往堂屋去，她又没这个心思。 苏老太头儿中风瘫在炕上，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这一天没个人管着，天知道那炕上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苏老太太，一天都缩在屋里，也没出来弄点吃的喝的。 “要不，你去看看？” 王氏望向苏老二，问了一句。 第45章 苏老二被打破相了！ “看看？” 苏老二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行，我过去看看！” 虽然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自打昨儿分家后，苏老二就感觉跟堂屋那边隔了老远的距离。尤其是他娘看他的眼神，那股子怨恨，他看得清清楚楚。 毕竟老苏家这二次分家，他苏老二才是主要推动者。 可这能怪他吗？ 他娘要用家里几乎所有的银子去给苏老五填窟窿，就因为那回龙冠牛鼻子的一句“五子登科，大器晚成”。 他虽然没正儿八经读过书进过学，可这五子登科的故事，说书人没少说，他也是知道的。 偏偏他爹和他娘大字不识一个，自以为是。 苏老二心情忐忑地进了堂屋。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子多屎尿臭味，熏得他差点儿没掉头跑出去。 “娘！” 苏老二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嗓子。 结果，立刻听到了苏老太太的怒吼：“滚，滚出去！” “娘，你没事儿吧？” “爹咋样了啊？” “你这一天没出门，你不饿，爹也得吃东西啊！” 苏老二听到苏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喊声，便知道他这个偏心眼儿的娘好着呢。只是他爹，只怕是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屋里的屎尿味，它骗不了人。 “滚，我让你滚！” “你个白眼狼，现在出来装什么好人？” 苏老太太忽然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提着扫帚，照着苏老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 苏老二猝不及防，被苏老太太的扫帚给打了个正着。 这用竹枝捆绑的扫帚可是歹毒得很。 苏老太太又是下了狠手，等苏老二从堂屋逃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不知道多少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整张脸。 “当家的！” 王氏听到动静冲出来，就看到苏老二满脸血淋淋的样子。 “我，没事儿，都是皮外伤！” 苏老二勉强笑了笑，但他这一脸血糊的样子，笑起来跟恶鬼一样。 王氏急忙喊苏老大和苏老三。 可苏老大和苏老三都不在家，全都出去等着买苏耀明的野猪肉呢。 无奈的王氏只能找到了苏老四家门口，求苏老四帮忙去请个大夫来。 苏老四平日里跟苏老二这个二哥的关系也不算差，这会儿自然不可能拒绝王氏的请求。他是跟老宅断了亲，但并不意味着，他跟老宅所有人都断了关系。 宋氏听苏老四说苏老二被苏老太太用扫帚打的满脸血，连忙让苏老四赶紧去请大夫。 这到底是咋打的，多大的仇恨啊？ 宋氏并不知道老苏家二次分家的详情，自然不知道苏老太太心里对苏老二的恨意仅在他们一家子之下。 苏老四跑得飞快。 倒是很快把镇子上的大夫请了来。 苏老二的样子看着恐怖，实际上还真的大部分都是皮外伤，除了左脸颊眼角处，那里有极深的一条伤口，将来是肯定要留疤的。 换言之，苏老二破相了。 “媳妇儿，你会嫌弃我不？” 苏老二郁闷地躺在炕边上，心里忒委屈。 王氏笑了笑，道：“嫌弃你有用么？”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还是好好养着，等明儿天放晴，赶紧去把西头的房子收拾出来，咱们早点搬出去吧！” 惹不起，总躲得起。 第46章 不孝之罪 苏老四请了大夫到村里，同样得负责把人送回镇子上。 等他最终回到家里，家里已经炖上了肉。 这肉，不是他分到的那头野猪的肉，而是苏耀明分的那头大个儿的野猪身上割下来的。因为苏老四这边还没来得及分割野猪，想要吃肉肯定是来不及，苏耀明自然没任何犹豫地提了肉过来。 “这小子！” 苏老四知道是苏耀明送来的肉，也就笑了笑。 当然，即便是苏耀明不来送肉，苏老四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苏耀明不好。毕竟，野猪如何分配是他们早在山上就商量好了的。 苏耀明送肉来，这是情分。 去厨房瞅了瞅锅里炖着的肉，看了看锅底的柴火，苏老四就回了正屋。 “二哥咋样了？” 宋氏望见苏老四回来，便问起了苏老二的情况。 “不算太严重，就是破相了！” 破相！ 如果是没成亲的小伙儿，那可是太严重的问题了。 但现在，苏老二已经成亲，这倒也不算是太大的麻烦。 “到底是咋个回事啊？娘她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谁知道呢？” 苏老四叹了口气，“老宅那边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别想太多。” 事实上，老宅发生的事情，苏老二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也跟苏老四讲了。主要是说了苏老头儿中风瘫在炕上，可能一天都没吃喝，屎尿都拉在了炕上的事情。 不过苏老四听了也就听了。 苏老头儿如何，苏老太太如何，如今都跟他没有关系。 不是他心狠，而是他不得不心狠。 他若是这个时候表现出一点不忍心，必然又要被他那无情无义的爹娘拿捏，还得牵连自己的媳妇儿和闺女。 既然跳出来了，那么，傻子才会再自己跳回去。 “小五今天没闹吧？” “没，五丫儿乖巧得很。” 宋氏宠溺地望了眼旁边睡得香甜的苏舞。 苏老四嘿嘿笑着，望向那个睡在旁边的小人儿，眼里同样是满满的宠溺。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四个女儿，可苏老四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啥事儿都听爹娘的。一直到这弟五个闺女生下来，他仿佛忽然间就清醒了，人变得开窍了。 若不是这小丫头的出生，怕是他现在还在老宅那边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呢！ “当家的，咱娘这样待咱爹，你说，咱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咱们怕不是要被扣个不孝的罪名吧！” 在苏老四望着苏舞傻笑的时候，宋氏忽然小声开口。 “啊？” “啊！” 苏老四先是发愣，继而瞪大眼睛望向宋氏。 宋氏同样望着苏老四，眨了眨眼。 苏老四深吸一口气，道：“不，不至于吧？” “我就是忽然想到这个，我，可能想多了吧！” 宋氏只是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这么个情况，她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怕个万一。 虽然他们有了断亲书，可若是事情闹开了，这断亲书能有啥用？ 以前他们隔壁县就出了这么一家子的不孝子，饿死了老娘，被告到了县太爷那里，最后是一家子男丁都被斩立决。 第47章 跟族长告状 “应该不会吧，娘可是最疼老五的！” 苏老四这会儿也是心里一阵的不安。但是想到苏老太太最偏宠的苏老五，他又觉得苏老太太应该不会有这么深的算计。 “当家的，我还是有些不踏实！” 宋氏摇摇头，从冒出那个念头的瞬间，她这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别急，让我想想！” 苏老四握住宋氏的手，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事儿。 不孝之罪，他背不起，也不该他背。 可若是他爹真的出了啥事儿，县太爷可不会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会一棒子敲下来，把他们兄弟全都给处置了，杀一儆百。 想要破局，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我去找正平叔！” 苏老四想了下，也就有了主意。 老宅二次分家，这种事情与他无关。 断亲文书写了后，他也跟老宅那边再没关系。 所以，他去找苏氏一族的族长，于情于理，都是占了大义。 “若是我娘她还是不改，那么，便只能上公堂了！” 当然，状告苏老太太这个亲娘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从苏老五这边下手了。 苏老四从脱离了老苏家后，这脑袋是一天天的清明，看问题，想事情，都不再是从前的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家的，你早点儿回来！” “我晓得！” 苏老四匆匆出门，直奔族长苏正平的家。 这事儿并没什么太难说的。 苏老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苏老二试图去看看他爹苏老头儿，结果被他娘给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人都给打破相了。 苏正平作为一族的族长，听到这消息，哪还能不管不问？ 苏老头儿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他的族兄弟，如今病了，躺在炕上动弹不了，就被媳妇儿这般磋磨，这是对苏氏一族的族规的践踏啊！ 苏正平当即召集了几个族老，又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奔向苏家老宅那边。 老宅这边，苏老大和苏老三两家子都在家里炖肉。 苏老二跟王氏屋里则是静悄悄的。 “正平叔，您咋来了？” 苏老大瞧见苏正平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苏正平闻着空气里的猪肉香味，笑了笑，道：“炖肉呢！” “是啊！” 苏老大是个很有心眼儿的。 瞧见苏正平带着这么多人来，当即接了一句，“俺爹这不是病了吗，我就寻思着，把这肉炖烂了，让俺爹喝点肉汤！” “正平叔，您来，是有啥事儿吗？” 苏老大说完，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望着苏正平。 苏正平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然后，苏正平就带着一群人闯进了堂屋。 堂屋里，刚一进门的众人就被屋里那呛人的屎尿味给熏到了。 “滚，滚出去——” 一行人刚进门，还没开口，苏老太太的吼声就从里屋传了出来。 苏正平当即开口：“潘氏，你个毒妇，给我滚出来！” “你们，去把她拖出来！” 苏正平冲着里屋说完后，便望向跟着一起来的几个妇人，冷声开口。 第48章 杀夫 得了苏正平的指示，几个妇人也不管什么往日的情分，迈步就朝着里屋走去。 不多时，屋里就传出了苏老太太的哀嚎声。 可不管苏老太太怎么哀嚎哭求，还是被几个妇人给拖了出来。 “老大，你去看看你爹！” 苏正平没有立刻进里屋，而是让苏老大先行一步。 苏老大哪儿敢跟苏正平这个族长顶嘴，很听话地进了里屋。 然后，仅仅片刻时间，里屋就传出了苏老大凄厉的一声叫喊。 “爹啊——” 听到苏老大的喊声，一群人急急冲进了里屋。 苏老大跪在炕上，身子都在发抖。 炕上的苏老头儿已经是闭上了眼睛，身体都已经僵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本来在屋里待着的苏老二，在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也是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苏老大的那一声喊，他也就冲进了堂屋。 看到自家大哥跪在炕上的样子，苏老二也是愣住了，身体仿佛僵住了一样，一点点往前挪。 “爹，爹！” 苏老二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他爹固然也是偏心的。 可是，这到底是他爹，也曾对他很好。 “报官吧！” 苏正平望着苏老头儿脖子上的卡脖子痕迹，淡淡地开口。 “族长！” 苏老大和苏老二几乎是同时开口，抬头望向苏正平。 苏正平却是一本正经，道：“你们的爹脖子上的痕迹，你们看不到吗？你们难道要他死不瞑目吗？” “” 苏老大和苏老二沉默了。 一边是爹，一边是娘。 他们这做儿子的，能做什么？ “潘氏，你，真是个毒妇！” 苏正平出了里屋，望向被几个妇人按着的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抬头，望向苏正平，表情阴森恐怖。 “我没错！” “都是他，他该死！” “嘿嘿，死了，我把他掐死了！” “嘿嘿，哈哈” 这一刻的苏老太太仿若疯癫。 “咋了？咋了？” “正平叔，你们这是干啥？抓我娘干啥？” 姗姗来迟的苏老三看到堂屋这边的情况，立刻开口了，“正平叔，有啥事儿，您跟我说啊！” “我跟你说不着！” 苏正平嫌恶地望着苏老三。 “正平叔，不用这样吧！” “滚，自己到里屋去看，不孝的东西！” 苏正平这会儿是说不出的愤怒。 “正平叔，不关我婆婆的事情啊！” 就在苏正平准备喊人把苏老太太押走关起来的时候，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冲了出来。 “正平叔，这都是老四家五丫头造的孽啊！” 李氏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下。这谋杀亲夫的事情，跟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有什么关系？ “老大家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正平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氏急声开口，“您知道的，以前，我们家以前多和睦啊。可是，就从老四家生了五丫头，我家就各种的不顺。”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小丫头是个灾星啊！” 李氏言之凿凿地开口。 “滚！” 苏正平听了李氏的话，直接送了她一个字。 “看你是个无知妇人，这次我不跟你计较！” “若是再敢妖言惑众，族规饶你不得！” 第49章 颠倒黑白的苏老太太 “娘，你到底想干啥啊？” 在苏正平喝斥了李氏后，堂屋里冲出了苏老三，恨恨地望着被几个妇人押着的苏老太太，你咋就这么狠心呐！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 苏老太太死死地瞪着苏老三，“那个杀千刀的打我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 “他瘫在炕上，拉屎拉尿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这会儿跑出来跟我装孝子贤孙，我呸！” “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等见了县太爷，我一定要告你们不孝！” “不孝啊，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孝顺啊！” “就我的老五孝顺，可是，老五呢，老五啊，你快回来啊，你娘活不成了啊！” 苏老太太嗷嗷地哭。 旁边苏老三傻眼了，他娘居然是这么想的？ “潘氏，你个毒妇，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苏正平冷哼一声，“你家那个老五，才是最不孝的。” “等见了县太爷，我自会跟县太爷说个清楚明白！” “你想害我苏氏的好儿郎，你做梦！” “把她押到族祠，捆结实了，明儿送去县衙！” 苏正平作为一族之长，他的话，在县太爷那里，也是很有几分影响力的。 有苏正平出面作证，苏老太太想要颠倒黑白，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苏老太太很快被夫人们押走，五花大绑，破布塞嘴。 而随着苏老太太被押出苏家老宅，围观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苏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前还红红火火的苏正财一家，这就成了这个样子。苏正财更是直接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村里人都是唏嘘不已。 而苏老大的媳妇儿李氏则趁机开始宣扬苏舞是灾星的事儿，把这一切的黑锅都扣在了苏舞的头上。 别说，村里还真的有人信了李氏的鬼话。 当然，信了李氏鬼话的到底是少数人。 那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所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任劳任怨的苏老四一家子破门而出，打破了苏正财一家子的虚假和睦。 后面的一系列变化，纯粹是报应不爽。 苏老四家。 苏老四也知道了他爹被他娘掐死的消息，半晌没有吭声。 他虽然痛恨他爹和他娘的不公，可他也不想他们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现在，他真的是没了爹，可能不久后，也会没了娘。 “当家的，你要难受，就哭吧！” 相比苏老四内心的难受，宋氏则没有多少的感受。她对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这一对公公、婆婆，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我，没事儿！” 苏老四摆了摆手，“是他们先不要我的，我难受什么啊？” “当家的！” “媳妇儿，我爹，没了，我，没爹了” 说不难受，怎么可能不难受？ 虽然怨恨，但到底是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生养了他。 苏老四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宋氏正要去安慰苏老四一番，苏舞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谁在哭？” 醒来的苏舞很快听到了有人压抑的抽泣、吸鼻子的声音，不由好奇地转折眼珠子，寻找起来。 第50章 知悉 新生儿的眼睛其实看不清什么，即便苏舞是个成人的灵魂穿越投胎，此刻也是无法超脱这种先天身体上的限制。 不过，虽然看不清，但还是能朦朦胧胧看到点儿。 就像现在，苏舞就看到了她这一世的老爹在哭。 当然，这种看到，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层面上的看到，而不是真实的视野可见。 “出啥事了吗？” 苏舞很懵，之前几天，她这个爹的表现可没有这么脆弱啊。 慢慢的，听着她这爹娘的对话，苏舞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梗概。 她那个歹毒的祖父死了！ 还是被她那个黑了心肠的祖母掐死的！ 咋会这样呢？ 苏舞有些闹不懂。 她只是希望两人倒霉，从来没想过要两人的命啊。 这期间出了什么变故吗？ 苏舞没有从苏老四的嘴里听到更多的讯息，自然无法判断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没等苏舞想出个所以然，她醒来的情况就被宋氏发现了。 在知道她醒来后，苏老四很快止了抽泣，起身出了房间。 咋走了呢？ 难不成是面上挂不住？ 苏舞眯着眼。 苏老四的确是面上挂不住，毕竟他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当着小娃儿的面哭了。 虽然苏舞还小，可苏舞醒来的事情，让苏老四想起了他还有四个已经能记事的闺女。他这个当爹的在这里哭鼻子，很丢人的。 当苏舞被宋氏抱起来喂奶时，苏老四已经拿着鱼篓子出门了。 苏家老宅在治丧，但苏老四没过去。 在苏老头儿写下断亲文书后，苏老头儿跟苏老四之间的父子情分就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寻常的同族。 苏老头儿送殡的时候，他去或者不去，全随他的心意。 只是，思考了后，苏老四决定不去。 有些事情，完全没有挽回的必要。 况且，若是他这个时候过去，指不定又要被针对。 老宅那边的种种变化，都是源自他们一家子从老宅出来。 苏老四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更不想给自家媳妇儿和闺女们惹麻烦。 这个时候，雨虽然停了，可大河里的水还是有些湍急。 苏老四找了一处水流缓和的河段，很快将鱼篓子放下水。 能不能捉到鱼是次要的，主要是苏老四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宁，待在家里，怕影响到了媳妇儿和闺女们。 “耀顺哥！” 苏耀明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苏老四站起身，应了一嗓子。 没多会儿，苏耀明就匆匆到了近前。 “耀顺哥，你咋还有心情在这里捕鱼呢？出事了！” “出啥事了？” 苏老四不紧不慢地将鱼篓子拉起来，看里面的鱼获。 可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听咱村有人说，你家五丫儿是灾星，就是她克死了正财叔！” “啥？！” 一听苏耀明的话，苏老四直接把鱼篓子丢在了地上，“你从哪儿听来的？是谁在传瞎话？” “我听村东头的贾婆子她们在说！” “这话，好像是你大嫂最先说的，还说要请高人来除了你家五丫儿！” 第51章 再找族长 听完苏耀明说的话，苏老四已经是怒不可遏，也不管他带来的鱼篓子和水桶了，大步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回去。 “耀顺哥，你干啥啊？” “你可别冲动！” 苏耀明一看苏老四这架势，也是有些慌了，生怕苏老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只是，没等他追上去，就又转了回来，将苏老四丢下的鱼篓子和水桶都给提上了。 “耀顺哥，你等等我啊！” “你的东西啊！” 苏耀明提着鱼篓子和水桶，迈开步子开始追赶。 苏老四这会儿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李氏问个清楚明白。 对于李氏这个大嫂，他一直都是敬着的。 若说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就是在当初他闹着要分家的时候，呛了对方一句。 苏老四不明白，李氏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他家五丫头？ 苏耀明带着鱼篓子和水桶，一阵猛跑，总算是在村口拦住了苏老四。 “耀顺哥，你可别冲动。你要是有个啥不好，嫂子和小侄女们，可咋办？” 苏耀明拦住苏老四，担心地开口。 “放心，我就是去问个明白！” 苏老四看向被苏耀明提回来的鱼篓子和水桶，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来。“这事儿，我自己就能搞定，你就别去掺和了！” “那不成！” 苏耀明坚定地开口，“这事儿是我告诉耀顺哥你的，我得看着你！” “要不，咱们去找族长吧？” 苏耀明跟着苏老四走了没两步，忽然试探着开口，“我记得，族长最讨厌的就是村里的人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苏老四之前急匆匆地要去找李氏，还是被气到昏了头。 此刻一阵疾走，再有苏耀明的建议，苏老四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他自己去找李氏，的确是效果不大。可若是把事情告到了族长那里，那么，意义就不同了。 “你说的对，我去找族长！” 苏老四直接提着鱼篓子和水桶往族长苏正平家走去。 这个时候，村里人好些都已经躺下睡了。 只是，苏正平一家子却还没睡下。 苏老头儿被苏老太太掐死这事儿，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苏正平这会儿正跟苏氏一族的族老们商量这事儿呢。 等苏老四和苏耀明过来，把李氏造谣的言语说了一遍，苏正平也是被气得不行。之前的时候，他已经警告过李氏了。 “无知蠢妇，不可原谅！” 苏正平当即让他媳妇儿去喊了村里的几个强壮妇人，二次往苏家老宅那边过去。 苏家老宅这边，苏老头儿的灵堂已经摆好。 苏老大等人正在守着。 当苏正平带着人过来，苏老大只道苏正平是来看看他爹的。可看到跟着苏正平前来的妇人们，苏老大就知道这事儿跟他想的不一样。 “李氏！” 苏正平看向跪在火盆边，正给苏老头儿烧纸的李氏，当即一声厉喝。 “族，族长” 李氏看到苏正平，吓得就是一哆嗦。 “之前，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妖言惑众，否则，族规饶不得你！” “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第52章 不算完 “正平叔，这，是出啥事了吗？” 苏老大一见苏正平叱责李氏，便知道事情跟他媳妇儿有关。 “您消消气！” “有啥事儿，您跟我说，我一定狠狠收拾这个蠢婆娘！” 虽然心里也埋怨李氏惹是生非，可现在这情况，苏老大还是站了出来。毕竟，李氏是他的媳妇儿，就算是要打要骂，也该他来。 若是被族长让人用了族规，李氏如何且不说，他苏老大这个脸上也是没有光的。 “李氏，你自己说！” 苏正平目光嫌恶地望着李氏，若这是他的儿媳妇，一早就让他给休回了娘家。 “族长，我，我错了！” “我不该胡说八道！” “可，可我们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它，它真的太巧了！” 李氏跪在地上，开始忏悔认错。 “我也是一时糊涂！” “我再也不敢了！” 看到苏正平带来的那些个妇人，李氏就想起了她婆婆苏老太太被带走的情景，当时就慌了神，哪儿还敢再跟苏正平狡辩什么。 “你个蠢婆娘，你又胡咧咧啥了？”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你要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你就说，我送你回娘家！” “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听到苏老大的言语，李氏又是痛哭流涕地哀求。 苏正平带着人来，本是要对李氏行族规的。可现在这样子，他忽然有些厌烦了。 “行了！” 一声厉喝，苏正平打断了苏老大和李氏的纠缠。 “李氏，事不过三！” “这是第二次了。再有下一次，你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别看苏正平只是族长，管不到苏老大是不是休妻。可一旦苏正平这么说了，那么，到时候苏老大是不可能违逆族长苏正平的。 毕竟，一族之中，族长可是掌握着老大的权力。 苏正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他来这一趟的影响却是相当的深远。 李氏造谣的话，之后再也没人敢回应了。 毕竟，这事儿惊动了族长，已经上纲上线。这个时候，谁要是还不知死活的乱说话，指不定就被族长给抓了典型，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村里虽然有些长舌妇，但却没有谁是傻子。 至于李氏这个传瞎话的人，虽然没有被苏正平用族规处置，却也是遭了报应，被苏老大给打了一顿狠的。 苏老四在家里，都能听到李氏的惨叫。 “该！” 苏老四一点不同情李氏的遭遇。 若是这事儿出在那不明事理，不分是非的村子，就凭李氏造谣的这些话，就能把人给逼死。 这是生死大仇。 李氏只是挨了一顿打，就想把这事儿给过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苏老四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事儿在他这里是不算完的。 “真没想到，大嫂居然是这样的人！” 苏老二回到屋里，把外面的事情跟媳妇儿王氏说了，一脸的唏嘘。 王氏则是微微一笑，道：“自己知道就行了，等咱们搬出去，少接触就好了！” 第53章 捡了个便宜 第二天一早，苏老四早早起床，把放在柴房里的木柴全都搬出来，准备送去镇上何举人府上。 下雨后的大河，水流湍急，捕鱼是没希望的。 这一趟去送柴火，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该送还是要送。 吃过了早饭，苏老四嘱咐了大丫儿、二丫儿她们割猪草要注意安全后，便喊了苏耀明，两人一起拉着满满一车的干柴就出发了。 山路坎坷难行，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一直花了一个时辰之多，才算是推着干柴到了镇子上。 结果两人才到镇子上，板车刚进镇子，就被人给拦了下来，要买他们的干柴。 前天夜里忽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昨儿又下了一天，让镇子上一些没有存储干柴的店家和住户家里的干柴都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这雨昨儿夜里就停了，可问题是，山里的柴草要晒干，需要时间。 “老四兄弟，这里，这里！” 就在苏老四和苏耀明被人围着进退不得时，何奎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何举人府上的干柴，这会儿也是要用完了。 若是今儿不能补充，府上的人就不能开火了。 何奎此番带着人过来，其实是准备往崖上村跑一趟，看看能不能通过苏老四在崖上村收些村民家里存储的柴火。 哪曾想，不用他出镇子，苏老四就送来了他最需要的干柴。 “老四兄弟，你真，真是我的福星啊！” 何奎对苏老四的感激之情，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 这一次次的，都是苏老四救他于紧要时刻。 “今儿这柴，一担三十文钱，啥也不说了！” 一板车的干柴，合计三十担，卖了九百个大钱。 虽然比不得卖鱼的价钱，但这活儿却不需要碰运气，只要有把子力气都能做。 从镇子回村里的时候，苏耀明可是欢喜坏了。 虽然钱不多，但这钱赚得快啊。 “耀顺哥，你说，咱们这买卖能天天做么？” “你觉得呢？” 苏老四瞄了眼苏耀明，抬手抽了他一巴掌，“别整天想美事了。今儿就是撞上了，让咱们捡了个便宜。” “你说这也真有意思啊，这镇上的人家，平日里家里都不存柴火吗？” 苏耀明嘿嘿笑着。 苏老四白了他一眼，道：“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啥时候？” 苏耀明不解地望了眼苏老四。 苏老四呵呵一笑，道：“秋天了啊，快到冬天了。咱们也该存过冬的柴火了，你说现在有多少人会去镇上卖柴火？” “对啊，好像是这样啊！” 苏耀明挠了挠头，“以前我都是把过冬的干柴存够了，闲着没事儿才会弄些柴火送去镇上卖。” “耀顺哥，那是不是说，咱们现在去卖柴火，会很赚钱？” “别傻了！” 苏老四又给了他一巴掌，“一场雨一场凉。这天儿会越来越冷，这要是忽然间连续下几天的雨，再阴上个几天，你冬天不过了啊？” “以后，咱们每天给自家留下五担柴，剩下的，再送去镇子上。” 第54章 不念不想 九百大钱，苏老四拿了五百，苏耀明得了四百。 本来按照原本定下的价钱，这三十担柴只能卖七百五十大钱，结果现在卖了九百。按照苏耀明的本意，他只拿原价二十五文钱一担，属于他的十四担柴的钱。 苏老四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算让他多拿了五十文。 回到家，苏老四一如之前，将钱交给宋氏收着。然后，又给大丫儿四姐妹一人一个大钱买糖吃。 四姐妹欢喜地冲出了家门。 “你就纵着她们吧！” 宋氏虽然言语似在怪责，但那语气明显是欢喜的。 苏老四对闺女们的疼爱，让她感觉以后的日子真的是有了盼头。 “闺女们，可不能像臭小子一样。” “再说了，一文钱，当的了啥？” 苏老四说得轻松，但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轻松。 一文钱啊！ 想当初在老宅的时候，他身上几时有过一文钱？ 那时候的他，不管赚多少钱，都是会老老实实地交给他爹、他娘。结果就是，他的侄子们，个个都能分到零嘴钱，过年的时候，还会有压岁钱。唯有他的闺女，从小到大，莫说零嘴钱，压岁钱都没有一个。 想起这些，苏老四心里对他爹的那点念想，也就彻底散了。 这样的爹，活着和死了，其实没什么两样。 至于他娘，犯下了谋杀亲夫的重罪，怕也是难逃一死。 牵挂吗？ 之前可能有点儿，但现在，没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去想，因为那不是美好的回忆，只是一道道的伤疤。 诚然，他爹和他娘对他有养育之恩。 但他从六岁多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等到他成亲了，媳妇儿也跟着他受苦受累的任劳任怨，后来有了闺女们，也都在帮家里干活。 养育之恩，他不欠他们的了。 “当家的，你，没事儿吧？” 宋氏发现苏老四的异常，轻轻扯了扯苏老四的衣襟。 苏老四回过神，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在想啥时候能攒够盖房子的钱。” “莽子叔这老宅子，我瞧着冬天的时候，怕是不怎么暖和啊。” “当家的，你也别着急。咱们多存些柴火。冬天要是冷的话，就多烧点柴火。赚钱的事情，可不能着急！” 宋氏急忙开口，生怕苏老四铤而走险去深山里碰运气。 崖上村后面连着的这片山，很大。 有人曾在山里见过大虫，也有人见过熊瞎子。 不管是大虫，还是熊瞎子，随便猎一头，都是老大一笔钱。 也曾有人往山里去走过，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的。 “我不会冒险的！” 苏老四笑笑。 他知道自家媳妇儿想歪了，但也没打算解释。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大丫儿四姐妹的欢声笑语，没多会儿，四个人就进了屋里，把她们买回来的糖块放在炕上。 “爹，娘，你们也吃！” “可甜了！” “对啊，对啊，我的牙都甜掉了一颗呢！” 说这话的是二丫儿，已经开始换牙的她，本来就有几颗牙齿松动了，这会儿倒是省事了。 第55章 兄弟决裂 苏老四吃了一块糖，笑呵呵地摸了摸掉了一颗牙的二丫儿的头，笑道：“那你可要少吃点儿糖了，不然，就没呀吃饭了！” “嘻嘻，我才不怕呢，反正牙掉了还能长！” 二丫儿可不是啥也不懂的三岁娃娃，换牙这事儿，她早就被宋氏告知过了。 苏老四呵呵笑。 没再跟宋氏和闺女们说啥，而是出门去收拾昨儿弄回来的野猪。 按照苏老四的设想，这一头野猪的肉，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一段时间。 只是，苏老大却是拉着苏老二找上了门。 苏老头儿出殡，老宅那边是要宴客的。 既然要宴客，少不得要准备酒肉。若是去买家养的猪肉，少不得要多花不少的银钱。于是，苏老大就找到了苏老四。 “这野猪肉，我没打算卖！” 苏老四听明了苏老大的来意，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老四，你说的啥话？” “咱爹之前就算是有千万的不是，人死为大，让他走得风光点儿，不成么？” 苏老大一听苏老四的话，立刻冷了脸。 “那是你爹！” 苏老四冷眼望向苏老大。 一家子兄弟五人，苏老四第一瞧不上的就是苏老五这个弟弟，第二则是苏老大这个所谓的大哥。 “老四，我知道你怨咱爹。可是，咱爹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同意分家，更后悔不该写断亲书。” “老四，你就不能让咱爹走得安心点儿吗？” 苏老大一副诚挚肯肯的样子，却不知他越是如此，苏老四越是觉得恶心。 “大哥，你还是别说了吧！” 同来的苏老二之前一直沉默着，这会儿终于开口了，可惜不是帮苏老大说话，而是拆台的那种，“我先回了！” 苏老二此刻是真的挺后悔，咋就一时昏了头，居然相信他大哥的鬼话，认为他大哥会真心想要求得苏老四的谅解。 “老二，你啥意思啊？” 苏老大见苏老二要走，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抬手指着苏老二，“是，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是兄弟，就我是坏人，不配当你们的大哥！” “咱爹出殡，要办酒宴，合着这钱不用你出是吧！” “我出” 苏老二听了苏老大这话，刚要说“我出就我出”，结果在话出口的瞬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家大哥，抬手指了指对方。 到这一刻，苏老二终于明白了自家大哥打的什么主意。 “大哥，你真的是好，真好！” 苏老二也没跟苏老大吵架，而是直接甩手走人。 当初分家的时候，苏老大是拿了大头的。尤其是他爹和他娘的养老银子，都在苏老大的手里捏着。 结果，现在却摆出这样的一副嘴脸，甚至还想把事情推给他。 这，可真的是他们的好大哥！ 苏老二不再理会苏老大，说走就走。 而随着苏老二的离开，苏老四对苏老大就更是爱搭不理了。 “老四，你这是真的不认咱爹了？” “我没爹！” 苏老四如今可是一点儿不傻，哪儿会这么容易就掉进苏老大的算计里？ 别说他现在是真的想开了，就算是心里对他爹还真的有什么念想，苏老四也不会跟苏老大有什么牵扯。 断了，那就不要再纠缠不清。 第56章 孝顺，还是不孝？ “好，好！” “苏耀顺，你行！” “你不要后悔啊！” 眼见苏老四这里打不开缺口，再加上苏老二的离去，苏老大的火气也是压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 他来找苏老四，可不是为了买野猪肉，根本就是想着让苏老四无偿地把这一整头野猪贡献出来。 有了这一头野猪，他可就省大钱了。 然而，苏老四根本不上当。 苏老大愤愤离去，嘴里不忘痛骂苏老四的忘恩负义和不孝顺。 如果是之前，村里人都不会对苏老大的话有什么认同和共鸣，可现在苏老头儿死了。按照老辈人的看法，人死灯灭，不管活着的时候咋样，那些个恩恩怨怨都该随着人死消散。苏老四作为苏老头儿的儿子，哪怕是写了断亲书，这血脉上的关系始终是斩不断的。 苏老四并不知道苏老大在败坏他的名声，也不知道村里人也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一直到苏老四把野猪分拆完，给族长苏正平送了一坨肉和一条猪腿过去，他才从苏正平的嘴里知道了村里人的议论。 “老四啊，你爹确实是有错。” “可是，这人死灯灭，死者为大。他，到底是生养了你一场！” 苏正平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苏老四去苏老头儿的跟前做一回孝子。 “正平叔，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也都是为了我好！” “只是，这些话是从哪儿传出来，您肯定知道的，对吧？” 苏老四望着苏正平，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正平叔，我大哥是个啥样人，您肯定也知道。您说，我今儿要去做了这个孝子，我大哥那边，会咋样？” “所以，还是算了吧！” 苏老四也没多说。 这些事情，能体谅他的人，不需要他多说。 不能体谅他的人，他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是白费力气。 再说了，这些人喜欢碎嘴就使劲儿说吧，就算是他们说破了大天，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从苏正平家离开，苏老四回了趟家，又提了一份肉和骨头，去了苏耀明那边。 这一路上，苏老四没少被人拦着说两句。 而他全程都是呵呵笑着，别人说什么，他都听着，但要不要往心里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度回到家里，瞅着还剩下的半片猪肉，苏老四跟宋氏招呼了一声，便提着这半片猪肉出门了。 他大哥不是想要肉吗？ 他偏偏不给！ 苏老四提着这半片野猪肉，从村里走出去，着实是让好些人看着眼红。 面对别人询问他是不是要把这肉送去镇子上卖掉的话语，苏老四呵呵一笑，道：“不卖，这是给我老丈人家的！” 听到苏老四的回答，崖上村的人可都傻眼了。 亲爹死了不去做孝子，反倒是给人老宋家送肉，这是啥人啊！ “都别碎嘴了！”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为苏老四说话了。 赫然是借给苏老四一家子院子暂住的苏莽。 “这才是孝顺！” “耀顺这娃儿分家出来，只得了几两银子，他苏正财攒了五六百两银子的家底，这都是谁赚的，你们别说不知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当爹娘的不是东西，就别指望儿女们把他们当天供着！” “耀顺住我那老院子，可是他老丈人一家来帮忙修缮的。” “他要是不记着他老丈人，老子就能把他从院子里赶出去！” 第57章 宋家沟 莽子叔！ 这可是他们崖上村的一号传奇人物。 他的本名叫作苏正发。 小的时候，苏莽的爹娘和大哥进山砍柴，遇到了大虫，都没了。 等到他长大，愣是一个人进山，弄死了三头大虫，算是给家里人报了仇。 从那之后，苏正发就得了个莽子的名号。 这也是为什么苏老四会喊他莽子叔的原因。 有了苏正发的这番话，周围那些嚼舌头的人都闭了嘴，不敢再瞎咧咧。当然，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就没人知道了。 苏老四根本就没把村里人怎么想的当回事，从苏家老宅出来的时候，苏老四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别人说什么，跟他真的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宋家沟，是宋氏的娘家村子。 距离崖上村也就十多里的路程，以苏老四的脚程，也是走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宋家沟。 这会儿，已经是临近午饭的时间。 苏老四提着半片野猪肉进村，着实是吸引了不少在自家门口玩耍的小孩儿的注意。 “小姑父！” 当苏老四到达自家老丈人的家门外，立刻听到了招呼声。 “三娃，咋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苏老四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坐在老丈人家门外核桃树下的小娃娃，正是他大舅哥的第三个儿子。 “喏！” 三娃抬手指了指东边，“都去抓鱼了！我看家！” “抓鱼？” 苏老四愣了下，这个时候，抓的哪门子鱼？ “对啊，大河那边的河堤破了个口子，有水冲出来，在地里积了好些水，水里有鱼！” “二狗子他爹就抓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三娃一边比划，一边形容鱼很大。 苏老四笑笑，道：“三娃，去把你爹和你爷喊回来，就说你小姑父我来了！” “小姑父，你提着的是肉么？” “对，给三娃吃的肉！”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人！” 三娃立刻跳起来，撒腿就往东边跑。 “爹！爹——” 三娃嗷嗷叫着，跑得飞快。 苏老四在老丈人家的门槛上坐下，顺手将半片野猪肉给挂在了门栓上。 等三娃把人喊回来，已经是一刻钟后。 宋老大兄弟俩，还有苏老四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都回来了。 “妹夫，你这是干啥？” 宋老大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提了一条十多斤重的大草鱼，看到苏老四挂在门栓上的半片猪肉，不由眯起了眼。 “昨儿跟人进山，弄了两头野猪，我们一家也吃不完！” 苏老四嘿嘿一笑。 “吃不完，就卖了啊！” 宋老汉望着苏老四，“我这里不差这口肉，倒是你们一家子，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 “岳父，您千万别这样说！” 苏老四挠挠头，“不瞒您老，我现在也有正经营生了。每天多少都能挣个几百文钱，真不差这点肉钱！” 要盖房子，银子差的还多。 至于别的地方，也不差这半片猪肉的几百文。 “爹，这是妹夫和小妹的一番孝心，您就别推辞了！” 宋老二适时地插了一句，就把这事儿给落槌定性了。 “那成，这肉，我就收了！” 宋老汉也不再推脱，但却将手里提着的一串鲫鱼递给了苏老四，“这个带回去，炖汤！” 第58章 大孝苏老大 “谢岳父，我正缺这个呢！” 对于自家老丈人递过来的一串鲫鱼，苏老四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过来。 宋氏正在坐月子，还得喂奶，正是需要鲫鱼的时候。 若是没有这一场雨，苏老四每天去大河下鱼篓子，也不愁没有鲫鱼。可这一场雨，让大河的水涨了，水流也变得急了，鱼篓子捕鱼就变得很有难度了。 “那成，岳父，大舅哥、二舅哥，我这就回了！” 得了一串鲫鱼，苏老四就准备告辞了。毕竟，他回家还有事情做呢。 “急啥啊，吃了饭再走！” 宋老汉拉住苏老四的手，“你这要是空着肚子回去，你媳妇儿知道了，还不得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招待好你？” “岳父，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苏老四抬手挠挠头，“我这是家里真的有事。我这不在家，家里就娟儿和几个丫头，要有什么事情，她们可不成。” “那行吧！” 宋老汉寻思了下，也就没有强留人。 只是在苏老四准备走人的时候，他把宋老大手里的大草鱼接了过来，往苏老四的手里塞去。 “岳父，这就不用了！” “我这每天都去大河里下鱼篓子，真的不差鱼吃！” “就是这两天下了月，鲫鱼这东西不好捉。不然的话，这鲫鱼，我也不能要！” 苏老四是真的感激老丈人。 本来，他没打算送这么多的野猪肉。可想到他大哥的那个嘴脸，苏老四这才把八万骗子的野猪肉都送了过来，一则是感谢老丈人的关照，二则就是为了气苏老大。 “对了，岳父，我听三娃儿说，大河的河堤破了个口子，不会溃堤吧？” 宋老汉送苏老四出村的时候，苏老四忽然想起了之前三娃说的事情。 大河，可不是什么小河湾，这些年，可是没少闹水灾。 “没啥，那破了的口子，村里的人已将堵上了！” 宋老汉笑着挥挥手，“再说了，咱村的地势还是有些高，就算是溃堤，水也淹不到村里！” “岳父，这事儿，可是大意不得！” 苏老四想了下，还是郑重地提醒了自家老丈人一句。 “我懂！” 宋老汉摆摆手，“再说了，村正已经派了人去县衙报信了。” “那成，岳父，您回吧！” “好，路上慢点儿！” 宋老汉站在村口，冲着苏老四挥挥手，也就没再送。 苏老四离了宋家沟，提着一串鲫鱼，脚步飞快。 虽然天儿已经入秋了，但这大中午的，阳光还是很毒。 苏老四给自己编了个草帽，这才快步往崖上村赶回去。 此刻的崖上村，很是热闹。 苏老大没有能从苏老四这里弄到野猪肉，便只能花大价钱去镇子上买了肉回来，顺便请了回龙观的道士来做法事。 请回龙观的道士做法事，这银子可是不少。 苏老大如此舍得，立时在村里人的心里赚了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至于一同出钱的苏老二、苏老三，直接被人给无视了。 这样的结果，苏老二和苏老三都是心里憋屈得很。凭什么三家一起出钱，最终就苏老大赚了好名声？ 更可恶的是，还有村民在看他们的时候，眼神带着鄙夷。 第59章 苏老三：太欺负人了！ “大哥，你过分了啊！” 苏老三可是个暴脾气，直接就找到了苏老大，“凭什么咱们兄弟都出钱了，最后是你赚了好名声啊？” 别看苏老三有些好吃懒做，但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老三，你这是说的啥话？” 苏老大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出去说什么，别人要怎么想，这我可是管不了的！” “老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老大一本正经地望着苏老三，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 苏老三闷了半晌，冷哼一声，道：“什么这个理儿不这个理儿的？我只知道，大哥你赚了名声，还是用的我跟老二的银子，天底下没有这回事！” “那你想咋样？” 苏老大闷闷地望着苏老三，“别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要是现在这个时候闹，你可想好了！” “把银子还我们！” 苏老三可不是好糊弄的。 虽然好吃懒做，平日里也被他媳妇儿江氏给压得死死的，可苏老三并不是一个傻子。别额事情，苏老三其实都不怎么当回事，但是这牵扯到了银子的事情，苏老三是最上心的。 “你说什么疯话？” “这银子，是请回龙观的道长给咱爹做法事的。银子都已经花出去了，你要我还银子，你没睡醒吗？” “还有，咱家的银子，都给老五还了欠账，我现在没有钱！” 苏老大也不是好相与的。 银子花了且不说，就算是没花，这银子既然到了他的手里，那就是他的。 苏老三想要把银子要回去，想都不要想。 “二哥，你怎么说？” 苏老三见苏老大准备耍赖，当即看向苏老二。 “我没什么说的！” 苏老二撇撇嘴，“随便你们吧！” “对了，等咱爹出殡后，我会搬出去！” 苏老二看了看俩兄弟，不想跟他们说话。 苏老大用他们三兄弟的银子赚了大孝子的名声，苏老二并不嫉妒。 他出的银子，是给他爹做法事的。 至于别的，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争，没任何的意思。 “二哥！” 苏老三有些无语，完全没想到他二哥对这事儿居然没有任何的情绪。 苏老大在苏老二回屋后，冷冷地扫了苏老三一眼，冷哼一声，没再搭理苏老三。 苏老三一瞧这架势，也是有些冒火。 这事儿明明是他大哥的错，咋现在好像成了他是个不懂事的。 “太欺负人了！” 苏老三气鼓鼓地回了自个儿屋里。 江氏瞧见苏老三回来，放下手里的零嘴，抬眼望了过去，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出啥事儿了？” “太欺负人了！” 苏老三望了眼江氏那肥硕的大饼脸，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把事情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江氏听了苏老三的话，立刻就炸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找他们去！” 曾经在这家里，江氏连苏老太太这个婆婆都不当回事，也就是对苏老头儿还有几分的忌惮，可现在，苏老头儿已经没了，她自然也就不再怕任何人。 第60章 老宅闹翻天了！ 苏老四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看到了崖上村的影子。毕竟那升腾的烟气，就是最好的坐标。等他刚到村口，就看到了在那里焦急走来走去的苏耀明。 “咋滴了这是？” 苏老四走到近前，一巴掌拍在苏耀明的背上。 “耀顺哥？！” “你可回来了！” 苏耀明在村口转悠，就是在等苏老四。奈何苏老四为了挡太阳，弄了大草帽，把自己的脑袋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结果就是，苏老四都到了近前，苏耀明都没认出他来。 “咋了？又出啥事了？” 苏老四笑了笑，“看你这样子，搞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耀顺哥，可不是天要塌了！” 苏耀明赶紧把苏家老宅那边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如今的苏家老宅，可真的成了崖上村的大笑话，连带着族长苏正平都气得想要打人。 从苏耀明的嘴里，苏老四终于知道了老宅发生了什么。 因为苏老大得了大孝子的名声，苏老三觉得受了委屈，然后江氏就出来跟苏老大理论，结果这一理论就动上了手。 就在苏老头儿的灵堂上动的手，打翻了烛火。 苏老头儿的灵堂被付之一炬。 老宅那边的房子，也被烧了半拉子。 听完了苏耀明的话，苏老四不由想起了先前在路上看到的升腾的烟柱子。亏他还以为那是谁家在做饭的炊烟，闹了半天，竟是老宅那边失火了。 “正财叔的棺材都烧了！” “耀顺哥，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塌了？” 苏耀明瞪眼看着苏老四。 苏老四没言语。 他拍了拍苏耀明的肩膀，道：“谢啦！走了，回家吧！” 对于老宅发生的这些事情，苏老四是没想到的。这种事情，换了谁，也是无法想象。 只是，这种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他跟村里其他人是出于一样的位置，那就是一个看客。 丢人，也只是丢的老宅那些人的脸。 当然，如果有村里人想要把他跟老宅的人联系到一起，那也是他们的自由。反正他是不会承认的。 “耀顺哥，你不管啊？” 苏耀明扯住苏老四，“正平叔可说了，要狠狠收拾你大哥他们呢？” “那就收拾吧，反正是跟我没关系！” 关于老宅的事情，苏老四早就跟族长苏正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断亲文书在这里放着呢，就算是到了县衙公堂，他也是这样的态度。 “哦！” 苏耀明有些小懵，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苏老四的这份果断。血脉亲情，真的能这么容易割舍吗？ 苏老四回到家，就看到大丫儿她们姐妹四个正在院子里剁猪草。 就连最小的四丫儿，也在旁边帮忙，不断将剁好的猪草送到旁边去堆着。 “爹，你回来了，饭在锅里！” 大丫儿瞧见苏老四回来，欢喜地挥了挥手。 “你们都吃了么？” “吃了，吃了！” “吃的可饱了！” “肉好好吃！” “好吃！” 苏老四问了一句，四个闺女一人回一句，那叫一个热闹！ 第61章 时来运转？ “好吃就好！” 苏老四笑着摸了摸四丫儿的小脑袋，“去吧，小心别摔了！” 负责搬运猪草的四丫儿听了苏老四的话，嗯嗯两声，便又开始了猪草的搬运。 当然，四丫儿的所谓帮忙搬运，更像是一种玩闹。 苏老四提着鲫鱼进了厨房，随手把这一串鲫鱼放在盆里，然后才揭开锅盖，取出了还热乎的饭菜吃起来。 等吃完了饭，苏老四直接开始处理这些小鲫鱼。 把小鲫鱼处理完，苏老四甚至都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下了锅，炖汤。 宋氏坐月子，这营养必须跟上。 之前生大丫儿她们姐妹的时候，宋氏都没坐过月子，如今正是要好好补一补。 把鲫鱼汤炖到锅里后，苏老四这才收拾了碗筷，出了厨房。 那三头小野猪眼下只是被他随意搭起来的围栏给关在了院子的角落。等到小野猪再大点儿，这样的围栏就关不住了。 苏老四可不想养了好长时间的野猪哪天跑了，所以，这猪圈是必须修的，还是得好好修一修。 跟大丫儿姐妹们打了招呼，又进屋看了看宋氏，苏老四这才出了家门。 修猪圈这种事情，一个人也是能干的。 但为了加快速度，苏老四就去找了苏耀明。 两人一起上山，推了板车，搬石头。 石头，靠着大河，那是真的不缺。 两人直奔河滩，没多会儿的时间，就搬了一堆的石头回来。 石头有了，再弄些黄泥和稻草混合一下，这猪圈就能开修了。 两人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总算是把猪圈修了起来。 这期间，两人还去河滩又拉了一趟石头回来，铺在了猪圈里。野猪这种东西，刨土挖坑也是一把好手的。 为了防止这东西挖洞跑了，这必要的防护还是要弄一弄的。 养猪，固然是一件不错的营生。 可这猪屎猪尿清理的不及时的话，那臭味绝对是能让人崩溃，尤其是到了夏天的时候。 万幸现在入了秋，天气不是一直都热，到了晚上，还是很凉爽，不至于让这臭味扩散的太迅速。 加上苏老四也是个勤快的，一天清理一次，偶尔会清理两次，这才使得家里没有什么味道。 修好了猪圈，苏老四留苏耀明在自家吃了晚饭。 然后，两人便一起出门。 苏耀明先回家取了鱼篓子和水桶，两人这才往大河边去了。 相比昨儿，大河的水流已经缓和不少，这会儿下鱼篓子，还是有可能有收获的。 两人各自寻了地方，将饵料塞鱼篓子里，这才将鱼篓子丢进了河里。 这种情况下的捕鱼，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纯粹就是碰运气。 运气这东西实在是太玄乎了。 巧的是，苏老四最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而跟苏老四走得近的苏耀明，也是跟着沾了光。 等到两人决定回去的时候，都是小有收获。 “耀顺哥，我咋觉得，最近跟着你，这运气都变好了很多呢？” 苏耀顺以前没少来捕鱼，可收获是真的有些拿不出手。但这两次，这运气好得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时来运转。 第62章 无鱼不欢何举人 “这是你自己的运气来了！” 苏老四呵呵一笑，“我可不敢居功！” 事实上，不用苏耀顺说，苏老四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运气变好了很多。 不说别的，他去镇子上卖了那么多次的鱼，怎么就没遇到何举人府上的管事？还有进山打猎，头一次逮了野猪一家子。 很多事情，真的是经不起多想。 “耀顺哥，你就别逗我了！” 苏耀明一脸的悲催，“我要真的是运气来了，也就不会被人骗婚了，害我没了好些钱！” “你不能这样想，你得想，你只是被骗了一点儿钱，没有被骗了全部的钱。你要是运气不好，指不定就被人把所有的积蓄给骗走了呢！” 苏老四笑笑，可不敢让苏耀明觉得是他给他带来的好运气。 苏耀明想了想，道：“这可不就是托了耀顺哥你的福么？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骗了啊！” “是，是，你耀顺哥我啊，时来运转了，你要想以后有好日子过，那就老老实实跟着我混吧！” 眼看苏耀明一副认定了的样子，苏老四也不挣扎了。 “嘿嘿，我就等耀顺哥您这句话了！” 苏耀明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苏老四跟苏耀明在中途分开，他慢悠悠提着一桶鱼回家。 到了家里，照例把水桶里的鱼放到加满水的大木盆里，如此，等明儿一早，这鱼还是活着的，正好送去镇子上卖掉。 回到堂屋，苏老四又看到了陪在媳妇儿身边的大闺女。 “大丫儿，回去睡吧，这儿有爹呢！” 苏老四笑着打发大丫儿回房睡觉。 虽然五丫儿还小，但苏老四已经发现了，这小闺女不是一般的乖巧。半夜醒来，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的。 “嗯啊！” 大丫儿听话地去了旁边的偏房，那是她们四姐妹的房间。 一夜无话。 苏舞半夜醒来，并没有闹人。 苏老四只是帮着宋氏给苏舞换了一次尿布，就再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第二日一早，苏老四早早起来把早饭做了。 在大丫儿她们姐妹起床后，苏老四就挑着水桶，往镇子上去了。 途中，自然是喊上了苏耀明。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镇子上，刚进镇子，就被人给围住了。 大河涨水，捕鱼的人少了，鱼获就更少了。 镇子上的酒楼、饭馆和客栈都打发了人在镇子的两边入口守着，都想将送到镇子上的鱼获给收到自家手里。 于是，这鱼的价格就开始了飙升。 苏老四因为跟何奎有约定，自然是没什么好犹豫的。 而苏耀明，则被一群人拦着，以高出往日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把他桶里的鱼给瓜分了。 苏老四挑着水桶直奔何举人府上，刚敲开了后院的院门，守门的老苍头看到他，就立刻把人给迎了进去。 然后，苏老四刚好跟来厨房询问今儿有没有鱼的何举人遇上了。 在知道之前的鱼也都是苏老四送来的后，何举人当场表示，只要苏老四能每天往他府上送鱼，这鱼的价格可以在市场价的基础上，高一半。 无鱼不欢的何举人，这两天没吃到鱼，干啥都不得劲。 “使不得，使不得！” 憨厚的苏老四一听何举人的定价，连忙摇头摆手，这价钱，太过了。 第63章 他的运道是真的变好了啊！ “小兄弟是个实在人啊！” 何举人瞧见苏老四的反应，不由笑得更畅快了，“老夫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让实在人吃亏。”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小兄弟千万别再推脱。论年纪，老夫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了！” “长者赐，不可辞！” “就这么定了！” 何举人扭头望向旁边的何奎，“何奎，这事儿，你盯着。若是你敢伸手，莫怪老夫打发了你！” “小的不敢！” 何奎连忙回应。 就算是何举人不特意叮嘱一番，何奎也不会跟苏老四伸手。 在何奎的认知里，苏老四可是他的恩人。 若没有苏老四，他怎么可能有如今在何府的地位。 何奎已经可以想见他自己的未来。只要他自己不出岔子，等到老管家将来退了，他九成九是要接替老管家，成为何府的管家。 管家，管事，虽然是一字之差，但这差距可是天上和地下。 哪怕他何奎现在是府里排名第二的管事，遇到了老管家，也是得规规矩矩地伏低做小。 等何举人离开，何奎一巴掌拍在苏老四的肩上，“老四兄弟，恭喜啊！” “何管事，我这，不合适啊！” “老四兄弟，你啊，别多想！” 何奎微微一笑，“我们家老爷以前在府城知府大人身边办差，府里也是一直有人专门送鱼，价钱也是比市场价要高。” “我原本是打算着，等你多送几次鱼，就帮你在我家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你揽了这份好事儿。” “哪曾想，你这运道，都不需要我帮忙了！” “总之，你别多想，只要保证每天送来的鱼是鲜活的就好。” “对了，还有啊，如果哪天没捕到大河里的鱼，千万别从别的地方弄鱼。我家老爷的嘴可刁了，是不是大河的鱼，他只要尝一口，就能分辨的出来！” “我懂，我懂！” “何管事放心就是了，我苏老四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绝不会以次充好！” 苏老四憨憨一笑，跟何奎保证。 “老四兄弟，还有那啥，干柴的事情，你也得上点儿心，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冷了，我可还没往府里收干柴呢！” “放心，放心！” 送何举人府上出来，苏老四的心情是久久难以平静。 果然，他的运道是真的变好了啊！ “耀顺哥！” 苏耀明在镇子口就把鱼给卖光了，这会儿就在何举人府外的街角等着苏老四，看到他出来，立刻挥手招呼。 苏老四同样挥了挥手，快步过去跟苏耀明汇合。 “耀顺哥，今天卖的咋样？” “好得很！” 苏老四干脆地将自己揽了何举人府上送鱼的活儿给讲了一遍，至于价格他倒是没有说的太详细。 毕竟，高出市价一半的价格，任谁听了，都难免有些眼红。 “耀顺哥，我就说吧，你的运气太好了！” 苏耀明嘿嘿笑着，“对了，耀顺哥，何举人府上的干柴，他们还收么？” “对，对，要收的，这事儿还得抓点儿紧！” “我寻思着，这干柴的买卖，咱俩可能得另外找人帮把手了！” 第64章 投桃报李 “耀顺哥，这，为啥啊？” 一听给何举人府上送柴火的买卖要分给别的人，苏耀明就有些心疼，一担柴二十五文钱啊，一天随随便便就能送个十担柴。 苏老四笑了笑，道：“咱们自己也得存些柴火，要是耽搁了何举人家的用柴，你说，这买卖咱们以后还能做不？” “也对啊！” “耀顺哥，还是你看的通透！” 苏耀明瞬间没任何的不满了。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本身没有任何的理由对苏老四的决定提出质疑。毕竟这买卖是苏老四拉着他干的，做人要知足。 “通透啥啊，都是人说我听！” 苏老四并不认为自己是个通透人。 他只是想着，别人瞧的起他，他总得对得起人家的这份信任。 再有，他也想把这买卖长久地做下去。 何举人的吃鱼，何举人府上的干柴，照目前的趋势来看，都是长久的营生。但人家能让他干这个活儿，也能让别人干。 所以，关键还是把活儿干好了，干漂亮了。 说到底，苏老四真的是个实诚人。 两人回了崖上村后，苏老四先是回家看了下，确定家里一切都好，他才又出了门，去找族长苏正平。 俗话说，投桃报李。 苏正平在宅基地这事儿上帮了他忙，苏老四也就寻思着回报一二。 何举人府上的人可不少，每天的用柴量是真的不少。等到了冬天，这用柴量只会更多。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崖上村这地方吧，都是山地，地里的产出不高，村里人要么打鱼要么打猎，以此来补贴家用。 苏正平虽然是族长，但一家人的生活也算不得多好。 确切的说，整个崖上村的苏氏一族，日子都过得厅紧吧。如苏老四他爹苏正财那般，家里过得拮据，但暗地里存下了六百多两银子的，怕是前无古人了。 苏正平在知道了苏老四的来意后，也是真的激动。 说起来，他其实也没帮苏老四什么事儿。那块宅基地，如果苏老四不要，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因为，那地方是真的不怎么好。 “老四，这么好的营生，你自己干就是了，你这还找叔” “正平叔，人何举人府上需要不少的干柴，单靠我一个人拉着明子干，肯定忙不过来。” “与其等人家最后找了别人干这活儿，还不如我招咱们村自己族里的人干了！” “那成，回头我就让耀玮他们兄弟跟着你干！” 赚钱的买卖送到面前，苏正平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经过这回事，苏正平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等苏老大再找苏老四麻烦的时候，就把苏老大好好敲打一顿，省得他每天没事儿找事。 “正平叔，那就这么说定了！” “吃了晌午饭，咱们就上山了。” “好，好！” 苏正平连声答应。 谈妥了这事儿后，苏老四从苏正平家出来，寻思了下，就往菜园子那边走去。 早上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家里肉不缺，就是差些菜蔬。 第65章 当他们不存在 崖上村的菜园子都聚集在靠近大河边的地方，主要是浇水方便。 菜蔬的种植，比起寻常的庄稼，是有些不同的。 寻常的庄稼，只要不是连续个把月不下雨，基本都不需要浇水，可这菜园子里的蔬菜，隔上几天就得浇水。 苏老四走得很快，毕竟约好了晌午饭后进山砍柴，他总不能磨磨蹭蹭的。 只是，等苏老四到了菜园子，却看到了在菜园子里摘菜的大嫂李氏。 李氏看到苏老四过来，立刻发出了一声冷哼。 虽然听到了李氏的冷哼，苏老四却是理都不理。 如今老宅那边正是多事的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该远离老宅的人和事。 苏老四是傻子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老四，你啥意思啊？” 眼见苏老四不搭理自己，李氏终于不再只是哼哼了，而是主动开口。 “你还有没有规矩？” “见了大嫂，招呼都不打一个！” 李氏双手掐腰，瞪着在不远处摘菜的苏老四。 苏老四抬头望了李氏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已经跟老宅的这些人断了亲，还跟自己提规矩？还大嫂？真是马不知脸长！ 不过，苏老四很清楚，李氏这是想要找人吵架。 且不说他嘴笨吵不赢，就算是能吵赢，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妇道人家吵吵，他还丢不起这人。 所以任凭李氏怎么说，苏老师就是不接话茬儿。 然后，苏老四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那就是他越是不搭理李氏，李氏越是生气，而且，心里还很憋屈。 有了如此发现，苏老四就更不想回应李氏了。 他很快摘完了菜，然后眼神都不给李氏一个，直接回家。 “王八蛋，气死我了！” 李氏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一如苏老四所想，李氏就是想要找人吵架。她在家里被苏老大给欺负了，满心的火气没处发泄，看到苏老四，立刻就动了心思。 哪曾想，苏老四居然怂成这样，被她这么说，愣是一句话没回应。 苏老四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举动，把李氏气了个不轻。 他美滋滋地回了家里，把菜交给大丫儿姐妹们去收拾后，苏老四就进了正屋，去跟宋氏说他在菜园子里遇到李氏的事儿。 “媳妇儿，我跟你讲，以后，大嫂他们要是再在你耳边说啥，你千万别搭理他们，随便他们怎么说，你都别往心里去！” “等到最后，保准儿能把他们自己给气个半死！” 苏老四将自己的方向告诉自家媳妇儿，很是美滋滋，“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越是搭理他们，他们越是来劲儿，蹦跶得欢。” “只要咱们不搭理他们，他们除了自个儿气自个儿，啥好处也捞不到！” “真的？” 宋氏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当然，今儿就是这样！” 苏老四很得意，“我走的时候，大嫂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嘿嘿，我算是懂了。” “反正咱俩都嘴笨，吵也吵不赢，与其吵架生气上火，咱们啊，不跟他们吵，随便他们说，反正，当他们不存在！” 第66章 苏老大起了心思 当他们不存在！ 苏老四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刹那，只觉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宋氏没有亲身体验过苏老四的这种酣畅淋漓的心情，一时半刻间自然也无法体会“当他们不存在”的策略到底有多给力。 不过，宋氏却是把苏老四的话给记在了心里。 正如苏老四所言，他们俩都嘴笨，跟人讲理斗嘴什么的，往往是说不赢的。 既然如此，何苦费那个心思？ “媳妇儿，我就是跟你说说！” “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安心坐月子，这些事情，有我呢！” 苏老四又跟宋氏说了下午要上山砍柴的事儿，然后就出了正屋，奔厨房去了。 虽然大丫儿姐妹几个能做饭了，但苏老四也没想就等着上桌吃饭，毕竟自己的闺女还是得自己疼。 苏老四进厨房后，看到大丫儿姐妹几个已经把菜都择好清洗干净，便只留了大丫儿烧火，把二丫儿三姐妹撵了出去。 不过，二丫儿三个也没跑出去耍，而是就在厨房门口玩儿。 饭菜很快做好。 宋氏的月子饭是单独的。 毕竟，月子饭还是有些讲究的。 比如最简单的，月子饭要清淡，盐只能加一点点。 可苏老四要上山干活儿，饭菜要是没味道，身上是没力气的。 等吃了午饭，稍稍休息了片刻，苏耀明和苏耀玮、苏耀成、苏耀栋兄弟仨就到了苏老四家门外。 最终，五个人，三辆板车，浩浩荡荡地奔着崖上村的后山去了。 虽然昨儿就停雨了，但这被雨水打湿了的干柴，一时半刻也是不可能完全干透。苏老四他们这次进山，砍了柴回来，还是要晾晒几天的。 苏老四一行这么多人，还有三辆板车同行，着实是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注意。 苏老大站在门口，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苏老四在主导，不然的话，怕是又要气得跳脚。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真相，苏老大也只能瞪眼看着。 他爹苏正财的棺材被烧了，原本的停灵七天，只能改成停灵三天。相应的，给苏正财做的法事，这个时间就得延长几天，又是老大一笔钱。 而这，还不算完。 就在上午的时候，县衙来人送了信来，他娘谋杀亲夫的案子，明天开堂，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是要出堂的。 “灾星，一定是灾星作祟！” 被种种麻烦缠身的苏老大不由想起了媳妇儿李氏说的那些话。 他们老苏家以前多好啊，虽然谈不上多么的宽裕，可是有吃有喝，一家人也都是有说有笑，和和睦睦的。 就是从那个死丫头生下来，一切都变了！ “对，除了这个灾星！” “只要除了灾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老大握紧拳头，转身进门，去找在院子里给他爹苏正财做法事的回龙观的道士。 这一刻，他已经忘了自己对回龙观道士们的厌恶，他只想一切回到从前。虽然他爹死了，他娘可能也会被砍头。 可是，他是长子，是承继香火的，是一家之主！ 第67章 回龙观主：惹不起！ 长子，一家之主的责任，让苏老大此刻有种肩负重任的豪迈之感。 能不能让老苏家回到曾经的和睦，就看他这个一家之主是不是能把那个小灾星给除了。 苏老大进了院子里，望向一本正经做着法事的回龙观的道士们，只是稍稍停顿了片刻，便迈步向前，走向了回龙观的观主。 “道长有礼了！” 站到回龙观的观主面前，苏老大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将自己的诉求表明。 回龙观的观主闻听苏老大的话，当即抬手抚了抚下巴上不知道留了多少时间才攒下来的山羊胡，点了点头，道：“苏居士，你若不说，贫道有些话也是不好开口的！” “但苏居士既然说了，贫道也不瞒你了！” “贵府的确是摊上事了！” “府上本该是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花开富贵之运势。令尊和令堂也本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之命格！” 回龙观的观主当即开始了口若悬河的忽悠。 而苏老大听了回龙观主给他描绘的未来的美好场景，整个人都是有些飘了。 然而，回龙观主却紧跟着来了一句：“可惜，贵府的运势被人给斩断了。” “这才有了令堂被迷了心窍，害死了令尊的惨剧！” “唉，人间巨悲啊！” “道长，那，可有补救之法？除了这小灾星，不成么？” 苏老大完全被回龙观主给描绘的美好未来给迷住了。在他看来，只要一切回归正轨，自家依旧是可以风生水起的。 “难啊，太难了！” “此事，不单单那小灾星出世所致。贵府五子登科，可如今是六子啊！” “六子同门，正是应了六道轮回之局。” “这六道轮回，乃是天地权柄，岂是世俗之家能掌握的？” “宋初烟波府杨家，佘太君名下六子，为了破解这六道轮回之局，愣是收养了第七子。可，这瞒天过海之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金沙滩一战，杨家七子去一子回，这便是天怒了！” “道长，那，我，我家怎么办啊？” 苏老大完全被回龙观主给掌控了节奏，心里对于这什么五子登科，大器晚成的说法，也不在意了。 更何况，瞧着观主的意思，之前他也理解错了五子登科的意思。原来，这五子登科指的不是他们兄弟，而是他们的儿子。 这才对嘛！ 他们兄弟都没进过学，怎么可能登科？ 但他们的儿子们，却都在镇上学堂读书呢！ “道长，我给您跪下了！” “您可一定要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一家子啊！” 苏老大幻想着自己将来能得到福寿安康的结局，别说给回龙观主跪下，就算是让他拜对方当爹，他都不带含糊的。 “苏居士且起，此事，贫道会尽力为你想法子！” “但在这之前，还是先将令尊的后事料理了吧，莫要让令尊怨气凝聚” “是，是，都听您的！” 苏老大忙不迭地答应。 等苏老大离开，回龙观主则是哆嗦了两下，抬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子。 鬼门关前走一遭，他也是真够难的。 “观主，您之前跟那苏老太太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旁边的中年道士凑到回龙观主身前，小声开口。 “嘘——” 回龙观主瞪眼望向身边的道士，向着苏老四一家所住的院子那边指了指，“气运冲霄，惹不起！” 第68章 道门望气术 “观主，真，真有气运这东西，您能看到？” 中年道士一直都觉得他家观主只是在瞎忽悠，可现在看观主这表情，又不像是在忽悠。 回龙观主叹了口气，道：“气运，自然是有的。” “人生于世，便有气运加身。” “芸芸众生，刍狗一世，气运如尘，微不可见。” “但在这芸芸众生中，也有天地垂青之人。此类人，生而气运加身，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我道门，能为大夏护国正宗，便是因为道门望气术！” “习得此法，可观气运” “观主，那为啥你没教我啊？” 中年道士瞬间垮了脸，“你还说，将来由我来继承观主之位呢！” “废话！” 回龙观主白了中年道士一眼，“我让你研读道藏九卷，你看到第几卷了？” “呃，第三，第二卷，看了一半！” “道门望气术，在道藏第七卷。可若是你没有掌握道藏之前的法门，谈什么道门望气术？” “观主，那，您之前跟那苏老太天说的话，也是真的？” “当然！” 回龙观主幽幽一叹，“这一家子，之前的确是有气运笼罩。可是，他们前段时间不是分家了吗？这一分，气运全消，反倒是那被分出去的苏老四，我看了一眼，气运临身。” “而他们一家子所住的院子上空，气运冲霄，乃大贵之兆。” “那您刚才跟苏老大说的话，也是真的？” “假的！” 回龙观主翻了个白眼，“六道轮回，那是佛门的说法，我道门可不讲这些。只是，我要不这么说，你觉得这事儿能有个结果吗？” “哦” 中年道士眨了眨眼，“那，您打算怎么破解这六道轮回之局啊？” “还能咋办？把苏老大家的小儿子带回观里，算是给这一家子保一条根吧！” 回龙观主又是一叹，“这一家子，已经着魔了，存心要跟那气运临身之人为难，已然是煞气缠身，无可救药。” “观主，那您为什么不点醒他们啊？” “怎么点醒？” 回龙观主望了中年道士一眼，“你信不信，你若是说他们错了，他们能把你打出屎来！” “观主，你，斯文呢？” “扫地了！” 回龙观主一巴掌拍在中年道士的头上，“少废话，这番回去，你给我好好读道藏去！” “读不完道藏，你就在观里别再出门了！” “” 中年道士瞬间傻眼，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苏老四自然不会知道他大哥在背后算计什么，这会儿的他，正跟苏耀明、苏耀玮等人在山里挥汗如雨。 砍柴，纯粹就是力气活儿。 看着一担柴卖出二十五文钱，一天随随便便就能挣上个几百文。 可若是遇到了那没有几分力气的人，一天下来，能捣鼓出几担柴，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苏老四很有把子力气，加上知道自己现在要花钱的地方多，所以干起活儿来，那是真得很卖力。 力气这东西，用完了，歇歇还有。 他一个土里刨食的汉子，若是连下力气就能赚到钱的活儿都不肯拼命干，又凭什么能养活一家老小？ “耀顺，你这也太拼了吧？” “咱们这些人干活儿，慢着点儿也来得及啊！” 苏耀玮看着苏老四，“你这要是把身子累垮了，赚这点钱，可连要钱都买不起。” 第69章 苏老四：真不累！ “这算点儿啥啊？” 苏老四呵呵一笑，“就是出点力气的事情，我这也不累啊！” 这话可真的不是在吹牛。 自打从老宅那边出来，苏老四的生活是真的不差，吃的好，心情也好，感觉日子也有奔头，整个人都是精神抖擞的。 “真不累？” 苏耀玮有些傻眼。 苏老四肯定地点点头，道：“真不累！” “耀顺，你牛！” 苏耀玮没言语了。 继续砍柴，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一行人总算是把四辆板车给堆满了。 等到板车堆满，苏耀明以及苏耀玮三兄弟全都有些累到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动都不想动。 再看苏老四，依旧是精神抖擞。 “耀顺哥，你不累啊？” 苏耀明愣愣地望着还在砍柴的苏老四，真的是被刺激到了。 从身板来看，他们都比苏老四要壮实，可这干起活儿来，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不累啊！” 苏老四也是有些纳闷，不懂自己怎么就这么干劲儿十足，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耀顺，你小子以前在那边，是不是没吃饱过啊？” 还是苏耀玮一下说到了点子上。 苏老四愣了下，点了点头。 在老宅那边的时候，他真的是没吃饱过几回。很多时候，连个半饱都吃不到。 “我就说嘛，你小子咋忽然跟成了大力士一样！” 苏耀玮破案了。 苏耀明等人则是默然不语。 即便是苏耀明这个孤儿出身的，也不至于吃不饱肚子。无非就是吃的不够好，但填饱肚子，是完全没问题。 而苏老四，有爹有娘，还很能干活，居然连吃个饱饭都做不到。 原本，苏耀玮还觉得苏老四对待苏旺财的态度有些过分。 但现在，他不再这样想了。 相反，苏耀玮觉得苏老四之前实在是有些愚孝了。 这样的爹娘，那样的兄弟，要是他摊上了，绝对是老早就掀桌子了，哪儿还会登上这么些年。 “耀顺，难为你了！” “万幸，以后总会有好日子过！” 苏耀玮有些同情地望了眼苏老四。 苏老四只是呵呵笑，并不多言。 但苏耀玮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帮苏老四正名。 总不能因为苏老四不怎么说话，就把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要再有人说苏老四的不是，他倒是要问问这些人，他们在家是不是能吃饱饭。十多年吃不饱饭，还能把活儿干的漂漂亮亮，你要能做到，随便你怎么说嘴。 要是做不到，那就把嘴闭上，管好自己的破事。 苏老四可不知道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得了苏耀玮的认同。 他找了几棵长得还算不差的老槐树，将树根处的树皮给剥了去。 既然准备盖新房，那么，该准备的木柴也是要备起的。 老槐树的主干晒干了，正好可以做大梁。 结果，在苏老四剥完最后一棵树的树皮，准备返回的时候，眼角余光瞧见了不远处的一片草地，草地上居然长满了草菇。 看到这一大片草菇的瞬间，苏老四真正是两眼冒光。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第70章 回龙观主的请求 没多想，苏老四直接招呼一声，将那边歇着的苏耀明等人喊了过来。 “耀顺哥，这么大一片草菇，这下有口福了！” 苏耀明过来，瞧见这一大片的草菇，立刻乐了。 “那你还不赶紧摘！” 苏老四斜了他一眼，手上却是动作不停。 一大片草菇，五个人开工，很快就摘了个干净。 每个人都摘了有两三斤的样子，用身上的褂子包了，这才赶紧往村里赶回去。 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但日头已经偏西，要不赶紧回村，再等会儿，这天儿可就很快黑了。 这山里的温度降得快，他们砍柴可都有些出汗，再被冷风一吹，指不定就是一场病。 一行人推着板车，苏老四打头，浩浩荡荡回了崖上村。 因为干柴还带着湿气，必需晾晒一番，所以，五人干脆将这些柴火堆到了苏耀明住的房子外，那里有一大片的空地儿，正好可以晾晒。 等几人分开的时候，苏耀明和苏耀玮等人都将他们采摘的草菇分了一半给苏老四。 毕竟，如果苏老四不招呼他们，一个人占了那些草菇，他们也只能赞一句苏老四好运气。 苏老四本是推辞的，但架不住苏耀明等人的态度坚决。 最终，苏老四也只能收下这些草菇。 “无量天尊！” “这位居士，且请留步！” 在苏老四回转自家时，冷不丁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道长，有礼了！” 苏老四看到拦路的回龙观主，也是愣了下。但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愤懑，而是态度平静。 虽然他也知道了他娘苏老太太那“五子登科”的可笑认知，但对于回龙观的道长，他并没有多少的记恨。 毕竟，回龙观的名声不差，这周围几十里地的地方，说起回龙观，都是人人竖起大拇指的。 “贫道有一事相求，不知居士可否应允？” “道长请讲便是！” 苏老四笑笑，同时伸手指了指自家的院门，“要不，道长入内说话？” 在自家门口说话，苏老四总觉得有些失礼。 虽然他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人到了家门前，邀请进门一坐，喝口水什么的，苏老四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固所愿！” 回龙观主点了点头。 苏老四这才去叫开了院门，请了回龙观主入内。 前来开门的二丫儿有些怯怯地望了眼跟着苏老四进来的回龙观主，跟苏老四说了声，便飞快跑开，奔厨房去了。 “闺女怕生，道长莫怪！” 苏老四望了眼回龙观主，给二丫儿做了下解释。 回龙观主呵呵一笑，道：“不怪不怪，令嫒很好！” 气运临身之人，怎么可能不好？ 回龙观主此番前来，就是想看看苏老四家里的情况。当然，最主要是想看看苏老四刚生的小闺女。 虽然还不曾见到苏舞，但在知道苏家老宅一切变故都是始于苏舞的出生后，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只是，这种事情，还是要眼见为实更好些。 “道长稍坐，我给您倒杯水！” “居士无需麻烦！” 回龙观主连忙开口，“贫道此来，只是想见见居士刚出生的小女儿！” 第71章 毛遂自荐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回龙观主的话，苏老四就想起了他大嫂造谣说的他家五丫儿是灾星的事情。而回龙观如今正在老宅那边做法事。 这般一想，苏老四对回龙观主的态度就变了。 “居士莫要激动，贫道没有恶意！” “实不相瞒，贫道曾观贵府老宅，乃是大贵之兆。但如今再看，老宅那边，一片晦气，反倒是居士此宅，气运如虹！” “我回龙观乃是道门一员，道门乃是我大夏护国正宗。” “贫道若有歹意，天厌之！” 回龙观主赶忙把事情解释一遍，唯恐苏老四起了对抗之心。 这气运临身之人若是对回龙观有了不好的观感，假以时日，回龙观少不得要有一场劫难。 哪怕回龙观是道门一员，背靠道门这尊庞然大物，也不想跟那气运临身之人为敌。有气运临身，意味着这是得天眷顾。 与之为敌，便是逆天。 虽然世人常言，人定胜天。 可这个胜天，并非是逆天而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诸多磨难，在没有走过之前，这就是天意阻隔。而一旦走过去，这就是人定胜天。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苏老四听了回龙观主的解释，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您稍等！” 之所以苏老四这么容易选择相信回龙观主的解释，主要是因为苏老四觉得回龙观主这种大人物，没必要欺骗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地里刨食的人。 苏老四进屋，跟宋氏说了声，这才将襁褓里睡得香甜的苏舞抱了出来。 回龙观主目光落在房门口，在苏老四抱着苏舞出来的瞬间，他就飞快闭上了眼睛。 果然，他没猜错。 苏老四这一家的运势如此之盛，都是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 气运冲霄，不可直视。 道门望气术的确是玄奥的法门，但门道门望气术，也是有限制的。对于某些秉天地气运降生之人，道门望气术只在他们年幼时能看出一点端倪。 可若是有人对他们生了歹意，那么，九成九会有天谴加身。 回想苏家老宅的变化，回龙观主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居士可以将令嫒送回去了！” 回龙观主起身，很是恭谨地拱了拱手。 苏老四则是一头雾水，但也没多问，很快就又把苏舞抱了回去。 等苏老四再出来，回龙观主就再度开口了。 “居士，贫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苏老四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盯着回龙观主一直打量。 “居士勿要多想。” “贫道是真没有恶意。” “令嫒你是有大气运之人，贫道欲毛遂自荐，作令嫒的启蒙之师！” “” 听回龙观主如此说，苏老四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了。 这可是回龙观主！ 在他的认知里，这位就是得道高人。 “贫道此举，确实有些私心。” “但居士尽可以放心，贫道对令嫒没有任何的恶意。” “此言，天地可证！” 第72章 见面礼 本来，回龙观主是想收苏舞作弟子的。 但想到苏舞身上的气运之盛，回龙观主觉得自己怕是担不起作苏舞师尊的担子。所以，话在出口的瞬间就变成了做苏舞的启蒙之师。 说白了，回龙观主就是要做教苏舞启蒙的幼儿园老师。 苏老四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心里盘算这事儿。 想了片刻，苏老四有了主意。 这事儿，是好事儿。 虽然苏老四不善言辞，为人有些时候也显得有些木讷。但他现在的脑袋也是有些灵光，不再是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样子。 他家五丫儿被他大嫂扣上一个灾星的帽子，眼下虽然被族长给压制了，但这话到底是传开了。 眼下倒是没什么，可以后呢？ 没人知道以后会怎样。 不过，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一旦他家五丫儿跟回龙观主有了这一层师徒缘分，那么，谁还敢说他家五丫儿是灾星？ 如果五丫儿是灾星，回龙观主这等厉害的得道高人眼瞎吗？会收一个灾星做弟子？ 到那时，谣言什么的，将不攻自破。 “小女愚钝，只怕将来，让道长您受累！” “无妨，既为人师，当受其累。” 回龙观主一听苏老四的意思，就知道这事儿基本成了，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虽然只是启蒙之师，但到底是挂了个“师”名，他也就能因此沾染一份天地气运的垂青，大善，大善啊！ “如此，就有劳道长了！” 苏老四也笑了。 在他看来，自家五丫儿跟回龙观主有了师徒缘分，可就等于有了护身符，很好，很好。 “此物，就当是我这个做师傅的，送给弟子的见面礼！” 回龙观主在苏老四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囊，递到了苏老四的手上。 “如此，贫道就先告辞了！” 回龙观主目的达到，走得很干脆。 苏老四把回龙观主送出门外，目送他回转老宅那边，这才关了院门。 回到正屋，苏老四将回龙观主的事情跟媳妇儿宋氏讲了一遍，并且将回龙观主给苏舞的见面礼也拿了出来，递给宋氏。 宋氏接过布囊，打开一看，瞬间傻眼。 布囊之中，放着的是一串珠玉串成的璎珞。 宋氏和苏老四都只是普通人，可他们也知道这珠玉之物是何等的贵重。 夫妻俩望着那精致的璎珞，目光对视，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此贵重的见面礼！ “当家的，这，合适吗？” 宋氏有些慌，总觉得这么重的礼物有些不合适。 苏老四倒是稍显淡定，道：“这是道长的心意，是给咱家小五的。” “见面礼这般贵重，足见道长对咱家小五的看重！” “你先收起来，等小五大了，再给她。” “好吧！” 宋氏应了声，飞快将这精致华贵的璎珞收入布囊中，然后顺手放进了炕头的柜子底下。 但很快，她又把这布囊取了出来，开始在屋子里打量。 这么珍贵的东西，可得藏好了，要不然万一丢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苏老四瞧见这一幕，也没多言，由着宋氏折腾，反正过会儿也就好了。 第73章 苏老五又回来了！ 入夜的苏家老宅，破败的灵堂上，香烛的光芒随风摇曳。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正迈着优雅的猫步向着摆放在灵堂正中的棺木走去。 “孽畜！” 守在灵堂旁的回龙观主倏然睁开眼，一声厉喝。 黑猫受惊，一声尖叫，掉头就逃。 “黑猫入灵堂，子孙大不孝。” “唉” 回龙观主一声长叹。 然而，他作为外人，只能看着。 陪着回龙观主而来的中年道士也被他的一声喊给惊到了，有些懵圈地看过来。 “观主，您说啥？” “打你的瞌睡！” 回龙观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中年道士不吭声了。 果然，只要观主心情不好，自己就是那个被嫌弃的。 罢了，罢了，不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般见识。 中年道士继续打瞌睡，夜里还得做一场法事，有的累呢。 一团团乌云从夜空飘过，半月挂在天上，夜色倒也不浓。 一道疾行的人影披星戴月而来，直奔崖上村。 苏老五！ 那天他跟他娘苏老太太去找苏老四闹，结果晴天霹雳，天上打雷差点儿劈了他跟他娘，吓得苏老五连夜跑出了村子。 等到他把身上的银子花光了，这才想起该回家了。 苏老五走得飞快，毕竟天黑了。 这万一要是遇到从山里跑出来的野狼，他可真是有些怕。 进了村子，苏老五才算是稍稍心安。 只是等他走到自家门外，瞧见门上挂着的白布，这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门上挂白布，这是家有白事。 他们家一切都好好的，难道是他爹？ 想到他爹之前被他气到中风，苏老五就是一哆嗦，难不成他爹被他气死了？ “爹啊” 苏老五推开院门，嚎哭着进了院子。 然后，他又呆住了。 这是他家？ 这怎么可能是他家？ 他家怎么可能是这个破败的样子，尤其是正房，这都塌了大半，怎么可能是他家？ “你还知道回来？” 苏老大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苏老五，立刻就是一声吼，然后迈步上前就朝着苏老五踹了过去。 苏老五正懵神呢，一下就被苏老大踹翻在地。 苏老大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苏老五回来，恰恰是撞在了枪口上。 没别的，直接就是一顿打。 连踹带踢，苏老大也是下了狠手。 苏老五只能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承受着来自自家大哥的毒打。 “大哥，够了，再打就出事了！” 苏老二从屋里出来，看向正在毒打苏老五的苏老大，淡淡开口。 对于这两个兄弟，苏老二也是没什么想说的了。两个人，都是混不吝。 就算是老五有错，但现在是动手的时候吗？ 他们爹的棺材还在正房里放着呢！ “王八蛋，不当人子！” “老子现在暂且饶了你，回头再跟你算账！” 苏老大又踹了苏老五两脚，这才算是饶过了她。 苏老五全程缩在地上，不敢反抗，因为反抗也无用，注定是要被毒打。 苏老二在苏老大收手后，也没有上前去看苏老五，而是转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这个家，散了。 所谓兄弟，不存在了。 第74章 不孝子！ “滚去给咱爹磕头、上香！” 苏老大把苏老五毒打了一顿，心里的火气散了大半，这会儿也就能好好说话了。 “好，好的！” 苏老五哪儿敢跟苏老大炸刺？ 现在的他，只想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他娘呢？ 他娘这么疼她，怎么可能由着他大哥这般对他？ 苏老五打定了主意，等见了他娘，一定好好告他大哥一状，让他娘为他出气。敢打他，他一定要让他娘把他大哥狠狠揍一顿，不然，他这心里不痛快。 苏老五起身，进了灵堂。 回龙观主自然是认识苏老五的。 苏老太太没少带着苏老五去回龙观，对于这个被苏老太太偏疼的儿子，回龙观主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回来了，就给你爹上柱香，磕个头吧！” “道长，我娘呢？” “怎么不见我娘？” “还有，我家这是怎么了？” “您知道吗？” 苏老五没有立刻去给苏老头儿上香，磕头，而是先询问他娘的下落。 回龙观主道了一声“无量天尊”，将手里拿着的香烛递了过去。 “道长，这个不急，您先告诉我，我娘呢？” 苏老五抬手，挥开回龙观主递来的香烛。 “你娘杀了你爹，已经被送去了县衙大牢，隔日便会开堂！” 回龙观主见苏老五根本不在意他过世的爹，只问他娘，便明白，苏老五这是想要他娘给他撑腰。 亲爹去了，不上香烛不磕头，只惦记着找他娘给他撑腰出气。 不孝子！ 回龙观主把手里的香烛放下，顺便把他家的事情点明，然后便不再说话。 且不论苏老头儿本身如何，你苏老五可没有被你爹苛待，你也不是被写了断亲文书赶出家门的苏老四。 就凭他这对待死去的亲爹的态度，回龙观主就不想再跟这人说一句话。 听到回龙观主的话，苏老五直接就愣住了。 他爹是被他娘杀死的？ 他娘杀人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护着他了！ “爹啊！” “娘啊！” “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你们让儿子怎么活啊？” 这一刻的苏老五真正是悲从心头起。 舒舒服服过了小半辈子的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可谁曾想，居然有这样的惊天变故。 “老五，你嚎什么呢？” “咱娘还没死呢！” “你个瘪犊子，你是在诅咒咱娘吗？” 院子里的苏老大听到苏老五的哭号，直接就是一阵吼。 跪在苏老头儿棺材前的苏老五被苏老大这一吼，瞬间没了声音，再也不敢瞎叫唤了。 这一夜，苏老五被苏老大勒令守夜。 而睡不着觉的苏老大，只要醒来，就回去灵堂转一圈，看到苏老五打瞌睡就是一顿揍。 边揍边跟苏老头儿说什么儿不打不成器，说什么苏老五都是被他们给惯坏了。 这一整宿，苏老五都是在瞌睡与挨揍之间徘徊，偏偏他还不敢就这么跑了。 终于天亮，苏老大睡着了，苏老五也才打了个瞌睡。 天光大亮时，苏老二已然从镇子上的学堂里，将苏老头的五个孙子带了回来。 苏老头儿要出殡了，孝子贤孙，都得到场。 第75章 大生意 唢呐声响起时，苏老四正走汇合了苏耀明走在出村的路上。 昨儿夜里，他们照旧去下了鱼篓子。 趁着鱼都还活得好好的，自然要赶紧送去镇子上卖掉。 “耀顺哥，正财叔出殡，你去么？” 走在苏老四身边的苏耀明悄悄打量了苏老四好几眼，才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去，还是不去？ 这对苏老四来讲，真的是一个问题。 “你觉得呢？” 苏老四也拿不定主意。 虽然苏老头儿写了断亲文书，可对村里人来讲，不管曾经怎样，苏老头儿已经死了，人死债消。 从心而言，苏老四也想去送苏老头儿一程。 可他跟苏老大已经闹掰，他现在去，怕是少不得被苏老大冷嘲热讽。 昨儿老宅那边的闹腾，苏老四可是听的真真儿的。 没错，昨儿苏老四失眠了。 知道苏老头儿今儿出殡入土，苏老四怎么可能睡得着？ 而他之所以睡不着，也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耀顺哥，我觉得你该去！” “不过，去的时间得好好考虑下。要么，你就别跟大家一起走。等正财叔入土后，你单独去看看，跟正财叔说说话。” “你是说，让我避着我大哥他们？” 苏老四倒是一下明白了苏耀明的意思。 苏耀明点点头，道：“耀富哥这几天的脾气太爆了，咱们惹不起，那就只能躲着点儿了。” “也行啊！” “躲着点儿就躲着点儿吧！” 苏老四没想太多。 一如苏耀明所言，他大哥这两天的脾气是真的爆。 昨儿夜里，不知道骂了苏老五多少次。 苏老四和苏耀明说着话，倒是很快到了镇子上。 昨儿在镇子口堵人抢鱼的人都不见了。 大河的水流缓和了后，这打鱼的人也就多了，酒楼、客栈什么的，自然也不愁没有鱼供货。 苏耀明没有挑着鱼跟苏老四一起往何举人府上去，那是属于苏老四的买卖，他可不会去争抢，没得坏了兄弟情义。 苏老四把鱼送到何府，又跟何奎说了下柴火的事情。 “老四兄弟，敞亮人啊！” 何奎听苏老四说柴火已经砍了四车，目前正在村里晾晒，等晾个七七八八就会送过来，着实是欢喜的很。 往年的时候，何府收的柴火，不少都是带着老大湿气的。厨房做饭的时候，那个浓烟滚滚的，让他没少受埋怨。 果然，这做生意，还是给跟实诚人合作。 哪怕是多花个几文钱，至少心里踏实。 “老四兄弟，是这样的，这不快入冬了吗？我家老爷要给一些老友送礼，这每年的礼物都少不得大河熏鱼。” “你能不能多拉些人帮着一切捕鱼，只要都是大河里的好鱼，不管多少，你尽管往这儿送！” “老四兄弟，这事儿，能办不？” “能办！” 听了何奎的话，苏老四都不带含糊的。 不就是找人捕鱼吗？ 如今地里的活儿都完了，村里人大部分都挺闲的。找些人来捕鱼，还真不是事儿。 “何管事，您先说说，大概要多少鱼？” “少说也得两千斤！” “当然，能多些就更好了。” “你知道的，我家老爷就好这一口大河里的鱼！” 第76章 兄弟 “何管事，这事儿，我不敢打包票！” “两千斤，不是小数目！” 至少两千斤大河里的鱼，这可不是小数目。 大河里的鱼很多，可这鱼要捕上来才算数啊。不然的话，说啥都是虚的。 换了别的人，听了何奎的要求，怕是能直接夸下海口。 然而，苏老四却仔细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两千斤的大河里的鱼。 “老四兄弟，那我等你好消息！” 何奎笑了笑，“若实在是弄不到，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事实上，何奎每年给他的亲朋故旧送去的年节礼中的大河熏鱼这一块儿，始终是个老大难。 何奎为什么这么早就跟苏老四说这事儿，就是因为大河里的鱼并不是这么好捕捞。何奎也只能从现在就开始囤积大河里的鱼，等到要送年礼的时候，才不会因此发愁。 何府后院的水池子，就是何奎准备囤鱼的地方。 苏老四这两次送来的鱼，除了何举人的日常使用，多出来的鱼都被放进了那老大的水池里养着呢。 从何举人府里出来，苏老四很快找到了苏耀明。 苏耀明今儿的运气就有些差了，他的鱼，到现在都还没卖出去两条。 昨儿对他各种讨好的那些人，今儿都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耀顺哥，你说，这些人咋这样呢？” “昨儿是他们自己要加价的，咋现在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苏耀明感觉很委屈，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 苏老四笑笑，道：“把鱼给我吧，我给你送何府去！” “耀顺哥，这不合适！” “卖不出去，我回去自己吃也是一样的。” “你可别因为这点小事，把你的好买卖给搅和黄了。” 苏耀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拒绝了苏老四的好意。 他是个讲究的人，耀顺哥把他当兄弟，发财没忘了他，他也得知分寸懂进退，不能一味地从他耀顺哥这里占便宜。 苏老四捶了苏耀明一拳，道：“放心吧，没事儿的，是何举人府上需要鱼，很多鱼，至少两千斤呢！” “以后，你的鱼，都给我，我送何府卖去。” “还有，回到村里，咱们也得找人帮着捞鱼才成了！” “？！” 苏耀明彻底傻了。 “耀顺哥，何举人吃得了这么些鱼？” “我滴个乖乖啊，两千斤啊！” “就你怪样多！” 苏老四又捶了苏耀明一拳头，“人家何举人是在准备年节的年礼，又不是全都为了自己吃。你可别瞎咧咧，没得让人瞧低了去！” “懂的，懂的！” 苏耀明忙点头，是真的懂了。 苏老四这才接了苏耀明的担子，重又敲开了何府后院的房门，跟守门的老苍头解释了一番，这才又进了何府，见到了何奎。 “何管事，这是昨儿跟我一起去下鱼篓子的兄弟的鱼，他还没卖出去，我就直接挑过来了，您瞧瞧，成不？” “成！” 何奎瞄了一眼，看到水桶里的四条长度都有一尺多的草鱼，哪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称重，算钱。 一切搞定。 第77章 宋家也闹分家 苏老四和苏耀明从镇子上出来，在途中便分开了。 因为何府需要很多鱼的事儿，苏老四打算去找自家老丈人说说。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好的买卖，他若是都不跟老丈人和两位舅哥说一声，那以后还有什么脸见老丈人一家子？在自家媳妇儿那里，也是要下不来台的。 苏老四走的溜溜快，毕竟他还得赶回村里去他爹的坟头磕个头送一程呢。 到达宋家沟的时候，也就日上三竿吧。 结果刚进了宋家沟，就听到了村口老人家的招呼声，虽然苏老四不认得对方，但对方认得他，并且告诉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老丈人家里在闹分家呢！ “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四啊，你可真的来的是时候，赶紧去看看吧！” “啊，好，谢谢您啊！” 苏老四不知道对面老人家怎么称呼，但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他得赶紧去看看老丈人家出啥事了。 苏老四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老丈人家门外。 而此时的老丈人家门外，聚拢了老谢看热闹的人。 苏老四废了老大劲儿才挤了进去，进去了老丈人家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院子里正是剑拔弩张的架势。 “岳父，大舅哥，二舅哥，你们这是在闹哪样啊？” 苏老四进门，瞧见正处于对峙中的两个舅哥，委实是有些愣神。在他的印象中，他的两个舅哥关系是真的好。 曾经的他，一度很羡慕，为什么他就没有摊上这样的兄弟呢？ “妹夫，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 看到苏老四到来，宋二哥先就开口了。 “上回你送来的半片猪肉，我寻思着家里人也吃不完，便割了两斤送去了我那丈人屋头。结果，这就成了我的不是！” “妹夫，你给评评理，就为了两斤猪肉，至于跟我这么不依不饶吗？” “这还是兄弟吗？” 宋二哥觉得自己老委屈了。 而宋大哥也是委屈得很，他说啥了？他只是让自家二弟以后这么做的时候能跟家里人打个商量，至少提前说一声，不该这么不声不响地就去割了肉送去老丈人家里。 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后，苏老四有些头大，咋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送来的猪肉呢？ 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成了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行了，你俩也别争了！” 宋老汉看苏老四也不好评断谁是谁非，只能自己站出来，“就为了两斤猪肉，你们兄弟俩是真的成了全村的笑话。” “老话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那成吧，咱们正好把家分了。以后你们兄弟俩各管各的，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得不好，都随你们自己！” “我跟你们的娘，这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清净两天了！” 实在是有些烦了的宋老汉直接拍板分家。 苏老四见状，也是叹了口气。 “岳父，大舅哥、二舅哥，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找你们有点事情。今儿这情况，算了，你们先忙吧，我就不留了！” “我爹今儿下葬，我还得回去送他一程，就先回了！” 第78章 黄泉路远，人死债消 “这是咋滴了？亲家他出啥事了？” 宋老汉听到苏老四的话，顿时没了心情去管闹腾的俩儿子。 “一言难尽，那什么，岳父，我就先回了。等忙完了今天，我再来跟你们说！” 兴致勃勃来跟老丈人一家说赚钱的买卖，结果遇到了这分家的闹剧。 兄弟不睦，分家闹腾，对苏老四来讲，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所以，哪怕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苏老四也是没有心情说了。 苏老四说走就走。 宋老汉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 不是苏老四不把老丈人当回事，而是他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就他两个舅兄现在的架势，今儿这事儿一时半刻是没有可能结束的。到时候，这个让他评理，那个也让他评理，他到底要站谁那边？ 更何况还有个老丈人，也有自己的立场。 总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灵光的苏老四，第一反应就是敬而远之。 至于这捞鱼赚钱的买卖？ 家和万事兴。 这家里都是一片乱，哪儿来的兴旺？ 从宋家沟离开，苏老四的心情越发有些糟糕。 苏老头儿的死，对苏老四的影响，远比苏老四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 急匆匆回转崖上村，正赶上苏老头儿出殡。 唢呐阵阵，棺木起行。 披麻戴孝的苏家众人一阵哭嚎。 苏老四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眼泪止不住地流。 苏老头儿的确不是个称职的爹，但在苏老四小的时候，苏老头人对他也还是不错的。 生养之恩，岂是那么容易就断了的？ 苏老四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哪怕苏老头儿和苏老太太这般对他，他的心里始终保留着那一份的牵挂。 当然，这份牵挂虽然在，可苏老四已经不会让自己再回到被老宅的人支配的境地。 说白了，感情还有，却不会再显露。 唢呐声渐渐远去，哭声也渐渐远去。 苏老四在院子里跪下，向着崖上村北山的方向跪了下来。 崖上村苏氏一族的祖坟就在北山，凡是苏氏一族的子弟亡故，都会被葬入北山。 “爹，黄泉路远，您，一路好走！” “如果有下辈子，您走您的阳关道，儿子走儿子的独木桥。” “咱们就这一世的父子缘分了！” “您，走好！” 苏老四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 从知道苏老头儿死去的那一刻，一直到此刻，苏老四内心的情感才爆发了出来。 苏老四是怨恨苏老头儿的，怨他不公，恨他不讲道理。 可不管他如何的怨恨，当苏老头儿死去，真的是像老人们常说的，人死债消，不管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的不靠谱，逝者为大。 一个头，又一个头！ 苏老四一直磕到额头见血。 还是大丫儿姐妹们瞧见苏老四的情况不对，冲上前拦住了他，苏老四才停了下来。 “爹，您，走好！” 苏老四抱了抱闺女们，站了起来，心里默默吼了一嗓子。 从此，他是他，老宅是老宅，人死债消！ 第79章 苏老五的报复 苏老头儿入土了。 老宅却没有安静下来，苏老五又挨打了。 在知道他娘苏老太太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他的依靠时，苏老五就想逃离这个家，他才不要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就跟当初的苏老四一样。 自私自我的苏老五，全然忘了，他其实已经跟苏老大分家了。 要离家出走，手上没钱是不成的。 所以，苏老五就打上了三个哥哥手里剩下的分家银子的主意。 只是他的运气是真的有些差，在苏老大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被李氏给发现了。 于是，苏老大出场，又把苏老五给毒打了一顿。 如果不是苏老二和苏老三出来劝着，怕是苏老五能被苏老大给打残了。 “畜生，不当人子！” “要不是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咱爹不会死！” 苏老大越说越气，又把苏老大踹了一通。 苏老五啥也不敢说，甚至都不敢分辨一句。 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把苏老大这个大哥给恨到了骨子里。 第二天的天亮时分，苏老五还是离家出逃了。 之所以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出逃，是因为苏老五在离家之前，把苏老大家里分到的鸡鸭和即将出栏的肥猪都给祸害了。 “畜生，畜生啊！” “我就该打死他这个畜生！” “老二，老三，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苏老大看着摆在院子里的死去的鸡鸭，还有那被苏老五挥洒的满墙的鸡血、鸭血，真正是肺都要气炸了。 苏老二、苏老三沉默不语。 他们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苏老五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好吧，这的确是苏老五能干的出来的。 从小到大，但凡是有什么不顺心如意的，苏老五都会找他们的娘苏老太太告状，而苏老太太则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为苏老五做主，对他们四兄弟是轻则训斥，重则毒打。 如今没有了可以告状的人，苏老五自己动手报复，倒是合情合理。 “大哥，我家的家分你两只，你给我两只死掉的吧！” 苏老二还是有些厚道，主动开口跟苏老大置换。 苏老三则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表示了对苏老五的谴责，然后就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出了门。 再然后，苏老三就发出了急吼吼的呼喊声。 等苏老大和苏老二听到喊话声冲出来，就发现在他们家门口躺着一头死掉的大肥猪，被剁得七零八碎，老些猪粪泼洒在上面。 “呼，呼” 苏老大看着门前这头被糟蹋的猪，气得大喘气，身子靠在门框上，差点儿就一头晕死过去。 这猪，是分家的时候，分给了他家的。 他爹做白事的时候，苏老大宁可去花钱买了猪肉回来，也没舍得现在就把这头猪宰了，而是寻思着等过年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 可现在，完了，全完了！ “老天爷啊，你瞎了眼啊！” 苏老大的身子贴着门框，颓然地滑到门槛上，就这么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 苏老二和苏老三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80章 苏舞：我家人真好看 老宅在闹腾，苏老四依旧是不予理会。 他已经习惯了老宅的这份闹腾，似乎从他们一家子从老宅出来，老宅就没安静过。 有些事情，当时没有察觉。 但是等跳出了那个环境，再回头去看这些事情，就会发现很多曾经不曾察觉的问题。 比如现在的苏老四就已经发现，老宅曾经的和谐，全都是靠着压榨他们一家子换来的。如今没有了给他们当牛做马的人，习惯了享受的一群人，怎么可能不闹腾？ 闹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老四收拾了昨夜用鱼篓子捞上来的鱼，挑上水桶，直接出门。 卖鱼！ 顺便再买上几个鱼篓子。 本来何举人府上需要两千斤以上的鱼这事儿，苏老四是寻思着要多找人帮忙，可等他回家一说，被宋氏一句话给点醒了。 用鱼篓子捕鱼，哪儿需要太多的人？ 只要鱼篓子够多，挨个拉鱼篓子，不就成了吗？ 苏老四也就打算不再找人分摊，就他跟苏耀明两个。 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年前他家的新房子就能开工了。 在苏老四出门后没多久，苏舞就醒了。 睁开眼，苏舞很快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清离自己近的东西了。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这一世的亲娘宋氏。 美丽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圆润的鹅蛋脸，红灿灿的嘴唇 她娘真好看啊！ 苏舞瞪眼望着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宋氏，努力伸出小爪子，在宋氏的脸上滑过。 “娘，娘！” 大丫儿的声音响起，人也跟着进了屋里。 “哎呀，小妹醒了吗？” 大丫儿说着话，也凑到了苏舞的跟前，大大的眼睛盯着苏舞。 苏舞眼珠一转，瞄上了自家大姐。 啧啧，自家大姐也是个小美女嘛，就是有些瘦了，若是脸上再多点肉，那就完美了。 然后，没多会儿的时间，苏舞就把自己的四个姐姐都看了个清楚。 而看清楚了家里的长相后，苏舞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她娘长得好看，她四个姐姐，长得也好看。 也就是说，她这辈子应该是投了个好胎。或许她做的那梦，应该可能也许是真的。 至少，有这么好看的娘和姐姐们，她肯定长的也会很好看。 虽然苏舞并不觉得女人必须长得好看，可问题是，如果能长得好看，谁会想要长得难看呢？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都是始于颜值的。 历史上，有好些个朝代，好多个皇帝，都是喜欢以貌取人的。 当然，这个貌不单单是长相，还有妆容、行为举止、仪态风度之类的。可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他随便怎样都好看。 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要没有后世的化妆奇术，那么，遇到了颜值看人的情况，就只能找个地儿偷偷哭了。 “娘，小五是不是能看见我们了啊？” 跟苏舞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大丫儿忍不住抬头望向宋氏。 宋氏想了想，道：“可能吧，娘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要不，你们跟她说说话，看她是不是答应你们？” “娘，小五还不会说话呢！” 第81章 判了！ 苏舞的确是不会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回应别人的问题。 只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苏舞觉得自己还是吃饱了睡吧。 小娃娃嘛，吃了睡，睡了吃，这样才会长得快。 苏老四去了镇子上，先是把鱼送去何举人府上，然后就跟苏耀明去买鱼篓子。 两人估算了一下，一气买了十六个鱼篓子。 虽然鱼篓子是一人八个，但在算账的时候，苏耀明特别表明一点，这卖鱼的钱，他不能要。 若是苏老四一定要给钱，那就给他一份工钱。 “明子，你这是在打我脸啊！” 苏老四明白苏耀明的意思，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不能同意苏耀明的说法。 “这生意，既然跟你说了，那咱俩就是合伙的。要么一人一半，要么，一拍两散！” 苏耀明是个实诚人，他苏老四也不是不讲究的。 从老宅出来后，苏老四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滑头。 很多时候，占了一时的便宜，最后都是要亏出去的。 老宅的那些人，若是从一开始就勤劳肯干，那么他们一家子就算是离开了老宅，老宅依旧会兴旺和睦。 可惜，老宅的人都习惯了占便宜。 等到没人给他们占便宜后，各种的问题就冒了出来。 “耀顺哥，你这样，我这不是占你便宜吗？” “咱们兄弟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这算什么占便宜？” 苏老四态度也是很坚决。 苏耀明到底是拗不过苏老四，只能认可了苏老四的提议。不过，他还是把这分账的比例给降到了他只要四成。 如果苏老四这都不同意，那他宁可不干这活儿。 苏老四见状，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带着鱼篓子回村，不少人看到后都觉得他们疯了，一下弄这么多的鱼篓子，就算是捕到了鱼，又能卖出去多少？ 对于村里人的看热闹，苏老四和苏耀明都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把鱼篓子送回家，照旧是做午饭吃。 吃完了午饭，又汇合了苏耀玮兄弟三个，一行人再度进山砍柴。 等到一帮人第二次砍柴回来，就在苏耀顺家门外的场子里遇到了苏正平。 苏正平给苏老四带来了一个消息。 苏老太太谋杀苏老头儿的案子，县太爷已经当堂宣判，绞监候！ “你娘这案子，即便是复审，估计也不可能有个转机。你，想开点儿吧！” 苏正平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没再多言，转身领着仨儿子就走了。 苏老四久久没吭声。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虽然写了断亲文书，可至少他爹他娘还活着，哪怕是恨他们，怨他们，至少他们活着。 可现在，他爹已经没了，他娘也快了。 这一切怪谁呢？ 苏老四不由哑然失笑。 若他继续留在老宅，让一家人当牛做马，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凭什么？ 他，苏耀顺，是他们生的，欠了生养之恩。 可他媳妇儿，他闺女，不欠他们的。 “老天爷，若有罪孽，请都算在我的身上！” “我，苏耀顺，一力扛了！” 苏老四没有后悔，哪怕是他爹不在了，他娘也要没了，他依旧不悔。 他是为人子没错，但他还是为人夫，为人父！ 活着不容易，总得取舍。 第82章 别家 “耀顺哥，没事儿吧？” 苏耀明见苏老四半晌没动静，不由有些担心，生怕苏老四一时想不开。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你可别想多了啊！” 听到苏耀明的说话，苏老四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还算正常的笑意，道：“我没事儿，就是有些事情，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嫂子和小侄女们可都指着耀顺哥你呢！”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苏老四这次是真心的笑了。 或许，他的确是算不得孝顺的儿子吧。 可若是要用媳妇儿和闺女们的一辈子来保证他的孝顺，那他可能是个孝子，但却是一个畜生不如的孝子。 如今，就算是被人认为是不孝，要被天打雷劈，他也认了。 他已经孝顺了快三十年了，半辈子就要过去了，剩下的日子，他得为自己的媳妇儿，为自己的闺女们活。 “干活儿！” 苏老四动作迅速地开始将一担担的柴火拆开晾晒。 而当两人干了一会儿，就看到苏耀玮兄弟仨又跑了回来。 兄弟仨回来，连连道歉。 原来，苏正平之前走的时候招呼了哥儿仨，然后这三兄弟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就跟着他们的老爹走了。 等走到半路才想起他们的活儿都还没干完，这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等兄弟仨把这原委一说，苏老四和苏耀明都笑了。 只是笑过之后，苏耀玮兄弟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耀顺，你说，我们哥儿仨是不是啥都太靠着我爹了？” 苏耀玮望向苏老四，发出了询问。 “是有点儿！” 苏老四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是这样。啥事儿都听我爹的，做啥都没自己的主见！” “不过，你们比我好些，正平叔不偏心，是个讲究人！” 崖上村都是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过日子，家里掌权的一般都是老父亲。几个儿子了就算是都成亲了，也都遵循父母在不分家的老理儿。 “老二、老三，你说，我回去跟咱爹说说，以后，咱们兄弟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偶尔自己当家做主一回，咱爹会揍我不？” 苏耀玮望向苏耀成和苏耀栋，挑了挑眉。 苏耀成和苏耀栋一起摇头，异口同声回应：“不知道！” “大哥，要不，你试试？” 苏耀栋冲着苏耀玮眨了眨眼，“要是咱爹揍你，我跟二哥一定帮爹摁着，啊不对，我们一定帮你拦着爹！” “臭小子，想坑你哥，滚你的吧！” 苏耀玮气得一脚踢过去，吓得苏耀栋跑出老远。 于是，一片笑声。 苏老四看着苏耀玮三兄弟的闹腾，心里挺羡慕的。 不过，也就是羡慕一下吧。 他已经过了想要池塘的年纪，再说了，这样的欢笑，他家也有。他的闺女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收拾好了柴火，各回各家。 苏老四提着砍柴刀，脚步轻盈地回转家门。 他爹也好，他娘也罢，于他而言，都是过去式。 “老四！” 在苏老四快要走到自家院子的时候，旁边的角落转出了苏老二。 第83章 真好啊！ “二哥！” 看到苏老二，苏老四也是稍稍愣了下。 此刻的苏老二额头缠着白色的棉布，隐约可见殷红的血色。 苏老二面露苦笑，向着苏老四走去。 “坐会儿？” “坐会儿！” 苏老四没有拒绝苏老二。 他们兄弟五个，也就这个二哥对他多有关照。虽然很多时候这些关照都是悄咩咩的，但苏老四能感觉得到。 “咱娘的事情，知道了吧？” 苏老二低着头，表情十分沉重。 苏老四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正平叔跟我说了！” “别怪咱娘，她就是糊涂了！” “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 “咱娘，也后悔了！” 没错，苏老太太后悔了。 在衙门大堂上，面对那高高在上的县太爷，苏老太太终于不再癫狂，也认清了事实。然而，谋杀亲夫，这样的罪名，不管有何样的缘由，都逃不过一死。 哪怕是苏老大和苏老二他们跪在地上磕头求情，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也没有让县太爷改变主意，依旧是判了绞监候。 兄弟三个的求情，多少也是有些用处，让苏老太太免了尸首分离的下场。 “二哥，我挺忙的！” 苏老四略一沉吟，终究还是解决了苏老二让他去看苏老太太的请求。 “老四，咱娘已经后悔了，你就不能——” “二哥，我知道以前你帮了不少。” 苏老四打断了苏老二的话，“但是，我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娘后悔了啊！” 苏老二猛地站起来，“就算是让娘走的安心点儿，不行吗？” 苏老四依旧坐在那里，嗤笑一声，道：“二哥，若是我去见她，她让我做什么事情，你说我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二哥，还是算了吧！” 苏老四站起身来，“若是你还要去见她，可以跟她说一声，我已经不怨她了。只是，这辈子的母子缘分已经到头了！” 去见苏老太太最后一面，看似很简单的一个请求。 可苏老四并不这么认为。 他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后悔了，可并不代表她就变了个人。 或许，她后悔的只是不该把自己一家子赶出家门吧！ 苏老二看着苏老四走人，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 在这一刻，苏老二恍然发现，他熟悉的那个四弟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苏老四，虽然还是苏老四，却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苏老四。 “挺好！” 知道苏老四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苏老二倒也不再执着于让苏老四去见苏老太太最后一面。 一如苏老四所言，老四跟他娘的母子缘分，尽了！ 苏老二看着苏老四消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转身也往家走去。 这一刻的苏老二，也是了了一桩心愿。 至于他大哥和三弟，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明天，他就会从老宅这边搬出去，开始他们一家子的新生活。 “真好啊！” 苏老二抬头看看天空，心情豁然开朗。 第84章 大丰收！ 回了家的苏老四没有把这些事儿告诉宋氏，而是一脸的轻松欢快。 在知道他娘苏老太太被判了的那一刻，苏老四的确是心神受创了，但很快他就走出来了。所以在外面遇到苏老二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果决地作出决定。 往日种种，都散了吧。 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家媳妇儿的丈夫，是闺女们的爹。 他亏欠了她们太多。 下半辈子，用力弥补便是。 心情还算不错的苏老四，帮着大丫儿和面，一家人晚上吃了一顿手擀面，鸡蛋、肉丁加芸豆的卤子，味道鲜美。 这也就是自家过日子，换了在老宅，即便是有这样的卤子，他们一家子最终吃到的怕也只是一点点的汤汁。 瞅着闺女们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苏老四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吃过了饭，刷好碗，又去看了看猪圈里的三头小野猪，苏老四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捕鱼。 十个鱼篓子，这是第一回操作，苏老四心里也是挺没底的。 还有，如果真的补到了这么多的鱼，自家的大木盆怕是装不下这么多的鱼。毕竟，他送去何举人府上的鱼，都得是活着的才好。 苏老四最终只能暂时腾空了家里的一口大缸，准备用来装鱼。 不过，如果用这口大缸装鱼，这水得先装上，不然等夜里就更麻烦了。 苏老四只得先去挑水。 途中不忘跟苏耀明打个招呼，毕竟两人今儿晚上都是第一次尝试十个鱼篓子同时捕鱼，万一大丰收了，要是准备不充分，可就白瞎了这些鱼。 苏耀明原本都已经准备出发了，听了苏老四的提醒，立刻回过神来，跟着苏老四去挑水，也把他屋里的一口大缸给请了出来。 等到缸里蓄满水，两人这才收拾了鱼篓子和水桶出发了。 入了深秋，寒气渐浓。 苏耀明和苏老四虽然穿的不少，但还是有些哆嗦。 “耀顺哥，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啊，今年，不会很冷吧？” “你别乌鸦嘴啊！” 一听苏耀明的话，苏老四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说说！” 苏耀明挠挠头，“哪里算乌鸦嘴了？” “不过，是真的冷啊，再这样下去，以后晚上再出来，我怕是要穿棉衣了！” “那就穿呗！” 苏老四笑了笑。 两人下了鱼篓子，便在岸边溜达起来，不能蹲着不动，主要是真的冷。 靠着河边，风一吹，那真的嗖嗖的凉意冻人得很。 算着时间，两人等了一刻钟，便开始了收鱼篓子。 “有货！” 苏耀明先拉起了他的鱼篓子，然后就咧嘴笑了。 苏老四紧随他后面，同样收获不差。 两条鱼，都是大红的鲤鱼，这算得上是开门红了。 然后，两人就开始了忙碌，一人十个鱼篓子，沿着大河的岸边撒下去，现在一个个捞起来，这绝对是个力气活儿。 万幸的是，收获是真的很可观。 “明子，你咋样？我这两水桶要满了，我得把鱼先送回去！” “我也快了！” 苏耀明咧嘴笑，为什么之前他们就没想到多买鱼篓子呢？ 第85章 烤鱼 不过，苏耀明只是想了想就笑了，以前的时候，两个鱼篓子捕到的鱼都不定能全卖出去呢。 如今这般光景，全都是因为他们靠上了何举人府上。 而且，这种要很多鱼的情况，也就年前这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哪儿还有这般的好生意？ 在苏老四把鱼送回去的空当，苏耀明又收了一回鱼篓子，可惜，这次的收获就有限了。 “做人不能太贪，老天看着呢，要知足，知足！” 在苏耀明嘀嘀咕咕说着话的时候，苏老四赶了回来。 不但挑了水桶回来，还带了一捆柴火。 “耀顺哥，没啥！” 苏耀明嘿嘿笑，“那啥，我先把这鱼送回去，不然待会儿也是个麻烦！” “赶紧的，我这边准备烤两条鱼，你要回来晚了，我可就全吃了！” “别啊，我快着呢！” 苏耀明挑起装满了鱼的两个水桶，健步如飞，速度回转村子。 苏老四呵呵笑着，燃起了篝火。 至于烤鱼？ 这肯定是不着急的。 他先把水桶灌满水，然后开始收鱼篓子。 跟苏耀明之前的情况差不多，这二次收上来的鱼篓子，收获只能说一般，比起之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十个鱼篓子到底是弄了十多条鱼，虽然大小都有。 但，小鱼也有巴掌大小，不好卖给何举人府上，但可以留着自己吃。 这种小鱼蹲在锅里，锅子四周围贴上玉米饼子，最后吃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美滋滋。 把鱼篓子换了位置，重新放进水里后，苏老四才开始处理鱼。 就算是烤鱼，这鱼的内脏也得掏干净了。 他这回过来，连调味料都带了过来，就是准备好好烤两条鱼。 虽然一次下十个鱼篓子，这捕鱼的速度快了很多，可同样也是相当的消耗体力。这要是不吃点东西，苏老四觉得自己怕是要扛不住的。 而他这力气都扛不住，苏耀明就更别提了。 果然，等苏耀明从村里再回来，已经开始大喘气了。 “累到了吧？” 苏老四笑呵呵地望着苏耀明。 苏耀明点头，道：“耀顺哥，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真的是累到了。晚上我吃的不少啊，咋感觉这么快就又累又饿呢？” “喏！” 苏老四指了指河边，“十个鱼篓子啊，咱们以前就俩鱼篓子，跟现在能比吗？” “也对啊！” “嘿嘿，刚才只顾着想这次捕到了这么多鱼，都忘了咱们其实干了更多的活儿！” “行了，别废话，过来烤烤火，顺便把鱼烤了！” “好嘞！” 苏耀明速度到了火堆前，一边烤火，一边烤鱼，调味料时不时地撒上一点。 没多会儿，这空气里就传出了烤鱼的香味。 最终，两人在这里大吃一顿。 一人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鱼，愣是被吃了个干净。 “拉鱼篓子，干完这趟，回家！” “好！” 两人再度奔向河边，而这一次，鱼篓子在水里放的时间可是稍稍有那么点长，收获又当如何呢？ 走向河岸的时候，两人都是有些小激动。 第86章 狼来了！ 第三次将鱼篓子从河里捞出来，又是一次大丰收，比之第一次，更有过之。 “这挺不错啊，要是都照今儿晚上这个趋势，咱们有个五六天，就能把鱼弄够了！” 苏老四瞅着水桶里的鱼，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耀顺哥，还是赶紧把鱼都送回去吧，别等会儿憋死了！” “对，对，是得赶紧送回家！” 于是，两人也不管鱼篓子，直接就挑了水桶，脚步如飞地赶回村里。 按照初步估算，这一晚上，两人送了怕是有四五百斤的鱼。 若不是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能装鱼了，苏老四都想再来两回，因为，这就是银子啊！ 两人把鱼送回家，然后重新汇合一处，回转河滩，准备把鱼篓子都挑回来。 然而，等两人才出村子，就听到了河滩那边传来了狼嚎声。 “有狼！” 苏老四一把拽住苏耀明。 苏耀明刚才一直在说话，畅想美好未来，还真的没注意到别的动静。 “耀顺哥，哪儿有狼？” 一听苏老四说有狼，苏耀明就就把手里的扁担给抓紧了。 “你听！” 苏老四抬手向前指了指。 苏耀明凝神听了好一会儿，除了风声，啥也没听到。 “好像是在河滩上！” “该不会是咱们之前烤鱼的味道，把这些畜生给引了来吧？” 苏老四的表情很是有些凝重。 他们这里临着大河，也靠着老山林子。 早些年的时候，到了冬天下大雪，那山里的狼群还时常跑村里来的。 “不，不至于吧？” 苏耀明打了个哆嗦，“那，咱们还去拿鱼篓子吗？” “今儿才买的啊！” 崭新的鱼篓子，这才用了一回，难道就这样丢了？ 鱼篓子这东西，没什么特点，要是丢在河滩上，随便谁捡了去，都可以直接拿来用，根本就不可能去归还给谁。 “先别着急，再等等！” 苏老四这话才说出口，风中就传来了群狼的嚎叫声，就在河滩上，很近。 “回村，赶紧，回村！” “敲钟，敲钟！” 苏老四扯着苏耀明的胳膊，拽着他转身，撒丫子就跑。 听刚才的狼嚎声，那分明就是一群狼。 若是一两只狼，他们两人还能斗一斗，可这一群狼，根本就没法儿斗。 两人动作麻溜儿地赶回村子，苏耀明去敲钟，苏老四则在村子里一阵吆喝。 “狼来了！” “狼来了！” 这个时间点，村里有人已经睡下了，也有人还在忙活。 听到苏老四的叫喊声，家家户户都是很快燃起了灯火。 狼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若是任由这些畜生进了村子里，村子里的鸡鸭牲畜，怕是能被祸害不老少。 没多会儿，村里的青壮男人都出来了，或者提着扁担，或者提着砍柴刀，很快就汇聚到了一处，一根根的火把燃起，村子里仿佛燃起了一条火龙。 “在哪儿呢？” 苏正平作为族长，也是崖上村的村正，手里居然提着一根长枪。 “河滩上！” 苏老四指了指河滩的方向。 第87章 好运气的苏老四 几乎在苏老四指向河滩方向的瞬间，风里就传来了狼嗥的声音。 “守住村子所有入口！” 确定了的确有狼，哪怕是知道狼在河滩上，苏正平也只能让村里人守着村子。 主动出击？ 别看他们人多，其实一点儿用没有。 除非这群狼要跟他们死磕，否则，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些狼。等他们人赶去河滩，指不定狼群已经从别的地方蹿进了村子里。 对于狼这种畜生来讲，就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当路走。 可对于人来讲，哪怕是最好的猎手，也不可能什么地方都乱窜。 这一守，就是一宿！ 半夜的时候，河滩上依旧能听到偶尔传来的狼嚎声，偶尔的，还会有村民看到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村子外转悠。 弄得所有人都是精神紧绷。 一直到日出黎明，等太阳出来，狼嚎声终于渐渐远去 村里人却没有就此放松下来，依旧是安排了人守着。 至于多数人则暂时回了家，一旦有事儿，便会立刻赶来。 苏老四回了家，并不觉得多困。 简单弄了早饭，然后就出门去接水桶，借板车。 昨儿捕到的鱼，今儿无论如何是都必须送去镇上的，不然，就自家这水缸，可不一定能保证这些鱼多活一天。 苏耀明也借了板车，借了水桶。 两人拖着板车，班车上捆着老些个水桶，这才在村里人震惊的目光下，朝着镇子上走去。 当两人带着这么多的鱼出现在镇子上，就发现镇子口又有人在堵着路收鱼。 昨儿对苏耀明爱爱搭不理的那些个人，今儿又要把苏耀明围住。 苏耀明立刻扬眉吐气地把这些人给无视了，拖着板车，跟着苏老四直奔何举人府上后门。 何奎瞧见苏老四弄来的这些鱼，真是喜出望外。 昨儿跟苏老四说了这事儿后，何奎也是一天不怎么踏实，他最怕的就是苏老四弄不到这么些鱼，把这事儿给弄砸了。 万幸，苏老四给他来了个开门红。 “老四兄弟，真有你的！” 简单称了下，苏老四和苏耀明昨儿夜里，居然弄了将近五百斤的鱼。 何奎干脆给算了五百斤，毕竟这些鱼是要在何府后院的池子里养些日子的。 “何管事，是这样的，明儿个，不一定能不能来送鱼了，我们村昨儿闹了狼，河滩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苏老四真是实诚人，虽然恨不舍得这好买卖，但若是这狼群连续来这边，那么，这门买卖，对他们来说，可就没指望了。 这人吧，总不能为了自己赚银子，就把人家的正经事儿给耽搁了，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苏老四做不来这种不地道的事情。 所以，他很干脆地将崖上村的河滩上来了狼的事情讲了一遍。 何奎却是一点儿不着急，道：“老四兄弟，你别急，这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呢！你这运气，做哥哥的都羡慕得很，这事儿，肯定能成！” 哪怕苏老四说河滩上来了狼，但在何奎看来，这都是小事儿。 他活了这些年，还没见过有哪个人的运气能好的过苏老四。 第88章 有人偷鸡 为啥说苏老四的运气好？ 因为他家举人老爷这是回到长平镇的第一年，好些事情，都还没定下来。苏老四就在这种情况下冒了出来，你说这是运气不？ 的确，他何奎因为苏老四得到了提拔。 但同样的，他也是同样给出了回报。 在何举人府上做了这些年的管事，何奎早已明白了一件事情。 啥叫运气？ 那句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你做了合适的事情，或者是你就是那个对的人，这就是运气。 巧的是，苏老四就是这样的人。 从何举人府上出来，苏老四跟苏耀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铁匠铺。 人家何奎何管事信得过他，他就得尽最大的努力把这事儿给办妥了，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所以，这狼群的麻烦，必需得解决掉。 苏老四和苏耀明一合计，决定弄几个捕兽夹子。 这如果狼群今儿还往河滩这边跑，那就别怪他们了。 买了捕兽夹子后，苏老四又买了一根铁棍子，这是用来防身的。 苏耀明看苏老四买铁棍子，他也买了一根。 毕竟，捕兽夹子可不是万能的。 两人买完了这些东西，又一起去了猪肉铺子，买了些猪肉和猪骨头。 苏老四还顺道买了一篮子鸡蛋。 至于苏耀明，又去了买了不少的棉絮，准备弄一身暖和的衣裳。 这晚上去捕鱼，穿少了是真的冻人，可这个时节，真的不到穿大棉袄的时候。 苏耀明就打算重新做一身不是很厚的棉衣，专供晚上去捕鱼的时候穿。 毕竟，这一趟下来，他们赚了将近二十两银子。分账之后，苏老四拿到了八两银子，这是他从开始挣钱以来，拿到的最多的一次钱。 结果就是苏耀明感觉自己成了有钱人，非得请苏老四下馆子，还得要几个菜。 瞧着苏耀明这么点儿出息，苏老四直接捶了他两拳。 苏耀明这才傻呵呵地笑着，不再折腾，拉着板车，跟苏老四一起回转崖上村。 两人回到村里，就看到村里人聚集在了一起，一个个都是面色严肃。 出事了！ 苏耀明凑过去唠了两句，才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村子后头的苏正忠家养的鸡丢了两只。 大部分人都认为这鸡是被狼偷了去，可苏正忠却坚定地认为，他家的鸡就是被村里人给偷走的。 若是苏正平不能把这事儿查清楚，给他苏正忠一个交代，他就要去县城找县太爷做主了。 “耀顺哥，你说，真的会是咱们村的人偷的正忠叔家的鸡？” 苏耀明听了话回来，始终无法相信村里会有人干这个事儿。 “谁知道呢？” 苏老四没有评判这事儿，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过，苏老四倒是也觉得这事儿可能是人为。 从昨儿夜里，村里人就守在村子的各个入口，如果是狼来了，村里的人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真相是咋样，不需要多猜。 苏老四和苏耀明拖着板车进村，先去还了板车和水桶，然后便提着铁棍子，准备去河滩上瞧瞧情况，至少得先把他们的鱼篓子弄回来。 第89章 小狼崽子！ 虽然已经是日上三竿，据推测狼群已经从河滩上离开了，但苏老四和苏耀明都是走得小心翼翼。 毕竟，这种事情，没去亲眼见过，单单是靠着别人说，能有个啥用？ 万一呢？ 万一狼群还在河滩上逗留，岂不是要遭？ 两人探头探脑，时不时地被风吹草动惊到，可真的是糟心透顶。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愣是走了一刻钟。 河滩上，空荡荡的。 只有两人丢在河滩上的鱼篓子乱七八糟地躺在上面。 “没事儿了！” 苏老四松了口气。 苏耀明差点儿就一屁股坐下了。 这一路走来，真的是遭老罪，主要是心情一会儿一个样，实在是让人发狂的事情。 “赶紧的，去收了鱼篓子！” 看苏耀明还在晕乎，苏老四推了他一把。 “哦！” 苏耀明回过神来，小跑着上前。 等到了近前，两人就看到这片河滩上，一摊摊的白色狼屎，而他们丢下的鱼篓子上的绳子，也被撕咬得稀巴烂。 “回去换根绳子就成，没啥大事儿！” 苏老四大概地看了看，鱼篓子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就只是绳子烂掉了。 “耀顺哥，你，你看！” 正收着鱼篓子的苏耀明忽然叫了起来，激动地指着面前的一个鱼篓子，“狼，狼，狼崽子！” “啥？” 苏老四到了苏耀明近前，顺着苏耀明的手指方向看去，瞬间呆住了。 在苏耀明的鱼篓子里，居然有一头小狼崽子在里面趴着。 “耀顺哥，这，咋整啊？” 虽然这只是一头小狼崽子，但村里人都知道，这是趟上事了。 小狼崽子如果被他们打死了，那么，狼群的报复会超疯狂。 “把鱼篓子先留这儿，回去跟正平叔说说！” 狼群来了，走了，却留下一头狼崽子，这算咋回事？ 苏老四从没听说过，也没见识过。 无奈的两人，只能赶回村里，把这情况跟苏正平说了。 苏正平也是懵逼，搞不懂狼群这是个什么操作。 “爹，你说这狼群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所以，托孤呢吧？” 苏耀成嘻嘻哈哈开口。 “我看那些话本里，常有这样的桥段。” “你个正经点儿！” 苏正平听到二儿子的话，上手就是一巴掌，“没啥说的，就给去干活儿！” “爹，我跟你讲啊，这事儿指不定还真的就是我猜的这样呢。” “臭小子，你再废话” 苏正平正闹心呢，偏偏二儿子是个不着调的。 苏耀成看亲爹真的要收拾自己，这才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苏耀玮这个做大哥，沉吟了好一会儿，小声道：“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狼群把这小狼崽子给忘了呢？” “那不可能！” 苏正平哼了一声，“人能把自个儿的小崽子给忘了，但狼这畜生，就算是逃命，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崽儿，哪怕是咬死它的崽儿看，都不会把它给忘了。” “哦，那就是说，狼群是故意留下了这个小狼崽！” 苏耀玮很肯定地得出了结论。 而他这个结论，让在场的人都是变了脸色。 第90章 苏老四：我来就我来！ 狼，不是人。 人的做法，多少还是有可以猜测的余地。 可是，人无法理解狼的想法。 “要不，先在河滩上养着？” 苏老四忽然有些怂怂地小声开口，“不都说，狼也会报恩的吗？” “要不，咱们试试？” “谁去喂？” 有人开口。 然后，一片沉默。 有小狼崽子在那里，指不定就有狼在周围潜伏。 河滩上那一片儿，乍一看是空旷无遮挡的，可事实上，在河滩不远的地方，可是有着一大片的芦苇荡子。 “老四，既然你觉得狼会报恩，要不，就你去吧！” 半晌，最先开口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苏老大。 听到苏老大这话，苏老四的心跟着一沉。 事实上，他既然那般提议，就是打算自己去喂的。 为什么要这么主动？ 当然是为了挣钱！ 何举人府上需要鱼，而鱼就在大河里。他要么不做这买卖，要么就只能往河滩这边来。 至于换个地方？ 大河虽大，但适合下鱼篓子的地方在这周围，也就这一片河滩。换了别的地方，鱼篓子根本就不好使。 还有就是，他们要是跑人家别的村的地盘去捕鱼，是会惹出麻烦的。 所以，这河滩子，必须来。 不过苏老四也不是为了挣钱就不要命了，他已经想好了，回头就去扎个木排子，要是狼群再来，他就上木排子。 狼群再厉害，它还能下得了大河？ 只是，让苏老四想不到的是，首先给他插一刀的会是他亲大哥。不过这事儿想想也就罢了，毕竟他跟老宅那边已经断了亲。 甚至于，即便是没断亲，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家里怕也是得指着他来。 “成啊，我来就我来！” 苏老四想明白了这一层，当即看向苏正平，“正平叔，那就我来吧，那小狼崽子暂时养在河滩子，我回头去扎个木排子，要是狼群来了，我就上木排子。” “成，那就先这么着吧！” 苏正平也没别的主意。 他虽然是族长，是村正，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正忠啊，咱们再说说你家的鸡！” 暂时解决了狼崽子的事情，苏正平就看向另一个瞧着很憨厚的村人，正是昨儿家里丢了两只鸡的苏正忠。 “正平啊，不是我要难为你。可是，我那鸡好好地关在鸡笼子里，那狼是偷鸡，可它会开门么？” “这事儿，肯定是人干的！” “是，是，咱们家里说！” 苏正平也不让苏正忠再说，而是搭着他的肩膀，搂着人往他家走去。 事实上，苏正平不知道这是人偷的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这事儿吧，不是可以这么简单解决的。 因为这就牵扯到了村里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个纠纷，确切的说，这一切，也都是他苏正忠曾经自己造的孽。 苏正平搂着苏正忠走了。 苏耀明就扯住了苏老四的手，急道：“耀顺哥，你搞什么啊？你怎么能答应这事儿啊？那可是狼，咱们去哪儿可看到了，那是一群狼！” 苏老四笑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91章 准备！ 河滩上那一摊摊的狼屎，足以证明昨天夜里，河滩上出现的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狼。 面对一只狼，和面对一群狼，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这也是村里人不敢出村的原因。 “耀顺哥，你有什么数啊？这种事情，跟咱们有啥关系？一群狼，这是村里所有人的事情，凭啥就你一个人来扛？” “说的对！” 苏耀玮凑到近前，“这事儿不能耀顺一个人扛，今儿晚上，我跟你们一起！” “算我一个！” 苏耀成跟着冒出来，之前说狼群托孤的他，差点儿被打，等他爹走了，这才又转了回来。 “我老头子也凑个热闹！” 这次说话的却是村里的传奇人物，苏正发。 “莽子叔？！” 看到说话的苏正发，苏老四几人都是愣了下，然后齐齐面露欢喜，大拍马屁。 苏正发可是能一个人弄死大头大虫的，甭管是用的什么法子，单单是敢一个人进山的这份血性，就是他们这些小辈佩服不已的。 “莽子叔，有您一起，我们可就真的安心了！” 苏老四憨憨一笑，这次是打心底地松了口气。 “对，对，莽子叔出手，区区小狼算什么玩意儿！” 苏耀明跟着附和。 苏正发呵呵一笑，道：“你们这些个小崽子，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弄死那三头大虫的吗？” “今儿晚上，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关于苏正发是怎么干掉三头大虫的，村里有各种的说法，但真相到底是啥，苏正发从来没说过，所以，一直都是个谜。 如今，可算是能揭开真相了。 苏正发跟他们说了会儿话，便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 “耀顺，咱们今儿还进山砍柴不？” 苏耀玮的手搭在苏老四的肩膀上，往村里走去。 河滩上出了狼群，如今狼群没了影子，天知道是不是进了山里。 “不去了吧！” 苏老四略一沉吟，“还是先去扎木排子吧！” “也对，是得先扎木排子。” 苏耀玮立时打了个激灵。 晚上要去河滩上，虽然有莽子叔也在，可凡事儿就怕个万一。所以，后路一定要准备好了。 “走，走，扎木排子去！” 一行人旋即进村，到处找木头。 最终，集合了一整个村子现有的木材，总算是凑齐了扎木排子需要的合适的木头。 一帮人将木头搬到河滩上，找来绳子，牛筋，很是用心地扎了木排子。 将木排子放进水里不说，还准备了能浮在水上的皮套子，以防备万一不小心落了水，还能用皮套子撑一下。 面对这种危险指数颇高的事情，再怎么小心准备，都不为过。 毕竟没有谁知道狼群到底想的是些啥。 至于那小狼崽子，依旧放在鱼篓子里，苏老四弄了些软乎乎的肉汤泡饭给它。 小东西倒也识相，就跟小狗崽子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苏老四的手，还用力嗅了嗅苏老四身上的味道，然后才开始吃饭。 等木排子彻底完工，苏老四就开始下鱼篓子。 晚上可能有狼，那就只能白天捕鱼了，看看运气如何。 第92章 宋老汉来了 村里人来大河里捕鱼的人不在少数，但很多人都是晚上下鱼篓子，鲜少有人白天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白天农忙，还是因为白天没多少鱼。 反正，苏老四从开始用鱼篓子捕鱼那一天，就一直都在吃了晚饭后过来。 别的村，似乎也是这样。 个中原委，没人知道。 苏耀明自然是跟着苏老四一起忙活，毕竟两人可是一起帮何举人家送鱼的。 当两人一个个鱼篓子放到河里，慢慢等待的时候，苏老二出现在河滩边缘，冲着苏老四吆喝，说是他老丈人来了。 一听自家老丈人来了，苏老四自然只能先回村。 苏耀明瞅了瞅放在岸边的木排子，鼓足了勇气，表示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能行。 苏老四笑了笑，道：“一起回村吧，鱼篓子就丢水里，等会儿再来！” “那，好吧！” 守着一只狼崽子，不知道昨夜的狼群啥时候会来，苏耀明是真的很怕。 有苏老四在这里，两个人，还有个照应，不至于太恐惧。 可现在，苏老四要走，苏耀明是真的挺怂的。 于是，两人干脆舍了鱼篓子，直接返回村里。 苏耀明没有回家，而是在村口找了个避风的地儿晒太阳。 苏老四则匆匆回家，去见自家老丈人。 宋老汉是一个人来的，提了两只鸡，说是给宋氏补身子。 “岳父，家里是真的不缺这些。” 如今的苏老四很有底气保证宋氏能坐好月子，吃好喝好不受累那种。对于自家老丈人带来的两只鸡，并不是很想收下。 毕竟，之前老丈人家也在闹腾的。 “给你们就拿着！” 宋老汉笑了笑，“我们那边也分家了，这是我们老两口自己个儿，愿意给谁，是我们老两口自己的事情。” “老四啊，你爹他到底是咋个回事？” “我怎么听说，你爹是被你娘给” “岳父，就是您听到的！” 苏老四叹了口气，“我娘失心疯了吧，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说了！” “好，不说了！” 宋老汉也没想一定要探听个明白，毕竟苏老四已经是从老宅那边出来了，甚至还写了断亲文书。 “对了，上次你去我那边，是有啥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拉着两个舅哥一起捕鱼来着。” “那你还是算了！” 一听苏老四的话，宋老汉就帮俩儿子拒绝了，“他们就不是这块料儿，老大种地还成，打猎捞鱼这些事情，差得远。老二吃不了这个苦，你让他半夜不睡觉去下鱼篓子，除非是能让他挣到金山银山。” “” 苏老四默然不语，他还真的没想到自家老丈人对两个大舅哥是这样的评价。 不过，这样也好，他跟苏耀明一起，应该也能搞定了。 “老四啊，要没啥事儿，我就回了，家里还有一摊子的事情呢，过冬的柴火也得准备起，我这就回了！” “岳父，您留这儿吃个饭啊！” 苏老四哪儿能让宋老汉就这样回去？ “您要连顿饭都不吃，我这做女婿的还叫个人么？” 第93章 尖嘴鱼 老丈人登门，还送了两只鸡，不管这鸡是为了什么送来的，这又不是农忙的时节，不招待老丈人吃一顿好饭，在苏老四看来，这是太不应该了。 “大丫儿，赶紧的，去烧火！” “岳父，今儿个，您一定要留下吃饭！” “爹，您听大丫儿她爹的吧！” 宋氏也跟着开口。 她爹送鸡来给她坐月子，这要不是苏老四非不让她出这屋子，她早就去给她爹做饭了。 “成吧，那就吃了再走！” 宋老汉想了想，也就不再执意要走。 “岳父，您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老丈人来了，这家里虽然是有肉有菜，但到底是差了点意思。正好鱼篓子下在大河里，去捞起来，要是能有两条鱼，那就顺便做了。 急匆匆跑出家门，苏老四招呼了苏耀明一起，去弄鱼篓子。 也是怪得很。 晚上的鱼篓子，就算是再不济，也鲜少有空着的。 但这大白天下到水里的鱼篓子，居然大半都是空着，只有个别的鱼篓子还算有些收获，但也都是些小鱼小虾，只有两条比巴掌略长的尖嘴鱼。 虽然只是并不大的尖嘴鱼，但这鱼是出了名的好吃，苏老四这段时间都在捕鱼，昨儿跟苏耀明合起来弄了将近五百斤的鱼，却都没弄到一条尖嘴鱼。 “嘿嘿，好东西，回家招待老丈人！” “明子，我就不管你了啊！” 苏老四这会儿也是一点儿不跟苏耀明客套。 憨厚是他，但并不是憨傻。 “别啊，耀顺哥，我去陪宋叔儿喝两杯啊！” 一看这难得的尖嘴鱼自己一口尝不到，苏耀明也是不甘心，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去陪客。 苏老四笑了笑，道：“成，这些小鱼小虾，正好回去炖锅帖子，走，走，走！” 至于鱼篓子，直接丢河滩子上。 如果说是之前，他们还担心会有谁来拿了去，但现在，河滩子上有了这小狼崽子，村里人，除非是如苏老四这样的，别的人还真的是轻易不敢来。 毕竟这玩意儿一旦遇上了，那可能就是要人命。 虽然说这日子过的不是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苏耀明跟着苏老四回村，俩人提着水桶在村里走过，不少人看到，知道他们去了河滩子下鱼篓子，都是凑过来看收获。 看到这些小鱼小虾，一个二个都是笑而不语。 笑，自然不是好笑，多少带着点儿嘲讽的意味。 从老辈子传下来的夜里捕鱼的道道，又岂会是没有缘由的？ 不过，对于这种笑，苏老四和苏耀明都不以为意。毕竟，两条尖嘴鱼，可就胜过了几十斤的别的鱼。 坦白说，这两条鱼要是送去何举人府上，一条鱼要一两银子，甚至多一点儿，那都不是问题的。 这是苏老四和苏耀顺的理解。 只是这哥儿俩到底是低估了尖嘴鱼在何举人心里的价值。他们要真的弄了尖嘴鱼过去，何举人一条出十两银子，都不带含糊。 而这是后话！ 在何举人发现苏老四不了尖嘴鱼后，开出的价码，让苏老四和苏耀明当天就找了人开工建房。 着实是让两人体验了一回啥叫喜从天降！ 第94章 两百两！ 宋老汉在苏老四家里吃了午饭，走的时候，苏老四趁他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放了一两多的散碎银子在自家老丈人的褡裢里。 本来呢，这回礼应该白面馍馍或者烙饼什么的，可这家里的面粉是真的没多少。 分家时候分的都是些粗粮，家里如今吃的面，都是苏老四在镇子上买的。偏巧缸里剩下的没多少，苏老四也就只能把东西折现了。 送走了自家老丈人，苏老四就跟苏耀明又去了河滩上。 那小狼崽子老老实实地待在鱼篓子里，看到苏老四和苏耀明过来，才从鱼篓子里跑出来，冲出两人呜呜咽咽地交了几嗓子。 “啥意思？” “饿了吧？” “正好，我带了点鱼汤拌饭！” “这小畜生吃的也太好了吧！” 苏老四和苏耀明说着话，苏老四已经将一个装着鱼汤拌饭的破土碗放在了小狼崽子的跟前。 小狼崽子果然不叫了，而是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去下鱼篓子。 虽然收获不多，但如果再运气好地弄到了尖嘴鱼，那可就赚了。 而这一次，两人真的运气好了。 虽然多数的鱼篓子都是空的，但两人愣是弄到了十二条尖嘴鱼。 “明子，走了，回家了！” 苏耀明看看西边的太阳，“我把这些鱼送镇子上，看看何举人是不是稀罕。这玩意儿，不能留着过夜，万一死了，咱们可就亏了！” “成，走，回家！” 苏耀明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陪着这个小狼崽子。 毕竟，怕啊！ 苏老四挑了桶，没有回村，而是直奔镇子上。 尖嘴鱼，在他们这里都是稀罕物。 在苏老四的想法里，何举人这样爱吃鱼的人，应该也会很喜欢。 十二条鱼，十二两银子，想想就美滋滋的。 苏老四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真的是走路都带风。 何举人府上，当何奎看到苏老四水桶里的尖嘴鱼，那眼神真的是一下就直了。 “老四兄弟，你是这个！” 何奎直接冲着苏老四竖起了大拇指，“你先等会啊，我去跟我家老爷说一声，我跟你讲，你这次可是真的发达了！” 尖嘴鱼啊！ 何奎在何府干了这些年，如何不知道何举人对哪种鱼更为偏好？ 首先，这鱼必须是大河的鱼！ 其次，对于吃鱼的部位也是特讲究。 比如鲢鱼头、草鱼尾、鲤鱼鳃、鲫鱼汤 而在这些鱼之外，就属这尖嘴鱼，何举人是哪儿都不挑。 为啥不挑？ 好吃是一点儿，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太细少了，而且很难捕捉到。 眼下，苏老四一次弄了十二条尖嘴鱼，何奎能不激动吗？ 何奎匆匆去见何举人。 没多会儿的时间，何举人就赶了过来。 看到这十二条尖嘴鱼，何举人立刻挥手，道：“去，账房上取两百两银子来！” “是！” 一听何举人吩咐，何奎立刻应声。 而苏老四则完全傻了，两百两？！ 这尖嘴鱼，居然这么值钱？ 还是说，这才是有钱人的日子？ 第95章 惊闻 “苏，苏耀顺，对吧！” 在何奎离开后，何举人望向苏老四，想了片刻，才算是想起了苏老四的名字。 “举人老爷，这，是不是太多了？” 苏老四有些忐忑。 两百两银子，就十二条鱼？ 这可是比两千斤的鱼都值钱啊！ “多乎哉？不多也！” 何举人摇了摇头，“在老夫的心中，这等美味，世间无价！” “以后，若是还有这尖嘴鱼，不拘什么时候，你尽管送来，一条鱼，我算你十两银子！” “可这两百两” “你先别说话！” 何举人摆了摆手，“今次这鱼，的确是值这个价。我正愁着如何跟我的老恩师送一份别致的寿礼，你这尖嘴鱼，解了老夫的难题。” “两百两，不高，不高！” “小的谢举人老爷！” 苏老四当即跟何举人道谢。 何举人摆了摆手，道：“你是个实诚人，只是呢，摊上了些天性凉薄的家人。你能自己走出来，不愚孝，甚好。” “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可来找老夫！” “届时，你找何奎，他自会代你通传！” 听到何举人如此说，苏老四是真的愣了半晌。 等他回过神，何举人已经走了。 何奎站在旁边，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老四兄弟，我就说，你这回是真的发达了。我没说错吧！” “托您的福！” 苏老四看着何奎带来的二十个银锭，当即就要分出一半给何奎。 结果，何奎却是坚决拒绝了。 “老四兄弟，我知道你是承我的情。但是，真的不用，这回的尖嘴鱼，我这边，我家老爷子自然会有赏赐，不比你的差。” “这大冷的天，去河边捕鱼，你赚的是辛苦钱儿。” “再有你家那个情况，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借来的房子里吧？” “您知道？” 苏老四又愣了下，没想到何奎会知道他的这些事情。不过，想起何举人之前说的那些话，苏老四似乎又懂了。 何奎笑了笑，道：“老四兄弟，不是我要去打探你的家里情况，而是赶巧了。令尊和令堂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县太爷跟我家老爷还说这个事儿呢！” “当时，要不我家老爷帮你说了几句话，县太爷怕是会寻你的不是！” “啊！” 听到何奎如此说，苏老四的脸色瞬变，就要将手里的银子都还给何奎，让他送还何举人。 毕竟，何举人的几句话，可是等于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何奎摆摆手，道：“老四兄弟，我跟你说这事儿，不是要你回报我家老爷什么，只是让你知道，我家老爷是挺看重你这个人的。” “以后啊，逢年过节什么的，可以多来府上走动一下！” “有些话，我不便多说，你呢，自己领会。” “好了，我送你出去！” 何奎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这次没有送他从后门出去，而是走得何举人的前门。 “老四兄弟，以后常来！” “嗯，啊！” 苏老四全程懵逼地出了何举人府上，水桶里放着两百两银子，脑袋里还在回想着何举人和何奎说的话。 等他彻底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出了长平镇。 第96章 缘法 何举人府的后院，一处颇为雅致的临池小榭中。 刚才还一脸高人风范的何举人正谨小慎微地望着背对他的道人，小声开口，道：“道长，老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那苏老四送了一笔合适的银子。” “老朽不明白，您何以对此人如此看重？” 何举人面对这道人，显得颇为拘谨。 道人转过身，赫然是要给苏舞做启蒙之师的回龙观主。 “何居士，有些事情，且看！” “今日结了这缘法，他日自有你的福报！” “况且，区区两百两，于何居士，不过是一餐之费。” “道长言之有理！” 何举人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回龙观主可是有道高人，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今日之家业，便因为跟回龙观结了这个缘法。 “好了，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回山了！” “何居士，就此别过！” 回龙观主向着何举人拱了拱手，便迈步向着外面行去。 “道长，不若留下尝一尝这尖嘴鱼？” “改日吧！” 回龙观主笑了笑，说走就走，毫不停留。 苏老四自然不知道这两百两银子背后的故事，他只知道自己有钱了，可以修房子了。 现在这天气，若是赶得快，在冬天来临前，他们一家就能住进新房子。 想到即将有房子住，苏老四的脚步就越发快了起来。 等他回到崖上村，就看到一群人聚在村口。 “老四，赶紧的，快进村！” 苏正平就在村口，手里还提着他的长枪。 “正平叔，出啥事了？” “狼群，狼群又回来了，之前就在河滩上叫唤，这会儿倒是没了动静。” 苏正平望了苏老四一眼，“你赶紧的，先把东西送回家去。然后，拿上家伙什，今儿晚上，怕是又得守一宿！” “哦，哦！” 苏老四也顾不得说别的，赶紧挑着水桶回家。 狼群若是这时候就出现在河滩子上，他们之前的计划，全都行不通。 回到家，苏老四先是将下面用猪草遮掩着的两百两银子收拾起来放好，然后才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去看了眼宋氏和苏舞，这才提着棍子出门。 “大丫儿，你们在家里把门窗守好了，我不回来，别出屋子，知道不？” “爹，你放心，我们知道！” 大丫儿四姐妹也是人手一根棍子，或粗或细。 这一宿，崖上村又是一个不眠夜。 然而，这一整宿，没听到一声狼叫。 越是如此，村里的人越是小心翼翼。 火把通明，十分谨慎小心地守着进入村子的各个缺口。 结果，熬了一宿，啥事儿没有。 等到天亮，所有人都又困又冷。 留了几个人例行巡视后，其余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苏老四则找上苏耀明，又望河滩子那边摸了去。 河滩子上，狼屎早已风干，两人的鱼篓子完好无损地在河滩子上躺着，而那之前藏在鱼篓子里的小狼崽子，已经不见了。 “耀顺哥，狼群，好像走了啊！” 苏耀明一脸的惊喜。 苏老四没吱声，瞧着自己给小狼崽子喂食的破土碗，里面赫然是一根半拉子的野山参。 “明子，你看！” 苏老四捅了捅苏耀明的胳膊。 第97章 做人不能太贪！ “这个是我——” 苏耀明瞧见破土碗里的半拉子的野山参，猛地咽了口唾沫，这特么的可真的是好东西。 “耀顺哥，这是，赶紧的，收起来啊！” 苏耀明猛地弯腰，伸手将野山参捞起来，塞苏老四的手里，“赶紧的，收好，别让人瞧见了。” 苏老四也是无语了，道：“这儿就咱俩人儿呢！” “那也得收好了，万一有人来了呢！” 苏耀明急眼。 苏耀顺则是笑笑，将野山参收进了袖笼里。 野山参，这玩意儿可是少见得很。 比起那尖嘴鱼，野山参就更少见了。 医馆里倒是有的卖，但一点点，就得不少的银子。一副药，若是在里面加了野山参，那价钱少说得上一两银子。 这东西，北边多些，但基本都是供贵人们使用。 也不知道狼群是从哪儿弄来的半拉子野山参，难道他们崖上村后面的大山里有这东西？ 要是能弄到完整的 苏老四刚升起这念头，就猛地打了个激灵，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耀顺哥，你干啥呢？” 正收拾鱼篓子的苏耀明听到这一巴掌声，连忙抬头望过来。 “没事儿，刚才脸上痒！” 苏老四深吸口气，走过去跟苏耀明一起收拾鱼篓子。 做人不能太贪！ 他们也没干啥，就是喂了那小狼崽子两顿饭，便收获了这样的半根野山参，咋还能再想着更多呢？ “明子，待会儿去我家一趟，昨儿那些尖嘴鱼卖了银子，咱俩平分了，正好开始盖新房子！” “这就盖新房子啊，我这地基的钱还没攒够呢！” 苏耀明苦着脸。 “放心，足够了！” “就算是你要盖红砖绿瓦的院子，也都够了！” “耀顺哥，你别逗我了！” 苏耀明打了个哈欠，“红砖绿瓦的院子，我还是等会儿回去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不用做梦，等会儿到我家去！” “我跟你讲，那鱼，卖了两百两银子，咱俩一人一百两！” “啥？！” 听到苏老四的话，苏耀明愣住，呆呆地望着苏老四，“耀顺哥，你刚才说多少钱？” 说着话，他自顾地晃晃脑袋，抬手照着自己的脸上抽了两巴掌。 “咦？有点儿疼！” 啪啪！ 又是两巴掌，力道加重。 这一次，疼得苏耀明都呲牙了。 “痛，痛，不是做梦，真的，居然是真的！”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的，把鱼篓子收了，赶紧回村，然后分钱。之后，你抓紧时间去找正平叔把地基定下来，然后，咱们就盖房子！” “好，好嘞！” 苏耀明答应着，满脸的欢喜，然后，却又很快垮下脸来，“耀顺哥，那，岂不是说，咱们昨儿中午吃了二三十两银子？” “我，我咋就这么馋呢！” 一时痛心的苏耀明，忍不住又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就傻吧！” 苏老四不想再说苏耀明了。 苏耀明却是嘿嘿傻笑，“耀顺哥，等盖了房子，我就找人说门亲事，我爹我娘九泉下要是知道我能娶上媳妇了，铁定能笑裂了嘴。” 第98章 分银子 明明是笑着说话，但说到最后，苏耀明的眼泪却是落了下来。 “明子，老叔、老婶都会为你高兴的，想开点儿！” 苏老四抱着苏耀明，拍了拍他的后背，“男子汉大丈夫，这个时候掉眼泪珠子，也不怕人笑话。” “赶紧，擦了！” “今儿都是大喜事，高兴点儿！” “嗯，嗯，我就是高兴！” 苏耀明擦去了眼泪，只是声音还有些哽咽。 苏老四不再言语，麻利地收拾着鱼篓子。 苏耀明的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九成九是会为他开心。 可他爹呢？会为他高兴吗？ 苏老四不是很确定。 或许，大概率不会吧。 还有他娘，如果知道他现在就能盖房子，还是红砖绿瓦的大院子，又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会破口大骂吧！ 上次，他二哥说他娘后悔了，希望他能去看看她。 他当时是拒绝了。 罢了，不想了！ 不想了！ 苏老四深吸一口冷气，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反正，都过去了。 两人收拾了鱼篓子，很快回了村里。 村口有人守着，看到两人回来，连忙打听河滩子上的情况。 待听到说狼群没了，狼崽子也没了，一群人都是松了口气，但依旧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没人知道这狼群走了，是再不回来，还是等天黑了又冒出来。 两百两银子，苏老四的意思是直接一分为二。 苏耀明却是要求必须四六分，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定好的规矩。 闹来闹去，最终还是来了个四六分。 “耀顺哥，咱俩不一样的！” 苏耀明嘿嘿笑着，“你这一家子人呢！我这五个大侄女的嫁妆，可都指着你慢慢攒呢！” “臭小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老四白了苏耀明一眼，“拿了银子，赶紧滚，去找正平叔，把地基定下来，我准备明儿就开始干活了！” “成，我这就去找正平叔，地基顶多十两银子！” 苏耀明取了一个银锭，又把剩下的七个推到苏老四的面前，“耀顺哥，这些就先放你这里，回头买砖、买瓦，咱俩一起，正好还能省些银子！” “也行！” 苏老四稍稍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主要是苏耀明现在住的房子不是他一个人住，还有他们村里的一个老鳏夫。对方也没啥正经活儿干，时常找了人在屋里赌两把，虽然赌的不大，但赌就是赌。 平日里，苏耀明没几个钱，放那儿也没啥事儿。 可现在是七十两银子，万一没了，那可真的要哭死。 说起来，苏耀明跟那老鳏夫一起住着，没有染上赌博的恶习，真的是很不容易。 像苏老五，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居然会去赌博，还欠下了高利贷。 想到糟心的苏老五，苏老四觉得自家的钱也得放个保险的地方。 苏老五为了报复他大哥，杀鸡杀鸭杀猪，简直就跟失心疯了一样。 要是让苏老五知道他家有银子盖新房子，万一被他摸了来，苏老四就算是把苏老五送官，又能怎样呢？ 想到苏老五，苏老四不由好奇得紧，从家里跑出去的苏老五，如今会在哪儿干什么？ 第99章 抖起来的苏老五 苏老四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去算命了！ 他上午才想到苏老五，结果，苏老五下午就出现在了崖上村。 这一次再出现在崖上村的苏老五，明显跟上次不一样了，穿着更上档次，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看就不像是好惹的汉子。 苏老大知道苏老五回了村里，第一时间抄了棍子，就要去把苏老五的两条腿打断。 结果，苏老大还没靠近苏老五，就先被苏老五身后跟着的两人中的一个给踹翻了。 “大哥，你以为我还是前几天的我？” 苏老五看着倒在地上的苏老大，上前踢了两脚。 “打我？你也敢打我？” “苏耀福，你给我听好了！要不是看你跟我是一个爹娘生的，少爷我今儿就能弄死你！” 苏老五真的是不一样了。 “老五啊，你这是想干啥咧？” 作为苏氏一族的族长，苏正平站了出来，望向正跟苏老大耀武扬威的苏老五。 “那是你大哥，你还有点儿长幼尊卑没有？” “你娘的案子宣判时，你跑哪儿去了？” “正平叔，我娘的案子销了啊！” 苏老五咧嘴一笑，“我爹根本就不是我娘害死的，县太爷已经重新结案了！” “啥？！” 听到苏老五的话，苏正平的眼睛瞪大了，死死地望着苏老五，“老五，你知道你在说啥？你爹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你说，到底咋回事？” “你是要让你爹死不瞑目吗？” 苏正平虽然也觉得苏正财之前有些事情办得不妥，可是，苏正财到底是苏氏一族的人，他死了，总得有人为他讨个公道。 可现在，瞧着苏老五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攀上了贵人。连带着，他娘谋杀亲夫的案子，居然也都给翻转了。 “正平叔，我爹早晚都是要死的！” “我已经没爹了，您总不能让我连娘也没了吧？” “正平叔，您咋能这么狠心呢？” “你，你——” “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正平被气得够呛。 “爹，您消消气，消消气！” 苏耀玮上前给苏正平拍背，让他别动气。 “爹，这是正财叔自家的事情。老五是正财叔的儿子啊！” “这做儿子的都不着急，您着什么急呢？” 苏耀玮拉着他爹，“您啊，有这精神，还不如回家把老三收拾一顿，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跑上山了！” 被自家大儿子拦住这么一说，苏正平愤怒的心情倒是一下缓和了下来。 对啊，人家的儿子都不着急，自己这个外人，着的哪门子的急？ 再说了，这谋杀亲夫的案子，又不是小案子，就算是有贵人插手了，可这种案子，早晚是要传到上面去的。 到了那时，是非公论，自有个决断。 “罢了，老五啊，那是你爹和你娘，你要觉得这样合适，那也随你。我一个外人，的确是没有资格多说，随你吧！” 苏正平也懒得管了。 这一家子，就没几个拎得清的。 唯二拎得清的，一个被赶出了家门，写下了断亲书。另一个，也搬出了老宅，今儿好像是带着媳妇儿去了老丈人家。 第100章 信不信我砍死你？ 苏老五不是东西，苏老大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两个，一大一小，随便折腾吧！ 苏正平懒得再管，果断带着人离开了。 苏老五看到苏正平离开，只是撇撇嘴，根本就不当回事。在他看来，苏正平不过是在崖上村，在他们苏氏一族蹦跶一两下，出了崖上村，苏正平啥都不是。 而他，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娘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大器晚成。 现在，他，成器了。 当然，若是能把贵人交代的差事办得漂漂亮亮，那就更好了。 “大哥，记住了，以后千万别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也不一定一辈子都倒霉的。” 又踹了苏老大两脚，苏老五这才转身走人，朝着苏老四一家所住的院子走去。 他这趟回村里来，找苏老大算账只是稍待的，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找他四哥商量点儿事情。只要这事儿办妥了，他在贵人面前，甭提多有面子。 “谁啊？” 当自家的院门被敲响，正在劈柴的苏老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门口的方向，张口问了一句。 “四哥，是我，老五，你开下门，我找你有点儿事情！” “有啥事儿就说！” “还有，我不是你哥，咱俩没关系！” 想到他娘之前跟苏老五上门，让他写张欠条给苏老五的事情，苏老四就是一阵的窝火。 “四哥，这可是喜事儿，你开门啊，你不开门，我这隔着门，也没法说啊！” “没法说就别说！” 苏老四根本不带含糊的。 虽然他没去老宅那边瞧热闹，但猜也猜得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四哥，是这样的，你小弟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位真正的贵人。” “这贵人的小公子得了个怪病，” “病了找大夫，你找我干屁啊！” 苏老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道门的一位老宗室说了，这位小公子的病，非药石可医，要治病，就得取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的同龄女子为妻！” “四哥，大丫儿不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的吗？” “你给我滚——” 苏老四听苏老五掰扯完，气得直接提了劈柴的砍刀扯开了院门，砍刀对准苏老五。 “你再敢打我闺女的主意，信不信我砍死你？” 苏老五没想到苏老四这么暴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就尿了。 “畜生，别再让我看到你！” 苏老四一刀劈在门板上，力气之大，居然将这门板都给劈穿了。 老榆木的木头板门，可是很牢靠的，但现在，刀锋穿透了门板。这份力道，跟着苏老五一起来的两人，都是吓了一跳。 “滚！” 苏老四劈了一刀，直接去院子里拎了一桶水，泼向苏老五。 苏老五狼狈而逃。 而跟着他来这里的两人，这会儿却是没有跟之前一样上前动手。 等苏老五狼狈躲开苏老五泼来的水，其中一人才慢慢走上前，向着苏老五恭谨一礼，道：“这位兄弟，敢问一句，令嫒是否真的是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人？” “我家小公子非是要**，也非是要冲喜！” “而是，真心求娶！” 第101章 苏老五挨揍 “真心求娶？” 苏老四听到这人说话，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是你没规矩，还是这天下没了规矩？”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真心求娶？” 这一刻的苏老四，嘴不笨了。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 结亲这事儿，历来如此。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起过。 这汉子闻听苏老四的质问，瞬间哑口无言。 而另一人则连忙上前，连声道歉。 随着这人的道歉，这说出口“真心求娶”之言的汉子也是回过神来，跟苏老四道歉，然后才一脸愧疚地退到了一边。 苏老四懒得搭理这两人。 在他看来，能跟苏老五混在一处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家？ 这门亲事，谁爱结谁结，反正别想让他大丫儿嫁过去。 苏老四抬手抓住砍刀的把柄，猛地拔出来，顺手关了院门。 院门外，随着苏老五回来的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涩。 等他们再看苏老五的时候，目光就变得阴沉了许多。 “先回去吧！” 两人没搭理吓尿了的苏老五，快步就朝着崖上村的村口方向走去。 他们之所以礼待苏老五，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苏老五说他侄女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人，年纪又跟他家小公子一般。 可现在来看，这里面有些事情，是苏老五隐瞒了他们不少的事情。 这事儿，必须得尽快上报，什么都没有救他们小公子的性命要紧。至于欺骗他们家主子的苏老五，早晚会跟他清算。 两人匆匆而去，苏老五一时没回过神来，等他从差点儿被苏老四的砍死的冲击中回魂儿，已经看不到两人的影子。 倒是苏老大拖着腿，提着棍子出现了。 “大哥，你别冲动——啊——” 面对苏老五的哀求，苏老大没有一点的心慈手软。刚才有那两人帮忙，他挨了一顿打，如今那两人明显是把苏老五丢下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只要能报仇，其他都不重要。 面对苏老大劈头盖脸的棍子，苏老五只能哀嚎。 最终，苏老五一瘸一拐地跑了。 苏老大则是累得气喘吁吁，拿着棍子一顿追，到底是没有追上。 这兄弟俩如此的一幕闹腾，落在村里人的眼里，都是摇头叹息。这一大家子，算是彻底完了。 苏老四在院子里，自然也听到了苏老大和苏老五之间的闹腾，他连开门看看的兴趣都没有。 反正打不死人，随便打。 况且，他也觉得苏老五的确是欠打。 等苏老五最终跑掉，苏老大回了老宅那边，苏老四批完了柴，他家院门又被敲响了。 苏耀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耀顺哥，开门啊，是我！” 苏老四开了门，就看到苏耀顺晃着手里的纸片子，“嘿嘿，地基弄好了，我也跟正平叔说了咱俩明儿就开始干活的事情。” “正平叔说，他帮咱们找人，你觉得咋样？” “成啊！” 苏老四想也不想，有苏正平这个族长帮他们出面，那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102章 万事俱备 像他们这种村里盖房子的事情，一般都是村里或者族里的人来帮忙，不用给工钱，只要管饭。 一般的人家，管一天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要是那富裕的人家，会连早饭也给管了。 这人多，干起活儿来就快。 正常的盖房子，只要材料充足，也就几天的时间。 “耀顺哥，我跟正平叔说，咱们管一天三顿饭，请正平叔找村里的几个婶子帮着做饭，嫂子如今坐月子，这也不方便是吧！” “这个好！” 苏老四打量了苏耀明两眼，“不错嘛，不愧是要盖房子的人了，考虑事儿也周到多了！” “哪儿有？” 苏耀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都是正平叔问我，我才想到的。” “要是我，哪儿想到这些啊！” “对了，砖瓦和粱木这些东西，正平叔说可以帮我们去问问，只是，咱们要这这么急，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足够的。” “我就寻思着，我那房子可以先往后拖一拖，先把你那房子弄起来，毕竟我就一个人住，住哪儿不是住！” “行，哥哥我承你的情！” 听苏耀明如此说，苏老四也是挺感动的。 他自己有三个兄长一个弟弟，可若是遇到了同样的选择，怕是都会让他先往后等等的。哪怕是对他多有照顾的二哥，在这种选择的时候，也只会先顾着自家。 亲兄弟，不如一个同族的族兄弟，苏老四还能说啥？ 血脉相连，可未必就能带来兄弟情义。 “耀顺哥，你想想，还有啥是我们没考虑到的？” “嗯，我想想啊！” 苏老四坐着想了会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差点儿忘了，这盖房子的事情，我得去跟我老丈人说一声！” 这么大的事情，是得跟老丈人家说一声。 而且，盖房子的时候，他也是得喊两个舅哥来帮忙干活、上大梁的。 这是他们这片儿的传统。 为什么会有这传统，反正苏老四是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谁家盖新房子，没通知媳妇儿娘家人，媳妇儿娘家也没人来搭把手，这是跟断亲没啥两样的。 当然，像苏耀明这种情况，那就是另说了。 “对的，对的！” 苏耀明有些讪讪，“唉，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 “你小子，老老实实干活，等盖了房子，要是还没媒婆上门，哥哥我让你嫂子帮你去问问！”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一听苏老四的话，苏耀明就咧嘴笑了。 苏老四瞧见苏耀明这样子，也是很无语，捶了他一拳，“你小子，少给我耍宝了！” “对了，赶紧的，回家带上背筐，咱俩去镇子上买东西吧！” “算了，还是弄个板车吧！” “管人吃饭，没有米面咋成？嗯，还有买些肉和蛋，买几个大骨头熬汤。” “走，走，赶紧的，我顺道儿去一趟老丈人家！” 苏老四这会儿也是激动得很。 就要盖新房子了，以后自家也有青砖绿瓦的大院子了，这怎么能叫人不激动？ 第103章 怒极的宋老汉 宋家沟，当宋老汉隔天再见到苏老四这女婿，听闻苏老师要盖新房子，那真的是喜出望外。 这才几天啊！ 而宋大哥和宋二哥听闻这妹夫要盖新房子，也都是惊讶不已。 但宋氏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妹子家起新房子，他们是怎么都要去搭把手的。 “妹夫，没说的，明儿，我们就去帮忙！” 宋大哥没有丁点儿犹豫。 倒是宋二哥皱了下眉头，道：“妹夫，你说这事儿，唉，你二嫂娘家也要盖新房子，前儿才打发人来说了的。我这” “没事儿，二哥忙就算了，反正，大哥去也是一样的！” 苏老四没多想，对她而言，只要媳妇儿的娘家人到了，来几个人都不算事儿。对于老丈人一家，苏老四真的是很感激的。 毕竟，老丈人一家子对他是真的不差。 这个时候的苏老四，全然没注意到自家老丈人听到二儿子说话时那一瞬间的冷脸。 从宋家沟出来，苏老四就急急忙忙地回转长平镇，苏耀明还在镇子上等着他呢。 在苏老四离开后，宋老汉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当家的，你就别上火了！” 宋母轻轻扯了扯宋老汉的衣服，“咱们都分家了，老二想干啥就随他吧，你管得了他一时，你管得了他一辈子么？” “那是他亲妹子！” 宋老汉气急败坏地望着门口，声音一点儿没压制，“他姓宋，不是姓王的，王家是自己没儿子吗？啥事儿都要他贴上去？” “爹，那是我老丈人家！” 院子里，送了苏老四出村的宋老二听到自家亲爹的吼声，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莺儿嫁给我，本来就挺委屈的！” “她小妹家里这回盖新房子，我去搭把手咋了？” “能咋了？” 宋老汉气得抓起桌上的水碗就丢了过去，“你小姨子自己没男人吗？还是她没爹娘，没公公婆婆，她们王家儿子就三个，你小姨子的男人家里兄弟也是四个，犯得着你去出这个头？” “还有你媳妇儿？十天半月都在娘家住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宋老二是人家的上门女婿！” “滚，滚，你给我滚！” “爹，你消消气！” 宋老大进来，先是劝宋老汉别动怒，又给宋老二使眼色，让他赶紧跟他爹认个错。 可宋老二却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爹，您这就是不讲理了！” 宋老二哼了一嗓子，“要是咱家盖新房子，他苏老四能不来帮忙吗？” “这能一样吗？” 宋老汉更气了。 “他是你妹夫，来帮忙是人情。” “算了，我也说不过你，你觉得对，你就去做吧！” “亲妹子，比不得你宋老二的连襟！” “不就是瞧着人家的家里比你小妹家阔气么？” “你继续去巴着，我倒要看看，你能从人家那里得点什么好？” “还有你那媳妇儿，继续在老王家当老妈子吧！” “当闺女的时候侍候那一家子没侍候够，嫁人了还得回去侍候着，真是他娘的天生的贱骨头！” “老子瞎了眼，咋就给你娶了这么个东西！” 这一刻的宋老汉，真的是怒到极点，啥话都说，面子不留一点儿了！ 第104章 疯魔的苏老大 娶妻娶贤！ 宋老汉这会儿是真的后悔。 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那王莺儿在王家，长相也算出众，干活儿也是很出众。宋老汉就是看中了这点，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嫁到了他们家，心还在老王家。 偏偏老王家的人还觉得理所当然。 “爹，我不跟您说了，您不讲道理！” 宋老二看宋老汉这个样子，也是冒火，但到底是没有跟宋老汉继续犟下去。反正，他不认为自己哪儿错了。 都是亲戚，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算了，不想了，爱咋地咋地吧！ 宋老二不想待在家里受气，直接甩袖走人。 宋老汉气得倒仰，却根本奈何不得这个有了主见的儿子。 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宋家发生的事情，苏老四自然是无从得知的。 他到了长平镇，汇合了苏耀明，两人一起拖着板车，拉着满当当的一车东西回转崖上村。 而在崖上村，随着苏正平帮忙找人盖房子这么一转悠，整个村里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苏老四这是发财了啊！ 刚分家就发财，再看苏家老宅那一窝子的衰相，村里人都恍惚明白了什么。 苏老大听闻苏老四要盖新房子，半晌没有动静。 李氏立在一旁，也是没说话。只是，看她的表情，那是真的想说话，但又怕惹了苏老大的不快，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他娘，你说，这老四一家子，不会真的是夺了咱们老宅的财运吧？” 苏老大望向李氏，幽幽地来了一句。 李氏听到苏老大问话，早就迫不及待的她，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当家的，我早说了，老四家的五丫头就是个灾星，这灾星妨了咱们家，要想咱们过上好日子，就得想法子除了这个灾星！” “莫要胡扯！” 苏老大瞪眼，“回龙观的道长都收了五丫头做记名弟子，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打死你！” 一想到回龙观，苏老大就想起了五子登科，六道轮回，想到了自家的这些个儿子。 天波府杨家六子加一子，瞒不过老天，那么，如果除去一子呢？ 想到这里，苏老大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自己三个儿子，老二就一个儿子，老三两个儿子。老二家那一个儿子，可是宝贝命根子，老三家两个儿子，而他们两口子都好吃懒做，这肯定是养不活的。 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让老三一家子都受苦受累。 苏老大瞬间有了想法。 可让他去谋害亲侄子的性命，他又没这个胆儿。 那么，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这孩子卖了。 卖出去的孩子，运气好能活，运气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而只要这孩子没了，他们家就是五子登科的大气运。 为了一家子，这恶人，只能他来做了！ 这一刻的苏老大，已经彻底疯了。 望了在旁边鹌鹑一样的李氏，苏老大起身走了出去。 “老四家盖房子，我过去看看！” “你在家看好了小三儿，莫要让小三儿出了什么岔子！” 第105章 观人气运 苏舞有点怀疑人生！ 从出生到现在，她的视线终于稍稍能看清人和物了。但她发现，自己好像跟正常的小孩儿有些不同，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人有点儿怪。 每个人的头上都有着不同的的颜色。 她娘、她爹，她四个姐姐，头上都是清一色的红色。 原本，苏舞觉得这是自己的眼睛还在发育的，可能小孩子都这样。 但是如今，苏舞觉得这个情况不大对了。 因为，她发现，也有人的头上颜色不是红色，而是黄色，或者是黑色，还有白色的。 苏舞本不知道这些颜色代表什么，可是就在刚才，听她爹跟她娘说了一件事情，苏舞大概知道这些颜色代表什么了。 气运！ 她，苏舞能看到每个人的气运。 之前她看到的那个头顶黑色的老婆婆，就在昨儿出事了。听她爹说，是昨儿夜里起夜的时候，被门口倒下的的扫帚绊了一跤，腿给摔断了，如今正在炕上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想到那婆婆当时头顶的黑色，苏舞觉得那位婆婆大概率是撑不过去了。 果然，当天傍晚，她爹就带回了消息。 那位婆婆去了。 “董婶儿一辈子没享过福，这好容易给儿子娶上了媳妇儿，好日子没过几天，唉” 宋氏听说那位婆婆走了，登时一脸的感叹。 听媳妇儿如此说，苏老四却是微微一笑，道：“生老病死，谁也逃不开。对董婶儿来讲，指不定这还是解脱呢！” 董婶儿的儿子，还有儿媳妇，苏老四也是了解的，两个懒货。 若两人不是懒货，这次他家盖房子找人帮忙做饭，董婶儿也不会找过来。 一大年纪，还得照着儿子和儿媳妇的吃喝，这也就是走得早。要是早过几年，怕不知道又要过怎样的日子。 “也对！” 听了苏老四的话，宋氏叹了口气。 儿女不孝顺，当爹娘的，哪儿来的老来福？ 当初在老宅那边，宋氏就是想着得给儿女们做个好榜样，要孝顺长辈。可谁曾想，他们是孝顺了，但做长辈的，变本加厉。 如今，分家出来，以后会咋样，宋氏也不知道了。 她原本也觉得女人没生儿子是老大的罪过，所以被婆婆苏老太太拿捏得死死的。可知道了老宅后来发生的事情，宋氏不这样想了。 有儿子咋样？ 她公公是什么下场，她婆婆又是什么下场？ 宋氏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至少她明白了，有儿子也未必能好。 没儿子？ 看看四个闺女一个个省心懂事的样子，宋氏觉得她这辈子未必就比那生了儿子的女人差了。 况且，她还能生呢！ 苏舞不知道她娘在想些什么，但她却确定了自己眼睛的神奇。 观人气运啊，这要是自己以后去做个算命的，岂不是事半功倍？ 也不知道这个世道是咋样的，自己能去算命么？ 不过，不管能不能去算命，至少自己可以帮家里人逢凶化吉，避开某些厄运，这个，就是很厉害的本事了。 第106章 孩子丢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舞一直在试图看到更多的人，观察这些人头上的气运颜色，从而多了解一下自己这诡异的能力。 可惜，每日里来她家的人就是那几个婶子。 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碰上了才能看到。 以至于苏舞对自己这诡异能力的了解，依旧是一知半解，玩全靠猜。 “娘，妹妹是不是想出去玩儿啊？” “你看她，一直看着门口！” “对啊，对啊，我都看好几次了！” 陪在宋氏身边的大丫儿姐妹几个，每天的事情不是陪着宋氏说话，就是观察苏舞这个妹妹。 苏舞时常有种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儿的感觉。 “五丫儿还小，她啊，还不能玩儿呢！” 宋氏笑着看向兴致勃勃的闺女们，“不过啊，等过些天，娘出了院子，就能抱五丫儿去外面转转了！” “娘，我也能抱妹妹的！” 大丫儿果断表示，自己能抱的起妹妹。 宋氏笑笑，道：“那也不行！” “妹妹还小，外面的天儿已经开始冷了，万一受凉了，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对啊，外面可冷了！” “我今儿早上起来，都冻鼻子了！” 四丫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娘，冬天的时候，鼻子会不会冻坏啊？我听小黄花说，冬天手指头都会冻掉！” “放心，冻不掉的！” 宋氏笑了。 手指头冻掉去，只是村里大人们吓唬小孩子的话。 天儿冷了，小孩子却依旧疯跑疯闹，完全是不受管的。 很多小孩的手脚就会得了冻疮，一辈子都治不好。只要天气冷了，那手脚只要不注意保暖，就又会的冻疮，然后各种的痒，各种的挠，遭老罪了。 在老宅的时候，宋氏为了不让闺女们的手脚得冻疮，也是费尽了心思，甚至不惜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的棉絮掏了些出来，给她们做了棉鞋、棉手套，这才让几个闺女一直没被冻着。 如此的结果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显得有些单薄。好在他们屋里人多，挤一挤，还是很暖和的。 苏舞听着亲娘跟姐姐们说话，慢慢打起了瞌睡。 今天，她又没能见到人。 但真的好困，所以，还是睡吧！ 苏舞没再坚持，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又呼呼睡了过去。 就在苏舞睡过去不到一刻钟时间，她家的院门被人敲得邦邦响。 “老四，老四，你在家吗？” 门外，是急切的苏老三。 “是三叔吗？” 大丫儿出门，站在院里发问。 “是我，是我，大丫儿，你看到你小五弟弟了吗？” “没，我们今天都没出门！” “哦，那没事儿了！” 门外响起苏老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大丫儿回了屋里，跟宋氏说了下，道：“好像是三叔家的小五弟弟不见了！” “咋不见了？他们不都是在镇上学堂念书么？” 宋氏愣了下。 大丫儿摊摊手，道：“我哪儿知道啊？三叔又没说！” 等苏老五从山里砍柴回来，也带回了最新消息。 苏老三家的小五丢了。 据学堂的先生说，是苏老大去学堂把小五给喊走了的，但苏老大却说自己没去过，如今两边正在闹着呢！ 第107章 苏老大：我儿子给你一个！ 苏家老宅，苏老三已经抄上了菜刀，两眼通红。 “老三，你疯了吗？” “我是你大哥，小五是我亲侄子，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大哥，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苏老大看到苏老三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 他真没想到苏老三能这么急眼。 在他看来，苏老三跟江氏早已是貌合神离。毕竟，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肥猪一样的江氏，都是难免犯恶心。 反正苏老大，只要看到这个三弟妹，那就是一点儿食欲都没了。 “我是疯了！” “苏耀福！” “今儿个，你要不把小五还回来，我就跟你拼命，砍死你，再给你偿命！” 苏老三的确是瞧不上江氏，但这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哪一个都是他的心头宝。 “老三，你别犯浑！” “小五丢了，我也着急。要，要不，我，我把小六过继给你！” “你不是我认为是我把小五弄丢的吗？我，我儿子给你一个！” 苏老大灵机一动，想到了解决法子。 然而，苏老三听到苏老大这么说话，越发坚定了自己儿子就是苏老大弄丢的。 “苏耀福，你还给我装？是吧？” “好，咱俩一起死！” 说着话，苏老三真的挥着菜刀就冲了上前。 狠狠一刀劈下来，这劲头儿，是真的想把苏老大给劈死的感觉。 “我说——” 眼看着菜刀落下来，苏老大终于吓尿了。 他完全错估了苏老三对儿子的在意程度，现在面对一个发疯的苏老三，他再也不敢装傻充愣了。 “我，我把小五卖了！” “老三，你，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听你个腿，说，小五卖哪儿去了？快说，不然，我真的砍死你！” “我卖给码头上南去的客商了，这，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开船走了！” “你给我等着，我要找不到小五，我回来就砍死你，老子说话算话！我砍死你全家！” 苏老三丢了菜刀，转身就朝着门口跑去。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但他还是打算去码头上找找。 结果，苏老三才跑到村口，就看到了镇上学堂的先生赶着牛车过来，牛车上，赫然是他们家所有在读书的男娃儿。 “苏耀泰，你来的正好！” 先生看到苏老三，当即出声招呼，“这是你们家的孩子，我可不敢再教了。你全都领回去吧！” “你家小五，我也给找到了，是你大哥给卖了。作价六两银子，你赶紧去找你大哥拿银子，我就在这儿等着！” 随着先生的话，苏老三果然看到了他家的俩儿子，还有苏老大的俩儿子，苏老二的一个儿子。 “先生，谢谢您，谢谢您！” 苏老三看到儿子找回来了，激动得直接给先生跪下了，至于先生说的别的话，苏老三还真的没打心里过。 “爹，爹，大伯要卖了我！” “他们还打我！” 苏小五这会儿看到苏老三，立刻哭喊出声。 被苏老大卖到船上后，他刚开始也哭也闹，但是被人打了一顿后，他就老实了。如果不是先生找到了船上，他这会儿估计还被关在黑乎乎的船舱里呢。 如今看到亲爹，苏小五的委屈一下就爆发了！ 第108章 又断亲！ “乖，乖，不哭了，不怕啊，不怕，爹在这儿呢！” 苏老三上前抱住儿子，激动的眼泪落下来。 “苏耀泰，你抓点儿紧好不好？我还赶时间回镇子上呢！” 学堂的先生看着这父子抱头痛哭的感人一幕，心里毫无波澜，有的只是厌烦。 他好好的教人读书，免费提供住处给不是镇子上的蒙童，结果呢？差点儿就好人没好报。这要不是他在镇子上还有几分脸面，这丢了孩子的屎盆子可就扣他身上了。 “先生稍等，我这就去，这就去！” 苏老三当即把自己俩儿子的铺盖包袱什么的拿上，又看了下苏老二的儿子一眼，将他的东西也给提了下来。 至于苏老大的俩儿子，他的两个大侄子，苏老三嫌恶地望了一眼，便没再搭理。 苏老大的俩儿子也是没脸看苏老三这个三叔，谁让他们的爹把他们的小堂弟给卖了呢！ 最终，苏老三回家，把苏老大打了一顿，要了银子出来，到村口还给了先生。 苏老三还想再哀求几句，至少让孩子能继续跟着读书，哪怕是每天接送孩子去学堂都行。 可惜，先生拒绝的很干脆。 送走了先生，苏老三回家又把苏老大一顿打。 然后，他连夜请了苏正平和族老们，要跟苏老大断亲。 能不断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老三没有把苏老大打个狗头喷血，已经是兄弟情分在这里了。 “断吧，断吧！” 苏正平和族老们能说啥？ 他们也没话说，苏老大做这个事情，若是报官，少不得是个流放。 苏老三和苏老大这边断亲，另一边苏老二也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正平叔，我家这边也一并断了吧。” 苏老二不知道他大哥为什么干这事儿，但他既然能卖小五，未必就不会卖他儿子。这样的大哥，他是不敢认的。 而苏老大，全程没敢说话。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他的心里依旧没认为自己做错了。在他看来，之所以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六道轮回的命格。 如今断亲了，那么，算不算是破了六道轮回的命格呢？ 想到这里，苏老大不由心生窃喜。 至于这样破了六道轮回，会不会也破了五子登科的大好命格，苏老大没想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家不会再被厄运缠着了。 至于儿子们读书的事儿？ 没了王屠夫，难道他还就只能吃带毛猪？ 镇子上不能读书，还能去县城。 于是，当断亲文书签下的一刻，苏老大忍不住发出了欢喜的笑声。 他抬手指着苏老二和苏老三，道：“老二、老三，不管你们俩咋想的，但是，我这个做大哥的，都是为了你们好！” “将来，你们都会感激我的！” “疯子！” 苏老三看苏老大的眼神只有憎恨，感激？做梦都不可能。 苏老二没说话，只是拿着断亲文书出门。 虽然苏老二没说话，但他的心里，跟苏老三的想法差不了多少，觉得这个大哥，已经疯了。 第109章 苏耀明挑媳妇儿 不到十天，苏老四和苏耀明的新房子都落成了。 有族长苏正平出面，砖瓦、木材都得到了解决，其间没有出任何的问题。 而在这过程中，苏老四和苏耀明招待村里帮忙干活的人，那饭菜也是人人称道。 新房子落成，苏老四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这个冬天，一家人总算是不用挨冻了。 当然，新房子是落成了，但还是要晾一晾。不过有火炕在，只要添了柴，烧上两天的暖炕，晾晒房子的事儿，也就不算事了。 送何举人府上的两千斤鱼，比苏老四预期的时间晚了些，但到底是凑齐了。 再就是那些送去何举人家的干柴，也都送了过去。 一如苏老四之前所说，在苏耀明的新房子落成时，到他家说亲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喜得苏耀明都不知道该怎么挑选了。 “耀顺哥，我咋选啊？” 苏耀明找上苏老四，希望苏老四能给他提个建议。 娶媳妇儿，这可是大事儿。而在村里，他也就是跟苏老四走得最近。当然，如果苏老四没有好建议，他也可以去找族长苏正平。 “选个踏实肯干活儿的，还有，姑娘的娘家人也要实诚不闹的。” “可是，我想要个漂亮的！” 苏耀明眨了眨眼。 “你笨啊，你就不能找个又漂亮又踏实肯干的？” 苏老四也是被这个兄弟给蠢哭了。 苏耀明挠挠头，道：“耀顺哥，那漂亮的，万一不是踏实肯干的呢？” “明子，首先，你得明白，咱们是什么人家啊！” “咱们就是普通人，这次是运气好，赶上了何举人家的生意，又赶上好时候，才弄了几条尖嘴鱼，得了盖房子的银子。” “本质上，咱们还是要出大力，才能挣到钱的！” “你想娶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回来，你养得起么？” “将来，要是那大小姐一时变了心，跟人跑了，你再说啥？” “品行是第一的，然后才是样貌。不然的话，你娶回来，能守得住吗？” 作为过来人，苏老四看这个事情，还是比苏耀明要明白透彻的多。 苏耀明沉默了半晌，道：“耀顺哥，我懂了。我听你的，我先看品行，再看样貌。要实在是挑不到好的，我就再等等！” “” 苏老四没话说了，道，“行，随你吧！” 对于苏耀明的心思，苏老四也是能理解一二的。男人嘛，谁不想要漂亮的媳妇儿？他当初，也是这样的，挑了又挑。 想到这里，苏老四不禁又想起了他爹、他娘。 当初，他们对他其实也不是很差。 至少在亲事这方面，还是随了他的心意。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事情就慢慢变了。 最终，苏老四只能是一声长叹。 不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是是非非，哪儿算得清？ 倒是他娘，被老五遇到的贵人给救了下来，现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娘是不可能再回崖上村了。这村里，容不下她的。 第一章送到，啦啦啦，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求五星评价！ 第110章 满月 苏耀明娶媳妇儿挑人这事儿，苏老四没有多掺和。他们的确是兄弟，但这种事情，苏老四也不适合多参与。 若是最终结了一门好亲事，那么自然是一切好说。 可若是亲事不妥当，苏老四夹在中间，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 苏老四每天依旧是忙活得很。 砍柴、进山下套打猎，夜里去下一次鱼篓子 何举人家的鱼，依旧是每天送着。当然，数量是减少了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苏舞满月的日子。 这一天，宋氏也就不用继续坐月子了。 大丫儿姐妹们早早就烧了热水，以备宋氏沐浴。 虽然天儿冷，但灶房里火气足，倒也不冷。 宋氏自己洗干净了，也没忘了把苏舞给彻底清洗了一遍。 洗澡这事儿，苏舞还是很喜欢的。美中不足，就是她现在没法自己扑腾，只能任由亲娘宋氏收拾。 等两人都洗干净，穿上暖暖和和的干净衣裳，搬家行动也就开始了。 晾晒了十多天的新房子，这会儿是可以入住了。 宋老汉和宋母，以及宋老大和他媳妇儿宋家大嫂都来了，帮忙搬家是一个，喝苏舞的满月酒是二个，再就是苏老四一家搬新家，作为宋氏的娘家人，是该来燎锅底的。 这一日，从一大早，天儿就很晴朗，没有一点的风，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仿佛是忽然从入冬的日子到了春天。 宋氏在家里窝了一个月，这会儿终于能出门，看啥都觉得特新鲜。 当然，等她看到自家红砖绿瓦的新宅院，差点儿没有泪流。 曾经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可现在，分家后一个月啊，他们家过的日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老四！” 在苏老四跟抱着苏舞的宋氏站在自家新宅子的院门外时，冷不丁地蹿出了苏老大。 “大哥！” “有事儿？” 苏老四望了眼苏老大，表情很平淡。 虽然喊对方大哥，但眼神里没有一点情意。 “没，没啥事儿，就是过来看看！” 苏老大有些讪讪。 之前苏老四家盖新房子，苏老大是一天都没有来帮过忙。虽然说断亲了，可若是他有心缓和，那么，就算是受点冷脸，也该过来帮把手。 然而，苏老四连给他冷脸的机会都没有。 从头到尾，苏老大就没冒过头。 被亲娘抱着的苏舞，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很多人。 也看到了这些人头上的各种气运颜色，真的是很五彩缤纷。 就像此刻，她的这位大伯，脸上的气运颜色，是白色中，隐隐带点儿绿色。 绿色！ 亲娘哎，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苏舞吓得小手一哆嗦。 “今儿你不是搬新家吗？我原想着让你大嫂来搭把手的。可她昨儿回娘家了，今儿都还没回来！” “老四，对不住啊！” 听到苏老大的这番话，苏舞不由舔了舔舌头，难不成，她的这位大伯，真的要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 咦？ 苏舞愣了下，他大伯头顶的绿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黑色。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大凶之兆？ 第111章 红色气运 头顶黑色，苏舞目前只看到了一个，就是那位不幸过世了的婆婆。 而今，她这大伯是第二个。 当然比起那位婆婆，她大伯头上的黑色并不浓郁。 如此来看，应该不是性命之危，可能是什么呢？想到之前的一抹绿色闪过，苏舞莫名想起了一句经典台词。 “大郎，该吃药了！” 她这大伯，在一众兄弟众排行第一，可不就是应了大郎之名？ “没什么，反正不差这点人手！”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去忙了！” “呃，没，没事儿！” 苏老大见苏老四这般态度，也就讪讪地结束了这番对话。 苏老四自然不会主动跟苏老大释放什么特别的信号。当初他被分出来，家里可没人帮他们一家子说过什么话。 尤其是他大哥，看他的眼神，仿佛是他做了多么不孝顺的事情。 苏舞被亲娘抱着进了自家的新宅院，进了屋里，第一感觉是热乎。 在原本的房子里，苏舞整天缩在襁褓里，依旧是觉得有些冷，空气冷，似乎随时都有冷风吹进来的样子。 但这新房子，没有这种感觉。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苏舞就见到了更多的人。 也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气运特别与众不同，红彤彤的气运，像是一条柱子一般。 苏舞不由顶着这人多看了两眼。 对方倒是一下注意到了苏舞的目光，凑到了苏舞的近前。 “老四啊，你这小闺女可真俊呐！” “嘿嘿，还成，不臭！” 苏老四笑呵呵的。 “莽子叔，您上炕坐啊，等会儿正平叔他们就来了。” “不急，不急，我抱抱这小丫头，看着真喜庆！”苏正发笑呵呵地伸手勾了勾苏舞的鼻子，就从苏老师怀里接过了苏舞。 “哟，还是个不认生，这样好，这样好！” 苏正发越发欢喜了。 然后，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绳串着的玉挂坠，给戴在了苏舞的脖子上。 “莽子叔，这使不得！” “戴着吧！” 苏正发叹了口气，“我留着也就是个念想，这么多年了，不想了，就这样吧！” “莽子叔，婶子她——” “不提不提，今儿可是你家的大喜日子，不提这些伤心事儿，高兴！” 苏正发摆摆手，表示话题打住。 苏老四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能挠挠头，就此不再言语。 苏舞则幽幽地望着这位很不同的大叔，不对，按辈分，自己得喊叔爷，这位叔爷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自己还没弄懂头顶的气运，各种颜色都代表什么意思。 但可以肯定的是，头顶红光，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瞧着这位叔爷头顶的红色气运这么旺，估计他担心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等了片刻，来到家里的人越来越多。 苏舞又看到了许多头顶红色气运的人，其中最旺盛的就是被她爹称为正平叔的叔爷，当然，他的气运之盛，比刚才的她爹嘴里的莽子叔还差些。 慢慢的，苏舞大概明白了。 红色气运，应该是代表着家宅、子孙兴旺之类的。 第112章 天眼 黑色是凶兆！ 白色，应该是啥事儿没有，普普通通。 绿色，呃，待定。 至于旁的颜色，如她爹偶尔会有金色冒出来，那必然是又赚钱了，应该是财运。 还有粉色！ 这个应该是代表的姻缘吧，反正，苏舞发现经常找他爹的那个叔叔，头上就是这个色彩。 发现自己这个神奇的能力后，苏舞一度是很欢喜的。 但时间久了，也让她有些心累。 因为睁眼就看到这些颜色，她心里就开始猜这些气运代表什么。甚至于条件反射，只要看到颜色气运，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最麻烦的是，看着每个人头顶不同的颜色，苏舞甚至有种自己在游戏里的错觉。 可现在不是游戏！ 苏舞也曾试图想法子让自己看不到这些，可惜，不管是她怎么弄，只要睁眼，就能看到这些。 着实是让她很不适应。 “无量天尊，苏四居士，恭喜啊！” 当酒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回龙观主带着两个小道童赶到了。 当然，回龙观主并非是空手而来，还带着一份匾额，可以挂在苏老四新家门檐下的一块匾额。 在他们这一块，也就如何举人这样的有些身份的人，才会在家门檐下悬挂匾额，上书“某府、某宅”的字眼儿。 如苏老四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一般是不会挂这个的。 一个是没这闲心，二个则是觉得不想这么回事，有些滑稽。 但现在，回龙观主送了匾额来，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苏正平、苏正发等人都是迎了出来，鸣放鞭炮，大张旗鼓地将这匾额挂了起来。 匾额上书“福源居”三字，落款是回龙观主的道号：清悠道人。 待到匾额挂起，回龙观主笑呵呵地望向苏老四，道：“苏四居士，贫道那小弟子，今日满月，我这个做师傅的，还是有一份礼物的！” “道长，这” “莫计较，莫计较！” 回龙观主摆摆手，道，“可否将我那小弟子抱出来？” “您稍等！” 苏老四连忙进屋，将已经有些困了的苏舞抱了出来。 从屋里出来，苏舞睡意全消，她看到了一道紫色的气运。 紫色气运啊！在书里面，一旦提及，都是尊贵无比啊。 然而，最终映入苏舞眼里的，却是一个道士的面容。 道士？ 紫色气运？ 什么鬼？ 苏舞越发搞不懂了。 回龙观主瞧见苏舞，却是面露惊诧，忽然抬手，虚空乱点一通，最终一指点在苏舞的眉心处。 一股清凉之感笼罩全身，让苏舞近来因为看到种种气运而产生的那股躁狂驱散一空。 下一刻，苏舞眨了眨眼，傻了。 她看不到气运了！ “徒儿啊，你还小，天眼开太早，可不好！” “睡吧，睡吧，睡一觉便好了！” 回龙观主轻声嘀咕着。 周围苏老四等人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唯有苏舞听到了。 然后，苏舞就沉沉睡了去。 自家的乔迁之宴，苏舞完美错过。 自己的满月庆典，苏舞还是同样完美错过。 当然，在梦里，啥都有。 第113章 大姐要说亲了！ 苏舞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唯一的感觉就是饿。 “娘，娘，小妹醒了！” 苏舞才醒来，就听到了自家大姐的呼喊声。 苏舞睁眼望去，自家大姐头顶上的红色气运不见了，再看旁边的二姐、三姐和四姐，曾经在她们头上的凝实的红色气运，真的看不到了。 “我这是遇到得道高人了吗？” 苏舞眨眨眼，想到了昨天的老道士。 眼前没了这种种的气运颜色，让她再看这个世界，就正常了许多。 美中不足，她不能再观人气运了。 如果这天眼能随心而开，该有多好？ 苏舞内心一叹。 然后，她的眼前，又看到了四个姐姐头上的气运。 只是比起昨日，大姐头上的气运颜色变成了粉色。 不过一天时间，难道自家大姐这是要谈亲事了？ 苏舞对粉色气运的猜测是代表着姻缘的。 就在苏舞愣神的时候，她娘宋氏进来了。苏舞凝神去看，发现自家亲娘的气运也有了变化，红色中带着丝丝紫色。 紫色代表什么，苏舞没闹明白，但肯定是好东西。 难道自家大姐的亲事，将是一门好亲？ 苏舞眨眨眼，默念关了天眼。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算了，先不管这些，吃饱再说吧。 作为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这些事情，不是她需要费神的。当然，如果大姐真的要说亲，她可是一定要好好看着的。 大姐嫁得好，家里人才不会跟着糟心。 不然的话，一家人都不得自在不说，说不定还得闹出成摊子的麻烦。 等苏舞吃得饱饱的，昨儿睡了一整宿的她，这会儿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只是嗷嗷叫了两声，她就成功地被亲娘给抱到了院子里。 嗯，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她爹不在家，估计又是去卖鱼了。 “咚咚咚” 苏舞眯眼享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暖洋洋的感觉，自家的院门被人给敲响了。 “家里有人么？” “请问，这是苏耀顺家吗？” “谁啊？” 听到外面是一个女人的喊话声，宋氏也就应了一嗓子。 “大妹子在家啊，我是镇上的冰人，我姓余！” 一听外面人说话，宋氏赶忙让大丫儿去门缝瞧了瞧，确定是个女人，这才让大丫儿开了院门。 “大妹子，恭喜啊！” 来人进门，先就跟宋氏道喜。 宋氏愣了下，道：“这位余冰人，我这是喜从何来？” “自然是你家大姑娘的好事儿啊！” 余冰人呵呵一笑，“大妹子，这真的是一桩大喜事，要不，咱们屋里慢慢说？” “不好意思，余冰人，我家当家的不在，这事儿，我可不能拿主意！” 虽然猜到来人可能是为了大丫儿的亲事，但真要谈起这个，宋氏还是有些打怵，同时也有些不舍得。 一打眼，大丫儿就到了该说亲的年龄。 这一刻，宋氏忽然有些体会她娘当年嫁她出门时候的心情。 “大妹子，不用你拿主意，我就是给你说说这位小郎君的情况，您放心，我可是在县衙造册了的冰人，万事做不得假！” 第114章 门不当户不对的好亲 “那，您说吧！” 在县衙造册的冰人，宋氏还是信得过的。 冰人，就是媒婆。 一般在县衙造册，那就是官媒。而会找官媒说亲的，家境一般不会差。毕竟，这官媒说亲要是成了，这酬劳可是相当不少的。 除了基本的谢媒钱，还能拿到一成的彩礼银子。 当然，前提是这官媒得把事情办漂亮了。若是办砸了，遇到那小门小户、忍气吞声的主儿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了那种硬气的，这官媒指不定性命都得搭上。 毕竟这是官媒，不是私媒。 私媒耍嘴皮子，各种投机取巧，但官媒，你要是把握不好分寸，惹出了事端，坏了官媒的名声，不等县太爷发落，同行就能先超度了你。 余冰人，的确是官媒，此番前来，也的确是给大丫儿说了一门好亲。 只是，听到对方的来头，宋氏先就怯了。 告老归乡的帝师长孙，而这位小郎君的父亲，如今正在朝为官，官居从三品，为礼部侍郎。 这样的人家，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高攀得起的？ “余冰人，此事不妥，不妥！” 宋氏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准备拒了这门亲事。 她不想闺女嫁远了，也不想闺女将来有什么委屈，自家却帮不上一点儿的忙。 “人家是什么门第，咱们是什么门户，不对等，不对等！” 婚姻，讲的是个门当户对。 两家的门槛儿差的太远，配不上。 “大妹子，话不是这样说的！” 余冰人笑了笑，“这姻缘啊，都是天注定。” “您这大闺女，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人，这命格，想要找个好姻缘，那是真的不容易的。而这位小郎君，恰恰是您大闺女的命中人！” “这可是道门大宗师的批命！” “您瞧，这儿写着呢！” 余冰人随手从袖笼里取出了一方锦缎，摆在宋氏的面前。 “余冰人，对您不住，我不认字！” 宋氏很是坦诚地道明了自己不识字的情况，反正这没啥丢人的。倒是不懂装懂，万一被骗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大妹子，这，要不，您找个认字的人帮着看看。” “这门亲事，是真的太合适了！” “余冰人，那啥，要不，等我家当家的回来，我跟他说说？” “也成吧！” 余冰人叹了口气，从接到这门说亲的活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门亲事不是这么容易说成的。 门不当户不对啊！ 若苏老四两口子是个见钱眼开的，这门亲事很容易就成了。 可余冰人这些天也做了些功课，知道这两口子是厚道人，那肯定是会为他们的闺女仔细考虑的。 事实上，不说苏老四两口子，换了她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求娶，心里也是难免多想。当然不是想的好事儿，而是不好的情况。 万一闺女嫁过去受了委屈咋办？ 余冰人有些黯然地出了苏老四家的院子，琢磨了下，便又朝着苏正平家走去。 作为长平镇上的官媒，余冰人自然是很熟悉周围各个村子的情况。在她看来，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必须找对方法。 第11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余冰人离开后，宋氏就抱着已经睡着的苏舞进了屋里。 苏舞其实是很想听完这冰人跟她娘的全程对话，然而，实力她不允许。小娃儿的身子，终究是扛不住酣睡的诱惑。 屋里，大丫儿姐妹坐在一起，规规矩矩的。 尤其是大丫儿，脸蛋儿红红的。 余冰人跟宋氏的谈话，她可都听到了的。 “娘，我可以先不嫁人吗？” 没等宋氏说话，大丫儿就先开口了，“小妹还小，我在家里，还能帮娘你干些活儿！” “傻丫头！” 宋氏把苏舞在炕上放好，又盖好了被子，轻轻抱住了大丫儿，“娘也舍不得大丫儿！” “只是，如果真的是一门好亲事，娘可不想错过了！” 大丫儿的生辰，的确是一个问题。 当初，她也是拼了命，才在大丫儿早早生了下来。只差一点儿，那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可即便是如此，苏老太太还会时不时地拿这个说事儿。 换了别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的时候，便会有人上门说事了，可大丫儿这个，十四岁了，已经是没人登门。 一方面是因为苏老四和她在老苏家没什么地位，就是俩受气包。 另一方，就是大丫儿的生辰。 “娘，是不是说了亲，大姐就要嫁人，不在家了？” 二丫儿紧紧抓着大丫儿的手，“我舍不得大姐！” “我也舍不得！” 三丫儿跟着开口。 然后，四丫儿也凑了上来。 等苏老四回来，看到的就是家里媳妇儿跟闺女们都眼睛疼红红的。 “咋了？出啥事儿了？” 一看这情况，苏老四只道又有人上门找事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上门给大丫儿说亲，我这不是舍不得嘛！” 宋氏望了苏老四一眼，把事情大概说了下。 “这是好事儿啊！” 苏老四听了宋氏的话，咧嘴一笑，“闺女们大了，早晚都要嫁人，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和和美美，咱们也也就圆满了！” “好事儿！” 嘴上说着好事儿，苏老四的眼睛也是红了。 闺女大了，终于要嫁人了啊！ 嫁了人，再想看到，也就不容易了！ 然而，苏老四最终是没有在宋氏面前落下泪来，而是故作惊喜地将今天赚到的银子交给了宋氏。 昨儿夜里，苏老四的收成真的挺好。 送去何举人府上的时候，何举人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巧的是，何举人的客人也是个爱吃鱼的。 “媳妇儿，那冰人是咋说的？” 等宋氏收了银子，苏老四才打听起这说亲的具体情况。 “说是什么帝师的小孙子，他爹还是个侍郎，当家的，人家的门槛儿太低了。可冰人说，这小郎君的生辰跟咱们家大丫儿很登对，是道门大宗师给批的！” “我这不认字的！” 宋氏叹了口气，“就让冰人先回去了！” 而听了宋氏的说法，苏老四却一下想到了之前苏老五带来的那两人。 当时那两人走后，好长时间没消息，苏老四只道这事儿过了，可现在咋觉着就是同一个人呢？ 第116章 苏耀明的亲事 “没事儿，要真的是咱大丫儿的姻缘，咋都会成的！” 苏老四还是很看得开。 如果冰人说亲的人真是当初那两人说的小公子，那么，这事儿还真的得仔细思量一二。 门不当户不对是一回事，主要是苏老四觉得这家人能跟苏老五走到一起，品性什么的，怕是不是太好。 “耀顺哥，耀顺哥！” “在家么？” 苏耀明又冒了出来。 这两天忙着相看媳妇儿的她，也是挺忙。连着几天，他都没往苏老四的跟前凑。 苏老四出门，瞧见脸上喜滋滋的苏耀明，道：“咋了？你这是相中了？” “嗯嗯，相中了！” 苏耀明嘿嘿笑，“东边前山凹子，家里人口也简单，她是大闺女，踏实肯干，就是家里还有俩妹妹、仨弟弟，条件不是很好。” “不过，我想过了，这都不是事儿。” “我能赚钱，到时候拉拔一下她娘家，也顺手！” “明子，我问你啊，那闺女多大了？” 苏老四一听苏耀明说的对方家里的情况，心里就打了个突突。 俩妹妹、仨弟弟，这可不是一般的拖累。 “十八！” “你快三十了！” “耀顺哥，你这是啥意思？” 苏耀明听苏老四如此说，立刻有些不乐意了。 苏老四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头墩子，道：“明子，你先别急，我给你掰扯一下。当然，听不听在你，但是，你当我是哥哥，我就不能不跟你说说，我这么说，你懂不？” “我懂！” 短暂的恼怒后，苏耀明也回过神儿来。 他很清楚，苏老四说他快三十了，不是瞧不起他。 “你懂就好！” “这姑娘这么大还没嫁出去，肯定是家里负担重。她爹、她娘是不是身体不好？” “对！” “所以，你娶了这姑娘，就等于要养着他们一家子，你确定自己能养得起？” “将来，你还想不要要自己的孩子了？” “万一，你这媳妇儿以后整天想着娘家人，就跟，跟我那二舅子的媳妇儿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苏老四很严肃地望着苏耀明。 苏耀明沉默了。 他相看了这么多的姑娘，就这个看中了。长得漂亮，而且真的是干活儿的好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爹娘说了要多少彩礼没有？” “我想，怕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最后一个问题，她的妹妹、弟弟们都多大了？” “她二妹十六，三妹十四，大弟也是十四，跟她三妹是双生的。再就是十岁的二弟和六岁的三弟。” 苏耀明是真上心了，连对方的家庭情况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苏老四叹了口气，道：“明子，如果是正常的人家，她和她两个妹妹，怕是都该嫁人了啊！” 话不需要说太多，剩下的足够苏耀明自己去理解。 “耀顺哥，可，我真的看中了啊！” 苏耀明愁苦地双手抱头。 苏老四看了这个，道：“那你就让冰人上门问问，要是成，看彩礼。若是彩礼要的多，那么，这亲事儿还有几分的可能！” “只是，这姑娘嫁过来，不管是啥样的人，她娘家这边，你三五年内，怕是都有些麻烦！” 三五年，已经是苏老四觉得最好的情况了。 第117章 回绝 在苏老四看来，这姑娘或许真的是个好姑娘。 可有着这样的娘家，真不是一般人家能背负得起的。 苏耀明，是苏老四认可的兄弟。虽然苏耀明有些时候看着跟没长大一样，但苏耀明对他，是真的把他当兄长看待，那苏老四自然要做到一个兄长该尽的提点之责。 人待我以诚，我回之以诚。 “耀顺哥，我懂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就算是要接亲，我也会跟她家里把事情说清楚！” 得！ 一听苏耀明如此说，苏老四就明白，这个兄弟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接这门亲了。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就只能是祝福了。 希望这个姑娘不是个糊涂的。 不然，这两人的日子怕也是过不长久。 苏老四送了苏耀明出门，想要再劝劝苏耀明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回了屋里，将苏耀明的事情跟宋氏说了下，苏老四幽幽一叹，道：“明子这日子才过起来，这要是娶的这姑娘是个歪心眼儿的，怕是又要难过了！” “想这些干什么？” 宋氏叹了口气，“他是铁了心要娶这姑娘，你说啥，他都听不进去。等栽了跟头，吃了苦，自然就知道后悔了！” “对了，他不是还有些银子放在咱们这儿吗？赶明儿个，你都给他送过去吧！” “干嘛要送过去？我还想给他留着，等将来有个什么，也好应个急！” 苏老四愣了下。 宋氏望了苏老四一眼，道：“当家的，你不是他爹！” 经历了从老宅分出来的一幕，宋氏也是改变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只是埋头苦干，而是会思考了。 再加上大丫儿也要谈亲事了，宋氏仿佛是一下子就稳重了。 苏老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我待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还有，当家的，他成亲的事情，你也别掺和的太多。” 这倒不是宋氏想要苏老四疏远苏耀明，而是，不合适了。 “我知道的！” 苏老四再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院子外传来了苏正平的喊话声。 苏老四迎出去，就看到苏正平领着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门口。 “正平叔，啥事儿啊？” “耀顺啊，这是镇子上的余冰人！” “这不是上门来给你家大丫儿说亲嘛，担心你觉得她可能在胡说八道，特别去把我拉了来给做个见证！” 苏正平开口，就把事情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苏老四之前就听宋氏说起过这余冰人，自然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此刻，看对方把苏正平都找了来，也是挺意外的。 “余冰人，我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 “所以，真的是麻烦您白跑了这一趟！” 甚至没等余冰人再说啥，苏老四直接就回绝了对方的说亲。 为什么拒绝？ 门不当户不对是第一个。 第二个，对方九成九是有所求。 结亲，结的的是两姓之好。可这对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只是为了找一个能救他们家小郎君性命的女人。 换言之，大丫儿嫁过去，就相当于是一副药。 药到了，病除了，有谁还会在乎药渣吗？ 第118章 见一面总成吧？ “大兄弟，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把话说完也好啊！” 余冰人哪曾想到，喊了苏正平这个苏氏一族的族长来做见证，居然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人给一口回绝了。 这算啥？ 她做媒这么些年，还真的没有遇过这情况。 “余冰人，这亲事，真的不成！” “人贵自知！” “我家什么门户，您介绍的又是什么门户？” “你是有名的冰人，咱们长平镇上的冰人，就属您的名声最响亮。” “您自己说，从来有做过这样的媒么？” 一方是大管家的嫡子长孙，一方是啥也不懂村里姑娘，这样的姻缘，真的成么？ 被人找上门的时候，余冰人自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她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活儿，一方面是对方的来头确实有些大。另一方面，她觉得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有可能把这门亲事说下来。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苏老四上来就是回绝。 不过，作为一名冰人，若是被人回绝了，就这样算了，还怎么做冰人？ “大兄弟，我知道你在担心啥。但是，您就算是信不过对方的人品，道门大宗师的批语，您总该相信吧！” 余冰人说完，看向苏正平，“正平族长，您给这大兄弟说说，说说那大宗师的批语。” 苏正平有些苦逼，早知道苏老四对这门亲事如此抗拒，他来做个屁的见证啊。 但现在，被余冰人点名，苏正平只能硬着头皮上。 冰人，苏正平是真的惹不起。 这要是得罪了冰人，他们崖上村的姑娘小伙子再说亲，可就真的是个麻烦事儿了。 “耀顺啊，大宗师的批语是天作之合，风龙云虎，紫气东来，儿孙满堂。” 苏正平一番话说完，不等余冰人趁热打铁，紧跟着又来了一句，“这是批语锦缎上的语句，至于到底是不是出自大宗师之手，我就不知道了！” 一听苏正平如此说，余冰人的脸色那叫一个尴尬，看苏正平的眼神，很是幽怨。 “余冰人，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苏正平耸了耸肩，又道，“耀顺啊，你不是跟回龙观的观主清悠道长交好么？要不，让清悠道长帮忙看一看这姻缘？” 这话一说，又让余冰人面露喜色。 因为她的批语，真正就是出自道门一位大宗师之手。 回龙观的观主也是道门之人，自然能分辨出真假。 “正平叔，我相信这批语是好的！” “只是，这天下这么大，阴年阴月阴日阳时生的女娃儿，肯定不止我们家大丫儿一个吧。” “大宗师批的姻缘，肯定是好的。” “只是，未必就是我们家大丫儿啊！” “想来，大宗师批命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吧！” 这番话，看似对苏正平说的，其实，是说给余冰人听的。 “大兄弟，那这样，你喊上你家大姑娘，我呢，叫上那小郎君，咱们同去回龙观走一趟，成不成，见一面总成吧？” 第119章 相看 “行吧，那就见一面！” 苏老四并不认为这门亲事见不见面有什么两样，但对方都请了正平叔出面，自己也不好太不给对方面子。 冰人的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 当下，苏老四就跟余冰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话说到这里，这位余冰人才算是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对于她来讲，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她尽到了责任。两下相看，若是再出了问题，那就跟她这个冰人没什么关系了。 苏正平看到这一幕，也是松了口气。 但经此一事，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事情，这简直就是架在火上烤，这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苏老四送了余冰人和苏正平出门，然后回屋跟宋氏说了见面的事情，顺带也把大丫儿喊到了近前，跟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大丫儿，明儿相看，你若是看中了，就跟我们说。若是没看中，爹娘自然给你做主！” 虽然对方来头大，但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 “我听爹娘的！” 大丫儿点点头，很干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舞醒来时，从旁边姐姐们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中知道发生了什么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错过了一场好戏。 想到明天相看，苏舞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替大姐看看。 只是，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着自己去。 夜里，苏舞又听到了自家爹娘的悄悄话，说的还是她大姐的亲事。 一听爹娘的私聊，苏舞也就知道了更多的情况。 来提亲的人，瞧上的是她大姐的生辰八字，或者说是命格。 而也是这个时候，苏舞第一次知道，命格这东西，居然还能治病。 难道，这是个玄幻的世界？ 苏舞想到自己的眼睛，又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老道士，莫名有种危机感，生怕自己跟那花千骨一样，命里招妖。 然后，胡思乱想着，苏舞又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四个姐姐都在旁边，难得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闹腾。 苏舞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今儿是大姐相看的日子，一个个的，都是心事重重啊。 不过，苏舞没啥心事儿，张嘴叫两嗓子，表示自己醒了。 然后，吃奶！ 吃饱了，继续睡。 今儿相看，她可得养足了精神。 这一睡，又是好一会儿，等苏舞再度醒来，发现已经不在家里。 她爹抱着她，正走在连绵的青石台阶上。 他娘和大姐走在旁边，都是默不作声。 在他们的前后，还有不少的人，也在沿着青石台阶往上走。 这应该是在去回龙观的路上吧！ 苏舞眯眼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寻找着可能是她大姐相看对象的少年。 可惜，入目所见，都是些大婶大妈，再不就是些中年大叔。 最终，苏舞啥也没看到，一直到他们进了回龙观。 在回龙观的入口处，苏舞又看到了那个让她的眼睛得到了限制的老道士。 “道长！” 苏老四看到回龙观主，连忙上前见礼。 “苏四居士无需多礼！” 回龙观主眯眼笑了笑，“来，让贫道瞧瞧我的小徒弟！” 第120章 此间少年 苏舞睁眼瞧着老道士，当对方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时，那清凉之感又一次笼罩全身，舒服的她直哼哼。 这是虾米手段？ 苏舞很想问个清楚，奈何，她张嘴就只能是咿咿呀呀。 “小丫头，别乱开眼哦，等大一大才好！” 回龙观主笑呵呵的说着，然后才领着苏老四一行人进了回龙观。 苏舞全程由亲爹苏老四抱着，脑袋里还在琢磨这事儿。自己这能力，被老道士称为天眼，而听他的话，开天眼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有损害。 可事关自家大姐的亲事，苏舞是真的想看看是不是合适。 来到这个世界才一个多月，但她着实体会到了来自家人的照顾。亲娘很好，姐姐么你也很好。 如果可能，她自然是希望姐姐们都有个好的归宿。 女人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 苏舞是真的想自家大姐能嫁个好人家，美满一生。 “小丫头，你大姐的姻缘，为师自会看护，你啊，就别费神了，睡吧！” 似乎是明白苏舞的心中所想，回龙观主的声音在苏舞的耳边响起。 诡异的是，苏舞并没有听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苏舞两眼冒精光，越发感觉这个世界神奇无比。 然而，她的满满的兴趣却敌不过瞌睡的侵蚀，只是两个哈欠，苏舞就睡了过去。 “天眷之人，慧极必伤啊！” 回龙观主望着睡过去的苏舞，表情略显黯然。 “苏四居士！” “道长！” 苏老四听到回龙观主的喊话声，连忙应声。 “你这小女儿乃是有大气运之人，只是，你也要谨记，莫要让她太早劳心劳力。须知，慧极必伤。” “有些事情，你们若是能瞒着她，还是瞒着的好！” “多谢道长指点！” 苏老四虽然不是很懂回龙观主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把他的话给记在了心里。 “甚好！” “若是闲暇无事，苏四居士不妨抱着这孩子常来回龙观走走。” “会的，会的！” 苏老四又是赶忙答应。 而在苏老四跟回龙观主说话的当口，宋氏已经带着大丫儿往回龙观的三清大殿行去。 相看的地点就在三清大殿前的功德池旁。 只是，等宋氏带着大丫儿抵达功德池旁边，只见这里静悄悄，并无一个人。 “娘，没人啊！” 大丫儿抓着宋氏的手，表情微微有些紧张。 宋氏也紧张，但却得硬撑着。 她轻轻拍拍大丫儿的手背，道：“许是咱们来早了，走吧，咱们去殿里上柱香！” 两人当即迈步，向着三清大殿而去。 而就在两人走到三清大殿前的台阶上时，从三清大殿内走出了一个少年。 很瘦削的少年，穿着简单朴素的棉服袍子，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走了没几步路，便喘个不停。 “婶子有礼了！” 少年行到宋氏和大丫儿的跟前，忽然止步，向着宋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小郎君有礼了！” 宋氏回了礼，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虽然面容清瘦，脸色苍白，但一双眼睛很亮，很清明，但看着一双眼睛，便知这少年是个心眼儿不歪的。 第121章 少年心思 宋氏看到少年这双眼睛的这一刻，心里对这少年就有了好感。 旁边的大丫儿同样被对方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吸引，看到少年眼睛的那一刻，大丫儿一下就被吸引了，心里就一个感觉，这人的眼睛，可真好看。 “小郎君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氏望着少年的眼睛看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什么是正事？ 自然是大丫儿的亲事。 “敢问婶子，夫家可是姓苏？” “正是！” 宋氏微微愣了下。 少年又行一礼，道：“好叫婶子知道，晚辈受人之拖，转告您一声，说是相看之事，就此作罢。劳烦您跟这位妹妹走这一趟，请多见谅！” “” 听到少年如此说，宋氏又愣了下。 这相看之事，她们本就是勉强而来。 结果，事到临头，对方倒是临时变了卦。 不过这亲事，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不成也罢。 “多谢小郎君告知！” 宋氏很快向着少年行了一礼。 原以为这少年乃是相看之人，宋氏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哪曾想，根本不是她想的这般，人家只是一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少年郎。 “大丫儿，走了！” 跟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宋氏便拉着大丫儿的手，绕过少年，直奔前面的三清大殿。 虽然相看不成，但进了回龙观，总是要给三清祖师上一炷香的。 大丫儿随在宋氏的身后，从少年身边走过时，忍不住又看了对方一眼。 “咳咳咳” 就在大丫儿和宋氏进了三清大殿没片刻，少年忽然猛烈咳嗽起来。 不过，少年却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嘴，把他的咳嗽声给压了下去，只是，少年咳到剧烈时，却是一副随时可能背过气去的样子。 “公子！” 便在此时，一名锦服男子飞快出现在少年的身旁，伸手帮他顺气。 半晌，少年总算是缓了过来。 “您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大宗师的批语，怎么可能出错？” “只要您娶了那姑娘，您的顽疾，便可不药而愈！” “您，这样，老夫人知道了，又该上火了！” “林叔，我知道你们说的都对！” 少年望了眼旁边的锦服男子，“可是，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不对吗？” “婚姻，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讲究两情相悦。此番，我们是为什么求娶呢？” 少年灿若星辰的眼眸闪了闪，“我的婚姻，不该是一桩交易！” “那姑娘眼睛很好看，很清澈，她不该只是这样嫁给我！” “林叔，麻烦你回去告诉祖母一声，就说，这门亲事我应了。但是，何时成亲，我说了算！” “公子，您这是何苦呢？结果还不都一样吗？” 锦服男子苦着脸，搞不懂自家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微微笑，道：“大宗师既然说，我的姻缘乃是天作之合，那么，就不该是这样的。至于该是怎样的，我还没想好。” “或者，我该在崖上村住下？” “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 锦服男子彻底不想说话了。 第122章 谢远 这么折腾，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意思么？反正都是要娶的，非要弄这么些有的没的，也不怕横生枝节！ “唉，怪不得老太爷老说公子读书已经读痴了！” 锦服男子心里叹着气，但对于自家小公子的决定，却也是莫可奈何。 毕竟，他家小公子的倔强脾气，可是传承了他们家老太爷。 三清大殿外少年跟锦服男子的对话，宋氏和大丫儿自然是一无所知。 等两人从大殿内出来，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没有看到这少年，不管是宋氏，还是大丫儿，都觉得有些失落。 “走吧！” 宋氏瞧见大丫儿的神色，心下微微一叹。 虽然刚才的小郎君衣着简单朴素，但是人家腰上坠着的玉佩，哪怕是宋氏不识货，也能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物件儿。 怕是他们家的家当都合起来，也比不得人家那一块玉佩。 “嗯！” 大丫儿点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得劲，但终究明白，她与对方，可能只是萍水相逢。 汇合了抱着苏舞的苏老四，宋氏大概说了下情况，苏老四也没多想，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这门亲事能成。 门第差距太大，而且，对方只是回乡祭祖，早晚都是要回去京城的。 若是大丫儿真的嫁了过去，这此去隔千山万水，也不知道能再见几面。 “苏四居士莫要多想，这姻缘由天定，该来的时候，它自然会来！” “贫道可以断言，令嫒此生，定然会有一门好姻缘！” 在苏老四和宋氏要走的时候，回龙观主又冒了出来。 苏老四只能陪着笑脸，表示谢道长吉言。 回龙观主恋恋不舍地送了苏老四一行人下山，一直到人都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来。 “道长！” 刚转身，回龙观主就被身后忽然冒出来的少年给吓了一跳。 “谢公子，你还没走啊！” 谢远微微一笑，道：“我若下山了，便看不到如此精彩一幕了！” “道长可否说说，您为何对我这岳父一家，如此关注么？” “谢公子慎言，您还没成为苏家的女婿呢！” 回龙观主翻了个白眼。 谢远淡淡笑出声来，道：“那您觉得，我跟大丫儿的亲事，能成么？” “姻缘线已经牵上，这亲事，自然是能成的。” “那，苏家是我岳家，可有不妥？” “” 回龙观主望着眼前少年，很不想说话。 读书人的嘴，果然是惹不得。 “谢公子，贫道乃是苏舞小姐启蒙之师。贫道舍不得自己这小弟子，多看两眼，可有不妥？” “甚妥！” 谢远听了回龙观主的回答，也是笑了。 “倒是谢公子，为何要弄这节外生枝之事呢？” 回龙观主此刻跟锦服男子一个想法，好好的相看，非要搞这些弯弯绕绕，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道长可以猜猜！” 谢远说完，向着回龙观主行了一礼，然后便迈步往山下走去。 “我猜，不猜！” 回龙观主深呼吸，再深呼吸，不生气！ 第123章 苏舞：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宝宝吧！ 苏舞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炕上。 旁边是四个姐姐在说笑悄悄话，而说的赫然是回龙观里的事情。 回龙观，距离崖上村，其实并不远。 但她们在这之前，却是都没有去过。 苏老太太倒是常去，也会带着苏家的男娃娃们一起去，就是不带她们几个女娃娃。说是女娃儿将来总是要嫁出去的，没必要浪费这个香火钱。 而今，大丫儿去了一趟，二丫儿她们自然是好奇得紧。 “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是好多人，好多梯子，在山上，还挺冷的！” “我跟娘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去了一个大殿，上了一炷香，许了个愿，然后就回来了！” 大丫儿回想了下，这一趟的回龙观之行，除了遇到那个眼睛特别特别好看的少年，别的事情，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啊！” “太没意思了！” “我还以为奶她不带咱们去有多了不起呢！” “姐，那你看到人了吗？” 二丫儿这才想起关键问题。 醒来的苏舞没闹出动静，因为，这也是她特别想知道的问题。 “没！” “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让人带了话，说是不用相看了！” “啊？！” “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不是骗人吗？” “就是！” “这样的人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相看的人没出现，二丫儿几个立刻对这人展开了声讨。 苏舞也在心里念叨，觉得对方太过分了。 “不过，我遇到了一个小哥哥，他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就跟星星一样！” 大丫儿不想听妹妹们的这些话，便把心里的秘密讲了出来。原本，她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是看妹妹们一副激动的样子，干脆转移了话题。 “大姐，你，那个小哥哥长啥样儿？” “叫啥名字？住哪儿啊？” 得！ 听到妹妹们的问题，大丫儿又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么？ 躺在襁褓里的苏舞，也是满满的好奇心。 可惜，她大姐忽然就变成了锯嘴葫芦，啥也不说了。 最惨的是，她大姐居然发现她醒了，然后就一声喊，于是，注意力就转到了苏舞的身上。 宋氏也被喊了进来。 好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宝宝吧！ 苏舞乖乖地吃奶，至于听八卦的想法，想都别想了。 不过，来日方长嘛！ 事实上，醒来听到没相看成的那一刻，苏舞挺想开天眼看看自家大姐头上的气运颜色。但想到回龙观老道士的话，她最终是没有折腾。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早开天眼有什么坏处，但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本着不能吃亏的想法，苏舞决定做个听话的宝宝！ 吃饱喝足，苏舞啊啊两嗓子，发出自己要方便的信号。 作为一个已经满月的乖宝宝，不尿裤子，这是最基本的素养。 “真是个小人精！” 宋氏笑着把苏舞抱起来。 “娘，小妹这是聪明！” 二丫儿在旁边大声开口。 “对对，小妹最聪明了，都没尿过床！” “娘，为什么我们就没小妹聪明啊？” 第124章 宋老汉：大凶！ “” 宋氏瞠目结舌地望着问出这个问题的三女儿，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万幸，三丫儿就是随口问了问，并没有指望从她娘这里得到答案。 大姐的亲事告一段落，苏舞也算是安了心。 等过段时间，她再长大一点，或许就能动用天眼了。 再说了，古人成亲早，她大姐也才十四岁，身体都还没长开，这么早嫁人，在苏舞看来，未必是好事儿。 早嫁便可能早育。 如今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这般落后，女人每一次生产，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回。 她娘连生了五个闺女，都没出什么岔子，在苏舞看来，绝对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也是越来越冷。 某天一早起来，窗外飞起了白雪。 苏舞在屋里的襁褓里躺着，听着几个姐姐在外面丢雪球的闹腾声音，实在是羡慕嫉妒的很。 作为一个长在南方的女孩儿，苏舞还真的没经历过下大雪。 当第一场雪落下后，崖上村的村民就基本开始了猫冬。 她爹也不再去大河里捞鱼，而是跟家里做起了豆腐。每天一锅豆腐，然后送去镇上售卖，虽然赚的钱比不上卖鱼多，但这个钱挣的更轻块。 只是压豆腐的时候，需要费点儿力气。 而因为家里做豆腐，苏舞没感觉到冬天的寒冷。 每天都是在热乎乎的家里吃了睡，睡了吃。 以前，她爹和她娘晚上偶尔会说些家里的事情，但现在，他们都不说了，早早睡下，早早起来。 真正的是让苏舞明白了什么叫早睡早起。 小年来临前的一天，苏舞又见到了她的姥爷。 许久不曾看天眼的苏舞见到自家姥爷的那一刻，莫名感觉有些不大的对劲，下意识地开了天眼。 入眼所见，一片黑色。 黑色气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曾经苏舞见到的老太太，后来早早去了。 而她那个大伯也是遭了秧，在苏舞看到他头顶黑色的隔天，就被人敲了闷棍，要不是村里人发现的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如今，瞧见自家老爷头顶的黑色，苏舞别提多着急了。 然而，她说不出话来。 等他姥爷要走的时候，苏舞只能使劲儿抓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五丫儿乖啊，姥爷过些天再来看你！” 宋老汉只道是苏舞喜欢他这个姥爷，也是欢喜的很。 但他到底是不可能在这边待太久，如今可是冬天，天黑得早，他可得尽早赶回去。 “岳父，我送您回去吧！” 通过回龙观主，苏老四隐约知道自己这个小闺女有些不同一般。如今，苏舞这反常的表现，着实引起了苏老四的注意。 “不用！” 宋老汉摆摆手，“从你们村回宋家沟，这条路我走了多少次了，难道还会迷了路不成？” “这个点儿，你送我回去，再回来天儿就黑了！” “大冬天的，山里的畜生都不会老实在山里待着，万一碰上了，可就麻烦了！” 宋老汉坚决不同意苏老四送他的提议。 第125章 救了一命！ 眼见宋老汉头顶的黑色，苏舞是真的着急。 黑色主凶！ 这是已经被两人验证过了。 苏舞不知道自家姥爷这凶兆从何而来，但她是在见到自家姥爷的时候，心生警兆，这也就意味着，这凶兆应该是能避免的。 最后，为了让自家姥爷留下，苏舞干脆哭了起来，哇哇的那种。 而看到苏舞这般哭泣，苏老四和宋氏先是愣了下，继而都变了脸色。 须知，自从苏舞生下来，除了刚开始几天哭过，之后可是一次都没哭过的。 现在这个时候，苏舞扯着她姥爷的衣袖不让走，还哭个不停，这肯定是有缘由的啊。 “岳父，今儿个，您不能走了！” 苏老四干脆开口。 宋氏跟着开口，道：“爹，您今儿真的不能走！” “为啥咧？” 宋老汉看女婿和女儿这忽然一致的态度，也是愣了下。 “爹，小五从出生，就没怎么哭过。别人抱她，也都是乐呵呵的笑。今儿个，您一来，她就巴着您，这么长时间，可没睡，您要走就扯着你的衣袖，还哭成这样，您说呢？” 小孩儿能通灵，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种话，虽然很多大人常说，但其实真的相信这个的，不多。 但在当下，宋氏这番话一说出来，宋老汉就愣住了。 “小五儿，你是看到啥了么？” “那行，姥爷不走了，今儿啊，就陪着小五儿！” 宋老汉当即开口。 而随着宋老汉开口，苏舞再看他的头顶，那浓郁的黑色已经渐渐散去，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最终化为淡淡的红色。 看到如此一幕，苏舞才算是放下心来。 果然，有些东西是可以避免的。 坚持了这么久的苏舞，很快俩眼皮就打起架来，最后在宋氏的怀里，吃着奶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宋老汉没睡踏实，苏老四和宋氏也都没睡太踏实。 主要是苏舞白天的那一场闹，让他们心里牵挂着呢。 而这一夜，苏老四也没泡豆子，自然也就没没有做豆腐。 天亮后，苏老四早早起来，就看到宋老汉也起来了。 “老四啊，你说我现在走，没啥事儿吧？” “岳父，等吃了早饭，我送您回去吧！” 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苏老四，现在只想把自家岳父安全送回宋家沟。所以，哪怕是隔了一天，他也不敢放任老丈人自己往回走。 等一家人吃了早饭，苏老四送宋老汉回家，一手提着砍柴刀，一手拖了根棍子，以备不时之需。 而当两人经过长平镇时，就听到了镇上的人说话。 说是昨儿下晌儿有一伙强人从南山路那边过去，沿路杀了好些人。 听到镇上人如此说，宋老汉吓得心跳加快。 若是他昨儿执意回家，那个点儿，可不就走到了南山路那一块儿？ 小外孙女，这是救了他一条命啊！ “老四，你，可回去跟你媳妇儿说，小五，小五了不得啊！” “还有，这事儿，千万比我声张，就，就说是我贪杯，喝醉了！” “是，是，我懂！” 苏老四忙不迭地应声。 第126章 狠人县太爷 不用自家岳父提醒，苏老四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往外说。而到此时，苏老四终于明白了回龙观的道长为何对自家小闺女这么看重。 自己这闺女，不得了啊！ 送了老丈人回去宋家沟，跟自家岳母大人解释了下老丈人昨儿没回来的缘由，苏老四这才离开了宋家沟，转回崖上村。 途中经过南山路那块儿时，苏老四走得飞快，生怕这会儿又有什么强人路过。 如今这世道，怎么忽然乱成这样呢？ 强人在大白天都敢在这官道上出没，这天下莫不是又要大乱了？ 苏老四心里打了个突突。 若是真的天下大乱，那他们一家子该咋整呢？ 结果，事实证明，苏老四完全是想多了。 那所谓的强人，不过是一伙儿喝醉酒的小邦前来朝拜上朝的使者，在事情发生后，仅仅是两天时间便查明了真相。 然后，就在南山路上，他们平远县的县太爷亲自监斩。 将这小邦之国的使者队伍，上至使者下至随扈，甚至是引领这小邦之国朝贡的礼部官员，全部在南山路斩首，以慰枉死于此的大夏子民。 行刑这天，苏老四被苏耀明拉着，特意去现场看了。 一共二三十号人，全部被当场砍了脑袋。 而那位引领小邦之国朝贡的礼部官员，时而怒骂，时而哀求，却最终逃不过刽子手的斩首一刀。 “咱们这县太爷真是个狠人啊！” “可不是吗？” “那可是礼部的人，是在京城当官儿的，这都被砍了啊！” “砍的好！” “青天大老爷啊！” 人群里，什么样说法的人都有。 但到最后，所有人对县太爷的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青天大老爷。 百姓们不管你是什么官儿，他们只知道，杀人偿命。 这些人杀了他们的亲人，就该偿命。 至于礼部的官儿是不是冤枉？ 冤枉个屁！ 你去引了这小邦之国的人来上贡，却在大夏之地残杀大夏百姓，你就是该死。 苏老四站在人群里，远远看着那位县太爷，有些不明白，这位这么凶的县太爷，咋就在他娘杀他爹的案子里，改了主张呢？ 当然，这不是苏老四盼着他娘去死，他只是好奇这么凶残的县太爷，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他改主意。 至于他娘苏老太太到底怎样，苏老四其实是真的没怎么在意。 苏老四自然不会知道，他忽然想起的苏老太太，此刻正在冰冷的水里搓洗着衣服。 苏老太太的确是得到了赦免，但对于苏老太太而言，她时常会有种活着不如死了好的想法。只因她现在的日子，是真的生不如死。 而她心心念的五儿子，苏老五，此刻也是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当朝帝师的夫人，是那么好骗的吗？ 在苏老五编造的鬼话被揭穿后，苏老五跟苏老太太的苦日子就到了，干着不知道有没有尽头的活儿，没有一文钱的工钱，一日三餐，也就是仅仅吃饱。 “这是报应啊！” 瑟瑟发抖中的苏老太太，是真的后悔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收获什么果。 第127章 苏耀明：我要娶她！ 从南山路回去崖上村的路上，苏耀明忽然扯住了苏老四。 “耀顺哥，帮我个忙呗！” “咋了？说！” 苏老四回望了苏耀明一眼，他们之间，有啥事儿不能直接说？ “我要娶她！” “那个姑娘，我跟你说过的！” “东边，前山凹子的那个。” “你陪我去找冰人说说吧，我，一个人去，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 苏老四瞅着忸忸怩怩的苏耀顺，也是服了。 之前他们两人说起过这事儿。之后，苏耀明就再没了动静，苏老四也以为他已经想开了，打算重新相看。可不曾想，这都快到年底了，他居然这会儿打定了主意。 不过，既然苏耀明已经拿定主意，苏老四能说啥，只能由着他了。 “耀顺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 “娶了她，我可能会后悔一时。” “但若是不娶她，我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不管好坏，我都想去试试。若是她能安心跟我过日子，就算是拉他们家一把，我也认了！” 苏耀明一直感觉长不大，很多时候像个孩子一样。 苏老四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但现在，在苏耀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苏老四明白，自己这个兄弟长大了，会思考问题了。 如此，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他最怕的就是苏耀明是一时心血来潮。 毕竟，苏耀明老早就跟他说了，想娶个漂亮的。 “行，我跟你去找冰人！” 冰人啊！ 苏老四一下就行到了曾经到他们家给大丫儿说亲的余冰人，不得不说，这位余冰人是有一套的。 上次的相看，虽然最终没成，但是，他没有拂了余冰人的面子，如今找上门去，应该也不会被丢冷脸的吧！ 等苏老四和苏耀明从余冰人的家里出来，苏耀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激动。 苏老四则是一脸的纳闷。 冰人不赚钱，纯粹白帮忙跑一趟，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回想余冰人说话，说是因为上次的说亲是她出了岔子，让苏老四他们白跑一趟，所以这会儿她就不收钱帮着去说这个亲。 这对等么？ 自家人跑一趟回龙观，虽然没有相看成，但这说亲相看不成，不是常有的吗？ “耀顺哥，走，走，买肉去！” “这回算是谢媒肉啊，你可不能不要！” “” 苏老四哭笑不得地望着苏耀明，心道，我这算是媒人吗？ 不过，看苏耀明这么激动，苏老四也就不跟他争论了。他们兄弟俩之间，他吃他一块肉，也是没什么毛病的。 回到崖上村，苏老四将今儿发生的事情跟宋氏说了一遍。 而旁边一同听苏老四说话的苏舞，听到那县太爷将小邦之国的使者全队斩了，连带着朝廷礼部的引导之人，一并斩了，真的是莫名兴奋。 如此，才叫上朝！ 管你是什么人，你杀我百姓，我便杀你。 “听说，县太爷还上了奏折，请朝廷出兵，问罪这小邦之国！” “有人说，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可能又要打仗了！” 苏老四叹了口气，“你说，这些小邦小国的人，咋就记吃不记打呢？” 第128章 准备年节礼 打仗！ 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 虽然苏老四只是普通的农户，但这些年，没少听说大夏对周围的一些小国小邦开战，灭国都有好些个了。 莽子叔曾经就去当过兵，是后来受了伤才回了村里的。 大夏收拾了不少的小邦小国，可这些小邦小国总有些不怕死的，总是来挑衅大夏，上赶着找揍。 宋氏望了苏老四一眼，没回答，这种问题，她上哪儿知道答案呢？ 苏老四又叨咕了几句，忽然站起来，道：“对了，快过年了，咱们要不要给回龙观的清悠道长准备点儿年礼啊？道长可是咱家小五的师父！” “对，对，是得准备一份年礼！” 宋氏被苏老四一提醒，也惊了下。 虽然人家清悠道长说只是当福宝的启蒙之师，但甭管啥，师父就是师父。该尽的礼数，是一定要尽到的。 “准备啥好些？” “要不，就按照以前老宅那边给镇上先生送的年礼准备？” 苏老四眨眨眼，他也没经历过啊。 宋氏直接给他一记白眼，道：“这能一样吗？清悠道长对咱家小五那可是好着呢，就那见面礼，” “那，我去大河里弄几条鱼，要是能弄到尖嘴，就给道长送去！” “成，我再蒸一锅白面馍馍！” 两人虽然没经历这事儿，但还是按照走亲戚的例子，拿出了十二分的热忱准备这份年礼。 等确定了给回龙观主的年节礼，苏老四又提起了镇上的何举人。 要没有何举人府上的这一桩桩的买卖，他们凭啥现在住进这么好的新房子？ 最终，两人决定还是也准备一份年礼。不管人家瞧不瞧得上，至少他们得尽到了礼数，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忘恩负义。 包括何奎那边，苏老四也决定送点儿东西过去。 人情这东西，得走动，得有来有往。 想到要送这年礼，苏老四也就忙了起来。 找上苏耀明，去河边下鱼篓子。 天儿冷，那就烤烤火。 “耀顺哥，何举人家不是暂时不用鱼了么？” 苏耀明凑在火堆边，烤着火，搓着手。 这下了雪后的大河，水是真的冰。 “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咱们这段时间靠着人家挣了钱，总得表示点儿吧。还有那何奎管事，不得走动一下？” “你小子马上娶媳妇了，不弄点儿鱼备着，等接亲的时候，看你拿啥招待客人！” “对，对！” 一听娶媳妇儿的事儿，苏耀明就嘿嘿笑。 这段时间，苏耀明有些时候梦里都会笑醒。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他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两人在刀子般的北风里烤着火，哪怕是有火堆的热量，也是挡不住这直往骨头里钻的寒意。 最终，两人决定一波走。 拉起鱼篓子后，不管有没有收获，赶紧家去。 然后，两人大丰收了！ 就连以前一直很难捞到的尖嘴鱼，也都弄了好几条。 只是天儿实在太冷，两人把鱼弄出来，直接丢水桶里，也没清点。 等到两人回了村里，进了热乎乎的屋里，这才有心思清点这一趟的收获。 第129章 好日子 宋氏早早在家里准备了热乎乎的姜丝鸡蛋疙瘩汤。 苏老四和苏耀明一人趁热喝了一碗，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许多。 “嫂子，还是您想得周到！” “这疙瘩汤，真带劲儿，一下就冒汗了！” 苏耀明喝了疙瘩汤，不仅冒汗了，鼻涕都冒出来了。 “就你话多，再喝一碗，然后把鱼清一清，分一分，赶明儿个给人送去。你呢，别忘了往人家余冰人家里走一趟。” “对，对，还是耀顺哥你想的周到，我还真的没想起这茬儿！” 苏耀明挠挠头，因为余冰人说是要免费做这个媒，他也就忘了准备谢媒礼。 现在想想，确实是失了礼数。 两人很快清点了水桶里的鱼，尖嘴鱼一共七条，其他的鲢鱼、鲤鱼和草鱼多些，合起来差不多四十条了。 这真的是一场大丰收！ “乖乖，原来白天也能捕到鱼啊，咋以前咱们都是晚上去捕鱼呢？” 苏耀明觉得以前挺傻的。 苏老四则是呵呵笑，道：“以前白天的时候，捕到过鱼么？” “也对，为什么以前就弄不到鱼呢？” “这大河还真的是太古怪了！ 苏老四抬手敲了苏耀明一巴掌，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的，把你的鱼都收拾一下。尖嘴鱼，你拿两条，余冰人那边，自己去走。” “剩下的，我要两条给回龙观的清悠道长送去，两条给何举人，何奎管事那边，就只得一条了，再搭一条鲢鱼。” “耀顺哥，要不，我拿一条尖嘴鱼就成了！” 苏耀明忙开口，“何奎管事那边，多送一条。” “可别，何举人才两条，何奎管事要是也两条，就不对等了！” 苏老四连忙摆了摆手。 虽然给何奎两条尖嘴鱼不算什么，可要是被何举人知道，万一何举人多想，他岂不是自己送礼送出了麻烦？ 苏耀明听了苏老四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言语了。 人情往来这些事情，苏耀明以前没经历过，是真的啥都不懂，只知道送礼一定要送出诚意，至于不同的人送不同的礼，他还真没想过。 分完了鱼，苏耀明也就挑了水桶，去了隔壁他自家的院里。 相比苏老四这边的热和，苏耀明的家就稍显冷清了。 毕竟，苏耀明就一个人住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他，也不可能有人早早在家里把屋子烧了火，弄得热乎乎的。 “嘿嘿，快了，快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娶媳妇儿，到时候，这个家也就真的是个家了。 苏老四在院子里把鱼挂到绳子上冻起来，听到隔壁苏耀明的笑声，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做美梦了。 不过，苏老四也没吭声，由得他一个美。 想当初，他要成亲前，没人的时候，也是这么美的。 这一眨眼，十好几年就过去了。 以前没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现在想想真的是羞愧啊。 万幸，他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当家的，你在笑什么呢？” “院里不冷么？” “你赶紧把鱼挂上，到屋里暖和！” 宋氏站在门口，瞧见苏老四一个人在院子里嘿嘿傻乐，忍不住喊了两句。 苏老四连忙答应着，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第130章 绝对是出事了！ 第二天一早，苏老四照旧起来做豆腐。 不过今儿这豆腐可不是为了去卖，而是苏老四要去送的年节礼的一部分。 虽然都是普通的东西，但农家人送礼，就是这样。 做好了豆腐，放到外面冻一冻，降降温。 然后切块，用白棉布分包，这就是年礼的一部分。 今儿一整天，苏老四别的事儿不用做，就是送年礼。 他找了两竹筐，将所有的年礼装筐。吃了饭就汇合了早就准备往镇子上去的苏耀明，一起朝镇子上赶去。 今儿的天气还算不差，至少没有阴天。 在苏老四离家后，宋氏就带着四个闺女收拾家。 虽然这是新屋子，住进来没多少时间，但年前例行收拾，是每家每户的习惯。 新年嘛，除旧迎新。 灰尘什么的，都是要清扫的。 而在宋氏带着大丫儿她们清扫房间的时候，苏舞就在炕上躺着。 不到两个月的她，除了躺着，也只能躺着。 “啥时候才能自己走两步呢？” 苏舞很想去外面走走看看，看看自己这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村子里。可惜，她娘虽然出了院子，但很对时候都是在屋里忙着做针线活儿。 崭新的棉服，崭新的棉被 她娘每做好一件，都会抱着她看了又看。 苏舞能感觉的出来，每做出一见新衣裳，她娘都会显得特别开心。 而她的姐姐们，也都是兴奋得很。 苏舞知道亲娘和姐姐们为什么这么欢喜，因为曾经的她们从来不曾拥有过这些。在没分家的时候，女孩儿在苏老太太和苏老头儿的心里，那是啥都不是的。 新衣服？ 想都别想！ 崭新的棉服？ 可拉倒吧！ 赔钱货什么的，用得着穿那么好吗？ 若不是分了家，她们依旧是小可怜。 想到自己不用在老宅过这样的日子，苏舞很感激老天爷，果然把她当成了最疼的崽儿。 中午的时候，睡了一觉的苏舞终于得到了出门的机会。 她娘抱着她出了屋子，甚至是走出了家门。 这下可把苏舞给激动坏了。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出门，也就是去回龙观的那一趟。而这，算是第二趟，可以在村里仔细看看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才出门没多久，苏舞就发现，因为有风，她娘生怕她吹了风，愣是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小脑袋也是对着她娘的胸口方向。 所以，任凭苏舞怎么转眼，也是啥都没看到。 最终，苏舞不挣扎了，看不到就看到不到吧。 不过让苏舞诧异的是，她娘抱她出门做什么呢？还有，她这一觉睡醒，咋就没听到几个姐姐的说话声呢？ 对了，她娘抱她出来的脚步，似乎很急的样子。 苏舞带着满腹的疑惑，一直到她娘抱着她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外，敲响了对方的院门。 “正平叔！” “正平叔，在家么？” 听到亲娘急切的呼喊声，苏舞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出事了！ 可，是什么事情呢？ 难道是姐姐们出啥事了？ 不可能啊！ 她可是一点儿异常都没感觉到的。 第131章 苏舞：我大姐的小哥哥啊 “老四家的，这是咋了？” “出啥事了？” 苏正平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还有他媳妇儿何氏也在后面跑了出来。再然后，苏耀玮哥几个和他们的媳妇儿都是一股脑地出来了。 “村，村口，出事了！” “出啥事了？” “走，走，赶紧去瞧瞧！” 苏正平当即迈步，带着仨儿子，他媳妇儿何氏则跟宋氏走在了一处。至于苏耀玮他们的儿媳妇，则留在了家里。 毕竟，家里还有小娃娃，总得有人守着。 很快，一行人到了村口。 苏舞也终于能看到外界的情况了，虽然只是一咩咩，但也让她很开心了。 不过，瞧见村口的所谓出事儿，苏舞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 她看到了她的姐姐们，而在她大姐的身上，头顶气运中探出了一根线，连接到了旁边一个小哥哥的头顶气运之中。 小哥哥啊！ 苏舞一下就被对方的那双眼睛给吸引了。 清澈纯净的一双眼眸，真的是像星星一样，让人看了，心灵都得到了净化的感觉。 下一刻，苏舞打了个激灵。 小哥哥！ 眼睛特别好看！ 这，该不会就是大姐在回龙观见到的那个小哥哥吧？ 如果是，那么，这难道就是缘分？ 至于刚才她意外开天眼看到的一根线，莫非就是姻缘线？ 等等！ 刚才的线条是什么颜色来着？红色还是粉色？ 算了，不管是什么色，反正这小哥哥是她大姐的菜了。 而光顾着想这小哥哥跟自家大姐的事儿，苏舞感觉自己错过了关键的剧情。这小哥哥，要在崖上村住下了。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苏舞眯着眼，琢磨着这小哥哥来的是不是太巧了点。 然而，她娘和她的姐姐们都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事儿太巧了。 苏舞只是瞅了两眼，就觉得她娘这是瞧上了这小哥哥。 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啊。 “大姐，大姐，你说的太对了，这小哥哥的眼睛真好看！” 二丫儿凑在大丫儿身边，两眼冒星星。 “大姐，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哥哥啊？” 就在二丫儿叽叽喳喳说着那小哥哥时，三丫儿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出来。 霎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 大丫儿的脸色绯红，瞪了三丫儿一眼，道：“臭三丫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大姐不喜欢吗？可是，我看那你之前一直偷偷看那个小哥哥的！” “还有，还有，我也看到那个小哥哥看了大姐你好几眼。” “我也看到了！” 四丫儿跟着附和。 本来有些睡意的苏舞听到这俩姐姐的话，立刻强打精神，准备好好听听八卦故事。 结果，她娘淡淡地来了一句：“都别吵，你们小妹瞌睡了！” “不，我不瞌睡！” 苏舞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宋氏抱着她，只是轻轻晃了晃，苏舞就发现，身体背叛了她，好困，想睡觉 最终，苏舞睡着了。 不过虽然没听到八卦故事，但梦里啥都有啊！ 第132章 舔臭脚的宋老二 苏舞睡得香甜，大丫儿姐妹几个叽叽喳喳小声说着小哥哥，也是很欢快。 而她们的爹，苏老四如今是很为难。 给何举人和何奎送年礼，都是办得很快，一会儿就把事情解决了；即便是背着竹楼上回龙观给清悠道长送的年礼，也是一下就搞定了。 偏偏给他老丈人家送年礼，出事了。 确切的说，不是苏老四出事儿了，而是他老丈人宋老汉家里出事了。 先前苏老四家盖新房子的时候，宋老汉和宋老大都去帮忙了，唯有宋老二跑去帮他连襟家盖房子。 这事儿还把宋老汉给气得够呛。 如今，就是这事儿，惹出了麻烦。 宋老二给人帮忙盖的房子塌了！ 人家非说，就是宋老二做活儿的那段儿墙壁没整好。 简而言之，宋老二被人家给赖上了，让他负责。 这盖房子的事情，可不单单是人工和材料，还有风水什么的。 苏老四来的时候，宋老汉一家正愁云密布呢。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宋老汉是又急又气。 宋老二杂事蔫了吧唧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跟霜打了一样。 宋老大坐在炕沿上，也是一声不吭。 “岳父，那边是咋说的？” 苏老四看一屋子人没动静，也不好就这么在这里站着，便主动开口，打算问问情况。当然，如果让他帮忙干什么，这是基本不用想的。 对于这二舅哥，苏老四也是有怨言的。 他家盖房子，他这二舅哥宁可去帮他连襟家里盖房子，也不到他家帮一天。亲戚又咋样？亲爹娘也就那么回事吧！ “还能咋说？让赔钱呢！” “人家还说了，这事儿要是影响到了他们家风水，还跟咱们没完呢！” 宋老汉苦着脸，“我就说，不让他往人家跟前凑。他不听，非要去凑，觉得人家家境殷实，这下好，惹了一身腥吧！” “岳父，这事儿，不是他们说啥就是啥的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衙门走一趟！” 见识了县太爷在南山路的手段，苏老四觉得他们的这位县太爷，应该是个能为民做主的好官儿。 而这次的事情，摆明了就是讹诈。 “妹夫啊，你这说的啥话，大家都是亲戚，咋能去衙门呢？” 苏老四才开口，还没等宋老汉说啥，蹲在地上装鹌鹑的宋老二却抬头了。 “？！” 听到这二舅哥的话，苏老四有些傻眼。 自己这帮着出主意，咋还成了自己的不是？ 得！ 自己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苏老四当即笑了笑，道：“二舅哥既然觉得是亲戚，那就是亲戚吧！”说完这话，苏老四当即看向宋老汉，笑了笑，道：“岳父，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呢，就先回去了！” 有些人，愿意去舔人家的臭脚，那他自然犯不着费这个精神。 苏老四打过招呼，不等宋老汉说话，已经迈步朝外走去。 他感念老丈人和大舅哥的关照，但他没义务来帮这拎不清的二舅哥收拾烂摊子。 钱？ 他有！ 可这是他辛辛苦苦，挨寒受冻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不会去帮某些白眼狼。 第133章 惯的毛病！ “别啊，妹夫别急着走啊！” 一听苏老四要走，宋老二又急了。 “二舅哥还要说什么？” 苏老四望了眼宋老二，表情有些淡淡的。 换一个正常的人，这会儿就会很知情识趣地不再开口。可宋老二明显没这份自觉，他现在只想拉着苏老四，让苏老四帮他解决了现在的麻烦。 在宋老二看来，自家这个妹夫是发了笔小财的。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连红砖绿瓦的新房子都盖了？ “妹夫，你看啊，你家现在的日子也好过些了。要不，你就帮我一把，把这笔钱赔了，我记你的人情，一辈子记你的好！” “老二！” “你说什么玩意儿呢！” 听到宋老二的这番话，坐在炕沿上皱眉头的宋老大猛地站到了地上，满面怒容地望向自己这个兄弟。 宋老二撇撇嘴，道：“大哥，你咋呼啥玩意呢？” “你又没银子帮我把这事儿摆平！” “人家都说了，如果没钱，这事儿没完！” “马上就过年了，你是想你兄弟连个安生的年都过不成么？” “放你——的臭屁！” 宋老大气急，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苏老二的小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 “你还是个人吗？” “咱妹夫家盖房子，你不去帮忙，跑去帮你那连襟家盖房子。你要帮谁的忙，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管不到！” “现在，你的事儿，也别找我们帮忙！” “爹，我们都已经分家了。” 宋老大回头望向宋老汉，“以后，老二家的事情，您也别管。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您跟娘连媳妇儿都帮他娶好了，也该享享福了！” 苏老四有些诧异地望着忽然爆发的自家大舅哥，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大舅哥居然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不过，苏老四却觉得对味儿。 以前的他，就是却少了点这种野性，才会让媳妇儿和闺女们跟着受气。 “大哥，你咋还打人了呢？” 宋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冲上去找宋老大拼命。 宋老大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欠打！” “咱妹夫不欠你啥！” “还有，咱小妹生了五丫儿，你跟你媳妇儿面儿都没露一个，满月的时候，也没见你俩过去。现在想找妹夫借钱，你好大的脸！” 宋老大是真的被这个兄弟给气到了。 “妹夫，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家去吧！” “谁惹的麻烦，谁自己解决，惯的毛病！” 宋老大瞪向宋老二，“还亲戚呢，别个都好意思讹你了，你还不好意思去衙门告状。行啊，那是你亲戚，不是我亲戚，也不是妹夫的亲戚！” “你就守着你亲戚过去吧！” “妹夫，走！” 宋老大直接上手，搭着苏老四的肩膀，把他往门外送。 炕上，宋老汉一直没开口。 而另一头的苏老四的丈母娘也是沉默着。 苏老四当即跟老丈人和丈母娘道别，顺着大舅哥的力量，就往外走去。 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心思，苏老四多少猜出了点儿，但这事儿吧，他还真的是不想帮忙。 如果是大舅哥或者老丈人缺钱，他没二话，可这二舅哥，还是算了吧！ 第134章 宋氏：不准做烂好人！ “老四，这事儿到这儿就结了，你也别回去跟我妹说，没得让她跟着闹心！” 宋老大一直送了苏老四出村口，不忘特别叮嘱苏老四一番。 “大舅哥，你放心，我晓得的！” 苏老四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这事儿还是要跟宋氏说的。毕竟，媳妇儿娘家出了事情，他回去啥也不说，最后要惹出了别的什么麻烦，最终还是要他受埋怨。 “行，我就不送你了！” “路上小心点儿！” 宋老大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说了等于白说，干脆不再废话。家里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兄弟，他冒火也是没什么用。 像这种事情，这样的兄弟，你要么别摊上，摊上了只能受着。毕竟，不管是打还是骂，想要把这人的性子扭过来，都是太难了。 宋老大也不知道宋老二到底是咋了。 这人，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以前的时候，哪儿有现在这么一副无赖样？ 苏老四回转崖上村，刚进家门，就听到了屋里的闺女们的欢笑嬉闹声。 他路上还在为宋家的事情发愁，如今听到闺女们的笑声，宋家的事情就被她干脆地忘到了一边。 一直等晚上，闺女们都睡了，苏老四才想起跟宋氏说宋老二的事情。 “媳妇儿，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借钱给宋老二这事儿，苏老四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是，那毕竟是自家媳妇儿的二哥，苏老四还是挺怕宋氏为此不开心的。 宋氏听了苏老四的话，倒是笑了，道：“我怪你做什么？咱家盖房子，我二哥没来。小五儿满月，二哥和二嫂也都没来，我这心里还不得劲呢！” 亲哥又怎样？ 自家妹妹生娃儿，不来，自家妹妹盖房子，不来，自家妹子搬新家、娃儿满月，还是不来。 换了谁能不生气？ 宋氏嘴上不说，心里对她二哥，是真的老多不满了。 “也不知道二舅哥咋想的，唉我记得，他以前不这样的！” 苏老四叹了口气。 记得他跟媳妇儿刚成亲的时候，这二舅哥是真的不这样。 “还能咋想？” 宋氏哼了一声，“不就是耳根子软，也不知道我二嫂给她吹了什么枕边风，那心眼儿都偏到王家去了！” “再过些天，他怕是要给王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对于宋老二的种种所为，宋氏也是真的无语到极点了。 她爹和她娘也没苛待儿媳妇，对两个儿子不说一碗水端平吧，但也绝对没有苛待了他二哥两口子，可这两口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家。 “当家的，别想了，这些都不关咱们的事情。” 宋氏哼了一声，“二哥他自己愿意给别人当牛做马，愿意让人家讹诈，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将来就算是要倒霉，也是他自个儿的选择！” 苏老四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岳父、岳母跟着上火吗？” “那有什么法子吗？” 宋氏哼了一声，“总不能出了事儿就息事宁人，帮他把这篓子补上吧？你赚这些银子吃多少苦，受多少冻，可没人帮过你一点儿。” “不准做烂好人！” 宋氏一本正经地开口。 第135章 做人，得有脾气！ 生活在继续，人也在成长。 宋氏，曾经是个包子，也是个烂好人。 但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当日她生下苏舞，苏老太太要扔了苏舞的时候，她的妯娌们没一个出声帮着说句话。从那一刻起，宋氏内心其实就已经在改变了。 在跟妯娌们相处的时候，宋氏干活儿很积极。该她做的，她做，不该她做的，她也会帮忙。 当时，她的想法是，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虽然吃的差了些，穿的差了些，但想到自己没生儿子，活该受这些委屈。可等到苏老太太要扔了苏舞，三个妯娌都在装聋作哑时，宋氏的想法就开始变了。 而今，宋氏已然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做人，得有脾气！ 以前的她跟苏老四，就是太好说话，太没脾气，太烂好人。所以，他们都欺负他们。 “知道，知道！” 苏老四看到自家媳妇儿这严肃的样子，不由笑了。 “我其实也窝火着呢！” “算了，不说了，咱们早点睡吧！” “不着急，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宋氏当即将谢远住进了崖上村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小郎君居然是莽子叔的亲戚！” “你说，这小郎君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吗？” 苏老四眨了眨眼。 宋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道：“咱家大丫儿！” “大丫儿怎么了？” “你木头脑袋啊！” 宋氏要被苏老四的反应给气炸了。 这么显眼的事情，还要她怎么说？难不成说，你大闺女瞧上人家小郎君了？ 挨了自家媳妇儿一巴掌的苏老四这才算是懂了自家媳妇儿的意思，小声道：“这，要不等明儿我找莽子叔打听一下？” “合适吗？” 宋氏听苏老四这么说，又有些忐忑了。 “别人家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这上赶着，会不会让人家瞧低了咱家大丫儿啊？” “那有啥？我明儿跟莽子叔随便聊聊，又不是去说亲事，有啥不合适的？” 苏老四一点儿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反正，他跟莽子叔的关系不差。莽子叔家里来了亲戚，他过去转转，随口聊几句，完全没毛病。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日一早，苏老四不紧不慢地弄好了早饭，等一家人吃了早饭，他才慢悠悠地出了门，去串门。 当然，串门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莽子叔！” 苏老四笑眯眯地凑近了正笑盈盈搬着柴火的苏正发，“听说您家来亲戚了？是不是俺婶子那边有消息了？” “你小子，咋想到的？” 苏正发止住脚步，望了苏老四一眼。 苏老四嘿嘿笑，道：“这不是看莽子叔你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么？” “哟呵，不错啊，你小子最近大有长进啊！” 苏正发呵呵笑，“这是你婶子的娘家侄孙，嘿嘿” “莽子叔，那，婶子是不是快回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呢？” 苏正发叹了口气，“他们家老太太可难缠得紧。不过，没关系，我等得起！” 第136章 苏老四的想法 “莽子叔，恭喜，恭喜啊！” 苏老四也是真心为苏正发高兴。 严格来讲，苏正发比他其实大不了多少，只是辈分比他大一辈。不然，苏老四也不可能跟苏正发混的这么熟。 “嘿嘿，这的确是喜事儿！” 苏正发嘿嘿笑着，心情是真的好。 “莽子叔，你那侄孙，怎么个情况啊？我在听说，好像是身体不好啊！” “没啥，就是路上受了点累！” 苏正发笑了笑，“这小子正游学呢，路上经过咱们这儿，这才找了来。” “不过我看他身子骨确实有些偏弱，我准备留他多住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指不定还能因此在他们家老太太那里赚个好名声！” “莽子叔，有啥要我帮忙的不？” “有！” 苏正发当即点头，“回头进山打猎的时候，要是弄到了野味，别急着送去镇子上卖了，先给你叔我送过来，我买！” “莽子叔，你这不是寒碜我吗？” 听苏正发说要买他上山弄到的野味，苏老四就急了，“这野味，只要我逮到了，就给莽子叔你送过来，你要给钱的话，我可跟你急！” “行，那我这个作叔的，就占个便宜，吃你几只野味！” 苏正发也不是矫情的人。 野味这东西，他自己也是可以进山打的。 只是，如今天儿冷了，他这身体当初受过伤，有些扛不住进山的那股子寒气了。 “那成，我等会儿刚好要进山，要是弄到了野味，就给莽子叔你送来！” “成，等着你！” 苏正发笑笑，跟苏老四摆了摆手，便搬着柴火往他家走去。 苏老四也没多问谢远的情况，毕竟这第一次就问的太详细，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有事儿。 跟苏正发分开后，苏老四便回了自家，简单地跟宋氏说了两句。 “唉！” 听了苏老四的话，宋氏就是一声叹。 “咋了？” 苏老四怔了下，不明白自家媳妇儿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宋氏望了苏老四一眼，道：“这小郎君既然是莽子婶儿的娘家侄孙，这门第就太高了，咱家可攀不上啊！” “也对！” 苏老四听了宋氏的话，也是叹了一声。 之前余冰人上门说亲的那家，也是门第太高。如今，又是门第太高。 “当家的，你说，咱家大丫儿的亲事咋就这么不顺呢？” 宋氏是真的发愁。 “难不成真的是咱家大丫儿的八字不好？” “媳妇儿，你别犯糊涂了！” 苏老四赶紧开口，“啥八字不八字的？以前没有这些东西的时候，哪个讲究这些？” “也就是现在的人瞎讲究！” “咱家大丫儿长得也不差，干活也利索，难道还愁嫁？” “你啊，想开点儿。再说了，大丫儿也不大，再等两年嫁人又咋了？” 苏老四这可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以前，咱俩这爹娘没做好，让闺女们跟着受了不少的苦，现在日子好些了，正该让她们在娘家多舒服两年。” “就算是现在把亲事说下了，我也不想大丫儿这么快嫁过去。” 第137章 苏老大快不行了！ 苏老四没跟宋氏说太长时间，他可是准备进山碰运气的。 收拾了进山打猎用的家伙什，苏老四就出了家门。隔壁苏耀明家的院门一早就锁上了，也不知道又去干啥了。 苏老四提着砍柴刀和弓箭，便朝着崖上村的后山走去。 如今可是隆冬，即便是有太阳，也没多少的温度。 山里，尤其的冷。 尤其是经过山脊或者是一些风口的时候，那西北风吹得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苏老四紧了紧身上的棉袍子，一溜烟儿下了山脊，往那避风向阳的山坳子里赶去。 天儿冷了，山上的野物也是要过冬得。 而这些避风向阳的山坳子，可是野物们的最爱。 苏老四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很容易就发现了野兔出没的痕迹。 然后，就是下套子。 进山打猎，运气好的话，能直接碰见野兔、山鸡什么的。多数的时候，其实都是下套子，第二天再进山看看是不是运气好地套到了什么野物。 苏老四一路上下了不少的套子。 至于野兔和山鸡，一只没碰到。 而就在苏老四看着天色不早，原路返回的时候，倒是运气不错地发现了一只山鸡。 一箭飞射，正中这山鸡的脖子。 “嘿嘿，成了！” 虽然只弄到一只山鸡，但这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 苏老四美滋滋地提着野鸡回村。 然后，在经过最开始路过的山坳子时，苏老四又逮到了一只兔子，这是自己撞进了套子里，被套子给套住的。 一只山鸡，一只兔子，苏老四觉得自己今儿是撞大运了。 匆匆回村的苏老四，正要去把山鸡送给苏正发，结果就被村里的一个人喊住了。 “老四，你赶紧去看看吧，你大哥快不成了！” “啥？！” 苏老四听到这话，当时就是一愣。 他大哥快不成了？ 怎么可能？ 虽然苏老大那边被人敲了闷棍，受了点伤，可养了这么些天，早改好了啊。咋这忽然就说快不成了呢？ 苏老四也顾不得去苏正发家，拔腿就往老宅那边过去。 只是，等他到了老宅外的街道，苏老四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他可是跟老宅这边断了亲的。 这个时候，自己进去，合适吗？ “老四，你还站在外面干嘛？赶紧的，进去！” 在苏老四犹豫着的时候，苏正平到了。 “正平叔！” 苏老四望了眼后面赶过来的苏正平，有些为难，“我这不是跟老宅断亲了吗？这会儿进去，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 苏正平稍稍一愣，跟着开口，“耀富到底是你大哥。虽然断了亲，但要是耀富这次真的不行了，你就不怕后悔吗？” “行了，别想了，进去看看吧！” “好，好吧！” 虽然苏老大有些时候，有些地方是真的不是东西。但就像是苏正平说的，若是苏老大真的不行了，苏老四会不会后悔没有能去看他大哥最后一面？ 这个问题，至少苏老四现在是没有答案的。 苏老四当即跟在苏正平身后，走进了苏家老宅。 第138章 真“大郎，该吃药了！” 再入老宅，熟悉的院落不见了，熟悉的房子也变了样。 因为那一场失火，老宅的房子烧了小半，并没有修缮。 虽然时间并不长，但苏老四却明显感觉到了老宅的衰败，再不复曾经的欣欣向荣之态。 一时间，苏老四莫名唏嘘，搞不懂这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院子里，苏老二、苏老三都在，一脸的哀色。 不管以前怎么样，他们到底是兄弟。 苏老大或许有很多的不是，但他们之间也曾有过真挚的兄弟情义。只是，后来，这种感情慢慢淡了，变了。 “老四，去看看大哥吧！” 看到苏老四进来，苏老二叹了口气，指了指苏老大一家子所住的屋子。 苏老四进屋，很快看到了躺在炕上的苏老大。 此时的苏老大，面色惨白，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分外的瘆人。 “大哥！” “老，老四！” 苏老大听到苏老四的声音，眼珠子勉强转了转，两眼无神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地。 “大哥” 看着这样子的苏老大，苏老四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他以为，自己厌恶这个大哥。 可真正看到苏老大奄奄一息的样子，苏老四才发现，他虽然厌恶他，却没想他死。 “老四，我，不想死！” “帮，帮我请大夫，求，求你！” 苏老大忽然伸手，一把抓住苏老四的手。 “好，好，请大夫！” 苏老四点头，扭头冲着外面喊，“二哥，你快去镇子上请大夫，银子，我出！” 这一刻的苏老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但他知道，他不能不答应自家大哥的要求。 “老，老四，你，大嫂，害我！” 苏老大依旧抓着苏老四的手，表情狰狞，“我，冤，冤枉！” “当家的，该吃药了！” 就在这时，李氏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毒，毒，毒妇！” 看到李氏，苏老大抓着苏老四的手更用力了。 “大嫂，药给我吧！” 苏老四只道他大哥是病糊涂了，神志不清了。 结果，听到苏老四的话，李氏却是笑了笑，道：“老四，不用麻烦你了，还是我来吧，你大哥喝药总是吐的，别把你衣裳弄脏了！” “不，不喝，毒，有毒！” 苏老大死死抓着苏老四的手，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苏老四见自家大哥一直这样子，眉头也就皱了起来，凝神看向他大嫂李氏。 “老四，你，不会是相信你大哥的疯话吧？” “天地良心啊，你大哥生病这些天，屎尿都在炕上，都是我侍候的！” “你们老苏家的人，一个个的，都丧良心呐！” “大嫂，我也没说啥啊，你这么激动干啥？” 苏老四原本不怀疑啥，但李氏的这个反应，未免有些大了点吧！ 难道，真的有毒？ 苏老四以前不会想这些，但自打从老宅出去，反过来再想一些事情，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了。 当然，苏老四之所以有此怀疑，最主要还是他大哥的伤，怎么也不至于变成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能不激动吗？”李氏的眼神闪烁了下，“你大哥整天觉得我害他，药都不喝，不然的话，他那么点儿小伤，能变成这样？” 第139章 真的是中毒了！ 话说到这儿，李氏已经哭唧唧起来。 “咋了？” “大哥——” 院子里，苏老三听到哭声，几步就蹿了进来。 “耀富啊！” 苏正平跟着苏老三进屋。 结果，两人一起傻眼。 苏老大还活着，苏老四正在炕边，被苏老大死死抓着手，而李氏正端着药，在那里哭唧唧。 “大嫂，你干嘛呢？” “大哥还好好的，你哭啥子哭？” 苏老三看到苏老大还活着，李氏却在旁边哭唧唧，立刻冲着李氏嚷了出来。 李氏哭得更凶了，并且也来了脾气。 她直接摔了手里的药碗，哭着跑出了屋子，冲出了家门。 “娘，娘——” 苏老大的俩大儿子看到李氏跑出去，纷纷叫起来，然后一起追了出去。 至于苏老大最小的儿子，刚一岁的老三，这会儿就在炕上躺着，睡得香甜。 “我，不是” 苏老三挺懵的，他说错啥话了吗？ 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苏正平则是叹了口气，不想说话。 如果他不是族长，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往这家里来的。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苏老大俩大儿子回来了，李氏没回来。 “爹，娘说她回姥爷家去了！” “还说，她不跟你过了！” “娘，娘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 苏老大的二儿子刚十岁，此刻哭兮兮地望着苏老大，说着委屈吧啦的话。 而听到他这么说，屋里的苏老四、苏老三和苏正平都是沉默了。 唯有苏老大很欢喜，道：“休，休了她！” 半个时辰后，苏老二把大夫给请了来。 结果，诊脉的结果显示，苏老大真的是中了毒，还是慢性毒。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怕是用不了几天，苏老大真的就不成了。 “毒妇啊！” “毒妇啊！” 苏正平连声开口，却很快没了动静，因为这个家里，谋杀亲夫的可不止一个李氏，之前的苏老太太，可不就是弄死了苏正财么？ “族长，你可得，给，给我做主啊！” 苏老大眼泪婆娑地望着苏正平。 苏正平能干啥？ 报官吧！ 这一家子，咋净出这么些幺蛾子？ 苏老大的命这一下是保住了，但是他现在这样子，可是需要人侍候的。 谁来？ 苏老四早就搬出去，且断了亲，这次过来已经是特别不同了，想要让苏老四来照顾，那是不可能的。 而苏老二也搬了出去，他媳妇儿王氏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但性子却不是多么的热心。对这种事情，她九成是不可能愿意让苏老二来搭把手的。 毕竟，苏老大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让人挺糟心的。 至于苏老三，因为苏老大卖了徐老三第二个儿子那事儿，这兄弟俩的关系，早就掰扯了个差不多。 毕竟，断亲书，也是写过了的。 兄弟一场，结果全都写了断亲书，这，在崖上村，真的是头一份。 “既然大哥你没事儿，那我就先回了，我这答应了莽子叔准备的野物，还没送过去呢！” 苏老四率先开口。 昨儿夜里媳妇儿才跟他说不能做烂好人，今儿帮了他大哥一把，也算是尽到了兄弟情意。至于后面的事情，他没有一直把自己搭上的道理。 第140章 要拎得清 “老四，你，别走！” 苏老大一听苏老四要走，立刻有些慌。 他们兄弟五个，苏老五跑到了外面，而且跟苏老大早已经是闹得势成水火，完全指望不上。苏老二，虽然没怎么闹腾，但苏老大明白，这个二弟听他媳妇儿的时候多，不会愿意帮他。至于苏老三，因为苏老大卖了苏小五的缘故，两家虽然还在一个院里住着，却是真正的靠不上。 想来想去，也就苏老四还能争取一下。 “正平叔，我先走了啊！” 苏老四对于苏老大的呼喊，仿佛没听到，说走就走。 到了院子里，依旧能听到屋里苏老大那不舍的喊声。 苏老四提起自己的东西，没一点的停留。 他来看苏老大，是因为听说苏老大不成了。 现在这样子，他这个大哥没啥事儿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况且，这次，他也算是救了他大哥一命，以后，也就这样吧。 当初他从老宅搬出去，困顿不堪的时候，可没见他大哥帮他点儿啥。 大步出了老宅，苏老四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苏正发。 “莽子叔，喏，今儿运气不错，一只鸡，一只兔子！” “鸡给我就行！” “这东西炖个汤好！” 苏正发从苏老四的手里接过了那肥硕的山鸡，目光望了望苏家老宅那边，“去看你大哥了？” “嗯，看了！” “做的不错！” 苏正发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把握好分寸就行了。这人啊，救急不救穷。帮一下，全了兄弟情分就好，剩下的，可别一门心思往上冲，要拎得清！” “莽子叔，我懂！” 苏老四早不是当初的苏老四，自然不会再跟以前一样犯蠢。 “成，那我回了！” 苏正发摆摆手，悠悠地回转他家。 苏老四则提着兔子回家。 宋氏正在弄晚饭，看到苏老四回来，先给他递了碗姜丝鸡蛋疙瘩汤，道：“先喝完疙瘩汤去去寒，垫垫肚子，饭还得会儿！” “不着急，我等会儿把兔子料理了，咱们加个菜，萝卜炖兔子！” “好！” 宋氏当即去地窖里寻了两根萝卜上来。 “媳妇儿，我今儿去老宅那边了！” 等宋氏回来，苏老四就把去老宅看苏老大的事情说了，“你说，真的是大嫂给大哥下毒的吗？” “不，不至于吧！” 宋氏听到苏老四说的李氏给苏老大下毒，整个人都有些懵，这，怎么可能呢？ “大嫂跟大哥，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纳闷！” 苏老四叹了口气，“不过，镇上的大夫倒是说，大哥是真的中了毒，还是慢性毒，说是再晚些天发现，就真没救了。” “对了，媳妇儿，请大夫的银子，我说我来出。等会儿，你给我点银子，我得给二哥送过去。” “行！” 宋氏听了苏老四说要出银子，倒也干脆，并没有闹腾。 “媳妇儿，你不怪我做烂好人啊？” 苏老四看自家媳妇儿没说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宋氏笑了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当时那情况，你肯定是念着你大哥以前的情分。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事儿，帮一回就好！” “嘿嘿，媳妇儿，还是你好！” 苏老四飞快将碗里的疙瘩汤喝完，提起丢在旁边的兔子，“我去处理兔子！” 第141章 自作自受！ 苏老四回了自家，但老宅这边，还没平静下来。 苏老大这还在炕上躺着，大儿子、二儿子跟大丫儿、二丫儿的年龄相仿，但作为老苏家的男娃娃，在没分家的时候，他们虽然不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也是基本不用做什么家务活儿的。 如今，这俩大小子，连帮苏老大熬药都做不到。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的是会养娃儿！” 知道这俩儿子啥事儿干不成，苏正平也是挺无语的。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苏老四一家搬走后，这一家子怎么就一下子天翻地覆了。 一家子都跟大老爷一样，全靠着苏老四一家侍候着。 没了苏老四一家干活儿，可不就是各种的毛病出来了？ “老三，你大哥这样子，这药，你帮着熬一熬，能不能成？” 苏正平已经不想再在这家里待了，决定赶紧把苏老大的事情安排好，然后，他再也不来了。 一窝子没良心的玩意儿，活该没好日子过。 “正平叔，瞧您说的，这多大的事儿，肯定能成！” 苏老三呵呵笑着。 虽然跟苏老大的关系不咋地，但苏正平这个族长既然开口了，他肯定得表个态不是。 “那行！” 苏正平看了看躺在炕上的苏老大，又看了看苏老三，道：“你们都是当爹的人了，自己都好好想想吧，看看你们这儿子都咋养的？” “这么大的人，烧个火都不会，还能干啥？” “算了，我也懒得多嘴多舌，你们自己的日子，过成啥样，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一家子的各种事情，苏正平就呕得慌。 走了，走了！ 他很快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远离。 而在苏正平离开后，苏老三望向躺在炕上的苏老大，扯了扯嘴角，道：“大哥，你放心，虽然你不是个东西，但是，我不是你这样的畜生！” “这回，我帮你！” “但是，也只帮这回！” “过了年，我们一家子就搬走了。以后啊，还不定能不能再见面！” “您啊，好自为之吧！” 苏老三的确是喜欢偷懒耍滑，但他到底还是个人。 苏老大在炕上没吱声。 哪怕是到了现在这情况，他也是没觉得自己有啥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了这个家。 可这些个蠢人都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啊！ 在苏老四去探视了苏老大的第三天，苏正平传了消息过来。 李氏跑了！ 那天，李氏从老宅离开，并没有回娘家，而是就此不见了踪影。 经过县衙差役的查访，可以确定李氏是跟着他们村的一个男的跑了。 如今县衙已经发了海捕文书出去。 但要抓到人，这就要碰运气了。 大夏，虽然有严格的户籍制度，寻常百姓要出远门，都是要有县衙开具的路引凭证。可这只是针对在大夏的地界。 一旦出了大夏，路引凭证，也就没了意义。 “大嫂就这么跑了，那大宝二宝和小六子，咋整？” 宋氏闻听李氏跟人跑了，很是一番唏嘘。 苏老四叹了口气，道：“该咋整就咋整呗。说起来，大哥也是自找的！要不是他最近天天扭着大嫂打，何至如此？” 第142章 崖上村，出大名了！ 这话，的的确确说到了点子上。 李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苏老大，至少也曾是一门心思的。 然而，苏老大别的没学到，愣是学到了苏老头儿打苏老太太的那一套。而李氏明显不是苏老太太，又或者苏老大打得太频繁或者是太狠，终于把李氏给逼到了悍然反击的程度。 而这一反击，就是要他的命。 可以说，这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老大为了所谓的五子登科，竟是要卖了自己的亲侄子。 而李氏更凶，直接就要苏老大的命。 你说这日子不能过了，可以和离啊。 大夏律法，是不禁和离的。 也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到了下毒手。 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因为接连出了两次谋杀亲夫的恶性案子，还都是出在一家，崖上村也因此出了名。 县衙为了减少此类恶性事件的发生，干脆派了衙差到各个村做了宣传。明确表明，若是有夫妻两口子过不下去了，可以和离，县衙出具和离书，从此婚丧嫁娶互不相干，犯不着一定要弄出人命来。 而因为这一番宣传，弄得崖上村日后娶媳妇儿可就难多了。 虽然有人在谴责苏老太太和李氏的恶毒，但连带着，崖上村的姓苏的男人打媳妇儿，也是出了名。 毕竟，如果不是这当家的男人把媳妇儿打太狠了，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崖上村打媳妇儿，也就因此出了名。 因为这个，苏耀明已经定好的亲事，都差点儿黄了。 最终，那何家的两口子又狮子大开口，多要了二十两银子的彩礼钱，才算是把这婚事继续了下去。 这对苏耀明而言，无疑是一个噩耗。 但苏耀明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二十两银子，让他要娶的何家大姐儿明白了她爹、她娘只是把她当成了给家里挣钱的工具。 毕竟，他爹、她娘为了银子，就把她嫁到了这个打媳妇儿成风的崖上村。 既然爹娘不管她死活，她对这个娘家，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苏耀明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因祸得福，正跟苏老四喝闷酒，诉苦道委屈。 苏老四啥也不好说，也不好劝。 因为这惹出一切事端的，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大哥 摊上这样的家人，他能怎么办？ “耀顺哥，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呢？” “我还准备用这银子给我媳妇儿买两件好衣裳呢！” “” 苏老四继续沉默。 反正，今儿就是听苏耀明唠叨的，偶尔应两声，表示他没有啥也不听就算尽到了义务。 苏耀明最终喝醉了！ 苏老四把人扛回隔壁，这才发现，这小子还真的是对这门亲事上了心，把家里打整的整整齐齐，一点儿不邋遢。 各种的东西，都是准备的齐齐整整。 “傻小子哎！” 苏老四把苏耀明丢在暖乎乎的炕上，给他扯了被子盖上，幽幽一叹。 “傻人有傻福！” “你小子，肯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明明准备了厚实的新被子，却整整齐齐地放在边上，这是等着迎了媳妇儿回来再用。 就凭这份心思，若是苏耀明的媳妇儿不知道珍惜，那可真的就是蠢到姥姥家了。 第143章 迎亲 腊月二十七，距离过年只剩三天。 而这一天，恰恰是苏耀明迎亲接媳妇儿的日子。 自崖上村传出了“男人爱打媳妇儿”的坏名声后，苏正平对于苏耀明的这迎亲接媳妇儿的事情是相当的看重。 要是不打破这坏名声的影响，崖上村的娃儿娶媳妇儿可就是个大难题了。 一大早，苏正平就把村里的人都动员了起来，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热心，让人知道他们崖上村只是出了两颗臭老鼠屎而已。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了崖上村村，直奔东边二十里外的前山凹子。 唢呐吹！ 锣声响！ 声势异常豪大。 然而，苏耀明却笑不起来。 因为在苏正平的强烈要求下，迎亲的队伍还举着迎风招展的旗子。 旗子上写着“崖上村不打媳妇儿”，“嫁人就嫁崖上村”诸如此类的语句。 而作为新郎官的苏耀明就跟委屈吧啦的小媳妇儿一样，面对族长的强权，只能强颜欢笑。 沿途经过一个个村子，总有不少人围观。 “耀顺哥，我是不是很丢脸啊？” “丢啥脸，迎亲嘛，热闹点儿好！” 陪着苏耀明来迎亲的苏老四这会儿也是忍得很辛苦。 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地进了前山凹子，浩浩荡荡地抵达何家院门外。 面对何家人明显是为了弄钱的刁难，苏耀明的脸色很难看。 这家人，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啊！ 苏耀明甚至有了掉头走人的冲动，但却被苏老四给拦了下来。 “傻小子，别生气，钱不够，我帮你出，回头你就懂了！” 最终，为了将何家大姐儿从何家接出来，苏耀明又出了差不多十两银子。 对于何家人的贪婪无耻，苏耀明的心也跟着冷了。 原本，他是想着，有可能就帮这老丈人家一把。但现在，他彻底断了帮老丈人一家的心思。 还有何家大姐儿，如果是个拎不清的，那就休！ 他，苏耀明，不是傻子，也不是冤大头。 苏耀明心里的想法变了，而被背上轿子的何家大姐儿，想法也变了。 这一场亲事，他们家没有给她置办嫁妆，但却前前后后要了苏耀明五十两银子的彩礼。 这是嫁女儿吗？ 不！ 这是卖女儿！ 何大姐儿面无表情。 她娘之前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一定要记着娘家，要顾着三个弟弟的话，何大姐儿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觉得好笑。 娘家人都把她卖了，还指望她顾着娘家？ 顾着娘家干嘛？ 继续给这个家当牛做马？ 她不傻啊！ “嫁妆呢？” 等何大姐儿坐着的轿子被抬走，苏老四跟苏耀玮等人就围住了何大姐儿的爹，何来福。 “我说老丈人，嫁妆呢？” “咱们来了这么些人，您不会是打算让咱们空着手回去吧？” 苏老四望着何来福，“我们这兄弟可是给了你家五十两银子的彩礼，你这不会没有准备嫁妆吧？” 在这平远县，一般成亲，若是条件好的，嫁妆肯定是备的足足的。若是条件差，也会尽量将彩礼换成嫁妆让闺女带过去，总不能闺女嫁去的村里人瞧低了自家闺女。 这嫁妆，就是一个出嫁女子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没有嫁妆的女人，到了夫家，那是抬不起头的。 第144章 嫁妆？有！有！有！ “嫁妆？有！” “有！有！有！” 何来福听到苏老四的话，连声给出回应。 “来，来，这边，嫁妆都在后面屋子里呢！” 何来福在前面带路，引着苏老四和苏耀玮等人进了何家的后院，打开了靠角落的屋子，里面还真堆着一个个的箱子。 “兄弟们，来，搬嫁妆咯！” 苏老四一看这架势，当即招呼村里人一起上前。 到这会儿，苏老四再看何来福，忽然有些惭愧。之前，他一直觉得苏耀明找的这个媳妇儿的娘家不是什么好货色。 可现在，自己好像是误解了人家。 不过苏老四也没节外生枝地上前说什么，毕竟这接亲的是苏耀明，他们都是来帮忙的。 一个个箱子被搬出来，有轻有重。 每个箱子都挂了锁，崭新的锁。 箱子，也都是新打的。 唯一欠缺的就是这新打造的箱子，才刚上色，似乎是赶工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粗制滥造的感觉。 “这装的是啥啊，咋这老沉？” 一行人抬着满当当十六抬的嫁妆出了前山凹子，还没走到半路，有些人就有些扛不住了。 苏老四的力气倒是扛得住，但跟他搭伙抬箱子的苏耀玮却是不成了。 “来来，谁那箱子轻快点儿，咱们换着来，可不能耽搁了吉时！” 苏老四出面协调，一群人调换着来，总算是追上苏耀明迎亲的队伍，赶着时间回了崖上村。 苏耀明这会儿也忘了又被何家人敲了一笔的不快，毕竟，媳妇儿娶到了，他成家了。 尤其是看到后面还有十六抬的嫁妆，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因为苏耀明的父母都不在了，这亲事也算是从简了。 拜了堂，新娘子被送进洞房。 宋氏之前得了苏耀明的请托，带着大丫儿她们在新房里陪着何大姐儿说话。 何大姐儿是真的长得好看，比宋氏都要好看些。 襁褓里的苏舞瞪着一双溜溜圆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位新娘子，感觉对方这容貌，配苏耀明这傻大叔，可是亏大了。 不过，想到苏耀明这傻大叔为了娶媳妇儿做的事情，苏舞忽然又觉得，她这个傻大叔其实完全配得上这新娘子。 你有貌我有情，盛世容颜比起情真意切，终究是差了很多。 苏舞满足了自己看新娘子的愿望，也就没了兴趣，而是很快睡着了。 不过，在她睡着前，被当了回工具人，压床。 对此，苏舞很是有些疑惑。 据她所知，这压床的不该是男娃娃的嘛？ 毕竟，人人都盼着早生贵子。 可为什么到她这儿，就变了呢？ 不过，压床就压床吧，本姑娘可是老天爷最疼的崽儿。有她压过床，她这傻大叔肯定能早生贵子。 苏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而她娘和她爹都还没睡，正在说悄悄话。说的正是隔壁苏耀明和新娘子的事儿。 而听了自家爹娘的说话，苏舞又一次被震惊了！ 新娘子的爹，给准备的嫁妆，除了石头，就是庄稼杆儿。 换言之，她爹他们累了二十多里地，纯粹是被对方当傻子糊弄了！ 第145章 苏舞：我想满地跑啊 “这当爹娘的，到底咋想的啊？” 宋氏是真的无法理解。 就算何家的日子不好过，不能给何大姐儿准备太多的嫁妆，可你也得意思一下啊。棉被、衣裳，鞋袜什么的，你好歹准备一些，它能花几个银子？ 没有嫁妆，却弄些歪门邪道来，这是糊弄谁呢？ 这不叫结亲，这叫结仇。 就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这何家剩下的两闺女，还有哪家敢娶？更何况，这家子还有三个儿子等着娶媳妇儿呢！ “还能咋想？不就是寻思着明子在意他们家闺女，就算是吃了亏，也不会对外声张！” 苏老四倒是看得清楚。 因为，苏耀明确实没有打算声张。 目前知道这情况的，就只有苏老四和宋氏。 何大姐儿看到嫁妆的时候，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一样。 “不过，这说不定也不算坏事儿。” 苏老四呵呵一笑，“知道了何家是什么人性，明子应该是不会再跟那家子有啥往来了。就算是他媳妇儿，也是被伤透了心吧！” “那是肯定的！” 宋氏点点头，在这点上，跟苏老师的看法很一致。 毕竟，若是家里没有相应的嫁妆陪嫁，那么，彩礼就得适量的减少，这是人之常情。 如何家这般，这就是卖闺女。 “不说了，不说了，早点儿睡吧！” “你先睡吧，五丫儿醒了，我先喂奶！” 宋氏听了苏老四的话，正要去吹熄了灯，抬眼就看到了旁边睁着眼睛的苏舞。 苏舞听到亲娘说话，直接送上一个笑脸。 “五丫儿真乖！” 醒了不哭不闹的小娃娃，换了谁不喜欢？ 如果硬要说有谁不喜欢，那肯定是非苏舞莫属了。 她不想做不哭不闹的小娃娃，她想满地跑啊。 然而，就算她是老天最疼的崽儿，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这是普通的世俗世界，不是神仙妖魔鬼怪存在的神话世界，生来满地跑，只能在梦里了。 吃饱喝足，苏舞一个人啃了会儿手指头，随着灯烛被吹熄，她又慢慢睡着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 亲爹、亲娘都不在，身边是四个姐姐。 “醒了，醒了，我赢了！” 看到苏舞睁眼，三丫儿兴奋地挥着手。 苏舞打个哈欠，望着四个姐姐，啊啊叫了几声。对自家四个姐姐每天猜自己啥时候醒来的傻乎乎游戏，她表示不予评价。 “大姐，五丫儿要嘘嘘了！” “我听到了！” 然后，苏舞就被自家大姐给抱了起来。 等到苏舞嘘嘘完，又自家大姐给封印回襁褓里，放在了暖乎乎的炕上。 然后，几个姐姐一阵叫唤，就把把宋氏给喊了来。 宋氏过来，自然就把苏舞这四个姐姐给解放了。 于是，苏舞很快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欢呼声，然后才知道，昨天夜里又下雪了。而她的姐姐们，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我也想玩啊！” 苏舞内心呐喊着，可惜，她如今被封印着，也只能想想了。 万幸的是，亲娘喂完了奶，抱着她到了院子里。 看到自家姐姐们堆出来的雪人，苏舞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辣眼睛啊！ 院子里四个雪人，一个比一个，嗯，丑！ 第146章 妹啊，你帮帮二哥吧！ 圆柱体的雪人脑袋算是过得去的，还有方块儿脑袋，锥子脑袋最不堪入目的是她四姐的小雪人，干脆就是半边脑壳的那种。 苏舞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可结果是，她只能“啊啊啊”，没人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宋氏抱着苏舞在院子里看着四个女儿堆雪人，脸上笑意盎然。 “都小心点儿，别把棉鞋打湿了，小心把脚趾头冻掉了！” “娘，我们很小心的！” 二丫儿嘻嘻笑着，用铁锨铲了一抔雪，一下拍在了她堆的方块儿雪人脑袋上。 于是，雪人脑袋成功地戴了一顶奇形怪状的帽子。 “看，我的雪人戴帽子了！” 二丫儿围着自己的雪人转了两圈，对这一抔雪进行了小小的修饰，努力让它像是一顶帽子。 “好了，好了，该把雪都清出去了！” 苏老四这会儿从门外进来，直接招呼四姐妹清理院子里的积雪。、 至于雪人？ 也是需要清除的。 苏舞本以为她这姐姐们会不乐意，不曾想她们玩儿的更嗨，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雪人给大卸八块了。 瞅着自家姐姐们挥着铁锨的动作，苏舞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好吧，或许，她这个从来没堆过雪人的人，是无法理解堆惯了雪人的人的想法。 清理了院子里的积雪，一家人这才开始吃早饭。 大冷的天儿，没什么事情做，一家人都聚在正屋的炕上。 苏舞的四个姐姐在翻花绳，她娘在做针线活儿，而她爹只在屋里做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这么大的雪，进山打猎，运气好的话，收获绝对是非常可观的。 而在亲爹出门没多久，她家的院门就被人给拍响了。 “谁啊？” 宋氏下炕，开了正屋的房门，开口问了一嗓子。 “妹子，是我，我是你二哥啊！” 门外传来了宋老二的说话声。 宋氏听到自家二哥的声音，这才去开了院门，却没有请宋老二进屋，而是淡淡地望了对方一眼，道：“二哥，有什么事情吗？” “妹啊，你帮帮二哥吧！” “借我点银子，让二哥先过了这个年，成不？” 宋老二开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宋氏。 “不是，二哥，你倒是跟我说说啥事儿啊？还有，我哪儿来的银子？” “我跟老四分家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老四遇到了贵人，赚了点钱，我们如今可还寄人篱下呢！” “为了盖这个房子，外面还欠着钱呢！” 借钱？ 想都别想。 宋氏对自家二哥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 她家盖房子，他二哥就算是还要去帮他连襟盖房子，但你好歹来帮上一天工啊。就算这个你真的是走不开，可她生五丫儿那会儿呢？还有五丫儿满月那会儿呢？ 以前不把她这个妹子当回事，如今遇到了麻烦，需要借钱的时候，想到了还有个妹子，真的是，当她还是以前那傻乎乎的样子么？ “妹啊，我知道你怨二哥。” “二哥也知道之前是对不起你，可咱们到底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妹啊，你帮我这回，就这一回！” 第147章 打！ “二哥，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 “这银子要是还不上，你二嫂就要跟我分啊！” “你二哥的家就要散了啊！” “爹不管我，大哥也不管我！” “妹啊，二哥就只剩下你了！” 宋老二说到此处，已然是激动的落泪了。 “啥？你说啥？” 宋氏听到自家二哥的话，愣了下，“你刚才说二嫂要干嘛来着？” “你二嫂说了，要是不把银子还了，就要跟我分！” “妹啊，你不想你二哥的家散了吧？” “我想！” 宋氏直接给出了一个让宋老二崩溃的回答。 “你，你咋这狠心？” 宋老二被宋氏的话给惊到了。 宋氏呵呵一笑，道：“二哥，你都不怕你妹的家散了，我干嘛要怕你的家散了？” “你妹我是多有钱的人家吗？” “你来找我借银子，你就说，你安的啥心吧？” 对于王莺儿要跟宋老二分这事儿，宋氏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曾经的宋老二并不是这个样子，就是娶了王莺儿之后，这人就慢慢变了，变成了他们老王家的上门女婿。 最招人恨的是，宋老二做啥事都喜欢听王莺儿的。 若是王莺儿真的跟她二哥分了，不管她二哥会不会怨恨她，至少，他二哥还有可能恢复正常，不再做那王家的上门女婿。 “我，我” 宋老二没想到宋氏会这么质问他。 他喏喏了半晌，愣是没说出话来。 “二哥，你就当是行行好，别祸害你妹了！” “你妹生了五个闺女，嫁妆都还没攒下一两，你是个做舅舅的，我不求你帮衬一把，但至少，你也别拖后腿，成不？” 宋氏望着宋老二，很是坚决地开口。 借银子？ 那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宋氏也听苏老四说了这事情的原委。建房子塌了，居然赖到了来帮忙的人身上，这可是满天下的头一份。 更搞笑的是，她这个二哥居然还真就要认下这个事儿。 那王莺儿不是一直都精明得很吗？ 咋这会儿不精明了？ “二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回去吧！” “要是等大丫儿她们出来，你这个做舅舅的，空手上门，啥也没给她们带，可不好！” “我” 宋老二瞬间僵了脸。 若是借不到银子，他咋整？ 难道真的要跟媳妇儿分了？ 宋氏懒得管宋老二想什么，这个二哥脑袋已经拎不清了。 “二哥赶紧回去吧，天儿挺冷的，我得回屋了！” 宋氏说完，直接关门。 宋老二都还没反应过来，宋氏已经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迈步回屋。 听着脚步声渐远，院子里传出开门关门的声音，宋老二颓然地坐在了苏老四家门口冰凉的台阶上。 “啊” 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宋老二忽然悲从心头起，忍不住嚎啕大哭。 而这一嗓子哭嚎，着实把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已经回到了屋里的宋氏，在屋里顿了片刻，最终又转身开门出来。 不过，宋氏没有心软，而是提起放在门口的棍子，开了院门，挥棍子就朝着宋老二打了下去。 第148章 半醒 “嚎什么嚎？” “大过年的，你是诚心让人不痛快是吧！” 宋氏挥着棍子，是真打。 从老早的时候，她就想打自家二哥了。 以前的时候，她在老宅还是个包子那会儿，就觉得自家二哥不像话。只是那会儿的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也没那个精神去管别的。 而今从老宅出来，很多事情，置身事外再来看，也就清楚明白了。 她二哥，分明就是被她那二嫂给拿捏了。 若她二嫂一心围着他们俩的小家，宋氏也就是觉得她二嫂有些自私罢了。可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她二嫂脑袋里想的什么，都嫁了她二哥，偏偏这心没有在他们两人的小家身上。 这既不念着老宋家，也不念着她二哥，一门心思念着娘家。 而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她二嫂那妹夫和妹妹在讹人，可她二嫂不说帮着她二哥，反倒是帮着外人一起挤兑她二哥。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二哥居然还在念着这个女人！ 这简直就是昏了头，脑袋被驴踢了。 “妹子，别打，别打了啊1” “二哥错了，错了啊！” 宋老二被打得很惨。 脸上都挨了一棍子，当然，这是他自己闪躲的时候凑上来的。 宋氏虽然是生气，但到底也不可能真的拿棍子去打她二哥的头。 “嫂子，咋回事？” 苏耀明这会儿推门出来了，手里还提着棒子。 似乎只要宋氏一开口，他就会加入暴揍宋老二的行列。 “小妹，我不借钱了，我不借了！” 宋老二一看苏耀明出来，一下就蹿出了老远，然后跑得飞快，远离崖上村。 “嫂子，要不要追？” 看到宋老二跑远，苏耀明就准备去追人。 宋氏摆摆手，道：“不用了！” “明子，对不住啊，吵到你跟弟妹了吧！” “没，没有的事情，呃，嫂子，那啥，没事儿我就先回了！” 苏耀明瞬间红了脸，飞快回了自家院子，顺手关门。 宋氏见状，不由笑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棍子，顺手往门后一丢，进了院子，关门。 至于她二哥这次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宋氏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若是真的跟王莺儿这个二嫂真的分了，宋氏绝对会拍手称快。 宋老二离了崖上村，也没回去宋家沟，而是直奔他媳妇儿王莺儿的娘家，大王庄。 没借到银子，这事儿总得过去不是？ 宋老二被自家妹子打了一顿，也算是稍稍明白了一点儿，那就是现在的他，成了一个被自家爹娘、兄弟姐妹都嫌弃的人。 没有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人。 宋老二也不愿意。 所以，他在前往大王庄的路上，心里就在盘算这事儿，他到底是咋整的，咋就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人吧，不怕犯错，就怕错了还不知道错，不知道反思。 此刻，宋老二开始反思，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一直等他到了大王庄，宋老二还是没能把事情想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家里人都认为，他变成这样，跟他媳妇儿有关系。 第149章 惯的毛病 可到底是啥关系？ 宋老二还没搞清楚。 当宋老二迷迷糊糊走到他岳父家门口时，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王莺儿。 王莺儿看到宋老二回来，很是急切地迎了上去。 “咋样？借到银子了吗？” “没！” 宋老二摇了摇头，望着他媳妇儿，“莺儿，小妹家的房子，还是借银子盖的，没有多余的银子能借给咱们！” “那咋办啊？” “我小妹和妹夫那边还等着呢！” 王莺儿气急地望着宋老二，“你说说你，有啥用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干啥啥不行，你就是个废物！” “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宋老二，我可告诉你，今儿你要是借不来银子，咱俩就别过了！” “我王莺儿，就算是跟你分了，也照样不愁嫁！” 王莺儿抬手指着宋老二，就是一顿狠呛。 宋老二没吱声，只是听着王莺儿的呛话，表情从最开始的迷迷糊糊到慢慢清明起来，他的眼神也不再是迷茫的，而是渐渐亮了起来。 他，终于想通了。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王莺儿嫁给他，是受了委屈的。 所以，他都对这个媳妇儿处处忍让。不管媳妇儿要做什么，只要他觉得能办的，那都是没二话。 甚至于媳妇儿经常回娘家，在娘家一住大半月，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别人说他，他也是觉得这是媳妇儿跟娘家关系好。 但现在，宋老二明白了，他变成这样，的确是因为王莺儿。但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就算是他觉得亏欠了自家媳妇儿，大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做。他可以努力赚钱，尽自己所能去补偿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啥事儿都听王莺儿的，渐渐把她的心给养大了。 “哈，哈哈” 宋老二忽然笑出声来。 他抬头望着被他的忽然发笑给惊到的王莺儿，淡淡开口，道：“你要跟我分是吧？” “好啊，那就分了！” “走，去县城，县太爷那里出具和离书，咱们从此婚丧嫁娶，互不相干！” 他，宋老二不是窝囊废。 “宋老二，你，要跟我分？” 一听宋老二的话，王莺儿前一刻还嚣张不已的神情瞬间变了，慌了。 “不是你要跟我分的吗？” “还有，王莺儿，你去告诉你妹妹，他家的房子塌了，跟我宋老二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要银子？行啊，县衙里走一趟！” “县太爷说这是我宋老二的责任，我赔钱。县太爷要是没这么判，让他们把老子帮忙干活儿的工钱给老子算清楚了，差一个大钱都不成！” 惯的你毛病啊！ 我捧着你的时候，你是宝。 我松开手的时候，你就是渣！ “还有！” “你要还想跟我过，立刻去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家！” “以后，没我的允许，你要是再敢回娘家，就别再回去了！” “我倒是想看看，没了你王莺儿，我宋老二是不是打一辈子的光棍！” 第150章 老实人发威 老实人忽然发威，这效果不是一般的刚！ 反正王莺儿是吓懵了！ 而在王家的院子里，偷听外面说话的几个人都是有些懵。 但懵过之后，宋老二的老丈人，王富贵就从院子里出来了。 “老二，你这是说的啥话？” “咋滴了，我们家莺儿要回娘家，还得你允许？” “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家莺儿是嫁给你了，但她还是我们老王家的闺女！” 王富贵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目光也是很凶地望着宋老二。 若是以前，瞧见自家老丈人这个样子，宋老二可能真的是就慌了。可现在，宋老二的想法变了，心态也变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岳父大人既然这么在意莺儿，那么，不知道您是打算给莺儿补嫁妆呢，还是直接给银子，让我们两口子也能自己起个新房子？” 宋老二可是知道，王莺儿的妹妹王翠儿家盖新房子，可是有他老丈人出的一半银子。 “要脸不？” 王富贵当即冷了脸，“你娶莺儿的时候，你家给了多少彩礼，你自己没点数吗？还要嫁妆，就你也配？” “宋老二，我跟你讲，你别跟我这里耍混，我不吃你这套！” 王富贵很是硬气地望着宋老二，“莺儿不会跟你回去！” “是吗？” 宋老二呵呵一笑，望向王莺儿，沉声道：“你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娘家，给个准话。你要留在娘家，咱们就去县衙把那个啥和离书拿了，各过各的！” “我，我，” “莺儿，不用怕他，你就在家里，我要看看他宋老二” “爹，您别说了！” 王莺儿并不蠢。 她要是个蠢的，也不可能把宋老二拿捏住。 但现在，王莺儿看出来了，宋老二这是受了刺激，这人已经有点癫狂了。今儿要是真的跟他硬气到底，他绝对真的能干出跟她分手的事儿。 “老二，我，我跟你回去，这就走！” 王莺儿已经想好了，等过了这阵风头，再慢慢跟宋老二说。 只要她拢住了宋老二的心，那么，她让宋老二王动，宋老二绝对不敢往西。 可惜，王莺儿并不知道，宋老二如今也是铁了心。 宋老二发了狠，以后再不会惯着王莺儿。 还有这老丈人家，他更是打定主意，除了逢年过节的正常走动，他不会再登门。若是老丈人一家不知道悔改，他能把这门亲都给断了！ 莫怪他宋老二心狠，实在是老王家太不是东西。 因为他们一家的掺和折腾，他宋老，二爹娘不认，大哥不认，小妹还打，这是要把他弄到六亲不认啊。 你不仁，我不义，没啥说的。 王莺儿很快进了王家，把她的东西都收拾了下。 结果这一收拾，王莺儿就有些傻眼了。 她的好些东西，都不见了。 “娘，我的簪子呢？” “还有我的耳环呢？银镯子呢？” “娘，我的那件绸缎的夹袄呢？” “娘——” 王莺儿一边收拾，一边喊着她娘。 然而，她娘只是进来扫了一眼，便冷冷地来了一句：“叫啥叫？你嫂子昨儿回娘娘去，缺衣服和首饰，我就过来把你的借她了。” 第151章 终于明白！ “您借我的东西给大嫂，您咋不跟我说一声？” 王莺儿有些埋怨地望着她娘。 王老太太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咋了，你娘拿你的东西，有啥好说的？等你大嫂回来，让她还了你，不就没事儿了吗？” “真是的，多大点事情，嚷嚷个没完，弄得好像谁会贪了你的东西似的。”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莺儿如何能说得过她娘，只能垂下头，跟她娘服软。 “不是这意思就行了，真是的，一点儿不经事！” 王老太太嫌弃地看了王莺儿两眼，转身就又出去了。 王莺儿不敢再言语，而是赶紧收拾东西，足足装了三个大包袱，一个肩膀背一个，手上还抱着一个。 宋老二见了这个样子的王莺儿，并没有立刻上前帮忙。 直到王莺儿艰难地走到近前，他才伸手帮她拿了两个包袱。 若是以前，宋老二绝对舍不得让王莺儿背一个包袱。但现在，宋老二不打算再惯着这个媳妇儿了。 王莺儿心里委屈，面上却是不敢流露分毫。 “等等！” 就在王莺儿迈步准备走的时候，宋老二忽然开口。 “我给你买的簪子呢？耳环呢，手镯呢？” 宋老二看着王莺儿，缓声发问。 王莺儿下意识地看向她娘王老太太，然而，王老太太仿佛没看到王莺儿救援的眼神，干脆地扭过了头去。 “我，借给大嫂了！” “你借的？” 宋老二当时就笑了，王莺儿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若说王莺儿去借别个的首饰，宋老二还相信。 至于王莺儿把首饰借给别人，打死他都不信。 “是，是” 王莺儿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宋老二面前这么弱势，她想跟以前一样强势，但只要注意到宋老二那不带温度的目光，立刻就怂了。 宋老二，还是那个宋老二。 但王莺儿却隐约有种感觉，这个宋老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宋老二。 这个人，真的变了！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王莺儿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宋老二的变化这么大。难道是她那小姑子？ 听说她那小姑子跟他们家的那个窝囊废男人已经被从老苏家赶了出来，还盖了新房子。 虽然她没去过，可是，想来那所谓的新房子，九成九也是土坯房。 “说实话，咱们就回家！” “撒谎，你就留在娘家！” 宋老二忽然有些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强势，掌控一切。 在这一刻，宋老二终于明白。 媳妇儿是应该宠着，但却不是惯着。 男人对媳妇儿好，这是天经地义的。可若是把媳妇儿给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就是愚蠢了。 以前的他，就是愚蠢了。 怪不得爹娘怨他不争气，大哥说他蠢，小妹也不待见他。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 “娘” 王莺儿被宋老二逼得没法，只能把王老太太给招了出来。 王老太太更气了，觉得王莺儿没用。 “咋滴了？咋滴了？” “莺儿的簪子、镯子，都是我拿了，怎么样吧？苏老二！” 第152章 宋氏有点儿懵 王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灯，这一开口，那火气可就燎了起来。 宋老二见了王老太太这架势，呵呵一笑，道：“能怎么样呢？您是莺儿的娘，是我丈母娘，我能咋样？” “走吧！” 面对嚣张的丈母娘，宋老二没有跳起来，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旁边的王莺儿。 他宋老二可不是傻蛋，因为一点银首饰，就跟丈母娘闹翻了，别人还不得在背后对他各种指指点点？ 不过，这事情却不是这么容易就结束的。 “老二，是，是娘自己动手拿的，我，不知道这事儿！” 等出了大王庄，王莺儿连忙跟宋老二解释。 “娘说，大嫂回娘家要撑面子” “你信？” 宋老二冷冷地瞅了王莺儿一眼。 王莺儿就不吱声了。 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甚至于这些首饰是不是她大嫂拿去用，都不一定呢。 “当家的，那，这些东西咱们就不要了？” “那是你娘，我怎么要？” 宋老二呵呵一笑。 王莺儿又一次不吱声了。 那是她娘！ 头一次，王莺儿对她娘起了怨念，因为她知道，她的这些东西，九成九是拿不回来了的。 宋老二也不管王莺儿心里咋想，只是大步往宋家沟走去。 王莺儿只能快步跟上，甚至还时不时地需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以前的时候，她跟宋老二一起赶路，东西必然都是宋老二拿着，走道的速度，更是紧着她，绝对不会走快了。 可现在，宋老二一点儿都不迁就她了。 王莺儿很想发火，可只要想到宋老二之前那冷了心要跟她分了的架势，王莺儿就心里发虚。 这些年，宋老二待她如何，她自然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 若是真的跟宋老二分了，她绝不可能在找到一个跟宋老二一般待她的男人。甚至于，她可能还得去给人当后娘，或者是嫁给那些个瘸子、独眼龙之类的男人。 王莺儿很现实，知道怎么选择是对自己最好的。 所以，此刻的她，不管心里怎么的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等两人到了宋家沟的村口，宋老二才缓下了脚步，看着走的直喘气的王莺儿。 “当家的！” 王莺儿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宋老二。 宋老二瞅了王莺儿一眼，道：“回家后，你先去爹娘屋里，好好给爹娘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没事儿就往娘家跑。” “我跟你说真的！” “你要不听劝，还是想要回娘家，县城也不远，咱们走一趟也不费事儿！” “我，我听你的！” 王莺儿又听宋老二说这事儿，连忙开口。 “最好是这样！” 宋老二冷哼一声。 他傻了半辈子了，以后可不会再傻了。 这媳妇儿要不知道悔改，那就一拍两散。 曾经宋老二有多宠着王莺儿，如今就有多后悔。 王莺儿陪着小心，亦步亦趋地随着宋老二进了村子，回转自家。 然而，当王莺儿跪下认错，并且保证再也不没事儿往娘家跑，可是把宋老汉两口子给吓了个够呛。 “老二，你俩又闹什么幺蛾子？” 宋老汉死死地盯着宋老二。 宋老二扑通也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就是一顿磕头，道：“爹，娘，儿子知道错了！” “以后，你们看儿子的表现！” “我知道，以前把你们的心伤了，我也不求您二老现在就原谅儿子。” “您二老看我行动！” 说完话，做完保证，宋老二就站了起来，喊着王莺儿跟她回屋。 两人这么些天没回来，屋里都是冷冰冰的。想要住下，那是必须烧炕的。 宋老二瞅了瞅自家的柴火堆，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家过冬的柴火，他就没上山砍过一担，他净是帮着老丈人家赶活了。 啪！ 宋老二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以前的自己，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无怪爹娘越来越失望，连大哥都不想认他这个兄弟。 明面上，他是娶了王家的女儿，可事实上，他真的是做了王家的上门女婿。亏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丈母娘和老丈人也是爹娘，也该孝顺着。 他连自己亲生的爹娘都没顾着，跑去顾着人家有三个儿子的两口子，这得是多么的没有脑子？ 王莺儿瞧见宋老二抽在脸上的一巴掌，吓得一哆嗦。 她是真的挺怕这一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 “愣着干嘛呢？赶紧的，搬柴火，烧炕！” “不然，晚上冻死你！” 宋老二回头望向站在后面没动弹的王莺儿，冷冷地一顿喝斥。 “来，来了！” 王莺儿连忙上前去搬柴火。 若是以前，这些事情，宋老二是一点儿都舍不得让她做的。 回想自己以前的好日子，王莺儿也是后悔的要死。 但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以后会很多。 宋老二等着王莺儿去搬了柴火，他却是提着砍柴刀和扁担、绳子出了门，这是上山砍柴去了。 老宋家堂屋，宋老汉望见宋老二的举动，回头望向自家媳妇儿，小声道：“她娘，你说，老二这是出啥毛病了啊？” “我，哪儿知道？” 宋母摇摇头，也是满头雾水。 宋老汉寻思了下，道：“先前，他回来借钱，我跟老大都没借他，他说要去找妮儿。你说，该不会是妮儿把他给咋了吧？” “哪儿能呢？” 宋母又摇头，“咱们闺女那个面图性子，还能把她二哥给咋了？” 甭管宋老汉如何说，反正宋母是不信的。 “那就怪了啊！” 宋老汉眉头皱紧，又道，“不行，这事儿，我得去找老大合计下！” “去吧，去吧！” 宋氏知道自家二哥变化的时候，还是在大年三十的镇子集市上。 宋氏跟着苏老四，带着一家人到镇子上赶集，遇到了同样来赶集她大哥和大嫂。 “小妹，你是不知道，你二哥，真变了！” “连你二嫂，也被你二哥给管住了！” 听着自家大哥、大嫂的话，宋氏一脸的懵逼。 回想当初，自己那一顿棍子，真的这么管用？ 要早知道只要揍一顿，她二哥就能变好，她早就拿棍子抽了！ 第153章 回礼！ 跟自家大哥、大嫂说完话，两边就又分开了。毕竟，都是来最后买点年货，各家的需求不同，也不好一直凑一起。 等跟自家大哥、大嫂分开，宋氏还是有些小懵，小声道：“当家的，你说，我二哥这是真的改了，还是装的啊？” 苏老四摇摇头，道：“这咋说？” 他自然是希望这二舅哥是真的改好了，不然的话，以后少不得还得闹腾。 “我希望二哥是真的变好了！” “也不知道我那天的一顿棍子，有没有把二哥打坏了。 “放心，打不坏的！” 苏老四呵呵一笑，这个，他可是知道的。 自家媳妇儿的力气多大，苏老四门儿清。而他那二舅哥的身板儿，比他都要壮实，可以称得上是膘肥体壮。 就那样的身板儿，要是被他媳妇儿一顿棍子给打出了毛病，那么，苏老四只能说，自己这二舅哥实在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但事实上，他这二舅哥挺能干的。 可惜，这份能干用错了地方。 “爹，娘，买点儿冰糖葫芦吧！” 大丫儿姐妹是个忽然拉住了苏老四和宋氏的衣袖，一起抬手指着前面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太太。 “好！” “买！” 如今的他们家，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人家。 当然，这小有资产也就是跟他们家以前的情况相比。 而且等开了年，家里存的银子，大部分都是要花出去的。 分家的时候，苏老四并没有分得多少田地。单靠现在的那点儿田地里的出产，可是养不活一家人的。 至于打猎、捕鱼这些事情，都是靠运气的。 年前赚了钱，谁能保证年后一定有收获？ 可田地就不同了，只要不是遭遇多少年不遇的干旱，地里总会有些出息。庄户人家，可不就是得多些田地？ 田地，是一切的根本。 虽然年后要花钱，但这是他们家自己过日子的第一个年，怎么都要过得开开心心。 糖葫芦并不便宜，毕竟是外面裹了一层糖，而且是雪白的白砂糖。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卖糖葫芦的人不多。 等苏老四花了一百文钱买了五根糖葫芦，可是把不少跟着家里大人一起来的小娃儿给羡慕坏了。 “媳妇儿，你也来一根！” 苏老四不但给四个闺女都买了，还多了一根给宋氏。 宋氏顿时红了脸，道：“我一个大人，吃这个像啥啊？没得让人笑话！” “笑话啥？大人就不吃糖了么？” “吃！” 苏老四霸道地将糖葫芦塞进了宋氏的手里。 宋氏愣了下，举着糖葫芦递到苏老四的面前，道：“当家的，要不，你先吃一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稀罕吃糖！” 苏老四直摇头。 宋氏不由面露笑意，道：“当家的，糖水蛋，我看你吃的挺好啊！” “呃” 苏老四顿时尴尬了。 最终，他只能从宋氏手里的糖葫芦串上咬了一个糖葫芦下来。 很甜！ 白砂糖成了冰，包裹着里面的小山药豆儿，味道是真的不差。 “爹，你也咬我一个！” “我的！” “还有我的！” 看到宋氏和苏老四的互动，大丫儿四姐妹纷纷贡献了一个自己糖葫芦。 苏老四这会儿也说稀罕吃糖了，美滋滋地从四个闺女手上的糖葫芦串上咬了一个下来。 “娘，再给你一个！” 大丫儿四姐妹等苏老四吃了她们每人一个糖葫芦，然后又把手里的糖葫芦串递到了宋氏的面前。 宋氏想了想，也不客套，一人吃了四姐妹一个糖葫芦。 然后，回赠四姐妹一人一个。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集市上逛着，偶尔会埋下一两样的小东西。 整个过程中，苏舞都处于看戏状态。 尤其是看到姐姐们和爹娘吃冰糖葫芦的的样子，可把她给馋得不轻。 然而，吃不到！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娃娃，看着美食在前，却只能流口水，简直太欺负人了！ 苏舞最终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睡觉去。 等一家人东西买的差不多，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准备打道回府。 结果一家人刚走到镇子口，就瞧见了站在镇子口的何举人府上的管事何奎。 “何管事！” 苏老四上前跟何奎打招呼。 何奎瞧见苏老四，不由一脸的喜气。 “老四兄弟，可算是等着你了！” “等我？” 苏老四懵了下，难道何举人又要鱼？ 大河这会儿可是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打不到鱼了。 “对，对，就是等你！” 何奎当即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小臂高的礼盒，道，“这是我家举人老爷给你的年节回礼。原本，我是打算送你们村去，路上听人说你也在镇子上赶集，我就偷个懒！” “这，怎么使得？” 苏老四有些急。 他给何举人送的年节礼，除了那两条尖嘴鱼，其他都是寻常，人家还给回礼，这说不过去啊！ “老四兄弟，你别多想！” “我家老爷看重兄弟你，咱们啊，就这么来往着，你也别觉得占了便宜啥的。这人一辈子，总有个起起伏伏。将来，说不定你就得势了呢？” “对了，这份是我的回礼。跟我家老爷的回礼没法比，你可不能嫌弃！” “不，不嫌弃！” 苏老四能说啥？他送的那些年节礼，都是庄户人家的送法，人家这回礼，唉，这便宜可真的是占大了！ “何管事，那，我先给你拜个早年吧！” “过年好！” “大丫儿，二丫儿，来，给这位伯伯拜个早年！” 苏老四跟何奎说完过年好，又喊了大丫儿四姐妹给何奎拜了个早年。 连宋氏，也跟着给何奎拜了个年。 何奎见状，不由哈哈一笑，道：“哈哈，老四兄弟，你也过年好！” “弟妹也过年好！” “小丫头们也过年好！” “来来，这是你们的压岁钱！” 不等苏老四推脱，何奎就板了脸，“老四兄弟，侄女们喊我一声伯伯，这压岁钱，必须收着！” “谢谢伯伯！” 大丫儿四姐妹连忙一起跟何奎道歉，收了何奎给的压岁钱。 一人一个银瓜子儿。 连被宋氏抱着的苏舞，也得了何奎送的一个银瓜子儿。 第154章 过年了！ 从镇子上回到村里，苏老四依旧是有些唏嘘，他这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不过，唏嘘之后，苏老四也就没想开了。 来日方长，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宋氏倒是很快将集市上买的东西归拢妥当，然后开始做饭。 虽然在集市上吃了不少的小东西，但大年三十的午饭，依旧是要好规整一番的。 按照这边的风俗，大年三十的中午得吃鸡，而家里的鸡一早就已经被处理好了，只需要下锅。 粉条子、大白菜跟剁成块的鸡炖一锅。 白米饭也是一锅。 这是大年三十的午饭的常规安排。 当然，如果家里条件好的，还可以整点儿别的菜品。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苏老太太都是会让她多弄两个肉菜，还有卤菜凉拌，给家里的男人们下酒。 如今离了老宅，不管弄多少菜，都是自家吃。 宋氏的心情是真的不一样。 她干脆决定好好整治一桌。 肉，不缺，早就买好了的。 卤菜也有，自家做的卤子，已经卤了好些天，早就入味了。 只是家里的两个锅都被占着，所以炒菜是暂时不用想了，那就先弄凉拌卤菜。 猪耳朵切丝，拌上切成丝儿的白菜心，蒜、醋、酱、盐加上，随意地搅拌一番，并不费太大的事儿，就是一道十分可口的凉拌菜。 冬天这个时节，可以用来吃的新鲜菜不多。 宋氏发了一盆子的豆芽，如今正好来凉拌。 还有蒜苗也弄了一小片儿，弄来炒个菜，也是够了。 “媳妇儿，你看，你看！” 就在宋氏在厨房盘算着用菜时，苏老四忽然兴匆匆地进了厨房，手里还提着六根十分鲜活水灵的黄瓜。 “哪儿来的？” “何举人给的年节礼，我刚看了下！” 苏老四嘿嘿一笑，“幸好看了下，要不然，等两天说不定就冻坏了！” “那现在就凉拌了？还是咱们放屋里，等几天待客？” “凉拌两根吧！” 苏老四寻思了下，“本来就这么几根，留四根，等正月里请客的时候再吃，咱们自己吃两根，尝个鲜！” “成！” 黄瓜凉拌卤猪头肉，也是一道美味。 如此一来，凉拌菜就有三个了。 宋氏干脆又弄了个单独的卤肉切盘，凑了四个凉菜。 然后就是准备炒菜。 有了炖在锅里的一整只鸡，又有四个凉菜，宋氏也就只准备了两个炒菜，一个肉炒木耳，一个肉炒蒜苗。 只等锅里的炖鸡好了出锅，就可以下锅炒了。 如此丰盛的一顿午饭，就算是在老宅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大丫儿姐妹四个时不时地窜进厨房，宋氏偶尔会夹一筷子的凉拌菜给她们，让她们先过过嘴瘾。 这在以前，只是属于老苏家男娃娃们才有的待遇。 四姐妹得了这额外的零嘴，喜得不得了。 苏老四家里欢欢喜喜地准备着大年三十的午饭，而在苏家老宅那边，苏老大正在艰难地煮着猪食一样的午饭。 从没下过厨的他，没了李氏整治饭菜，干啥啥不行。 而苏老三那边，江氏依旧是很胖。可再胖的江氏，依旧是能弄出还算可口的饭菜。 当然，苏老三一家四口的这顿午饭，也只是达到了最基本的标配，炖鸡加白米饭。跟往年老苏家过年的时候，可是差了些火候的。 可即便是如此，比起苏老大家的猪食，依旧是好很多。 苏老大这些天是当爹又当娘，真正是吃尽了苦头。 夜半醒来，苏老大懊悔不已。 曾经的他是恨不得弄死了李氏，毕竟李氏都想要他去死了。可冷静下来，回想这一切，苏老大知道自己这是纯粹的自作自受。 如果他没有总是打李氏，那么，李氏何至于变成这样？ 然而，不管苏老大怎么懊悔，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慢慢品尝其中的滋味。 等吃过了这有生以来最难吃的一顿大年三十的午饭，苏老大把两个十多岁的儿子喊到了近前，叮嘱他们照顾好他们的小弟，然后就出门了。 他得去回龙观问问，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破了六道轮回的命格，为什么他们家变成了这样！ 当苏老大带着浓浓的怨气到了回龙观，见到回龙观的观主清悠道长，清悠道长只是望了他一眼，就叹了口气。 “苏居士，你不孝啊！” 清悠道长开口第一句，就让苏老大愣住了。 “为子不孝！” “为兄不义！” “为夫不仁！” “为长不慈！” “你是破了六道轮回的命格，但你造孽了啊！” 清悠道长望着一脸怨气和郁色的苏老大，“当日，贫道说过，会尽力帮居士设法破解六道轮回的命格，居士为何擅作主张？” “天不可欺！” “如今的一切，都是居士的报应！” “道长，我，还有救吗？” 苏老大跪在了地上，他也是后悔了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当初，她娘因为五子登科的说法，一直偏宠老五，他只道他娘啥也不懂，所以闹出了笑话。 可是，他似乎也跟他娘犯了一样的错误。 清悠道长叹了口气，道：“错已铸成，居士必须承受其中的苦果。只是，若是居士能诚心改过，一心向善，也不是全然没有解救之法！” “天衍四九，遁去的一！”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在绝境中留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把握这一线生机，就看居士能不能吃得了苦了！” “我，能！” 苏老大抬头，很是坚定地回答。 事到如今，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还有三个儿子，他还得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家里如今虽然破败了，但至少还有不少的田地，至少吃用不愁。 “居士若是能吃得苦，那么，十年后，或者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清悠道长轻轻一叹，再不多言。 苏家老宅自己坏了自己的气运，清悠道长不可能帮他们逆天改命。毕竟，他那小徒弟的气运太旺，惶惶如烈日。 苏家老宅这些人做了亏心事，报应终究是要来的。 第155章 饺子！ 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命格、运道这东西，它又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玄而又玄。 积德行善，它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虽然世人常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说的是好人无好报。但事实上，这只是后人不学无术，对这番话的断章取义。 此番话的来源，实则是有个传说。 说的北宋包拯在任开封府尹的时候，民间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后生，要为乡民修一座石桥，结果途中出了岔子，眼瞎了，然后等石桥落成时，这后生又遭雷劈，当场去世。 百姓都说，好人没好报，以后谁还做好人？ 包拯也就写下了“宁行恶，勿行善”的字句。 可后来，包拯回到开封府，皇帝召见。皇帝刚生下的小皇子哭闹不休，皇帝就找包拯想办法。 于是，包拯恰恰在小皇子的掌心看到了这一行字“宁行恶，勿行善”，于是，包拯就懂了。 然后包拯借阴阳枕入地府一探究竟。 原来那后生前生为恶，恶贯满盈，地府判他三世不得善终。第一世是个瘸子，第二世是个瞎子，第三世遭雷劈而死。 但这后生大彻大悟，行善积德，最终落了一个三世一世还，并且因他大彻大悟，得享福报，托生皇子。 行善积德，三世恶报一世还，如何不算是善有善报？ 人生一世，真正要铭记的当是这一句，人善天不欺！ 清悠道长，便是用这句话送走了苏老大。 而在苏老大离开后，清悠道长的弟子又冒了出来，道：“师父，那，咱们还要收下他家小儿子么？” “不收了！” 清悠道长忘了自己这弟子，“当然，如果你愿意照顾小孩儿，你去收了也是可以的。” “您就当弟子没问过这个问题！” 照顾小孩儿？可拉倒吧，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 “我让你看的道藏，你看多少了？” “师父，那啥，今儿不是大年三十么？” “我道门之人，跳出凡尘，不过年！” “那您晚上吃饺子不？” “废话，当然吃！” “您不是不过年么？” “吃饺子跟过年有啥关系吗？” “没有吗？” “有吗？” “好吧，您说没有就没有，用得着生气吗？” “滚回去读书！” 清悠道长这个气啊，自己当初咋就收了这么个憨瓜弟子？ “师父，过年啊！” “无量天尊，贫道今日要清理门户！” 清悠道长挥手。 一直跟他斗嘴的中年道士则是转身撒丫子跑路。 “师父，气大伤身，您要冷静啊！” “” 清悠道长看着撒丫子跑没影儿的弟子，最终一声长叹，造孽啊，自己上辈子可能也做了坏事，这辈子，老天才送了这么个孽障来气他！ 苏老大从回龙观回转崖上村，第一时间准备了香烛，去了他爹苏正财的坟前，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清悠道长说他不孝，这的确是没有冤枉他。 苏正财死了，苏老大其实没有怎么伤心，甚至有种解脱了的喜悦。为苏正财治丧，更多的是走个过场，求个孝子的名声。 人，非得经历了大苦大难，大悲大喜，心灵遭受了重创，才会有所改变。 只是，此刻的改变，有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却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人心若是凉了，再想捂热，可是很不容易的。 苏老大的改变，苏老四可不知道。 他们一家子美美地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午饭，然后就一家子一起动手，包饺子。 这饺子可不是一顿吃的，还得留出明天一早吃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必须得吃饺子。 轿子里还得放上糖、钱，若是谁运气好吃到了，那可就是一年的甜，一年的有钱赚。 除此之外，宋氏还得置办年夜饭。 大年三十的这顿年夜饭，是一年的一个终结，也是新一年的展望。 年夜饭不需要多丰盛，但必须得准备鱼，意味着年年有余。 还得有一个团圆饽饽，意味着一家子齐齐整整。 此外，还得准备芋头，一人吃个芋头，意味着兴旺一整年。 当苏老四一家忙着包饺子时，他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这是？” 大年三十，一般情况下，是不存在走亲戚或者串门子的事情。 苏老四也挺疑惑，这会儿是谁来呢？ 等他打开门，看到的却是苏老大。 “大哥？！” 这会儿瞧见苏老大，苏老四是挺惊讶的。 苏老大的手里捧着个簸箕，簸箕里的东西还用布盖着的。 “你有啥事儿吗？” “老四，我能进去说吗？” 苏老大尴尬地望了下苏老四。 苏老四怔了下，道：“大哥，有啥事儿，就在这儿说也是一样的！” 对于自家大哥这忽然的亲近，苏老四是真的有些拿捏不定。 “是这样的，这不是过年了嘛？” “我手笨，包不来饺子！” “大宝他们要吃饺子，四弟妹包的饺子，能分我一些吗？我带了面和肉来！” 虽然很丢脸，但苏老大此刻也是顾不得太多了。 大过年的，中午饭随便糊弄的。可是这一顿年夜的饺子，不能没有。 而两个儿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只能厚着脸皮来求苏老四。 苏老四听到自家大哥的话，是真的愣了下。 “大哥，你等会儿！” 苏老四回了屋里，把苏老大的来意跟自家媳妇儿宋氏讲了一遍，小声道：“媳妇儿，咱们给还是不给？” “大哥还带了面和肉过来，应该是要跟咱们换！” “换就不用了，给一篾子的吧！” 宋氏叹了口气，“大宝、二宝到底喊我们一声四叔、四婶，大人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 这一篾子的饺子，不是看在苏老大的面子上给的，而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苏老四点点头，道：“成，我给大哥端出去！” 所幸，宋氏准备的馅儿很足，面也够。即便是少了这一篾子，无非就是再费点时间，重新包。 苏老大得了这一篾子的饺子，啥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望了苏老四一眼。 后悔啊！ 当初苏老四一家在老宅的时候，他们把他们一家干什么都当成理所当然。若是当时能明白一切，又何至于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呢？ 然而，回不去了！ 第156章 真是给你闲的！ 苏老大到底是把他带来的面和肉留了下来。 他心中其实很清楚，苏老四和宋氏同意给这一篾子的饺子，并非是念着他，而是念着他的三个孩子。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 早在上次他差点儿被李氏害死的那一次，苏老四过来看他，他若是那时候能醒悟，或许事情也会有所不同。 然而，那会儿的他，还在想着巴着这个兄弟。 错了啊，错了！ 苏老大是真的后悔，悔到肠子都青了。 然而，晚了！ 他端着这一篾子的饺子回了老宅，进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苏老三从屋里出来。 苏老三瞧见苏老大手里端着的一篾子的饺子，只是稍稍愣了下，便猜到了这一篾子饺子的来历。 虽然说饺子的形状都是大同小异，可每个人包饺子的方式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 眼前这些饺子，苏老三可是眼熟得很。 “老三！” 苏老大望着苏老三，停下了脚步，“之前小五的事情，是我错了！” “哦！” 苏老三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要不是他的运气好，他的儿子就没了一个，现在他大哥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认个错，就想事情这么过去？ 天底下，有你这么好的事情吗？ “我回去了！” 苏老大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苏老三原谅他，他也明白，现在说再多都是空的。一切，还是等将来吧。 做错事，是该受罚的。 就像他打了李氏，李氏差点儿毒死他，最后还跟人跑了。 他卖了自己的侄子，如今不被兄弟承认，也是活该。 苏老大很快端着饺子回了自己个儿的屋里，将饺子放在柜子上，只等着晚上煮了吃。 这一篾子的饺子，倒也是够他们父子四个吃了。 但大年三十的年夜饭，还是要准备的。 苏景学，是苏老大的长子，倒是人如其名，在读书上有些天分。可惜，经过他爹闹得这一处，被镇上的先生给拒收了。 一个农夫的儿子，若没有了先生的指点，想要自学成才，那是不可能的。 而苏景文，比苏景学小一岁，却完全没有读书的天分，整天就是玩儿玩的。 听说可以不用再去镇上学堂，那是真的撒了欢儿。 可惜，如今兄弟俩都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写大字，这是苏老大的硬性要求。如果写不完大字，晚上就别想吃饺子。 “好好写，爹却找你们四叔、四婶换了一篾子的饺子！” “往年的时候，你们也都是吃的你闷四婶包的饺子，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今年，是最后一年！” “开春了，爹送你们去县城念书！” “给爹争口气！” “别让你们老子我抬不起头，死了也闭不上眼！” “老大，来年，你下场能中么？” 苏老大望向大儿子苏景学，“算了，不管能不能中，你都去试试吧，就当是见见世面，这次不中，咱们下回再去！” “爹，我一定会中的！” 苏景学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十六岁的他，如果不是在念书，现在都该已经成亲了。 “能中就好，能中就好！” 苏老大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了。 苏老四家。 宋氏看着苏老四端回来的面粉和肉，也没多说，只是让苏老四把肉挂起来冻着，面粉直接倒进了家里装面粉的土缸里。 “媳妇儿，我瞧着，大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苏老四在宋氏的身边坐下，回想着苏老大的表情和眼神，感觉这个大哥跟以前的时候，明显是很不一样了。 “咱们不也不一样了吗？”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人都会变得不一样的。 宋氏并不觉得苏老大有所改变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苏老大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只能说这人是真的没救了。 毕竟，她二哥都被她一顿棍子给打得变了样子。 苏老大可是差点儿就死了的，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宋氏只能说，这人是那种死不悔改的。 “咋了？你大哥变了，你打算认回来？” “没有的事情！” 听到宋氏如此说，苏老四赶紧开口，“以前的事情，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过了的？他变了，我是想着大宝他们兄弟三个呢！” “你说，出了这事儿，大宝他们三个咋整？” 苏老四叹了口气。 宋氏瞧着叹气的苏老四，不由笑出声来，道：“当家的，你是不是这两天太闲了啊？大宝他们三个，有大哥这个亲爹在呢！” “你有心情去想他们三个，还不如想象大丫儿她们姐妹的嫁妆吧！” “真是给你闲的！” 被自家媳妇儿怼了一番，苏老四瞬间正常了。 他咧嘴呵呵一笑，道：“我就说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啥啥都不得劲儿呢，原来是闲的啊。那啥，我去外面遛遛！” “去吧，去吧，早点儿回来，等会儿还指着你放炮仗呢！” “一准儿误不了！” 苏老四说着话，人也出了家门。 就像是他媳妇儿宋氏说的一样，他就是闲的。 既然是闲的，那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大年三十又咋样呢？ 想干活的人，一样可以干活儿。 苏老四在院子里遛了一圈儿，便提了砍柴刀和绳子、扁担出了院子，奔后山去了。 上山，砍一担柴，闲着也是闲着。 苏老四的动作很快，主要是人吃饱了，力气足，干这些活儿是真的不费多少的时间。 很快弄好了一担柴，苏老四挑着柴正往山下走，眼角余光忽然瞧见了远处林子边上，有五彩斑斓的影子一闪。 山鸡！ 苏老四顿时来了兴趣。 这大过年的，要是逮到一只山鸡，这绝对是好兆头一个啊。 苏老四立时小心翼翼地放下干柴担子，提着砍柴刀，猫着腰，向着那边的树林子靠过去。 结果，他还没靠近林子，耳中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已经确定了！” “没错，苏正发就在这村里！” “那就抓紧时间，我不想他看到大年初一的太阳！” “少主放心，奴今晚便动手！” “对了，谢家的小崽子既然也在这里，那就一同解决了吧！” “是！” 第157章 晴彩 听到树林子那边传来的言语声，苏老四的身子在瞬间僵直了，一动不敢动。 他听到了些什么？ 有人在商量着害人性命，若是他被发现在这里，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想到这一点，苏老四越发忐忑了。 最终，一阵冷风吹来，苏老四回过神儿来，不能慌，不能乱，他不能出事儿。他要是出事了，媳妇儿咋办？闺女咋办？ 想到还在家等着自己回去放炮仗的媳妇儿和闺女们，苏老四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慢慢趴在了地上。 这儿是一片低矮的柞木林子，他在这里趴下，只要不弄出动静，就不会被林子里出来的人瞧见。 苏老四趴下了。 林子那边的人没说多长时间的话，便没了动静。 然后，苏老四就看到有人离开。 其中一个女人，穿的衣服很普通，但是腰带却是有些色彩斑斓。他之前看到的五彩斑斓，还以为是野鸡尾巴，不曾想竟是这女人腰间的带子。 苏老四看着两人离开，他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又等了一会儿。 然后，林子里居然又有人出来了。 这再次出来的人四下望了望，正准备离开时，之前离开的一男一女却是又冒了出来。 “在本公子面前弄这些小手段，你还差得远！” 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方才苏老四听到的说话的声音。 而随着这人开口，说话之人身边的女人忽然出手，就跟最后从林子里出来的人打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的时间，这一场打斗就落下了帷幕。 那女人赢了！ 而输了的的那个男人，被一刀刺进了胸膛。 瞧见这一幕，苏老四是真的直哆嗦。 他真的是无比庆幸自己的好耐性，若是刚才他急急忙忙地离开，怕是已经被发现了。 “少主恕罪，都是婢子大意了！” 在那女人杀了那男人后，却是跪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前，很是惶恐地认错。 “记住，仅此一次！” “还有，今天晚上，苏正发必须死！” “谢远那个小崽子，也得死！” “做好了，本公子既往不咎！” “不然，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婢子明白，绝对不会让少主您失望的！” “走了！” 这一次，在这所谓的少主和那女人离开后，苏老四依旧在柞木林子里趴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等到太阳都要偏西落山，他才小心翼翼地匍匐着退出了林子 他连自己砍好的干柴也不要了，绕了条路，换了个方向，一路狂奔回村子。 安然无恙回村后，苏老四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苏正发的家里。 “莽子叔！” 进门瞧见苏正发，苏老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在山上看到的事情讲出来，可没等他开口，就看到了灶房里出来的女人。 女人的样子，他没怎么在意。 但是，这女人腰上那条五彩斑斓的腰带，他可是印象深刻的很。 “是老四啊，你咋这时候来了？” 苏正发也在这时候从正屋里出来了。 “莽子叔，家里，有客人啊？” 苏老四很快恢复了镇定，憨憨地望着苏正发。 “哦，这是晴彩，是你婶子身边的人，正好过来给我送了点东西，住一宿，明儿就走！” “晴彩姑娘好！” 苏老四听了苏正发的解释，连忙跟那女人打了个招呼。 “您好！” 晴彩赶忙回了礼。 而听到她的声音，苏老四已然可以确定，这女人就是山里的女人。腰带可以相似，但是这声音可很难有一样的。 “莽子叔，那啥，我家里有点儿事情，得您老帮忙掌掌眼！” 苏老四摸不清这晴彩的的底细，可不敢在这里揭穿他的身份。那便只能换个方式，把苏正发从家里喊出去，可若是在门口说这事儿，万一被这女人偷听了去又咋整？ 最终，灵光一闪的苏老四想到了法子。 苏正发闻言倒是笑了，道：“你小子，得了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听说了，你今儿得了镇上何举人回的年节礼。” “不错嘛，跟何举人都有交情了！” “走，去瞧瞧！” 苏正发也没多想，只道是苏老四得了何举人回赠的年节礼，其中有些好东西是他不认识的，所以来找他去认认。 晴彩原本一直凝神听着苏老四跟苏正发说话，待听到苏正发说什么举人的时候，晴彩的脸上就闪过一抹鄙夷。 区区举人，连他们家的门都没资格进，在这乡下小地方，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一个举人，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不过是糊弄下无知村夫罢了。 当下，晴彩再无偷听的兴趣。 “莽子叔，还是您老高！” “滚，我才比你大几岁，老个啥？” 苏正发旋即迈步向外走去。 苏老四自然是顺势出门，跟苏正发开始掰扯起来。何举人送的年节礼没啥稀奇的东西，但他觉得自己得顺着苏正发的话往下说。 于是，这鲜嫩的黄瓜就被他拿出来说事儿了。 不曾想，苏正发倒是来了兴致，道：“老四啊，叔待你咋样？” “没的说，莽子叔你待我是这个！” 苏老四竖起了大拇指。 “黄瓜给我两根啊，我这家里来了客人。你也看到了，总不能都是些萝卜白菜招待吧！” “虽然晴彩只是你婶子身边的管事丫头，但人家大门大户的，唉” “莽子叔，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一惊一乍的啊，不管听到啥，你都别激动！” “咋了？” 苏正发瞧见苏老四这个样子，不由愣了下。 苏老四当即开口，道：“下午的时候，我上山砍柴了，在山上了遇到了你院子里的那个晴彩姑娘，她跟一个被她称为少主的男人在说话！” “那个少主让他杀了你，让你看不到大年初一的太阳。” “对了，还有婶子的娘家侄子，叫谢远吧，也要一并杀了！” “莽子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说一句假话！” “我信！” 苏正发当即抬了抬手，打断了苏老四还要继续发誓的言语。 “老四啊，叔这回欠你一条命了！” 苏正发望了眼苏老四，“你要不来给我提这个醒，没准儿明年的今天，真的就是我的忌日了！” 第158章 苏舞：我太难了！ “莽子叔，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女人，很厉害的！” “还有，那个少主，肯定更厉害！” “放心，既然知道了她来做什么，那么，你叔我要是还应付不来，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苏正发很淡定。 自古有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当暗箭被摆在了明面上，也就没有了威胁。 “走吧，我可还等着你的两根黄瓜呢！” “莽子叔，你没事儿吧？” 苏老四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你都知道这人是来害你的，你还给她黄瓜吃？” “上路前，总得让人吃顿好的不是？” 苏正发挑了挑眉，“再说了，就咱俩的交情，我这大过年的跑你家走了一趟，没有带点好东西回去，你觉得，那女人会不多想？” “也对啊，走，走！” 苏老四想了想，觉得苏正发说的是太有道理了。 于是，苏老四很快跟苏正发一起回了自家，取了两根最大的黄瓜交给苏正发。 “莽子叔，真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放心好了！” 苏正发呵呵笑着，“这事儿啊，出你口，入我耳，别再对任何人说了，包括你媳妇儿，知道不？” “我晓得！” 这种事情，苏老四肯定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哪怕是他媳妇儿，这事儿也得保密，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后山那边，现在还有一具尸体呢！ 想到后山的尸体，苏老四就想起了自己留在山上的柴火担子。 他得抽个时间，悄悄去把那一担柴挑回来。 不然，指不定就被人知道了。 虽然这扁担都是大同小异，也没个标记，可保不齐就有人认得那是他的扁担。 “爹，娘说饺子要出锅了，可以放炮仗了！” “好，这就去！” 二丫儿忽然的喊话声，打断了苏老四的思考。 他麻溜儿地转身，去将早就买好的炮仗挂了起来，点火。 噼噼啪啪的炮仗声立刻炸响。 他家，赫然是整个崖上村的第一家。 而在苏老四家的炮仗响起没多久，崖上村就热闹了。 一家家的，都是点燃了自己的炮仗。 大年三十的饺子，上桌了。 苏舞自然是没有吃饺子的可能的。 满打满算也就俩月多点儿的她，还没有吃这些东西的能力。 不过，宋氏还是弄了一个饺子，吹得不烫了，送到了苏舞的嘴边。 “五丫儿，来，咬一咬，长一岁！” “我咬！” 听着亲娘的话，苏舞用力地张嘴咬，磨牙，好吧，还没有牙。 最终，这个饺子进了宋氏的嘴里。 苏舞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想吃啊。 吃过了轿子，一家人也就没事儿做了。 苏老四心里有事儿，惦记着苏正发那边的情况，又念着山上留下的一担柴。 最终，他还是出了门。 没有刻意地往苏正发家那边凑，而是饶了个小圈儿，从村子西头直奔后山。 苏老四还是先把那一担柴给挑了回来。 至于被那少主和晴彩杀死的人，苏老四没敢往跟前凑，万一留下脚印什么的，那岂不是有可能暴露？ 甚至于，苏老四都想好了， 短时间里，他是不会往后山来了。这尸体，还是等着村里谁误打误撞地发现吧。 挑了柴回家，苏老四也没声张。 而宋氏只道苏老四是出去溜达了，自然没有多问。 一家人就在堂屋坐着，说着话，唠着嗑儿。 苏舞倒是很快在这暖熏熏的气氛里睡了过去，只是她四个姐姐，则是翻花绳翻得嘻嘻哈哈。 守夜，可是很熬时间。 等终于到了子时正，大年初一来到，村子里又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苏舞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吵醒的，还是睡到了自然醒。 反正，她就是醒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 过了年，她就一岁了，虽然是虚岁。 但依旧是一件很喜人的事情。 一家人吃团圆饽饽，苏舞也吃到了，虽然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点。 还有芋头和鱼，苏舞都很荣幸地舔了两口。 没错，就是添了两口，然后，她就只能睁眼看着了。 太欺负小孩儿了！ 苏舞啊啊叫着，表示自己的抗议。 然而很不幸，没人理解她。 这一刻，苏舞忽然有种感觉：我太难了！ 吃了年夜饭，互道过年好。 四个姐姐都得了压岁钱，美滋滋地跑回房间睡觉。 苏舞只能看着，努力伸着自己的小胖手，吃东西没有小孩儿的份儿，这个可以忍。但是压岁钱，咋能没有她的份儿，这个不能忍。 “小五啊，你太小了，不能压！” “得长！” “所以啊，这压岁钱啊，等你能说话的时候，爹再给你啊！” “虾米？还有这说法？” 苏舞瞪眼望着她爹，嘟着嘴，太气人了。 当她是小奶娃儿，啥也不懂是吧？ 她，苏舞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从没听说小娃儿太小所以没有压岁钱的说法。 然而，任凭苏舞怎么瞪眼，苏老四就是乐呵呵地笑，依旧不给她压岁钱。 最终，还是亲娘出来主持公道。 苏舞成功地拿到了自己的压岁钱。 还不错，十文钱！ 好吧，只有十文钱，都买不起集市上的一根糖葫芦。 苏舞心里一阵腹诽，但还是很快乐。 毕竟，有压岁钱了嘛！ 得了压岁钱，苏舞用力地划拉到宋氏的面前，让宋氏帮自己收着。 瞧见这一幕，可把苏老四给乐坏了。 “五丫儿，要不，爹帮你收着？” “啊！” 苏舞下意识地回了一嗓子。 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被自家这个爹给戏弄了。 丢人，太丢人了！ 想她活了两辈子，居然这么没定性。 算了，闭眼，睡觉，眼不见心不烦吧！ 苏舞速度闭上眼睛，睡觉觉，睡觉觉 然后，苏舞真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 依旧是饺子，依旧是没有她的份儿。 太欺负小孩儿了！ 我太难了！ 我太难受了！ 苏舞只能看着家里人吃，你说她这心里得有多憋屈。如果她真的是小娃娃，啥也不懂，那自然是没什么想法。 可问题是，她真的是想吃啊！ 第159章 春暖花开时 过年的日子，其实也挺无聊。 苏舞每天要么是跟着家里人去走亲戚，要么就是在家里的炕上躺着。 当然，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家里的炕上躺着，因为他们家真的没什么亲戚。 对苏舞来讲，这过年和没过年，似乎没什么不同。 倒是她的四个姐姐们，却是每天都很欢乐。 猫冬的日子，她们也没啥活儿干。除了帮宋氏做些家务，就是玩闹，偶尔会跟着做些针线活儿。 苏舞原本以为，她大姐的小哥哥住进了村里，能够多看一些八卦什么的。可让她意外的是，她大姐从来没去试图跟那小哥哥偶遇过。 但是呢，从姐姐们的聊天里，苏舞却知道，村里好些个小姑娘都在找机会，准备往那小哥哥身边凑。 可惜，那位小哥哥从住进了她爹那位莽子叔的家里，就很少在村里出现。 按照自己当初看到的气运线，她大姐跟那位小哥哥肯定会有交集的。只是这交集到底会发生在什么时候，苏舞就是看不到的了。 时间一天天过。 苏舞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发牙了，这可是成长的标志。 于是，她每天都在那里挥胳膊蹬腿，生命在于运动，所以，我运动，使劲儿运动。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运动了的苏舞，很容易就累了，然后就是睡觉。 如此往复，时间也慢慢过去了很久。 当春暖花开时，苏舞已经可以爬了，而且爬的很快。 而在这断猫冬的时间里，村里也着实是出了几件大事。 比如，后山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县衙来人查了好些天，最终什么也没查到，无功而返。 再有，苏老大、苏老三都从崖上村搬走了。 苏老大带着仨儿子去了县城，给大儿子苏景学找了个书院读书。而苏景文死活不肯再去读书，就被苏老大送去了做了学徒工，学做木工。 虽然做木工活儿很苦很累，但苏景文却是兴致勃勃，每天都是精神满满的。 至于苏老大和苏老三的田地，则以比市价略便宜的价格卖给了苏老四。 原本就打算买地的苏老四，这下倒是省事了。 苏老三从崖上村搬走，就此没了音信。 倒是苏老大偶尔会回一趟村里，每次回来，都会把老宅那边被烧毁的房子修复一点儿。 等到春天来临时，苏家老宅的房子，倒是被修了个七七八八，全都是苏老打一个人做的。 苏老二也曾想过去帮忙，但被苏老大拒绝了。 没人知道苏老大心里在想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苏老大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的苏舞还是不能说话，但是她已经能相当顺利地跟自己的姐姐们沟通了。 而随着天气变暖，苏舞也就不用整天在家里躲着了，她会被姐姐们带着出门去玩儿。 他们家的门前是一条小河，天气暖和后，山里的积雪开始融化，从山里留下来的清澈的河水叮叮咚咚地从河里淌过。 苏舞瞧着河里三三两两有过的鸭子，忽然两眼冒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运气捡到鸭蛋。 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个农村来的姐妹就说过，他们村的鸡鸭经常会在草垛里，或者是湖边、河滩边的草堆里下蛋。那姐妹儿每天都会去他们村的水库边转一圈，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捡到好几个鸭蛋。 可惜，苏舞现在不能自己走，想要靠爬着的方式去寻找鸭蛋，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一次，不管苏舞怎么啊啊啊，四个姐姐都无法明白她的意思了。 苏舞最终只能啊啊两声，决定等自己再大一点儿，自己去寻找隐藏在河岸边的鸭蛋。 春天到了，大地回暖。 村里人也都忙了起来。 苏舞一家自然也跟着忙了起来，家里的地都要翻土施肥。 然后，苏舞发现，自家多了一头牛。 也不知道是她爹跟她娘什么时候商量的，家里居然买了一头牛回来。 苏舞只看到四个姐姐兴奋地围着牛转，想要摸一把，又怕被牛给踢了，最终只能远远望着。 苏舞很想说，牛很温顺的。 可惜，她说不出来。 不过，她爹倒是帮她说了，并且教她的姐姐们怎么靠近这头牛。 其实就是手里拿着草料，这牛就对她们亲近了。 “老四，行啊，牛都买了啊！” 苏正平领着仨儿子从地里回来，瞧见苏老四家门外拴着的大黄牛，立时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 “正平叔！” “这不是地里活儿多，有头牛，也快些么！” “确实是快些！” 苏正平点了点头，“那啥，赶明儿个，你家地翻完了，这牛，借我家使使，一天三十个大钱，成不？” “正平叔，您这就埋汰我了！” 苏老四咧嘴一笑，“今年，您家的地，这牛，您尽管用着！” “那不成，该咋地是咋地！” “规矩不能破！” 苏正平果断摇头，“你要不收钱，这牛，我还真不敢借了！” “那这样，您给十个大钱就成，您要再犟，那真就是打我脸了！” “你小子，行，那就十个大钱！” 苏正平笑着摆摆手，就带着苏耀玮兄弟三人往自家走去。 苏老四则继续美滋滋地拿干草喂牛。 事实上，村里好些人家不是买不起牛，而是觉得不划算。 一头牛其实不怎么值钱，也就几两银子，便宜的时候，两三千大钱，折银也就是二三两。贵的时候，倒是能长到十两银子以上，比如那兵荒马乱之年。 如今大夏算得上是太平盛世，这牛自然不是很值钱。 苏老四买这头牛，只花了两千五百个大钱，着实是算得上便宜。 牛耕地是好手，可问题是，这一年到头，也就耕两季地。 买了牛，却是要长年累月的养着，还不能糊弄。 毕竟这大牲口都是花钱买的。 村里好些人家都是不愿意在平时养牛，所以宁可自家人多费点时间和力气，或者干脆去借人家的耕牛回来帮一下忙。 至于苏老四决定买牛，则是因为家里人能下地的不多，但是去割牛草的人不少，毕竟，四个闺女都算不小了。 割牛草、割猪草，轻松又不累，都是适合闺女们干的活儿。 所以，养牛这事儿，苏老四觉得很适合自家。 第160章 小哥哥的手笔！ 苏老四买了牛，地里的活儿也就轻快了。 宋氏只需要做一些轻快的活儿，比如播种、踩沟之类的活儿。而这些活儿，大丫儿和二丫儿也能干的挺利索。 三丫儿和四丫儿就在地头守着苏舞。 毕竟现在的苏舞已经可以爬，当然，不是那种膝盖着地、双手撑地的爬行，而是匍匐前进的爬。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得小心。 要是那一般的小孩儿，常常会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就把篓子弄翻了。 没错，现在的苏舞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放在一个背篓里。 阳光明媚，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苏舞觉得现在这日子，是真的不差。 刚来的时候，她挺怀念后世的娱乐生活。比如，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看网文，打打农药啥的，或者干脆上网剁手 但是等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小娃娃后，苏舞的想法就变了。 瞧瞧现在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这猪一样的人生，还要啥娱乐生活？ 一家人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后，宋氏就背着苏舞，领着三丫儿和四丫儿回家做饭。 结果，等他们到家门口，就看到她爹宋老汉，领着她大哥和二哥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爹！” “大哥，二哥，你们咋来了？” 宋氏连忙出声招呼。 宋老汉瞧见宋氏，脸上也是乐呵呵的，道：“这不是该春种了么？我寻思着你家地里的活儿可能多，就跟你大哥、二哥来帮一把！” “姥爷，我爹买了头牛，干活老快了！” 三丫儿嘴快得很，在宋氏回答前，先就给出了答案。 “买牛了啊！” “那不错！” 宋老汉闻言一愣，继而笑了，“也是啊，你家这情况，买头牛的确是合适。” “爹，大哥、二哥，咱们进屋里说吧！” 宋氏指了指自家的大门，先一步去开了院门。 “爹、大哥、二哥，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弄饭，老四等会儿就回来了！” “成！” 宋老汉也不矫情，直接摆了摆手，“你就随便弄点儿，能填饱肚子就成。” “我晓得！” 这个时候，家里自然是有啥做啥。 自打天气回暖，大河里的冰融化了，苏老四又开始了每天的下鱼篓子，不过却只是偶尔往镇子上送一趟，碰运气卖一卖。 何举人如今不在镇子上，在过完年没多久，他就带着人进京了。 念了多年的书，何举人一直没忘了考进士。 只是，屡试不中的他，干脆子承父业，去给人做了幕僚，在此间隙，继续攻读，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 此番他从知府身边退下来，也是为了应付来年的春闱。 没了何举人这个无鱼不欢的大客户，苏老四去下鱼篓子捞鱼，主要就是供应自家吃了。 昨儿苏老四的收获还不错，两条鲢鱼，五条鲫鱼，如今都在水缸里养着。 宋氏直接捞了两条鲢鱼出来，准备炖了。 至于鲫鱼则等着回头炖个鲫鱼豆腐汤，这干活儿的时候，饭菜一定要吃饱吃好，这样才有力气干活儿。 当宋氏在厨房里忙活时， 苏老四牵着牛，带着大丫儿、二丫儿也回来了。 看到老丈人和两个舅哥过来，苏老四也是挺激动的。 “岳父，大舅哥、二舅哥，劳你门惦记了！” “不错啊，脑袋转得快，知道养牛了！” 宋老大看苏老四这个妹夫的眼神，越发满意了。 “姥爷！” “大舅、二舅！” 大丫儿、二丫儿上前，给宋老汉他们行礼，叫人，然后就跑去了厨房帮宋氏的忙。 苏老四则陪着老丈人和两个舅哥说话。 “老四啊，要早知道你买了牛，我们就不过来了！” 宋老汉望着苏老四拴在门口的健壮的大黄牛，满意地点着头。 “不过，老四，这养牛可不一般，你得上点儿心。要是这牛伤着了，病着了，县衙那边，可不是太好说话。” “岳父放心，我省得！” 苏老四郑重地点着头。 牛，不贵。 但是，按照大夏的法度，这牛得仔细养。毕竟，这活牛的价格不贵，可是这牛肉老贵了。 朝廷法度，任何人不得无辜杀伤耕牛，养牛不用心，致牛死亡者，如果确实可以证明是意外，那么，只需要承受一定的罚金，挨一顿板子。 可若是被证实是故意杀害耕牛，那么，轻则流放，重则可能要给牛偿命。 千万莫觉得这是玩笑儿戏。 这可真的是要人命的事情！ 为什么很多百姓不愿意养牛，一方面是大多数时间用不上耕牛，二则是养牛这事儿，它是有风险的。 “你晓得就好！” 宋老汉望了眼苏老四，“如今你家里有了牛，那，我们就帮你把那些不用牛的活儿做一做。嗯，就帮半天，明儿我们就不来了，家里的地也等着收拾呢！” “岳父，您跟两位舅哥也别急，我这有了牛，干起来快。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赶着牛去帮你们把地翻了！” “只是，得等两天，昨儿个，正平叔先跟我说了借牛的事儿，我得先帮正平叔家把活儿干了！” “成，是得有个先来后到！” 宋老汉不可能在这个事情上挑理。 至于宋老大和宋老二，自然也是没别的话说。 就算苏正平不是崖上村的村正，不是苏氏一族的族长，这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 有了宋老汉和宋老大、宋老二的帮忙，这干活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很多。 宋氏干脆就没跟着上山，用不到她下地了。 大丫儿姐妹四个倒是想跟着去，毕竟山上可比家里好玩儿。 然而，回龙观的观主清悠道长却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到了，而随着清悠道长前来的，还有一个女冠。 这女冠，是清悠道长帮苏舞选择的一位女教。 此番过来，一则是看看人，二则是问问宋氏和苏老四，有没有打算让大丫儿和二丫儿她们姐妹也学学。 听了清悠道长的话，苏老四和宋氏几乎是异口同声表示，学！ 不需要学太多，至少能学会认字，会算账，能掌家。 至于别的，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而在苏老四和宋氏抱着苏舞送清悠道长离开时，苏舞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林子里的那个她家大姐的小哥哥。 所以，这女冠上门，是她大姐的小哥哥的手笔？ 第161章 谢远的心思 可惜，等苏舞再看时，就已经看不到那小哥哥的身影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苏舞也基本可以断定，她这便宜师父忽然送个女冠过来，明显是另有深意。 等了一个冬天，苏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小哥哥跟自家大姐其实没啥关系。 但现在，苏舞百分百肯定，她家大姐的这个小哥哥是个黑芝麻馅儿的。 只是想到小哥哥的家境，苏舞大概明白了这小哥哥的意思，这是在悄咩咩地玩养成啊。 所谓门当户对，一方面是家世出身，一方面则是自身的涵养见识。 苏舞不知道这小哥哥到底在谋划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哥哥是准备对她家大姐出手了。 至于她二姐三姐和四姐，都是被捎带的。 当然，她就更是被捎带了。 毕竟，就算这女冠再厉害，也不可能教一个只会匍匐前进的小娃娃学什么。 女冠道号清萍，算起来应该是清悠道长的师妹。 清萍女冠的到来，让苏老四家又一次成了崖上村的焦点。 在知晓清萍女冠是来教授大丫儿姐妹们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认为苏老四这是飘了。 刚过上了两天好日子，便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这女娃子，年纪到了，准备一份过得去的嫁妆，嫁出去就得了。 尤其是大丫儿，过了年都已经十五了。这在村里，可真的算是老姑娘了。 然而，面对村里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不管是苏老四还是宋氏，都难得地顶住了这种舆论上的压力。 这清萍女冠可是回龙观的清悠道长引荐来的，人家一番好意，又不曾收取太高的束脩，还能让自家的闺女明理懂事，闺女就算是将来嫁了人，也不会是个糊涂的。 宋氏常常在想，若是当初她能多懂点儿道理，或许他们一家子不用一直过得那么辛苦。 苏老四则想着，若是他娘能多懂点儿道理，他们家的一系列悲剧，也不会发生。 苏正发家的院子里。 苏正发正慢悠悠地编着篾子，看着慢悠悠，但他手上的的动作，其实是一点儿都不慢。 谢远坐在他的对面，正悠然地晒着太阳，看着书。 “我说，你小子到底在捣鼓些啥呢？” “喜欢人家姑娘，就让人上门提亲去，再不济，还有我的面子在这里呢！” 苏正发编了一会儿篾子，忽然就撒了手，瞪眼望向对面的谢远。 “您还是管好您自己的事情吧！” 谢远抬头望了苏正发一眼，眼神微带不屑。 “臭小子，你现在可是住我的，吃我的，你那什么眼神？” “我说错了吗？” “您现在连我姑祖母都还没能带回来呢，我那小叔叔和小姑姑可是天天找爹呢！” “” 苏正发忽然不想说话。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臭小子，你说，你们家那老太太到底想干啥啊？我们娃儿都生了俩了，她咋就这么不知变通呢？” “您要听真话呢，还是听假话？” 谢远望了眼苏正发，沉吟了下，“若是想听真话，那么，您可不能生气！” “若是要听假话，我就不说了！” “臭小子，说吧，说吧！” 苏正发哼了一声，“你小子也忒没良心，要不是我，你现在都已经一命呜呼了！” “那不可能！” 谢远微微笑，“大宗师说过，只要我找到了媳妇儿，那么，我就能长命百岁，能跟我媳妇儿白头偕老，一生顺遂。” “可拉倒吧，你去喊一声媳妇儿，你看大丫儿应不应你！” “您想不想听真话了？” 被苏正发怼了的谢远也是冒脾气了。 “听，听，你是大爷！” 苏正发犯了个白眼，不再拿这事儿怼谢远。 “老祖宗啊，肯定是嫌弃你不争气！” “我姑祖母可是老祖宗的老来女，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您再看看您，就住在这地方，房屋不过四间，田地不过两亩。” “我姑祖母自小锦衣玉食，之前又吃了那些苦，老祖宗如何会舍得让她再吃苦受累？” “所以，您要是想把姑母他们接出来，您首先得立业！” “您得跟老祖宗证明，您有本事，也有能力，让姑祖母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不是跟着您吃苦受累！” “当然，最重要的是，您得把您的那些仇敌都给摆平了！” “皇城那边，可是很多人等着迎娶我家姑祖母呢！” “你是一天不气我，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苏正发愤怒地望着谢远。 谢远微微笑，道：“是有点儿不舒服。” “我跟您讲吧，要不是姑祖母拦着，我爹他们早就过来揍您了！” “你爹？我让他一只手都行！” “那我二叔呢？三叔呢？” “老子从来不欺负小辈！” 一听谢远提起他那二叔、三叔，苏正发瞬间蔫了。 谢家，都是一群变态。 至少苏正发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曾在大夏到处走过，见过不少的世家门阀，可是从未有如谢家这般变态的家族。 谢家女且不说，单单是谢家的男丁，要么从文，要么从武。 从文要是没考上个探花榜眼状元什么的，都叫丢人。 从武，则是各个都是奔着武状元去的。 苏正发就曾跟谢远的二叔、三叔交过手。哪怕苏正发的确有力搏猛虎之能，在这兄弟俩手里，竟然走不过二十招。 你说，变不变态吧！ “谢远，那你弄这出，该不会是想把你这小媳妇儿给培养起来吧？” “对啊，不可以吗？” 谢远眨了眨眼，“我的媳妇儿，当然得我来安排。” “纵然农户出身又如何？嫁妆，我自会为她备下十里红妆，学识见识，礼数修养，都可以后天教授。” “世家女又如何？也不是天生就懂这些。” “我谢远的媳妇儿，绝不比任何的世家女差。” “等等，等等！” 苏正发抬手，打断了谢远的话，“我咋听着你的话不大对劲呢，你莫不是在嫌弃大丫儿的出身不够？” “我没有！” 谢远当即沉下脸来，“我不介意这些。但是，我必须为大丫儿考虑周全。世俗的眼光，我可以无所谓，但是大丫儿是否能做到不受影响？” “我不知道！” “所以，我只能这样。” “让她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而动摇跟我偕手白头的信念！” “我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但我终究不可能一直都在，所以，她也得自强才是！” 第162章 新的营生 “臭小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咋感觉自己不被你们家老祖宗待见是那么的没毛病呢？” 苏正发一脸的忧郁，第一次感觉自己作为一个丈夫是不合格的。至少，他就没有谢远想的这么深，这么远。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爹他们想揍您的原因了！” 谢远白了苏正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只属于这位姑祖父能不能领悟，能领悟多少，谢远就不知道了。 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还得他手把手教？ 苏正发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思。 曾经的他，一直觉得是谢家的那位老太太为人太顽固不讲情面。可听了谢远方才的这番说法，苏正发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 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还差得多。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跟谢家大小姐产生交集，更别说是一起生活数年，生儿育女。 相比他的媳妇儿，他真的是有些不思进取了。 机会？ 他有，一直都有！ 只是，他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这几年回到村里，他其实已经想的很明白。有些牺牲，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当了兵，那就得学会接受现实。 战场上，谁都可能死！ 身份、地位，一切的一切，面对变化多端的战场态势，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 “臭小子，你说，我现在要是走了，你还能娶到媳妇儿么？” 半晌，苏正发冲着谢远挑了挑眉。 谢远的淡定瞬间散去。 “哈哈” 终于看到谢远变色，苏正发忍不住得意大笑。 臭小子，别以为自己有个从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多了不起。这个世界上，能教你做人的人，多着呢。 姜是老的辣！ 这话，能从古流传到今，岂会没有道理？ “给你半年时间！” 苏正发笑完，立刻一本正经地望着谢远，“半年后，大夏跟南越的战争也该开始了，我正好赶得及回去做点什么。” “如此，那就得劳烦姑祖父帮侄孙证婚了！” 大夏律，婚姻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为明媒正娶。 但若是学子游学在外，结下姻缘，有当地长者为证，同样算作明媒正娶。在这过程中，若是家中长辈定下的婚约，可以免除。 此处借鉴唐律，考据党慎言！ “这个可以有！” 苏正发呵呵一笑，重新开始编他的篾子。 发生在苏正发家的这一幕对话，外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而被谢远惦记着的大丫儿，如今正十分喜悦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苏湄！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自然的，二丫儿、三丫儿和四丫儿也都有了自己的名字。 二丫儿苏泠、三丫儿苏溪以及四丫儿苏渔。 倒是苏舞，居然被清萍女冠直接定了一个“舞”字为名，与四个姐姐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都是不同的。 苏老四和宋氏不懂这些，自然没有多问。 而苏舞的四个姐姐，刚学字，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写利索，也没人去关注为什么她们的小妹妹为什么名字跟她们的都不同。 相比家里人的淡定，苏舞则很不淡定。 苏舞，是她曾经的名字。 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她更习惯以前的名字，可是，真的被人取名“舞”字，还是让苏舞有些惊讶。 这是巧合，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可惜，苏舞无法问出来。 但能沿用上辈子的名字，不用半途改名，苏舞还是很开心。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 春种注定是忙碌的。 苏老四因为买了头牛，自家地里的活儿干完了，也没有闲下来。毕竟，村里养牛的人家实在不多。 许多人跑来借牛。 说是借牛，实则都是要花钱的。 连带着苏老四也会跟着去帮工。 这一天下来，也是能挣个二三十文钱。 活儿不累，就是牵着牛翻地，苏老四负责千牛，至于扶着耕犁的，自然是主人家。 等到地里的庄稼都种下，苏老四也就闲了下来。 庄户人家，一年四季的忙碌悠闲，都是跟着农时来的。 地里的活儿忙完了，苏老四就琢磨着弄点别的营生。他可是要给女儿们攒嫁妆的，这自然得多多干活，干活才有钱赚。 盘算了下，苏老四找上了苏耀明。 自打苏耀明成亲后，这每天干活的积极性，都能跟苏老四媲美了。而他媳妇儿何家大姐儿的娘家，早被苏耀明丢一边去了。 甚至于，苏耀明都没带他媳妇儿三朝回门。 更离奇的是，何家人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过年的时候，你不来我家，我也不去你家。 这门亲，竟仿佛从苏耀明在何家娶走了何家大姐儿的那一天就给断掉了。 “耀顺哥，咱们做啥营生啊？” “难不成，也去镇子上开铺子？” “不开铺子，养鸡、养鸭、养鱼！” 苏老四指了指他们两家前面的小河，“我打算再买块地，弄成水塘子，在里面养鱼，顺便养鸭子。” “岸边，弄一些鸡圈，养鸡！” “你觉得咋样？跟我一起弄不？” 不管是鸡鸭，还是鱼，都是不愁卖的。 镇子上卖不了，还有县城。 县城那些酒楼、饭馆子可比镇子上多多了。除此之外，县城的有钱人家更多，吃鸡吃鸭吃鱼，那都是家常便饭的。 “那肯定一起啊！” 苏耀明都没带思考的，“耀顺哥你要带我一起发财，我要是这都拒绝，那可真的是傻到家了！” “那成，回头我再去问问我二哥这事儿！” “要是我二哥愿意跟咱们一起，那就咱们三个人干这事儿。要是我二哥不干，我就问问正平叔！” “这事儿就咱俩，还差点儿力气！” 苏老四都已经合计好了要做些什么，也算好了需要的人手，就他跟苏耀明，人手肯定是不够。 至于拉他二哥来参一手，不光光是需要人帮忙，更重要的是，苏老四还是念着旧情。 “这个，怕是二哥他不会来！” “问问再说吧！” 苏老四笑了笑。 他二哥不来，是他二哥的事儿。而他若是问都不问，那就真的是将这分兄弟情彻底断了。 从心而论，苏老四是不想走到那一步的。毕竟，他二哥以前待他也还算不差，只是迫于他爹和娘的压力，也只能偶尔帮一把。 第163章 苏舞选地 苏老二如今依旧住在崖上村，但却早就不在苏家老宅子这边，而是另外跟村里人租借了一个小院子。 虽然老宅子那边已经被苏老大修好了，但如今，却是没人居住。 只有苏老大带着小儿子偶尔会从县城回来，才会在那老宅的大院子里住上几天。 苏老四跟苏耀明谈妥了后，便直奔苏老二现在住的地方。 “二哥，在家么？” 苏老四看院门是从里面插上的，便抬手拍了拍院门，出声招呼。 “来了，来了！” 苏老二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脚步声也跟着响起。 不多时，脚步声到了近前，苏老二开了院门。 “老四，有事儿？” 瞧见苏老四过来，苏老二就笑了笑，让开身子，“进来说话。” 苏老四迈步进了院子，就看到干净整齐的院子，在墙角的地上，还有刚劈开没有收拾妥当的干柴。 “二哥，是这样的，我打算弄个营生，找了明子一起合伙，只是就我们俩，人手还是差了点，我就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我呢，是打算在我在家门前河对面弄个水塘子，养鱼，养鸭子，岸边养些鸡。” “不管是鸡鸭，还是鱼，县城那边，都是不愁卖的。” “二哥，你有想法没有？” “这营生不差，干了！” 苏老二只是略略一想，便应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王氏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嫂！” 看到王氏，苏老二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王氏笑了笑，道：“他四叔来了啊，我给你们烧点水，你们坐着说话啊！” “二嫂不麻烦的，我跟二哥已经说完了。” 苏老四憨憨一笑，阻止了王氏。 然后他看向苏老二，道：“二哥，那晚上的时候，你到我那边吃饭，咱们三个仔细合计一下，等都谈妥了，咱们就去找正平叔把地买下来。” “行！” 苏老二当即点头。 “那我走了！” 苏老四旋即告辞。 “我送送你！” 苏老二跟着苏老四一起出门，将他送到了巷子口。 等苏老二回转，就看到媳妇儿王氏站在院门口，一脸的疑惑。 “家去说！” 苏老二望了自家媳妇儿一眼，迈步进门，顺手把院门关上，又给插上了。 “当家的，老四找你啥事儿啊？” 王氏之前在屋里小睡，听到苏老四和苏老二说话，这才从屋里出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老二也就将苏老四的来意说了一遍。 “媳妇儿，我寻思着，老二弄这个营生，真的不差。怎么样，咱们出多少银子？” 苏老二并不笨，知道苏老四请他晚上去吃饭是为了啥，要谈啥。但这个出银子的事情，他还是得跟自家媳妇儿好好说说。 “至少三成份子吧！” 王氏想了下，“我看四弟如今正走运，咱们就跟着沾个光。如果只是四弟，还有苏耀明家，那咱们就出三成的银子。咱家的银子要是不够，就用我的压箱底吧！” “媳妇儿，你真好！” 苏老二听了自家媳妇儿支持的言语，忍不住抱着王氏就亲了一口。 “你干嘛呢，大白天的！” “那有啥，在咱们自个儿家里呢！” 苏老二嘿嘿笑。 王氏瞪了他一眼，“别闹，我还得赶紧把这绣活儿赶完呢！” “媳妇儿，等这营生赚了钱，绣活儿你就别这么拼了，伤眼睛！” “哪也得等你赚了银子！” 王氏没好气丢给苏老二一个白眼。 苏老二只是嘿嘿傻笑。 苏老四从苏老二家回来，就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跟宋氏讲了一遍。 宋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对于苏老四想要跟苏老二这个二哥多谢走动的事情，她也是认同的。当初从老宅出来，虽然写了断亲书。 但当时那情况，是苏正财非要断亲，苏老四也是拼了一口气。 现如今，老苏家散了，人也变了。 再有当初苏老二也是帮过他们的，这份兄弟情，能续上是最好。毕竟都是一个村里住着，有什么事情，多少也是能帮衬一二。 合伙儿弄这营生的事儿已经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地方了。 一般而言，这种事情都是要找风水先生来选个好地方。 不过，苏老四没有想去找风水先生，自家小闺女本身就是个福气包，让小闺女找地方一准儿没错。 “你就不怕五丫儿給选差地方了？” 听苏老四打算抱着苏舞去找地方，宋氏当时直接瞠目结舌了。 “那不能，咱家小五是有福气的人，她选的地方一准儿错不了。” 苏老四对自家闺女的福气，可是信心十足。 苏舞在旁边的躺着，听着自家爹娘的对话，两眼翻白。 她，选地方？ 开什么玩笑啊！ 她这眼睛，看人还是有些搞头。看地？难道这地也会冒气运出来？ 苏舞很想开天眼试试，但最终还是没敢这么做。 回龙观清悠道长的那些话，她可是听德明明白白的。 她这么点儿的年纪，开天眼对身体不好。 所以，这次，既然他爹这么信任她，那就让她试一试，作为老天爷最疼爱的崽儿，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吧！ 养鱼，必须得是活水。 虽然有村前的这条小河的水引入，但一旦遇到了干旱，这种明显应该称之为溪流的小河，是在是靠不住的。 所以，水塘最好是在有地下泉眼的地方开挖。 可到底哪里有泉眼？ 苏舞只能碰运气。 只是碰运气，也得靠谱儿。 苏舞充分利用了自己脑袋里所剩不多的一点自然科学知识，选了一处杂草长得特别茂盛的地方。 按照老爹的要求，苏舞选中了地方后，就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于是，抱着苏舞的苏老四就停下了脚步。 “好闺女，这地方瞧着就不错，背山面河，正对咱家，一准儿是个好地方！” “咯咯” 苏舞能说啥，笑呗。 她可不知道这地方好不好，她只知道这地方杂草比别的地方长的都好。 最近没怎么下雨，这里的草特别嫩绿茂盛，说明水气足。为啥水气足，那肯定是因为下面有水啊！ 所以，就这儿啦！ 第164章 老四，你这运气，叔算是服了！ 苏正平听闻苏老四又要买地，买的还是村前那一片沙滩子的荒地，就愣了一下。 “老四，照理说，你要买地，我这边也就是跑跑腿的事情。” “可那一片地的土质实在是不好，你这买了去，能做啥？” “正平叔，我准备弄个水塘子，养鱼！” 苏老四也没打算苏正平，毕竟地买下后，就要开工了。挖水塘子这事儿，若是单靠苏老四和苏老二加苏耀明三个人，那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这既然是一门营生，那自然是能早点儿完活儿就早点完活儿。 所以，雇人帮忙挖水塘子是肯定的了。 “啥？” 苏正平听了苏老四的话，正是无语了。 不过，最终，苏正平没有再说啥，只是叹了口气，道：“老四，你要弄水塘子我没意见。可是，咱们丑话说在头里。若是遇到了干旱的年节，村前那条河的水，你可不能护着！” “正平叔，瞧您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要真的遇到了干旱的年节，我那水塘子里的水，也都随便挑！” 庄户人家，啥最重要？ 自然是地里的庄稼。 至于这水塘子里的鱼，真的要是保不住了，那就只能弃卒保帅。 孰轻孰重，苏正平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行，你有这想法，我就没啥说的了！” 苏正平不再言语，当即跟着苏老四去丈量土地，算价钱。一切都弄妥当了，苏正平还得去县衙户房办理地契。 只有等地契到手，这块地才真正是属于苏老四。 买地的钱，苏老四是一家出的。 至于后来的营生，那就是另外算钱，是他跟苏老二和苏耀明按照比率承担。 三人的分成比例是四三三！ 出资比例自然也是四三三！ 合计一百两的银子，如果不够，那就再加。 毕竟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这一笔营生到底需要投入多少钱。 等两天后，苏正平把所有的事情办妥，将崭新的地契交给苏老四，村里人也都知道了苏老四要在村前的那片子荒地挖水塘子。 雇人干活，一天八十个大钱，不管吃饭。 这可不是请人帮忙盖房子，而是真正的营生，所以这请人来干活，你得开工钱。 八十文钱一天，其实并不多，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讲，又有多少人一天能赚到八十文？ 等消息传开，崖上村半数的青壮年都找到了苏老四家里，报名干活儿。 苏老四自然是来者不拒。 不过，同样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混日子出工不出力，那别怪他不讲情面。 虽然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但是总有个别人他不要脸的。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先说断后不乱。 最终村里来了四十五号人报名干活儿，按照每人每天八十文钱计算，这一天下来，就是三千六百个大钱。 若是折算成银子，不多不少，三两银子。 在大夏，银子可是比铜钱要金贵的。 一两银子折一千两百大钱。 这要是水塘子挖个十天半月，三人合伙的银子就得消耗将近一半出去。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苏老二和苏耀明都明白，这事儿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只能继续下去。而在这过程中，他们只能祈求这片荒地的土质不是那么的坚硬难挖。 开工的当天，敬香放炮。 然后，五十多号人就出动了。 为啥是五十多号人？ 苏老四、苏老二和苏耀明也得去干活儿的。 除此之外，宋老汉带着宋老大和宋老二也来了，还有苏老二的老丈人也带着他三个舅子一起过来帮忙。 唯有苏耀明，那个老丈人一家子没来吸他的血，都已经是谢天谢地，更别说是来帮忙了。 宋家爷儿三个，王家爷儿四个都是纯粹帮忙，不要工钱，但是要管饭的。 苏老二的媳妇王氏和苏耀明的媳妇何大姐儿都到了苏老四家，帮着宋氏弄饭，在开工的这段时间，三家人算是暂时在一起搭伙。 然后，开始挖土的村里人就发现，这一片荒地的土质虽然石头多，但土质是真的很疏松。 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力，就能把土给挖开。 挖出来的土，石头堆一边儿，沙土放一块儿。 石头正好用来盖鸡舍，而沙土重新堆了，到时候用来种菜什么的，也是挺好。 “老四，你这运气，叔算是服了！” 所有人都想着这片沙滩荒地会不好挖，可结果，这片地是真的好挖。 而且，更神奇的还有，工程才开工没多久，就挖出了泉眼，不止一口泉眼。 泉眼的出现，就意味着，这水塘子里的水都会变成祸水。就算是遇到了干旱之年，这水塘子里的水，一时半会儿也是干不了的。 “老四，咱们，要发了！” 挖出泉眼的那一刻，苏老二甭提多激动了。 苏老四只是傻笑。 果然还是他家小五的眼光好，瞧瞧，泉眼都挖出来了，这块地，选得好啊！ 水塘子开挖的工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几天的时间，所有的工程就完成了。 之前挖出的泉眼，原本是被塞住了，如今则是彻底挖开。 仅仅一宿的时间，这几口水塘子都已经蓄满了半塘子的水，而这，还是没有引进村前那条河里的水。 崖上村的百姓瞧见这一幕，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可嫉妒归嫉妒，谁让人家苏老四如今脑子转得快呢？ 水塘子已经有了，连通村前小河的渠道也被挖通了。 接下来，就是买鱼苗。 当然，还得准备孵小鸡仔和小鸭子。 虽然鸭子吃鱼，可等小鸭子长大，水塘子里的鱼苗绝对已经是长大了不少。而稍大一点儿的鱼，就不是鸭子的菜了。 鸭子能吃的，只是小鱼而已。 所以，苏老四根本不担心自家的鸭子会把养的鱼吃掉。 买鱼苗这事儿，苏老四还是跟回龙观清悠道长打探的消息，而对方愿意卖他鱼苗，也是看在了回龙观主的颜面上。 不然的话，就算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鱼苗。 等鱼苗运回来，满村的人都在围观。 养鱼啊，这可是他们崖上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第165章 苏景学考中了秀才 鱼苗不大，也就是手指头大小。 草鱼、鲤鱼、鲢鱼、鲫鱼，还有些杂鱼的苗子，混合在一个桶里。 虽然苏老四他们的鱼塘是挖了六口，但其实六口鱼塘之间是连着的。等到捕鱼的时候，用木头栅栏在水塘之间的连接口一堵，一个老大的水塘就变成了六个分开的小水塘。 而在把鱼从桶里放出来时，苏老四则是分别在不同的水塘放了一些。 鱼会成群，如果同时放进水里，这些小东西短期内都不会分开，而会在一个小水塘里游荡。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小鱼苗都集中在一个水塘子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都毁了。 “鱼，鱼！” 看着鱼苗入水，被宋氏抱着的苏舞也是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这一刻，没人知道，苏舞心里已经想好了自家这些鱼的多少种吃法。 事实上，这时候的人，在意的不是她家的鱼，而是她。 经过半年的努力，苏舞已经成功地达成了人生的一个重要成就。 那就是，说话！ 半岁能言。 说起来，已经是神童的标配了。 村里人对此都是感觉很神奇，但惊叹之后，却又跟着来了一句“可惜是个女娃娃”。 可惜是个女娃娃！ 在村里人的眼里，女娃娃始终是不如男娃娃，再怎么出色的女娃娃，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归纳成一个名词，赔钱货。 只是，在人前，他们是不会直接这么说的。 对于村里人的说法，苏老四和宋氏都知道，但两人都没当回事。 如今的两人也都想开了。 女儿又怎么样？ 女儿养好了，他们将来一样有依靠。儿子若是养不好，将来还不是没个依靠。 鱼苗下了水，这营生也就算是完成了大半。剩下的鸡仔和鸭子，还得慢慢孵化。当然，也可以去找人买。 当天，苏老四、苏老二和苏耀明凑一起，正算着账，合计以后要怎么整，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三人一起出了院门，就看到有一队人正锣鼓喧天地朝着村子里过来。 “咋回事？” 苏老二眯眼望着那渐行渐近的队伍，“老四，你瞧瞧，那是不是大哥？” 随着苏老二的言语，苏老四也看到了那人群中的苏老大。 “没错，是大哥！” “大哥这是干什么呢？” 平白无故的，这敲锣打鼓的整一群人，啥意思啊？ 苏老二眯着眼，搞不懂苏老大这是在闹啥。 很快，队伍到了村口，苏老大也看到了苏老二和苏老四，当即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老二，老四！” “大哥，你这是弄啥咧？” 苏老二诧异地望着苏老大。 当初苏老大卖掉苏老三家的小儿子苏景品时，苏老三跟苏老大断亲，苏老二也气不过，选择了跟苏老大断亲。 但后来，苏老大变了很多，苏老二对苏老大的态度也才稍稍有所改变。 “没啥，就是景学考上了秀才，我去爹的坟前说一声，让他老人家在地下，也跟着开心一下！” “啥？！” 听到苏老大的话，苏老二和苏老四都是大吃了一惊。 苏景学考上了秀才！ 这可真的是一件喜事儿。 当初，苏正财还在世的时候，一直盼着孙子们有出息，读书上进，考秀才、中举人、做进士，当大官，光耀门楣。 如今，苏景学考上了秀才，算是开启了通往光耀门楣大道的第一步。 苏老二和苏老四惊讶后，很快回过神儿来。 “大哥，恭喜了！” 两人纷纷跟苏老大道贺。 “好，好，我不跟你们多说了！” “我先走了！” 苏老大眉开眼笑地跟两人摆摆手，快步往前走，领着那锣鼓队，朝着崖上村的后山他们苏氏一族的墓地走去。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苏正平这个族长和村正。 知晓苏景学考上了秀才，苏正平也是欢喜不已。 这可是他们崖上村苏氏一族的大事儿，是要开祠堂，告慰祖宗的。 而在他们的族谱上，也得记上一笔。 苏舞虽然不知道在这个时空考上秀才代表着什么，但是，从她爹、她娘的情绪来看，这无疑是一件相当值得庆祝的事情。 一度在村里抬不起头的苏老大，如今是腰杆子挺得笔直，昂首挺胸，再无往日的颓废之态。 而中了秀才的苏景学则是谦虚有礼，并没有因为自己考中了秀才就目中无人。 秀才，只是科考路上的第一步，未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番去府城赶考，苏景学见到了不少年纪比苏正财都不差多少的考生。他侥幸考中了，实在是没什么好骄傲的。 有许多人，考中了秀才，便做了一辈子的秀才。 苏景学还想考举人，考进士。 他的目的很明确。 这一点，可是苏老大都不知道的。 不过，儿子没骄傲，让苏老大倒是放心不少。 经历了之前的巨变，苏老大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若是他当初不是看到他爹打他娘，而他娘老老实实的样子，他也不会动手打媳妇儿。 一切，都是自作孽！ 差点儿死了的苏老大，是真的大彻大悟了。 苏正平作为苏氏一族的族长，用族里的钱粮在村里开了大席，请全村人吃了一顿好的，为苏景学考中秀才庆祝。 然后，苏老大就带着苏景学又回了县城，刻苦攻读。 在苏老大父子离开后，苏老四跟宋氏说话的时候，是真的感慨许多。 若是他们家的人以前都这么拎得清，那个家又怎么可能败了？ 不过这样也好，破而后立吧！ 苏景学考上秀才，对于崖上村而言，无疑是一见很了不得的大事，在周围的十里八村，也都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可这本该是一桩大喜事的好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又把苏老大打媳妇儿，逼得李氏谋杀亲夫的事情给扯了出来。 于是，崖上村再度背上了打媳妇儿的名声。 等村里几个小伙子找冰人帮着说媒不成，苏正平才知道这事儿。而这事儿，无疑是一柄重锤，重重地砸在苏正平的脑袋上，让他脑仁儿疼。 第166章 站了起来 苏景学考中秀才，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一件让他们崖上村扬名的大喜事。 可好好的大喜事，咋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老大啊，你说，这到底算个啥事儿？” 苏正平望向大儿子苏耀玮。 将来，这族长和村正的位置，都是要传给大儿子的。 这些事情，也该他学着来扛了。 苏耀玮苦着脸，道：“爹，我咋知道这算个啥事儿？”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儿子寻思着，可能是有人嫉妒咱们村吧！” “这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可是多得很呢！” 苏耀玮，还真的给说对了。 好好的事情，为什么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崖上村这一波太出风头，别的村子羡慕嫉妒恨啊。而苏景学的娘、祖母都犯了一样的罪，谋杀亲夫。 为什么？这事儿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扭转了舆论方向。 所以，只要是苏正财这一家子的人，不管干了啥事儿，多好的事儿，都能被人给拧到苏老太太杀夫、李氏毒杀苏老大这两件事情上来。 苏耀玮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苏正平就不吱声了。 为啥不吱声，因为，这特么的就是事实。 “唉” 良久，苏正平一声长叹，起身出门。 崖上村的小伙子终究是要娶亲的，而要娶亲，这事儿就得解决。 可是，咋解决呢？ 苏正平想不出法子来。 年前苏耀明成亲那会儿，村里弄了一出，效果好是不差的。 可现在，这连亲事都说不成，想要搞一波宣传都不可能。 “耀顺，耀明，忙着呢！” 出了门的苏正平溜达着就到了村口，然后就到了鱼塘这边，看到了正在修建鸡舍的苏老四和苏耀明两人。 苏老二这会儿不在，去王氏娘家村子那边拿狗去了。 要养这些东西，不弄几条狗帮忙守着，单靠他们三个夜里守着，可不得累坏了。 “正平叔，您咋过来了？” 苏老四丢下手里的砍刀，招呼苏耀明歇会儿，就一起到了苏正平的跟前。 苏正平叹了口气，道：“这不是遇到事儿了吗？” “你说，景学考中秀才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可就有些人，见不得咱们村好，到处败坏咱们村的名声！” “正平叔，你是为景东他们几个的亲事着急吧？” 苏老四自然也是听说了村里几个后生说亲不成的事儿，而之所以说亲不成，却是因为苏正财和苏耀福这爷儿俩打媳妇给闹的。 “能不急吗？” 苏正平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来，“这要是都娶不到媳妇儿，咱们村可咋整？” “正平叔，这事儿吧，我倒是觉得不难！” 苏老四也跟自家媳妇儿说过这事儿，还是宋氏的一句话让苏老四有了想法。 别个不肯嫁闺女，不就是担心闺女挨打受欺负嘛，那就让别个心里踏实了，这事儿也就不再是事儿。 “老四，你有啥主意，那就赶紧说说！” “这还不简单么？让族里出面！” 苏老四抬手指了指苏正平，“您老可是族长，您出面做个担保，这事儿，不就结了吗？” “我咋担保？” “立字句啊！” 苏耀明紧跟着来了一句。 “您老就写明白了，要是咱们苏氏族里的男人打媳妇儿，只要族里知道了，一律族规处置就是了！” 不但苏老四跟宋氏说过这事儿，苏耀明也跟他媳妇儿何大姐儿说过这事儿，何大姐的主意就是族里出面。 这年头，一村基本就是一族。 虽然村里也有少数不是这一族姓氏的，但那都是少数。 “这，这” 苏正平瞬间没了言语。 半晌，他望向苏耀明，道：“明子啊，这要是家里娶了贼婆娘回来，那咋整？” “简单啊，找县太爷！” 苏耀明又是一挑眉，“这婆娘不好，咱们就分了，那啥，县太爷管这个是叫和离，对，和离。这婆娘要是不好好过日子，那就分了！” “哈哈，对，要是这婆娘不好好过日子，那就分了，和离，和离她二舅姥姥的！” 苏正平瞬间放声大笑。 脸上的阴郁，随着他的大笑，一扫而空。 “耀顺、耀明，你俩不错，有出息了！” 苏正平站起身来，冲着两人竖了大拇指，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法子有了，那么，这要是还娶不到媳妇儿，那么，这事儿可就真怪不到他这个族长了。 苏正平回村，立刻召集了族里的宿老们，一番简单的会议后，就把这章程给定了下来。然后，写进了族规，供奉在祠堂里。 这事儿，写进了族规，那么，以后苏氏一族的人，就得照规矩办事。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家一族，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 苏正平在写下了族规后，有特意另写了几张纸，落款摁手印。 届时，村里的小伙子去娶媳妇儿，就能拿着这些纸张做个证明。 “真是他二舅姥姥的痛快啊！” 最初要写这个东西的苏正平，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抵触的。 但是等苏耀玮说，他们村写了这个东西，别的村子再想说他们的瞎话，就得掂量一二了。而这事儿传扬开后，别的村子，怕是也得有样学样。 听了儿子的一番话，苏正平就彻底开心了。 就是啊，他们崖上村苏氏一族有族规、有族长作保，别的村呢？ 甭说你们村没汉子打媳妇儿的事情，只是事情没有闹开而已。 想要踩他们崖上村，就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接下来，崖上村的苏景东等人的家里人再去找冰人帮着说亲，直接就将苏氏的族规和苏正平这族长作保的纸张拿了出来，霎那间镇场子。 亲事，一个接一个的成了！ 这一下，崖上村又出名了。 然后，其他的村子就难受了。 瞧瞧人家崖上村苏氏的娃儿娶亲，族规都改了，族长都出来作保。 这叫啥？这叫尊重！ 于是，某些故意旧事重提，败坏崖上村名声的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村里解决了这桩大事，人人都是喜笑颜开。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迎亲。 村里人说亲接媳妇儿，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亲事说定了，挑选好了黄道吉日，那就是接媳妇儿的好日子。 而在村里接连接了几个媳妇儿的热闹中，苏舞成功地站了起来。 第167章 我家有女初长成 虽然苏舞站的还有些摇摇晃晃，但她站起来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此时，已经是七月，正是天儿热的时候。 苏舞每天都会被宋氏带去鱼塘子那边，让她跟小鸡仔和小鸭子玩儿。不过，苏舞对这些小东西不感兴趣，她更喜欢去找狗子们玩儿。 她二伯从她二伯娘的娘家村里抱回了六只小狗崽儿，都养在鱼塘子这边。 本来，按照苏舞的想法，她是想弄一只小狗崽在自己屋里养的。 奈何爹娘不同意，苏舞小胳膊小腿拗不过大腿，只能乖乖服从命令。 不过，只要天儿好，不下雨的时候，苏舞都缠着宋氏到鱼塘子这边来，许是为了争得更多的跟狗子们玩儿的机会，苏舞才这么早地站了起来。 这到底该算是大力出奇迹呢，还是算贪玩出奇迹？ 没人知道。 苏舞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站起来了，那么，走还远么？ 小孩儿的成长，其实是很快的。 就跟种子发芽生长一般。 在你还没察觉的时候，那小小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有嫩绿的苗叶在风中摇曳。 同样，还有很多事情，都是在你不知不觉间发生着神奇的改变。 比如，苏舞忽然发现，在她忙着跟狗子们玩耍的时候，四个姐姐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她们依旧每天去割着猪草、牛草，帮着宋氏干家务。但是，苏舞就是觉得四个姐姐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苏舞莫名地想起了一句话：我家有女初长成。 想到这个，苏舞再看那位清萍女冠，对这位女冠的来历就充满了好奇。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冠。 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让她四个姐姐有了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这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要是在后世，绝对是名师典范啊！ 可惜，苏舞不敢问。 有些事情，难得糊涂。 而且，她就是一个还没满一周岁的小屁孩儿，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万一某天忽然冒出一个人给她来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她得有多冤啊！ 所以，偶尔表现得像个神童没什么问题。可若是太神了，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七月初七，乞巧节。 四个姐姐陪着宋氏在厨房里制作着七巧果，苏舞也得了一块面团，在那里捏着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好吧，苏舞其实是不想玩面团的。 但是不管是亲娘宋氏，还是四个姐姐，都觉得她会喜欢玩儿。 所以，反抗无能的她，只能把面团捏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这东西，虽然不如橡皮泥那么好玩儿，但真玩起来，其实也是真的不差的。 苏老四则去了鱼塘子那边，鱼苗的长势喜人。 但苏老四还是每天都会去鱼塘子转上几圈，带着镰刀，割上几把青草，抛洒在鱼塘子里，看着那些草原争抢青草溅起的水花，甭提多欢喜了。 “老四，干啥呢？” 在苏老四站在水塘子边望着草鱼挣钱水草的闹腾时，苏正发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莽子叔！” 苏老四看到来人，不由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 “您老最近干啥去了啊？” “我这都大半月没见到你人了！” 苏老四几步到了苏正发的跟前，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 苏正发笑了笑，道：“去找了几个旧友联络了下感情。” “莽子叔，你要走了？” 一听苏正发的话，苏老四就愣了下神，想到了这种可能。 “你小子，不错，脑袋是越转越快了！” 苏正发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石头，“走，过去坐着，说说话。我呢，这趟回来，再办一个事情，就得走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正发的言语莫名有些沉重。 之前跟谢远的那番谈话，让苏正发内心大受感触。 他已然明白，自己想要一家团聚，他就必须回去，去拼一个前程。只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一去，要么功成名就，封妻荫子。要么，马革裹尸。 “莽子叔，不能不去吗？” 苏老四望了眼苏正发，他虽然没听出苏正发言语里的那抹沉重，但他能感觉到苏正发此刻的心境。 “不能不去啊！” “你叔我，还想着一家团聚呢！” “好了，不说这些！” 苏正发果断摆了摆手，“我这趟回来，其实就是专门找你的！” “找我？” “对！找你！” “莽子叔你是让我帮忙照顾俺婶子那侄孙吧？没事儿，交我身上，保准儿把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去！” 苏正发瞪了苏老四一眼，“你当是养猪吗？” 苏老四挠挠头，没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是来给大丫儿那丫头做个媒的！” 苏正发微微一笑，“我媳妇儿那娘家侄孙，与你家大丫儿乃是命定的姻缘，生辰八字什么的，我都已经找人合过了，天作之合！” “啥？！” 苏老四听到苏正发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不，不是，莽子叔，你让我缓缓！” 苏老四有点儿脑袋转不过弯儿来。 “老四啊，我媳妇儿这侄孙的家境不差，但这小子对你家大丫儿是真的上了心。这一点，你叔可以打包票。” “而且，他俩成亲后，那小子会在咱们村住上一年半载。这段时间，你也可以看看这小子的人品！” “我呢，就要上战场了！” “朝廷已经决定对南越动兵，而我，这趟出去，就是恢复了我的兵籍” 苏正发吧啦吧啦说着，苏老四则是懵懵地听着。 到最后，苏老四都不知道苏正发到底都说了些啥。 他只记得自己说这事儿要回家跟自己媳妇儿商量一下，顺便问问大丫儿的想法。 然后，苏老四就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媳妇儿，媳妇儿！” “我跟你说个事儿！” 苏老四进了院子，还没看清状况，就急吼吼地喊着。 结果，院子里，不但有宋氏，还有他也算是熟悉了的镇上的余冰人。 第168章 婚事定了！ 冰人上门，一般都是说亲。 苏老四刚要跟宋氏脱口而出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当家的，你回来的正好！” 宋氏瞧见苏老四回来，也是喜出望外。 “余冰人，你好，你好！” 苏老四是真没想到家里会有外人。 他一直在村前鱼塘子那边，按理说，这村里来了人，他该能看到的。可他完全没看到这余冰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可真的是大白天见了鬼。 余冰人笑呵呵地跟苏老四回了话，然后直接入了正题，又是来给大丫儿说亲的。 而这一次，余冰人给大丫儿说的这户人家却是临近村子里的富户家的二儿子。 “余冰人，那啥，这事儿我们得商量下，要不，您先回去，等明儿个，我们商量出个结果，再去镇子上跟你回一声？” 苏老四想到之前苏正发为他那侄孙保媒的事儿，这一时半刻间，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余冰人。 “成，怎么不成？” 余冰人笑了笑，“那我就先回了！” 余冰人很痛快，并没有继续跟苏老四推销这个门亲事，很是爽快地道别。 苏老四和宋氏一起送了余冰人出门，等余冰人走远，苏老四才急吼吼地扯着宋氏回家，把苏正发帮那个住他家的侄孙提亲的事儿告诉了宋氏。 “媳妇儿，你说，咱们咋整啊？” 之前，苏老四和宋氏也都在为大丫儿的亲事发愁，可这忽然间，一天两家求娶。 “当家的，正发叔那侄孙瞧着是个好娃子，可人家那门第，咱家可未必攀得上！” 宋氏原本也是挺喜欢谢远的，可如今大丫儿有别的选择，能嫁在离家近的人家，到时候他们也能照应一二，宋氏也就有些心动了。 苏老四沉吟片刻，道：“媳妇儿，我还是觉得莽子叔这侄孙不错。” “当家的，可人家那门第” “门第不是事儿！” 苏老四深吸一口气，“正发叔是什么人品，他既然出面保这个媒，媳妇儿你想过没有？” 宋氏一下沉默了。 她嫁来崖上村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和事，她也都是知道的。 苏正发，在这崖上村是真的很另类的一个人。 为人大气，不招事不惹事，但是有什么事情惹到了他的头上，那也绝对是不含糊的。 论担当，整个崖上村，怕是没人能跟苏正发相比。 “当家的，可大丫儿要真嫁了正发叔的这个侄孙，那肯定就走远了，咱们，不知道几年才能见一回，我，舍不得啊！” 宋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以前在老宅，几个闺女跟着她这么个不争气的娘，没少受罪。这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儿，大丫儿就要远嫁。 “我也舍不得！” 苏老四伸手，帮宋氏擦了擦泪，“可是，闺女大了，总要嫁人的。” “不过，正发叔说，他那侄孙，就算是跟大丫儿的亲事定下来，也会在咱们村住上一年半载的！” “” 宋氏不吱声了。 一年半载，有啥用么？ 可她看得出来，苏老四是真的对苏正发这个侄孙更满意。 这可是关系到闺女一辈子的事儿啊！ “媳妇儿，要不，咱们去找人问一问余冰人给说的这家？” “当家的，这合适吗？” “合适，有啥不合适的！” 苏老四笑了笑，“就算是莽子叔知道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怪责咱们什么。” “余冰人说的小梁子村，要是我没记错，村西头正富叔家的婶子就是那个村的！” “我去问问！”宋氏立刻开口。 “咱们一起去吧！” 苏老四望了宋氏一眼，打算陪她一起走这一趟。 宋氏最终点头应了。 结果，两人去得快，回来的更快。 余冰人说的这户人家的确是条件不错，可这家的二儿子据说是个克妻的，先头说了三门亲事，结果媳妇儿都还没过门，就都遭了意外。 在知道这人命硬克妻后，宋氏就彻底断了跟对方结亲的心思。 不管这人克妻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宋氏不会让自家闺女去赌这个真假。 万一是真的，她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的闺女？ 夫妻两口子达成了共识，就只剩下大丫儿那边的态度。 宋氏旋即喊了大丫儿到屋里说这事儿。 然后，作为旁观者的苏舞，听到了自家大姐的答复“女儿但凭爹娘做主”。 听到自家大姐这般的回答，苏舞不由想起了后世网络上的专业级评判说法。说是，这古代的闺女出嫁，爹娘问她对这门亲事是否满意时，如果是满意，那么答案就是但凭爹娘做主，若是不满意，那就会说，女儿舍不得爹娘，还要在爹娘身前尽孝，或者说女儿还小，舍不得爹娘，诸如此类。 于是，苏舞了然，自家大姐跟那小哥哥这是对上眼了。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她家大姐跟那小哥哥是什么时候接上头的呢？ 还是说，这两人私下里没有任何的接触？ 苏舞满心满眼的八卦之火在燃烧。 可惜，没人给她解惑。 但有一件事情却是定了下来。 那就是自家大姐跟那小哥哥的亲事，算是初步敲定了。 而更让苏舞想不到的，她大姐的小哥哥的求娶，完全是循照的古礼，三媒六聘，那步骤之讲究，让苏舞真的是开了眼界。 而按照这一套三媒六聘走下来，大丫儿出嫁的时间就定在了明年开春后。 这期间，就是苏老四帮大丫儿准备嫁妆的时间。 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点儿。 尽管苏正发一再表示，嫁妆不用愁，这些都由谢远自己的私房来负担。 可苏老四却坚定地认为，谢远帮忙准备的嫁妆是谢远对他女儿的心意，而他准备的嫁妆，是他这个当爹的心意，不能混淆了。 对此，苏正发也没话说。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说起来他的女儿也快要到出嫁的年龄了啊！ 他这个当爹的，还没想过要准备嫁妆这回事，说起来，他这个爹做的，还不如苏老四呢！ 被苏老四刺激了一番的苏正发，在谢远和大丫儿的婚期定下后，他就麻溜儿地离开了崖上村，赶赴军营。 此去，要么建功立业，要么马革裹尸。 第169章 谢远：这老丈人真不省心！ 在自家大姐的亲事定下来后，苏舞就发现，自家老爹明显是越来越忙了。 原本停下来了的晚上去大河里下鱼篓子捕鱼的事儿，又被他重新安排上了。 而每天的一大早，苏老四就爬起来，赶着牛车，拉着满满一车的水桶，水桶里装着他用鱼篓子捕上来的大鱼，送往县城售卖。 虽然起早贪黑，但收获是真的不差。 没几天，苏老四就跟县城几个酒楼饭馆定下了正式的供货契约。 当然，供货量是没法保证的。 但因为苏老四供应的都是大河里的野生的鱼获，所以，价钱也就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儿。 如此一天下来，苏老四都能赚个几两到十几两不等的银子。 能赚到银子，虽然累了点，但苏老四却是满心欢喜。 他说了给闺女攒嫁妆，那就一定要攒到。 宋氏看苏老四辛苦，每天也都是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 苏舞把一切看在眼里，只能每天跟老天爷祈祷一下，保佑她爹能捞多多的鱼。至于旁的，她是帮不上忙的。 她一个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有心赚钱，无力出招啊。 看着苏老四这个亲爹这么辛苦，起早贪黑得忙活，虽然有宋氏帮忙做着好吃的补身体，但苏老四还是消瘦了许多。 大丫儿为此都哭了几回，但每次都被苏老四和宋氏给安抚了下来。 “谢远，你那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爹的，对不对？”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当苏老四又提了鱼篓子去了大河边，大丫儿跟谢远在村前的柳树下碰面了。 大丫儿哭兮兮地望着谢远。 若知道嫁给谢远，她爹会这么拼命地赚钱给她攒嫁妆，她就不嫁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亲事，把她爹的身体给累垮了。 她还有四个妹妹，她爹是一家的顶梁柱。 若是她爹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想办法！” 看着大丫儿泪眼婆娑的样子，谢远心里也不好受。 可这事儿，哪儿有那么容易办的？ 他这岳父现在明显是钻了牛角尖，想要说通一个钻进了牛角尖的人，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但自家未来娘子已经发话了，谢远能怎么办？ 那必须得想法子啊！ 好说歹说，谢远才算是把大丫儿安抚住。 等谢远把人送回苏老四家，看着大丫儿进门，他才慢悠悠地回转苏正发的院子。 此时，苏正发的院子里，曾经在回龙观出现过的锦服男子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只是，这喝茶的人，明显是忍得很辛苦的感觉。 “林叔，您要笑就笑，不用忍着！” 谢远望了对方一眼，淡淡开口。 锦服男子听了谢远的话，当即开口，道：“这是你让我笑的啊，可不许秋后算账，啊哈哈哈” 谢远望着笑得都要趴到石桌上的锦服男子，在他的对面一坐，脸上同样挂着笑意。 锦服男子本来笑得哈哈的，可瞧见谢远脸上的表情，笑容瞬间散去。 “公子，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以笑的啊，咱不兴秋后算账！” “林叔，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秋后算账的人吗？” “好像，不是！” 锦服男子松了口气。 但谢远却是呵呵一笑，道：“我一般不秋后算账，以什么账，都是当时就算了的！” “” 锦服男子瞬间苦了脸。 这个悔啊！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笑的。 可是，当时真的是忍不住啊！ “林叔，你说，我该怎么让我这岳父大人不再这么拼呢？” “那还不简单么，让他赚一大笔！” “林叔，那，多少才算是一大笔？” “一千两？呃，要不，一万两？” 时刻关注着谢远表情变化的锦服男子刚开口报了数，看到谢远的眼神不善，连忙加码，从一千两，直接跳到了一万两。 如此，谢远的脸色才算是稍微好看了点儿。 “公子，要不，你还是给我一刀算了！” 锦服男子看到谢远舒缓了脸色，他直接翻了个白眼。 “公子啊，您这岳父就是一个寻常的农夫。一千两银子，他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您让他在半年内赚到一万两，您这不是为难我啊！” “很为难么？” 谢远眨了眨眼，“我的私产，一年的出息，少说也有几万两吧！” “我的大少爷哎，您咋不算算，您有多少私产？” “咱家还有谁比您的私产多的？” “我姑祖母就比我多啊！” 谢远想也不想，直接给出了回答。 锦服男子听到这话，完全不想说话。 谢家几代人出了这么一个闺女，而且还是老祖宗的老来女，全家人都当宝贝宠着。要不是宠得太过了，让这姑奶奶无法无天，也不会遇上了苏正发那个**子，还学什么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许那一套。 想到家里的那位姑奶奶，锦服男子是真的不想说话。 “林叔，我记得，你师父，也就是告老还乡的周老将军就隐居在在这平远县，对吧？” 谢远沉吟片刻，瞪眼望向锦服男子。 “公子，你想干啥？” 锦服男子往后缩了缩。 “我想请周老将军帮个忙！” “姑祖母的事儿，其实也挺好的。” “至少，让我现在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了！” “公子，你可别乱来啊，我跟你讲，我师父可是个暴脾气，一般人找到他跟前，都是没好果子吃的！” 锦服男子一下急眼了。 谢远瞅了锦服男子一眼，道，“那，如果找上门的是回龙观的清悠道长呢？” “呃，公子您咋知道我师父跟清悠道长” “我不知道！” 谢远耸耸肩，“只是我忽然想起，我在回龙观时闻到了一股茶香，而那茶，应该是贡品，除了当今圣上赏赐下去的，再无任何人能得到一星半点。” “整个平远县，能让圣上牵挂着的，唯有周老将军。” “所以，答案不就摆在眼前了么？” “” 锦服男子又不想说话了。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跟聪明人说话，想的他跟傻子一样。 好吧，跟某些聪明人一比，他可不就是傻子！ 第170章 一箭几雕 苏老四家。 苏舞终于发现自家大姐居然不在家。 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她大姐干嘛去了？ “二姐，二姐！” 苏舞扯了扯自家二姐的裙子，小声道，“大姐呢？” “嘘——” 听到苏舞的问话，二丫儿动作贼快地伸手捂住了苏舞的嘴，小声道，“小点儿声，别让娘听到了！” “嗯，嗯！” 苏舞小鸡啄米地点头。 得！ 从自家二姐的反应来看，她家大姐应该不是第一回偷溜出去。换言之，她大姐早就跟那她的小哥哥接上头了。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接上头的呢？ 苏舞是真的超好奇。 没多会儿，苏舞就看到了从后面爬窗进来的自家大姐。 过分了！ 太过分了！ 瞅见自家大姐居然是翻窗进出的，苏舞不高兴了。 这要是不小心摔了，或者是被什么人瞧见了，还不定惹出什么乱子呢！ “大姐，咋样？” “姐夫有办法吗？” 等大丫儿回到屋里，二丫儿、三丫儿都凑了过来。 “不知道，不过，他说，他会想办法！” 大丫儿小声回应。 “这就行了，姐夫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听了大丫儿的话，二丫儿就松了口气。 苏舞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几个姐姐在说什么。 “大姐，你们，说啥呢？” 苏舞感觉几个姐姐有秘密瞒着她，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难道就因为她小么？ 好吧，就是因为她小！ 不过，苏舞磨了一阵儿，还是知道了几个姐姐在谋算什么。 听到她那未来的大姐夫将想办法帮她爹赚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苏舞不由为他这未来的大姐夫默哀了一分钟。 赚钱，哪儿有这么容易的？ 哪怕苏舞这个穿越者，还是老天爷最疼爱的崽儿，此刻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能帮她爹在短时间内赚到大笔的银子。 她大姐夫能想到法子么？ 对于古人的智慧，苏舞是向来不敢小觑的。 瞧瞧那些古典名著，兵法谋略，言简意赅，反正苏舞是绝对编不出来的。 两天后，苏舞正在院子里努力学着走路的时候，自家的院门被拍响了。 等老爹开了院门，看到外面的一群人，着实是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一番叙说，事情明白了。 大丫儿和二丫儿他们去割猪草的时候，在山上救了一个摔倒的老爷子，而今，是这老爷子来报恩了。 在院子听了全程始末的苏舞瞬间明白，这就是她大姐夫的解决之法啊。 那老爷子的身份很不一般，救了这老爷子，人家送来的谢礼，可不就是一大笔银子？ 苏舞本以为自己猜中了自家大姐夫的安排，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猜对了开头，没猜对结果。 这位被自家大姐救下的老爷子，居然要认她大姐做义孙女。 偏偏这老爷子说的合情合理。 一个无亲无故的老爷子，上了年纪，提出如此请求，苏老四和宋氏完全没法拒绝。 然而，这并不算完，到最后，也不知道老爷子咋说的，不单单是认下了大姐做义孙女，连她爹和她娘也没逃脱。 他爹，莫名其妙就就多了一个义父！ 而苏舞她们，也就多了一个祖父。 当然，不同的是，她大姐跟这位祖父的关系更亲近，而她们姐妹四个，都是附带的。 到这个时候，苏舞也知道了这老爷子的身份。 当朝大将军，虽然已经退下来，但在朝中的威望是相当的高。 知道了这位祖父的来头后，苏舞是真的服了，五体投地的佩服。 瞧瞧这大姐夫，果然是个黑芝麻馅儿的。 她大姐有了这样的一个义祖父，嫁妆不愁了，连门第也一下给拔高了不知道多少门槛。 从这一刻起，她大姐再不是没什么背景的小村姑，而是大有来头。 “太厉害了！” 苏舞是真的服啊。 一下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连带她娘和她爹对于女儿远嫁无依无靠的这个担心都给抹平了。 这已经不是一箭两雕的事情，而是一箭不知道多少雕了！ 莫名多了个义父，苏老四都还没回过神儿来，这老爷子就把给大丫儿置办嫁妆的事情给揽了过去。 明确告诉苏老四，不准跟他抢这个准备嫁妆的事情。 当然，苏老四想准备，还是可以准备的。 老爷子没有剥夺苏老四为人父的权利，只是特别声明了一句，若是苏老四准备的东西他不满意，他可是要骂的。 然后，苏老四在瞧见了老爷子让人准备的嫁妆后，就叹了半天的气。 苏舞知道，自家老爹这是被伤自尊了。 “爹，银子！” 于是，苏舞决定做个贴心小棉袄，给自家老爹出了个主意。 老爷子准备的嫁妆，档次和质量无疑是极好的。苏老四是很难超过的，甚至于打平都难。 那么，想要这老爷子满意，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于是，苏老四就大彻大悟了。 既然嫁妆的事儿不用他忙活了，那就多赚点儿银子，给女儿压箱底。手上有银子，干啥都不慌。 接下来的日子，苏老四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干着活儿。 不过因为嫁妆的大头被老爷子承包了，他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么操劳，身体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肉，面色也好了很多。 至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谢远，他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其实挺担心这老丈人是个犟脾气。 万幸，周老爷子临时出招，收了苏老四做义子。 义父也是父！ 孝道压下来，苏老四总不能真个跟周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较劲儿不是？ 这法子最终能得逞，靠的还是周老爷子的倚老卖老。 然而，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回龙观，后山听风轩内。 周老将军一边享受着清悠道长亲手烧烤的美味，一边喝着小酒，表情是相当的美滋滋，看着还在忙活的清悠道长，一会儿让他烤个鸡翅，一会儿又让他烤个兔子 “我说周老头儿，你够了啊！” 清悠道长瞧着周老将军那表情，气得想把手里的烤鸡翅膀丢了。 第171章 俩老头儿 “哎哟喂，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么？” 周老将军完全不受清悠道长的威胁，依旧是美滋滋的。 清悠道长翻了个白眼，道：“你说你啊，好歹也是沙场老将，风度呢？脸呢？” “风度是啥？没听说过！” “脸？这不在这儿呢嘛！” 周老将军笑呵呵地望着清悠道长，“难道你眼睛出毛病了？” “我就说吧，你们这些人，不能没事儿就去看人家的祸福吉凶，遭报应了吧，眼瞎了吧！” “无量天尊” 清悠道长深呼吸，再深呼吸。 最终，清悠道长没忍住，提着叉有鸡翅膀的烤棍就朝着周老将军打了过去。 周老将军翻身避开清悠道长的攻击，连忙开口，道：“风度呢？脸呢？” “” 清悠道长愣了下，然后来了一句：“不要了！” 气都快被气死了，要什么风度？要什么脸？ 管那么多，先把这得寸进尺的混蛋老头儿打一顿再说其他。 “喂喂，讲道理！” “君子动口不动手！” “贫道方外之人，不是君子！” “啊！” “我的鸡翅膀！” 一顿乱打后，周老将军气喘吁吁地坐在听风轩内的一角，瞪着另一角坐着的清悠道长，而清悠道长同样瞪着周老将军，两人是大眼瞪小眼，呼呼喘气。 “师父，清悠道长，那啥，您两位玩够了没？” 锦服男子出现在听风轩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还有一坛酒。 “谢林，你个臭小子，给我滚进来！” 周老将军看到锦服男子出现，当即一声吼。 “哎，师父！” 谢林，也就是锦服男子，嘿嘿笑着，麻溜儿地进了听风轩。 “去，给我揍这个老牛鼻子！” “师父，我，打不赢！” 谢林想也不想，直接给出一个让周老将军冒火的回答。 “师父啊，您老人家都打不赢，弟子就更不成了啊！” 得！ 听到谢林这般回答，周老将军也就没了说法。 “师父，清悠道长，您二位打了这么一会儿，也该饿了吧，来，这可是云星楼曾老掌勺亲自下厨做出来的！” “还有这酒，正宗的二十年的清记老酒！” “您二位，来点儿不？” “废话！” “满上！” 于是，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两人，又和好如初，推杯换盏起来。 谢林松了口气，侍候这两位，就跟侍候祖宗没啥区别。 可谁让他摊上了呢？ “老牛鼻子，跟我说说，你干啥那么看重我那义子一家子？” “天机不可泄露！” “扯——” 周老将军翻起白眼，“要真不可泄露，你找我帮啥忙？” “你那是帮我忙吗？” “你那是帮谢家小子的忙！” “要不是你找我，我能帮忙吗？” “反正那不是帮我的忙！” 清悠道长撇撇嘴，是坚决不认账的。 “切” 周老将军撇撇嘴，“老牛鼻子，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苏老四那小子的义父！” “我还是苏舞那小丫头的师父呢！” “五丫儿？！” 周老将军瞬间把握了关键。 “老东西，你又套贫道的话，今天有你没我，我” “停！” 不等清悠道长再扑过来，周老将军就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清悠老牛鼻子，你说，咱俩多少年的交情啊？” “你还没上山，咱俩就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至于吗？” “就你这心性，啥时候才能得证大道？” 周老将军一脸嫌弃地开口，“真不是我挑你刺儿啊，我在京城时，那大宗师都是真正的修身养性，那涵养，那养气的功夫，你这连皮毛都差老远。” “要你管！” 清悠道长被周老将军说了一通，火气也就散了老些。 “其实吧，我觉得，你就不适合做什么牛鼻子道士，要不，你还是还俗吧，我听说，当初的二花，前不久才死了丈夫，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周茂德！” “贫道跟你拼了！” 清悠道长彻底爆发了。 可惜，等清悠道长扑过来，周老将军已经早早跳起来，撒丫子跑路了。 “老混蛋，你别让贫道再看到你！” 清悠道长在后面跳脚。 等周老将军的身影不见，他却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谢林立在一旁，瞧见清悠道长发笑的样子，不由眨了眨眼，道：“道长，您跟我师父到底折腾啥啊？” “没见面的时候，都念叨着对方，咋见了面不是吵就是打呢？” 谢林是真的想不通。 清悠道长呵呵一笑，道：“折腾着活着啊！” “？” 谢林很懵，完全听不懂。 清悠道长则是摆了摆手，道：“回头，你下山的时候，去找静知，把贫道给你师傅准备的丹丸带上。” “是！” 谢林想不通这两位之间到底闹啥。 不过，看两位闹归闹，关系却是不受丝毫的影响，谢林也就懒得多想。 他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人，这种烧脑的事情，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下了回龙观的周老将军，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往崖上村的方向走去。 从清悠道长嘴里听出了苏舞的不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能让清悠道长这么在意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若是可以的话，他或许也可以收个小徒弟的嘛。 苏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老将军给盯上了，她这会儿正跟狗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鱼塘子这边，一共六只狗崽儿。 苏舞最喜欢的就是大黄和小灰，这两只狗子是六只狗子里最聪明的，对于苏舞的一些命令，已经能理解的很到位。 “大黄，去！” 苏舞坐在地上，将手里的木棍用力丢出去。 大黄便转身追过去，很快将木棍叼回来。 而小灰则围绕着苏舞不听地转圈。 “小灰，你坐下！” “你转的我头晕！” 苏舞伸手抓住仿佛有多动症一样的小灰，将它摁着坐在自己的旁边。 “你说你，就不能跟大黄学学吗？” 大黄正对木棍啃着，听到苏舞喊它的名字，立刻停下嘴上的动作，抬头望向苏舞，等待苏舞发号施令。 苏舞伸出小胖手，冲着大黄招了招手，大黄立刻跃起，蹿到了苏舞的跟前。 第172章 小院子！十亩地！ “跳！” 苏舞小手抬高，大黄就跟着开始向上蹦，试图碰到苏舞的手。 “小灰，你也来！” 苏舞抬起另一只手，招呼被她之前强行摁在地上坐着的小灰。 这一次，小灰倒是学乖了，跟着大黄有样学样。 或许是个体差异，小灰的聪明度比大黄差了点，但弹跳能力却是在大黄之上，虽然个头比大黄还要小些，但蹦得却是老高。 苏舞逗着两只狗子玩了一会儿，便把自己带出来的吃食分给了两个小家伙。 想要马儿跑，那肯定得给马儿草吃。 而要驯狗，你也得让狗尝到听话的甜头。 苏舞以前也没学过驯狗，但这种事情，她看过一些影视剧里的片段，也就跟着有样学样，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子，能把两只狗驯到什么程度，就得看她运气了。 而苏舞驯狗的过程，并没有完全落在周老将军的眼里，但老爷子看到了结尾部分。 作为一名沙场老将，周老将军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事情的始末。 不到一岁的小丫头，居然懂得驯狗，而且驯的似乎还有模有样的。 “老牛鼻子，还跟老子装模作样呢！” 周老将军瞧见苏舞的聪慧劲儿，立刻动了收徒的心思。 不过，想到自己认了苏老四做义子，那么，收徒就不要想了。总不能这闺女跟当爹成了一个辈分，那可就真的是乱套了。 但是作为祖父，要培养一下的孙女，有毛病么？ 没有！ 完全没毛病！ 周老将军美滋滋地进了崖上村，敲开了苏老四家的院门。 “义父，您老咋来了？” 苏老四才抱着苏舞回来没多大会儿，看到周老将军到来，着实挺意外的。 这前后脚的事儿，可是他从鱼塘子那边过来的时候，看过进村的路啊，当时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的。 “我不能来么？” 周老将军白了苏老四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道，“这人上了年纪，就怕一个人住着，我准备搬到崖上村住！” “你帮我去弄个小院子！” 周老将军是一点儿没跟苏老四含糊。 既然苏老四做了他的义子，帮他解决一下住处问题，还没没毛病。 “义父，您要住到村里来，就住我家吧，我家这房间还多！” 苏老四想也不想，直接开口。 可惜，周老将军很是嫌弃苏老四这院子，道：“你这院子太窄了，我住不惯，另找一个。要不行，那就另外建一个！” “” 苏老四不想说话了。 但事情摆在这里，不说话是不成的。 “义父，您要另建一个院子，那可得不少时间！” “干活的人好找，可砖瓦什么的，这一时半会儿的，不好弄啊！” 这会儿不是农忙，找人帮忙盖房子很容易。可问题也就在这里，这个时候盖房子的人也多啊。 砖瓦、木材、石头这些盖房子需要的材料，在这个时间段，可是不容易弄齐整。 “没事儿，我找人弄！” 周老将军虽然退下来了，但大夏皇帝每年都有大量的赏赐送来。即便是平远县的县令也知道这位老爷子始终是被圣上记在心里的。 若是是这位老爷子在平远县住的不舒服，圣上追究起来，他这个县令是难逃责罚的。 那在南山道犯下案子的小国使团，他凭什么敢一下都砍了？ 可不就是因为周老将军发了话！ 这位老爷子在大夏，可是响当当的主战派。 任何侵扰大夏的藩国，只要道歉的诚意不够，那必然会引发大夏的大军征讨，轻则帮这藩国换个国王，重则直接就是灭国。 大夏之前的历代帝王，对藩国的每一次征战，都是白费国库的钱粮，可在新君即位后，每一次战争，都会给大夏带来丰厚的回报。 战争，不再是空耗钱粮的事情，而是给国库增收，给国民带来财富的行为。 是以每一次战争，大夏的军部是最雀跃的。 因为战争富的不单单是国库，军中的将士也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即便是战死沙场，那抚恤金，也是相当的丰厚。 许许多多觉得土里刨食没前途的大夏男儿都会参军，就如苏正发，便是这般去当了兵。 苏老四知道自家这义父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听了周老爷子说他解决材料的问题后，立刻表示，他这就去找族长批地。 “不用太大，弄个十来亩地就成了，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着空得很！” 在苏老四准备去找苏正平批地的时候，周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 而听到这老爷子的交代，苏老四差点儿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他家这新宅院，满打满算不过半亩地。 “义父，十亩地，会不会太大了？” 苏老四止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望了老爷子一眼。 “您老，是不是对一亩地的大小有什么误解？” “咱们崖上村这上百户人家的房子加一起，整个村子合起来，也才不到一百亩地啊！” “说啥呢？你当老子没种过地么？” 周老爷子瞬间瞪大眼睛，“我跟你讲，这十亩地的院子，我都还嫌小了点呢！” “” 这话没法说了。 苏老四彻底不想说话了。 算了，反正房子建好了是他这义父住，他只要帮忙把房子盖起来就成了。至于别的事情，真不是他该操心的。 “对了，我的那些小孙女们呢？” 见苏老四要走，周老爷子就又挥了挥手，问了一句。 “五丫儿刚睡下！” “大丫儿她们还在跟清萍女冠读书！”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见苏正平那个小子！” “义父，您请！” 苏老四当即恭恭敬敬地让老爷子走前面。 老爷子当然不会客气，迈步就走在了头里，朝着苏正平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两人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了往这村头这边走的苏正平。 “正平叔，干啥去啊？我义父打算在咱们崖上村住下，要新建一个小院子，十亩地的院子，您帮忙批块地吧！” 看到苏正平，苏老四第一时间开口，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苏正平听到苏老四说的十亩地，也是很懵逼。 一个院子，十亩地，这得多大地盘？ 第173章 老爷子进村！ “老爷子，您确定知道十亩地的院子有多大？” 苏正平短暂的懵逼后，跟苏老四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觉得周老将军并不知道十亩地有多大。 “说啥呢？” 老爷子瞪眼，气呼呼地望着苏正平，“你以为我老头子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书生么？” “区区十亩地，都不够我老头子跑马，真是的，没见识！” 而听到老爷子如此说，苏正平和苏老四终于明白，真的是他们没见识啊。 他们建房子，就是为了住。 而老爷子建房子，想的可不单单是为了住。 于是，给老爷子建房子，就被提上了日程。 苏正平亲自出马，召集全村的老少爷们，就在村前开阔地，给老爷子划出了十亩地的地盘。 虽然材料还没到齐，但是地基挖坑倒是可以先开工了。 在周老爷子去县城找县令筹备建房的各种材料时，崖上村的老少爷们已经先一步开动了。 至于工钱？ 这是不存在的。 甚至于管饭这事儿，也是不存在的。 虽然周老爷子是苏老四的义父，但老爷子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 出于对老爷子的敬重，一村的人都是自发的来干活儿。 干活的人太多，若是苏老四要准备饭菜，那可真的是要准备不老少。 最终，苏正平拍板，所有来帮忙盖房子的人，都各回各家，各吃各饭。 苏老四回家，跟宋氏说起周老爷子要在村里安家的事儿，总觉这事儿有些不太对。 “媳妇儿，你说，义父他老人家到底想干啥啊？” 苏老四想不明白周老爷子想要干什么，对于周老爷子说的那一套，什么上了年纪怕一个人住的言语，他是说啥都不信的。 真要是怕一个人住，直接搬他家不就得了？ 老爷子一把年纪，他们一个院里住着，有个什么事情，也方便照应。 可结果，这老爷子要另建院子不说，还直接就是十亩地。 宋氏瞅着愁眉不展的苏老四，不由笑了，道：“老人家上了年纪，行事都跟小孩儿一样，要不怎么说，老小孩，老小孩。” “我寻思着，义父就是一个人住着无聊了吧！” “搬到村里来，平时，让大丫儿她们多去陪他老人家说说话就是了！” “至于别的，你想那些干啥？” “义父以前可是将军，那盖房子，就算是住到了村里，能跟咱们庄户人家一模一样么？” “你啊，想太多！” 宋氏完全没觉得周老爷子住进崖上村有啥不对头。 老人家嘛，上了年纪，这一时一个想法，谁又能全都理解？ 反正，宋氏是不想费这个脑子。 终归老爷子不是坏人，对他们没有恶意。管老爷子想要做什么，他们其实已经得了老爷子极大的恩惠了。 “我就是担心义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哎呀，算了，不想了，脑袋疼！” 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对苏老四来讲，是真的很头大。 苏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周老爷子的眼，她依旧是每天按部就班地练习走路。 每天的锻炼，效果是相当的显著。 不久前还得人扶着才能走的她，如今已经是可以自己走两步了。 “小妹，你可真厉害！” 大丫儿瞧着苏舞自己在院子里走了一个完整的来回，立时竖起了大拇指。 “咯咯咯” 苏舞回以笑声。 她也觉得自己真厉害。 一般的小娃娃，十个月、十一个月走路，而她把这个时间提前，呃，好吧，这没法比较。 苏舞如今满打满算，其实也是快十个月大了。 比起一般的小孩儿，也没太大的优势。 至于说话早和说话流利，这个，是一个成年人的基操。 刚兴起的骄傲之情，很快就散了去。 这让苏舞感觉有些沮丧，她，可是大人啊，居然跟一般的小孩儿没多大的差别。难道是自己的锻炼不够？还是说，是自己的吃得不够多，发育速度没跟上？ 一个人做了一番深刻的反思后，苏舞觉得自己要多吃多动。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小娃娃，胖一点儿也没啥，只要不是胖成球，那基本就没啥问题。 所以，饭量要加大。 吃得多，才有更多的精力支持她多运动。 于是，在家里人没察觉的情况下，苏舞开始一点点增加饭量。 当然，她能增加的有限。 在她自己看来是增加了，但在家里人看来，这不过是苏舞长大了，饭量跟着长，没有在家里造成一点点的波澜。 对此，苏舞自然是乐见其成。 她还是不想被人当成小怪物的。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周老爷子的新房子终于建成了。 老大的前后院，中间只有一排的屋子。 前院引了村前小河的水进来，弄了一个小池塘，还种了莲花什么的。而后院，好吧，整个就是一个练武场加跑马场，这很周老将军。 在新房子落成的当天，这老爷子就带着人把家伙什搬了过来。 然后，苏老四就发现，他这义父嘴里，就没一句实诚话。说啥一个人住啊，明明是一群人住。 周老爷子的确不是一个人住的。 虽然他老人家的确是无儿无女，但身边并不缺服侍的人。 作为曾经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这老爷子的名字，始终都在皇帝的心里记着。而侍候老爷子的人，都是皇家派来的。 厨艺精湛的厨子，乃是得了御厨大师傅真传。 至于照顾老爷子起居的，则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照顾人的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 除此之外，皇帝还专门给这老爷子配了一位御医。 然后，照顾老爷子养的战马的老兵，足足十二人。 而这十二位老兵，都是曾经跟着老爷子上阵杀敌的亲兵，在周老爷子退下来后，这些人也都退了，继续跟着老爷子。 周老爷子入住崖上村，第一时间跟苏正平这个村正签订了一份肉菜采购契约。 老爷子府上这么写人的吃饭用菜，全都从村里人的手里买，具体买谁家的，买多少，怎么分配，老爷子全都丢给了苏正平。 这一下，崖上村就不淡定了。 第174章 今晚一更 崖上村，穷啊！ 不是崖上村的人不勤快，而是赚钱他需要门路。 就说苏老四吧，如果不是在镇子上遇到了何奎，机缘巧合地走了何举人家的门路，又是鱼货又是干柴，想要赚钱，可真的是不容易。 就算是现在，他每天下鱼篓子，赶着牛车送去县城，也是得了县城几家酒楼饭馆的收货契约，要不然，单凭他走街串巷的叫卖，一天能赚到几个钱，都是未知。 用崖上村的村民的话来说，苏老四如今是走了财运。 可村子里别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如今周老爷子住进村里，一帮子人跟着过来，吃饭的米面可以直接在镇子上的米粮铺子购买，但这个菜，却是需要在村里采买。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村里有人专门种菜么？ 没有！ 所以，这买卖得一村的人来承担。 于是，苏正平这位村正、族长，多了一个差事，每天负责满村收菜，收够了，就送去周老爷子的府上。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个好差事。 可只有做了这差事的苏正平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苦逼。 因为，菜不够！ 崖上村的人家不少，但家家户户种的菜，多数都只是管一家人吃的。或许会有些多余，但多的数量有限。 最初的时候，苏正平收菜很容易，但很快，想要弄够老爷子家里那么多人吃的菜，就成了一件难事。 “老爷子，这差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正平在坚持了半个月后，直接找到了周老爷子，果断表示，自己不再干这收菜的活儿了。 “咋地了？” 老爷子呵呵一笑，“我老头子没有让你白出力吧！” “老爷子，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村里的菜，都被您这边买了去，咱们自己吃的菜都快不够了。” “那就去别的村里收呗！” “咋这么笨呢？” 老爷子丢给苏正平一个白眼。 苏正平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您说的倒是轻巧，咱们这周围的村里，可都没有什么人家专门种菜的！” “那就种啊！” 周老爷子越看苏正平越不得劲儿。 “不是我老头子说你，村里的菜不够，你不会让人种菜么？我这把身子骨，少说也还能活个十几年。” “这么长时间，你说，我这边得要多少菜？” “赚钱的买卖放眼前，你咋不知道挣呢？” “在这一点上，你就比我那干儿子差远了。那小子要是知道能挣钱，当天就能回去把菜种上！” 老爷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一阵说教。 于是，苏正平彻底无地自容了。 这事儿，他是真的没想这么多。 “别觉得不好意思，我这糟老头子，还是有不少的私房钱。所以，你就让人尽管多种菜，这人吃不完，不是还有马吗？” 周老爷子府上可是养了好些马，有正当壮年的骏马，有年岁尚小的小马驹，也有上了年纪的老马。 仔细算下来，老爷子府上的马，得有三十多匹，比府里的人都多。 如今这村里好些人都在帮忙割喂马的草料，当然，这也是要付钱的。 可以说，老爷子进村，给崖上村的百姓多了两条发财的门路。 等到入了秋，这赚钱的门路，估计还得多一条，那就是过冬的柴火。 苏正平从周老爷子的新宅子离开，第一时间召集了族里的宿老们，种菜！ 周老爷子的一番训斥，让苏正平仿佛是一下开了心智一般。 种菜！ 就算是周老爷子家里不需要这么多，他们也可以送到县城去卖啊。 就像苏老四，不就是自己在县城找到了卖鱼的路子吗？ 这人，不能一味地守着地里的那点东西，得知道变通，不然的话，这一辈子就活该受穷。 “正平啊，周老将军那边，用得着这么多菜么？” “就是啊，这菜可不是庄稼，不能当饭吃。这要是种了菜，卖不出去，换不来钱，咱们不是要饿肚子吗？” “不管啥时候，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几个宿老一听苏正平的提议，没一个赞同的，都是跳出来持反对意见。 苏正平叹了口气，很想用周老爷子训他的口吻把族里的宿老们给训一顿，可惜，不能。 别看他是族长，但是面对族里的宿老，他就是个晚辈。 “那，要不这样，让族人自己选选吧！” 面对老顽固一样的族老们，苏正平最终不想浪费口水了。 若是族里的人都这么冥顽不灵，那么，他就自家种菜。赚钱的买卖在眼前，居然还在推三阻四，活该受穷。 而他，不想受穷了！ “这个行！” “我没意见！” 听苏正平如此说，族老们完全没意见了。 于是，崖上村苏氏一族又开大会了。 大会的结果是，族老们被无视了。 事实上，村里老些人都想种菜了。尤其是在苏正平每次喊着收菜的时候，瞧着自家那只能分出一点点的蔬菜，他们都急得慌。 眼下，这些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举双手双脚赞成。 苏老四在人群里，保持沉默。 种菜啊，他已经在种了。 当然，现在只是在鱼塘子周围的那些地里，种出来的菜，也都是用来喂鸡喂鸭。 至于别的田地？ 已经种上了庄稼，自然是不可能再用来种菜。但是，另找地方种菜，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这些忙活事儿，苏老四根本没时间另外开荒种菜。 所以这种菜的买卖，注定是根苏老四一家没什么关系了。 当村里人轰轰烈烈地沿河边开荒种菜的时候，苏舞正被周老爷子拉着在钓鱼。 而且钓的还是她家鱼塘之力养的鱼。 “丫头，这钓鱼啊，很有讲究的。” “首先呢，你得找准哪里有鱼，而要确定哪里有鱼？最好的办法就是撒一把麸皮，把鱼给引过来！” “就像这样！” 老爷子扬手一把麸皮撒进鱼塘里。 然后，水面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毕竟，这鱼塘子里的鱼，在苏老四他们的喂养下，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食物，早就是习以为常了。 第175章 福气 “祖父，钓鱼不该是在大河里吗？” 瞅着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调理鱼饵，苏舞很自然地发问了。 “爹说了，鱼塘子里的鱼，都傻乎乎的。”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显了，您老人家别显摆了，钓傻子鱼有啥意思么？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苏舞觉得自家的鱼太小了，明明是可以再长一长的。要是被老爷子祸祸了，找谁说理去？ 周老爷子本是打算借钓鱼这事儿，给苏舞讲点儿兵法之道，展示一下自己的高人形象，结果听到苏舞的说法，这面上，多多少少就有些挂不住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浪得虚名，周老爷子果断站起身来，道：“好，祖父带你去大河边钓鱼，让你见识一下祖父的手段！” “走，走，走！” 对于老爷子的这个决定，苏舞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只要不祸祸自家的鱼，老爷子就算是要到天上钓鱼，苏舞也是没有意见的。 于是，一老一少就远离了村前的鱼塘子，转而朝着村西头的河滩子绕过去。 大河奔腾，从崖上村的西北方向南东方奔腾而去。 最近没下什么大雨，这大河里的水流还算是平缓的。而这个时候，河滩子上，一个人都没有。 村里人捕鱼，都是直接用鱼篓子的。 像周老爷子这样使用钓竿的，在整个崖上村，找不出一个。 一则是钓竿钓鱼，这能不能钓到鱼，纯粹就是凭运气。 二则是钓竿贵老多。 买一根钓竿的钱，足够买十多个鱼篓子。 “祖父，这怎么确定哪里有鱼啊？” 苏舞抬头望向周老爷子。 至于之前周老爷子用来聚拢鱼塘子里傻鱼的法子，在苏舞看来，根本就没啥用，因为麸皮入水，很快就会顺着大河的水流远去。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道：“这个呢，就跟在池塘子里钓鱼不一样了。” “在这流动的大河里钓鱼，得学会做窝！” “这样！” 老爷子抓起一把饵料抛洒入河水中。 饵料不是麸皮，入水后虽然也会顺着水流而动，但却是会沉入水下。 老爷子几把饵料抛洒后，就美滋滋地望向苏舞，道：“饵料入水，要吸引大河里的鱼过来，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所以呢，我们可以等一等！” “心急啊，吃不了热豆腐。” “这无论干什么事情，你都得学会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耐得住性子，不能急！” “这人啊，都是心急的。” “想要成功，就得学会等，学会把握机会！” “看着啊！” 周老爷子絮叨了好一番，然后将挂了鱼饵的钓钩甩进了水里。 苏舞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坐着，看着大河流水。 老爷子这一番絮叨，落在苏舞的耳中，明显是意义非凡。 到这个时候，苏舞基本可以确定，老爷子住进崖上村，九成九是为了她。只是，自己虽然说话比别的小孩儿早点儿，也比很多小孩儿说话利索，可就凭这个，不至于让这老爷子盯上她吧！ 再说了，自己可是女孩子。 周老爷子可是将军。 总不能老爷子打算把她给教成一个女将军吧？ 想到自己的猜测，苏舞就直翻白眼，她真不觉得自己会有这种奇遇。就算自己是老天爷最疼爱的崽儿，可起点太低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大环境，但通过她爹娘说起大姐的婚事，还有苏正发一家子的事情，苏舞大概能猜测出一些。 这个时代，应该是一个世家望族掌握主流权势的世界。 当然，门第之见什么的，眼下还算不得不可逾越的天堑。更不会像某些玄幻小说里的开篇，男主角跟着爹，总说他娘不在了，然后冒出一个他娘是个来自一方恐怖势力的千金小姐，因为家族瞧不上他爹，所以棒打鸳鸯。 说起来，她这个正发爷爷的遭遇，还真的有几分玄幻小说开篇的意思。 或者，更惨点儿，因为没达到丈母娘的预期，媳妇儿扣下了不说，俩娃儿也一并扣下了。 希望他这次去当兵，能够立下大功，然后一家团圆吧！ 苏舞心里不禁为离开了村子的苏正发祈祷了下。 她还是挺喜欢看大团圆的。 像那些苦情戏，非要煽情虐泪的剧情，苏舞是打心底不喜欢。 大团圆不好么？ 不管啥时候，人活着都挺累的，干嘛还要弄那么多的悲剧出来？ 难道就是因为悲剧能招人眼泪？又或者，只有悲剧才能展现艺术？ 反正苏舞是搞不懂。 “有了！” 当苏舞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旁边的周老爷子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呼喊。 然后，一条老大的尖嘴鱼被这老爷子给钓了起来。 “好厉害！” “祖父真厉害！” 苏舞瞬间回神，然后，鼓掌欢呼，马屁送上。 “哎呀呀，小五啊，你可真的是祖父的福气包啊！” 周老爷子也是高兴得很。 他之前为什么在鱼塘子里钓鱼？就是因为他去钓鱼，十次去，十次都是空手而归。明明别人都是一条接一条，可他愣是一条钓不到。 老牛鼻子说是他这辈子造下的杀孽太多太重，这鱼也是有灵性的，能感知到他的鱼饵上的危险。 周老爷子嘴上不信，心里其实已经信了。 可现在，他居然钓到了鱼，还是非常稀少的尖嘴鱼。 周老爷子可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本事，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得了苏舞的福气。来到崖上村，周老爷子没少听人说苏舞是个有福气的。 因为自打苏舞出生，苏老四就跟家里闹掰了，虽然是分家，但跟净身出户没啥区别。可苏老四一家子出来后，日子是一天天的好过，倒是老宅那边，万事不顺。 作为一名领兵的将军，周老爷子对于福气、运气之说，还是很看重的。 这军中，真的存在福将。 福将未必是多么的骁勇善战，但他出战，总能得胜归来，各种的好运气，让周围的人都是眼红不已。 “这是祖父的本事，可不关我的事儿！” 苏舞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指着水面，“祖父再来，再来，我们钓多多的鱼，养在鱼塘子里！” 第176章 礼仪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就是周老爷子的表演时间。 苏舞完全化身工具人，不断地鼓掌、欢呼，拍马屁 而周老爷子则是越战越勇，一直钓到身后四个大水桶都装满了鱼。 当然，这个满不是塞满。 因为苏舞要把这些鱼养在自家的鱼塘子里，所以，每个桶里的鱼其实也不是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苏舞的福气影响，周老爷子钓到的最多的，居然是非常稀有的尖嘴鱼。 苏舞虽然无法辨别这些鱼是公是母，但这么多鱼，肯定是有公有母，若是放到自家的鱼塘子里，万一实现了规模养殖，就算是养殖的味道不如野生的，但肯定也是很好吃的。 周老爷子虽然也挺馋这尖嘴鱼，但瞅着苏舞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小眼神，治好委屈自己的肚子了。 “耶——” “祖父真的是太好了！” 苏舞阴谋得逞，忙不迭送上恭维话儿。 最终，周老爷子喊了人来，将四个大水桶抬回去，将里面的尖嘴鱼和一些不算太大的鲤鱼、鲢鱼都给放到了苏老四的鱼塘子里。 非但如此，老爷子更是明白地告诉苏老四和苏耀明等人，这里面的尖嘴鱼，都是苏舞的，谁都不准动。 将来要吃的时候，不能少他那份儿，不然腿给打折了。 对于这老爷子的警告，苏老四和苏耀明苦着脸，自然是连声答应。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反正鱼塘子里已经养了不少鱼，也不差多这么几十条尖嘴鱼。 几十条啊！ 当初，他们十二条尖嘴鱼，就从何举人那里得到了两百两的银子。这里的几十条，怕不得上千两银子了！ 只是两人也明白，像上次那种十二条鱼卖两百两银子的好事，这辈子能碰见一回，已经是破天荒了。 人，不能太贪。 苏舞可不知道老爷子把她爹他们给警告了，正美滋滋地吃着她娘给她准备的一碗鸡蛋羹。 本着多吃多动快长大的原则，苏舞的饭量是真的在每日剧增。 原本呢，苏舞觉得自己吃这么多，肯定会变成一个小胖妞儿，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应该是传说中的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既然如此，那么，苏舞自然是放开了吃。 小娃娃嘛，每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而苏舞稍稍另类点儿，她还得运动，因为运动才会长得快。 “娘，大姐她们呢？” 回到家的苏舞美滋滋地享用着鸡蛋羹，忽然发现，家里似乎有些安静，没听到四个姐姐的动静。 “哦，她们在跟着清萍女冠学礼仪呢！” “什么礼仪啊？” “我也不懂，反正特啰嗦的一堆！” 宋氏撇撇嘴，显然是觉得清萍女冠教的这些东西没啥用。 苏舞眨眨眼，忽然想去看看这古代的礼仪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苏舞吃完鸡蛋羹，准备出门的时候，宋氏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伸手拦住了她。 “五丫儿，娘刚才跟你说的话，不是很好。你记得别跟人说说，知道么？” “知道，知道！” 苏舞挥挥手，迈着小短腿就朝着西边的房间溜了过去。 对于宋氏刚才的那番评判，苏舞没觉得有啥。礼仪什么的，对于每天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来说，的确是没啥用。 她娘有这样的感觉，算不得大错。 只是，她大姐要嫁去谢家，谢家的门第，她大姐是必须要学这个的。 苏舞人虽然小，也才学会走路没多久，但如今走得是又快又稳。虽然在旁观者看来，苏舞现在走路摇摇晃晃，跟小企鹅差不多。 很快到了自己院子西边屋外，苏舞从门缝外向里看去。 就见自家四个姐姐正站得笔直，双腿微微弯曲，头顶上放着一本书，双手端着一个托盘。 “这是礼仪？” 苏舞眼睛眯了起来，她怎么觉得自家姐姐这动作，像是侍候人的小丫头呢？ 想到自家姐姐这段时间的变化，清萍女冠应该不至于弄这些小手段才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苏舞还是决定去找人问问。 找谁呢？ 自然是找周老爷子身边的尤嬷嬷。 尤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各种的礼仪规矩，那肯定是妥妥的见过的。 苏舞悄无声息地走远，出了家门，往不远处的周老爷子家里走去。 “五丫儿，干嘛去？” 苏舞才出门，就看到自家老爹从鱼塘子那边过来。 “爹，我去找祖父玩儿！” 这借口，绝对强大。 “去吧，去吧！” 一听苏舞的回答，苏老四就飞快点了点头。对于周老爷子这个义父，苏老四是打心底有些发憷。 苏舞可不知道自家老爹心里想啥，她现在只想确定那清萍女冠是不是在夹带私货。 名义上，清萍女冠是清悠道长找来的。 但事实上，苏舞明白，这位很可能是谢远这个大姐夫托关系请来的。目的呢，自然是让自己大姐对于将来要面对的一切不至于没有任何的准备。 可大门大户的那些阴私事儿，苏舞没经历过，但听说过。后世的那些影视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大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 清萍女冠是谢远请来的，这个瞒不过苏舞，自然也瞒不过谢家的某些人，甚至是打谢远主意的一些人。这些人，想要做手脚，绝对不难。 而清萍女冠也不是一直待在崖上村没离开过，这段时间，没错，就是这些日子，清萍女冠去镇子上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想到这一反常的情况，苏舞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她很快就到了周老爷子的府上，然后找到了尤嬷嬷。 “尤嬷嬷，尤嬷嬷，这个，是什么礼仪啊？” 苏舞没拉着尤嬷嬷去自家，而是有样学样地模仿了下自家姐姐们的动作。 而尤嬷嬷一看苏舞的动作，立刻变了脸色，飞快蹲下身子，将苏舞给抱了起来。 “五小姐，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可不是您该学的！” “不该学吗？” “那，为什么清萍女冠在教姐姐们学呢？” 苏舞眨眨眼，好奇地望着尤嬷嬷。 尤嬷嬷没回应，而是直接抱着苏舞去找周老爷子。 第177章 发飙 “走，去看看！ 周老爷子一听尤嬷嬷说的话，这脸色可就真的冷了下来。 他才不敢那些高门大院里的龌龊事情，也不管谁跟谁的关系，他只知道，大丫儿是他认的义孙女，虽然这其中有演戏的成分在内。 可是，大丫儿这丫头对他这个老头子，是真的挺孝顺。 偶尔弄些可口的吃食送来，偶尔带着几个妹妹来陪他这个老头子说话，这孝心难得！ 不管是谁，想要坑害他的孙女，这都是不能饶恕的。 苏舞由尤嬷嬷抱着，心里美滋滋的。 有靠山护着，这感觉就是爽。 苏舞不知道清萍女冠为什么忽然就变了态度，在教导自家姐姐的时候开始玩小动作，但她知道，这事儿出了后，这清萍女冠肯定是要倒霉了。 还有指使她的人，也得倒霉才行。 周老爷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龙行虎步，气势十足。 苏老四刚回到家没多会儿，正跟宋氏商量晚上弄什么吃的，就看到自家院门猛地弹开。 这是被老爷子一脚踹开的。 苏老四和宋氏看到老爷子这般怒气冲冲地过来，正在纳闷反省，就看到老爷子瞪了两人一眼，然后就直奔西边屋子去了。 咣！ 又是一脚。 房间的门被踹开。 屋子里正接受清萍女冠教导的大丫儿姐妹四个都是吓了一跳，头顶的书落地上，手里托盘上的放着茶水，也都洒了出来。 力气最小的四丫儿，则是连托盘都给掉到了地上。 老爷子望向正悠哉地坐在那里吃着水果的清萍女冠，目光如刀。 清萍女冠显然是没有想到周老爷子会过来，更没有想到周老爷子能看到她做的事情。 “老将军恕罪啊！ “清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短暂的愣神后，清萍女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的龌蹉事情被老爷子抓了现行，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大丫儿，带着妹妹们先出去！ 老爷子没有立刻爆发自己的脾气，而是望了眼大丫儿，缓声开口。 虽然很愤怒，但老爷子到底是顾忌着大丫儿四姐妹，没有立刻爆发，而是让大丫儿她们先出去。 “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出来吧！” 抱着苏舞的尤嬷嬷轻声开口，将大丫儿姐妹四个喊了出来。 大丫儿和二丫儿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姐妹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房间，这一天的练习，她们是真的感觉很累。以前的时候，虽然也在学各种的礼仪规矩，但这么累，还真的是第一次。 “尤嬷嬷，把门带上！” 等大丫儿她们出去，周老爷子望向尤嬷嬷，淡淡开口。 “是！” 尤嬷嬷应了一声，顺手带上了房门。 苏舞从尤嬷嬷的怀抱里下来，跑去找四个姐姐。 “五丫儿，这到底是出啥事儿了？” 宋氏和苏老四这会儿也是到了近前。 对于清萍女冠，他们一家子都是十分敬重的。毕竟，人家是来教自己的女儿学习的，这就是女先生啊。 如果不是回龙观主的面子，他们怎么可能请来这样的女先生？ 苏老四可是跟人打听过，这女先生，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们才能请得起的。相比之下，他们家这情况，怎么可能请得起这样的先生？ “是这样的！” 在苏舞抬头望向尤嬷嬷时，尤嬷嬷就干脆地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等听到清萍女冠刚才教大丫儿她们姐妹学的是小丫头侍候人的规矩姿势，苏老四和宋氏当时就跳了起来。 “她怎么能这样？” “咱们没有对不起她啊，她咋能这么糟践人呢？” 宋氏只要想到自己刚才该在跟苏老四商量晚上做什么好吃的，感谢清萍女冠对自家闺女的教导，再想到清萍女冠干的事情，她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 先前，她跟苏舞吐槽这些规矩礼仪没啥用，心里对清萍女冠难免有些不满，事后想来，宋氏就很惭愧，觉得自己这是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心里别提多内疚。 可现在，这清萍女冠居然这般不是东西！ “娘，您别急，我们，也就是今天才开始学这个，之前，我们都没学！” “真的，娘，就是从今天才开始的，我们没受什么委屈！” 大丫儿、二丫儿接连开口，安慰着急上火的宋氏。 “媳妇儿，你也别着急，等义父出来，咱们咱问问！” 苏老四同样愤怒，但没有如宋氏一般着急上火。因为，苏老四很清楚，着急上火一点用处没有。 “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周老爷子目光冰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清萍女冠，“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是清悠那个老牛鼻子的师妹。” “当然，你俗家姓曹，夫家是谢氏旁支，这些，老夫也都知道！” “你可以试着骗骗老夫，但是欺骗老夫的后果，你要考虑清楚了。” 周老爷子乃是大夏的老将，一身戎马，名声是相当的响亮。 如清萍女冠这样的出身，自然是没少听说周老爷子的大名。而周老爷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 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老爷子从来都是善待战败的对手。可若是有人敢玩诈降、欺骗之类的游戏，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全军覆灭的灭亡。 这，早被老爷子用实际行动变成了事实。 “是谢家长房大少奶奶的奶嬷嬷！” “老将军，清萍是没办法啊，他们抓了清萍的女儿！” 清萍女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你的女儿金贵，老夫的孙女就不金贵？” “他们抓了你的女儿，你若有良知，便该跟老夫说一声。” “还有，你应该知道，老夫最恨的是什么！” 周老爷子没有即刻处置清萍女冠，而是开门而出。 “尤嬷嬷，你去喊老六和老九来一趟！” “是！” 尤嬷嬷连忙出了苏家院子，去喊人。 周老爷子则望向苏老四和宋氏，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心大！” “义父，您要打要骂，都成，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成不？” 苏老四直接跪在周老爷子的跟前。 第178章 告状！ 人，皆有逆鳞。 曾经的苏老四浑浑噩噩，对人生没什么特别的念想，就是活着。 但现在的苏老四，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活着，他想活得更好。 而在活得更好的前提下，他得给自己的闺女们找好归宿。 可以说，闺女，就是苏老四的逆鳞。 “告诉你又怎样？” “你能干什么？” 周老爷子望着苏老四，叹了口气，“行了，起来吧！” “这次的事情，我老头子会解决的！” 周老爷子没打算跟苏老四说事情是怎么个情况，以苏老四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门第差得太高了！ 而大丫儿跟谢远的婚事已经定下，这个时候，悔婚还是不悔婚，周老爷子准备看看谢远的态度。 虽然他是因为谢远的请求，才跟苏老四一家子有了牵扯，但他现在还真就打算护着这一家子了。 没多会儿，尤嬷嬷就带着两个中年人过来了。 “六伯伯、九伯伯！” 常去周老爷子家的苏舞，跟老爷子家里的人可都是混熟了的。 看到两人过来，自然是挥着小手打招呼。 大丫儿四姐妹也是彬彬有礼地行礼。 苏老四和宋氏站在一起，有些感激地望着两人，喊“六哥”、“九哥”。 “将军！” 两人笑着跟众人挥挥手，这才望向周老爷子，双手抱拳。 “里面那女人，去审一审！” “然后，去把背后的人抓来，我老头子要见见！” “是！” 两人直接进了西屋，都没一刻钟，两人就出来了。 在跟周老爷子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后，两人就准备去抓人。 “六哥、九哥，带我一起！” 苏老四在两人出门时，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齐齐回头，望向周老爷子，等周老爷子点了头，他们这才带着苏老四一起出发。 “尤嬷嬷，你进去跟那个女人说，接下来，还是由她教四个丫头学东西。若是再出幺蛾子，老头子会让人在后山给她挖个坑！” “奴婢这就去！” 尤嬷嬷恭声答应，进了西边屋里。 不是周老爷子宽宏大度，而是现在时间紧迫，若是换了别人来教，这等人来，又是好些天。最重要的是，这一时半刻间，也不好找人。 所以，周老爷子也就难得地大度了一回。 对于周老爷子的决定，宋氏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还是忍了下来。 至于以后要怎么面对清萍女冠，宋氏则是一头雾水。 这女人想要害她大丫儿，她再怎么大度不计较，也不可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等尤嬷嬷警告了清萍女冠出来，周老爷子这才出了苏老四家，慢悠悠地往村后属于苏正发的院子走去。 谢远如今可住在这里的。 周老爷子上门，谢远也是有些懵。 从周老爷子搬到崖上村，他登门拜访过一回后，彼此间基本再没什么往来。而今儿个，这老爷子亲自过来，那肯定不会是来串门子的。 “谢远啊！” “老爷子您有啥事儿就说，晚辈听着呢！” 谢远努力保持淡定，但内心是真的无法淡定。 别看他在谢林面前收起周老爷子的时候很悠然，可见了老爷子本人，那就完全不同了。 “你觉得，你能护得住大丫儿么？” “晚辈一定尽全力！” 谢远一听老爷子的话，就知道，自己这次是要难了。 “尽力？怎么个尽力法啊？” “如今，那丫头还没嫁到你家去，就在自个儿家里，就被你找来的那个女人给使阴招给坑了，你就是这么尽力的？” “啊？！” 谢远一下就不淡定了。 “啊什么啊？” 老爷子冷冷地瞪着谢远，“世人都说，你谢远是谢家麒麟儿，奈何时运不济，身子骨太差。若不然，这一代谢家的领军人物就是你了！” “听人这么夸赞，你是不是心里很美，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晚辈不敢！” 谢远更惶恐了。 他已然明白，这老爷子上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女人，受了你大嫂奶妈子的指示，明里说是教大丫儿她们姐妹大家闺秀的那一套，背地里却是在教她们侍候人的那一套。” “这个事情，你若不给我老头子一个交代，那么，这门亲事，我老头子就能让它黄了！” “记住了，我老头子不开玩笑！” 周老爷子冷冷地瞪了谢远一眼，然后甩袖走人。 谢远心里苦，但却没地儿说。 他设计请了周老爷子出面，帮他老丈人解决嫁妆问题，顺带给大丫儿找了个靠山。本来呢，他的想法是，这靠山可以用来震慑家里的那些牛鬼蛇神。 这下好，牛鬼蛇神才冒头，老爷子先把他给震慑了！ “欺人太甚啊！” 谢远送了周老爷子回去，再回到院子里，脸色就阴了下来。 当然，他所谓的欺人太甚不是指的周老爷子，而是指的他的那位好大嫂。 “影三！” 谢远抬手拍了下巴掌，立刻有人从暗处出现在谢远的面前。 “见过公子！” “传信回家，告诉我娘，有人想要她儿子的命，问她怎么处置！” “对了，别忘了让祖母和老太太也收到信儿！” 谢家很大，谢远的父亲是长房，而谢远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元配。当然，作为世家大族，他爹并不止她娘一个女人。 而谢远自然也不是他爹唯一的儿子。 他的大哥，乃是庶出。 可因为聪明决断，武艺不凡，纵然是庶出，依旧是在谢家有着相当的地位。而他的大嫂，出身家世不如谢家太多，但好歹也算是世家出身，还是嫡出。 许是因为谢远的身子一直不好，某些人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比如，妄图以庶压嫡！ 以前的时候，谢远可以不计较。 但现在，他将要娶妻，以后也会有儿有女。他自己不计较，却不能不为儿女考虑，自己的媳妇儿考虑。 有些人的心野了，那就该敲打，若是敲打不起作用，那就只能拔了去。 “是！” 影三恭声回应，然后迅速隐去身形，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第179章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通往长平镇的路上，苏老四正在跟周六、周九询问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周老爷子不说，但他心里不得劲儿，非得问个明白。 周六和周九都是那种看着老实憨厚，实则能想出各种鬼主意的人。不然的话，周老爷子不会让两人来审问清萍女冠。 “耀顺兄弟，这事儿吧，其实你不知道还好些！” 周六拍了拍苏老四的肩膀，“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做爹娘的，把儿女们养大，这就足够了。别的事情，那都得靠自己努力才是！” “对，对，六哥说的太对了！” 周九果断出声附和。 “六哥、九哥，这事儿，您俩要是不跟我说，我这心里跟猫抓一样。您俩就当是积德行善，跟弟弟我说一下！”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义父的！” “我就是不想稀里糊涂的。” 苏老四这是纯粹的真心话。 当然，有些话他还是没说出来。 周六和周九说的话很有道理，做爹娘的，不可能一辈子给儿女当靠山。可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苏老四还是想给闺女们做靠山的。 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差别很大。 曾经的苏老四，就没想过离开了老宅那一伙子人，自己会咋样。 可等他真的从老宅那边分出来，恍然发现，等待他的不是噩梦，而是新生，是海阔凭鱼跃，是天高任鸟飞。 所以，这次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得知道。 “成吧，那就跟你说说！” 周六和周九对视一眼，已然是悄无声息地达成了共识。 当下，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将眼下的情况跟苏老四讲了一遍。 “归根究底，就是大丫儿这门亲事太好了！” “好多人嫉妒着呢！” “还有，谢远那小子，可是谢家长房嫡子，但是呢，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大户人家，少不得这个嫡庶之争。” “对很多人来说，能打击谢远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用的。这些人啊，他是不讲规矩的，也是没有下限的。” 周六、周九说完，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苏老四。 苏老四沉默了。 对于大丫儿嫁给谢远这门亲事，他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门第差距太大。只是，相比于那可能克妻的亲事，谢远这门亲事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苏老四看得出来，大丫儿对谢远是不一样的。 棒打鸳鸯的事情，苏老四干不出来。 再有，苏老四也不觉得自己觉得好的姻缘，就一定是适合大丫儿。 所以他找了足够的理由，说服了媳妇儿宋氏，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如今，麻烦来了，苏老四能咋办？ 悔婚？ 不可能的！ 大唐律，男女双方一旦结亲，除非是有特别充足的理由，否则，悔婚的一方，是要承担责任的。 具体啥责任，记不清了，依旧是源自唐律，满满的求生欲！ “耀顺兄弟，想开点儿！” “大丫儿如今有将军护着，谢远那小子也不是个没出息的，等她嫁过去，这日子可能会有些波折，但总体来讲，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关于这个，不管是周六，还是周九，都是没有任何怀疑。 别看他们将军如今已经退了下来，但这大夏军中，多的是他们将军的袍泽下属。 军中，不比官场。 活下来的人，都是过命的交情，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情义。 动辄翻脸不认人的情况，那真的是少之又少。 若是有谁发达后便不认当初的袍泽兄弟，这样的人，就算是贵为公侯，也绝对会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 大丫儿被周老将军认作义孙女，那么，等大丫儿到了京城，有的是人会出手护着她。 “六哥，九哥，你们说，如果我现在从军，来得及么？” “啥？！” 听到苏老四的话，周六、周九都是被惊到了。 苏老四的年龄也才三十露头，并不算太大。可这样的年纪要从军，除非是背景雄厚，否则，就得运气逆天，立下卓然战功，不然的话，一辈子，等到从军中退下来，也就是个大头兵。 “不行吗？” 苏老四叹了口气，“莽子叔比我还大些，都能去战场上拼前程，我咋就不行呢？” “耀顺兄弟，你咋会想去从军呢？” “你要去从军了，你家里这一摊子的事情，二丫儿、三丫儿她们，你就不管了么？” “我跟你讲，当兵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到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还有飞箭流矢，这要是运气不好，可能才上战场，就永远倒下了！” “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千万不敢想不开！” 周六、周九是真的被苏老四这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到了。 这要是苏老四一时头脑发热跑去了战场上，他们兄弟俩可就罪过了。 到时候，不用周老爷子收拾他们，他们自己就得各种得内心愧疚。 “耀顺兄弟，其实吧，你不一定非要去打仗！” “那我能干啥？我除了一把子力气，也不会干别的啊！” 苏老四挺丧气的。 闺女高嫁了，他帮不上一点的忙，太愁人了。 “这个不简单么？” 周九微微一笑，“种地啊！” “耀顺兄弟，我跟你讲，咱们如今这位圣上，那是不拘一格选人才的。你这要是种地种好了，种出了不一般的经验，一朝封爵都有可能！” “对，对，就是，就是！” 周六跟着附和，“咱们以前，军中就有位马倌，就会养马。前些年，他就是凭借这养马的本事，封了伯爵，如今，主管朝廷的马政！”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耀顺兄弟，你只要种地种出了成绩，凭借我们将军这层关系，没人能吞了你的功劳！” 听了周六这番言语，苏老四两眼冒光。 他从来不知道，种地种好了都能封爵。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叫种地种好了呢？ 苏老四沉默了，心里开始盘算这个问题。而周六和周九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大口气，他们是真的害怕苏老四脑子一抽，真的跑去打仗。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 自知之明！ 大夏强盛之后，便有了一句流传甚广的说辞，名为，好男儿，沙场取功名。 沙场之上，的确是有很多人功成名就，封妻荫子。 当比起那些战死沙场，什么都没留下的人，功成名就者，可谓凤毛麟角。 但就是这凤毛麟角的一些人，却成了无数大夏男儿心中的榜样。 别人如何，周六、周九管不到。毕竟，那些人如何，跟他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可苏老四不同，这位现在可是他们将军的义子。 他们将军一生未娶，百年之后，还指望苏老四供奉香火呢。 兄弟连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得把这事儿办漂亮了，让苏老四不用为大丫儿高嫁谢家担心。 她的背后，站着一群叔叔伯伯，至于什么二大爷、三大爷之类的，那就更多了。 苏老四全然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时脑子发热，结果就给大丫儿招来了一大群的靠山。 三人到了镇子上，直奔镇子上唯一的客栈。 指使清萍女冠的人，那位谢家长房大少奶奶的奶嬷嬷何氏就住在客栈里。 说来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已经传达了她主子的意思，居然没有即刻走人，反倒是在客栈里住了下来，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有恃无恐。 周六、周九带着苏老四来抓人，苏老四全程就是个旁观者。 他也第一次见到了周六和周九的功夫，那是真的快重狠。 何氏此番过来，身边是带了护卫的。 可她带来的谢家护卫，三两下就被彻底打趴下了。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 周六在把人打趴下后，才从身上取出了一方令牌。 谢家的护卫们看到这令牌，全都打起了哆嗦。 若是周六一早将令牌拿出来，他们绝对是乖乖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的。 令牌是大夏龙骧卫的腰牌。 龙骧卫，是负责大夏皇帝安全的铁血禁卫。 在大夏，龙骧卫除了担任皇帝的禁卫，偶尔还会被皇帝指派去负责守护某些重臣。 而在这平远县，身边有龙骧卫存在的，只有那位已经从大夏军部退了下去的周老将军。 “何氏？” 周六望了眼已经吓瘫在地上的何氏，嘴角微微扯起，“别再地上坐着了，赶紧站起来，我们将军要见你！” “见，见，见我？” 何氏嘴都在哆嗦。 周六微微一笑，道：“对啊，咱们将军就是要见你。这可是你的荣幸，赶紧的，走吧！” “不，不，我不去！” 何氏又不是傻的，立刻嚎了起来。 “我什么也没干，就算是将军，也，也得讲道理！” “何氏，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做的事情，若是报到县太爷那里，你觉得，你有好果子吃么？还是说，你觉得，你的主子能护得住你？” “给你脸，请你去见我们家将军，不给你脸，老子现在就弄死了你，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 龙骧卫，乃是禁卫。 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的确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但在不了解内情的人以讹传讹的情况下，这种先斩后奏之权就被传成了龙骧卫随时随地都可以先斩后奏，纵然是杀错了人，也不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六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何氏瞬间吓瘫了。 她只能同意去见周老爷子。 “你们，也都跟上！” 周九则望向护卫何氏前来的那些个谢家护卫。 这些人如何处置，得让谢远这位谢家长房嫡子来决断。 何氏战战兢兢，还是靠着身边的小丫头搀扶，才算是挨到了崖上村。 苏老四全程目睹了这一切，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弄出点名堂的想法。 不就是种地么？ 他从小就开始种地，说起对田地里的出产的了解，苏老四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一套的。 当然，他也明白，就凭自己现在的这点本事，想要靠着种地封爵，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好好钻研一下种地的这些事儿。 心里有了想法，苏老四也就没了再去关注清萍女冠这事儿的心思。 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奶嬷嬷，也是他招惹不起的。所以，他还是去做点儿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这点自知之明，苏老四还是有的。 苏老四没去关注这事儿，但是苏舞却兴致勃勃地跑去看热闹。 “我的五小姐，这可不是你该看的！” “来，跟我去吃点儿果子！” 尤嬷嬷看到苏舞过来，果断把她给抱走。 苏舞挥着自己的小手，试图从尤嬷嬷的怀抱里挣开。 然而，面对力气远超自己的尤嬷嬷，苏舞的挣扎，完全是蚍蜉撼树。 最终，前来看热闹的苏舞，啥也没看到，只是得了一碗美味的果泥当零嘴儿。 等苏舞吃完了果泥，周老爷子那边已经把那何氏给打发了。 “祖父，祖父！” 看到周老爷子出来，福宝就迈着小短腿凑了过去。 “祖父，那个坏女人，您教训她了么？” “嗯嗯，教训了！祖父啊，让人打了她板子！” 对于何氏，周老爷子根本就没打，也没骂，只是让她带话回去告诉她的主子。大丫儿可是他认下的孙女，算计大丫儿，就是算计他老头子。 “祖父真厉害！” 苏舞果断拍马屁。 周老爷子则是呵呵笑着，很享受这种被苏舞拍马屁的感觉。 苏舞其实明白，老爷子并没有让人打何氏板子。但她很清楚，老爷子见了何氏，就是一个态度，足以让何氏后面的人明白，大丫儿背后可是有靠山的。 而这，已经足够。 当苏舞跟老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时，谢远正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谢家护卫。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谢远目光有些冷。 谢家的护卫，当值者负责护卫族地和府邸的安全，不当值者，则是除非有家族令符指派，否则，不会随便离开谢家。 但现在，这些人却护卫一个奶嬷嬷远离谢家。 谢远很好奇，到底是谁拿着家族令符下的命令。 “远少爷，我等是奉了三管家的指派！” 第181章 苏舞：我人小，但我鬼大 “什么时候我谢家的家族令符，也是一个管家能拿着发号施令的？” 谢远冷冷地望着一众护卫。 “远少爷，我等不敢欺瞒您！” “我知道！” 谢远轻轻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告诉谢三。就说，我不管他的家族令符是从谁手里接过去的，从他接过家族令符的那一刻，他就得死！” “至于你们，” “远少爷开恩！” 护卫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谢家，能传承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家族令符，非谢家子弟掌握，任何人拿着都无权号令谢家护卫。这一点，任何一个谢家人都知道，包括谢家的护卫。 遇到外人持有谢家的家族令符，那么，谢家护卫要做的不是服从命令，而是斩杀持符人，而非服从持符人的命令。 但现在，谢三违规接了家族令符，这些护卫，也是违规服从了谢三的命令。 严格来讲，他们都是违背了谢家的规矩。 按照谢家的规矩，这都是死罪。 “我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谢远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个护卫。 “你们护送我大嫂的奶嬷嬷回去。若是谢三认命伏法，那么，你们的事情也就了了。反之，你们就得负责送谢三上路，此为将功补过。” “我等领命！” 几个护卫齐声回应。 “行了，你们走吧。” 谢远挥了挥手。 这次的事情，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这么多年的身体不适，对于家族很多事情的放手，让他在谢家缺少足够的威势。不然的话，再借给他大嫂一副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玩这种小把戏。 这种小把戏，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 苏老四家，苏老四正跟宋氏说话，商谈怎么才能种地种出名堂。 周六、周九说的那个养马封爵的事情，对苏老四的触动不是一般的大。 “当家的，种地能出啥名堂？” 宋氏听了苏老四的话，直接就是一脸的懵逼。 种地能出什么名堂？这从老辈子到现在，还从没听说有谁因为种地得了什么封赏。 “我也不知道能出啥名堂，总得试试吧！” 苏老四挠挠头，“别人养马都能封爵，咱们种地怎么就不成了？” “那你知道要怎么弄不？” “不知道！” 苏老四也是叹了口气，“不过，我寻思着，种地嘛，就是怎么让地里的出产更多。种地，大家都会，但怎么能让地里的产出更多，就得两说了。” “咱们要是能总结出一整套的高产的法子，那肯定就成了！” “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不过，咱们可以慢慢来。” “今年这庄稼已经种到地里了，能做的不多，无非就是施肥、浇水的事儿。” 苏老四在路上已经想了好一会儿，心里多少有些想法了。 只是，要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还是需要时间。 苏舞回来的时候，苏老四还在跟宋氏说这个事儿，两人都是相当的投入。 “爹，娘，你们说啥呢？” 苏舞一直走到近前，苏老四和宋氏都没注意到她回来，这让她不得不好奇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爹跟她娘说事儿说得这么聚精会神。 “小五儿回来了啊！” 听到苏舞问话，苏老四立刻笑呵呵地望了过来。 “爹，你跟娘说什么呢？我回来了，你们都没注意。” “大姐她们呢？” 苏舞没听到自家爹娘在说啥，只听到他们说什么浇水、施肥。 “她们去割猪草了！” 宋氏拉着苏舞的手，把她拉到身前，顺手抱了起来。 “你祖父那边怎么说？” “祖父说，他让人教训了那个坏心眼的女人，大姐以后有祖父当靠山给她撑腰！” “还有呢？” “没了啊！” 苏舞眨眨眼。 宋氏听了苏舞的话，就叹了口气。 对于老爷子对何氏的处置，她之前也想过。何氏，不过是那主使之人的奶妈子，老爷子就算是收拾了何氏，又能如何？ 事情的根源在谢家。 而大丫儿将来总是要嫁到谢家去，与这个主使的人做妯娌。 但很显然，大丫儿不可能跟对方做那和睦相处的妯娌了。 可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还未谋面的未来妯娌，宋氏根本就没任何的想法。她在老宅的时候，是个老好人，结果几个妯娌，都没把她当回事。 大丫儿肯定不能跟她学。 苏舞看亲娘发愁，就眨了眨眼，道：“娘，您在发愁什么啊？” “娘在发愁你大姐的事情啊！” 苏老四闻言，看了宋氏一眼，道：“这些事情，你跟小五说有什么用，她哪儿懂这些？” “爹，你咋瞧不起人！” 一听自家老爹的话，苏舞立刻不干了。 她虽然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但是这被自家老爹给小瞧了，可就让她不快乐了。 “娘，你说！” 小娃娃也是有脾气的。 苏舞觉得自己必需在家里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不能因为她小，就什么事情都跟她没关系。说起来，她只是人小，当意识却是属于成年人的。 严格来讲，自己可是一个有着超前意识的小人儿。 “哟，脾气还挺大！” 苏老四呵呵笑，“小五啊，那爹有个事情，你帮我想个主意呗！” “好啊，爹，说！” 苏舞当即挥手。 小瞧人？ 哼，现在就让你知道，你闺女可不是一般人，不能用看一般小娃娃的眼光看待。 “爹准备种田种出点成绩，你说说，爹该怎么做呢？” “呃” 苏舞瞬间傻眼。 种地，她很外行啊。 要是说别的，比如吃的什么的，苏舞绝对是内行。 不过，虽然外行不该指导内行。 但是，苏舞好歹也是学过植物学的人，没见过活猪跑，但吃过死猪肉。 种地这东西，简而言之一句话，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而关于这个粪，后世演化出了各种各样的无机肥、有机肥、化肥，还有堆肥 如今这个时候，化肥是不存在的。 村里人用的，都是草木灰和动物粪。 自己，似乎可以搞一搞堆肥。 第182章 找大姐夫啊！ 好吧，堆肥的原理是啥，苏舞根本不知道。唯一记得的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然后，高温保湿发酵。 但现在的她，无疑是不可能说出这么高深的知识。 所以，这堆肥现在是不能搞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浇水，施肥！” 苏舞直接将这个算不得答案的答案说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不能说出堆肥，但她可以引导的嘛。 比如，当她爹开始准备肥料的时候，她往里面丢些树叶子、草杆杆之乐的，虽然效果未必多好，但只要她在旁边念叨，指不定就让她爹顿悟了呢！ 听到苏舞的回答，苏老四瞬间傻眼。 看到自家老爹愣神的样子，苏舞则是咯咯笑起来，道：“爹，我没说错吧！” “呃，算你没错！” 苏老四能说啥？ 这答案，你要说不对，它肯定是对的。 庄稼想要长得好，浇水和施肥是断然不能少的。 这一点，只要种过地的人，都明白。 可若是单凭这个就能把地种好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你个小人精啊！” 苏老四抬手刮了苏舞的鼻子一下。 苏舞嘟嘟嘴，继续开口，道：“不过呢，我觉得，要种好地，还需要两样东西！” “还需要什么？” “种子和地！” 苏舞一本正经地开始掰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不是说，种子很重要？” “还有地，好地种好庄稼，坏地种不出来庄稼！” 关于种地，苏舞的确是不知专家，毕竟以前没种过地。但是，她好歹也是种过花的人。不同的花，需要不同的土壤，什么酸性、碱性，什么沙壤、粘土，土壤的湿度，哦，对了，还有花草生成长的温度，光照 一大堆的东西，很专业。 所谓触类旁通，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苏舞没种过地，但不同的庄稼，需要的生长环境，应该也是不同的。 这一点，她可以慢慢启发她老爹去发现。 如此一想，苏舞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有做专家的潜质的。 所以，她就趁机跟自家老爹多说了两句。 至于她说的这些东西，要转化成实际的经验，可是需要试验的。 宋氏听了苏舞一本正经地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苏老四。 苏老四本来对于苏舞之前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但现在，他还真的是被启发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这是说种什么，才能收获什么。 但深入去想，好的种子和一般的种子种出来的粮食，那肯定是不同的。如何判断种子的好坏呢？ 再有地，上等田、中等田、下等田的划分，凭的是田地开垦了多少年，一年产量。 那么，问题来了，上等田的开垦时间久了，产量也会降下来，那是地力耗尽了，这就需要施肥和养地了。 苏舞瞧着陷入思考的自家老爹，眨了眨眼，心里一阵的不淡定，难道她这老爹是个专研型人才？ 自己只是提纲挈领地说了个开头，自家老爹就已经有了头绪？ “当家的！” 宋氏见苏老四半晌没动静，连忙出声招呼了一嗓子。 苏老四一下回魂，惊喜地望向苏舞，道：“小五，你可真的是爹的福气包，爹知道该怎么做了！” “娘，看吧，我很厉害的！” 苏舞当即冲着宋氏显摆起来，“刚才，您在发愁大姐什么事情啊？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我保证能帮你想到解决办法！” 作为一个穿越者，宫斗、宅斗大戏看了一堆，苏舞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有办法能帮自家亲娘排忧解难。 宋氏笑了笑，道：“是吗？那，娘就说给小五听听！” “就是啊，你大姐要嫁去的那户人家，就是你大姐夫家，家里很多人，有些人，不喜欢你大姐，可能会找你大姐的麻烦。” “你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呢？” 宋氏说完，目光落在苏舞的脸上，等苏舞回答。 “这简单！” 苏舞小手一挥，“找大姐夫啊！” “是大姐夫要娶大姐，那些人找大姐的麻烦，就是找大姐夫麻烦。” “这事儿，得大姐夫解决！” 关于自家大姐的亲事，苏舞早就在心里盘算了。 不管她大姐现在学多少东西，背后又有谁做靠山，那些想找她大姐麻烦的人，都会变着法儿地搞事情。 这个时候，她大姐委曲求全是错，硬气回击也是错。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委屈了就找谢远。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帮妻子排忧解难，就很不称职。 而谢远为了迎娶她大姐，做了这么多事情，那么，他就得把其他的事情都扛下来。 不然的话，她大姐嫁过去，绝对是吃苦受累的。 若真的是这样，这门亲事，也就没有结的必要了。 “当家的，你觉得呢？” 宋氏听了苏舞的回答，愣了下，然后看向了苏老四。 苏老四沉吟片刻，道：“小五说的有些道理。这个事情，是得找女婿说一说！” “我现在就去！” 想到啥就是啥，苏老四没有片刻的担忧，直接出门，去找谢远。 结果，苏老四才开门，就看到了走到门口来的谢远。 “小婿见过岳父！” 谢远见了苏老四，连忙开口，行礼。 “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儿要跟你说！” 苏老四看到彬彬有礼的谢远，脸色有些肃然。 “岳父请说！” 谢远可是个黑芝麻馅儿的，自然明白苏老四要说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位都是他的锅，他自然不会解释什么。 这个时候，解释就是掩饰。 他需要做的就是听着苏老四说话，然后，跟自家岳父做一次深刻的反省，并且立下保证。 瞅着如此懂事有礼的女婿，苏老四心里的怒火忽然就淡了几分。 事实上，抛开家世，谢远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后生。 对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们来讲，谢远的家世是他的加分项，可对于大丫儿来讲，这谢远的家世，却是减分项。 瞅着谢远的样子，苏老四叹了口气，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都是小婿的错，没有考虑周全，被人钻了空子，让岳父费心了！” “” 苏老四不知道说啥好了。 谢远这么坦诚的认错态度，他还能说啥？ 发脾气？ 该发生的事情，也都发生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他把谢远揍一顿，又能怎样呢？ “岳父，我知道，您舍不得大丫儿，也担心大丫儿嫁给我，会受委屈。您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给您，给大丫儿她们一个交代的！” 谢远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对谢家的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但是，不在意，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自己的手段。 在谢家，他是长房嫡孙。 虽然身体不好，并没有插手家族的各种事情。但是，老祖宗和祖父、祖母的在意，依旧是让他掌握着谢家很大的权柄。 这权柄之重，比他那位早早参与到家族事务中的庶兄都要大得多。 只是，谢远从未展示过这份权柄，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谢远只是一个因为病秧子才得到了家族长辈看重的普通小辈。 但现在，他的这位好大嫂触及他的底线。 让影三传讯回家族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谢远已经传讯谢林，让他着手开始打压他的那位好大嫂的家族。 她那大嫂所以如此自以为是，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那么，他倒要看看，等到她的家族败落了，她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从他的这位好大嫂派人来给大丫儿使绊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跟谢远这个长房嫡孙，站在了对立面。 世家大族的斗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赢家通吃！ “谢远，本来，我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 苏老四看谢远如此姿态，干脆决定跟这个未来的大女婿好好说说。 “只是，莽子叔来做这个媒，我是相信莽子叔的为人和眼光。” “大丫儿的出身不好，摊上了我这样没用的爹。” “但是，如今是你求娶的大丫儿，那么，将来，你若是做了对不起大丫儿的事情，纵然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给大丫儿讨一个公道！” 这番话，苏老四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儿的虚张声势。 而就在跟谢远说这番话的时候，苏老四悄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练武。 虽然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可是，他这一身的力气，寻常几个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求自己有多厉害，只求当闺女需要当爹的动手揍人时，他不至于连动手的本事都没有。 “岳父且放宽心，我谢远这辈子认定了大丫儿！” “苍天可鉴，若谢远有对不起大丫儿的所为，天厌之！” 谢远听了苏老四的话，当场发下毒誓。 苏老四叹了口气，道：“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你们啊，好好的吧！” 说完话，苏老四拍了拍谢远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家的院子里。 谢远在院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转身回转苏正发的家。 清萍女冠惹出的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谢远却明白，这件事情给他跟大丫儿的亲事造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开端。接下来，如果再有别的事情冒出来，这门亲事，只怕是要好事多磨了。 想到可能的不好的发展，谢远心里就很暴虐。 他没想去争夺家族的什么东西，甚至于他那大哥想要表现，他都尽量配合着。可为什么，对方偏偏不肯让他清净呢？ 果然，我还是太天真了啊！ 谢远深吸一口气，同样做了一个决定。 而随着谢远在心里做出这个决定，他的身上，气运冲霄。 在院子里玩耍的苏舞，本来是没开天眼的。可这气运之盛，居然让苏舞的天眼都被惊动了。 “我这大姐夫要变狼灭了吗？” 苏舞望着那冲霄的气运柱，莫名有些激动。 显然，她爹去找她大姐夫说的那些话给这大姐夫造成了很大的冲动。 苏舞没有把自家大姐夫的变化告诉任何人，毕竟，这事儿没法说。 不过，看自家大姐夫那直冲云霄的气运柱子，这大姐夫的转变，应该是好事儿。既然是好事儿，那就随他去吧。 反正，最终得益的会是自家大姐。 苏舞正在院子里想着自家大姐，就看到她大姐带着二姐、三姐和四姐一起回来了，每人一个背篓，手提一把割草刀。 “大姐，大姐！” 苏舞立刻迈着小短腿，奔自家大姐跑过去，边跑边喊。 “我跟你讲啊！” 老爷子收拾了那个奶妈子的事情，必须得跟自家大姐表功一番。 当然，她得顺便引导一下自家大姐，让她学点儿宅斗的本领。不求伤人，至少，在别人想要暗算她的时候，能够有个防范。 虽然她那大姐夫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小五，你要跟我讲什么？” 大丫儿半蹲身子，拦住了冲她而来的苏舞。 苏舞当即开启巴啦啦小魔仙模式，一顿巴啦啦，就把事情的经过跟自家大姐讲了一遍。 “大姐，你别担心，咱爹已经找大姐夫说了！” “祖父也说了，会帮你出气！” “那些坏女人，都会遭报应的！” 苏舞挥着小拳头，让自己的话更有力量。 大丫儿呵呵一笑，伸手揉了揉苏舞的小脑袋，道：“小五说的对，他们都会遭报应的！” “大丫儿，你来一下！” 宋氏这个时候，从屋里探出头来，招呼大丫儿进屋。 大丫儿当即放下背上的背篓，让二丫儿带着妹妹们先把猪草切了喂猪，而她则快步进了屋里。 苏舞作为小娃娃，切猪草这种事情，自然是轮不到她，她也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苏舞就跟着自家大姐进了屋里。 “小五，你先出去好不好？” “娘跟你大姐要说点悄悄话！” 宋氏看到苏舞跟进来，当即把她拦住了。 “娘，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您就让我听听吧！” 苏舞一看亲娘要把自己也给驱逐了，立刻做出一副我很乖，我只听，我不讲的乖巧模样。 然而，没用！ 苏舞还是被自家亲娘给送到了屋外。 第183章 祁镇 “二丫儿，你们看好了妹妹，别让她乱跑，知道么？” 宋氏把苏舞抱出屋子，将她交给了二丫儿管辖。 苏舞很委屈，然而，不能哭，不能撒泼打滚。 这一刻，苏舞忽然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懂事感到有些丧气。话说，她为什么从小就懂事呢？这太懂事的孩子，想要撒泼打滚，都觉得有些违和。 好吧，自己不是小娃娃，自己实在是做不来撒泼打滚的幼稚事情。 “小妹，来来来！” “给你吃好东西！” 二丫儿看苏舞闷闷不乐，就从装猪草的背篓里取出了一串串紫红的野草莓。 一看到这紫红的野草莓，苏舞就忍不住开始流口水。 这种野草莓，她以前吃过的。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是真的很好吃。 只是，她这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周岁，真的能吃这东西么？ 最终，还是美味的诱惑战胜了理智。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苏舞只能将野草莓上的小颗粒一点点掰下来，放进嘴里慢慢吃。 瞅着自家姐姐们一口一个的饕餮之举，苏舞很想有样学样。奈何她这个小娃娃的身体有些硬件更不上，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忍一忍吧！ 等苏舞费了好些时间才吃了两颗野草莓，宋氏终于跟大丫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宋氏的面色平静，但是大丫儿的脸色有些泛红。 “这是说了啥？” 瞅见自家大姐进门前还没这么红的脸色，苏舞不由开起了车。 小说和影视剧里，常有这大姑娘出嫁前会有一段生理教育的剧情，难不成，自家亲娘是在教导自家大姐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苏舞很想过去问问。 但，作为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她要真的去问了，那可就真的可能被安上一个“你知道的太多了”的帽子。 最终，苏舞只能压下心头的好奇。 事实上，好奇的不单单是苏舞，她的二姐、三姐和四姐也都好奇得紧。 可不管三个姐姐咋问，她大姐都只是笑笑。 如此一幕，让苏舞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等等！ 老司机的苏舞忽然想起一个情况，似乎，古时候的女人出嫁，都会有那种小人打架的画册。 她娘该不会是给自家大姐看了画册吧？ 如果真的有画册，那么，会在哪里呢？苏舞眯眼想着家里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但仅仅想了一会儿，苏舞就不想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就算是猜到了画册放在哪里，也是无能为力的。 她这小身板，上炕都要别人抱。力气虽然有一点儿，但也就是搬一搬家里的小板凳，而且还是那种走几步就要扔的。 事实上，苏舞很快就把这事儿给丢到了身后。 这一天折腾了这么多事情，苏舞实在是有些累了，困了。 作为小娃娃，累了，困了，那就睡。 苏舞睡得是没有一点的压力。 在宋氏跟大丫儿她们忙着做饭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这一睡，自然是睡到自然醒。 一觉醒来，精神抖擞。 耳中听到四个姐姐的朗朗读书声，清脆悦耳。 经历了昨天的一场事情，清萍女冠如今的态度变了不少。 之前的清萍女冠，颇有些傲气和端着。 但现在，她的态度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 苏舞醒来，喊了几声“娘”，宋氏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穿衣服这事儿已经难不倒苏舞了，可问题是，自家的炕离地有些高，以她现在的身高和本事，还做不到自己一个人下炕，只能求助亲娘。 方便、洗漱，吃早饭。 一切按部就班地完成后，苏舞就迈着小短腿出门了。 如今的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出门，虽然走路不是很溜，但摔跤什么的，摔着摔着就习惯了。 小孩子们，哪个连走路的时候不摔跤？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学步车。 苏舞出门，目的地自然是村子对面自家的鱼塘子。 这个时候，可是找狗子们玩的时候。 苏舞自打能自己走路出门，只要不下雨，都会出门去找狗子们玩一会儿。 不过，这一次，苏舞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横跨村前小河的石桥上，一个瞧着约摸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拦住了苏舞，而在小男孩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嬷嬷和两个侍女，另外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应该是护卫之类的。 “小哥哥，你挡我路了！” 苏舞微微皱眉，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小男孩，有些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屁孩，瞧着穿着打扮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而在村子里，能跟这样的人才有关系的，除了她祖父周老爷子，就只剩下她的大姐夫。 所以，不管这小毛孩是来找谁的，若是敢惹她，她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对不起啊，妹妹！” 让苏舞始料未及的是，这小男孩看着有些傲气，没想到还是挺懂礼貌的。既然如此，姐就不跟你为难了。 等小男孩让开路，苏舞就美滋滋地往鱼塘子走去。 “妹妹，你等等！” 在苏舞走下石桥往鱼塘子那边走去的时候，小男孩居然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要去哪儿？” “你家大人知道么？” “你要是走丢了，你爹你娘都会着急的！”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啊！” “” 苏舞瞄了眼小男孩，不错嘛，心底还挺善良。只是，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多啊？ “我爹在那边！” 苏舞用力挣开自己被牵住的手，指了指前面的鱼塘子。 “谢谢小哥哥，我走不丢的！” “小哥哥再见！” 苏舞挥挥手，迈步继续走。 然而，这小男孩居然又跟了上来，并且再次抓住了苏舞的手。 “妹妹，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那，好吧！” 苏舞不想跟一个小屁孩较劲，干脆任由对方牵着手往鱼塘子那边走去。 而等他们到了鱼塘子这边，苏舞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她爹，居然在练武扎马步！ 而教他爹练武的则是周老爷子。 “爹！” “祖父！” 苏舞愣了下，但还是很快朝着两人走去。 听到苏舞的喊话声，苏老四刚想站直身子，结果就被周老爷子结结实实地一棍子抽在了背上。 “不准动，保持刚才的姿势！” “呃！” 苏老四吸了口冷气，最终没有动弹，而是老老实实地继续扎着马步。 “祖父，您干嘛打我爹啊？” 瞅见自家老爹挨了一棍子，苏舞有些不开心了。 周老爷子闻言，呵呵一笑，道：“祖父可没打你爹，祖父是在教你爹扎马步呢，这个啊，是练武入门必学的。” “是这样么？” 苏舞眨眨眼。 好吧，她其实明白，老爷子并没有撒谎。 只是，看到自家老爹挨棍子，苏舞还是有些不忍心。 “祁镇拜见师叔祖！” 在苏舞跟老爷子说话的当口，跟着苏舞一起过来的小男孩却是忽然面向老爷子，正儿八经地行礼拜见。 周老爷子愣了下，盯着小男孩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指着对方，道：“你爹是祁峰？祁琰是你祖父？” “回师叔祖，是！” 小男孩很恭敬有礼地点头回应。 “所以，这次南征，你爹是主帅？” 周老爷子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盯着眼前的小男孩，“那你来找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又是做什么？” “师叔祖，祖父让祁镇在您跟前尽孝！” “啥？！” 听到小男孩这番话，周老爷子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祖父，祖父！” “咱们今天还去钓鱼么？” 眼见老爷子变了脸色，苏舞飞快抓了老爷子的袍角晃了起来。 这小哥哥瞧着不是什么坏人，之前还担心她来着，本着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原则，苏舞适时地开口，打算帮这小哥哥躲过这一劫。 老爷子发怒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凶神恶煞。 事实上，在听完了小男孩的那番话后，老爷子的内心在那一刻的确是怒火升腾。如果苏舞没有开口，他还真的可能会直接冒出一个“滚”字。 可随着苏舞的开口，老爷子的怒火被压了下去。 “好好，今儿还去钓鱼！” 昨儿钓鱼，老爷子着实是有如神助一般，那收获说出去，绝对是无人敢信。 今儿个，老爷子自然是还想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当然，随便试一试，到底是他钓鱼的地方选对了，还是因为身边有苏舞这个福气包。 为了在自己的宝贝孙女面前树立一个慈祥和蔼的祖父形象，老爷子控制了自己的怒火。 然后，等老爷子的目光再落到小男孩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不快之色都散了去。 “既然是你祖父的意思，那么，你就留下吧！” “谢师叔祖！” 听到老爷子的话，小男孩脸上闪过一抹欢喜。目光落到苏舞身上的时候，不由多了几分的感激。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生在大家族里，早慧是必然的。 刚才如果不是苏舞开口，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吼了，甚至可能已经被赶走了。 “妹妹，我牵着你的手走吧！” 不等周老爷子发话，祁镇已经再次牵住了苏舞的手。 苏舞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望着这个长得相当出众的小毛孩，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这小毛孩给缠上了。 如果自家老爹不在，苏舞绝对会甩开对方的手。 但很不幸，亲爹就在旁边扎马步。 她，可一直都是一个温婉懂事的小丫头，这要是忽然表现的有些暴躁，怕不是要把亲爹给吓到。 最终，苏舞只能暂且认命。 不过，很快苏舞就发现自己解脱了。 因为她的大黄和小灰来了。 而祁镇小哥哥居然怕狗，看到大黄和小灰过来，他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小脸儿煞白一片。 “我去，不是吧？” 瞧见如此一幕，苏舞赶紧带着大黄和小灰远离对方。她是真没想到，这小哥哥居然怕狗！ “就这点出息，不嫌丢人！” 看到祁镇怕狗，周老爷子有些嫌弃地开口，“身为镇南王的子孙，居然怕狗，将来，如何能挑起镇南王府的重担？” “师叔祖，我，就，就只是怕狗！” “我不怕狼，不怕虎！” 听到周老爷子的评价，祁镇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不怕狼，不怕虎，很了不起吗？” “你的敌人要杀你，还会管你这些？” “想要担起镇南王府的重担，你首先得没有弱点。否则，随便你一个弱点，都可能要你的命！” “若是敌人知道你怕狗，战场上放出一群狗，你怎么办？” 周老爷子丝毫没在乎对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话是一点儿不留情面。 听了老爷子的这番话，祁镇陷入了沉思。 以往的时候，他身边的护卫都会先一步把狗解决掉。 可是，他怕狗这个毛病，却是始终没有解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狗，明明这狗还不如虎狼凶残，可是，他就是怕狗。 “求师叔祖指点！” 祁镇忽然就跪了下去。 “去，杀狗！” “怕什么，那就客服什么！” “怕狗，那就宰了狗！” “狗比虎狼还不如，只要一刀，砍掉狗头，你将不再怕狗！” 周老爷子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老子英雄一辈子，不想身边跟个连狗都怕的废柴！” “什么时候不再怕狗，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就不想让祁镇留在这里的周老爷子，这下可是找到了借口。 祁镇顿时一脸的委屈别扭，可现在能帮他说话的小妹妹已经去了那边，而在那小妹妹的身边，有两只狗正在上蹿下跳。 以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跟他说，怕狗没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他恍然发现：怕狗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怕狗只是会让他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把握。 他必须掌握自己的人生！ 不然的话，他纵然是镇南王的儿子，也注定是一个废柴，是一枚弃子。 毕竟，他的父王，有着很多儿子。 他，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是一个不怎么得宠的。 此番能得到来师叔祖身边的机会，还是他娘用命换来的。 第184章 长平县主 “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祁镇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她娘临终前的画面。 他娘，是镇南王侧妃，是兰陵王氏的贵女。 可是在皇室公主出身的王妃面前，兰陵王氏的贵女，跟寻常寒门出身的侍妾，没有任何的不同。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而他的父王，堂堂镇南王，竟是个彻头彻尾的软骨头。 镇南王府，当家做主的永远是镇南王妃。 所谓的镇南王，不过是公主跟前的一条狗。 偏偏这条狗在人前十分威风，纳了一房又一房的侧妃、侍妾。 “师叔祖，我会回来的！” 祁镇很快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郑重其事地对着周老爷子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便走。 不就是杀狗么？ 他，可以的！ 他，祁镇，要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不是为了担起镇南王府的重担，而是为了主宰自己的命运。 等苏舞跟大黄和小灰玩儿了一会儿，在转身回头，视线中已经不见了祁镇的身影。 “祖父，祖父！” “那个小哥哥呢？” “去杀狗了！” 听到苏舞询问祁镇的去向，老爷子眯了眯眼，淡淡回了一句。 “狗狗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杀狗？” 苏舞眨眨眼，随口就是一问。 “呃因为，他怕狗！” 老爷子下意识地回了句。 “为什么怕狗就要杀狗？” 对于老爷子的理论，苏舞很头大。 这要是怕人，难道要去杀人？ 周老爷子听到苏舞的反问，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他本质上是一个莽夫，少时家贫，没上过学堂，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听人说，再加上自己摸索。 在他的理念中，怕狗，那就杀狗。 杀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至于为什么怕狗就要杀狗，这个为什么，老爷子还真的没有答案。 苏舞一看老爷子这模样，也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老爷子这里得到答案了。 “祖父，你看，大黄和小灰，它们可聪明了。” “也最听我的话了！” 苏舞当即当着老爷子的面，开始展示自己驯狗的成果。 大黄的服从度很高，小灰的很活跃。 两只狗很聪明，很能干。 周老爷子半晌没言语，苏舞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是走入了一个误区。 周老爷子向来的思路都是以暴制暴，而这让他麾下的兵丁，各个凶狠，一旦上了战场，个个都是亡命徒一般。 对待敌人，周老爷子一直都是秋风扫落叶，坚决不给敌人丝毫可能的喘息机会。 投降？ 对不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丫头，你可真的是祖父的小福星！” 周老爷子发现自己是真的走入了一个误区，所幸，现在纠正这个错误，应该还来得及。 他不再管还在扎马步的苏老四，大步就朝着村子那边走去，先是走，继而就变成了小跑，然后是大步跑，还伴着一阵阵的哈哈大笑。 苏舞有些懵，因为她不知道老爷子这是有了啥顿悟。 她只是纯粹地对老爷子让祁镇小哥哥去杀狗这事儿有些不解。 “五丫儿，你跟老爷子说了啥？” 没了周老爷子在旁边看着，苏老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扎了多长时间的马步，他只知道，自己的两条腿都快没感觉了。 “我就问祖父为什么怕狗，就要杀狗，然后，祖父就这样了，我说错啥了吗？” 苏舞扭头望向自家老爹，她是真的不解。 苏老四挠挠头，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因为，他也不懂。 接下来的几天，苏舞都没见到老爷子。 据尤嬷嬷说，老爷子有急事去了京城。 急事？ 苏舞可不知道老爷子能有什么急事。 但是，在老爷子离开灵水村将近半月后，老爷子终于回来了。 而随着老爷子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多人，敲锣打鼓，弄得声势十分浩大。 当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苏舞正躺在自家院子的凉席上练习蹬自行车。虽然这个时候没有自行车，但为了让自己能尽快长大，能跑能跳，苏舞给自己加了不少的练习项目。 听到外面的锣鼓声，苏舞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娘，娘！” 锣鼓喧天，这肯定是有热闹看了！ 苏舞可是记得村里上次锣鼓喧天，是她那个大堂哥考上了秀才。难道这次又有什么好事情来了？ 如果是一般的时候，苏舞就一个人出门了。 但这锣鼓喧天的，她可不敢一个人就往门外跑。 等李氏从屋里出来，苏舞就麻利地抓住李氏的手，跟着她出了院门。 “娘，是祖父哎！” 出了院子，苏舞一下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周老爷子。 老爷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皮甲，背上披着大红的披风，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大白马，正从村前的石桥上走过。 瞧见骑在白马上的老爷子，苏舞一下想起了后世的网络段子，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但在这里，没有西游记，自然也就没有唐僧。 所以，这话也得变一变，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老头儿。 老爷子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竟是引着那锣鼓喧天的队伍，朝着苏舞他们这边过来了。 “祖父，祖父！” 苏舞一手抓着宋氏的手，一手挥着。 老爷子瞧见苏舞，直接翻身下马，脸上笑开了花。 “五丫儿，想祖父没有啊？” “有好吃的么？” 听到老爷子的问话，苏舞直接一句反问。 闻听苏舞的这句问话，老爷子的笑脸瞬间僵住。 “嘻嘻，五丫儿老想祖父了！” “祖父，咱们去钓鱼啊！” 怎么讨老爷子开心，苏舞如今可是行家里手。 先抑后扬的小手段一使，果然逗得老爷子更欢喜了。 “好吃的，暂时是没有的。” “不过呢，祖父给五丫儿带来了更好的东西！” “能吃吗？” 苏舞眨眨眼，继续问。 老爷子这会儿却是不上当了，伸手刮了下苏舞的鼻子，道：“能吃能穿，能多了！” 然后，老爷子就抬手挥了挥。 “义父，您这一路回来，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先去弄点吃的？” 宋氏终于有机会开口。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不着急！” “先把正事办完了再说！” 随着老爷子的话语声，后面的锣鼓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名穿着绿袍的官员带着一队披挂整齐的军兵到了近前。 “苏氏五女苏舞接圣旨！” 绿袍中年人从身后军兵的手上取过了一方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 “五丫儿，来，跪下！” 老爷子上前，拉着苏舞的手，让她跪在了地上。 至于宋氏，还有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这会儿不需要人说，已经是齐齐跪了一地。 圣旨啊！ 他们虽然没见过圣旨，但圣旨代表的可是他们大夏的圣天子。 圣天子在位，大夏国富民强，百姓安居。 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大夏百姓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着，就差没有在家里供奉长生牌位了。 苏舞此刻很懵，圣旨！ 还是给她的！ 她干啥了吗？ 苏舞努力回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自己干了啥。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给自己的圣旨肯定是跟老爷子有关系。 绿袍官员在苏舞等人跪下后，当即开始宣读圣旨。 最开始的内容，都是拽文，用词也是相当的讲究，具体啥意思，苏舞只能说，自己愧对了曾经的语文老师。 那些文言文的知识，她基本都还给了语文老师。 一大堆的文言拽文后，中年官员终于进入了正题，皇帝给了苏舞册封。 长平县主！ 至于原因，是因为她为大夏献了一道影响深远的国策。 “我献了国策？我咋不知道？” 苏舞这会儿是真正的懵逼到极致了。 她扭头望向旁边跪着的老爷子，想要问个明白。 “长平县主，请接旨意吧！” 绿袍官员将手里的圣旨卷起，递到了苏舞的面前。 “五丫儿，快接住！” “哦！” 听到老爷子的招呼，苏舞这才伸手接住了绿袍官员递过来的圣旨。 “郑大人，劳烦你跑这一趟，待会儿就在我老头子那里吃顿便饭吧，这个，你可一定要赏脸！” 周老爷子在苏舞接了圣旨后，便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望向那宣读圣旨的绿袍官员。 绿袍官员当即拱了拱手，道：“敢不从命！” 老爷子听了这回答，当即笑出声来。 然后，他抱起苏舞，从苏舞手里那过了那一道圣旨，递给宋氏，缓声道：“回去供奉在正屋！” “那些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给五丫儿的赏赐，你先都收起来！” “好啦，五丫儿，走，跟祖父去吃好的！” 交代完了宋氏要做什么，老爷子就抱着苏舞往他大宅子走去。 苏舞这会儿还在懵逼状态中，如果不是那绿袍官员还在跟旁边，她真的想现在就问问老爷子，自己到底献了什么国策。 还有，到底是怎样的国策，能让皇帝封她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为县主！ 这，太玄幻了！ 【上架了！】 历时两个多月，终于上架了！ 上架要爆发！ 这是必须的！ 先送上三章一万一千字，剩下的白天分时段更新！ 新书上架，首日订阅很重要！ 再次，藤子恳请有能力的亲全订支持一下！ 然后，求一下月票！ 上架后，努力多更，然后加更原则是月票满一百章加更一章！打赏舵主加更一章！ 暂且就这样了！ 藤子要去睡了，熬夜伤不起！ 亲们，晚安！ 最后，月票月票月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185章 遗臭万年，青史留名？ 一直等那绿袍官员带着人离开，苏舞才有时间跟老爷子说话。 “小福宝，开心不？” “不懂！” 苏舞直摇头。 “哪里不懂？” 老爷子呵呵笑着，眯眼望着苏舞。 苏舞眨眨眼，道：“都不懂！” 她很想问问老爷子自己咋就被册封了，但转念想了想，自己这个小豆丁，说话利索也就罢了，若是连长平县主和赐封这些事情都懂，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祖父，圣旨是啥？” “还有，我不是五丫儿么？” “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干嘛叫我长平，长平县主！” “我是五丫儿，大名，大名苏舞！” “哈哈，笨丫头啊！” 老爷子听到苏舞的问话，不由笑得更欢了。 “我不笨！” 苏舞很不服气。 要不是现在自己得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小娃娃，本姑娘分分钟把黑炸药给你弄出来，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内！ 等等，黑火药的配比是多少来着？ 苏舞瞬间傻眼，自己果然是个学渣。 穿越人士必懂的东西，她居然一个都不知道。 硝石、硫磺、木炭。好像是这三个东西，但是具体的配比是多少呢？ 苏舞很绝望啊。 她，果然将来只能给人看命算卦了！ “丫头，祖父跟你说啊！” “这长平县主，是圣上给你的赐封，嗯，就跟县太爷一样，也是可以领导朝廷的俸禄的，就是有银子可以领！” “领多少？” 这才是苏舞最关心的！ 她自然知道县主是啥意思，但对于大夏的俸禄待遇不了解，所以，正好借此机会问一问。 “县主啊，跟四品官员是一个俸禄等级，让我想想啊，好像是一年五百两俸银子再加六百石的禄米！” “尤嬷嬷，是这个数字吧？” 周老爷子望向旁边站着的尤嬷嬷，随口问了一句。 他还真的没在意过这些东西。 反正他领兵的时候，一向都是跟下面的士兵同吃同住，俸禄直接归入军中后勤。 老爷子凭啥受到士兵将领们的爱戴，就是因为老爷子的操行。 朝廷若是有赏赐，老爷子也都会转头就给了下面的将领和士兵。 但老爷子并不差钱。 因为每一次征战的缴获，老爷子都能分到大批的红利。 即便是退下来了，老爷子当初的部下，都会送来一车车的战利品。 “是的！” “若是县主还有封地的话，封地的收益另算。奴婢记得郑侍郎宣旨的时候，里面好像是说了，以长平镇为县主的食邑！” “所以，县主一年的收益，肯定是不会少的！” “没错，没错，这长平镇的确是五丫儿的食邑，这可是我老头子舍了老脸跟圣上讨要来的呢！” 老爷子得意地笑出声来。 在大夏，有这个面子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一般情况下，郡王的女儿会被封县主，但也只是空有县主的封号，不可能真的有食邑封地。 可周老爷子真的脸大。 当然，皇帝肯给老爷子这个面子，其实也是变相地承认了老爷子说的那个事情，绝对是能给大夏带来难以估量的好处。 “祖父，为什么是我啊？” 苏舞还是决定问出自己的疑问，不然的话，这心里猫抓一样。 “当然是五丫儿聪明啊！” “之前，祁镇那小子不是怕狗么？祖父就让他去杀狗，杀多了，也就不怕了！” “但是呢，五丫儿你给了祖父启示啊！” “咱们大夏对待周边那些蹦跶得欢的小国，向来都是打到他们求饶的，可是，五丫儿你对大黄和小灰的方式，让祖父明白，其实咱们不用每次都打到他们怕，可以慢慢驯服他们，让他们为咱们大夏干活儿！” “祖父我想了两天才算是想出了一个周全的法子，而这法子是你启发的，所以，你得居首功！” 听了老爷子的话，苏舞不由打了个激灵。 老爷子的话虽然没说的十分透彻，但她可是有着成人的思想。所以，她不难猜测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要奴役周边小国的人，然后，说不定下一步就是殖民。 而这一切，还是在她的启发下弄出来的。 这是要遗臭万年的节奏啊！ 苏舞不知道说啥好了。 最终，被尤嬷嬷送回家的时候，苏舞已经认命了。 大夏很强。 这一点，从她爹和她娘的说话中，苏舞推断得出来。 而且现在的大夏，正在疯狂扩张中。 从一个七品的县令，都能将一个小国的使团全都斩杀这事儿，苏舞就能判断出大夏的对外国策，那就是强势。 这样的大夏，苏舞很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国家强大，毕竟强大了才不会挨打，国人走出去，腰杆子才能挺得笔直。 至于自己遗臭万年的事儿？ 这可真的说不好！ 若是大夏在扩张中，将周围的那些小国，完全纳入了自己的国土。将那些小国的民众大夏化，那么，她将来就不是遗臭万年，而是青史留名。 所以，在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苏舞又给老爷子来了一出文化入侵的引导。 比如，让那些小国的人都说大夏话，让大夏的人进入那些小国去发展 当然，苏舞没有直接这么说，而是依旧拿大黄和小灰说事儿，说它们要是能跟自己说一样的话就好了，云云 方正等苏舞离开的时候，她看得出来，老爷子又在深思了。 她提了个开头，后面的发展，以老爷子的脑袋瓜子，还有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的小心思，肯定能弄出一个更贴切的法子。 所以，文化入侵，应该会很快开始。 而这估计又是自己的一桩功劳。 苏舞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家老爹和亲娘，还有四个姐姐正呆呆地望着供奉在堂屋的圣旨，一个个都是表情十分的肃穆。 “爹，娘，大姐，二姐，三姐、四姐！” “你们在干啥呢？” 苏舞上前，出声招呼。 一屋子的人这才回过神儿来，齐齐望向苏舞。 “五丫儿，你，” 苏老四挺丧气的。 他这边才想着努力种田，种出个花儿来，然后凭借这本事换个爵位，也好给闺女们当靠山。 可现在，苏舞已经是县主了！ 长平县主，整个长平镇的岁赋，都归苏舞了！ 第186章 我的食邑我做主 “爹，有事儿吗？？” 苏舞眨眨眼，做出一副啥也不懂的模样。 坦白讲，苏舞这会儿其实明白自家老爹的心思。莫说她老爹心里不是滋味儿，就算是苏舞自己处在这样的位置，也是得崩心态。 这刚准备努力，忽然发现，其实不努力也行。 “没事儿！” 苏老四勉强笑了笑，冲着苏舞招了招手，“中午在祖父那里吃的什么啊？” “肉丸子，鸡蛋羹，还有小馄饨” 所有的吃食，都是适合苏舞这个年龄吃的。 肉丸子，用的是最好的五花肉多的肉泥，小馄饨的馅儿也是如此，肥肉相间，味道是真的非常好。 不过，苏舞也不是经常往老爷子那边跑，偶尔会去打个牙祭。 毕竟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虽然苏舞是个十足的吃货，但该有的节操还是有的。 若是她天天往老爷子那边跑，就太不知道分寸了。 老爷子看重她，也是因为她得懂事早慧。可若是她为了一点儿吃食，就把自家爹娘和姐姐都给忘了，怕是老爷子第一个厌了她。 人，首先得有自知之明。 苏舞被封长平县主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苏老四家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长平镇成了苏舞的食邑，长平镇地界的村落的村正，各个姓氏的族长都急吼吼带着礼物赶了过来。 食邑嘛！ 苏舞一句话，就能决定长平镇各村的田赋收多少。 按照大夏的律法，苏舞是有权提高或者降低食邑的田赋的。 而在这些村正、族长匆匆过来的时候，镇子上开铺子的人家也都在筹备礼物。 苏舞不单单可以调整田赋，还能决定食邑的商税。 大夏虽然也分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但是，商户的地位并不低。因为大夏有一个专门的商部，是与户部等同的衙门。 苏舞所知道的朝代，都是有六部衙门。 礼部、吏部、刑部、工部、兵部和户部，而在大夏，还有一个专门的商部，是以大夏共有七部。 商部主管商户，负责征收商税。 商人的地位，也不是如苏舞知道的历史上的那么低。 大夏能连年征战，而国内不乱，商部可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大军出征的缴获，都是有专门的随军商户当场从军兵的手上收购，然后贩运到四方售卖。在这个过程中，商户要交两次税。 可即便是如此，随军商户依旧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随军商户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跟随大军出征，在异国之地行走，大夏的军队并不会特意安排人马护卫他们的安全。是以，随军商户都会雇佣许多的退伍老兵担任护卫。 为什么是退伍老兵，因为这些老兵在军里多少都是有些关系的。 苏舞能知道这些，还是听老爷子讲的。 因为，按照规制，她这个长平县主，是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小衙门的。 毕竟，食邑内的事情，牵扯到大方面的，自然有县衙帮忙料理。但一些琐事，比如田赋和商税的收取，就得苏舞自己出面了。 考虑到苏舞还小，这些事情，周老爷子就让身边的人帮忙料理了。 不过，苏舞却是一个好奇宝宝，围着周老爷子问个不停。 一直折腾了几天，苏舞才算是把所有的情况问了个七七八八。 作为长平县主，她对长平镇有着实际的控制权。 简单说吧，她甚至可以左右长平镇地界内的各个村子的百姓都种什么庄稼。只要她在开年的时候发一声令，将哪些庄稼作为主要的田赋收取，各个存在的村民为了完成缴纳田赋的要求，便只能改变自己的耕种习惯。 这是好大的一片试验田啊！ 苏舞想到了自家老爹想要种田种出花样的事情。她不懂种田，但她知道后世的那些农学家都有自己的试验田，不是一亩两亩，而是很多试验田。 “爹，爹！” 跟老爷子那里知道了自己这个县主对食邑内的一切有什么权利后，苏舞就知道，自己可以帮自家老爹干啥了。 一个人搞农业研究，这无疑是累死累活，未必能出成绩。可若是很多人一起呢？ 大家一起搞研究，做记录。 而要记录这个，就得专业的书生了。 苏舞小手一挥，自己的俸银就拿了出来。 作为刚册封的长平县主，苏舞不单单有俸禄，还有皇帝和皇后的赏赐，金银也是有的。 而有了这些，姐姐们出嫁的时候，她就可以给一份相当不差的添妆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她帮忙置办嫁妆？ 这还用问吗？ 这嫁妆，可是她爹的主要工作。 她啊，只要打打辅助就好。 再说了搞研究是最耗钱的，她的银子能剩下多少都还是未知数呢！ 苏舞把自己的意思大概一说，苏老四就懂了。 “五丫儿，这好吗？” 苏老四一听苏舞让别的村也跟着他一起弄这个种地的事情，不由有些犹豫，“这要是万一没收到多少的庄稼” “田赋，我的，不要了！” 苏舞拍拍胸口，很是豪气。 事实上，苏舞之所以这么支持她爹搞研究，可不单单是为了他爹能出成绩，能得到封赏，关键是，大夏是个农业大国，粮食产量上去了，这个国家才会更加的强盛。 她，如今可是朝廷册封的长平县主。 大夏好，她才能好。 从被册封为长平县主的那一刻，她就跟大夏朝廷上了同一艘船。 苏舞还是很喜欢这个国家的。 不为别的，就为县太爷能为了几个枉死的百姓，将小国使团的人，还有礼部的官员一起斩了，苏舞就喜欢这个国家。 “那可是好多钱哦！” “不差钱！” 苏舞豪气地挥挥手，而这不差钱的说法，却是学的周老爷子。 最近这些天，周老爷子家里时不时地来几辆车，运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嫁妆，给她大姐准备的嫁妆。 而每一件嫁妆，老爷子都会检视一遍，若是发现不满意，那是绝对要打回去重新做的。 每次，对方说又要花多少银子的时候，老爷子都会好奇挥挥手，道一句，不差钱。 第187章 苏舞：吓死宝宝了！ 苏舞被封长平县主，着实是热闹了些日子，但对于村里的村民来讲，这热闹也就持续了个把月，因为农忙了。 地里的庄稼要除草，要浇水，谁还有闲心思去关注这些事情？ 庄户人，庄稼才是本。 再有，苏舞就是一个小娃娃，每天就是吃了玩，玩了睡。 旬月不雨，村里人都有些担心起来。 苏老四也是忙了起来，每天都要赶着牛车，拉着一个个大木桶去河边运水到地里灌溉。 因为牛车的存在，苏老四倒是轻快很多。相比之下，村里很多人依旧在挑水浇灌地里的庄稼。 这日傍晚，苏老四刚赶着牛车回到家，就在门口遇到了苏正平。 “正平叔，有事儿？” 苏老四把牛车停在旁边，就跟苏正平打起招呼。 苏正平叹了口气，道：“是有点事情，咱们那边说话吧！” 苏老四自然不会拒绝。 别看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是苏老四是个感恩念旧的。当初，苏正平对他的帮忙，他可是一直记着的。 “这已经快一个月没下雨了，这要是还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怕是要糟了！” 收成不好，百姓的日子就会难过。 苏正平又叹了口气，“今儿个，在镇子上，遇到了周围几个村的村正，都在说这事儿，他们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让五丫儿今年收的田赋少些？” “正平叔，这肯定的！” 苏老四都不用问苏舞，这事儿他就能立刻给个肯定的答复。 “老四，叔真没看错你！” 苏正平听了苏老四的回答，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这次过来找苏老四，心里其实挺忐忑的。 以前的时候，他是村正，也是族长，跟苏老四说话，那都是底气十足的。可如今这情况已经大不同了。 苏老四先是认了周老将军做义父，而今小女儿又被圣上册封为长平县主，整个长平镇地界，成了苏舞的食邑。 他们这些人，除非是离开长平镇，否则，这日子过好过坏，都在苏舞的一念之间。 苏舞现在还小，有什么事情，肯定是苏老四和宋氏两口子帮忙拿主意。 若是苏老四有什么改变，这事儿，可就真的难办了。 万幸，苏老四还是当初那个苏老四。 “正平叔，这样，您再遇到那些个村正，您就跟他们说，这要真的是灾年了，这天赋全免了都成！” 苏老四自己就种地，自然知道灾年地里没收成是怎样的难过。 仅仅是吃不饱还算是好的，没得吃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得吃，甚至于有人卖儿卖女。当然，卖儿卖女的大灾年，苏老四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 就算是遇到了灾年，朝廷也会有赈灾粮发放。 “行，赶明儿我就让耀玮他们哥儿仨各个村子传话。” “那成，我就不耽搁你了，我也回了！” “正平叔，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苏老四目送苏正平往村里走去，而他则继续赶着牛车到了家门口，这才把牛从牛车上解下来，绕到后院的牛棚子，将牛拴好。 牛棚子里的食槽里，早就堆满了草料。 草料，都是宋氏带着大丫儿四姐妹去山上割回来的。 因为干旱的原因，村子附近的青草已经不多了，想要给这牛准备足够的材料，就只能进山。宋氏自然是不放心大丫儿姐妹四个单独去，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至于苏舞，则被寄放在周老爷子那里。 对此，周老爷子可是举双手欢迎的。 老爷子每天都会给苏舞灌输大量的各种人生哲理，有些是苏舞了解的，有些是苏舞闻所未闻的。 当苏老四回到家，就把他跟苏正平说的事儿告诉了媳妇儿宋氏，也顺带跟苏舞说了一遍。 “五丫儿，你觉得爹做得对么？” 苏老四望着正在消灭鸡蛋羹的苏舞，笑嘻嘻开口。 “对，对，对，爹做的太对了！” 苏舞抬头，咽下嘴里的鸡蛋羹，一本正经地回答。 苏老四摸摸苏舞的头，道：“我家五丫儿，真是个好孩子！” “我当然是好孩子！” 苏舞咯咯笑。 今年会大旱么？ 苏舞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她可是老天爷最疼爱的崽儿，这种灾年怎么可能落到她的身上？不过，好像的确是有些时间没下雨了！ 苏舞吃了鸡蛋羹，跑到院子里望了望西边的天空，有点儿晚烧云。 似乎，不像是会下雨的架势。 算了，不想了！ 自己就是一个小娃娃，又不是老天爷！ 夜里，苏舞难得地做了梦，噩梦！ 梦到一场大旱持续了三年，白骨遍地，千里无人烟，她看不到苏老四，看不到宋氏，也看不到自己的四个姐姐。 周围，很多人在追着她跑，说要吃了她。 于是，苏舞被吓醒了。 醒来的她没有弄出一点点动静，而是默然祈祷。 “梦都是反的，反的！” 苏舞是真的被吓了个不轻。 她祈祷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天快亮的时候，才重新睡了过去。 苏老四和宋氏起来，看到苏舞还在睡，两人也就很小心地起来，没有弄出什么动静。 外面，依旧是一个艳阳天！ 苏老四跟宋氏出门，就看到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 大丫儿姐妹四个已经是起来了，正在厨房弄饭。 “当家的，该不会真的大旱吧！” 宋氏也有些担心了。 苏老四笑了笑，道：“别太担心，就算是大旱，我天天运水浇地就是了。咱家现在有牛，应该能撑下来！” 当苏老四又开始一天的运水浇地时，长平镇好些村子的村正已经齐聚镇子上。 苏正平原是打算让三个儿子挨个村跑一趟，打个招呼，让大家不要慌。 如今，所有人都聚在镇子上，也就省了很多事情。 当苏正平说出，若是今年真的大旱了，田赋全免了都成的话语，所有人都是彻底松了口气。 没两天的时间，长平镇地界所有的村子都知道了这消息，于是人人欢喜，对于苏舞这个小小的长平县主，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然后，这天夜里，忽然起风，然后就是乌云蔽月，电闪雷鸣，落雨了！ 第188章 听祖父讲故事 这雨来得稍晚，但也算及时。 当大雨落下来，所有被惊醒的人都是谢天谢地。 苏老四和宋氏也被这电闪雷鸣给从睡梦中惊醒，很是感叹了一番这场雨来的如此及时。 而苏舞，全然没被雷声和雨声惊醒，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第二日一早，等苏舞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一碧如洗，空气都散发着泥土草木的清香。 苏舞起床，很快发现，原本从自家门前淌过的小何原本都要干涸了，这会儿却是流淌着湍急的水流，水流哗哗。 村里的人聚集在村口，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这场雨，来的是真的及时。 苏舞站门口望了会儿，便回了自家的院子里。 虽然今儿天气不错，可昨夜的雨下的着实是有些大，外面好些地方都积存了雨水，实在不是一个出去玩儿的好天气。 苏舞一个人不好玩儿，便跑去旁听姐姐们上课。 清萍女冠虽然之前居心不良，可是被揭破后，又被老爷子警告了一番，这会儿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在教授大丫儿姐妹四人。 今儿个，她居然在教大丫儿四人音律。 音律啊！ 苏舞以前可是标准的五音不全，让她听人唱歌弹奏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可若是她自己出场，那绝对是魔音贯耳。 别人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所以，在发现清萍女冠是在教授自家姐姐们音律的时候，苏舞就第一时间溜了。 上辈子的回忆太不美好，苏舞可不想这辈子重蹈覆辙。 可惜，苏舞溜得太快，并不知道清萍女冠只是在教授自家四个姐姐鉴赏音律。 大丫儿要嫁给谢远，而谢家乃是大夏朝的世家望族。 谢远是谢家长房嫡孙，大丫儿自然也就是鞋架长房嫡孙媳妇，日后是要做宗妇的。很多东西，她可以不会，但必须得懂。 当然，大丫儿才接触这些东西，到大丫儿做宗妇的时候，还有老些年呢。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要肯定用心，那必然能学成。 苏舞只看到了开头，便以为自己猜到了结尾，所以她溜了。 鱼塘子那边有许多积水，是不可能去找狗子们耍了，她要么待在家里发呆，要么就只能去找老爷子说话，听老爷子讲人生大道理。 相比之下，苏舞还是挺喜欢听老爷子讲人生大道理的。 毕竟，老爷子不是单纯地讲道理，而是会先说一些他自己的经历，或者是别人的经历，再附上他的见解。 听故事嘛！ 有人不喜欢么？ 苏舞跟亲娘宋氏说了声，便迈着一双小短腿，翻过了自家的门槛。 说起这门槛，苏舞是挺不喜欢的。 谁让她现在太小了，根本不可能一步跨过这高度足有一尺的门槛。所以，每次苏舞自己出门，都是翻过去的，姿势颇有些狼狈的那种。 出了家门，苏舞就溜溜地往西边走。 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人从后面一下给抱了起来。 抱起苏舞的是她二伯。 “二伯，好！” 苏舞赶忙开口打招呼。 “好！” “五丫儿是要去哪儿啊？” “找祖父！” 苏舞向着周老爷子的大宅子指了指。 “二伯送你去吧，这路上，到处都是水坑，可别摔了！” 苏老二旋即抱着苏舞，直达周老爷子的大宅子外。 不过，苏老二没有抱着苏舞进门，而是将苏舞放在了门口。 “二伯，再见！” “嗯嗯，再见！” 看着苏老二走远，苏舞这才抬手拍响了院门。 她感觉的出来，自己这个二伯对周老爷子颇有些意见。至于为什么有意见，苏舞多多少少也是能猜出点儿的。 毕竟，苏舞又不是真正的小娃娃。 老宅的那些事情，她可是门儿清。所以，对于自家二伯内心的芥蒂，苏舞是根本不当回事的。 “祖父，祖父，讲故事！” 见了老爷子，苏舞瞬间进入小娃娃的角色。 这似乎是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好，讲故事！” 周老爷子看到苏舞过来，瞬间喜笑颜开。 “这次，祖父给你讲讲祖父刚刚当兵的事情” “好啊，好啊！” 苏舞拍手，兴致勃勃地等着故事开讲。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上了年纪的人吧，都喜欢忆往昔讲故事。以前，苏舞也没少听老人家讲故事，说自己年轻那会儿的光辉事迹。 “那时候，祖父才十五岁，家里闹了饥荒”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人生是真的很精彩。 听老爷子讲他这辈子的事情，苏舞甚至有种感觉，老爷子其实也是个被老天爷眷顾的崽儿。 没有背景，没有出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入了大夏军中，然后就开始了一次次的开挂。 战功卓著不说，本身更是得到了贵人相助。 先帝在位时，他就得到了先帝的青睐，一路高升。如今的皇帝在位，他作为老臣，又是屡立战功，自然又得到了重用。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如今这位皇帝少年时，曾经跟着老爷子学过兵法韬略。 别看老爷子出身贫寒，没上过学，但是呢，等老爷子在军中崭露头角后，便开始了自学，将兵书上的兵法跟他自己的实战经验糅合汇总，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不单单是当今的皇帝跟老爷子学过兵法，如今的大夏军中，好多领军将领在某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师承老爷子的。 “祖父，您可真厉害！” 老爷子最初只是一个小兵，却成功地忽悠了他们那一伍的伍长，出其不意，将敌国的一位将军给生擒活捉。 苏舞只要想想当时那情况，就不得不为老爷子点上几十个赞。 毕竟，一个刚参军入伍的小兵，居然能说服带队的老兵，这份口才，她就得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哪儿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当时，也就是碰巧了！” “我啊，其实就是在赌，万幸的是赌赢了！” “祖父，那，那位伍长爷爷呢？” “那个老家伙啊，如今在京城呢！”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说起来，你祖父我这辈子，是真的运气好啊。我跟你讲，别的人要是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指不定就被上面的人抢了去，偏偏你祖父我，遇到的都是些好人！” 第189章 苏舞：我不会真变小娃娃吧？ 没有背景的贫民之子，想要出人头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点，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争的事实。 乱世之下，或者还有更多的出头机会，因为规则已经被打破。 但在盛世太平年间，权力阶层是轻易不会让出利益的。 苏舞很喜欢听老爷子讲这些曾经的往事，但她更为好奇的是，老爷子为什么不成家，为什么功勋卓著，却不曾被封爵。 可惜，她这么丁点儿的小人，常规下是不可能理解这些事情的。所以，纵然心里有疑问，她也不可能问出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可能牵扯到了老爷子心中的某些伤痛。 毕竟，她只是给了老爷子一点启发，就得了县主的册封，老爷子立下的战功无数，怎么可能没有爵位加身？ 如今在位的皇帝，据说是相当的英明神武。 “祖父，您继续讲啊！” 苏舞眨眼，好奇地催促着。 “不讲了，不讲了，再讲啊，祖父就忍不住想要去找那些个老兄弟喝酒了！” “那就不讲了，您可不能喝酒！” 老爷子上了年纪，太医可老早就说了，他现在可不能喝太多的酒。只是，老爷子的脾气犟得很，对于太医的话，一向是不怎么当回事。 在老爷子来到崖上村后，尤嬷嬷发现老爷子对苏舞的与众不同后，就时不时地在苏舞面前说这事儿，让苏舞有事儿没事儿就看着老爷子，让他少喝酒，甚至是不喝酒。 别说，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好，不喝酒！” 老爷子呵呵笑着，“咱们喝点儿豆汁！” 豆汁，就是豆浆。 “加糖，加糖！” 苏舞一听喝豆浆，立刻大声喊起来。 或许有人喜欢喝原味豆浆，但苏舞是个无甜不欢的。 而在大夏，糖是真的稀罕玩意儿，尤其是白砂糖。 去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过年的时候去赶集，一根冰糖葫芦，就是因为用的白砂糖，愣是卖到了二十文钱一根。 这价钱，都快能买到一斤肉了。 换作一般的人家，那是绝对舍不得的。 也就是自家老爹年前赚了一笔，不然，她的姐姐们怕也是只能看着流口水。 “尤嬷嬷，热两晚豆汁来，一碗加糖，一碗不加！” 对老爷子来讲，喝豆汁，就得喝原味的，加了糖，豆汁的味道就被压住了，那还叫豆汁么？还不如说是糖水呢！ 当然，小孩子喜欢吃甜的。 老爷子还是很清楚的。 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就对苏舞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舞就跟老爷子挥手道别了。 虽然她这么小个人吃不了多少，但也不能见天在老爷子这里吃，虽然这边的饭菜更可口。 “尤嬷嬷，你送丫头回去！”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行的！” “尤嬷嬷，再见！” 苏舞飞快地挥挥手，迈着小短腿就往外走。 奈何，门槛拦路。 比起自家一尺高的门槛，老爷子家的门槛更高。 “县主，还是我送您回去吧！” 尤嬷嬷近前，把苏舞给抱了起来。 “谢谢尤嬷嬷！” 苏舞对着抱着她的尤嬷嬷甜甜一笑。 只是心里，相当的臊皮。 前面才说自己行的，可分分钟就被打脸了。 都怪这门槛！ 苏舞心里愤愤，把老爷子家里的门槛给记上了小本本。琢磨这等自己大了，就把这门槛弄去劈了当柴火。 没错，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一刻的苏舞，全然忘了，她其实是个大人来着。 等她回到家，兴致勃勃地找了纸和笔，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变得幼稚了很多啊。 “为什么呢？” 苏舞没有把老爷子家的门槛记小本本，而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幼稚。 她，内里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虽然如今只是一个小娃娃的身体，但思考问题，做事，都该像个大人才对。 可事实上，苏舞发现，有些时候，她的行为是真的孩子气。这种孩子气不是她刻意所为，而是很自然的，仿佛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该不会随着我渐渐长大，会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苏舞不由打了个寒颤。 作为穿越人士，她的优势就是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一切。 莫不是孟婆汤什么的，真的存在吧！ 只是这孟婆汤的药效发挥得有些迟缓，或者说，孟婆汤其实是慢性药？ “小妹，你在发什么呆呢？” 就在苏舞想着自己的孩子气是怎么回事时，她的姐姐们结束了上午的课程，看到苏舞望着一张纸发呆，便一起围了过来。 “” 苏舞抬头望了眼围过来的四个姐姐，最终叹了口气，“我啥时候才能长大？” “过两年！” 大丫儿笑嘻嘻地摸了摸苏舞的头，“小妹啊，你干嘛想长大啊？” “门槛！” 苏舞又是一声叹。 完了！ 完了！ 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娃娃了！ 面对自家大姐的问话，苏舞完全是下意识地回答。 听了苏舞的回答，四个姐姐笑成了一团。 很显然，她们都想起了苏舞翻门槛的那个动作。 “不理你们了！” 苏舞气鼓鼓地站起来，“我去找娘！” 说着话，苏舞一溜烟儿地奔厨房去了。 好嘛，又是门槛拦路。 万幸，厨房的门槛不是很高。 苏舞扶着门框，也就一步跨过去了。 “娘，娘，咱们中午吃啥？” 进了厨房，苏舞直接变身吃货。至于告状？小孩子才告状，她，不是小孩子，她得牢记，自己是个大人。 “骨头汤，面条！” “有肉么？” “有！” “娘真好！” 苏舞听了自家亲娘肯定的答复，顿时喜笑颜开。 “娘，我们帮您做饭！” 在苏舞讨好亲娘的时候，她的四个姐姐们也到了厨房，然后就开始帮着干活儿。 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分工快而明确。 至于苏舞，就只能在旁边坐着。 看着亲娘和姐姐们麻利的动作，苏舞忽然有种自己是不是该喊“666”的感觉。 几个人一起动手，做饭自然是很快。 没多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阵阵清香。 骨头汤是一早就炖着的，如今只是用来做个卤子，那味道怎一个鲜香了得！ 于是，苏舞努力地吃了一碗面，直打饱嗝，有些被撑到的意思。 第190章 苏舞受伤 吃多了，自然得消消食。 苏舞不需要人催，自己就迈着小短腿出门了。 经过一上午的阳光照射，地面已经不像早上那么潮湿泥泞，苏舞翻过自家的门槛，便打算去鱼塘子转转，昨儿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大黄和小灰咋样了。 想到就做。 结果，在苏舞走上石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迎面而来。 这是一家四口。 为首的男人很瘦，看着也是很憔悴，旁边的女人就胖得多了，足有那很瘦的男人两个吨位。 而在两人旁边跟着两个小男孩，穿得倒是很整齐，只是形象未免太邋遢了些。 苏舞并不认识这四人，只道是谁家来走亲戚的。 她往边上让了让，免得跟对方撞上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都让到边上了，还是被那两个小男孩中较小的那个给故意推了一把，跌坐在石桥上。 苏舞被推倒，对方非但没有道歉，反倒是得意大笑。 男人和女人没看到自己小儿子的动作，只是瞅了瞅跌坐在石桥上的苏舞，便拉着俩儿子很快从桥上走了过去。 苏舞望着这一家四口的背影，扶着石桥边上的栏杆站了起来。 她不去鱼塘子了！ 她要回家去告状！ 不管这一家子是来谁家走亲戚的，她都要报这个仇。 这也就是村里的石桥边缘上有栏杆挡着，要是没有栏杆，她今儿还不得掉到桥下？就下面现在的水流湍急程度，苏舞不觉得自己掉下去了还有活路。 苏舞速度转向，回家。 告状这事儿，得有章程，至少，自己得哭上两嗓子。 奈何苏舞这么大个人，实在是哭不出来。 所以，只能哼哼两声，来点儿更狠的。 啥叫更狠的？ 让亲爹和亲娘瞅瞅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就好了。 被那小男孩推倒的苏舞，胳膊是在石桥的栏杆上擦到了。就她现在这小娃娃的细皮嫩肉，随便擦擦碰碰，那都是要破皮的。 可事实上，苏舞还是低估了自己被擦伤的程度。 她这次伤得很重，等到家的时候，都没等她开口，她大姐就先叫了起来。 然后，正在家里歇晌的苏老四就冲了出来，看到了苏舞胳膊上的血糊糊一片。 “怎么回事？” “大丫儿，这谁弄的？” 苏老四瞬间红了眼。 “不认识的人！” 苏舞挥挥手，又伸手扯了扯苏老四的衣服，“爹，我不疼！” “走，爹抱你去祖父家里，让曾太医给你处理下！” 苏老四当即抱起苏舞，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往西边周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等曾太医给苏舞把胳膊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也是猛吸了口气。苏舞胳膊上的擦伤不是一般的重，说是皮开肉绽都不为过。 伤的这么重，而苏舞却没有太大的疼痛感觉。 所有人都在纳闷，而周老爷子则是颇为得意地笑道，说不愧是他的孙女，这点皮肉伤不算事儿。 苏舞看不到自己的伤口，但看亲爹和曾太医的表情，自己应该是伤得很重。 不过，她真的没感觉到有多疼。 难道说，作为老天爷最宠爱的崽儿，自己这身体受了伤，也没有太大的痛觉反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就超玄幻了。 苏舞心里捉摸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想了。反正，这不算坏事。毕竟，她还是很怕疼的。 伤口处理完了，老爷子就问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舞果断开始告状。 一家四口，瘦高的男人，胖胖的女人，两个儿子 她不知道这一家子是谁家的亲戚，但是他爹肯定知道。 果然，当苏舞说完，苏老四就猛地站了起来。 “老四，你知道这是谁家？” “祖父，这，可能是，是我三哥一家子！” “你三哥？！” 老爷子眉头皱起来，然后厉声道，“我不管这是谁家，跟你啥关系，总之，我不想看到他们在崖上村住着！” 养而不教，那么，这做爹娘的，就该承担这事儿的后果。 “我知道！” 苏老四没再多说，匆匆离开了周家，直奔老宅那边。 果然，真的是苏老三回来了！ 一家三口站在被修缮一新的老宅外，进不了院子，因为苏老大把门锁换了。 至于钥匙，苏老二和苏老四的手里都有。 “老四，你来的正好，这门锁咋换了？” 苏老三瞧见苏老四过来，连忙招呼。 苏老四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苏老三，目光顺带扫了扫那两个侄子。 “三哥，我问你们个事儿，你们进村的时候，是不是在桥上碰到一个小女娃？” “对啊，咋了？” 苏老三点头，“那个小女娃，不会是五丫儿吧？” “小五，你能跟四叔说一下，为什么要推那个小女娃吗？” “我，我，没有！” “我没推她！” “是她自己摔倒的。” “不关我的事情！” 听到苏老四的的问话，苏景品连声开口。 苏老四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这个满口谎言的的侄子。 “老四，你啥意思啊？” “这是发达了，就不想认咱们这些穷兄弟了？所以故意给咱们下套啊！” 苏老三见苏老四盯着小儿子，当即嚷了起来。 “三哥，你们走吧！” 苏老四望向苏老三，“五丫儿是圣上赐封的县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崖上村，你们是不可能继续待了！” “莫要逼我把事情做绝了！” “做绝？” “老四，你能怎么做绝？” 苏老三冷冷一笑，“你还能把你三哥一家逼死不成？” “莫说小五说他没有推五丫儿，就算是推了又怎样？” “县主算什么东西？小五是她堂哥，这兄弟姐妹之间，发生点儿小摩擦，打打闹闹的，算个什么事情？” “行吧，随便你怎么说！” 苏老四目光冷冷地望着苏老三，“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咱们，走着瞧吧！” “哟呵，这是威胁起你三哥了啊！” 苏老三哼了一声，“老四，这么多年，你觉得你三哥是吃这一套的吗？” 现在的苏老三，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滚刀肉。 苏老四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第191章 懊悔的苏老三 半年时间不见，苏老四发现，自己这个三哥跟以前相比是真的大变模样。 曾经的苏老三也是有些不着调，但还不像现在这么是非不分。 “啥叫随我吧？” “老四，你给我说清楚！” 苏老三上前，伸手去抓苏老四的肩膀。 苏老四抬手，拍开了苏老三伸过来的手。 “没啥好说的！” 苏老四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四叔，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江氏在苏老四准备走人的时候，忽然就开口了。 “这就是小娃娃间的玩闹，你一个大人掺和进来，不好吧！” “小娃娃的玩闹？” 苏老四本来是准备走人了，听到江氏这么说，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江氏，“小五几岁了？五丫儿几岁？” “有这样玩闹的吗？” “还有，刚才小五不是说不是他推的五丫儿吗？” “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我也不是以前的苏老四！” “还有，我们已经断亲了，这四叔，我可担不起！” 苏老四把话说完，转身便走。 “老四，你这是真的要跟三哥闹是吧？” 眼见苏老四要走，苏老三又来了这么一句。 苏老四这次却是没有开口了，而是走得干脆利索。他又不是没脑子，这一家子摆明了就是滚刀肉，跟他们继续在这里掰扯，啥用没有。 “当家的，这可咋整啊？” 等苏老四走了，江氏有些急切地望向苏老三。 苏老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道：“你问我，我问谁？” 说完这句话，苏老三转身望向旁边的小儿子，面色当即阴了下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小儿子的头上。 “你给我老实说，到底你推没推五丫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 被苏老三抽了一巴掌，苏景品立刻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的故意而为给说成了不小心碰到的。 知子莫若父！ 苏老三看到小儿子说话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 可就算是知道小儿子是在撒谎，那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真的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就把儿子打一顿？ “当家的，这门锁着，咱们进不去院子，晚上可咋整？” 江氏毫无眼力劲，根本就没注意到苏老三的阴沉面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老二匆匆赶了过来。 “二哥！” 看到苏老二过来，苏老三脸上的阴沉之色很快隐藏了下去，而是满脸堆笑地迎着苏老二走了过去。 “老三，三弟妹，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苏老二挺诧异的。 之前的时候，他正在村前鱼塘子那边忙活，隐约看到好像是苏老三一家四口回来。只是，他当时正喂鱼呢，活儿没干完之前，也不好过来。 如今鱼塘子那边的事情忙完了，他自然得过来看看。 “二哥，这不是年景不好么，我们在外面干活儿，也没攒下几个钱，没法子，只能先回村里！” “你们走的时候，地都卖了，现在回来，又有啥用？” 苏老二瞅了苏老三和江氏一眼。 “二哥，我就是想跟你借点儿钱，先应应急。” “老三，真不是二哥不帮忙。” 苏老二叹了口气，“开春的时候，我跟老四和耀明一起，在村前弄了个鱼塘子，合伙儿养鱼，我家里那点儿家当都投了进去。” 这话，可是大实话。 苏老二的手上，虽然不至于说是一点儿钱都拿不出来。但事实上，他是真的没有多少钱。而这，还都是他媳妇儿王氏做绣活儿赚来的。 银子不多，除了家用，还得供他儿子苏景识进学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之前的时候，因为苏老大卖了苏景品那事儿闹的，苏家的几个娃儿都被送了回来，人家镇上的先生不教了。 苏老二原本还在发愁儿子能不能继续进学读书的事情，为此，他几次三番去镇子上，跟先生赔礼，好不容易才求得先生松口。 只是，即便是如此，苏景识也只能每天一早去镇子上读书，下午还得去把人接回来，再想暂住先生那边，已经是不可能了。 苏老二很想帮苏老三一把，奈何，他没有这个能力。 “二哥，你要不帮忙，弟弟我真的就没活路了！” 苏老三听到了苏老二的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老三，要不，你找找老四！” 苏老二望了眼苏老三，“老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手上应该攒了些银子。不过，也说不好。” “大丫儿的亲事定了，嫁了个了不得的人家。” “老四得给大丫儿准备嫁妆，手里是不是有银子，也说不好！” 苏老二对苏老三这个兄弟，还是很上心的。 可惜，他并不知道苏老三刚才跟苏老四可是闹了个不痛快。 本来这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苏老四找来的时候，苏老三的态度好一点儿，事情绝对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可惜，苏老三上来就很冲。 “总之，你要真的有困难，去找老四吧！” “五丫儿可是被封了长平县主，咱们长平镇所有村子的田赋和商税，都是归五丫儿的。” “啥？！” 苏老三目光诧然地盯着苏老二，“二哥，五丫儿这事儿又是咋个回事啊？” “这个啊，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苏老二也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讲起，所以也就从大丫儿她们在山上救了周老爷子开始说起，一直讲到五丫儿不知道做了啥，得了圣上册封，成了长平县主。 “具体的，咱也不知道。” “唉，要不是咱爹咱娘糊涂，咱家当初没有分家的话，如今这些荣耀，可都是咱们家的。” “咱娘想了一辈子的出息，还不如五丫儿这一下来得实在！” 苏老二很是感慨了一番。 苏老三和江氏听完苏老二的讲述，整个人都傻了，后悔啊。 他们从来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要早知道苏老四一家抖起来了，他们咋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这下好，好好的一门亲戚，被他们自己给弄没了！ 下意识的，苏老三就望向了惹出这一切的小儿子，眼神甭提多凶，吓得苏景品大气不敢喘，想哭都不敢哭。 第192章 无赖 “二哥！” 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番，苏老三扑通跪在了苏老二的面前。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苏老二正感慨着，哪曾想苏老三居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是闹哪出呢？ “二哥，我，我，你要帮我啊！” 苏老三当即苦兮兮地将苏景品在回村的时候推了苏舞一把的事情讲了出来，非但如此，还将他跟苏老四之间的对话也得讲了一遍。 “二哥，我跟老四说的都是气话啊！”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我，我咋办啊？”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有口无心啊！” “都怪这个小畜生，我，我真想打死了他啊！” 之前面对苏老四的时候有多嚣张硬气，苏老三这会儿就有多后悔。 悔不当初啊！ “二哥！” “老四还说，让我们一家离开村子！” “如今，外面的世道不好过，我们一家子但凡是有一点点的出路，也不至于回来村里啊！” “二哥，你要救我啊！” 苏老三跪在地上，表情怎一个凄惨了得。 但苏老二没有回应。 他怎么办？ 如果只是苏老三跟苏老四之间的纠纷，他这个做二哥的，还能插几句。但现在事情牵扯到了苏舞，苏老二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 且不说苏舞是圣上册封的县主，单单是周老爷子那边，这事儿就不好解决。 周老爷子认了大丫儿做义孙女，要给大丫儿置办嫁妆。但现在，老爷子最在意的孙女是苏舞。 等等！ 苏老二望向苏老三，道：“你是说，小五是在石桥上推的五丫儿？” “是，是！” “老三，那你们一家子还是赶紧走吧！” 苏老二恍然想起，他从石桥上回村里的时候，依稀看到石桥的护栏上有一片红色，石桥的桥面上，也有红色。 当时他没有多想，如今想来，那分明就是血。 说完话，苏老二不再看苏老三，而是匆匆往苏老四家跑去。 石桥上那么多的血，可见苏舞这丫头伤的肯定不轻。他这个做二伯的，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苏老四家的院子里，宋氏正愤怒地望着苏老四。 因为苏老四就这么回来了，宋氏正跟苏老四怄气呢。自己闺女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只是去说了两句狠话就回来了，这样宋氏怎么能不气？ “娘，您别生气啊，我是真的不疼！” 苏舞拉着宋氏的衣服，大声喊着。 而她越是这么说，宋氏越是心里不痛快，看苏老四就越冒火。 在宋氏看来，苏舞根本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这么说的。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却受了这样的罪。 “娘的五丫儿，都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的！” 宋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这一刻的她，也是真的后悔得不行。 因为苏舞懂事听话，所以当苏舞出门的时候，她最初的几次还会在旁边观望着，再后来，她也就心大的不管不问了。 这么丁点的小娃娃，没有爹娘照着，可不就容易出事儿吗？ “娘，哎呀，我真的不疼的！” 苏舞伸手帮宋氏抹去眼泪，“你别哭啊，您怎么不相信我呢？” “真不疼？” 宋氏眨眨眼，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舞。 苏舞点头，道：“真的不疼。不然的话，我肯定哭了！” “可，可怎么会不疼呢？” 宋氏更慌了。 那么大的伤口，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这不疼，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苏舞彻底无语了。 她没想到亲娘居然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事实上，不但是宋氏这么想，苏老四也是如此。 于是，刚才还在闹别扭的两口子和好如初了，齐齐围着苏舞。 而苏舞的姐姐们，也是一股脑地凑到了近前。 “四弟，四弟妹！” 就在苏舞被一家人盯着的时候，苏老二到了。 “二伯，二伯！” 苏舞赶忙从宋氏的怀里挣开，迈着小短腿跑向苏老二。 “五丫儿，你没事儿吧？” “” 听到自家二伯这关切的询问，苏舞想要借自家二伯的到来摆脱一家人的目光聚焦，明显是不可能了。 然后，在苏老二跟苏老四和宋氏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小孩儿的嚎啕大哭声。 苏老三使出了杀手锏。 他终于把小儿子苏景品给打了，而且打得还很惨。 “四弟，四弟妹！” “二哥，你也在啊！” 带着小儿子到来的苏老三，一副很意外在这里看到苏老二的样子。 “四弟，四弟妹，都是我教子无方，小五已经承认了，是他推了五丫儿。我已经把他打了一顿，你们要还是不满意，就再打一顿吧！” “只要不打残不打死，只要能让五丫儿出气，随便你们收拾这个混小子！” 苏老三将小儿子扯到近前，厉声道，“哭什么哭？赶紧给你五妹妹赔不是！” “你是做堂兄的，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苏老三从进门，就开始说个不停。 而苏景品，就是他手里的道具。 “苏老三，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 宋氏看着苏老三的表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苏老二和苏老四跟苏老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些话，两人不好意思说，但宋氏可不管这些。 “四弟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苏老三面无表情地望向宋氏，“你说吧，要怎么才能原谅小五，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你说，我都答应！” 宋氏愣了下，然后，其吼吼地开口，道：“你们一家子不是搬走了吗？” “既然搬走了，那就别再回来了！” “四弟妹，你这是逼三哥一家子都去死啊！” 苏老三惨兮兮地开口，“外面的世道难过，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过了啊！” “我给你们跪下了！” 说着话，苏老三就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吓得宋氏连忙躲到了边上。 苏老三是苏老四的兄长，苏老三跪她，她可承受不起。 “四弟妹，四弟，你们就行行好，给三哥一条活路吧！” 苏老三跪在地上，着实无赖，但他这一跪，还真的是把苏老四和宋氏都给将军了！ 第193章 苏舞碰瓷 虽然苏老四跟老宅一帮子断了亲，但不管咋说，苏老三都是他哥，这一点不管是啥时候，都是改变不了的。 苏老三这一跪，着实是下了一步妙棋。 “老三，你做什么？” “赶紧起来！” 苏老二快步上前，就要将苏老三拉起来。 “二哥，你别碰我！” “老四和四弟妹要是不原谅我，我们一家子，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你要逼死弟弟，你就拉我起来！” 苏老三如此一说，即便是苏老二也是愣在了那里。 逼死兄弟这顶帽子，苏老二也是戴不起的。 苏老四和宋氏被将军，苏老二愣住，这院子里的情势，一下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苏舞原是没打算说啥的。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童言无忌一回了。 苏舞走到近前，望着跪在地上的苏老三，道：“坏人！” “我们家不欢迎你！” “五丫儿，我，不是坏人，我是你三伯！” 听到苏舞的话，苏老三赶忙解释。 “骗子！” 苏舞哼了一声，“我祖父就我爹一个儿子，你等着，我去找祖父来收拾你！” “坏人！” 说着话，苏舞就迈开小短腿，往院门口走去。 她还不信了，收拾不了这个苏老三。 她爹有顾忌，而她没有。 苏老三明显是在耍无赖，跟滚刀肉一样，对这样的人，你就得比他还无赖。她爹也好，她娘也好，都是讲道理的人，玩不来无赖撒泼这一套。 可她是谁？ 她是个一岁的小娃娃。 你指望跟一个一岁的小娃娃讲道理？ 你怕是在想屁吃！ 苏舞这一走，跪在地上的苏老三就急了。 “五丫儿，我真的是你三伯！” “老四，四弟妹，二哥，你们快帮我说一下啊！” 苏老三急切地望向苏老四和宋氏，又看向旁边的苏老二。 然而，三人都是没吱声。 “五丫儿，你听我说！” 苏老三也不跪着了，直接伸手去抓苏舞。 “啊——啊” 当苏老三的手碰到苏舞，苏舞直接往地上摔了下去。 碰瓷！ 倒地的苏舞直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号声，当然是干哭不掉泪的那种。 之前在石桥上擦伤，苏舞哭不出来，因为观众没有就位。但现在，观众就位，见证者、施害者都在，她这个受害人，肯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五丫儿！” “苏老三！” 宋氏急切地扑向倒在地上的苏舞。 苏老四则是一拳头揍在了苏老三的脸上，甚至都不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凭借他的巨力，将苏老三给拽出了自家院子。 “滚，别再来我家，我苏老四，跟你恩断义绝！” 苏老三站在苏老四家的院门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干啥了？他只是伸手想要拉住五丫儿啊，咋人就摔倒了呢？ 苏老二在苏老四被苏老三赶出去后，过去安慰了苏舞两句，便拉着傻傻地站在那边的苏景品向院门口走去。 “四婶，四婶，您救救我，我爹会打死我的！” 苏景品这会儿也是回魂了，可怜兮兮地冲着宋氏喊出声来。 然而，宋氏眼神都不带给苏景品一个。 曾经在老宅的时候，宋氏因为没有生儿子，对于这几个侄子，素来都是很喜欢。但现在，宋氏却不会因为这点喜欢，就忘了谁才是自己亲生的。 苏景品还是被苏老二带出了院子。 “老四！” “二哥你啥都别说，我跟他就这样吧！” 苏老四在苏老二才开口的时候，就打断了苏老二的话。 “四叔，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您就帮帮我这回吧！” 苏景品这会儿则是恢复了一个小孩儿该有的精明机灵，望着苏老四，一个劲儿地哀求。 苏老四理都不理。 苏景品会怎样，关他什么事情？ 他不是他爹！ 相反，他是自己闺女们的爹。 他以前糊涂，让闺女们受了罪。以后的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让自己的闺女们受委屈。 苏老四回了院子里，直接关了院门。 随着院门被关上发出的那一身“咣当”，愣神发懵的苏老三总算是回过神来。 “二哥！” 苏老三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老二。 苏老二叹了口气，道：“老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么大的人了，咋能这么没分寸？五丫儿才多大啊！” “二哥，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苏老三的确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遇到的是碰瓷的苏舞。 当时，他不动手拦住苏舞，那么，就要直接面对周老爷子，这是他不敢的。可他动手的那一刻，就是咬钩的鱼。 “算了，现在说啥都晚了！” 苏老二摆了摆手，“老宅那边的房子，你们当初走的时候，可是卖给了大哥的。” “二哥，能把你们原先的房子，借给弟弟我先住着吗？” “我的也卖了！” 苏老二嘴角扯了扯，“这样说吧，老宅那边的房子，如今都是大哥的。大哥搬去了县城，老宅的房子，你们是不能住的！” “二哥，那咋整啊？” “要不，你们先去三弟妹的娘家看看？” “不，不成的！” 苏老三飞快摇头，“二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啊。我这趟出去做了买卖的，其中还有一半的钱都是我老丈人家出的。” “可是，买卖赔了！” “弟弟我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苏老三一家四口回来，可是空着手的。 当初他们离开崖上村的时候，带着的家当不少。只是，这一趟出去，不但没有赚到钱，还把所有的家当都赔了进去。 “二哥，你是不是要弟弟我给你跪下啊？” “你就算是不管弟弟我，可是，你不能不管你两个侄子啊！” “咱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二哥！” 苏老三又跪了。 苏老二头大，忽然想给自己自己两巴掌，自己到底是犯了啥蠢啊？ “老三，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大忙。要不，你去找正平叔问问看吧！不管咋说，你还是咱们苏氏的子弟！” 苏老二也不傻，他算是看出来了，苏老三如今是逮谁缠谁，要真被缠上了，绝对是噩梦！ 第194章 和离 老话说，这人吧，救急不救穷。 做了三四十年的兄弟，谁不了解谁？ 别看苏老三说的凄惨，可苏老二才不信苏老三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他们兄弟五个，要说谁对银子最在意，那肯定是苏老三。 这一点，苏老二是从小看到大的。 不管什么时候，苏老三都不会让自己身上真的没有钱。 别看苏老三样子憔悴，人也消瘦的厉害。但他们这一家四口，江氏依旧是很胖，苏景品跟他哥苏景正同样是不见一点儿的消瘦。 虽然这小哥儿俩身上的衣服很邋遢，可是那肉嘟嘟的小脸，像是日子过得艰难的人吗？ 真正的穷人，真正的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苏老二又不是没见过。 在之前大旱的时候，苏老二都觉得自己要过不下去了，他着急上火，嘴角起来的火泡，到现在还在呢。 再看自己这个兄弟，瘦是真的瘦。 但是，他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胖过好不好。 “二哥，你也见死不救么？” 听苏老二说让他去找族长苏正平，苏老三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愤地望着苏老二。 苏老二瞧见苏老三的这个样子，嘴角微微扯起，道：“老三，怎么？你这是怨上我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苏老二的脾气并不是多么的暴躁，但是，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在苏老三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再说了，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苏老三自作自受。 固然事情的起因是苏景品，可苏老二想不通，以前的苏景品还是很乖巧的，咋这趟出去再回来，这孩子就变得这么不是个东西。 这么大的孩子，居然平白无故地去推一个一岁的小娃娃，这是真的黑心肝啊！ “随便你吧，你要怨我，那就怨吧！” 苏老二盯着苏老三望了好一会儿，最终甩袖走人。 亏他之前还想着帮苏老三在苏老四面前缓和几句。可这样的白眼狼，他还是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吧。 至于那老宅的房子，虽然现在是空着的。 可是，那老宅的房子，都在苏老大的名下。虽然苏老大给了他跟苏老四一人一把钥匙，但没有苏老大的允许，苏老二是不可能做主让苏老三一家子住进去的。 “小畜生，让你不学好！” 苏老三在苏老二走后，一脚把小儿子踹倒，然后又狠狠踢了好几脚。 苏景品很痛，但却不敢哭，甚至都不敢求饶。 他蜷缩成一团，眼神怨毒地望着丢下他独自走了的苏老三。 片刻后，苏景品爬了起来，并没有去追苏老三，而是一个人向着出村的石桥那边走去，没多会儿的时间，苏景品就远离了崖上村。 苏老三回去老宅的院门外，看着还在这里守着的江氏和大儿子苏景正，面无表情地让两人跟他一起，去见族长苏正平。 “当家的，小五呢？” 江氏跟着苏老三走着，忽然想起苏景品没有跟着苏老三回来。 苏老三没好气地瞪了江氏一眼，道：“跟我使小性儿呢，不用管他！” “当家的，咋能不管？” 江氏也不管苏老三，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一喊，他们终于发现，苏景品不见了。 于是，找人！ 找人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岩上村的人都被惊动了，族长苏正平带着仨儿子从家里出来，知道了怎么回事后，气得直接给了苏老三一脚。 最后，还是苏耀明带来了苏景品的消息，说是他在山上割鱼草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孩儿往镇子那边去了。 这下，方向明确了。 苏老三急三火四的去了镇子上，最终得到消息，的确是有个小孩儿自卖自身，已经跟着南去的客商走了。 “苏老三，你还我儿子！” “你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在知道苏景品自卖自身，跟着客商离开后，江氏立刻就炸了。 苏老三虽然是男人，但身板偏瘦，面对足有他两个吨位的江氏，愣是落了下风，被江氏压在身下，又抓又挠，好一顿收拾。 “够了！” 苏正平站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作为崖上村的村正，苏氏一族的族长，苏正平这一发火，江氏也是被吼住了，抓扯苏老三头发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现在着急上火，早干什么去了？” 苏正平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江氏，“你们要是好好对小五，他会离家出走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一点样子！” 苏老三躺在地上，表情很凄惨。 作为男人，被自家媳妇儿摁在地上揍，这脸可是丢尽了。 他很想硬气地说休了江氏，但他不敢。 一个江氏他都惹不起，而江氏的娘家，他就跟惹不起了。 “族长，我的小五没了！” 江氏苦兮兮地望着苏正平，是真的伤心。 她虽然不算个好妻子，但对于两个儿子，却是打心底地偏疼。这一次，如果不是苏景品真的闯了大祸，她也不会看着苏老三带着苏景品去赔罪而不反对。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就这一次，儿子就没了。 “族长，我要跟苏老三和离！” 抹着眼泪，江氏忽然望向苏正平，斩钉截铁地开口。 “我要带着老大回娘家，不跟苏老三过了！” 没用的男人，要了做什么？ 江氏这会儿是彻底对苏老三不抱指望了。 没出息的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要找回她的小五！ “老三，你怎么说？” 苏正平望向依旧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苏老三。 苏老三眼珠子转了转，道：“全凭族长做主！” 事实上，苏老三这一刻是发自内心的欢呼着。他老早老早就不想跟江氏过了，一个肥猪一样的媳妇儿，他走到哪儿都被人笑话。 可是，他惹不起江氏，不敢提什么和离或者休妻的言语。 但现在，是江氏主动要和离，这可真的是想啥来啥啊！ “景正，你爹和你娘要和离，你是跟着你娘，还是跟着你爹，你自己选！” 苏正平是一点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磨蹭，所以，一切，就顺着这一家子的心思，赶紧处理完了算逑。 第195章 秋天到了！ “我，跟我娘！” 只是短暂片刻的犹豫，苏景正就做出了选择。 他已经十多岁了，能分得清谁好谁坏。 苏老三是个啥样的人，苏景正这个做儿子的，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他选了跟着他爹，等他爹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九成九是会把他当成出气筒。 这次的事情，看似他小弟不懂事，欺负弱小，可若不是他们在回村子之前他爹无缘无故地冲着小弟又打又骂，他小弟又怎么可能在进村的时候推了小堂妹？ 苏景正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老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正平没想到苏景正会选择跟着江氏，但在苏景正做出选择后，他还是要询问苏老三一声，免得以后有什么纷争，他可不想担这个责。 “我没什么说的！” 苏老三瞪了眼自己的大儿子，想要发火，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火，只是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爹在这里！” “嗯！” 苏景正望着苏老三，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 显然，他对于苏老三的这番话，并不抱多少的希望。 苏正平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没人说什么。毕竟这都是苏老三的家务事儿，苏老三自己不成器，又怎么能指望他儿子把他当回事？ 和离书很快写好，由苏正平这个族长和族里的宿老做了见证。 当然，和离书要真正生效，还是要去县衙备案的。 只是，今儿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去县衙的事情只能等到明天。 江氏带着苏景正，借住在了村里一户寡居老太太的家里，而苏老三则住进了当初苏耀明住的院子，跟村里的那个不求上进的老鳏夫同住。 好好的一个家，散了！ 这一夜，村里好些人都睡得挺晚。 苏老三一家的分崩离析，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思。 苏老四跟宋氏，也是卧谈了半宿。 不过，苏老四并不后悔。 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最重要的是，当初他找到苏老三这个三哥的时候，苏老三根本不认账，还有苏景品，也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后面发生的一切，也都是苏老三的自作自受。 “当家的，你说，三哥会不会因此记恨咱们啊？” 宋氏忽然开口，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的她，瞬间变得不安了。 “不知道！” 苏老四也沉默了下来，“这样，以后，你们出门的时候，都跟我说一声，还有，看好了五丫儿，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满村子走了！” “嗯，我记下了！” 宋氏沉声回应。 这一次苏舞的受伤，宋氏是最自责的人。 “别想太多，万事有我！” 苏老四握住了宋氏的手，“早点儿睡，明天还有不少的事情呢！” “嗯” 房间里就此安静下来。 而在苏老四和宋氏慢慢睡去的时候，苏老二和他媳妇儿王氏这会儿却是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 两人还在说着苏老三跟江氏的和离。 当然，最主要是苏老二在说，王氏只是偶尔回应两句。虽然王氏说得不多，但精神也是一直绷着，完全没有睡意。 如宋氏一般，王氏也在担心苏老三会不会记恨他们。 只是，王氏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最终还是苏老二自己发现了王氏的不对劲，询问了一番，才从王氏的嘴里听到了她的担心和不安。 “放心吧，我会看着老三的！” “再说了，老三未必会在村里继续待着！” 苏老二并不觉得苏老三还会继续留在村里。被江氏摁在地上揍了一顿的苏老三，绝对没有脸继续留在村子里。 不得不说，还是苏老二对苏老三更为了解。 第二天，苏老三跟江氏在苏正平的带领下，去了县城，将两人和离的手续全都办完了。然后，苏老三就跟苏正平道别，说是还要出去闯一闯。 苏正平能说啥，自然是祝他一路顺风。 自此，苏老三就离开了崖上村，再回来，已经是很多年后。 没有了苏老三留在崖上村，不管是宋氏，还是王氏，都是安心了许多。可即便是如此，宋氏现在也是见天地跟着苏舞。 除非是苏舞去了周老爷子那边，不然的话，只要苏舞出门，身边要么是宋氏，要么是苏老四。 这两个，对苏舞开始了寸步不离地盯防。 如此深沉的爱，让苏舞有些呼吸不畅。 毕竟，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娃娃，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时刻盯着。 然而面对来自亲爹娘的关爱，她除了接受，没有第二种选择。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间，夏天过去了，秋天到了，地里的庄稼迎来了大丰收。 虽然夏天的时候一度是要大旱灾的架势，但那一场大雨来得十分及时，之后便是风调雨顺，这丰收自然是来的理所当然。 丰收的时节，对于庄户人来讲，可是最欢喜的日子。 苏老四这一年，着实赚了个盆满钵满。 鱼塘子里的鱼虽然没长大，但却是长势喜人。而那建在鱼塘子周围的鸡舍和鸭栏，让他这一年，通过卖鸡蛋、鸭蛋，卖鸡、卖鸭，实实在在地赚了不少的银子。 至于村子里的人，靠着周老爷子家里的蔬菜需求，也是赚了不老少。而且，因为周老爷子的名人效应，崖上村的菜，已经是卖到了县城的饭馆子和酒楼里。 当然，这是苏老四帮忙牵的线。 而随着时间进入秋天，一直住在崖上村的谢远，也到了准备离开的时间。 谢远这一走，再回来，就是迎娶大丫儿的时候。 而那，则是开春的事情。 随着谢远离开的日期临近，苏舞发现自家大姐忽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唉，恋爱中的女人啊！” 这小半年的时间里，苏舞目睹了自家大姐跟谢远的人约黄昏后好多次，也知道了两人是怎么搭上线的。 很老套，但却很管用的手段。 一如当初自家大姐救了周老爷子一般，这次却是自家大姐帮了谢远的忙，然后，谢远就悄咩咩地送了谢礼，礼比较重。 然后，她傻乎乎的大姐就要送还回去。 于是，你来我往，傻乎乎的大姐就入了黑芝麻大姐夫的手掌心。 第196章 真正的礼轻情意重！ 瞅着自家大姐错愁善感的伤别离，苏舞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安慰一下这恋爱中的女人，结果就发现，她大姐又变得喜笑颜开了。 “二姐，二姐！” 苏舞发现自家大姐的变化，便打算去找自家二姐打探下消息，这人的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小妹，干啥？” 二丫儿正在搬柴草，看到苏舞找来，便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柴草。 “大姐笑了！” 苏舞直接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大姐笑了很奇怪么？” 二丫儿眨眨眼，不懂苏舞为什么这么问。 苏舞很想直接说清楚，但她这样的小豆丁，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所以，苏舞想要问个明白，还必须得拐弯抹角才成。 “不是，前几天，大姐都不开心！” “为啥大姐就忽然开心了？” 把话说到这份上，苏舞觉得自家聪明的二姐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结果，自家二姐的确是明白了，但是给出的回答让苏舞很绝望。 “大人的事情，小丫头别多打听！” “瓦特？！” 苏舞是真很受打击。 然而，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受打击。 毕竟苏舞的确是一个小丫头，还是个出门只能翻门槛的小豆包。 二丫儿伸手摸摸苏舞的头，便重新抱了柴草往厨房走去。 苏舞叹了口气，好吧，小娃娃不受重视。 想要知道自家大姐怎么忽然就转变了心态，已经是不可能了。 不过，苏舞倒也没有多想。 虽然，她的确是很想听听八卦。但她又不是那种离了八卦活不下去的人，更不是那种为了知道某些秘密就抓耳挠腮的吃不好睡不好的一根筋。 仅仅是几天时间，苏舞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至于她大姐夫，则是在秋收结束没几天，便离开了崖上村。也就在谢远离开的当天，苏舞发现了自家大姐的小秘密。 而这个发现，让苏舞实在是不知道说啥了。 一个结发同心的香囊！ 对于自家大姐因为有这个结发同心的香囊，就变得心安的心态，苏舞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男人如果要变心，区区结发同心算得了啥？ 远的不说，就他们村里，她们那个三伯，不就是相当典型的例子吗？ 虽然江氏也有错，但苏舞觉得，他们两口子的和离，怕是她那三伯心里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她的这位前三婶，那吨位不是一般的骇人。 谢远的离去，对整个崖上村来讲，并没有造成多少的影响。 毕竟，他在崖上村的存在感还是太低了点。村里人都是很少在村里碰到他，见了面，也是不怎么说话。 苏舞也是很快就把这大姐夫给忘到了脑后，因为她的生日快到了。 这可是苏舞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生日，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只是，作为一个小豆包，苏舞是没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日怎么过的。 万幸的是，一家人都对苏舞的生日很重视。 再加上苏舞身上有这个长平县主的身份加成，她的生日宴注定是要热闹一番的。 更让苏舞没想到的是，在她生日到来的前一天，居然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大堆的生日礼物，皇帝、皇后都有赏赐过来。 而这大夏最尊贵的两人有了表示，自然也带动了京城那一帮子勋贵。 是以，苏舞收到的各种贺礼，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了，收了！” “都收了！” 周老爷子大手一挥，就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至于回礼？ 依旧是老爷子做主，将苏老四用自家鸡鸭下的蛋腌制的咸鸭蛋、咸鸡蛋准备了一批，按照各家各户送来的贺礼的价值分了不同的数量，让送礼的人带了回去。 “义父，这合适吗？” 苏老四和宋氏都是挺傻眼的。 别人送的礼物，虽然他们无法判定价值，但肯定不便宜。就送回人家这不到一两银子的咸鸡蛋、咸鸭蛋，不是有些过分，而是太过分了！ “有啥不合适的？”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圣上和皇后娘娘那里，也都是这样的回礼，他们哪个敢不满意？” 是啊！ 谁敢不满意？ 连当今的皇帝和皇后，都只是咸鸡蛋、咸鸭蛋的回礼，当然，数量肯定要多些。 “这事儿，就这样定了，有什么事情，我老头子扛着就是了！” “还有，不这样回礼，你们难道还能拿出什么更好的回礼？” “拿不出！” 苏老四很实诚。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道：“这不就得了吗？”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 所有来给苏舞送贺礼的使者，都得了数量不等的咸鸡蛋、咸鸭蛋。每一份咸鸡蛋、咸鸭蛋，都是苏舞亲自包装，然后交由使者带回去。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普通的鸡蛋、鸭蛋，但事实上，每一份回礼，经过苏舞的手后，意义可就不同了。 这可是经过苏舞祝福的回礼。 当然，若是回礼送回去后，对方没有善待，而是摔了、砸了，那么，这份祝福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祖父，这是给您的回礼！” 送完了那些来送礼的使者回礼，苏舞又一本正经地包了好些咸鸡蛋、咸鸭蛋给老爷子，“您可一定要吃哦，最好是每天都吃一个！” “好好，祖父每天都吃一个！” 周老爷子很满意苏舞的这份孝心。 事实上，苏老四和宋氏做的咸鸡蛋、咸鸭蛋是真的很不差。 蛋黄都已经流油了，但蛋白却又没有那么咸。 这东西，识货的人见了，那绝对是要赞不绝口的。 前来崖上村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来的，去的，不少都在路上碰到了。 有些胆儿肥的送礼人在发现回礼只是普通的咸鸡蛋、咸鸭蛋后，居然起了贪墨贺礼的心思，自个儿把这贺礼吞了，然后跑去长平镇的杂货铺子买了咸鸡蛋和咸鸭蛋，直接回转京城。 然而，长平镇杂货铺子里的咸鸡蛋、咸鸭蛋比起苏舞自家腌制的，大小、味道都差了好些。 这些个胆儿肥的送礼人本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不曾想回到京城没多久，他们的所为就东窗事发了。 而揭穿这一切的，赫然是苏舞的黑芝麻大姐夫，谢远。 第197章 真假 白玉京！ 乃是大夏的都城所在，世人简称京城。 自大夏的开国太祖命名都城白玉京，迄今已经千年之久。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是大夏开国太祖御笔题诗，就写在白玉京的核心之地，皇宫外的石碑之上。 从那之后，大夏百姓都认为他们的太祖皇帝乃是仙人临凡尘。所以才能在短短十数年间扫平天下纷乱，建立这大夏王朝。 当然，最神奇的是，这位开国太祖皇帝真的在无数臣民的目光注视下，在一道白光映照下，从这世间消失无踪。 只是经历了千年的传说，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样，民间百姓已经是无法说清了。 或许在一些古老世家和皇室的迷藏典籍中会有真相记载，但这已经不是寻常小民能接触到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因为这位开国太祖皇帝的神奇，大夏皇朝的统治，始终是稳若泰山。 当今的皇帝，二十一年前登基，次年改元宣武。 眼下正是宣武二十年。 宣武帝少年登基，虽然在位二十年，但也不过是三十露头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开拓进取的年纪。 当奉了他的旨意前去给苏舞送生日贺礼的内侍，带着两大背篓的咸鸡蛋、咸鸭蛋回来，宣武帝也是挺懵逼的。 “圣上，这是长平县主的回礼！” 内侍小心翼翼地开口，继续道，“也是周老将军的意思！” “每个鸡蛋和鸭蛋，都是长平县主亲自挑选装进背篓的！” 内侍很快把情况交代完毕，然后躬身立在一旁，等宣武帝的圣意裁处。 “哦？那倒是要尝尝！” 宣武帝没有觉得这有什么轻慢了自己，毕竟苏舞这个长平县主是什么来头，他还是很清楚的。 “对了，皇后那边的回礼也在这里么？” “回圣上，皇后娘娘的回礼是另外的，奴婢还没送过去呢！” “走，走，让人送去御膳房，朕今日跟皇后一起尝尝这长平县主亲手挑选的回礼。” “是！” 于是，这一天的皇宫，所有妃嫔都得到了宣武帝赏赐的一个咸鸡蛋和咸鸭蛋。 然后，尝过了这咸鸡蛋和咸鸭蛋后，皇后第一时间让人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回礼给收入了她的小库房。 至于宣武帝，看着自己还剩下小半筐的回礼，有些悔不当初。 这咸鸡蛋和咸鸭蛋，味道是真的不错。 而且不单单是如此，原本胃口不佳的宣武帝，吃了这咸鸡蛋和咸鸭蛋后，感觉食欲大振，米饭都多吃了一碗。 “皇后，要不，朕的也都放你这儿，以后，皇后做了，朕过来一起吃？” “行吧！” 皇后如何不明白宣武帝想什么，而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宣武帝从皇后寝宫离开，立刻将那送贺礼的内侍喊了来，在知道回礼都是一样的后，宣武帝就眯起了眼睛，悄悄地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些同样得了回礼的勋贵是怎么处置这回礼的。 好东西，自然得尽可能往自己手里划拉。 于是，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宣武帝派出去的人，悄咩咩地收购了一批回礼。 可惜，宣武帝的人很快发现，还有人也在干同样的事情，甚至动手比他们都还早。 稍稍一打探，便知道了这暗中下手的人乃是谢家那位传闻中命不久矣的远少爷。而且，谢远这会儿正跟人在街上吵架呢！ “这小家伙有点儿意思！” 得到内侍报告的宣武帝，稍一沉吟，便决定出宫体察民情。 所谓的体察民情自然是冠冕堂皇的说法，事实上，他就是想出宫看热闹。 谢家长房嫡孙跟人在街上吵架，还是为了些咸鸡蛋、咸鸭蛋，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此有意思的事情，宣武帝自然是不想错过。 虽然如果他有要求，内侍能声容并茂地将这一场吵架重现一遍，但重现的剧情，又怎么比得过现场看热闹来得惬意？ 就这样，宣武帝出宫了！ 等宣武帝到达现场时，事态发展已经进入高潮阶段。 那卖给谢远咸鸭蛋和咸鸡蛋的人，乃是寿宁侯府里的管事。 寿宁侯，并非是战功封爵，而是荫封。 事实上，这寿宁侯乃是宣武帝的舅舅，是宣武帝母后的嫡亲的兄弟。 宣武帝到来时，寿宁侯居然亲自下场了。 在知道谢远坚持认定自己府上的管事卖出的长平县主的回礼是假的后，寿宁侯也来了兴趣。 所谓外甥肖舅。 宣武帝看热闹的性子，跟寿宁侯可是一脉相承。 “谢远啊，来，来，你给本侯证明一下，为什么说这是假的？” 寿宁侯笑眯眯地望着谢远。 谢远微微一笑，让身边人取了身后的竹筐里的一枚咸鸭蛋出来，缓声道：“寿宁侯请看，这是真的回礼，您瞧瞧，这鸭蛋的大小，您再瞧瞧您府上管事那里的鸭蛋！” 寿宁侯当即接过谢远手里的咸鸭蛋，跟他身边管事旁边竹篓里的咸鸭蛋比了比，好嘛，这个头差的有些大啊。 “若是侯爷还是不信，可以让人现场将两个咸鸭蛋煮了，尝一尝味道！” “来人啊，取碳火和锅来！” 寿宁侯并不认为单凭大小就能断定真假，所以，还是尝尝味道吧。 结果，没等寿宁侯府的人行动，他府里的管事就扑通跪地上了。 “侯爷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 这管事当即把自己贪墨贺礼的事情讲了出来，而这并不算完。 这人甚至把自己贪墨贺礼的理由说的是冠冕堂皇，说是因为看到长平县主的回礼只是些咸鸡蛋、咸鸭蛋，为自家侯爷不值。 “放你娘的屁！” 听了这管事的一番话，寿宁侯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本侯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贪了本侯的东西，弄些假货回来冒充回礼，还说是为了本侯着想？” “本侯是差这点儿回礼的人吗？” “来呀，把这混账东西送去白玉府，背主的狗东西，要不是朝廷法度在这里摆着，本侯直接打死了你！” 寿宁侯真的是被气炸了！ “赶紧，去查查，看看咱们收到假的回礼没有？” 在寿宁侯发作府里管事的时候，宣武帝扭头望向身边的内侍。 第198章 二丫该说亲了！ 这一查！ 出问题了！ 宣武帝让人买回来的咸鸭蛋和咸鸡蛋，居然有大部分都是假的。 而现在再要去查究这些咸鸭蛋和咸鸡蛋都是从哪家买来的，已经是不可能了。 “拟个单子给朕！” 宣武帝望向那负责回收采买的内侍，既然不知道哪些府上的回礼是假的，那就宁杀错不放过吧。 内侍很快就将自己从哪些府里买了这回礼的名单给写了出来。 于是，诸多内侍出宫，很快就将名单上涉及到勋贵都给请到了宫里。 简单几句话，被请来的勋贵都傻眼了。 他们被下面的人给当傻子耍了。 虽然他们给苏舞送的生日贺礼只是随大流的东西，并不是十分珍贵。可礼物没送到，下面的人玩了一手阳奉阴违，这如何能忍？ 本来呢，直接派人去苏舞那边查一下礼单就成，但这样一来，太耗时间。 所以，这一帮子勋贵从宫里出来，立刻就将自家的送礼人给喊到了面前。 简单的一番恫吓，真相就出来了。 咋整？ 大夏律法，纵然卖身为奴之人，主家也是不能随意打杀的。 所以，这一天，白玉府衙门收到了老些犯错的家奴。 对于这些家奴的背主所为，按照大夏律法，向来都是罪加一等处置的。 在这些勋贵们处置了各家府上的背主家奴后，他们又让人补送了一份生日贺礼给苏舞，而且礼物在原先的基础上，加重了一倍。 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多得一份回礼。 连宣武帝都在悄咩咩地买这回礼，足以说明这回礼不一般。 咸鸡蛋、咸鸭蛋又如何？ 于是，在苏舞的生日宴后，她又收到了老些的贺礼。其中有些人是最开始没打算送礼的，在知道那一番真假风波后，都是纷纷补送了贺礼。 有些人是知道宣武帝在悄咩咩回收苏家的咸鸭蛋和咸鸡蛋的，而有些人不知道，但却知道谢家长房嫡孙跟长平县主的姐姐定了亲。 如此两种因素的影响下，苏舞的一周岁生日贺礼，堆满了家里的一整间屋子。 若是年年生日都有这么多的贺礼，苏舞觉得自己甚至都不要攒嫁妆了。 连带着，她二姐、三姐、四姐的嫁妆也都有了。 不过，苏舞也明白，这样规模的送礼，应该就这一回。 毕竟她这个县主，严格来讲，除了一个县主的名头，啥也不是。 生日宴后，天儿就渐渐开始冷了。 苏老四也忙了起来。 镇子上的何举人进京赶考，并没有回来。何奎给苏老四来了一封信，说是何举人考中了进士，要留在京城候选官吏。 虽然没了何举人这边的柴火需求，可县城那边，苏老四接了不少的供货需求。 于是，苏老四、苏耀明和苏耀玮三兄弟，再加上苏老二，六个人，每天都是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秋收后的天气一直不错，看下来的干柴只是简单晾一晾，就能送到县城去。 而到了晚上，苏老四依旧是跟苏耀明去大河边下鱼篓子捕鱼。 大鱼就拿去卖了，小鱼送进鱼塘子里先养着。 这一天天的下来，虽然累了点儿，但银子却是没少赚。 等到第一场秋雨落下来后，苏老二也攒够了银子，开始建新房子。 同样是青砖绿瓦的砖瓦房，大小跟苏老四家差不多少。 毕竟苏老二这房子建了后，明年就该给他儿子苏景识说媳妇儿了。 苏景识虽然依旧在读书进学，但他读书上的天赋，明显是不如苏景学。苏景学第一次下场，就能中得秀才，苏景识这边，考上个几次，能考中秀才，苏老二也是要谢天谢地的。 不过，苏老二也并不指望这儿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在见过了苏老太太为了那所谓的出人头地，弄出的那些事情后，苏老二就看开了。 他不求儿子多大的出息，至少要明理懂是非，可不能一辈子稀里糊涂的。 这一日，苏舞正在自家院子里玩皮球，院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 苏舞直接开口发问。 旁边坐着的宋氏跟着也问了一遍。 “大妹子，是我，镇子上的余冰人！” 听到外面人的回话，宋氏就站了起来，快步去开了院门。 “余冰人，快请进！” 事实上，早在秋收完了的时候，苏舞就听到宋氏念叨了几回，说是为什么还没有冰人上门。 苏舞大姐之所以十六岁还没说亲，一则是当初他们还没从老宅分出来，苏老太太在待价而沽，二则是大丫儿的生辰让很多人觉得不吉利。 但现在，大丫儿的亲事定了，二丫儿一切都好好的，却还是没有冰人上门，这让宋氏怎么可能不着急？ 如今，余冰人来了，宋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大妹子，喜事啊！” 余冰人开口，就是老一套。 可虽然是老一套，但这有闺女的人家，还偏偏就喜欢这一套。 “余冰人，您先说说！” 宋氏也没说得等苏老四回来拿主意的话，二丫儿的亲事，跟大丫儿不同，宋氏自己就可以先衡量一番。 “北庄村的村正家的大小子，是个读书种子，打算明年就下场试一试，若是中了，大妹子你家二闺女，可就直接做了秀才娘子了！” 余冰人一脸的喜洋洋。 “余冰人，你说的是北庄张村正家的大儿子？” 宋氏听了余冰人的话，却是皱了下眉头，出声问了一句。 “对，对，就是张村正家的大小子，大妹子你知道啊。那可是个好后生，样貌好，也有学识！” “余冰人，这门亲事，不成！” 不用问苏老四，宋氏就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 “大妹子，这是为什么？” 余冰人愣了下，不懂宋氏怎么会这么干脆直接地拒绝这门亲事。她来之前，可是特意了解过那张村正的家风，还有他儿子的为人和品行，都是很好的啊。 宋氏叹了口气，道：“余冰人，不瞒您说，我娘家，是跟张家有些过节的！” “啊？！” 余冰人听了宋氏的话，瞬间傻眼。 在她看来，这真的是一桩很不错的姻缘，可若是宋氏的娘家真的跟张家有过节，那这门亲事就真的不能成了。 第199章 一个人过，她不香么？ “余冰人，真对不住，让您白跑了一趟！” 宋氏挺不好意思的望了眼余冰人，毕竟如果不是她娘家跟张家的过节，这一桩亲事，或许真的是一桩好姻缘。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算啥！” 余冰人摆摆手，做媒这事儿吧，哪儿可能无往不利？这要是一说一个准，她还不得被奉为神仙冰人？ “除了张家大小子，我这边还有几个人选，大妹子听我说说” “您说！” 宋氏当即微笑回应。 余冰人刚要开口，望见旁边坐着的苏舞，瞬间想起了苏舞的身份，不由叹了口气，道：“大妹子，我寻思了下，这几个人，配你家二闺女，还是差了些。这样，你容我再寻摸寻摸，指定能给你家二闺女找个好的！” “那可真的是劳烦您了！” “不劳烦，不劳烦！” 余冰人笑了笑，“那这样，我改天再来！” 说着话，余冰人就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宋氏自然是跟着，把余冰人给送出了院子，看着对方过了村前的石桥，这才转身回来，顺手关了院门。 “娘，二姐也要嫁人了吗？” 苏舞望向宋氏，想了想自家二姐的年龄，这都还没成年呢，咋这么急着说亲呢？ “不着急，先相看着，这要是遇到了合适的，就给你二姐定下来。” 宋氏笑着摸了摸苏舞的头，很温柔地回答。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里，苏舞跟亲爹和亲娘说话的时候，很多的时候，都不需要藏着掖着。主要是苏舞发现，她爹和她娘这脑袋的反射弧比较长，好些事情，他们根本就不会多想。 倒是她的姐姐们，哪怕是四姐，也是个鬼机灵的。 有些时候，苏舞就很纳闷，她爹和她娘都不是那种精明的人，两人都是有些实诚，木讷的性子，可他们生的女儿们，不算苏舞这个胎穿的异类，四个闺女都是鬼精鬼精，尤其是二丫儿，更是最鬼。 这算是基因突变，还是否极泰来？ 苏舞搞不懂。 但，四个姐姐的鬼精灵，让她跟她们说话的时候，着实是有些费力。 这份费力主要是怎么才能让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小娃娃。 “娘，二姐，舍不得，大姐一样大，嫁人吧！” 苏舞不可能让亲爹和亲娘将几个姐姐留到二十岁以上才出嫁，哪怕是留到十七八岁都不可能。 这个世界，女子出嫁的年龄都是挺早的。 一般而言，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以出嫁了。 可事实上呢，很多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已经嫁人了。 苏舞没有能力跟大势对抗，她只能尽可能地延缓下姐姐们出嫁的年龄，如此，也就不用担心她们早早怀孕，万一闹出什么不好，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这个啊，你得跟你爹说！” “娘可做不了主！” 宋氏亲昵地在苏舞的脸上吧唧了一口，“舍不得你二姐，舍得你大姐么？” “都舍不得！” 苏舞小手一挥，这种陷阱问题，她向来是不会掉进去的。 “哎呀呀，小妹，你有多舍不得我们啊？” 在苏舞回答了自家亲娘的陷阱问题后，身后果然传来了自家大姐的问话声。 然后，苏舞就一下飞了起来，被自家大姐给抱了起来。 “大姐，你，别嫁人了吧！” 苏舞嘻嘻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嫁人？ 自己侍候自己，一个人过，她不香么？ 非得找个男人嫁了，到时候，侍候男人不说，还有这男人的一家子，将来再生几个娃儿，又是一辈子的家庭妇女。 女人，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 一个人过，该吃吃，该喝喝，何必给自己身上加那么多的负担？ “说什么混话呢！” 听到苏舞的话，宋氏第一个瞪了苏舞一眼，“五丫儿，以后，不准再说这种浑话，知道么？” “哦！” 苏舞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大丫儿把苏舞正面抱好，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笑嘻嘻开口，道：“小妹，不嫁人，老了怎么办啊？” “收养一个小娃娃啊！” “胡说八道，越说越没谱了！” 宋氏伸手在苏舞的额头轻轻点了下，然后又瞪向大丫儿，道：“你也是，五丫儿啥都不懂，你跟她说这个，是闲的么？” “嗯嗯，闲的，闲的！” 大丫儿猛点头。 “闲的就去前面弄些菜回来喂猪！” 宋氏可怖惯女儿毛病，眼神相当的犀利。 大丫儿当即笑呵呵地答应了，喊了三个妹妹一起出门。 天气渐冷，快入冬了，山里已经没有猪草可以割了。如今喂猪，就靠鱼塘子边上种的那些白菜萝卜什么的。 当然，再过些天，这些白菜、萝卜也该全都收回来了。 “我也去！” 苏舞迈着小短腿，溜溜地追了出去。 因为苏舞出门，宋氏也就跟了出门，免得苏舞再出什么岔子。 而在一家人出了院门时，就看到村前石桥上，苏老大带着三个儿子，正推着一辆板车，往村子里走来。 “四弟妹！” “四婶！” “大伯，大堂哥！” 两边人碰面，自然是一番见礼。 苏舞也在宋氏的指点下，挨个喊人。 “小堂妹，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在苏舞跟二堂哥苏景文说话时，这位二堂哥笑眯眯地送了苏舞一个木雕的小老虎。 “我跟你讲，这可是你二堂哥我亲手刻出来的！” “喜欢不？” “喜欢，谢谢二堂哥！” 苏舞很是诚恳地表示感谢。 她生日的时候，收到了很多的礼物。但像二堂哥这样亲手制作的礼物，还真的不多。尤其是这所谓的小老虎，长得跟猫差不多。 苏老大跟宋氏简单说了一会儿话，便推着车，带着仨儿子往村里去了。 苏舞跟在宋氏身边，小声道：“娘，大伯以后会住在村里吗？” “不会！” 宋氏笑了笑，“你大伯只是回来拜祭你祖父的！” 苏舞的生日没多久，苏正财就被苏老太太害了。而所有的一切，若是追本溯源，苏舞的出生才是起点。 宋氏方才愣神，是又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第200章 苏老四的心事 这一年过得顺风顺水，宋氏都差点望了当初的苦日子。 十多年的苦日子，却在短短一年多的日子里忘了个七七八八，宋氏都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忘本还是什么。 “哦！” 苏舞听了宋氏的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祖父。 当然，苏舞对这所谓的祖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毕竟，当初苏老太太要把她处理掉的时候，她这祖父可是坐视不管的。 若不是她爹爆发了，说不定她已经凉凉了。 想到自己刚出生那会儿的事情，苏舞也就对这个大伯也没了什么好感。虽然她这个大伯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但是，她爹和她娘愿意选择原谅他，那是他们的事情，反正，她没打算跟这位大伯有什么交集。 一家人去鱼塘子那边收菜，苏舞则跑去跟大黄和小灰玩起来。 大黄和小灰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少，可爱度减少了几个档次，但是机灵劲儿却是提高了不少。 苏舞的指令，它们已经是能很好地完成。 “真聪明！” “不过，今天没带吃的，先欠着吧！” 逗着两只狗子玩了好一会儿，等宋氏喊她回家的时候，苏舞就跟两只狗子挥手道别。 两只狗子是真的很了不得的机灵，跟着苏舞，一直看着她跟宋氏和大丫儿等人汇合，这才掉头跑回鱼塘子那边。 等一家人回了家里，就发现苏老四也回来了。 “爹，你，今天回来，咋这么早呢？” 苏舞飞奔向苏老四，献上来自小棉袄的关心。 “累不累啊？” “要不要喝水？” “饿了不？” “不累，不渴，不饿！” 苏老四弯腰把苏舞抱起来，“今天在家做什么了？有没有不听话啊？” “没有，我最乖了！” “娘，你说，我是不是最乖了？” 苏舞果断召唤亲娘给自己做证。 “对，你最乖！” 宋氏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至于苏舞说让大丫儿不要嫁人的事儿，不管是宋氏，还是大丫儿姐妹都只当是童言无忌，没人往心里去，自然也就没跟苏老四提这事情。 等苏氏带着大丫儿姐妹去厨房做饭，苏舞就开始跟自家亲爹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冰人上门，苏老大归来。 “爹，二姐能不急着嫁人吗？” “我不想二姐这么早嫁人，要，跟大姐一样大再嫁人！” “行，行，不急，不急！” 对于苏舞这个请求，苏老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本来也没想二丫儿太早嫁人。 自家这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闺女嫁人后，哪儿能比得上在娘家的自在？如果不是大丫儿的年龄实在大了，又有苏正发的面子在里面，谢远想要娶大丫儿，还真的未必能成。 不是谢远不好，而是谢远太好。 哪怕是到了现在，苏老四想起大丫儿这门亲事，也是眉头皱个不停。 谢家高门大户，虽然大丫儿有了周老爷子这个祖父做靠山，但那种大宅门里的门道忒多，可不是他们小门小户出身的能应付得了的。 不过，为了不让大丫儿知道了跟着揪心，苏老四一直没表现出自己的担心。 苏老四虽然不是那种聪慧机灵的性子，但他要是想要藏着事儿不让人知道，那真的是很容易的。 哪怕是枕边人的宋氏，也不知道苏老四心里一直藏着事儿。 苏舞虽然机灵，但也不不会透视别人的心中想法。 苏老四跟苏舞玩了会儿，便让她去了厨房找宋氏，而苏老四则出门往周老爷子家那边去了。 心里藏着事儿的苏老四，在苏舞跟他说让二丫儿不急着嫁人后，越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都是想不出法子。 然后，苏老四觉得自己该去找周老爷子这位义父商量下，他总得尽最大的努力帮大丫儿谋划一二 周老爷子等苏老四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当即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永远想不到这一层呢！” “啊？” 一听老爷子这话，苏老四就愣了下，他咋听着老爷子这话的意思，这是早就有安排了的意思呢？ “啊什么啊？” 周老爷子瞪了苏老四一眼，“都不知道说你啥好了！” “这么大个人，考虑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还不如谢家小子！” 听老爷子如此说，苏老四也不恼，只是呵呵笑。 周老爷子看着苏老四这样子，也是懒得再说他啥了。 “到时候，我会送大丫儿两个陪嫁丫头，还有一陪嫁的嬷嬷。这嬷嬷也是宫里出身的，知道的东西很多，到时候，她自然会提点着大丫儿。” “不过，事情到底，还是要大丫儿自己能立得起来！” “这个，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帮不了大丫儿的！” 周老爷子既然认了大丫儿这个义孙女，那自然是要帮她谋划一切。苏老四想到的，没想到的，老爷子这里都想到了。 毕竟，他身边可是有尤嬷嬷这位高人存在的。 这些大宅门后院里的事情，比起宫里的那些事儿，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当然，大宅门后院的事情，有些时候比宫里的事情要来的干脆直接。毕竟，好些都是没见过啥世面的人，总有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 所以，尤嬷嬷甚至建议周老爷子，等大丫儿要出嫁前，专门跟着她学一段时间。 换言之，尤嬷嬷打算亲自出手对大丫儿进行一番教导。 “谢义父！” “您老真的是太好了！” 苏老四听了周老爷子的一番话，那叫一个激动，当时就蹦了起来，差点儿就要抱着周老爷子亲上两口。 若不是忌惮于老爷子的凌厉眼神，苏老四真的就付诸行动了。 等苏老四从老爷子这里出来，心情依旧是久久不能平静。 比起老爷子，他觉得自己这个爹当的实在是有些不称职。像这些事情，本来都该是他想到的。 奈何，他没这个脑子。 “谢谢老天爷，谢谢您了！” 走到家门口，苏老四忍不住双手合十，向老天爷发出了感谢。 在他看来，自家能有今天的造化，全都是老天开了眼。 第201章 老爷子要出征？ “爹，你干啥呢？” 在苏老四感谢老天爷的时候，苏舞趴在门槛上冒出头来。 “没啥，没啥！” 苏老四瞧见小闺女，嘿嘿一笑，“你咋一个人跑门口来了呢？” “娘在喂猪，我在这儿玩儿！” 苏舞抬手指了指院子的一角。 “对了，爹，咱家啥时候杀猪啊？” 猪圈里的三头小野猪，可是已经养了一年了，因为是圈养，个个长的是膘肥体壮。 “五丫儿想吃肉了么？” 苏老四伸手握住苏舞的手，带着她进了院子里，放手就关了自家的院门。 “不想！” 苏舞一点儿都不想吃野猪肉。 后世人都说野猪肉好吃，可她真没觉得这肉有什么好吃的，一股子的腥臊味不说，皮厚肉糙，吃起来很有嚼头。 可她这么丁点的小豆包，牙齿都还没长齐全，越是有嚼头的东西，她越是吃不来。 “爹，杀猪，卖！” 苏舞挥手。 苏老四则是笑了笑，道：“好，过两天就杀一头，等过年再杀一头。再留一头留着办事儿！” 办事儿，自然是办的大丫儿出嫁的喜事。 三头猪，已然是被苏老四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苏舞却不想这样。 “爹，都卖了吧！” “肉，不好吃！” 苏舞不喜欢野猪肉，她还是喜欢吃家猪的肉。 当然，鱼肉更美味。 只是鱼肉带刺，每次要吃，都是要她娘或者是几个姐姐帮着挑刺。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苏舞对此还是有些不适应。 所以，更多的时候，苏舞都是吃的鱼汤泡饭。 那味道，想想就要流口水。 “不好吃吗？” 苏老四显然没想到苏舞想要卖了家里养的猪，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他也没多想，而是干脆地答应下来。 闺女不喜欢吃野猪肉，但是县城里有些人喜欢啊。 这野猪肉在镇子上是卖不出价钱的，但要是送到县城的酒楼去，这价钱绝对不会低了。家猪的肉，是家畜，城里那些富贵人家有些瞧不上。可若是野猪，他们就觉得这是野味，比家猪要上档次得多。 “嚼不动！” 苏舞嘟嘴，闷闷地回答。 苏老四当即笑出声来，道：“行，行，都卖了，咱们买五丫儿能嚼得动的肉！” “爹，你真好！” “天底下，就属你最好了！” 成功达成目的，苏舞干脆地送上彩虹屁。 “娘就不好么？” 宋氏出现在旁边，伸手在苏舞的头上轻轻一摁。 苏舞嘻嘻笑，道：“娘是天下最好的娘！” “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彩虹屁嘛，反正不花钱，随便说呗。 苏舞一番马屁拍出，说的自家亲爹和亲娘都是喜笑颜开，嘴巴都合不拢了。 因为苏舞的一番话，苏老四第二天就进城去问了情况。结果，跟他买鱼的几家酒楼都是开了口，要。 苏老四回到家，正准备招呼苏耀明帮忙把这三头野猪捆了送去县城。 结果，没等苏老四付诸行动，苏老大就先找了来，说是要跟苏老四买一头猪，作为苏正财的周年祭食材。 “老四，你放心，这猪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大哥不占你便宜！” 苏老大见苏老四犹豫，连忙开口。 “大哥说笑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这事儿，是真的赶巧了，我早上去县城送鱼，那边的酒楼都跟我订了这野猪肉，我刚就准备喊明子帮忙，把这三头野猪捆了的。” “大哥，我真不是不想卖给你，只是，我答应了人家在先。” 任何事情，都得讲个先来后到。 苏老四为人不是很圆滑，反倒是有些实诚的离谱。可偏偏是他的这种性子，让他在跟人做买卖的时候，总是能得到别人的青睐。 当然，也有人会想要欺负下老实人。 但多数的情况下，苏老四都是运气超好。 苏老大叹了口气，道：“行吧，我再找别人家问问！”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苏老大其实很清楚，苏老四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对于苏老四这个兄弟，苏老大也是很了解的。 苏老四，典型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他们兄弟五个，就属苏老四是一个完全没有花花肠子的人。 也正是因为苏老四的实心眼儿，他们家才会十多年享受着舒适安逸的生活。 享受了十多年，习惯了依赖苏老四一家子的付出，所以才会在苏老四一家子分家出去后，老宅的安宁祥和，一夕之间崩溃了。 苏老大如今是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为此深深懊悔不已。 跟苏老四分开后，苏老大又奔着苏老二家而去。 苏老二家也是养了猪的。 苏老四没时间去管苏老大的事情，他还得赶紧把圈里的野猪送到县城去呢。 苏耀明恰好在家，听苏老四要去县城卖了家养的野猪，他自然挽起袖子来帮忙。 三头野猪，两人合力，一头一头地捆了，抬上牛拉的板车，然后又找了粗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苏老四赶车，苏耀明坐在板车上，照看着板车上的野猪。 两人不紧不慢地赶了车往县城去。 而在苏老四和苏耀明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有一队军马风驰电掣，直奔崖上村而来。 苏舞正跟宋氏在鱼塘子这边玩儿，看着这一队军马在周老爷子的院门前停下，列队整齐。 没多少时间，周老爷子就从家里出来了，而且是顶盔掼甲。 “娘，祖父要去干吗？” 苏舞瞧见被军马簇拥着的周老爷子，连忙抓着宋氏的手，要过去瞧瞧！ “不，不知道！” 看到那盔明甲亮的军马，宋氏腿都在打颤。 但周老爷子这样子，分明就是要去打仗，她又不可能不去送一送。 最终，还是在苏舞的鼓劲儿下，宋氏鼓足劲，走了过去。 “义父！” 宋氏上前，表情略显局促地开口。 苏舞倒是很淡定，迈着小短腿，溜溜地到了老爷子的近前。 “祖父，您要去哪儿啊？” “天儿这么冷，您穿这个，不冷吗？” “祖父，您不会是要去打仗吧？” 苏舞站在老爷子的面前，决定开天眼看看自家祖父此去的前程如何？ 第202章 苏舞：都是老天爷的错！ 天眼，苏舞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开过了。 主要是没什么大事情发生，她也就牢记清悠道长说的那些话，免得针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等苏舞开天眼，瞧见老爷子头顶的气运柱子，苏舞瞬间懵在当场。 黑色的气运柱子！ 如同浓墨一般的的黑色，如同黑云压顶。 再看周围的兵马，清一色都是黑色的气运柱子。 换言之，老爷子跟这些人离开，绝对是必死无疑之局。 “五丫儿乖，祖父去见个人，明儿就回来！” 周老爷子浑然不觉此去有多么的危险他，他只是去见见镇南王，说一下此番对南越用兵的一点看法。 一如他所言，明天就能回来。 “祖父，您不能去！” “我有事儿要跟您说！” “您，先跟我来！” 苏舞不知道老爷子此去将会遭遇什么，但她刚才用天眼看过了，凡是跟着老爷子去的人，都是黑色的气运柱子。 也就是说，此去，无人生还。 苏舞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老爷子把她当亲孙女对待，她又怎么可能看着老爷子走上这不归路？ 天眼是她的秘密，但若是能救下老爷子，她并不会隐瞒自己的秘密。 望气术这种手段，道门也有。 苏舞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不至于让老爷子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太过震惊。 “我去，会死？” 老爷子听了苏舞的话，着实愣了下。 “嗯嗯，您会死，那些大叔，也都会死！” “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清悠道长知道的。您要是不信，可以立刻派人去问清悠道长！” 苏舞抓着老爷子的手，“祖父，您一定要相信我！” “当然，祖父相信五丫儿！” 周老爷子呵呵笑着。 他跟清悠道长是多年的交情，清悠道长对五丫儿一直另眼相看，他本以为只是五丫儿天上聪慧，但现在，他才算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让祖父想想，这一去，为什么会是死局！” 周老爷子可是真正的人精，经历过不知道多少的阵仗，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岂会在阴沟里翻船？ “看起来，祖父这是招了人的忌讳啊！” 仅仅是片刻时间，老爷子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镇南王府内的争斗，有些人，这是准备对他下手，想要坏了镇南王的一些布局。 “想要害祖父的不是镇南王，而是镇南王府的某些人，应该是会在路上设下埋伏。甚至可能会借南越人的手，除了祖父这个老头子！” 当老爷子说出这番话，苏舞发现老爷子头顶上的黑色气运柱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红色气运。 “祖父，祖父，你猜对了！” 苏舞忙开口，“您的死局解了！” 同时，苏舞抬眼望向那边等着的军马，发现那里的多数人都不再是黑色的气运柱子，但也有几个是黑色的。 对此，苏舞却是爱莫能助了。 他们都是要上战场的，战场之上，刀箭无眼，性命安危，任谁也是不敢保证无恙。 “五丫儿，你可真的是祖父的福气包！” “等着，等祖父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知道了自己此去将遭遇什么，老爷子也就有了防备。 老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暗箭之所以难防，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有人要害你。 可现在呢，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有人要害他，那么，想要反击，也就不难了。 从崖上村前往镇南王的大军大营，哪些地方适合设伏，老爷子都是了然于胸的。 “老三！” 老爷子牵着苏舞的手回去自家大门前，立刻将他手下亲卫喊了来，附耳交待了一番。 “祖父，您小心啊！” 看着老爷子和周家的这些个叔叔们的气运柱子全都是红色的，苏舞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等老爷子带着人离开，苏舞却是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开天眼，改人命运，这是逆天之举！ 哪怕老天爷说苏舞是他最疼爱的崽儿，此刻也是遭到了来自老天爷的教育。 道门望气术，能够看人时运，偶尔帮人改命，也是点到即止，不会把一切说得这么透彻。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如苏舞这般直白地点明一切，简直就是在跟老天爷唱反调。 这做家长的，对家里不听话的孩子，也是会教训的。 此时的苏舞，就被教训了。 苏舞睡了很久。 她又做梦了！ 而且又一次梦到了老天爷，只是老天爷很生气，就把她丢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让她自己反省。 苏舞知道自己犯错了，但若是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老爷子对她这么好，她不能因为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就看着老爷子踏上不归路。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老天爷厌弃，苏舞当时还真的是没想过这个。 再说了，如果老天爷这么容易就厌弃了她，那凭什么说她是他最疼爱的崽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作为老天爷最疼爱的崽儿，你这做老天爷的，怎么能把对你崽儿这么好的老人家送上绝路？ 苏舞反省了好长时间，最终的结论是，她没错，错的是老天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舞又被老天爷从那黑咕隆咚的地方捞了出来，并且跟她道歉，说的确是他的错。 然后，苏舞就醒了过来。 “娘，娘，小妹醒了！” 苏舞刚醒来，就听到了自家大姐的声音。 在她的周围，四个姐姐都在。看到她醒来，都是十分欢喜的样子。 “大姐，你们不上课了么？” 苏舞眨眨眼，望着聚在自己身边的姐姐们。 “上什么课啊！” “你知道你睡了多少时间吗？” “三天！” “五丫儿，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几个姐姐叽叽喳喳一顿说，苏舞也是傻眼。 她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她一觉睡了三天，也是有些太恐怖了吧！ 不多时，宋氏和苏老四也都到了近前。 “娘，我饿了！” 为了不受亲娘的眼泪珠子的洗礼，苏舞果断开口。 第203章 周老爷子的说一不二 “娘，我饿了！” 听到苏舞娇滴滴的一声喊，宋氏立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道：“有，有，娘给你去端来！” “真好！” 苏老四是个真嘴笨的，只是坐在旁边，不知道说啥好，但他脸上的欢喜，可是一览无余。 苏舞醒了，苏老四一家子算是松了口气。 但他们都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镇南王府内却是一片秋风冷雨的凄惨之态。 当日，周老爷子得了苏舞的提醒，成功来了一波反杀，将伏杀他的那一队人马斩杀大半，俘虏小半，押送到了镇南王的面前。 这是镇南王府的家务事，周老爷子自然要交给镇南王自己来处理。 当然，不管镇南王怎么处理，那个做出伏杀决定的人，都得死，这是底限。 等周老爷子从镇南王府掌控的大营回来，知晓苏舞在他走后就昏了过去，一直没有醒来，老爷子就匆匆上了回龙观，把清悠道长给请了来。 清悠道长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又看了苏舞的状态后，就是一声长叹。 天谴！ 苏舞泄露天机，如今昏迷不醒，乃是天谴！ 周老爷子闻听这一说法，当时就变了脸色，带着身边的亲卫就杀出了崖上村，直奔镇南王府坐镇的大军营地，拿了镇南王的令牌，要代镇南王清理门户。 一日夜的赶路，周老爷子抵达了镇南王府。 “抓人！” 之前就已经审问过伏击他们的那些人，周老爷子已经锁定了两个目标。 不得不说，镇南王府是真的够乱的。 针对周老爷子的伏杀，明面上是镇南王妃的弟弟李樽主持，但实际上，这一场伏杀背后还有人在出力，那就是镇南王的庶兄祁岭。 至于在李樽和祁岭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人，那就得审过了才知道。 以周老爷子的功勋，就算是封王也是够格的。 只是，老爷子以自己无后为由，婉拒了爵位。 毕竟若是有爵位在身，他就不能在退下来后过自己想过的随心所欲额的生活。 宣武帝也是个妙人，听了老爷子的缘由后，还真的就收回了对老爷子的爵位封赏，只是赐了老爷子一块令牌，上书四个字“如朕亲临”。 这样的令牌，若是落在有野心的人手里，肯定能搞出不少的事情。 但周老爷子完全不同。 老爷子别说没有野心，他参与任何闲事儿的心思都没有。 在宣布退下来后，老爷子第二天就离开了京城，远离权力核心，回到了老家平远县。而回到平远县的他，也是很低调。 除了县令知道他自己辖下多了这么一位大佬之外，平远县的地方士绅，一直都不知道老爷子的身份。 一直到被清悠道长请出山给大丫儿做靠山，老爷子的身份才暴露在人前。 如朕亲临的牌子一亮，莫说是镇南王妃，就算是镇南王在这里，也得老老实实地听老爷子摆布。 没多会儿，李樽、祁岭，以及他们身边的随从、府上的管事，全都被带到了镇南王府的前院。 沙场出身的老爷子，并不会文绉绉的那一套。 他更喜欢的是单刀直入，有啥说啥。 所以，在相关人等被抓来后，老爷子就干脆而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坦白从宽，抗拒必死！ 问啥说啥，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别以为我老头子是在说笑，机会，我只给你们一次！” “至于谁要是被我老头子冤杀了，那我老头子只能想跟你们说一声抱歉！” “我老头子为大夏打了四十年的仗，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 “多你们几条，不算多！” “至于杀错了人，我老头子要不要担责？”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晃了晃手里那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看看这块牌子，你们应该懂的！” “现在，我老头子给你们一个先开口的机会！” “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老爷子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院子里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一群人。 “看起来，你们都觉得我老头子是个好说话的！” “那么，咱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祁岭，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想到，如今长大了，本事也见长了，居然已经有胆子让人对我下杀手了！” “周伯伯，冤枉，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想要对您下手啊！” 祁岭被周老爷子点名，直接跪在了地上。 “您对侄儿的好，侄儿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不能报答一二，又怎么可能对您下手啊！” “恩大成仇嘛！” 周老爷子呵呵笑着，“当然，或许真的是我老头子冤枉了你。不过呢，你欠我老头子的挺多，所以，就算是冤枉了你，你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老三，送他上路吧！” 周老爷子望向旁边立着的周三，淡淡开口。 不信他会杀人？ 真是笑话了！ 他是谁？ 驰骋疆场四十多年的他，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对他而言，这世上就没有不可杀之人。 “是！” 周三得了老爷子的指示，当即上前，直奔跪在地上的祁岭。 久在老爷子的身边做亲卫，他们都了解老爷子的性子，那就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说杀祁岭，那就是杀祁岭。 “周伯伯，别杀我，我说，我说！” 祁岭眼见周三迈步而来，这下是真的慌了神，怕得要死。 然而，没用！ 周老爷子不回话，周三脚步不停。 就在这镇南王府的前院，当着众人的面，周三拔刀，锋利的刀刃抹过了祁岭的脖颈。 鲜血流出，染红了青石板的地面。 “现在，谁想跟着他一起走？” 周老爷子目光在剩下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老爷子恕罪！” 镇南王妃的弟弟李樽扑通跪在了地上，“我说，我都说！” “那就说吧！” 周老爷子坐在那里目光淡淡地望着李樽。 李樽浑身哆嗦，身下已经是湿哒哒的一片，被吓尿了。 “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 “因为我姐夫把庶子送到您身边教导，小的担心他日后会威胁到我大侄子的世子之位，这才起了歹心！” 第204章 清算 “你一个人的决定？” 周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浑身哆嗦的李樽。 有句话说的好，除恶务尽。 他既然到了镇南王府，甚至拿出了“如朕亲临”的令牌，那就不可能小打小闹一场。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而一旦做了，那就必须得做到极致。 “是，不，不是！” “这是小的跟家父，还有我大姐一起商量的结果！” “小的一个人，哪儿有这个胆子啊！” 李樽本就是个无能纨绔，平日里欺压良善弱小还行，真要让他去面对那些大有来头的人，他还真的是没有这个胆量。 不说别的，就从他刚才直接被吓尿就能看出一二。 “老大，你带人去请西平侯来一下！” “老七，你去带镇南王妃过来！” 周老爷子听了李樽的话，直接让人去带人过来。 不管是西平侯，还是镇南王妃，在他这一面“如朕亲临”的牌子面前，都是个渣渣。 况且，只要确定了这两人的确是牵扯到了这件事情中，周老爷子不会有有丝毫的犹豫，当杀就杀。 别人都已经要杀他了，他难不成还要大度地留他们一命？ 宽仁大度这种品行，也得看情况。 如果不是苏舞提醒了他，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是死人一个。 这是杀身之仇！ 如今，他是活下来了，但苏舞这小丫头却是遭了天谴。 天谴是啥玩意儿，周老爷子没见过。别看他平时跟清悠道长总是抬杠，但对于清悠道长的那些手段，他还是相信的。 小丫头替他受过，那么，他又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劫后余生，反倒是宽宏大度地放过这些想要害他的人？ 镇南王妃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即便是看到战战兢兢，已经吓尿了的李樽，镇南王妃李氏依旧是镇定自若。 “周老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镇南王妃很淡定地望着周老爷子，缓步上前。 一直等她看到已经扑街的祁岭的尸体下的鲜血，她才忍不住一声惊呼，差点儿没有瘫在地上。 杀人了！ 死的还是镇南王府的人！ “老将军，您，您” “你这兄弟说，伏杀我老头子的事情，是你跟你爹合谋的，你怎么说？” 周老爷子冷冷地望着镇南王妃。 “老将军，我错了！” “都是我爹，是我爹拿的主意！” 面对强势冷酷的周老爷子，镇南王妃哪儿还有一点王妃的模样，整个人跟她弟弟李樽一样，全都是瘫在了地上。 不过，镇南王妃到底是有些依仗，她可是镇南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就算是要处置她，也得圣上圣裁。 “为了你儿子啊！”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所以嘛，我老头子一辈子没成家，就是不想为这些事情操心费力。” “老三，去将王妃的儿子带来！” “老将军，您不能，不能啊！” 一听周老爷子的话，镇南王妃瞬间慌了，急声哀求。 然而，没用。 随着周老爷子的挥手下令，周三麻溜儿地出发，没多会儿就把镇南王和镇南王妃的嫡子祁铭给带了过来。 祁铭，比祁镇要大得多。 十多岁的年龄，已经是一个小少年。 “祁铭见过师叔祖！” “不用多礼！” 周老爷子很随意地挥了挥手，又道，“祁铭，你小舅舅，你娘，还有你外祖父，或者可能还有其他的人合谋，要杀了师叔祖，此事，你怎么看？” “哦，对了，他们要杀师叔祖是因为你爹让你弟弟到我身边侍奉，说是担心他回头抢了你的世子之位呢！” 周老爷子说完，目光很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小少年。 祁铭只是略一迟疑，便在周老爷子的跟前跪了下来。 “求师叔祖开恩，饶过祁铭母亲一命。我娘只是一介无知的内宅妇人，被外祖和小舅蛊惑，又爱祁铭心切，这才犯下如此大错！” “师叔祖放心，祁铭愿以性命担保，日后一定会严加约束我娘，不让她重蹈覆辙！” “求师叔祖体谅祁铭一片孝心！” “祁铭愿放弃世子之位的继承权，只求保全母亲性命！” 一句一叩首！ 周老爷子只是听着，并没有立刻回应。 “铭儿，娘的铭儿，是娘连累了你！” “娘该死啊！” “你快起来，你是镇南王世子！” “你跪舔跪地跪圣上，其他人，不值得你跪啊！” 镇南王妃扑到祁铭的身前，想要把他拉起来。 但结果却是祁铭拉着镇南王妃跪在了周老爷子的面前。 “娘，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您别再犯糊涂了！” 祁铭的确是不知情。 在听到周老爷子说她娘和外祖父合谋要杀周老爷子的言语后，他的内心也是极度慌乱的。但瞅见已经伏尸当场的他的那位总是阴阳怪气的叔叔，祁铭就明白，此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他就要变成没娘的孩子了。 至于他的外祖父和小舅舅？ 祁铭还真的是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他们的蛊惑，她娘一介内宅妇人，又怎么敢怎么能做下这等事情？ “李氏，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周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祁铭，长叹一声，“在你这个年龄，能有这份决断和明白，将来，若是你承袭了镇南王的位置，老头子会很高兴！” “只是，就像你说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李氏，老头子只问你一遍，决心要杀我老头子的，有没有你？” “没有，没有！” 镇南王妃猛摇头，“都是我爹，我爹说有办法让祁镇那个小兔崽子永无翻身之日，他，他没说要对您下手啊！” “很好！” “如此，老头子倒也不用做恶人了！” 周老爷子看着镇南王妃的表情，可以确定对方的确是没有撒谎。 “周天行！” “是老夫要杀你，你待如何啊？” 一道雷鸣般的声音从镇南王府大门处传来，而随着这一道话语声，大队人马冲进了镇南王府，将周老爷子等人全都围了起来。 而得了周老爷子命令去带西平侯过来的周大，则被人五花大绑推了进来。 “将军，属下给您丢脸了！” 周大一脸的愧疚，他完全没想到西平侯居然早有准备，刚到西平侯府就被人给拿下了。 第205章 送他上路吧！ “李不弃啊！” 看着带人闯入镇南王府的西平侯，周老爷子笑了。 “咱们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 周老爷子的神色依旧淡定。 仿佛此刻被包围的人不是他，而是西平侯李不弃。 “周天行，现在想起跟本侯攀交情，晚了！” 西平侯的年龄比起周老爷子，无疑是要年轻不少。再加上西平侯养尊处优多年，明显比多年征战沙场的老爷子更显精神。 此时的西平侯，穿着一身裁减合体的锦袍，手持装饰华丽的长剑，气势傲然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周老爷子，眼中满是睥睨一切的得意。 “二十年前，我把你从军中赶出去的时候，便说过，你这个人吧，就是志大才疏。” “若是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守着祖宗的基业，可得一世逍遥。” 周老爷子望着意气风发的西平侯，幽幽一叹，“可惜啊，你这人吧，听不进人劝。非要自己作死，这能怪得了谁呢？” “周天行，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西平侯厉喝一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给我——” “别急嘛！” 周老爷子抬手，打断了西平侯发号施令的言语，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不稳重呢？” “你在发号施令之前，能不能先看看周围的情况？” 随着周老爷子的话，镇南王府的院墙上，忽然冒出大队的弓箭手。 同一时间，又有人冲进了镇南王府，比西平侯李不弃带来的人更多，而且更精锐。带队之人，赫然是苏正发。 此来镇南王府清理门户，周老爷子虽然有御赐的如朕亲临的金牌，但他还不至于因此就认为一起都是尽在掌握。 狗急跳墙的人很多，目光短浅的人更多。 而西平侯李不弃，在他的认知中，可是两者兼有。对付这样的人，你得做好了准备，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成为那被乱拳打死的老师傅。 事实上，在过来这边之前，周老爷子对于是谁想杀他这事儿，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在大夏，像他这种无欲无求的退下来的军中老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稀有。像他这样的做派，或许会招很多人的不满，但有个人，却是最满意不过了。 这人，便是当今的圣上，宣武帝。 简在帝心，说的便是周老爷子。 为什么周老爷子上了一道折子，帮苏舞请功这么容易成事，一则是跟皇帝的交情，另一则是宣武帝有心补偿老爷子。 若是老爷子真的在之前的伏杀中陨落，那么，等待西平侯等人的必然是灭顶之灾，抄家灭族都是轻的，说不定宣武帝一怒，能把西平侯三族都给灭了。 “周天行，你阴我！” 眼见自己带的人被重重包围，西平侯的脸色变了。 “像你这种人，需要我费脑筋吗？” 周老爷子摇摇头，缓缓举起手里的“如朕亲临”的金牌，“西平侯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御赐金牌在此，尔等放下刀兵，不知者无罪！” “尔等，莫要自误！” “别听他的，动手，给我杀，只要杀了这老东西，本侯许你们一场荣华富贵！” 西平侯听到周老爷子的言语，立刻高声嘶吼起来。 然而，跟周老爷子的淡定相比，西平侯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更何况，现在这情形，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明白，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才是对的。 西平侯带来的侯府护卫纷纷丢下了手里的刀，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废物误我啊！” 看着手下人都投降了，西平侯仰天长叹。 周老爷子瞧着西平侯的样子，轻轻挥了挥手。 周三立刻带人上前，将西平侯给绑了。 “跪下吧，你！” 周三一脚踹在西平侯的膝盖弯上，让他站不稳，双膝落地，跪在了周老爷子的面前。 “周天行，你莫要得意！” “今日，你杀本侯，来日，必然有人杀你！” 西平侯虽然跪下了，但嘴上却是丝毫不可认输。 此时的他，像极了死鸭子嘴硬的感觉。 周老爷子长叹一声，道：“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师兄弟。老师在的时候，虽然没有承认你这个弟子，但你好歹也曾在老师跟前侍奉过。” “本来呢，念在往日的情面上，你若是老老实实地随着周大过来，老夫未必不会留你一命，留你西平侯府一脉。” “可是，老夫带着御赐金牌在这里，你带人杀来，这是大不敬！” “纵然是老夫想要保你一命，也是不可能了！” 周老爷子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连续两声叹息，周老爷子仿佛是真的很为西平侯惋惜。 即便是西平侯本人，也是有这样的感觉。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跟周老爷子求饶，耳中却听到了周老爷子轻轻吐出的下一句话。 “送他上路吧！” 送他上路吧！ 他是谁？ 肯定是自己啊！ 西平侯骇然地瞪大眼睛，他很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周三，他发现嗓子眼儿好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竟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老大，你在带人去一趟西平侯府，抄家！” “是！” 周大当即恭声回应。 之前在西平侯府丢了脸，如今，该是找回场子的时候了！ “不——” 西平侯李不弃终于发出了声音。 然而，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音节！ 西平侯李不弃，卒！ “老爷子，我冤枉啊，我都是听我爹的命令做事儿的啊！” 眼见自家亲爹，堂堂朝廷册封的侯爷都被杀了，李樽完全慌了，一个劲儿地跟周老爷子求饶。 “黄泉路不好走，我跟你爹多少有些交情，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孤零零上路。” “你这孩子，也该有点孝心的！” “乖，去陪你爹吧！” 李樽，卒！ 周老爷子轻描淡写地便决定了一位侯爷的生死，顺带送了他的一个儿子一起上路。 杀伐果决，不外如是。 镇南王妃已经彻底傻了，靠在儿子祁铭的身边，瑟瑟发抖。 她最大的依仗，她亲爹，居然就这么没了。 西平侯，在周老爷子的眼里，居然一点点的份量都没有。 第206章 苏舞：我不想读书啊 镇南王妃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李氏！” “你该庆幸，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周老爷子的目光最后落在镇南王妃的身上，“去收拾东西吧，以后，你就不是镇南王妃了！” “祁铭，你也去收拾东西，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能不能重新拿回镇南王世子的继承权，看你自己！” “祁铭谢师叔祖！” 听到周老爷子的这番话，一直跪在地上的祁铭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娘不再是镇南王妃，但至少是保住了性命。 等祁铭搀扶着他娘离开，周老爷子望向现场的这些人，轻轻挥了挥手，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莫说我老头子不给你们机会！” “此次征伐南越，你们都入罪人营，若是能立下战功，便功过相抵。” “若运气不好，死在了战场上，也是你们的命不好，怨不得老夫！” 听了老爷子如此说，苏正发立刻抬手一挥。 随着苏正发而来的南征军立刻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一个个提起来，押出镇南王府。 这一日，所有人都知道，镇南王府出大事了。 但最后，倒下的却是镇南王的老岳父一家子，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惜一直到事态平息，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崖上村，苏舞是真的饿到了。 小小的人儿，愣是吃了满当当的两碗馄饨，吃的小肚肚溜圆。 “哎呀，真舒服啊！” 苏舞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嘻嘻笑着。 “你个小吃包，比姐姐吃的都多！” 二丫儿伸手去挠苏舞。 苏舞麻溜儿地躲到亲娘宋氏的身后，冲着自家二姐做了个鬼脸。 “五丫儿，跟姐说说，你咋这么能睡啊？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大丫儿坐在炕沿上，问出了家里人都想问的问题。 苏舞眨了眨眼，道：“我没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就是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去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然后，我就开始睡觉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现在，苏舞觉得自己以后得注意点儿了。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是走了一个梦，似乎也不长，可却是一次新生。那次的梦里，老天爷化身慈祥的老爷爷说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崽儿。这一次，老天爷没出来，就是说自己不听话，自己好像还反驳来着。 对了，好像自己最后是争赢了的。 苏舞不由打了个寒颤。 如果在这一次的梦里，自己没有争赢，会不会就这样睡过去了呢？ 泄露天机，影响这么大的嘛？ 想到这里，苏舞就问起了周老爷子等人的情况。 “你祖父好着呢！” “就是你不省心，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宋氏把苏舞从身后扯到身前，把她抱在怀里。 在苏舞长睡不醒的这段时间，宋氏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彻底松了一口气。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吃一堑，长一智。 苏舞觉得自己可以跟着清悠道长学习道门的一些东西了，如此，才能更好地在规则范围内搞事情，而不至于像这次一般，差点儿把自己小命给搭上了。 苏舞醒来，苏老四特意去了一趟回龙观报信。 然后，清悠道长就亲自赶了过来，以道门望气术亲眼看了下苏舞的运道，这一看，清悠道长好悬没有被闪瞎了眼睛。 他本以为，苏舞此番泄露天机，遭了天谴，这福运肯定要被大打折扣。可谁曾想，这一眼望去，苏舞的气运更盛了。 “无量天尊啊，你这丫头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吗？” 清悠道长是真的服了。 “对啊，对啊，道长，你咋知道？” 苏舞听了清悠道长的话，笑嘻嘻地接了话茬。 清悠道长不想说话，直接将随身带着一本大部头交给了苏舞，很是严肃地开口，道：“丫头，这是道藏，乃是门不传之秘。” “从现在起，你就开始通读道藏。等你读懂了，你心里的疑问，自然也就有了答案！” “哦！” 苏舞咽了口口水，有些慌。 这么厚的一本书，她得读到什么时候？ 天啊，她上辈子的成绩也就一般般，看书什么的，最是要她命了。 “若是有不认识的字，为师自会给你解答。” “这段时间，为师会暂住西边你祖父那里，有不懂的，尽管去问，知道不？” “哦哦！” 苏舞只能机械地点头。 “好好读书，读透了，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哦！” 苏舞是真的兴趣缺缺。 然而，为了不再闹出类似的情况，苏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苏舞小小的人儿抱着一本大部头的道藏开始读的时候，周老爷子也带着人踏上了归程。 去的时候，周老爷子一行是轻车简行，而回来的时候，则是带着上百车的财货。废了一个西平侯，抄家所得，让老爷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至于西平侯的家人，周老爷子倒是没有赶尽杀绝。 当牵扯到伏杀事件中的人，全都被打入了罪人营，至于女眷，按照大夏律是要发卖为奴的。不过因为老爷子不是走得正规流程处决的西平侯，所以这些人也就多了一条生路。 但要如何处置这些人，老爷子决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苏舞。 当然，如果苏舞没有醒来，这些人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将军，您干嘛要留着那小子和他娘啊？” 周大骑马走在周老爷子的身边，不懂周老爷子为什么会单独留下李氏和祁铭。按照老爷子以往的杀伐手段，这母子俩都不可能活着的。 “若是从严，这母子俩都该死！” “但讲道理，这母子俩还罪不至死。我老头子，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总得为五丫儿积点儿阴德！” “如果不是五丫儿，咱们这次都难逃一死！” “老大，以后，改一改！” “是，属下懂了！” 周大当即回应。 第207章 众生态 最初的时候，周大对于周老爷子对苏舞特别看重还是有些意见的。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周大也是心里挺后怕的。 他们这些人，跟着周老爷子一生征战，好些老兄弟都战死在了沙场上，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死，他们并不怕。 但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而是被自己人的利欲熏心算计而死，憋屈。 “唉，也不知道五丫儿醒了没有？” 周老爷子悠然一叹。 “将军别太担心，五小姐吉人天相，好人有好报，肯定会好起来的！” 周大嘴上如此说，心里则是在跟老天求告。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的厮杀汉，其实除了自己和身边的袍泽，并不信命，也不信老天爷。但此刻，周大心里只剩下对老天爷的求恳。 救命之恩，以命相偿，也不为过。 周老爷子跟周大说着话的时候，后面的一辆马车里，祁铭跟李氏对面而坐。 从镇南王府离开的这两日，李氏明显地憔悴了下来。 若时光能够重来，李氏发誓，绝对会阻止她爹和她弟弟的不智之举。 然而，时光过去了，便不可能重来。 她所能做的，就是在余生独自咽着这一个错误决定所种出的苦果。 这两日时间，她娘、她嫂子、她弟妹、她婶子，乃至她家的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那些话，都让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娘，您别想太多了！” “想开点儿！” “外祖母她们说的话，您为什么要往心里去呢？” “儿子还在您身边呢！” 祁铭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他娘的心结，但看着他娘不过两日时间就憔悴至此，他也是心中焦急。 “铭儿，你不怪娘吗？” 李氏望向自己的儿子，“若是娘当时能阻止你外祖父和你小舅舅的所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娘，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儿子怪您，有用吗？” 祁铭微微笑着，“再说了，儿子为什么要怪您？” “您做这些，也是为了儿子。” “至于外祖母她们，您是镇南王妃的时候，她们对您是捧着敬着，您不再是燕王妃，她们自然不可能继续捧着您。” “这其中的道理，您不是常对儿子说吗？” 祁铭看得十分通透。 事实上，他对于镇南王世子的位置，并不怎么看重。 最看重这个位置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娘，而是他的外祖父。所以，才会有这一场噩梦变成现实。 “是娘的错！” 李氏勉强笑了笑。 曾经，跟儿子说这些道理的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镇南王妃，居高临下，随便说什么都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但现在，她从云端跌落泥沼，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大道理？ “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至少，咱们还有改过的机会，该知足了！” 祁铭是真的很出色。 换作一般人，从原本的天之骄子，变成普普通通的庶民，如何能做到心中不怨？ 李氏看着如此懂事的儿子，心中的懊悔更盛。 她本来握着一手好牌，什么都不需要做，完全可以躺赢。可因为她的没有主见，被她爹和兄弟一蛊惑，愣是把一手好牌给打成了超级烂牌。 “铭儿说的对！” “以后，娘不会再给你拖后腿了！” 李氏悔不当初啊。 儿子这么出色，她又是镇南王妃，这世子之位，她什么都不做，也该是她儿子的。 然而，她愣是把儿子的通天之路给截断了。 悔啊！ 悔不当初！ 祁铭看李氏的表情，不再多言。 他虽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帮李氏解开心结，但是，他知道，除非是他娘自己想明白，不然的话，他说再多，也是没太大的作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偶尔开解一下。 而在李氏和祁铭母子乘坐的马车后面，是西平侯府的女眷和幼童乘坐的马车。 西平侯夫人刘氏出身昌邑伯府，乃是当代昌邑伯嫡亲的姐姐。 但现在这情况下，就算是昌邑伯收到消息，怕是也不敢出来为她说些什么。 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如今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握在他人之手，刘氏几度想要一死了之。可每每要做决定的时候，她终究是舍不得。 蝼蚁尚且偷生！ 跟刘氏坐在同一辆马车的是他的两个儿媳妇，曾氏和邓氏。 同样是出身勋贵的曾氏和邓氏，一早就派人送了信给他们的娘家。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他们的娘家都没有人过来。 这意味着什么，她们都懂。 “母亲，咱们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么？” 曾氏是刘氏的长媳。 此番针对周老爷子的伏杀，西平侯世子并没有掺和其中。这是西平侯留的后手，防备事败，给他西平侯府留一条根。 本来，事情是要成功的。 可被苏舞插了一手，西平侯的谋划落空，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上了。 西平侯世子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却被他爹牵连，如今也被打入了罪人营。还有西平侯几个成年的孙子，也都被送进了罪人营。 养尊处优的侯府子孙，进了罪人营，九成九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什么别的路？” 刘氏望了曾氏一眼，“你们的娘家人会愿意为了你们得罪周天行么？” “娘，相公他一向是跟人谈文论墨，从未舞刀弄棒，这上了战场上，如何能回得来？” 曾氏可怜巴巴地望着刘氏。 刘氏叹了口气，道：“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若是有办法，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吗？” 她这辈子也就两个儿子，小儿子死了，大儿子快死了。 说起来，谁能比她惨？ “行了，都别说了！” “咱们自己会咋样，还不知道呢！” 她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她又能如何？ 苏舞这会儿正跟自家的两只狗子玩耍，全然不知道她心心念着的祖父正给她带了老大的一摊子麻烦回来。 大黄和小灰，是在苏舞昏睡不醒的时候，被她爹苏老四给带回了家。 为什么带狗子回家，自然是因为苏舞一直不醒。苏老四不知道听了谁的说法，说是狗能镇宅，于是，他就把苏舞最喜欢的大黄和小灰带了回来。 而现在，苏舞醒来，不管有没有两只狗子的作用，经过一家人的讨论决定，大黄和小灰，从此就住在家里了。 第208章 报喜 “大黄，冲！” 将手里的鸡骨头丢出，苏舞抬手一指，蹲坐在她旁边的大黄立刻向前蹿出，冲向苏舞丢出去的鸡骨头，很是乖巧地叼了回来。 而在苏舞另一边的小灰，嘴里呜呜叫着，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舞，希望小主人也能丢给骨头让自己去叼回来。 按照以往的规矩，谁叼回来的骨头就归谁。 小灰虽然是只狗子，但无疑是狗中老狐狸。 苏舞望了望呜呜叫着的小灰，抬手笑摸狗头，道：“别急，等会儿啊。” “好啦，去吧！” 苏舞从身边的罐子里挑了挑，找了一根鸡腿骨，使出老大的力气甩了出去。 小灰在苏舞开口的瞬间，已经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平常的时候，小灰比大黄要安静，但若是有好吃的引诱，小灰爆发出来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比大黄差多少。 这狗子，也是个吃货。 “汪、汪、汪！” 本来正专心啃着骨头的大黄和小灰忽然一起抬头，望向自家的院门方向，齐齐出声叫了出来。 下一刻，院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苏舞先是出声问了一嗓子，然后就扯着嗓子招呼她娘。 “娘，有人来了！” 宋氏从屋里出来，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小妹，是我，你二哥！” 来人，赫然是宋老二。 也就是苏舞的二舅。 宋氏很快去开了门，就看到她二哥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小竹篓。 “二哥，你这是做啥？” 宋氏诧异地望着自家二哥。 宋老二嘿嘿笑，道：“小妹，我是来报喜的，你二嫂，怀上了！” “怀上了？真的？” 宋氏听到苏老二的话，实实在在地惊到了。 宋老二和王莺儿成亲十多年了，然而，王莺儿始终就没怀上。再加上，王莺儿时常回娘家，连带着宋老二都差点成了王家的上门女婿。 这让宋老汉两口子对这个二儿媳妇有太多的不满了。 如今，王莺儿居然怀上了，这可真的是大喜事。 而听到自家小舅跟亲娘的谈话，苏舞忍不住开了天眼。 “老天保佑！” 看到自家小舅头顶的气运柱子是一片红色，苏舞也是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挺怕自家小舅的脑袋上多了点绿。 说来也是奇怪，她这小舅妈一直没怀上，咋忽然就怀上了呢？ “你二嫂的身体小时候受了寒气，这些年一直没少吃药，如今，总算是好了。” “那啥，不说了，家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了！” 宋老二把手里的小竹篓递给宋氏，挥挥手就要转身走人。 “二哥，你等等！” 宋氏赶忙拦住宋老二，道，“二嫂怀上了，这身子可得好好调理着，你跟我去前面鱼塘子那边，抓几只鸡带回去，给二嫂炖个汤，还有咱爹娘和大哥那边，你也帮我捎两只鸡过去！” “小妹，不用，家里养的鸡呢！” 宋老二猛摇头，他是来报喜的。 这是他们这片儿的风俗，可不是来打秋风的。 而且，他宋老二如今已经立起来了，自家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像模像样的。 “你家的是你家的，我的是我的！” “二哥你这是看不上你妹子么？” “不，不是，我” “那就行了！” 这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宋氏说话的腰杆儿也是挺直了的。如果是以前，她哪儿敢这么大气？ 她大嫂当初怀上的时候，他大哥来报喜，她婆婆都是假模假样地说着好听话，报喜的鸡蛋留下，回礼是一个都没有。 现在想起这些，宋氏依旧觉得挺对不住自家大嫂的。 鱼塘子那边，苏老四正跟苏耀明在清理鸡舍里的鸡粪，看到宋氏和宋老二过来，苏老四连忙迎了上前。 等知道王莺儿怀上，宋氏说要送几只鸡，苏老四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以前宋氏生孩子，他娘苏老太太没炖过一只鸡，全靠他老丈人家的照顾。而那会儿，老宋家还没分家，这份情得还上。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抓鸡的时候，苏老四也想起了当初的事情，特意给大舅哥家多准备了两只鸡，至于原因，自然也是跟宋老二说明白了的。 “妹夫，你是这个！” 走的时候，宋老二冲着苏老四竖起了大拇指。 以前的时候，宋老二其实很看不上苏老四这个妹夫的。也是因为宋氏在老苏家过得不如意，宋老二才发誓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儿过得跟他妹妹一样。 可惜，宋老二没把握好这其中的分寸，反倒是让王莺儿给拿捏住了，差点儿就成了一个真正的二傻子。 万幸的是，宋氏一棍棒子，把他给打醒了。 宋老二来的时候只提了一个小竹篓，回去的时候，却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塞了六只鸡，而他的双手，还各提了一只鸡。 等宋老二回到宋家沟，王莺儿瞧见他带回来的两只鸡，顿时就馋了。 他们家的确是养了鸡，但这鸡才养了大半年，哪儿舍得现在就宰了吃。 “当家的，这是小妹让你带回来的？” “嗯！” 宋老二瞅了眼王莺儿，“现在知道谁是亲人了吧？” 王莺儿怀上了，宋老二也是去王莺儿的娘家报喜了。 然而，王家收了喜蛋，没有回礼，只说等空了就来探试一下王莺儿。对于王家的这种说辞，宋老二如果不是为了面上过得去，当场就要给他们好看。 “当家的，我知道错了！” 王莺儿惭愧地低下了头。 她现在也是真后悔。 当初被宋老二强势而霸道地从娘家带回来，她还想着自己能重新拿捏住宋老二，可不曾想宋老二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而她指望着的娘家，从她回来宋家沟，没有任何人过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等她怀上，宋老二去报喜的时候，王莺儿还在幻想娘家人能过来，然而，没有人来，连回礼都没有。 再看宋氏这边，当初她那个样子对人家，人家还能送两只鸡，她怎么可能不惭愧？ 王莺儿并不蠢，也不傻。 虽然知道苏老四家里弄了养鸡场，养了好些鸡，但她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那就是别人家的，始终是别人家的。 第209章 王老太太的如意算盘 这天晚上，王莺儿吃到了很可口的红烧鸡块。 至于宋老二带回来的第二只鸡，则被放进了他家的鸡窝，跟他们之前养的鸡关在了一起。而这一对比，宋老二和王莺儿都有些傻眼，因为苏家这鸡，明显比他们家的鸡个头要大不少。 “当家，我记得，小妹家养那些鸡的时间，比咱家要玩半个月多吧！” “对！” 宋老二有些丧气。 为啥丧气？ 他觉得自己这一年很努力了，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努力啊。瞧瞧自己这妹夫养的鸡，这差距太明显了。 这一夜，宋老二作了深刻的反思，觉得自己还是要更努力才行。 他这妹夫有了那么厉害的义父，五丫儿还成了圣上赐封的县主，却还能这么勤劳地干活儿，他自己这条件，又有什么理由不更加努力？ 这一夜，宋老二和王莺儿谈了半宿，很好地总结了过去，畅想了未来。 第二天一早，宋老二早早起来，准备上山砍柴。 虽然家里准备了不少过冬的柴火，但这种东西，不怕多，就怕少。他媳妇儿如今可是怀上了，冬天就更不能被冻到了。 王莺儿把昨天剩下的红烧鸡块热了，又煮了锅玉米粥，贴了面饼子，这才招呼宋老二吃饭。 宋老二一早起来，一直在磨刀。 要砍柴，这砍柴刀肯定得磨得锋利些才好。 吃过了早饭，宋老二跟王莺儿交代了两声，便提着砍柴刀，背着竹楼，带上扁担进山了。 村里人进山砍柴，都是要带上背篓的。毕竟如果在山里遇到了蘑菇、木耳、野果子之类的，都是要弄回来的。 宋老二出门的时候，宋老大一家才起来，就算是宋老汉也是才起来没多会儿。 “老二，你这大清早的干啥去？” 宋老汉望见这一早就全副武装的二儿子，着实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他真就没见过宋老二有多少次这么勤快的时候。 “爹，我上山砍点儿柴火回来！” “你家里不是有老些了吗？” “这不是莺儿怀上了吗，今年的冬天也不知道冷不冷，多准备点儿柴火总是好的，您说对吧！” “对，你想的不错，那就早去早回，上山小心点儿！” “嗯！” 宋老二挥挥手，出了家门，直奔宋家沟的西山坡。 在宋老二出门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王莺儿的娘家人到了宋家沟。 昨儿个宋老二去报喜，王家人本来是没打算过来的。但是，后来宋老二去了崖上村，回来的时候，背着背篓，提着两只鸡，经过镇子上的时候，被王家的小女婿给瞧见了。 于是，王莺儿的亲娘这才带着大儿媳妇一起往宋家沟过来。 在家里做针线活儿的王莺儿瞧见她娘和大嫂过来，着实是吃了一惊，但之后就是欢喜。毕竟这是她亲娘！ “娘，您咋来了？” “你怀上了，娘咋能不来？” 王老太太慈和一笑，同时从袖笼里取出了一个小包，摆在王莺儿的面前，“喏，这是上回你大嫂借你的首饰，娘一直寻思着啥时候给你送来，可就是没时间。你那些个侄子、侄女，忒调皮了，偏又喜欢缠着你娘我！” “娘，那是您人好！” 王莺儿将小包拿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这的确是自己的那些首饰，当时就收了起来。 昨儿跟宋老二躺在炕上反思了半宿的她，看到亲娘虽然开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忘了之前的事情。 “莺儿，宋老二现在对你咋样？” 王老太太看到王莺儿检视那些首饰，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满，但这意思不满很快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如之前一般的温暖慈和。 “娘，当家的对我，一直都很好啊！” 王莺儿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王老太太想要的答案。 你道王老太太为什么要来？自然是觉得来一趟，有利可图。 之前的时候，为了王莺儿妹夫家的房子的事儿，宋老二到处借银子都没借到，可见他跟他大哥和妹妹的关系有多差。 但现在，王莺儿怀上，宋老二去崖上村报喜，最后带了好几只鸡回来，可见宋老二已经取得了他妹子的谅解。 以前的时候，王家很瞧不上宋氏。 但现在是真的不同了。 苏舞是长平县主，长平镇地界所有的村落，能过啥样的日子，都在苏舞的一念之间。不巧的是，王家所在的村子，也是在长平镇地界。 “莺儿，那，宋老二跟你小姑子的关系恢复了？” “对啊，恢复了！” “昨儿个，我那小姑子还送了两只鸡呢！” “就两只啊？” 王莺儿的大嫂瞬间瞪大眼睛，“我听小妹她当家的说，宋老二可是背了一篓子的鸡回来呢！” “对啊！” 王莺儿点了点头，“我小姑子不光给了我家两只鸡，还给我公公和婆婆，还有大哥大嫂都送了鸡，有什么不对吗？” “说起来，都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宋老二带了多少只鸡回来，并没有瞒着王莺儿，宋老大一家得了四只鸡的事儿，王莺儿也知道。 至于其中的原委，不需要宋老二多解释，王莺儿也知道。 “傻闺女啊！” 听到王莺儿的话，王老太太立刻瞪了她一眼，“你才是怀了娃的人，这鸡，咋地也该是给你准备的才是啊！” “这怀娃儿的女人，一定要吃好了，这样娃儿才长得好！” “还有，你都这个年纪了，更该吃好点儿！” “对，娘说的对！” 王莺儿的大嫂立刻出声附和自家婆婆说话。 王莺儿呵呵一笑，道：“娘，大嫂，你们说的都对，那，你们怎么不带只鸡过来呢？” 现在的王莺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蠢瓜。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想着娘家，可到头来呢，娘家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他大姑，你这说的啥话？” 王莺儿大嫂当即沉下脸来，“咱们家是个啥样儿，你不知道吗？家里是个娃娃要吃饭，这日过得紧巴巴的，你不说帮衬一二，咋还想从娘家讨要东西呢？” 第210章 算计！ “大嫂，你这是啥意思啊？” “娘，你来评评理，这些年，我为咱们家做的还少吗？” “我没帮衬娘家吗？” “娘，今儿个，你必须给我做主！” 王莺儿可不是嘴笨的人。 以前，她是心里想着念着娘家，所以什么事情都没多想。但这一年里，娘家人对她的不闻不问，已经足够王莺儿寒心了。 此番她怀了娃，娘家的表现更是让她心寒。 连宋氏这个她一直不上心的小姑子，这会儿都知道送两只鸡给她补身子。别说什么她小姑子家如今的日子过起来了，两只鸡不符合她家现在的身份这种话。 当初她怎么对的宋氏，王莺儿心里还是有数儿的。 如今，她娘和大嫂一来就想挑拨他家跟小姑子家的关系，当她还是以前那个猪油蒙了心的王莺儿么？ “老大家的，你会不会说话？” 王老太太被王莺儿逼着，只能向大儿媳妇发难。 “莺儿这些年为咱们家做了多少事情，你这个做嫂子的，眼瞎了么？赶紧的，跟莺儿赔不是！” 王老太太一边喝斥自己的大儿媳妇，一边给对方使眼色。 王莺儿大嫂也是个人精，一下就明白了自家婆婆的意思，连忙跟王莺儿赔礼道歉，说是自己说错话了，让王莺儿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是有口无心的云云。 看着自家大嫂道了歉，王莺儿才露出了一副很勉强地原谅了对方的表情。 “莺儿，其实吧，娘也觉得，你小姑子这次的事情，办得不够仗义！” 等大儿媳妇道歉了，王老太太才看向王莺儿，苦口婆心地开口了。 曾经的王莺儿，对王老太太的话，那可是奉若圣旨的。只要王老太太说了，她基本都会想尽办法去把事情办成。 然而，这是曾经。 在王老太太昧下她的那些首饰时，王莺儿对这个亲娘的心思就发生了变化。 如今王老太太虽然把首饰都送了回来，但王莺儿并没有因此就原谅了对方，而是对她娘更多了几分的警惕。 常言说，知女莫若母。 同样的，这做女儿的，往往也是很了解自己的母亲。 王莺儿就很了解王老太太，能让王老太太把到手的好处吐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娘在谋划更大的好处。 “娘，您怎么也这么说？” 王莺儿明白她娘的盘算，但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倒要看看，她娘是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忽悠她，还是干脆把事情挑明。 “莺儿，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你小姑子如今是什么人家？” 王老太太哼了一声，“听说，你小姑子的大闺女嫁了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少爷，聘礼不知道有多少。” “还有啊，你小姑子和他家男人认了个义父，是非常厉害的大人物。” “你那最小的外甥女，还成了县主呢！” “听说，咱们长平镇所有的村子，这一年的田赋都得交给她！” “莺儿啊，你说，你小姑子这家里现在这光景，你这怀上了她二哥的娃儿，她就送你两只鸡，这是寒碜谁呢？” “还不是瞧不上你们这些穷亲戚嘛！” 王老太太这一开口，还真的就是没一点儿把门的，把心里想的话都给讲了出来。 “娘，瞧您说的，我以前对小姑子咋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现在还把我当二嫂，我就该知足了，咋还有脸挑三拣四？” 这话，自然是王莺儿的心里话。 曾经宋氏跟苏老四的日子过得不咋地，她自己没把人当亲戚，如今人家发达了，又凭什么指望人家会对自己太好？ 做人，还是要些脸的好。 若不然，只能把最后的一点脸面都给丢了。 “莺儿，你太傻了！” 王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娘不是要你挑三拣四，娘是要你跟你小姑子多多走动。” “这情分，都是走动出来的。” “你小姑子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她家指头缝里随便漏出点东西，也足够你们一家子过得十分滋润，你还能帮衬一下娘家！” 王老太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她去巴结宋氏，得了好处再去帮衬娘家。 若是以前的王莺儿，说不定还真的就被她娘给说动了。但现在王莺儿，已经不是那个一心一意念着娘家的傻闺女了。 曾经的她，念着娘家，可是娘家不把她当回事。 “娘，说的对！” 王莺儿沉吟片刻，最终沉声回答。 而听到王莺儿如此回答，王老太太顿时面露喜色。 “娘，这事儿，我寻思着，得慢慢来，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这关系之前没处好，现在上赶着往前凑，我那小姑子也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我的心思。” “对，对，是得慢慢来！” 一听王莺儿的话，王老太太连忙开口。 “娘，你放心吧，等我跟小姑子把关系处好了，得了好处，肯定不会忘了娘家。” 王老太太脸上的欢喜更盛了，道：“娘就知道，莺儿你是最孝顺的，比你大哥他们都要孝顺，真的是不枉娘这么偏疼你一场！” “娘，再过些日子，就是我那小姑子的生辰，我这个做嫂子，这么些年也没送她什么东西。” “这一次，我一定得好好表现一下！” “只是，我这手上不方便！” 王莺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娘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可是贼抠门的人，想要从她手上抠出钱来，真的是太难了。 但这一次，王老太太难得地大气了一回，竟是主动表示，等回头就让王莺儿的大哥送十两银子过来。 “娘，十两银子，怕是不够啊！” 王莺儿苦着脸，“我那小姑子如今的家境，十两银子的礼物，您觉得能顶什么用？” 这些年，王莺儿没少把自家的东西往娘家划拉。 如今，她可是打算连本带利，一并拿回来。 “大嫂，你说是吧？” 见亲娘王老太太开始犹豫了，王莺儿就望向旁边沉默不言的她大嫂。 “大嫂，你该不会是不想我跟我小姑子处好关系吧？” 王莺儿瞧见她大嫂一副思考的样子，当即一顶帽子扣下来。 “没，没有的事儿！” 王莺儿大嫂哪曾想这都能找到她的头上，一时间有些发懵。 第211章 王老太太：拼了！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咱家以后能过啥日子，可就看您舍不舍得了！” 王莺儿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娘，心里也是挺忐忑的。 从小到大，她算计过很多人，但从没算计过她娘。对她娘，她一直都是很孝顺的。她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会跟她娘犟嘴反驳。 但这一次，王莺儿却是瞄上了她娘。 “莺儿，你有把握吗？” 王老太太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她看来，十两银子准备一份生辰礼物，已经很多了。 “娘，那还是算了吧！” 王莺儿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没做之前，谁知道能不能成？这要是钱花了，最后没捞到好处，您还不得恨死女儿？” “算了，还是就这样吧！” 眼见亲娘王老太太一副不信任的样子，王莺儿果断以退为进。 当然，如果王老太太真的就此退缩，王莺儿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算计。 可若是她娘起了贪婪之心，那么，便怪不得她这个做女儿的把这些年的付出全都折现。 不是她王莺儿心狠，而是她被伤了心。 最重要的是，她这次拿回来的，也只是她这些年帮衬娘家的那部分银钱。 “莺儿，不行，不能这么算了！” 王老太太终于下定了主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苦了这些年，一文钱一文钱的省着，抠着，想的可不是一辈子都抠抠缩缩。她想要的是从此成为有钱人，不用再为钱发愁。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又怎么能就这样错过？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吗？ 王老太太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曾经那些抠缩的日子，想到了家里的那些个孙子、孙女。 一瞬之间，王老太太内心涌起无限豪情，她要为王家的子孙们谋一个光明未来。 “娘，您可千万别冲动！” 王莺儿看到亲娘王老太太的眼神，连忙开口，“咱们现在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的，只要哥哥们勤快干活，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莺儿，你别说了，我已经想好了！” 王老太太现在是已经鬼迷了心窍，撞了南墙也未必会回头。 她伸手，死死地抓住王莺儿的手，“莺儿，你的侄子、侄女们，可都指着你呢。你一定要讨了你小姑子的喜欢，一定啊！” “明儿个，我让你大哥给你送一百两银子过来！” “娘，算了吧！” 王莺儿看着王老太太，“我那小姑子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太好哄。一百两银子买的礼物，怕是，也入不了她的眼啊！” 这些年，王莺儿给娘家的银子，她虽然没有几张，但是，绝对不止这么点儿。 她娘既然一门心思想要钻营，那么，她若是不把握机会把过去那些年的银钱拿回来，她可就真的是傻子了。 “那你要多少？” “娘，还是算了吧！” 王莺儿深吸一口气，“我刚才想了下，咱们现在的身份跟我那小姑子差太远了。在咱们看来很了不得的东西，在她那里，可能就寻常的东西。” “咱们真的没必要去上赶着巴结的！” “他大姑，你不会是抹不开面子吧？” 王莺儿的大嫂见王莺儿接连推拒，想到王莺儿之前给她扣帽子的事情，立刻来了这样的一句，同样给王莺儿扣了一顶大帽子。 听到自家大嫂这番话，王莺儿真的是心里乐开了花。 她原本就在为自己拿了钱却没有办成事想什么推脱的借口，如今，真的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娘，我不是！” “大嫂，你咋冤枉人呢！” 王莺儿顿时摆出一副被自家大嫂给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王老太太如今是真的鬼迷了心窍，丝毫没有怀疑王莺儿的所为有什么不对劲，她听了王莺儿的解释，当即瞪了大儿媳妇一眼。 “老大家的，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娘，我错了！” 面对自家婆婆的喝斥，王莺儿大嫂连忙认错。只是，她看王莺儿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得意，觉得自己成功报复了回来。 “莺儿，娘信你的话！” “这事儿，就算是不成，娘也不怪你！” “谁让咱们以前都有眼无珠呢？” 王老太太一本正经地望着王莺儿，表情很是严肃，“只是，娘还是希望你能拿出十二分的本事。” “你那个小姑子，不是个脾气大的。” “只要你诚恳地跟她认个错，然后慢慢来，肯定能得到你小姑子的谅解。” “莺儿，咱老王家以后咋样，可都指着你了！” “娘，我一定尽力！” 王莺儿叹了口气，“银子，就一百两吧。您手里总得留些体己银子，家里的日子也得过啊！” “还有振宗也该去媳妇了，这都需要银子！” 瞅着亲娘王老太太这赌红眼的架势，王莺儿到底是心软了。 “不用，咱家还有些银子！” “振宗成亲的银子，我早就留出来了！” “娘明儿个给你两百两银子，好事成双！” “等你小姑子生辰的时候，你一定要拿个头筹，知道么？” “娘，这不可能的！” 王莺儿猛摇头，“我那小姑子的义父可是大人物，还有他那大女婿都是了不得的出身，他们随便拿件礼物，您让女儿怎么跟人家比？” 两百两银子，还想拿头筹？ 王莺儿是真的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还有，她的目的只是要将这些年帮衬娘家的银钱给拿回来，所以，等到小姑子宋氏生辰的时候，她送的礼物，只会跟她公公婆婆和大哥大嫂差不离。 “” 听到王莺儿的话，王老太太瞬间傻眼。 对啊，那宋氏如今是今非昔比，她生辰的时候，前来道贺的人，指定都是大人物，他们家这点银子，算个啥？ 想到前些时日苏舞的生日，连京城的圣上都送了赏赐过来。 老天爷，难道他们老王家，注定一辈子过不上好日子吗？ “娘，要不，还是算了吧！” 王莺儿再度开口。 然而，王老太太就跟赌疯了的赌徒一样，非要押上这一把。 第212章 老爷子归来（万更求订阅） 王老太太走了！ 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走的时候，精神抖擞。 为了王家的子孙后代，王老太太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两百两银子！ 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当然，再多一些，她也是拿得出来。 但为了给儿媳妇营造一种自己已经把家底都快掏光了的样子，王老太太还是做出了一副被心口剜肉的痛心表情。 但在这痛心之外，却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振奋，仿佛老王家的崛起，就在不远的将来。 “老大家的，接下来，咱家得过段时间的苦日子了。你不会怪我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老太太决定跟大儿媳妇好好唠唠。 然而，她这大儿媳妇却是没有任何的埋怨。 在老王家，王老太太管着钱呢。 没有分家的老王家，到底有多少银子，除了王老太太，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过，王莺儿这大嫂也是个精明的，打心底不认为她这婆婆会舍得拿出全部的家底来赌这一把。 所以，不管王老太太做出怎么心痛的表情，她都是心里很淡定。 再说了，就算是这把没赌赢，到时候，他们也能找她这小姑子一点点把银子重新捞回来。这一笔买卖，稳赚不赔，她有什么资格好担心的。 王老太太可不知道她这个大儿媳妇把她的那点小心思都给看穿了，兀自卖力地表演着。 宋老二上山砍柴回来，进村没多久，就听到村里人说他丈母娘来过。听到这消息，宋老二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很快就回了家。 “当家的，你回来了！” 王莺儿瞧见宋老二回来，连忙迎上来，帮他卸下了背上的背篓。 “家里没出啥事儿吧？” 宋老二没有直接点明王老太太来过这事儿，而是仿佛随口问了一句的样子。 王莺儿没打算瞒着宋老二，干脆地将王老太太和她大嫂来过的事情讲了一遍。 “岳母和大嫂来做什么？” 宋老二见王莺儿没有瞒着他这事儿，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等进屋再说！” 王莺儿小声开口，很神秘的样子。 她算计自家亲娘这事儿，还是不适合大张旗鼓，毕竟，这事儿说起来是真的有些不大好。 不过，现在的王莺儿，并没有觉得有多少的负罪感。 如果她娘对她但凡有一点的真心，她也不会这么算计。可事实上，在她娘的心里，始终没有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一个亲娘，来探视自己怀了娃儿亲闺女，居然空手来了。 若是他们真的是揭不开锅，王莺儿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是，王家的日子很拿过吗？如果真的很难过，她娘又怎么可能一下拿出两百两银子？ “媳妇儿，你这样，不怕岳母大人回头找你麻烦吗？” 宋老二也被王莺儿这一手操作给惊到了。 他虽然知道王莺儿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却没想到，王莺儿的转变居然如此之大，这完全就是彻底变了性子一样。 以前的时候，王莺儿对王老太太那是言听计从的。 可现在，王莺儿居然算计起了王老太太，而且，王老太太基本已经上钩了。 “我都已经说了，这事儿不一定能成！” “到时候，还得当家的，你去跟小姑子说说，只要小姑子那边不说漏嘴，我娘就算是有什么不满，她也只能忍着。” “再说了，我也只是拿回了我这些年送回娘家的银子！” “这些银子，本来就是咱们的钱！” “当家的，这些年，我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没嫌弃我！” 有些事情，当时没感觉。 当时一旦醒悟过来，就会发现曾经的自己，真的是太愚蠢，太好笑。 “说啥话呢？” 宋老二瞅了王莺儿一眼，“你是我媳妇儿，你做错了什么，也是我没做好。” “只要你以后不再犯错，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宋老二轻轻抱了抱王莺儿，轻声开口。 “嗯嗯，我一定不会再犯糊涂。” 王莺儿是真的很感激宋老二对她的包容。若是在别的人家，就她做的那些糊涂事，怕是早就被休回了娘家。 而她一旦被休回娘家，不过是被她爹娘再卖一回。 崖上村，苏老四跟苏耀明和苏老二正在鱼塘子这边喂鱼，苏舞则带着大黄和小灰在边上玩耍。 冷不丁的，大黄和小灰就一起叫了起来。 听到大黄和小灰的叫唤声，苏老四就抬眼望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通往村子的路上，出现了一辆辆的马车，还有好些人骑在马上，护卫在马车的两侧。 “爹，是不是祖父回来了？” 苏舞长得太矮，看不到太远，只能扯了扯自家亲爹的衣角。 “应该是吧！” 苏老四弯腰把苏舞抱起来，“你看看，能看清么？” “能看清，是祖父！” 苏舞坐在苏老四的肩膀上，很清楚地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周老爷子。 “祖父，祖父！” 苏舞挥着小手，高声喊着。 周老爷子自然听到了苏舞的喊话声，只是，最初的时候，老爷子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一直等周大提醒，周老爷子才看到了坐在苏老四肩膀上的苏舞。霎时间，老爷子热泪盈眶，心情那叫一个激动，旋即打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苏舞的近前。 “哈哈，好，好，祖父的乖孙女！” 周老爷子策马近前，从苏老四的手里接过苏舞，欢喜地举高高。 “举高高，举高高！” 看老爷子激动，苏舞只能配合地玩起小娃娃最喜欢的举高高游戏。 至于苏舞内心的那股羞涩，只能自己慢慢品味了。 好一会热，老爷子才放下了苏舞。 “老四，五丫儿啥时候醒来的？” “有几天了！” 苏老四抬手挠挠头，“我记不清了！” “瞧你这爹当的，真不称职！” 老爷子嫌弃地瞪了苏老四一眼。 苏老四只是憨憨地笑。 对他而言，苏舞啥时候醒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舞醒了。 “祖父，我爹很好！” 苏舞可不认可老爷子对自家亲爹的评价。 对于苏老四这个爹，苏舞是真的很认可。作为一个当了十多年包子的人，能为了她这么个闺女，跟亲爹、亲娘决裂，已然分家，苏舞还有啥不满足的？ 第213章 甩锅【求订阅，求月票】 “是，是，你爹很好！” 周老爷子肯定不会跟苏舞争论这个问题，但在暗地里，阴戳戳地给了苏老四一个凌厉的眼神。 接收到自家义父的眼神，苏老四只是憨憨一笑。 “祖父，您有干什么去了啊？” “咋那么多马车啊？” 苏舞眯眼望着正往崖上村赶来的浩浩荡荡的车队，好奇得紧。 “祖父给五丫儿找了些好东西回来！” 抄了西平侯府的家，周老爷子着实得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些自然是给苏舞准备的。至于西平侯的田产铺子，则一律变卖，转化为实际的银钱，上交朝廷。 虽然宣武帝信重老爷子，但老爷子也没想吃独食。 毕竟西平侯的所为，按照正常的流程，是该上报朝廷，由宣武帝亲自下旨裁决。周老爷子则凭着手里的“如朕亲临”的令牌，把这事儿给彻底解决了。 够快够狠！ 而这，也是老爷子一贯的行事之法。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本来能成的事请，也会平白多出些波折。 “谢谢祖父！” 苏舞完全不知道老爷子给她带回来的不担当有东西，还有人。 等到苏舞知道老爷子将西平侯府给平了，将府内的女眷和老弱都给带回来，交由她发落的时候，苏舞就一个想法，她想继续睡。 这不是为难她吗？ “丫头，你说吧，要怎么处置这些人？” “祖父，为什么要处置她们啊？” 苏舞心里一声叹，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微微歪了歪头，望着周老爷子，“她们也做坏事了吗？” “呃，这个，祖父也不知道！” 周老爷子还真的没在意过这个情况。 他做事，虽然又快又绝，但基本都是在大夏律的范围内行事。按照大夏律，西平侯犯下的事情，与谋反相差不大。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株连三族，已经是很宽容的处置。 但是呢，西平侯府里的人，却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牵连。至于这些人本身有没有做坏事，真的是没人考虑过。 “祖父去查查呗！” 苏舞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女人，所以，干脆又把锅丢给了周老爷子。 她现在可还是一个一岁大点儿的小丫头，就算是有些早慧，也不可能现在就明辨是非对错。 所以，还是要藏着点儿。 “好，祖父去查查！” 周老爷子当即应了下来，全然忘了，他把人带回来，是要交给苏舞来决定这些人的人生。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老爷子就忙了起来。 而也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不少人跑来崖上村，给这些女人求情。 能跟西平侯府联姻的人家，自然都是有些家世来历的。在知道西平侯府败落后，有人选择了放弃自家嫁出去的女儿，有的则找到了崖上村。 这些人到了后，都没有直接去找周老爷子，而是找到了苏老四家。 也有些人的门路更广，找到了谢家。 谢家跟苏老四一家子如今可是姻亲，而苏老四又是周老爷子的义子，这门路走得还是很对口。 “丫头，你说，祖父咋整啊？” 在苏舞以为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她再也不用为这事儿操心的时候，老爷子就找到了她，跟他一顿唠叨。 “？！” 苏舞只能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跟老爷子眼对眼。 “丫头，祖父知道你懂这个，就咱祖孙俩说话，绝对不告诉别人！” 周老爷子鬼精，根本不信苏舞不懂这个的姿态。 苏舞嘟嘟嘴，道：“祖父，那些婶婶和姐姐都挺无辜的，要不，您还释放了她们吧！” 事实上，苏舞并不在乎这些人被放了后会不会搞事情。 就算是搞事情，也算计不到她的头上。 抄家西平侯府，是西平侯自己作死惹出来的。而实际做这事儿的是老爷子，而她只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娃娃。 当然，如果有人打算借她来针对老爷子，那么，相信老天爷了会教她做人的。 毕竟她可是老天爷亲口承认的，最疼的崽儿。 老天爷看着这天下，有人要害她最疼的崽儿，他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经历了两次奇怪的梦境，尤其是第二次的梦境，她睡了三天，让苏舞对于自己这个老天爷最疼的崽儿的身份，已经是深信不疑。 “都放了？” 周老爷子眨眨眼，瞪着苏舞。 苏舞却是摇摇头，道：“肯定不是啊！” “好人都放了，坏人就让她们干活儿去。” 至于如何分辨好人，坏人，那就是老爷子需要做的事情了。相信老爷子一定能处理妥善，而她则是又一次成功甩锅。 “你这小丫头，狡猾狡猾的！” 周老爷子伸手刮了下苏舞的鼻子，“不过，你说的对，好人就放了，坏人得让她们干活儿。” 说起来，西平侯府这些女人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好很多了。 若是朝廷的人出面查抄西平侯府，这些女人的下场绝对是逃不过被发卖的下场。若是娘家人舍得花钱，或者还能逃出生天，若是娘家人舍不得出钱，那这辈子也就完了。 像现在这样，她们还能保持清白之身，只需要平日里干些活儿就能活着，已经是不知道幸运了多少。 至此，西平侯这事儿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西平侯夫人以及两个儿媳妇都被娘家人出了大价钱给赎了出去，倒是西平侯的那些孙媳妇儿，有大半被娘家人给舍弃了。 西平侯只有两个儿子，但是孙子却有十多个。 这十多个孙子里，成器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可再怎么成器，进了罪人营，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两说。 因为这个，他们的老丈人家里，又怎么舍得再出大价钱赎回一个很可能再无价值的女儿？ 于是，当西平侯府的事情尘埃落定，周老爷子的府上多了一群女人。 “丫头，你可把祖父坑惨了！” 周老爷子郁闷地望着苏舞，因为按照苏舞的解决法子，好人放了，坏人留下做工。但是，这人既然抓了，不可能就这么放了，总得她们的娘家人出来冒个头，好歹给点儿赎身的银子。 可结果呢，这些女人的娘家人根本就没露头。 第214章 总能听到狼叫声的苏老四 抓人的是周老爷子，而且抓人的理由十分充分。 那么，放人也得有理由。 至少得让老爷子觉得面子上过得去。 周老爷子总不能让人上门去明着说，只要交钱就能把人带走吧。 他不要面子的吗？ 听了老爷子的话，苏舞则是一头雾水，很冤枉。 她干啥了吗？ 好像，从头到尾这些事情都是老爷子自己惹出来的吧。 如果不是老爷子把这些女人带回崖上村，那么，啥事儿都不会有。 “祖父，我干啥了？” 苏舞眨眨眼，很无辜地望向周老爷子。 “你还好意思问！” 周老爷子刚准备对苏舞展开一番义正言辞地声讨，注意到苏舞的眼神，瞬间愣住。似乎，好像，苏舞的确是什么都没做啊。 收钱放人，这是他自己拿的主意。 若是这么顺下来，现在的一切麻烦，都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 “祖父，你说话啊！” “我咋坑您了啊？” 苏舞眼见老爷子自我反思中，立刻追问，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周老爷子翻了个白眼，伸手捏住苏舞肉嘟嘟的面颊，道：“你个小人精，祖父说错话了，至于这么逮着不放吗？” “嘻嘻谁让祖父冤枉人呢？” 苏舞回了个鬼脸，转身就跑。 “慢点儿跑，别摔了！” 周老爷子看苏舞跑得急，连忙在后面招呼。 苏舞小手摆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跑路还摔跤的小屁孩了。现在的她，正在稳步向两岁迈进。 从老爷子的家里出来，苏舞就看到了站在村口石桥上的自家老爹。 “爹，爹！” 苏舞挥手招呼。 石桥上，苏老四正侧耳聆听着什么，听到苏舞的喊话声，立刻转过身来，迈步朝着苏舞走来。 “爹，你干啥呢？” “听动静！” 苏老四抱起苏舞，指了指苏舞的耳朵，“五丫儿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动静？” 苏舞眨了眨眼，她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爹，你听到啥动静了？” “好像，有狼叫！” 苏老四使劲揉了揉耳朵，“就在河滩子那边。” “有吗？” 苏舞扭头向着河滩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可惜，她没听到什么狼叫声，只有呼呼的风声。 “走吧，回家！” 苏老四也不知道自己是幻听了，还是因为去年河滩子上冒出了狼群的事情影响，这两天，他耳朵里总是会隐隐约约地听到狼嚎声。 可是到了河滩子那边看过，又什么都没有。 他跟宋氏说起这事儿，宋氏就说是他想多了。 去年，河滩子上有狼群冒出来，最后留了一头小狼崽子，为此苏老四得了半根老山参，如今是作为家里的宝贝放着呢。 “媳妇儿，我好像又听到了狼叫声！” 苏老四回到家，又跟宋氏说起了这事儿。 宋氏叹了口气，道：“要不，你再跟明子去瞅瞅？” “也成，我去喊明子！” 苏老四点点头。 别人都没听到狼叫声，就他自己听到了，这事儿听着实在是太玄乎了。 苏舞听着自家爹娘说话，暗戳戳地开了天眼。 嗯，天眼显示，亲爹的气运很旺，所以，没有坏事儿发生。 不过，别人都没听到狼叫声，为啥就是自家亲爹听到呢？ 狼！ 在苏舞的认知中，应该是一种很有灵性的野兽。都说狐狸狡猾，但这狼其实一点儿不比狐狸差。 甚至于，在很多方面，狼比狐狸更为强大。 苏舞目送了亲爹和苏耀明带着家伙什向着河滩子那边走去，她很想跟着去瞅瞅，奈何亲娘不允许。 苏老四和苏耀明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而这一次回来的两人直接带了鱼篓子，要去往大河里下鱼篓子了。 “当家的，这是干啥啊？” 宋氏诧异地望着急匆匆地苏老四。 苏老四嘿嘿一笑，道：“媳妇儿，去年这会儿，就是这几天吧，我跟明子白天下鱼篓子，逮到了不少的尖嘴鱼。” “当时，可是有狼群出现在河滩子上。” “今年没有狼群，但我听到了狼叫声，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尖嘴鱼呢？” “我也是刚想到这个，所以，打算去试一试！” 苏老四说得很溜，然后，一溜烟儿就跟苏耀明往河滩子去了。 下鱼篓子，碰运气。 一直等到天色渐晚，苏老四才跟苏耀顺从河滩子那边赶了过来，两人都是满脸的喜哈哈。 两人的收获是真的不差，而且，主要是尖嘴鱼。 若是何举人还在镇子上，这尖嘴鱼肯定要送去何举人府上，但现在，两人一商量，就把这捕捉到的尖嘴鱼都给放进了鱼塘子里。 之前，周老爷子在大河边钓鱼，也钓到了不少的尖嘴鱼，被苏舞强烈要求放养在了鱼塘子里，如今，自然要扩大尖嘴鱼的规模。 将来，这尖嘴鱼若是真的能养起来，可就是一条新的财路。 “这可真的是狼来了啊！” 回到家，跟宋氏说了下自己一下午的收获，苏老四是真的忒感激那群狼。 “当家的，你现在还能听到狼叫声么？” 宋氏忽然问了一句。 结果，苏老四就愣住了。 “听不到了！” 这一下，苏老四的耳中，是真的没了狼叫声。 “媳妇儿，这，这太玄乎了！” 苏老四有些心神不宁。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了什么东西，不然的话，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当家的，要不，咱们去问问清悠道长？” 听到狼叫，去大河边下了鱼篓子，逮住了稀有的尖嘴鱼。 然后，狼叫声就没了。 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 “合适吗？” 苏老四微微愣了下。 宋氏猛点头，道：“有啥不合适的？这事情太玄乎了，不问个清楚，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我也不踏实。” 苏老四附和着回应。 这狼叫、尖嘴鱼的出现，大白天网到鱼，单纯的一件事情，不至于让苏老四多想，可现在是几件事情凑到一起，便由不得苏老四不去多想。 相比苏老四和宋氏的心里不踏实，苏舞倒是很想得开。 不管她爹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去大河下的鱼篓子，这应该都是老天爷对她的偏宠。毕竟，她爹把这个家经营的越好，她的日子也才会更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