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女扮男装后》 第1章 [古装迷情] 《被迫女扮男装后》作者:辞忻【完结+番外】 简介: 甜文/强取豪夺 沈时溪进京途中被无良将军认成男子,三军上下都指鹿为马,硬说她为男人,恰军妓之风盛行,为求自保她不得不女扮男装。 她从士兵口中得知将军是与自己有婚约的侯府公子,且爱慕自己假扮的男人,她不要婚约了,密谋逃跑,每次都被抓回来。 她发现裴玄朗日夜贴于胸口的手帕正是她遗失的一条,军中军医更是她从前的师父,一切水落石出,沈时溪不跑了。 回京,她恢复女装,去找裴家公子,见她的却另有其人,来人风姿绰约,见了她便心生欢喜。 “阿时,我等你多年了。” 沈时溪嘴角抽抽:“你谁啊?” 郎君眉眼传情:“你未婚夫啊。” 原来裴家公子不止一个,她认错人了!! 男主视角: 将军裴玄朗奉命南下讨贼,受人迫害遇一男子相救,其人眉眼如画肌肤细腻不似男人,几番试探明确其真是男子,但是这人频频流露出女儿态,多番亲近,让他心神不宁,她为他受伤,后又神秘出逃,他抓她回来,又逃……循环反复,终于不逃了。 他纵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娶她。 平乱回京,她一身女装站在弟弟身旁,不认他了,只唤他一句兄长…… 小剧场: 夜深人静,裴家二公子包的花船底下,荷花池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 “你听到没,他唤别人宝贝,可曾这么叫过你?” 他压根不给她回话的机会强行吻她,花船剧烈晃动,他将爱意付诸唇齿,沈时溪败给他了…… 【食用指南】 1感情流,恋爱小甜饼。 2双c,沈自清也是女主,没有bl剧情哈,男主喜欢的也是她身上女子的特质。 3非正剧向,架空勿考据,一切为剧情服务。 4基调是甜文,作战打仗也为感情服务,望理解。 5本文有涉及军妓,但是绝对没有女角色遭受这方面暴力,男女主都为解放军妓制度做努力。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甜文 女扮男装 市井生活 主角视角:沈时溪,裴玄朗 其它:求看专栏 一句话简介:她真不是断袖啊 立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章 被误认为男人 ◎什么?她是男人!大将军你什么眼神儿!◎ 景隆九年,宫中选秀之日,一名秀女大举讼书自焚,言其本是庶民,不在选秀之列,被泉州高官威逼利诱进京,近年泉州军妓大多良民出身。 她舍己身以求公道,皇帝遂派遣女官下泉州,行程过半,女官暴毙,此事一出震惊朝野,恰神威将军裴玄朗班师回朝,皇帝委以重任。 * 来年春日,泉州边境前的小县城荒郊,有一匆匆忙忙的身影跌跌撞撞。 足下的道路泥泞非常,双脚一重一轻,使她跌入泥坑之中。 沈时溪手脚都有轻微的擦伤,按理说膝盖擦伤,小腿上却传来更为剧烈的疼痛,不过她没有时间深究,身后马蹄狂踏的声音逐步逼近。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破皮的手臂强撑着地面奋力起身,要继续逃,才起了半个身体。 身体蓦地腾空,脚离地之际痛楚减损些许,心中惊恐万分。 四肢在空中扑腾两下,纤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伤口触碰到冰冷的铠甲,摩擦几下铁衣边缘竟嵌入肌肤。 沈时溪忍不住叫了一声,手脚齐用去打那罪魁祸首,但是都无济于事,她就像一个物件被他轻易地拿捏住。 她心中叫苦不迭,她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么王法,这个将军没事儿追她做什么? 昨晚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庙休息,这混账东西带着一大堆人把破庙团团围住,同在破庙里的二十多个乞丐也没有幸免于难,这些官兵让他们洗脸。 破破烂烂的寺庙围满了士兵。 轮到她时,这男人一见她就不由分说地直接命人将她抓了起来,无论她怎么求饶就是不肯放,由于瘟疫才过,她假装病情复发,一时间无人敢靠近她。 半夜守军较为松懈,她便趁机逃了,没想到他们如此穷追不舍,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来了。 沈时溪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模糊了,男人还是一脸凶相。 “不是,你到底谁啊?” 他冷眼扫过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立即放缓语气, “不,不……将军,我不认识你啊!我犯了哪条律法啊?” 她抱着手求饶,自己一路上都很小心,她确定自己没有得罪什么人,希望这个冷面煞神可以网开一面,放她走。 “你还是个男人就跟我回去,再有拖延,我军法处置。” 什么?男人?!沈时溪脑中“唰”的一下,白茫茫一片,这说的是她? 她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就是个女子啊,发髻虽然乱了,也还看得出来是个女子。 嘴角微微咧开,眼睛眯成一条线,这简直是她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将军您真会说笑。” 沈时溪拉住马鞍,固定自己的身体,深吸一口气。 “将军,您不会看不出来我是男是女吧?” 她一手扶着马,一手将凌乱的碎发绕至耳后,“将军,您再看看?我是女子啊!看看我的手,一个茧子都没有。” 第2章 军营中的士兵长期打仗,手上一定有茧子,她不同,虽说在家不受宠,到底还是个富家小姐,更何况男女体格不同,他擒住自己这么久难道就看不出来? 这人莫不是眼睛不好使,人看着倒是模狗样的,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怕是个军中混子。 她张开手,手心破了皮,伤口和着不少的污泥,手指纤长,指头旁侧稍稍鼓起,手心中也有。 沈清筠眼睛鼓起,伸手揉揉眼皮,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能有茧子呢? 手指弯曲,茧子顶着指腹,这是实实在在有的。 “不可能啊!我,怎么,怎么……” 裴玄朗不打算同她废话,将人拉到马上,坐在自己身前,二人脸庞擦边而过,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这人要做什么? “来人,拿水来。” 一个与她身形差不多的小兵递了一个水壶,他接过水壶,似乎是要递给她。 看这样子,误会是要解除了,这水理应是给她的,可是也没必要共乘一匹马吧。 陌生男女面对面坐在马上,是个什么道理。 “多,谢将军……” 手还没够到水壶,这男人强制让她坐在马上,从兜里取出一张白净的帕子,沾湿水帮她擦拭伤口。 沈时溪:“……” 这到底是放还是不放啊? 她身体向后仰了仰,“将军,我能走了吗?这种事情不劳烦您了。” 裴玄朗一眼都没有看她,擦完手心擦手背,力度很轻,不怎么疼。 最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那被血沾湿的襦裙上。 “苦了你了。”语气总算有些缓和,眼神带带有几分怜悯,以及懊悔。 她自小不受待见,惯会看人脸色做事,沈时溪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说道: “没事,没事,将军您肯放了我就行,这些我自己可以处理。” 沈时溪其实不习惯和外男这么近距离接触,所幸这里没人认识她,不然可就惹大麻烦了。 谁料男人将目光投向她平平无奇的胸口。 “伪装似乎还不够。” 眼神不再凶狠,脸上挂着笑容,沈时溪却觉得寒风刺骨,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护住自己的胸膛。 “小女子不太明白,请将军明示。”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爆出来了,这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裴玄朗没说话,翻身下马,扯去她的鞋袜,血淋淋的伤口浮现眼前。 沈时溪惊得收紧了下巴,这什么时候伤的? 二人四目相对,他眸中的冷酷瞬间软成一摊清泉。 “这就是你逃走的原因?你不愿拖累我才跑的?” 人好似被夺舍了一般,这满口的关切之语,像是对爱人所说。 可,他们并不相识,这人似乎还把自己认成了男人。 她脑子里像是聚集了成百上千只苍蝇,嗡嗡嗡响个不停。 “将军啊,您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懂啊!” 裴玄朗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更加温柔甚至缱绻。 “你不是累赘,也不用担心拖累我,之前是我没想清楚,现在我想好了,我要你!” 顷刻间他竟扼住她的下巴,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渴望,像是饿了几天的狼。 如此反复无常的人,她生平头一次见。 他刚才说什么,要她!! “我……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你不能……” 沈时溪顿时心头一震,自己这模样,这声音,就是个瞎眼的、耳聋的,都不能指女为男啊。 她不会是被当军妓抓了吧,早就听闻泉州八郡这边的美貌女子都被抓去充当军妓了,难道这将军目的在此? 几日前她与仆从一道走时都是扮作商人,她时时刻刻都很小心生怕被人给盯上。 泉州向来是军队粮草补给之地,这些年来不仅仅是粮草了,还有军妓,泉州地杰人灵,盛产美人,当今四妃其中两位就是出自泉州。 军妓与一般青楼女子大不相同,以往多半是由重罪女子发配军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泉州必须献出美女到军中。 这两年良家女子都不能避免,自然有人告官,但是太守从不审理案子,倒是逃出几个前往京中告状,至今了无音讯。 仆从皆病死,她现在孤身在外,无人可证明身份,无人可保她。 “您……不可以,我不要,不要啊!” 如今身无分文也就算了,怎么清白都快保不住了! “将军大人,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缩回脚,蜷缩起脚趾,冷风拂面,本就凌乱的的头发更乱,她撩起一缕有又落下一缕头发,甚是麻烦。 “趴下!” “啊?” 她颤颤巍巍地按照命令行事,趴在马背上,这时脑中不禁浮现往日看过的一些传闻,军妓被无数将士用非人道的手段折磨,只为了满足他们的色欲,这男人不会也是那样的吧? 沈清筠不敢哭出声,那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泪连串沾湿了马鬃。 “拿药过来。” 她偏头看他,男人竟然笑了,还伸手捏她的脸,随后轻轻将她的手臂拿起来。 两根手指指甲盖儿几乎外翻出来,泥土沾在嫩肉上,十指连心,她这才感受到钻心的疼痛,这应是方才逃跑摔跤所致。 第3章 眼泪难以压抑,一颗颗的滴落到他的手心。 这时裴玄朗拿出一块手帕,那帕子上绣着牡丹,样式十分眼熟,似乎是她之前掉的。 她鼓着眼睛凑近了看,那牡丹花花瓣儿之间赫然绣了一个“沈”字,字旁有一道暗红色一点,那是她无意中扎破手指,血印在帕子上。 第2章 军妓 ◎“弟兄,你的怎么还饿缩水了?”◎ 裴玄朗的动作十分轻柔,她指头虽然还在痛着,但是疼痛并没有加剧。 他给她腿上敷药,最后将一瓶伤药交到她手里。 “自清,我知道你不喜人碰你,其他的伤,你自行处理,只怪我之前太迟钝,一直逃避你的情意,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的。” 沈时溪顿时呆若木鸡,回过神来揉揉自己的耳朵,莫不是这些年没清理,秽物太多,她幻听了? “我,我真的不是啊,你说的自清是谁啊?” 这时他眼中的情绪又变了,满是心疼。 “你说谎的功夫又进步了,这次我不会受你骗,你需要养伤……” 他二话不说,给她穿好鞋子,牵着马行走,马背上的位置留给她。 沈时溪有苦说不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将军,何来的说谎。 “将军,我是个姑娘,这样不好!” 荒郊野岭的没什么人还好,到了集市上,万一遇上泉州的熟人,那就糟糕了。 “沈自清,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沈时溪叫苦连天:“我没有啊!” 他侧头看向她,眼神变得凶狠,沈时溪不敢说话了。 这时她的肚皮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饿了?” 裴玄朗问道。 她委屈地点点头。 裴玄朗的步子迈得很快,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军营驻扎处,沈时溪怕得要死,还想最后再解释一遍。 “将军,我觉得……” 她余光瞥到有士兵拉着几车女子前来,那些女子无不哭哭啼啼的。 “这……什么情况?” 裴玄朗冷冷地回复: “军妓。” 听到这两个字,她的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似有察觉,说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抖成这样!!” “我……我露宿太久,身体冷,还有,你的铠甲,刚才弄得我好痛,对,好痛!” 原只是糊弄人的借口,没想到她真感受到了疼痛和寒冷。 额头的青筋似乎蔓延到脖颈,眼睛被迫闭上,身体的冷气迫她搓着手哈气,猛地一睁开眼睛,脏面上一双鹿眼极其显目,裴玄朗见此松了些力度。 “行了,别抖了,到军中,你先再想跑了,不然我保证让你抱憾终身。” “啊!” 沈时溪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怎么偏偏遇到了这个人。 小小的脑袋一直耷拉着,进入军营以后,裴玄朗将其轻拿轻放。 旁的士兵见了她的装束也不奇怪,反倒用嘲笑般的眼神看她。 “他们为何这样看我?” 那些士兵的样子,不似看乞丐的轻蔑眼神,似乎只是在看笑话。 她连连挠头,除军妓外的女子进了军营,这可是大罪一条,难道这将军真的认错人了? 世间真有男的长她这样? 迷茫之际,脚下又落空,裴玄朗抱着她向上一提,沈时溪的唇角似乎蹭到了他的下颌。 她急忙偏头躲开,脸颊烧得厉害,他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蓝色大帐,走入其中,看到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这人莫名地有些眼熟。 裴玄朗将她轻轻平放在榻上,底下硬得跟石板似的,硌得慌。 她撑着榻,想活动一下自己发麻的小腿,这时两个男人一齐坐到她的身边。 他面色焦急,看着白胡子老头。 “秦叔,给她瞧瞧。” 她忽然感觉头皮发麻,要是把了脉不就露馅了?她可不要做军妓啊! 屁股暗暗蓄力,随时准备逃跑。 “不,不不不,其实我没什么大碍了,上了药就好多了,就不劳烦大夫了。” 沈时溪翻身下床,被小腿上的疼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呈“大”字倒在地上。 裴玄朗见状将抱她起,她本就肮脏的脸补上一层灰,更加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嘴上也破皮了。 他看向秦扬,说道: “手又沾灰了,秦叔,麻烦你了。” 老者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帮她处理伤口,而裴玄朗又担心她有什么小动作,一直紧紧抱着她。 沈时溪难受得要命,自她有记忆开始什么时候看大夫被人抱着的!! 她用腰上的力量隔开一点,这男人竟然得寸进尺地靠过来,让她避无可避。 “将军,这样不太合适吧?” “跟我你还计较这些?” 他嘴唇微勾,用手心帮她擦脸,弄得他一手灰,沈时溪惊得一动也不敢动,好事轮不到她,霉运跟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 “只是……你的腰怎么这样软?” 说便说了,他还捏了一下,沈时溪打掉他的手,说道: “我,我……” 她就是个姑娘,腰当然软了,“放,放开!” 裴玄朗只张半臂就轻轻松松将她圈在怀中,任凭她怎么使劲儿,再也挣脱不开。 第4章 “将军,我还有伤!” 他这才松了一些,但是脸又凑上来,两人近在咫尺,他一动不动,沈时溪的心脏怦怦怦的跳。 她向大夫投以求助的眼神,老家伙跟个盲人似的,理也不理她。 半个时辰过后,她的伤都处理好了,这人又抱着她出去。 这军营里边灰蒙蒙的,很多大帐她认不清楚,眼下只能见招拆招了。 裴玄朗突然停了下来,他放她下来,然后给旁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兀自离去。 沈时溪怔愣片刻,此时一个圆脸小麦色皮肤的小兵走上前搀扶着她行走。 “沈自清,你还没死呢。” 这人十分熟络地搂着她的肩膀。 沈时溪不禁瞪大眼睛,怎么这一个二个的都把她认成了沈自清? 她穿着襦裙,个子虽说比寻常女子高些,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当成男人啊! “你谁啊?” “兄弟,你病糊涂了!这毒也忒猛了,怎么把脑子也毒坏了?” 这人直接上手弄她的脑袋,眼里却不带有一丝的恶意。 沈时溪急忙推开他。 “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语气略有些急躁,这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 “真的是病了,自清,我是鲁尔啊,咱们多硬的交情,等等……你不会连裴将军也给忘了吧?” 男人手摸着下巴问道。 沈时溪狠狠地点个头,发觉不对劲又摇头。 “我没失忆,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去你的,当着兄弟的面就不要演戏了,你要是个姑娘,那你就该去那边了。” 鲁尔右手有些累了,放下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腰,沈时溪一惊,一拳不受控制地打在他腹部上,随后这大块头向后仰去,身体直直地倒在地上。 沈时溪惊恐地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说自己像话本里的人一样,把人给夺舍了? 不能吧!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还是原来那一套。 “你倒是扶我起来啊。” 她闻言马上将人扶起来,拍拍人家身上的灰。 “对不起啊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真是,动手动脚做什么?” 沈时溪心中苦涩,怎么,怎么就被人认错呢? 鲁尔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摇摆,开口: “没事,你看看那边。” 他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沈时溪看了过去,那个大帐占地大约三尺宽六尺长,大得出奇,周围有十来个士兵在那儿守着。 她方才看见的那些女子都被送进去了。 “这,就是军妓吗?” “是的,咱们到了泉州,正好招了些军妓,前些日子作战,好些兄弟都闷坏了,我疼死了,等会儿我要去找珍儿给我揉揉。” 这男人说得轻巧,她心中膈应得不行,本来对这人还有几分愧疚之心,这……太畜生了。 “你应该去找军医,要不我带你过去?” 她小腿上还有些疼,但是不能让这个士兵去糟践人家姑娘,能拖延一下就拖延一下吧。 刚走几步鲁尔强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 “将军才把你托付给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将军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呃,兄弟,我饿得头晕,有些事情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记得将军带我回来,你能不能稍稍提点我一下?” 鲁尔说道:“害,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个啊!你不是说自己快病发了,不忍死在军中惹人伤心就跑了。” “那……那我和将军关系匪浅?” 她心里有点发毛,自己别是惹上一个断袖之癖了吧?还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断袖? 鲁尔回复道: “你真的是饿昏头了,你和将军也是过命的交情啊!当初咱们将军是从阵前先锋开始做起的,你后来腿受了伤,腿脚不便,将军安排你做火头兵,烧火煮饭……” 他说完就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兄弟,不敢相信他会什么都忘了。 “弟兄,你的怎么还饿缩水了?” 沈时溪心想:要糟! “我哪有缩水,你忘了我腿脚不便吗?我……唉!露宿几天,被人欺负了,伤更重了,找了大夫,大夫也说不行了。啊——我好饿啊!” 她弓着腰抚摸自己已经饿瘪的肚皮,沈时溪确实很久没有进食了。 “我那儿还有两个饼子,不过已经不太热乎了,走吧。” 他说完躬着身子,沈时溪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他迷惑地抬回头: “自清,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还不上来,当心腿伤严重了。” “啊?这,这……” 方才才被男人抱了,这个又……那个傻将军认不出来,可不代表其他人认不出来,她身上可是一点伪装都没有,还是穿着女装示人。 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了,我,我已经好多了,不必如此。” “自清,你我朋友罢了,罢了,你失忆不记得我,我知道,除了将军你一向不喜他人靠近。” “啊?啊,对对,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脸上热汗频出。 第5章 不料一入帐内,十几个兵同住一屋,同时散发着阵阵臭味,熏人得很。 “那个,我很久不回来,这里好挤啊!” 她脸上的软肉抽搐一下又一下,像个鹌鹑似的待在鲁尔身旁。 鲁尔看出她的窘迫,笑着说: “现在大家都不睡,让你休息一会儿,你先垫垫肚子再睡。” 他踢腿到自己的床边,翻开自己的包袱里拿了两个馅饼交给沈时溪。 沈时溪坐床上狼吞虎咽地吞起来。 她的胃口其实不大,但是饿得太久了,两个馅饼下肚,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不好意思再麻烦人了。 “谢谢你啊兄弟。” 这时一阵冷风来得急,突然有一个高壮男人走了过进来。 “鲁尔,沈自清你们来了。” 鲁尔上前和他搭话,沈时溪就着鲁尔的床躺着。 沈自清?这个名字闻所未闻,何以他们都认错人了,难道她那混账老爹在外有一个私生子? “不能吧,这也……那这个人在哪呢?” 她缩在被子里面嘀咕着。 鲁尔等人耳力极好,都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自清,你说什么呢!!” “啊?我没有……没有,我要睡了,你们声音小一点。” 她紧紧拽着被子,指头捏得发白,被子将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沈时溪不相信自己真的就成了男人,于是将人伸进粗制衣衫内,摸了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可吓死我了。” 手按住胸口,呼出一大口浊气,可是为何这些人这般轻易就将她认成另一人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传来鲁尔的声音: “自清你啊,和以前一样娇气,哈哈哈哈!” 他一笑别的男人也笑了。 这时某个人来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验明正身过,我们真要怀疑你是个姑娘。” 沈时溪将被子从自己的头上拿开,道: “你胡说什么!” 高虎道:“我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嘛,别当真,你继续睡吧。” 这男人眼里没有狐疑,其他人也是一样。 “再吵,我就抄家伙揍你们!” 她又躺下睡觉。 “抄家伙?用什么?难道用你炒菜的大勺子吗?” 高虎聒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沈时溪觉得自己头疼得不行,不能和这些人说太多,不然可就暴露了,她得想办法逃走。 这地界和泉州太近了,若是狼狈回家,那母女两铁定不会让她好看的。 她娘亲的嫁妆也被这两母女扣着了,只有进京,拿着婚书让裴家帮她面见外祖父,才有办法把母亲的东西都拿回来。 当年母亲纪琳在诗会爱上父亲沈涛,父亲虽然才气斐然,但是商户出身,是不能够入仕的,母亲为爱甘愿下嫁,外祖家颇有不满,但也由着她了。 沈涛如同大多数男人一样,后不久就抬了妾室。 尤其是在纪琳怀孕时将自己的青梅接进了府中。 纪琳当年得知沈涛是故意接近她,不曾想到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他将所有的怨恨都投到了纪琳身上。 纪琳难产至死也有他的手笔。 沈时溪从小就知道他们的恩怨,也一直想帮母亲报仇,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病死了,为此她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不过仇人不止一个,只要见了外祖,他一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的睡意越来越浅,眼底的热泪如滔滔江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第3章 发情的男人 ◎炽热的眼神几乎要烫进她的眼眶◎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内还是静悄悄的,现在当务之急,她得搞明白,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不可能有茧子,小腿上的伤也来得莫名其妙。 突然有一只手掀开她的被子,灌入的冷风将她惊醒,睁开眼,竟然是抓她的那个罪魁祸首。 心头涌入一抹厌恶情绪,不过马上就被她抛之脑后,大腿还是得抱一下的。 “你……做什么?” 她忍不住朝着后面缩了缩,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得好,她到底是个姑娘,被这男人发现那可就不妙了。 裴玄朗这会子很有耐性,脸上也没有之前的凶狠神色,他坐在床边,说: “你睡很久了,快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脸上少有的温和,眼神也很温柔,这却让她十分地不舒服。 她虽说是个闺阁女子,该懂的还是懂一些的,他这种眼神不正常,沈时溪当然不会认为这家伙是对自己刚才的邋遢模样上了心。 不到几个时辰态度大转变,鲁尔说这人和沈自清从前是旧相识,再加上此前这人对自己动手动脚,铁定是个断袖。 她身上抖动的幅度急剧增加,双手发颤,没有指甲的手指碰到被子。 “啊!” 头蓦地上仰,牙齿咬破下唇,裴玄朗见她如此急忙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放到自己怀里,嘴巴靠近她的手指吹气。 “呼呼”两下,她似乎好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脸脏脏的,头上的随云髻虽凌乱不堪,但还是看得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6章 他的脸凑上来,肌肤相贴合,他徐徐动弹两下,脸颊磨蹭出些热气,沈时溪心跳加速,伸手推搡,没有半点用处,只能随他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手疼、腿疼,你能不能松开,我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 裴玄朗闻言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怎么,你失忆,性情还能变了不成?” 她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应对,他又说: “明日起,你就到我大帐里来,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着你,不会以权势压人。” 沈时溪的嘴角不禁扯了一下 什么叫不会以身份压人?这人要是不会以权压人,那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先前他怎么伤她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这男人的话听听就得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心里爱怎么骂都行,面上不能有丝毫的迹象,她的小命儿还攥在他手里。 “嘿嘿嘿……” 她笑一笑缓解两人的气氛,忽然间冷风又趁虚而入,冻得她瑟瑟发抖,沈时溪赶紧去找自己的外衫。 裴玄朗却一把握住了她光洁的手臂。 稚嫩、柔软的触感袭来,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抿唇不语。 沈时溪心想这次肯定暴露了,小命要不保了,但是他久久都不说话,只是摸的手臂,这让沈时溪怪不自在的。 “那个,将军,到底什么事啊?” “我……自清你不记得不要紧……今日我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从前你怎么待我,今后我也怎么待你。” 沈时溪向后缩了一下,身体继续颤抖。 “啊?这个就不必了吧,过去的事要不就过去吧!” 她还有一个等了五年未婚夫,小时候说定了的,她常年念着这份约定,不会更改的。 “自清,我可以等,你不要拒绝。” 说完,手自来熟地放在她肩膀上,指头竟还动了几下,搅扰得她心神不宁。 沈时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抓毛,这人绝对不正常,突然到她帐里找她,这时候那几个兵都出去了,这人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吧? 她以前常听人说,军营里面若是军妓不够,稍微有些个瘦弱、清秀的男子就会成为这些悍“兵”的玩物,不要啊,怎么做男做女都这么艰难啊! 她越想越糟糕,身上的衣服极其单薄,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忙把这手挪开,拢紧了被子。 “咳咳……将军,那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时溪人缩在被子里像一只鹌鹑似的。 裴玄朗见她这样防备无奈地笑笑。 他双手撑在她被子的两侧,庞大的身子将她整个罩住,帐子微透进来的霞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床上。 沈时溪身体那个抖啊,他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也不敢拒绝,小命要紧,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你做,什么?” 声音暗哑,口中分泌着津液,她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十指深深嵌进被子,平躺的双腿也逐渐僵硬,她是不是就要暴露了? “我想与你在一起。” 话音一落,他直接把她又从被窝里边捞出来,炽热的眼神几乎要烫进她的眼眶。 眉目修长疏朗,宛如白玉一般的肌肤,唇形似花瓣儿,颜色也若花儿般娇艳,沈时溪的喉咙不禁咽了一下。 他有力且结实的臂膀缠绕着她的一双手臂,有股热腾腾的气流似乎在她身体里乱窜。 沈时溪想,其实他这个人要是不那么凶,再别是个断袖…… 她倏地瞪大眼睛,双手一左一右给了自己两巴掌。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男人有其他想法,她是有未婚夫的,和裴哥哥约好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她不能三心二意。 脸上火辣辣地痛觉这时候才传来,她想用手抚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他的眼神异常凶狠。 “你打自己做什么?” 人这下又变成原来凶狠的模样,沈时溪摸不准这人的秉性如何,察言观色她还是会些的,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指不准什么时候开罪了他。 “我……呜呜……” 她扬起小脸面对他,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别的了,得稳住这个煞神才行,“我,不记得了很多事情,许是在路上染了瘟疫的缘故,你我前缘我一概不知,辜负将军情谊,是我不对,我简直罪孽深重。” 声音低沉,她嗓子都快压冒烟了。 就这一瞬间,裴玄朗怔愣得像块木头,一动不动。 她趁他错愕之际,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几巴掌重重地落下。 “将军,自清只是一介布衣,我多有失言之处,将军勿怪,这……天色不早了,您是否应该处理公务?我,身子不适。” 都说到、做到这个份上了,这男人总该走了吧。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你我如今的情景倒是与我们初见时极其相似。” 手忽然揽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她就到了他腿上坐着,鼻息交融,二人陆续喘着粗气。 “那时我中毒你救我,扯着我的衣领,将我压在床围间,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上身贴紧,心跳齐振,沈时溪想摇头,转念一想,男人都是贱骨头,她要是反抗,这人一定会更过分,要迎合他吗? 那可不行! 第7章 “我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这人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不然……” 她灵机一动,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强行递给他。 “你若是生气,就给我一刀吧,不过下手轻点啊,我还不想死。” 她闭眼的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免得这男人做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出来。 冰冷的刀刃在如玉的脖颈上流连,同时耳畔升起一股热气。 “今日就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攥紧的拳头也被他掰开,十指强势紧扣。 “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可就吻你了。” 她马上睁眼,这人的额头靠上来,鼻子轻轻抵在一处,她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将军。” “哼,不过是做了你当日所行一半,这你就受不了了?”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是给我一刀吧。” 流血也比这强啊,才几个时辰,她被揩油多少次了,这样她还怎么嫁人啊! 这要是传出去,裴哥哥不愿意履行婚约那可怎么办? 裴玄朗把刀收回鞘中,亲手还给她。 “防身的物件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你收好了,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话音才落,他抽身离去。 沈时溪紧绷着的一根弦才算放松下来,她平躺在床上,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和这人相处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煎熬,她不禁有些同情那个沈自清了。 “唉!造孽啊,不过你也是活该,惹这种人做什么?把我也连累了!” 她用力拍打着床撒气,“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不能真的在这里等死,别说这个冷面煞神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一旦身份暴露,这营帐里的男人都不会放过我的!跑路吧!” 她瞅了一眼别处,看见夕阳打在帐上,这时候将士们都劳累了,说不准是个机会。 沈时溪穿好衣物的同时将自己的胸和腰上都绑了厚厚的白绫。 “好紧啊!” 腰上倒还好,但是胸在发痛,致使她连连翻白眼,眼泪都飙出几滴。 “呼!” 她整理好以后走出营帐,外边的士兵光膀子的,穿重铠的,练兵器的,都有。 那些光膀子拿着水壶在自己身上冲凉。 沈时溪挪开了眼睛,绕过他们去寻找出路。 所幸她记忆力还行,很快就找到了出口,脚才抬出去半步就被人拦下来。 “沈兄弟,你又要逃?” “啊?我没有啊,我,就是随便走走,一直躺着不舒服嘛。”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她瘸着腿晃动,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此人浅笑两声,也不拆穿她了。 “你伤重,可别乱跑,回去休息吧。” “是。” 她悻悻而归,耷拉着脑袋,该有点计划再跑的,她刚才实在太害怕了,那个裴玄朗简直是个疯子。 沈时溪没走几步,忽然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背上,她心跳停滞一瞬,随后和水烧开的壶盖一般,蹦个不休。 不会是裴玄朗吧?这么快就被抓包了,她脑子疾速运转,打着腹稿,这会儿人已经走到她旁边,不是裴玄朗,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人用劲儿抓着她的肩膀慢慢开口: “诶,兄弟你醒了,不错嘛!怪不得将军饶了你呢,长得真俊呐,来来来,这天热的,跟哥儿几个凉快凉快!” 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分毫,掌心在肩膀出摩擦,沈时溪难受极了,刚脱虎口,又惹豺狼。 第4章 竟然是未婚夫 ◎冷面杀神竟是竹马未婚夫◎ “我……我就算了,我不热,你们自己玩儿就好。” 脚底开始聚力,想撒腿就跑,这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手臂转到她的腰上,单手抱着她走了一圈。 周围响起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两个大概二十来号人一起看她的笑话,沈时溪体弱,没办法从他手里挣脱,只能开口求饶: “大哥,我哪里得罪了你?求你了,放过我……” 腿不断翻腾也无济于事。 “大伙儿,这小子身上挺香啊!人也轻,咱们先前竟然没有发现有这么个尤物……” 男人交叉招手,将周围的士兵都引了过来,口中频出污秽之语。 “哥几个聚过来,这小子可真软啊~” 嘴里发出淫~荡的尾音,闭上眼睛颇为享受的模样,脸上的横肉随着眼、鼻、唇的晃动而荡漾。 沈时溪四肢有力却没处使,她只能朝后仰,不让这个色魔靠近自己。 余光瞥见一个矮胖子拖着沉重如山的身子凑了过来,踮着脚,扭着粗短的脖子闻她身上的香气。 这人身上大汗淋漓,脸和脖子上甚至已经搓出污泥了。 他似乎也发现沈时溪在看他,两眼放光,嘴角流着哈喇子。 “给我也摸摸!” 肥大的双手去摸她的脸,这下真是前后夹击了,不止是前后,好多,好多士兵都走了过来,他们大多都是一样的,沈时溪别提有多后悔了,她宁愿要裴玄朗。 就在这时张莽揪紧她的领子将人放在地上牢牢护住。 “给你?你想得到美,老子还没有尝尝鲜,你们等会儿,等我完事儿!” 听到这话她脸色铁青,牙齿打颤牵动嘴唇,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每一个绒毛、每一寸肌肤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第8章 “救命啊!” 沈清筠用尽力气嘶吼一声,他眼中的兴趣反倒更为浓烈,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的,肥大的手掌逐步靠近,她心一横,咬了下去,咬下掌心一块肉。 “啊,畜生!” 张莽举起另一只拳头打中她的腹部,迫使她松口,他眼里的欲望消减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般阴狠的眼神。 “敢咬老子,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用,老子有军功,削了一百个头,你区区一个小兵,就该乖乖守着,你以为将军对你有几分真心?将军可是靖远侯府的嫡子,娶的是高门大户的贵女,你——一个野小子罢了。” “靖远侯嫡子?” 那不就是他么?是她的未婚夫,十年未见,五年前也断了音信。 幼时母亲不得父亲喜欢,连带着她也不被喜欢,新进门的姨娘表面上待她好,背地里教唆着府里的弟弟妹妹都不和她玩儿。 她本不在意这个,久而久之,泉州的闺秀都不与她玩了,外界传言沈家嫡女与其母一般善妒、不识大体,借着嫡女身份作威作福,欺负庶出弟们和家中奴仆。 沈时溪都懒得看她们一眼,何来的欺负,他们一道欺负她还差不多。 那时还是比较敏感的年纪,别人不喜欢她,她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不断去讨好,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嘲讽和谣言。 但是裴大哥哥不一样,那次他到泉州养病,病症与天花有几分相似,旁人也不喜和他接近,她心里其实也害怕,但是又可怜她,她跟他玩儿。 有次偷听父母谈话,她知道自己和他有婚约,她大胆和他说了,他笑眼盈盈地回了句“我之幸事。” 他们约定好了,彼此是对方终身的唯一,后来他走了,他们时常保持联系,五年前娘亲离世,她守孝三年…… 想到这里,记忆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耳边令人作呕的声音趋近。 “你们别碰我!走开,走开!” 她越是这样说,他们就越兴奋,又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沈时溪闭上眼睛准备咬舌自尽,她怕死,可太怕了,但是被发现身份是死被这些人凌辱也是死,说不定她死以后这些人就能安分一点,不会对她的尸体怎么样。 尖牙咬破舌头,血液在口中流淌,忽然她察觉到腰上多了一只手,屈辱心更甚,她忍着剧痛更加用劲儿地咬。 突然下巴被人拿住,耳边传来一阵热气。 “笨蛋,谁让你咬舌的!” 声音很熟悉,是将军,不对,是大哥哥! 沈时溪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他。 “你,你救了我?” 眼睛酸涩,热泪如急流般控制不住,裴玄朗温柔地帮她擦拭干净。 “你脑子真是不好使了,没事儿乱跑什么?” 修长的手指擦擦她脸上的泪痕,在乌青的眼底停留片刻而后滑到脸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沈时溪委屈地哭诉: “可是……可是营帐没人,也会有人进去,不安全。”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就放到了他的腰上,眼底的泪珠沾在上下闪动的睫毛上,将掉未掉,饱满的双唇嗫嚅不止。 人不看他,但是身体与他贴得很近。 “跟我一起,你愿意吗?” 说完,他抽掉自己铠甲上的披风裹着她,另一只手握着轻剑,将就剑鞘,打倒靠近的士兵,速度宛如清风拂面,一大半的人都倒下了。 “发什么呆?快回复我。” 沈时溪见那些人都倒了,她没了威胁,急忙松开手。 “我……容……容我再想想。” 裴玄朗哪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一步步走向她,高大的身躯和人影将她紧紧锁住。 她心生恐惧,一直倒退,后退时绊到地上一人,那人发出痛苦的呜咽,这把她吓得花容失色,张牙舞爪地蹦蹦跳跳。 “啊!” 她惊恐之下,一纵跳到了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腰肢。 手臂和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雪白的脖颈若即若离,他喉结微动,眼神也有了变化,越发炽热起来,脑中浮现一个不可说的念头。 接着这个念头被颈间的疼痛所取代,沈时溪慌乱之下用手肘不断击打他的双肩。 裴玄朗从军多年,自己的脖子以上还没让人碰过,不过他没有做什么举动,让她安定下来要紧,他轻轻地托着她。 “你谋杀亲……” 她听到声音才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脚底空空,她用力踩几下却踩不到底,低头看见裴玄朗的俊脸离自己近在咫尺。 沈时溪眨眨眼,假装冷静,抿唇笑道: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为了避免不掉下去,她紧紧攀着他的肩膀。 裴玄朗托着她的腰,放她下来。 “这下不躲我了?” “我……” 她瞥见地上被打倒的人,沈时溪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一阵难受,“我不想看到他们,裴大哥哥,你带我走!” 出口的那一刻她自己都惊呆了,怎么就这么轻易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她羞涩地想逃离,裴玄朗不给她机会,揽着她的手臂离开,临走交代副将惩罚这些老兵。 身后传来痛苦的叫声,沈时溪回头一看,那些人被扒光了衣服遭受鞭打。 “啊!” 她蒙住眼睛,这种画面太羞耻了。 第9章 “看到了几个?” 他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沈时溪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挽着他的手也放了下来,她主动隔开一段距离,裴玄朗哪能如她的愿,单手勾着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道: “如实回答,看到了几个?” “你什么啊!什么几个,不明白,不懂!” 她不明白这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哪有脸说。 拉扯间两人进了一处营帐,这里比她在的那一间大,应该就是他的了。 裴玄朗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异样的眼神,和刚才那些人如出一辙。 “要不要看看我的?” 她愣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一样,沈时溪立马蒙着自己的眼睛,哪有这种无理的要求? 她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小时候的裴玄朗温润尔雅,她小时候性格顽劣,时常欺负他,但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就算回京以后也给她写信,给她寄一些小玩意儿。 现在的样子除了样貌与幼时还有几分相似,其他的看不到一丁点儿。 她抱紧双臂蹲下,头埋在膝间把自己卷成一个球,无论如何也不看。 谁稀罕看那玩意儿。 裴玄朗也坐下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许久,她手麻脚麻,抬起头,那个人还在自己眼前。 “你……离我远点!” 她伸手去推她,酥麻感顺着掌心直达身体各处,她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啊——” 裴玄朗这下急了,轻轻地戳她的手臂。 “自清,怎么了?” “麻了,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说这种混账话的,你走,你走!” 她手脚不动,闭上眼睛不看他。 “自清,我不是故意的。” “自清”二字一下子正中她的心头,她从小看中的未婚夫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男人,而现在的她还必须以这个男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心口像是被人一刀刀剖开剁碎了似的,已经血肉模糊了,虽有婚书,但是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人也性情大变,不再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郎了。 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裴玄朗着急地说: “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发誓!” 他过分认真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她心里,更痛了。 “那我问你,你以前有未婚妻或是喜欢的女子吗?” 沈时溪心中还是不忍,不忍心就这么退出,只要,只要他还记得,或许还有可能。 裴玄朗笑道: “没有,一个也没有!你是恢复记忆了?” 唇角微勾,如春花初绽,她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不是她忘了,是他忘了,忘了约定,爱上了别人。 她的手悄然握拳,又暗自松开,不过是幼时的约定罢了,兴许只有她一人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何必纠缠,她还是要走的。 “没有,我没有恢复记忆,咳咳咳咳!” 她假装咳嗽好几声,动作过于剧烈,掉出一长条泪水,“我好恨啊!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手捶打自己的胸口,眼睛向上翻压抑眼中的酸涩,不料那泪水不值钱,大颗大颗地跌落眼眶,脸色越来越差。 裴玄朗立马握紧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自清,不要伤自己,没事儿的!” 他以为她是在懊悔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其实只要她在就好了,其他的可以日后再说。 沈时溪怀里还揣着婚书,她一开始想的是进京找他,托他帮自己进王府,外公纪鹤山是定安王,现在事情变得这样波折,这“沈自清”的身份她现在还必须认下。 她没有把握他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对待自己,军营中心的帐中关押着军妓,她不能和她们一样。 沈时溪擦擦自己的泪,深吸一口气,道: “现在开始,你也必须装成失忆的样子,我们从头开始,你愿意吗?” 她到底是个女儿身,难保距离近了,这人把持不住,到时身份就败露了,她要逃,无论如何都要逃,回京靠自己见到外祖,前路茫茫,当年外祖对母亲失望至极,也不一定见她这个外孙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愿意。” 裴玄朗拉她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 “你还是这样幼稚,跟我胡闹可以,别人就不一样了,那些人我不可以随便处置,不能随便斩杀将士,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这些人,你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那些人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人,之后要是做了叛徒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裴玄朗道: “这些也不是我招的,之后还得招,这没办法,慢慢训练。” “这是为何?难道士兵还不够多吗?你们意欲何为?到底为了什么?” 战争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明白,解决眼下的战乱不就行了吗? 裴玄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泉州太守有自立为王之嫌,几次不接受朝廷的召令,所以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探个究竟,陛下只让我沿途招兵买马,所以军中鱼龙混杂。行事需得小心才是。” “对不起啊!我给忘了,等等,这样你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谁知道这些人里边有没有太守安插的卧底,寡难敌众,太守若是真有反意,给裴玄朗使绊子不是小菜一碟吗? 第10章 她抓紧了他的手臂,眼中忧思重重。 裴玄朗说道: “我在此驻足很久了,军中除了你,我一个也不相信。” 他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她,下巴靠在她肩颈处,下颌似乎蹭到了她的耳朵。 沈时溪脑子一热,身体绷直了,一动不动,心在滴血。 他没有答复,收拢手臂,她快喘不过气了,这男人绝对故意的, “别抱了,我难受,那个快天黑了我帮你,帮你守夜,对守夜!那个要是有人袭营,不是正好帮了你吗?” 她手忙脚乱地推攘,男人倒退一步,欣赏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裴玄朗浓眉深挑,凤眸胜墨三分浓,不若深渊不到底,旁人难以琢磨透。 “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那种人,我想让你待在身边,不是睡一张床,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要是有这份心,你现在就不是站着和我说话了。” 他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沈时溪气愤地撇嘴道: “就你最过分了!” “我可没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将军,请用饭。” “进来!” 端着饭食进来的人正是高虎,沈时溪朝着他一笑,他却理都不理人,人走以后她还望着人家离去的身影。 她偏头看向裴玄朗时,他一脸不悦。 “你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你都在外打仗了,还这么挑剔!” 这时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她大胆夺过他的筷子用另一头夹了一根青菜搁嘴里,苦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天啊,好苦,好苦!你这哪是菜啊!比药还苦啊!” 裴玄朗拿过筷子,就这她用过的那一头开吃。 沈时溪被那一口野菜苦到了,腹中的饿意都退去了。 第5章 贴身手帕 ◎大将军竟然带着她贴身手帕◎ “就像你说的,没得挑,你还要吗?” 裴玄朗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帮她擦拭嘴角,她瞅见这帕子上的牡丹,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沈时溪可以确定这张帕子就是自己所丢失的,怎么,怎么会到了他手里呢? “裴玄朗,你,你的手帕挺好看的,谁送的?” 一句话、数次眨眼,只见他毫不嫌弃地沾满油渍的帕子握在手中。 “不就是你送的?” “啊?” 她闻言,神情僵直,良久才回过神来,这帕子应是沈自清送的,可是沈自清怎么,怎么会有她的帕子? 那帕子被放在一旁,裴玄朗正在扒饭,她趁机将帕子夺了过来。 “都脏了,洗洗吧。” 手指摸着手帕上的花样,摸到一片牡丹花花瓣有裂开的痕迹,她记得年前绣它,将要完工时,母亲病危的消息传来,她一时不慎,这一片花瓣断开不说,还刺破了手指,血液到花蕊和“沈”字。 沈时溪将手帕翻开来看看,不止是字,花蕊处果然有几处血迹,她由此陷入沉思。 裴玄朗则是体贴地为她夹菜,“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沈时溪收起沉重的思绪连忙摆手,看到碗里这乌黑的颜色更加没有食欲了,而且味道比药还苦。 “不不不,我不要,真的好苦啊!我酸水都要吐出来了,反正先前吃过一点了,那个,这边的物资也这样短缺吗?” 她的目光逐渐扫过桌上的些菜,菜色晦暗不说,入口都很难,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 裴玄朗面无表情地扒饭,仿佛没有味觉一样,沈时溪赶紧把这他的碗抢过来,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一些砂子。 他可是大将军啊,再不忌口也不能吃这么糟糕啊,没点荤腥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呢!难道朝廷连这一点钱都要吝啬吗? 顷刻之间,她将饭碗夺了去。 “不是,这也太……我流浪好几天,乞讨也没吃过这样差的饭食啊!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啊!” 怜悯的眼神紧紧锁在他身上,裴玄朗还是把碗拿了过来。 “比这更艰难的日子都有,没关系的。” 他面上带笑,丝毫不觉得这是苦日子。 沈时溪再次把他的碗扣下。 “胡说什么呢!你不是说太守不听朝廷号令了吗?那人家怎么会帮你呢?我……我帮你把砂子挑出来。” 沈时溪也不能让他不吃饭了,从怀中掏出一根针,将就手里的帕子一点点把砂子掏干净。 她转念一想,这里是泉州地界,到处都是太守的势力,条件如此也在情理之中,就是这个太守的态度有些迷惑,情况于他有利,为何不动手呢?完事以后她才发觉不妙。 一个男人随身带着绣花针,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思绪又飞远,针头刺破手指。 “啊!” 裴玄朗见此大惊失色,不知不觉就到了她身边,嘴靠近手指,缓缓吹气。 吹的是手指,红透的却是耳根子,沈时溪抿了抿唇,道: “不必这般的。” 她伸回手将余下的砂子处理干净,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碗递给他。 “你,你吃!” 裴玄朗笑着接下了碗,兀自吃着。 沈时溪准备解释一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那个……” 低头吃饭的头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第11章 沈时溪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呃,帕子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哈哈哈哈……这本来就是你的,给我就好,送我的东西你可不能要回去。” 他眼里平静得出奇,这反倒让她不安起来,桌下的脚轻轻地跺着,额上大汗一颗颗掉落,她擦了又擦。 “额,我……我,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我会绣花,这好不可思议。” “倒也不必,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拘谨,绣了也就绣了,女儿可以习武,男儿也可以绣花的,你不是又习武又绣花,花绣的不错,这武艺嘛,说不得。” 他说完拍拍她的手背,早先沈时溪用灰抹了手背,但是肤质隐藏不了。 男人粗粝的手掌盖住她那娇嫩的手背,茧子摩擦几下,她就心脏抖得极快,不禁吸了几口气。 裴玄朗也发觉她的异常,道: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只是……那个,刚才他们诬蔑我是姑娘,要扒我衣服,你又来嘲讽几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不想看他,窝成一坨,沈时溪知道那些话没有恶意,可他的情意不属于她。 这十年似乎只是她一人的十年。 眼泪说掉就掉,裴玄朗立即慌了神。 “对不起,别哭。” 她轻轻用筷子戳着她的手臂,道: “新兵还需练练,不过你确实挺像女子的,我还记得一年前,我们才认识,你每天都要绣花,还帮我缝衣服,绣工比京中有名的绣娘都好。” 他的目光突然落到她的手背上,手指剐蹭着她的肌肤,话说得很慢, “不止这个,你的肌肤比一般女子都要娇嫩,实在不像个男子,但是我相信你,哪个女子想不通跟着大军吃苦,你在军营里比一般士兵都能吃苦,又回大伙儿在河中冲洗,你也去了,分明是个没长大的男儿。” 说话就说话,他还用胳膊顶了她一下,沈时溪同时顶了回去。 “哼!谁没长大了,你少诬蔑人,你才没长大,去一边。” “我大不大你也是见过的~” 他的脸又凑得很近,差一点就亲上来了,沈时溪脑子嗡嗡作响,心跳加速,她向后一仰,人不受控制地跌倒了。 “啊!” 她双手撑着地面,脸色红得不行,哪有这样的人,说话这样的! 简直羞死人了,聊什么不好,非得说这些!! “你……流氓!” 裴玄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扶她起来。 “什么流不流氓的,我若是,你还能好好地站着,说实话,我有些忘了你的,现在能给我看看吗?” 眼中满满的色气,沈时溪咬着唇后退。 “呃……将军,我还有事,回见啊!” 她撒腿就跑了出去,眼睛一闭,方向也不看,直接冲,像一头鬣狗一样,跑得又凶又猛。 忽然撞上了人。 “哎哟喂!” 不过摔倒的是她,屁股又遭受暴击。 “哪个不长眼的。” 来人一句话不说,将她拉起来。 “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沈时溪站稳了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高大哥,对不起啊!我知道错了,不过你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乱跑呢!也幸亏遇上了我,我人美……” 美字还没有冲破嘴皮子,她陡然一转,“人俊心善,不然你可就糟了。” 高虎白眼上翻,将单眼皮翻成了三眼皮。 “倒反天罡,还以为你失忆了能消停一些,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要不是看你病了,我非得收拾你一顿不可。” 沈时溪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个沈自清也是这样的人,跟她确实挺像,会绣花、绣工不错,她的绣工可是泉州第一,前年宫中选绣女,她差一点就去了,但是被她娘给拦下来了,失去了机会。 那张帕子是巧合吗?花儿有裂痕,还有血迹。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高虎看得她呆了半天不说话,一掌拍在她脑袋上。 “啊!你做什么?” 她的脑袋痛死了,看样子这个混蛋真把她当兄弟了,下手一点也不轻。 “我啊,帮你清醒清醒,这几天的活儿,可都是我包下的,你不许再偷懒了,带病也跟我一起做饭。” 他像一个老学究一样喋喋不休,沈时溪都有点烦他了。 “好好好,我答应,才刚回来没多久,现在还忙吗?我可以帮忙的!” 她看着周围,也没有其他兵在,似乎就他们两人负责全军的饭食。 高虎背着手,边走边说: “这会儿倒是不忙了。只是从明天起你要和我一起忙活了,近日新兵又增加了一些,咱们新旧老兵之间一向有矛盾,也一直没有调节好。” 语气中带着忧虑。 沈时溪倍感奇怪,问道: “这不该是将军的分内之事吗?他这么久都没有调节好吗?” 高虎解释道: “这件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将军恢复身份也才三个月,我们这一路又要作战又要把握敌军动静,很多担子都压在他身上。” “哦!,可是不听从管教不是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吗?将军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强硬一点呢?” 她想起昨天今天被他抓,这个臭男人对着她倒是气势十足,怎么自己的兵还管不了了? 第12章 “你以为很容易吗?军营中很多都是做过土匪的,一进军营就拉帮结派,上任领帅,就是被这些人弄死的,但是没想到将军来了,将军斩杀了几人,军中还发生了暴乱,混战了两个时辰,敌人的残兵趁虚而入,我们损失惨重啊!所以将军也很苦恼。” 他拿着一把大勺在锅里翻着热水,恨不得自己马上把这群闹事的家伙全部都给抓起来。 沈时溪则是给他加一点水。 “是这样啊,怪不得呢,不过今天我差点被一群人羞辱,将军为了我跟他们动手,你说,他们几个会不会搞事情啊?” 她心里很紧张,可千万不因为自己给裴玄朗惹麻烦。 高虎说道: “有可能,不说了,把菜再翻翻,明日早饭可就你来了。” 他逮到机会就想偷个懒。 沈时溪撇嘴道: “我做就我做,你做的菜难吃死了,也不知道裴玄朗那个家伙是怎么咽下去的。” 她拿着瓢继续加水。 第6章 卧底下毒 ◎高虎这就不满意了,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不是,沈自……◎ 高虎这就不满意了,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不是,沈自清你有必要这样?我做菜是不如你,但是也还能吃啊!” “能吃,饭里放砂子啊。” 沈时溪反驳道。 高虎眼色一凝,举手挠挠脑袋,十分不解。 “什么砂子,我没有啊!” “还没有呢,那饭里都是砂子,我给他一颗颗挑出来的,你不怕死人啊,你胆子也真是大,不过他竟然没有惩罚你,真是的,这小子就对我凶巴巴的!” 她手肘靠着灶台,口中喋喋不休。 高虎说道: “贤弟啊,我真没有这么干,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一定有人陷害我,不会就是你今天得罪的那几个吧?给将军送饭时是有几个伤员到这边,他们伤的好像是屁股,我那会儿没想那么多,竟然下砂子,要是下毒,这就是我的罪了!” 沈时溪听到“下毒”二字,立马就慌了,裴玄朗一直没有追上来。 “哥,你先刷锅,我明天一定干,我先走了哈。” 她又急冲冲地跑到帅大帐旁边,正要进去突然立马传来几个人的谈话声。 “大哥,我们都还在军营里面,外边防守严密。我们这么做没问题吗?要是被发现……” “啪!” 男人话都还没有说话就被扇了一巴掌。 “大哥你打我做什么?” “这个混蛋,笨蛋,这里才几个兵啊!宇文将军承诺我们了,到他那边,我们高低都是个副将,跟着这个,有什么前途,快快,把头砍了,去献给宇文将军。” 沈时溪在外面看得着急,这几个人果然居心叵测,必需得救下人才是。 她看向周围,也没有一个人,这周边的人想必都被处理掉了,她一个弱女子似乎无济于事啊! 宇文将军? 难道是泉州太守长子宇文廷? 她听说过这个人的,此人骁勇善战,少有败绩,于裴玄朗来说是个劲敌,没想到这个人这样卑鄙无耻,联合这些小人对付他。 沈时溪留意到旁边倒下的士兵手中留有一只箭弩,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来士兵身旁,瞄着里面一个人射进去。 男人倒地,其他人立即警觉起来,都往她的方向过来,沈时溪继续乱射然而每一箭都准,三两下就击毙了五人,她还来不及震惊,敌人飞速靠近,手上箭弩的箭用完了她仍旧在晃动着手。 “对不起裴玄朗,我害了你,我给你偿命!” 眼皮合上,嘴唇微动,她又开始咬舌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有那么重要吗?” “嗯嗯!” 她意识到不对劲,马上睁开眼睛,竟然,竟然是他! 沈时溪双手摸着肩头,下滑到手背激动地说: “你没有死,怎么会呢?我亲眼看着你吃下去的啊!那些饭菜不是有毒吗?” 裴玄朗说道:“你不是帮我把毒药都挑出来了?” “啊?我挑?我挑出来的不是砂子吗?” 她看得出来,那些就是普普通通的砂子啊!怎么可能是毒药呢?就是有些砂子很细,她眯着眼才挑出来。 “你不是饭里的黑点都掏出来了吗?毒药混在其中,这毒药是粉末,混在底层不容易被发现,你的帕子上就是毒药,你救了我。” “这样子啊?那我,那我方才是不是怀了你的事啊?我刚才胡乱射箭,不会误伤了好人吧?” 她探头进去看看,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裴玄朗说道: “没有,你是我的大功臣,多亏是你不然今晚可就中招了。” “你哄人,我才没那么好骗,一定是你故意的,不然你的近兵怎么都不见了。” 她虽然才进军营第一天,但是她知道军营里面近兵是不能够擅自离开的。 裴玄朗突然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提。 “果然聪明,累了吧?” “是累了,但是能不能给我分配一张小床啊!”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怕的要命。 “之前是可以,现在不行了,你得时刻负责我的安全,十个近兵都不及你一个。” 沈时溪的嘴角都快扯掉了。 第13章 “你,你太过分了,早知道我就不来救你了,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啊!将军再打个商量怎么样?或者给我一床棉被就行。” 她抱手哀求道。 裴玄朗按着她的下巴说道: “不可以,你现在必须要听我的。” 他硬是将人扯了进去逼近床榻,将人压制在床上。 沈时溪身上心上都在发抖。 “你,不带你这样的,我不是功臣吗?哪有你这样的,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失忆不记得诶!” 她转头去将自己缩成一坨,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他果然是变了,以前的他压根不会说这样的话,也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个翩翩郎君怎么就,就变成这样! 眼泪经由睫毛大颗大颗地滑落出来。 裴玄朗笑着将她整个人掰开。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把你怎么样,就算是有小床也是我睡,怎么能是你?自清,我就是想让你多待在我身边一会儿,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不会做,明白吗?” 这话又说到她心坎上了,正感动着的,“自清”二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她无意做了小偷,窃取了别人的情意 拉拉扯扯间那张绣着牡丹花样的手绢掉了出来,她余光中瞥到那裂开的花瓣。 手绢确实是她的,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她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呢? 身体被裴玄朗压着,她的腿触碰到床边,那处还在隐隐作痛,腿上的伤她不知道怎么伤的了,而裴玄朗一眼就认定她是沈自清,其他人也是一般,就算女装出现在他们眼前,也还是这般。 可是鲁尔曾说她缩水了啊,说明这男人在个头上一定比她高,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都看过沈自清的身体。 突然她的胸膛被压住,男人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沈时溪一把抓着他的手,细眉微蹙说道: “我……你,你离我远一点,我都说不记得了,你也说过,可以把我当作一个全新的人和我相处,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无论是与不是,她无从查明,过度追问倒惹人怀疑,只得来日再说了。 他眉眼带笑,低头与她耳鬓厮磨。 “我可以做到,绝对可以的,自清,我给你时间。” 脖颈不经意的摩擦叫她无所适从,于是她向后挪挪位置,一手撑着床,一手阻挡他。 “那就先这样吧,你,你自己看着办!” 裴玄朗嗤笑一声,起身又突然俯身准备含住她的嘴唇,沈时溪向后一缩,他含住了她的下巴。 湿润的舌尖在下巴处点点画画,每动一下她身体颤抖的幅度加剧一分。 “裴玄朗,我……我累了。” 沈时溪原是想开口骂人的,但是想到这个人阴晴不定性子,要是控制不住做出更过分的举动,那会出大乱子的。 “你吻我一下,这里。” 他指着自己微挑的唇角,沈时溪闭眼捂脸,十分难为情,她就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男人。 裴玄朗也不着急,竟然玩起她的手了,手指、手掌都叫他捏遍了,揪着她手臂上的软肉玩得不亦乐乎。 沈时溪咬咬牙,拿开了手,他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她,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了上来,双臂撑在她两侧,她整个人都在他的阴影之下。 “啵!” 她快速吻了一下,比蜻蜓点水还快就怕这男人趁机占便宜。 裴玄朗拥着她,抱了很久才甘心放手。 “我等你,多久都可以。” 他说完独自走到桌边,拿起兵书看,她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良久以后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双颊又热热的,手心放上去,竟烫出红印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处着。 到了半夜,她实在睡不着了,心里想着早饭应该做什么,这会儿精神抖擞。 她起身,看见裴玄朗竟然就坐在桌边趴着睡,手里紧紧握着兵书,而自己的被子还很温热。 沈时溪不忍看他着凉,于是裹着被子上前去,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也顺便将他手里的兵书合上,放到原来的位置。 沈时溪摸着他的凳子,竟然已经发凉了,他的手脚也是一样。 于是她用自己的手帮他暖,又给他吹气。 “呼呼!” “你真是个笨蛋!干嘛让我,我又不稀罕。” 沈时溪伸手捏捏他的脸稍用了些力气,她发现这人睡得死沉死沉的。 捏完她又怂怂地低头。 裴玄朗的呼吸均匀地打在她的脸侧,她缓缓抬头,再捏了一下脸。 “警惕性这么低啊!还挺好摸的,反正你也摸我,那这样咱们可就打平了啊!” 她将要起身,不料被他的腿绊到,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他人也醒了。 “投怀送抱?” 他的唇就要落下来,沈时溪手忙脚乱之下拿着一本书挡在自己脸前,他正好就吻到了书上,而这书他恰好做了批注,墨迹还没有干。 “沈自清,你不要命了?” 声音仿佛回到了初见时那般冷冽,她脑补出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沈时溪立马求饶: “我……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饶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看你今日表现。” 第7章 黯然削魂 ◎沈时溪为爱下厨◎ 第14章 他抠着她的手,眼角映出一抹艳红,裴玄朗希望她今日能够主动一点。 沈时溪却是会错了意,以为他说的是今天的早饭,人早起最在意的应该就是早饭了,毕竟她的肚子也有些瘪了。 “好,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我马上,立刻去!” 她巧妙的从他怀中溜出去,伸手触碰却像抓泥鳅一样会打滑,怎么也抓不住。 裴玄朗落寞地盯着她的身影,心酸充斥全身。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他这时走到桌旁。点起了油灯,继续看兵书,一看就是一个时辰,这时候天眼睛渐亮了。 半个时辰后,沈时溪才姗姗来迟带来一碗粥和几个馒头。 “对不起啊!实在太少了,我没办法,尽力了,你将就一下吧。” 裴玄朗就那样坐着不动,沈时溪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端着碗亲自喂给他。 他这会儿才有一点点反应张开嘴一口接着一口。 菜式简单,有一股清新的香气直入鼻中,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很好,你做得很好。” “真的?那你不生气了吧?” 她挽着他的袖子,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裴玄朗笑着道: “不生气了,自清,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沈时溪狠狠地点头,他是将军,她哪里敢不听话。 “你说!” “其实,我们之前,我们之前,是你先开始的,我一直迷茫我抓你回来,或是想证明一些事情,现在我想通了,不管经历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可以不应,我等你恢复记忆,你一天没有恢复我等你一天,有多久等多久,我心不变!” 眼神有欲望也有深情,沈时溪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他身上。从前的他端庄自持,与他相比,她倒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变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年他也不好过吧? 他们两人是幼时就定下的婚约,他们也答应过对方,这些年她一直惦念着他,可是他不一样,差不多也把她忘了。 想到此处,思绪更加紊乱,她慌乱地抓着裴玄朗的手。 “我……难道你就没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不是个擅长伪装的人,何以他不止将她认成男人,还有军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怎么就认错了呢? “胆子变小了,就这个,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我以后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再也不对你发火了,其实我也很少动怒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也是关心则乱,你不要怪我!” 声音带着哭腔,他头一次这么卑微地对待别人,裴玄朗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未曾对其他人这样过,唯独她而已。 沈时溪道: “我明白,我明白,这些事情可不可以先不要提,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后再说,行吗?” “好,我等你,多久都可以。” 他紧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留下一吻。 这次沈时溪没有拒绝,这个吻太烫了,她眼里多了些泪光。 “我得回去了,不能让高大哥一个人忙活,我先走了。” 她这就又跑了,一路飙着热泪奔跑,到达厨房时又差点撞上了高虎。 高虎道: “谁惹你了?大男人哭什么哭啊!” “我想哭嘛,我难过,不行啊!” 她说道。 “没说不行,你不是去给将军送饭?这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搞的,高高兴兴地过去,你怎么哭着跑回来,将军他欺负你了?” 沈时溪摇摇头: “没有,我想起一些事情,有点难过罢了,没什么的,我去洗碗。” 小时候那段经历对她而言弥足珍贵,裴玄朗似乎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未婚妻的存在了,其实也不怪他,是她先断了联系的! 手里刷碗,随着潺潺的水声,她的泪珠一个劲儿地下落。 她很小心地洗,在家里她从来没做过这些东西,昨天看着高虎做,她有样学样,她很仔细,不能把东西弄碎了。 这时高虎搬了个小凳子过来。 “兄弟,到底如何了?你和我说,指不定我能帮你排忧解难。” 她抿唇片刻,道: “如果说你的的心上人喜欢上一个跟你很像的人,但是你又不想放弃,你会怎么做?” “那说明他喜欢的是你啊!旁人不就是替身吗?先有的是谁,不就是你咯?” 高虎郑重其事地说。 沈时溪灵光一现。 “对啊!先有的是我啊!别人才是替身,我为何要自责,反正我没错!” 但是,裴玄朗变心了,他们的故事她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当务之急是离开军营,需得等待一段时间,这几天军中防守严密,她没有机会。 “兄弟啊,你可算开窍了,可不就是这样嘛!” 高虎以为她想清楚了,其实不然,沈时溪没有再透露自己的心事,也不愿让兄弟费心。 “高大哥,方才多谢你。” 她抱拳道谢,一时间心情好些了,右手拇指擦鼻而过,唇角微微翘起,蹦出几个字来: “我不该自卑的,我是谁啊!谁能比带上我!” 沈时溪假装豪迈十足地拍打自己的胸膛。 第15章 逃跑的心思暂时就歇菜了,接下来有一个难题,她的厨艺,以前从未下厨过,也不知道这沈自清的厨艺如何,听高虎刚才的话,似乎还不错。 她悻悻地看向高虎,眼皮上移,掩映于眼底的精光毕现。 高虎忽觉得身前阴风阵阵,不由得倒退两步,这小子指定不安好心,只见她嘴唇翕动: “高大哥,我的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我想问问,将军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和爱吃的?” 只说还便罢了,这人竟然拿出一把大捞勺,那柄打着手心。 他苦笑两声,插在腰际的双手立马垂直落下,头向后仰嘴角抽抽两下。 良久以后,他稳住身子,咳嗽两声“咳咳咳咳咳咳……” 拳头捂嘴,接着说: “你……哈哈,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你和将军最熟,将军刚来时,我们都不知道他身份,你小子看人家俊,巴巴地蹭上去,任谁都知道你是个断袖了,之后将军忙于公务,没时间找你,加上你病了,就不想打扰他,自己走了,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你还回来了,对了你是毒可减缓一些了?还有你的腿?” 沈时溪满头黑线,她问的是这个问题吗?这人绕啊绕的,绕出十万八千里了。 她小步子跑上去扒着他的手臂左右摇摆。 “我没事儿,高大哥你先正经回答我问题好吗?” 高虎目光一沉,嘴角微撅,鼻头颤抖,再向上,眉间挤出一个“八”字纹,整片额头震出一个“三”。 看人半天没个动静,沈时溪准备挥动拳头,高虎急忙出声: “不好意思哈,我扯远了,没什么忌口的,行军打仗的将军又不是贵公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忌口的,喜好也是很不明显,你啊随便弄弄就好了。” 沈时溪面上略显震惊: “哦,那好吧。” 她扛着勺子,勺子底端时不时从高虎眼前闪过。 “你你你,把东西放下,弄脏了,我还以为你要拿着这玩意儿和我干仗呢!” 沈时溪一愣,将东西放到身后,羞涩地说道: “对不起啊,这几天拿习惯了,跟宝贝似的,我先去收拾一下。” 她说完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将东西放回原处。 * 接下来的这几日高虎一直感觉很忙的样子,沈时溪时常看不见他。 不过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一个人包揽整个军营的吃食,实在有点忙不过来,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厨艺糟糕成什么样子了。 她去送饭时,许多人都颇有微词,说是饭菜越来越难吃了,只有裴玄朗什么话也没有,当着她的面,笑容满面地把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沈时溪决心改变,趁着买菜的间隙请教了几位师傅,而且买了几本菜谱,一天下来,不是在做菜就是在做菜的路上。 她忙碌了几个时辰做出一桌子的菜,这时候好巧不巧,高虎回来了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刀,正伸着懒腰,偶然瞥到沈时溪身边一大片的青黑色。 焉了吧唧的菜叶,汤汁里沾一点点油水,底下也沉着黑乎乎的一篇。 他满目皆震惊。 “哥们儿,你这是做什么?” 目光停留在那些不堪入目的菜色上,他大步上前,一张脸皱巴巴的像被捏了数次的废纸。 “这,能吃吗?” 沈时溪热情地夹着一条青菜叶喂到他的嘴边。 “高大哥,要不你来试试吧,我真的倒腾了许久,你别看它长得奇形怪状的,其实味道不错的。” 高虎光是看着这菜色就有点反胃了,虽然说飘出来的味道还成,不过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小子的厨艺。 他惊恐地摇头,宁愿去添刀口的血也不要吃这玩意儿。 “不了,不过现在也不是饭点儿啊,你擅自浪费粮食被人发现,可有你好受的。” 第8章 黑青菜 ◎八大兵痞魂归黑青菜◎ 高虎往旁边移了一步离这些菜远一些,他还想多活几年。 沈时溪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把碗筷甩到灶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能不能别这样啊,又不是做给你吃的,我是做给将军的。” 反正她做的裴玄朗也不会嫌弃的。 高虎闻言神色凝滞了一瞬,而后马上恢复正常。 “哦?怪不得你这样用心啊!” 他走近看那些菜,食指一一点在盘子周边,想认认这些菜,颜色都是暗色,他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菜。 然后他看着灶台那边若有所思,说道: “小子,你是不是锅没洗干净?” “我洗的很干净好不好?你不要随便污蔑别人。” 她脸上带了一些怒气,高虎赶紧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害,既然是给将军的,我也不好动嘴啊,你赶紧给将军送过去,也好成全你的一片孝心……” 此话一出,两人都惊呆了,高虎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天,“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兄弟,你相信我啊,真的!” 神情异常坚定,高虎知道,沈自清平日里是不开这些玩笑的,但是这下她却异常地平静。 她的嘴角慢慢上扬,跑到灶台,拿起了菜刀跑向他,瘸腿都利索了很多。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第16章 菜刀虚晃两下,从他的脸庞擦边而过。 “啊!我的个亲娘嘞!兄弟,你,你可不要冲动啊!” 他忙不跌地后退,两条腿打颤着走路。 沈时溪脑袋歪向一边,正准备收刀,这男人撒开腿就跑掉了,沈时溪哪里跑得过他,刚才只吓唬吓唬人罢了。 “这个胆小鬼,还是个兵呢!不过说真的,我做的真的不能吃吗?” 沈时溪拿了筷子,夹了一根菜,放到嘴边,这口是怎么也张不开的。 “这真的能吃吗?” 黑里透着青菜原本的颜色,这下她自己也不确定了,但是这些菜虽然是她买的最劣质的菜,但是在当下,有就不错,她不能浪费呀。 “要不然我找几个人帮我试试?” 她的眼珠滴溜转两圈,觉得有些不妥当,让别人试吃,那不就暴露她自己开小灶了吗? 她就这样看着这些菜良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赶紧收拾这些菜肴,手还没碰到盘子,张莽先她一步,将一盘子的菜屠戮殆尽,吃完单手撑着灶台,吧唧嘴的同时还不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沈时溪扶额,怎么又遇上这些流氓了?他们不会是要找麻烦来的吧? “张莽,我现在也在将军营帐里,你要是对我怎么样,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张莽用指甲扣扣自己牙缝里的的绿菜,再嚼吧几下,沈时溪看到他嘴角边的绿菜,腹中一阵反胃。 “几位大哥,上次的事情就翻篇吧,这些菜是我为将军准备的,你们就……” 那几人听了这话,上前来,也和张莽一样把一盘盘的菜都给啃完了,那盘子滑溜溜的,像是没用过似的。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张莽说道: “这就过分了?你别以为我们几个挨了一顿打就服气了,如今军营里边不断招人,士兵压根就不够,裴玄朗不敢动我们的,小白脸。惹了也就该知道教训,我可告诉你,我不会就此罢手的,你就做好准备吧!” 他伸出满是污泥的双手,沈时溪及时避开。 “你们吃都吃了,还不快滚!等会儿将军来找我,你们就说不清楚了,大事上将军可能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是私事呢,待会儿我就说你们又欺负我,你们猜将军会如何?” “算你有种。” 他骂骂咧咧地跑了,张莽是真的被吓到了,那日差点真的死在裴玄朗的手下,那剑鞘直直戳中他的心脏。 也是那一次他见识到了裴玄朗惊世骇俗的武艺,今天本来也不想找这小白脸的麻烦,看到她嘚瑟的样子心里就难受,于是找了大伙来撑撑场子,不过结果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沈时溪一边洗盘子,一边掉眼泪。 “凭什么?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菜啊,不是给他们的!” 洗几个个盘子就用了一个时辰,因为她太难过了 这会儿太阳快下山了,又得弄晚饭了她自己又忙活一通,提着几大个食盒到处走,最后一个送去给裴玄朗她进时没有让人禀告,她的步子迈得很轻,她把菜摆弄好,走到他身边,撑着桌子。 “该吃饭了,将军。”他抬头,凑到她面前,沈时溪心跳忽然加速,身体一动不动。 “你今日很忙啊,整日看不到你的身影。” 沈时溪解释道: “不不不,我没有,厨艺不好,我想精进一下,我今天为你做好多菜,但是……” “扔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就是那个……”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暴露那些人为好, “是这样的,我先试了试,好难吃啊!我就逼迫自己吃完了,下午还闹肚子了,所以,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过来,不过你放心,现在的菜已经好很多了,吃吧,要不我我给你试毒?” 她欲转身,裴玄朗拉住了她起身上前跨了一步,这时两人的距离极近,甚至呼吸声都达到了同速。 裴玄朗要吻下去时沈时溪见着他唇上还没掉的墨汁,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深埋他的胸口,扶着双肩的手紧握成拳,激动地捶打肩膀。 裴玄朗说道; “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哪有搞鬼?你的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没消呢,你也是活该,谁让你这么过分的。” “抬头!” 他命令道。 沈时溪抬头,双手捂着嘴,未免叫他占了便宜,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 “还敢笑,你捂着嘴做什么?如果我说我偏要,你给还是不给?” “你……你都没给,凭什么要我给,哼!”她偏头不看他。 裴玄朗直接将人抱起来做到饭桌旁,他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抱她。 “裴玄朗,你,你太过分了,你答应过我的,这样又算什么?” “你不给我机会,让我怎么办?我连时常想看着你都不行,你委屈,我难道就可恶,就十恶不赦吗?凭什么事事都由你决定呢?” 近乎乞求的语气,沈时溪从来没有见她他这样过。 “对不起,我错了,其实,其实我是没想好,你别这样好吗?我真的不习惯啊,我不记得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但是我不会否认的,那我问你,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你……分得清吗?” 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她沈时溪好恨现在的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第17章 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变了的心还能恢复如初吗?就算他真的回心转意了,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裴玄朗说道: “何必分清?都是你,我所爱是今日之你。” 长臂拦腰,两人的腰肢贴合在一起,庞大的身躯逐渐压下来,危机时刻她伸出手指拍在他脸上 “我,我就是觉得,过去那个,和自己距离太远,我不觉得那是自己,你说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这几日她简直快要被逼疯了,总是会被他偷袭,这两人竟然这般亲密?与其再受折磨,不如,不如如实以告。 “不会,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不会看错的,自清,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我等你就是了。” 裴玄朗这才放开她,就着桌上的菜,兀自吃了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沈时溪误以为他生气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有时候太笨了,不知道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啊!” “我没有生气,我平日里就是这样一副表情,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想太多了。” 他脸上没有表情时眼角稍有点动作,就像个索命的恶鬼,沈时溪和他待在一起总是感觉不自在。 她“哦”了一声。 他吃她看,沈时溪每次都是吃饱了再送饭的,她注视着裴玄朗的每一个表情,她痴迷地看着。 有着刚才那些流氓的对比,他更好看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戳戳他的手腕。 “将军,你有什么喜好吗?” 沈时溪惹他生气了,总要做点什么。 眼睫毛忽地扑腾两下,他手里的筷子险些落地。 她真的无时无刻都能够牵动着他的心。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他突然伸手,与她十指紧扣,沈时溪垂眸颔首,并未拒绝。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喜好,不然我说一个我喜欢的,你说一个,怎么样?” 她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身体里陡然升起一股热气,她抿着唇起身。 裴玄朗半倚着身体,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好吧,你说就是。” “呃,我喜欢兔子,因为有人说我像兔子。” 她竖起两根手指放在头顶,充当兔耳朵,沈时溪想说一些幼使得趣事,说不准他就想起来了。 裴玄朗的脸突然就黑了。 “谁说你像兔子的?你是狗。” 第9章 谈心 ◎三军皆路人,唯有自清动我心◎ 沈时溪两条眉毛耷拉到一块儿,她一时间气血上涌,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和嘴。 “我看你还敢欺负我。”裴玄朗则喜欢揉搓她的下巴。 两个人就这样嬉笑打闹着,沈时溪有些恍惚,好像突然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她在他这里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不用变着法儿地讨好别人,只有他一个人会惯着她。 想到这里,酸涩之感填满了眼睛,泪光闪闪,水雾生,掉线“珍珠”接连掉落。 裴玄朗忙停了手,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你……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对不起,我一时间忘了收着些力气,自清,你别怪我。” 沈时溪拂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眼睛。 “没有,我就是,好像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每每听到“自清”二字,她就心伤不能自已,她转过身去,裴玄朗跟着她转,不让她逃避。 “想起别的,就是不记得我,与我的一切,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这次换他泪满框,触碰她的手也有些颤抖,沈时溪不由得心生愧疚,她没有失忆,她压根儿就不是沈自清。 她也想把真相告诉他,但是她不敢,也不能。 “对不起,都怪我,你不要想太多了,这都跟你没关系的。” 他嘴唇半开着,还想在说些什么,忽然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然是裴玄朗的近卫罗毅走了进来。 来人见沈时溪也在,步子僵住一瞬,脸上跑出来的红晕瞬间消了个七七八八,他刻意避开沈时溪的方向,走向裴玄朗。 “禀告将军,营中死了八个人。” “哪八个?” 裴玄朗挂着泪痕的脸上仍旧冷峻十足,看不出息怒,眼皮低垂,嘴上的动作很缓慢。 罗毅弯腰,与地面相平,说道: “就是看守军妓那八个。” 他说完还瞧了沈时溪一眼,日前这几个人曾对沈时溪做了非礼之举,难保不是她所为。 她听了差点身体不稳,差一点摔倒,同时也注意到罗毅对自己的异样眼神,她假装镇定问道: “那八个?” 她想到先前这几人还抢她的菜吃,怎么转眼之间就这样了?她做菜所用的食材与往人的并无差别。 罗毅回复道: “对啊,就是他们八个,军医验出,是,被人投毒,他们八个吃过同样的毒物,都是些青黑色的素菜,凶手应在营中。” 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沈时溪,怀疑之心只差宣之于口了。 沈时溪看不惯有人这样看她,正要反驳,裴玄朗的眼神直直闯进她的眼睛,似乎在示意她安心些。 激动的心绪稍稍平复些许。 裴玄朗看向罗毅,说道: 第18章 “你先下去,把这几个人安葬了再说。” 他仿佛在诉说一件小事,仿佛这完全不关他的事一般。 将军令士卒哪有不停之理,罗毅也只是心中揣测罢了。 “是,属下即刻去办。” 他快速离去,沈时溪奋力强装的冷静,在这时支离破碎,按照罗毅的说辞分明就是她做的菜啊!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她和罗毅一向没什么交集,却用那样的眼神看待她,军中有多少人认为她是凶手呢? 一时间,思绪混沌似浆糊搅成一团看不清,想不明白。 她就是做得再难吃也不至于会出人命吧。 手盖住整张脸,那股酸涩的又来了她不断用手指刮开眼泪,那东西就像爆发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裴玄朗知道她难过,伤心事才按下去,如今又来一件,方才罗毅的眼神他也看得明白,像罗毅这样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一人,他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半晌以后她抬起头来,他正笑着,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溢出眼角。 “你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见你过你这样的冤枉好人的,你怕了?有什么好怕的,这几个人死了就死了,不必管。” “啊?可是这些人不是你的士兵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裴玄朗一直给她的感觉都很迷糊,有时候人很好,温柔体贴,有的时候又是那样阴鸷渗人。 他们也才五年没通信,怎么就这样了,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变成了阴晴不定的沙场煞神。 “你不是偷摸着看那些被抓进来的军妓,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笨蛋,这都不明白,两件事都推给别人不就是了。” 裴玄朗突然凑近捏着她的脸,手一碰到柔软的颊肉就不舍得放手了。 她呜咽地抱怨一声,随后试探道: “可是,可是这些不是你下令抓的吗?” 她不明白,始作俑者是他才对,他为什么又要放人呢? 裴玄朗淡然一笑: “看来你对我误会颇深啊,我没有,那些军妓是他们自己抓的,你要知道虽然我是将军,但是军中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像这军妓,你几时看见我找她们了,这样的陋习早该革除了,这也是我到泉州的目的之一。” 他现在已经吃完,将碗筷摆放整齐。 沈时溪搬着小凳子坐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朝廷这么好?” 这些年泉州已经怨声载道,上面一点动静也无,怎么突然就派人下来? “军妓之制自古就有,可上面也不知道泉州都变成公家的淫窝了,一年多以前,一名女子冒死告了御状,朝中之臣无一人敢接此重任,我闲赋在家,终日无所事事,以便我就来了。” 裴玄朗原先也不想接着差事,他是为战场而生的将军,这些事情不宜让他一介男官去做,找个女官当然最合适了,听说此前前往泉州的女官无一不在途中遇了险。 他曾得罪了谏官,当今圣上又是个极其听劝的,他这就来了,即使是他,也遭受了许多埋伏,这一路上招兵买马,只为敲山震虎。 “哦,只是你要怎么做?放了她们,她们还是会被抓啊!” 她不禁抓耳挠腮,浑身烦躁极了。 裴玄朗抱着她,说道: “先把人放了再说,这些兵,鱼龙混杂,泉州早有反叛之意,而陛下并没有给我多少人马,反而命我一路招兵买马,我让副将先我一步,不过他已经受害了,这个军中,没多少效命于我。” 他神色有些凝重,死了太多的人了,当前的处境说句虎狼环伺不为过。 “啊?你也好可怜啊,真是的,那你的兵马招够了吗?这样的军队可以打仗?” 沈时溪挠头发问。 他笑道: “前几次遭遇偷袭都吃了亏,是谁做的我心知肚明,不过遇上你是意外之喜,你救了我两次,我必定以终身相报。” 沈时溪愕然,难道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那她也救了他的,帮他挡了毒,又杀了几个奸细,算是帮他了。 “那,那你说,你更喜欢哪个我?” 双手手心扶着下巴,头斜斜地看着他。 裴玄朗一把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哪有和自己争的,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爱今日之你,我永远会等你的。” 他人也越发温柔起来,不过沈时溪没忘记他之前的模样,那可太恐怖了。 “我知道了,我先收拾了。” 她想要起身去弄碗筷,裴玄朗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我不让你走,今后,你别做饭了,留在我的营帐里边。” “不要吧,那我不就成废人了?” 沈时溪一脸的不乐意,待在这里,清白早晚得毁了,她才不乐意。 裴玄朗反倒抱得更紧了,双臂将人圈在怀中。 “哼!我不介意,这里我只在乎你一个。” “我……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其实,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终究是个女子,现在假扮男子,这个男人又是这样的没规矩。 双臂尽量挡在两人面前,裴玄朗似乎感受到她的不适。 “哈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大笑之后,他的力度松了许多。 “自清,我是不放心你的安全。” 沈时溪得了自由,深吸一口气,收了东西立马跑了出去,这男人太可怕了,怎么动不动就上手呢?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根红透了。 “天呐,真的羞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手指抓着两只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走到了厨房,这边还冒着炊烟的味道。 沈时溪将这些东西洗干净放回原处,拍拍手转身时差一点撞上了人。 “啊啊!” 身体差一点没稳住,高虎及时拉住了她,粗糙的掌心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呼吸也跟着一滞,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下一刻,他似乎还闻到了一阵香气,似乎是从沈时溪身上传过来的。 “怎么这样不小心?毛毛躁躁的。” 眼神过于炽热,这让沈时溪有点无所适从,刚好她最近力气上涨,很轻易地挣脱了束缚。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之后,一度无言,高虎平日里是个十足的碎嘴子,不损她几句都不像他了。 沈时溪率先开口: “哟,高大哥,一整天不见你人,你去哪里了?” 脸上皮笑肉不笑,高虎回答道: “没什么。” 他眼神躲闪,明显是有事情瞒着她,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和从容。 越是这样,她就越好奇,沈时溪关切地问道: “高大哥,到底什么事情啊?难道有人给你来信了吗?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说不定兄弟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呢。” 高虎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不要有信。” 他直接避开她,走向灶台,不知道鼓弄着什么东西。 高虎既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第10章 救军妓 ◎阴风阵阵,小情侣扮鬼吓唬人◎ 入夜以后,沈时溪想去救那些女子,能逃一个是一个。 恰夜幕低垂,夜空中只余几颗两星零散分布各方,缝合了天地,呼呼的风声搅动地上的细沙,沈时溪裹着面纱,走到关押军妓的帐边,不料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今天总算是轮到爷了。” 她悄悄走近,拨开一丁点儿缝隙,这才看清楚了说话人的面容,竟然会是鲁尔。 此刻丑陋面目展露无意,他对着几个清瘦俏丽的弱女子行非礼之举,眼里散发着浓墨般的色域,大手摸了一个又一个。 沈时溪喉中突然生出一股苦涩的味道,它逐渐蔓延到舌头,好似自己苦胆胆汁都翻涌上来一般,不止是口中,她感觉自己的胃也遭受折磨。 她进军营当日便知鲁尔是这样的人,但是这几天下来,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情了,真亲耳听到,难免觉得失望。 她必须想办法才是。 沈时溪捂住唇: “呜~呼~还我~命来——” 脑中冷不丁冒出这样一个馊主意出来,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沈时溪知道很多女子都是被这群士兵虐待致死的,希望这样能吓吓这些人。 加上这个时候阴风阵阵,她抹黑过来时,心里也怕怕的。 里面的鲁尔愣了一下,接着火烛竟然熄灭了,他怕了,“鬼啊~” 惊叫声响彻整个大帐,几乎要将格挡之物掀翻, 沈时溪吓得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此时又吹过一阵冷风。 风裹挟着稀碎量大的风沙,发出沙沙的声响,里面的人无一不吓得左顾右盼、慌忙大叫、落荒而逃。 沈时溪静待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面巾蒙在脸上,两层纱布盖在脸上,这下应该无人可以认出她了,先前远远与这些女子打过照面,未免生事还是做好万全准备为好。 她进去用刀将女子身上的绳索一一割开。 “你们出去以后记得隐藏身份,不要再被人给发现了,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最好不要回泉州了。” “姑娘你是?” 眼下四周漆黑,她们虽然不知来人身份,但是摸着对方的身体,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子。 沈时溪说道: “别说那么多,赶快走也就是了。” 她给这些人都解绑,她们走出营帐之际,高虎竟然带着人过来。 观这阵势,少说也有十来号人,沈时溪可没有能耐应付这些人,其中还有高虎在,原来这两人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她简直想骂人。这两个还算什么朋友,以后再也不跟他们耍了,还是裴玄朗好点。 “一个人还敢闯军营?给我上!” 他一声令下,其他人蜂拥而上,沈时溪来可没带武器,眼看着就要被抓了,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也涌出无数黑衣人。 他们无心恋战,反倒是将她们一起带出军营,拉着沈时溪的人右手竟自然地圈住她的腰肢。 沈时溪闻到他身上的青松香味,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他是裴玄朗。 一个大将军竟也跟做贼似的,她也自觉地挽着他的手臂,而后,两人十指相扣。 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裴玄朗扯下自己的面巾,又想扯她的,黑巾落下,脸上还有一块白布,他怔愣片刻,耐心地将这块布也给扯下来。 “你怎么带两层面巾?” “我,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你,你就这么在她们面前露脸?你不怕出事啊?” 第20章 她一道说着,一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裴玄朗,看着幼稚十足。 他笑着捏紧她的脸颊,稍稍用力拧了拧。 “我敢做这件事,当然想好了后路,原是想光明正大放了她们,谁知道你来自作主张,也只得如此了。” 这话沈时溪是一点也不信,这哪里是因为她,他们这一伙人看着就是有备而来的。 “你少来,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你就帮她们离开这里,如何?” 他笑而不语转换一个方向,看向自己的一干下属。 “你们速速将这些女子送出泉州地界即可。” “是!” 他们一人携着一个女子腾空而起,一个个的,好似脚底生风似的,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哇瑟,好高啊!” 她拍着手蹭目结舌道,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人远去的方向。 裴玄朗悄悄走近她,右手勾着她的腰肢,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提。 猛地一下撞击将她游离在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两张惊为天人的面庞近在咫尺,身躯几乎贴在了一起,沈时溪不习惯与人这样进,哪怕与他不是第一次这般了。 脸颊像被热水浸过似的,热气蹿到她心头上去了,整张脸连着脖子与锁骨都红得不行。 “你,你不正经。” “我如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再说看我就行了,你方才看别人作甚?” 裴玄朗只想她的心里都是自己,她低下的头又抬起来眼中已充斥着无边的媚色。 “你,你好过分啊!就看一眼而已,他们好厉害啊!” 眼中忽又生出一些艳羡之意来,一双美目格外迷人。 “我也可以,你求我!” 他的脸突然靠近,她心脏骤停又急剧加速,眼睛慢慢地闭上,谁知只是鼻尖触碰一下罢了。 沈时溪猛地睁开眼睛,怒气冲冲地说: “你,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她张腿踢了他一脚,反而被他掰住了腿,不能动弹。 “你再多说,你信不信就在这里……” “你,太过分了……” 男人的掌心在她后背摩挲数下, “别别别,将军我错了,别这样嘛,你说过给我时间的,再等一段日子你看怎么样,你来泉州可是要办大事的,不能因私废公吧,而且我也跑不掉,不是吗?” 她摸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毛。 “有点道理,今晚你和我一起睡,这你总不能拒绝。” “可以,我,我……行的。” 说完她被他抱着一跃而起,脚底一下子踩空,她有点不习惯,只能紧紧抱着他,不敢送一点,生怕自己落下去。 一路上他的轻功都很稳妥。 “好厉害啊,你是不是这些人里面最厉害的?” 她激动不已,手臂在他肩背处环绕,裴玄朗说道: “算是。” 他们无声无息地进了军营,这里面却发生了一些骚乱。 一大群人集结在大帐面前,张口闭口要见将军,而守卫正在与这些人硬抗。 “你们要造反吗?将军的营帐是你们能进的吗?还不速速离去!” 守卫拔出弯刀,准备一次喝退众人,不料这些人眼中毫无畏惧之色,也纷纷亮出了武器。 “真是笑话,军中丢了人,自然要禀告将军,你识相的就马上给我让开!” 这起哄的人里面,竟然还有高虎和鲁尔。 沈时溪心里很受伤,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被轻易挑起,俗话说,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她没什么至交好友,他们二人算得上的,这几天她是真的将他们当作朋友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恶劣。 一想着这泪就止不住了,裴玄朗一颗颗地帮她擦干,指头上的纹路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 “别难过,看看再说。” “你帮我拿着,我过去。” 她摘下面巾和黑衣,交到他手上,吸了一口气压压自己的哭腔,而后大步上前。 “你们都在围在这里做什么?将军累了,不过丢几个军妓,看你们着急的,你们是参军还是来嫖的?死战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挖坟给人家挖深一点?你们多少人有妻儿在家,他们知道你们如此混账吗?马上滚回去!” 沈时溪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嗓音,好在她嗓音不似从前娇柔,一大半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一个急了眼的汉子上前与她理论。 “你倒是不在意,你和将军那点儿破事,你以为瞒得过谁啊!我劝你收敛一点,跟我们作对没你好果子吃!” 说着竟然还要动手,正好沈时溪袖口藏着绣花针,这人一上来就被针给刺了。 “啊!畜生你竟敢带暗器!” 这人立马拔剑出鞘,那剑刃快要靠近她脖颈之时,她不紧不慢地道: “许你打我,难道不许我还手吗?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今天死的八个兄弟,你们调查清楚死因了吗?你们对自己的战友有这样好吗?既然都没睡,不妨站出来,让人去帐里搜查,看看谁带了毒药,谁就是卧底!兄弟们,这个卧底一天不除,我也心啊,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我啊!张莽多猛啊,都死了,更何况你我呢?” “有道理啊!” 渐渐有人开始附和她了,原本闹事的众人一分为二。 第21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仰头长笑,眼睛发红,异常激动,“你沈自清没有资格说这话,谁不知道那八位兄弟是你给毒死的?你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沈时溪说道: “凡事讲究证据,凭什么这毒就是我给下的?你们谁看见了?” “那菜是你做的,不是你下的。难不成是你的好兄弟高虎做的?” 第11章 撩拨 ◎裴哥动杀心,小沈撩人反含羞。◎ 帐前火光通明,立起十几个火把,无数个高大无比的阴影逐渐朝着沈时溪的位置压过来,她环顾左右,竟已经避无可避了。 “你们……” 稚嫩的肌肤被热气染红,她目光发散,四处寻觅着裴玄朗的身影。 也在这间隙裴玄朗趁机走进营帐,他再从中走出来。 手将将掀开帐子,见着有一人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肩膀,伸直的五指逐渐弯曲。 裴玄朗目光上移动,接着火光一点点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他不禁怒火中烧,疾速走上前去。 “给我放手。” 那人侧目,看见裴玄朗时粗眉小眼稍有异变,面上每个针尖大的毛孔之上浸着热油,鼻上黑头即使在夜间也清晰可见。 “将,将军……” 由唇及腿,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手回缩时却传来一阵剧痛,他尚没有反应过来,裴玄朗单手折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饶命啊将军,将军我错了。” 又是咔嚓一声,他亲耳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痛密密麻麻地伸展开来,对方眼神忽然一定,散出磅礴的杀气,他身体抖动的速度加快。 裴玄朗此人绝不是个善茬,短短几月,被他明里暗里处理的士兵少说也有千人了,其中一半都是因为沈自清。 “将军,小的知错,饶命,饶命啊!” 一时间涕泗横流,地面上忽然发出水声,众人不由得一愣,原是这小子被吓尿了,那股尿液甚至还控制着力度,只在一小步之内向下流淌。 裴玄朗一脚将人踢得老远,一声杀猪般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他满脸怒容看向众人,眉眼森然,慵懒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刹那间寒光削过铁衣,除了沈时溪之外所有人的盔甲上破开一道裂痕,随之流出血液,那血液一滴也不曾下落。 只因两块盔甲同时镶嵌进肉里,有的甚至触碰到骨头,片刻之间个个弯了腰,停在原地哭爹喊娘。 “我们不服,不服!” “……” 裴玄朗来到沈时溪身旁,不由分说地抹了两个士兵的脖子,这两人还来不及呜咽一声就断了气。 伤口的血液飙溅到沈时溪手里,她觉得无比滚烫,她并不想这样的,她没有想要他们死。 眼看裴玄朗不打算消停,她急忙去挽他的手,他才收了些戾气,他面向闹事的士兵。 “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不要命了?” “没有,没有,将军我们不是故意的。” 声音从四周传来,小得很,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谁起的头,给我站出来。” 这时一个人被推了出来,裴玄朗提剑上前,那男人立马跪地求饶。 “我,不是……” 他不禁回头看了看,裴玄朗提剑砍向他的脑袋,却陡然一转,削了这人先前看向的方向。 砍了三个人的头,身体直直地倒下。 “还不退下,本将军数三下,一、二……” 人一溜烟全跑光了。 他脸上才沾了几滴血,发狠的模样像极了索命的阴差。 裴玄朗回过神来不敢看她,生怕她在意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兀自走进营帐,最后一脚踏入之时,沈时溪从后抱住了他。 “我是不是扰乱了你的计划?我做错事了。” 右手缓慢覆盖上左手,她似乎摸到了他身上混合的血迹,黏糊糊的,方才在外边沈时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杀鸡杀鸭的事情尚且做不来,她不在的日子定是苦极了,一个世家公子,何至于上了战场。 他幼时醉心诗文,她不懂,他就常笑话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弃文从武?难道靖远侯府遭了难吗? 沈时溪垂头,下巴紧扣着颈间,均匀的喘息落下,他喉口微动,低头说道: “你没有扰乱我的计划,那些人本就是该死的,早一点晚一点无所谓的。” 裴玄朗轻松挣脱她的拥抱,也不再理会她,自己上榻休息。 沈时溪抿唇,到一旁点了一盏油灯,爬上榻,帮他宽衣解带。 “先脱衣服,你这样能睡好吗?” 她也不顾他乐意与否,只专心扒衣服。 裴玄朗翻身过来拎着她的衣领,朝自己更近一步两人只有一纸间隔。 “这时候你胆子挺大,这个时候不怕我对你不利?” 语气抽走先前的冷漠,指腹试探性地点了她的锁骨,中指弯曲,骨节描摹着锁骨的形状。 沈时溪垂眸,声音暗哑: “我相信你,你身上好多血啊,你有没有受伤啊?” 她急忙去解他的腰带,动作异常熟练,外衫脱下剩下薄薄的一件才算完。 这件衣服还算是透的,可以清晰看到胸肌的轮廓。 她看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起了坏心思,手扒开衣领,往里面探去。 第22章 裴玄朗回过神来才发觉她做了什么。 “你再不住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时溪多摸了一把才完事,她翻上榻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颈。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帮他擦干净血迹。 “好多血,你是不是很累,我,我想帮帮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裴玄朗平生头一次被人这样抱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来哄他,这简直是“耻辱”。 “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声,定是她刚才去叫的洗澡水好了,刚才那样的情景,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泡个澡应会好上许多。 “你泡个澡,你手都是冰凉的,你是怕了吗?” 翩翩公子成了铁血将军,弃文从武,其中苦楚可想而知,沈时溪心疼他,即便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有她了。 她急忙起身,和士兵一起将浴桶抬进来,她扶着裴玄朗起身,她似乎忘了,他身上并无伤痛。 沈时溪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加水,点点头,准备出去守着,谁料他衣衫半露阻了她的去路。 “你,做什么啊?” 话落,他的衣裳落下,高大的躯干将她困在木桶边缘。 “今日一起洗。” “不不不!” 她摆手拒绝,她怎么能和人共浴呢? 裴玄朗说道: “方才扒我衣服的胆识哪儿去了?” 他悄然将手放到她腰背上,不至于让桶边缘硌到她。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一时糊涂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可要想清楚,哪日你恢复了记忆,我可不会让你轻易碰了。” 他拧着她的脸颊,唇似乎要压过来,沈时溪急忙偏头。 谁想给他碰了,狗男人臭不要脸。 “将军,我,我帮你洗,再不洗就冷了。” “有道理。” 听到这话她发出“呵呵”的笑声,刹那间他褪去所以蔽体物件。 什么都看见了,瞬间烙在脑子里。 “啊啊——唔!” 裴玄朗捂住她的唇。 “你又不是没见过,紧张作甚。” 他进入浴桶中,沈时溪还是捂着眼睛,难为情极了。 “会长针眼的!” 她恨不得自戳双目算了。 “瞎说,不是说帮我洗,你还不动手?” “好,我,我动。” 她拿了抹布沾了水,在他后背擦拭,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心尖一颤。 这时裴玄朗转头吻在她手背上,弄得她痒痒的。 “别怕我。” “我没有怕,只是有点不适应,我真的,没有那段记忆。” 她心虚地低头,她不是那个人。 “自清,我说了,我可以等,今日时机还是不对。” 第12章 心痛 ◎双手环抱着他,腿搭在他的腿上,四瓣唇只差没有合在一块儿了。◎ 次日清晨,沈时溪强撑着自己那重比千金的眼皮醒来,一眼看到裴玄朗点俊脸,他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平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正想动手抚摸,又发现自己的双手环抱在他腰上,腿搭在他的腿上。 目光缓缓上移,他们四瓣唇只差没有合在一块儿了。 他们这是同床共枕了? 胸膛也是贴在一起,两颗心起落速度一致。 她浓密的睫毛飘动两下,平静无波的内心泛起圈圈涟漪,她伸手推搡,肩颈忽被重重地按了一下,惊吓之余,小口微开,一口白牙磕到了裴玄朗的下唇,他疼得睁开眼。 她还是羞得不行,脸上红得发烫,手心也像过了一边火子般。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时溪用食指帮他擦干净血渍,裴玄朗含住她的指头吸吮。 舌在在指上画圈,她忽然感觉心痒难耐。 “你……你,你松开。” “裴玄朗,手脏,别这样。” 嘴唇嗫嚅几下,双颊鼓起来,撑得眸子也圆溜溜的。 裴玄朗则将下巴深埋颈间,唇上伤口摩擦她细腻的肌肤。 “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那个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沈时溪脑子唰地一下,白茫茫一片,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腰带,似乎触碰到沈时溪束腰的厚重布条。 “你,做梦,门儿都没有。” 男人并没有准备停手,她惊慌之下,咬住了他的脖子,沈时溪没收住力气,尖牙咬破了皮肤,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口中。 这下裴玄朗才松了手,她赶忙将他推到一边。 “你,不能怪我,本来,本来……” 话一小段一小段地外蹦,她打心底里还是惧怕他的,他们的情分他已经不记得多少了,更别说她顶着“沈自清”的身份,真相大白之时,说不准,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裴玄朗又朝着她过来,她小腿一抽,踢到他的小腹,直接将人踢下去了。 “啊!” 他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不再出声。沈时溪慌慌张张地下榻,双手轻拍他的脸庞。 “你别吓我,我没用多少力气的,方才我就很不高兴了,谁让你抱我上来的,这什么跟什么。” 裴玄朗睁眼将人拉到自己身上,嘴角上扬道: 第23章 “昨日可是你先起的头。” 沈时溪气愤地嘟嘴,将心里憋着的气一通发泄到了他肚子上,几十记拳头一齐落下,边打边说: “对你才有一点好感你就这样,不了,我不要,你一点也不在乎我,既然这样,就没必要了!” 她一道说着,一道用力打,裴玄朗顺势将其紧紧箍在自己怀里。 “自清,我,我昨日是看你,太主动,我就想,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轻言放弃。” “你放松点,我刚才吓唬你,我不会的,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就那样做,这样和那些,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 她委屈极了,眼泪不断下落,裴玄朗抚摸着泪眼说道: “自清,看在我是初犯,你饶我这一次,就一次,你看如何?” 她艰难地点点头,挣扎的手重新圈住他的腰肢,自清自清,这二字像是一个逃不开的魔咒时时刻刻笼罩着她。 鼻尖呼出低低的啜泣声,裴玄朗扶着她的肩膀挪开一些距离。 “自清,你,为何哭?我发誓,我不那般了,你相信我。” 他们从前的相处模式就是这般,裴玄朗以为纵使她失去记忆也不该这个模样,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是我错了。” 他细心地帮她擦泪。 “这些咱们就不要管了,等解决泉州的祸乱,我一定禀明父母,我一定与你在一起。” 她听了这话眼神突然放空,浑身上下被一股寒气侵袭,他说要禀命父母?与沈自清! 是和沈自清,而非她沈时溪。 心中痛楚难消。 “裴玄朗……” 口张大一些,银丝来回拉扯,像是封口的钥匙,喉口也像堵了棉花,“你,可记得一个人?一个女子。” 双目俨然成了泉眼,放出源源不断的热泪。 裴玄朗不厌其烦地帮她擦泪。 “这究竟,究竟怎么了,我是说错了什么吗?自清,你这样我心疼。” 他记得她此前是个坚韧性子,落泪甚是少见,可这一重逢,总是在哭。 “我听说,听说你有个未婚妻,叫时溪也姓沈,对不对?” 沈时溪紧紧抓着他的领子,缓缓抬起头来,只要他应,应了她马上把真相都告诉他,只要他心里还有她,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玄朗立马松了一口气,食指微勾在她额头刮了一下。 “从没见过这人,我也没有什么未婚妻,是谁给你吹耳旁风?告诉我。” 他说完不等她回应亲了她的唇,只轻轻一点,她就无所适从。 沈时溪闭眼道: “只是,只是传言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忘了,忘得这样彻底,那一纸婚约竟然不做数了吗?难道是因为父亲商人的身份? 可是他从前是很欢喜的,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想着,念着这段感情,何其可悲啊! 罢了,罢了,沈时溪轻轻推开他,“你不要多想,这两日心神不宁,跟你没关系。” “你吓死我了,那你可要答应我,不许像之前那样玩消失,让我找不到你,你知道那天我快疯了,看到你一身的伤,我的心像是被人捅了千百刀,我宁愿伤的是我,也不愿意你有丝毫的损伤。” “我……你饿了吧,我去,帮你做。”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回复他,岂料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此时她的心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炙烤。 “你,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吗?你不可以食言的。” 裴玄朗捏着她的鼻头,唇瓣磨着耳畔。 “我去给你做,你给我好生待着不许乱跑。” “啊?你去?这个时候高大哥还没有醒来,你去不合适吧?” “你敢小瞧我?想找打了?” “没有,没有,你做的能吃吗?” 此话一出,她的脸颊又落入他的手中。 “怎么样都比你强了不少,没良心的狗东西。” 他立即起身离去,沈时溪愣在原地。 “我?狗东西,你胡说什么?” 这时候人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她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裴玄朗走了几步路来代餐厨房这边,他倒是没有生火,看着这些过分湿润的菜。 “看来已经被动过手脚了。” 早在昨日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地方,他就稍微砍了一眼,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的。 沈自清一直在他的床上,断不可能换的。 思虑良久他开始生火,没多久高虎走来。 “将军这可使不得,你怎么来了?让小的来吧。” 裴玄朗并未阻止他,说道: “你挑出一些新鲜菜,我给自清做菜。” “什么!那好吧。” 他脸色瞬变,似乎没料到裴玄朗会做这样的事。 高虎并未摘取新鲜的,都是一样焉了的菜,他解释道: “将军,一向如此,只能委屈大家了。” 裴玄朗笑道: “我并非这般人。” 高虎所给的也只有一些青菜叶子,裴玄朗将就着做了,他再煮了一锅粥,强迫高虎喝了再走。 到了自己的营帐时沈时溪在玩弄自己的披风。 “自清,你喜欢?” 听到前两个字沈时溪又泪目了,为什么总是这个男人,为何世上会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为什么她所深爱的人会变心! 第24章 她轻轻捶打胸口,那处就像是棉花,一拳下去,没一会儿又鼓起来,没有一丁点儿作用。 突然他的手靠近自己的肩膀,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沈时溪立马被他的气息所环绕。 “呃,我,那个,你做了什么?” 她红着脸跟着他走到饭桌旁,还是那两样,不过颜色比她的好。 沈时溪尝了一口。 “果然比我的好多了,裴玄朗,我乞讨都没吃过这样差的,你好可怜啊!” 她乞讨都没有讨几天就被他抓到了。 外表那么凶的人,竟然这么惨。 沈时溪记得他小时候脸很小巧、精致,不像哥哥,像妹妹,她总是拿这事儿取笑他。 那时他身体还很糟糕,吃食比一般人都要精细,如今却吃着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精通诗文的奇才练了武呢,他还是当今最年轻、最英勇的武将。 兴许是目光过于柔和,他忽然凑近,指头点在她唇角,沾上一粒米饭。 “世上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我还有你可怜,那我幸福得多了。” 随后迅速离开,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反应,胸腔内的心不安分地跳动。 他如此撩拨,让她怎么安心用饭。 “你,你不要胡闹厨房,对了,军中的粮草是不是不足了?我觉得再差也不至于如此。”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这些东西她都不太懂,但裴玄朗是最受重用的少年将军,以前她就听过他的威名。 “已经派人催粮了,你不用担心。” 他轻抚她的脸庞。沈时溪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好吧!我们一起吃,嘿嘿嘿!来,张嘴——” 第13章 出门采买 ◎小乞丐姐妹道出玄机◎ 翌日,沈时溪出门采买,军营所在的地方是比较荒僻的,自从昨夜开始,裴玄朗就不限制她的行动了。 她走到临近小镇上,这里的风光依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唯一入她眼的是一间墙壁松垮的破庙,她曾在这里讨了两天饭。 其实她是有地方可去,不用讨饭的,但是她担心自己患瘟疫,只是症状没有出现,就不敢去找别人。 不知不觉中她走进了那间破庙,她和裴玄朗初见的地方,原来的几个小叫花子都还在,见着她来了,纷纷跑出门来。 “姐姐,姐姐,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你没事儿吧?千万不要被当成军妓了,我们听说,听说最近抓得可严了,隔壁街上卖发簪的李老头,他家姑娘就被抓了,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整日以泪洗面,老可怜了。” 眼前这个小女娃叫嘉敏,堪堪长到沈时溪的腰部,小姑娘身上脏兮兮,剩余两个女孩一个叫红玉,一个叫绿茵,身上也都不大干净,可见这几天她们并不好过。 “你们放心好了,我现在没事,你们也要小心一点,他们简直疯了,泉州是容不下我们女儿家了,你们把自己弄糙一点,装男孩,听明白了吗?” 嘉敏点点头,摇晃着小脑袋,沈时溪帮这些姑娘擦干净脸。 “稍后我找人来带你们离开,对了,你们待在这儿的时间比我长,我问你们一件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为什么这么疯狂,女子地位不及男子,但是,其他州郡并未如此……” 嘉敏捂住沈时溪的嘴巴,葡萄般大的眼睛转一圈,她提着裤子环顾四周,给旁两个姑娘使了一个眼神,那两人把大门紧闭着,几人聚在一起。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哦。” 沈时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说道: “就告诉我吧,你知道吗,来泉州的裴将军是我的未婚夫,他不会害我的。” 她倒退半步,捂住嘴巴,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裴玄朗,你未婚夫!” 那个冷面杀神! 沈时溪蹲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 “很快应该就不是了,嘉敏你们先等一段时间,我会找人救你们走的。” 她摸摸女孩的脸。 嘉敏摇摇头,紧握她的手腕,紧张兮兮地说: “姐姐你还是赶紧走,我觉得这姓裴的也不可靠,我听说,他还是定王的朋友,两个人是忘年交,定王是什么人,家中常豢养妓女,很多无辜女子都是被王府抢去的,你想想蛇鼠一窝的道理,真到了危机时刻,亲爹娘都不可靠!” 这话有些道理,沈时溪原先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一没机会跑,今日算得上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裴玄朗可不要吃素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会再考虑一下,只是你们,你们都这么小,这样,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人可以收留你们的!” 沈时溪看向另外两个姑娘,绿玉是个活泼的,正要开口,嘉敏上前抢先说了出来。 “不必,不用麻烦了,我们之前联系上亲人了,只需再等两日就成。” 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似乎有秘密不方便相告,沈时溪与她们相处也不过半日而已,熟人是算不上。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三个,稍后我派人来给你们换件衣服,清洗一下,总是这样也会生病的。” “不不不,我们这样安全,就不浪费姐姐你的好意了,我们,我们得去乞讨了,不然没饭吃了,小红小绿,我们走。” 三个女孩步伐稳健地离开,沈时溪盯着她们的背影出神。 第25章 这三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 镇上陈记米店门口,沈时溪依照她娘留给她的密信找到的,其实娘亲这些年一直学着做一个商人妇。 纪琳原是武将出身,思想却是极为保守的,嫁给沈涛也一直做着相夫教子的事,也做着自己过去最讨厌的事,而且把这些经营得极好,不过让沈时溪不解的是,这些铺子,父亲几乎都是不知道的。 依照她娘的性格,不大可能会瞒着父亲,难道说母亲的商业版图已经大大超过父亲了? 手指在纸张上游动,沈时溪算了算,这条街上的酒馆、客栈、米店,大半都是她娘的产业。 “我娘真了不起啊,那么厉害,可惜嫁我爹了。” 她一直驻足在此,打了半天的腹稿才准备进门,脚一踏进去,见着一个胡须花白,身材清瘦的老者,那人正在拨弄这算盘珠子,额头滴落几颗大汗。 “掌柜的,我……” 她从怀里取出了娘亲给自己的玉佩,娘说了,这个对她有大用的。 吴勇抬起头来,摸摸自己的眼镜,眯着眼走了出来。 “小姑娘……” 他这才注意到这枚蓝色的和田玉佩,边角有一点破损,“你,你,小姐,老奴见过小姐。” 这人说完就要下跪,沈时溪急忙按着他的胳膊。 “别,大叔,这样折寿,我,我有事找你帮忙,看在娘亲的份上你可以帮帮我吗?” 吴勇连连点头,纪琳对他恩重如山,她的女儿,他自然会认真对待。 “小姐,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里可不安全,你,你一介弱女子,这样,我,我派人送你进京,去找,不对,太远,太远了,去找你舅舅,他可以保护好你的,好!就这么办。” 他自言自语就打算为她做了决定,沈时溪说道: “停停停,我暂时不想离开,我想,我想解决这里的事情再离开,吴叔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这时候走,裴玄朗追过来的话一定会牵连吴叔的,逃跑之事她得徐徐图之。 “哦,那小姐,您到此有何贵干?” “吴叔,我们定安王府和靖远侯府是世交,我与侯府公子有婚约,如今,他的军队驻扎在不远处,我想你能帮帮忙,朝廷粮草暂时到不了。” 临走前她还想帮裴玄朗一把。 吴勇笑道: “小姐何必跟老奴客气,夫人当年上我一口饭吃,还让我做了掌柜,您有吩咐,我岂敢违抗,这些都是小事,其实附近州郡,还有几家铺子我们都可帮忙。” 这整整一条街都相当于靖远侯府的家业,吴勇只认定纪琳这一个主子,沈涛之流他是不认的。 沈时溪立即开了笑口: “谢谢吴叔,等我进京,一定向外祖父引见你。” “小人偏安一隅,很安心,小姐平安喜乐就是我最大的福分了,我这就遣人去办,小姐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他恭恭敬敬地问道。 沈时溪说道: “现在倒是没别的了,就麻烦你了,你要多做准备!对了,以舅舅的名义送去,千万不要暴露我。我还听说,过几日舅舅从此处路过,要上京来着,到时,我与他一道不就没问题了吗?你也可以安心了。” 这些都是她胡乱说的,她舅舅如今任职何处她也不知道,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罢了。 “这倒未曾听说,小姐千万不要道听途说,粮可送,我这就命人送你启程去找……” “停!” 沈时溪打断他的话,“我,其实不着急,吴叔你等我两日可以吗?我现在有点要事急需解决,完事以后我马上和你走。” “那行,万事都听小姐的。” 之后她便走了,回到军营,她一到鲁尔等人就将她围住。 沈时溪有点怵他们,因为昨日亲眼见到他们做那样的事情,她不可能把他们当作朋友了。 “两位大哥你们有什么事啊?” 鲁尔一脸为难地说: “我……那个,昨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昨夜将军那样,太可怕了,现在军中人人自危,自清,你要不要帮帮我们探听一下他的意思?自清,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可不能不帮啊,昨夜你站在我们对面,我们也挺难过的。” “这……好吧,我…去……去试试,不过我不确定,你们不要在和那些人闹事儿了,不然我也没办法的。” 沈时溪还是想他们能够明白一下,不要犯轴。 鲁尔无奈地说: “不过是几个军妓原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在此驻扎多日,吃得清汤寡水就算了,这要是都没有,谁耐得住啊!” 沈时溪闻言,心中的隔阂更甚,这样的人也不值得结交了,这两人也是。 裴玄朗就不一样,他眼里没有的东西很多,那些军妓他放了,怜悯之心只是藏得比较深,眼前这两个人倒是随和,朋友多,但是骨子里的冷心时间长了就显现出来了。 沈时溪笑道: “我一定会帮两个大哥去说说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沉默的高虎突然扶着她的肩膀。 “你这几天在他营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呃……我的意思是,你们感情如何?他是不是很在意你?” 若没有昨夜的事情,他们问什么,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她知道了他们的嘴脸,这些人比张莽等人都不如。 第26章 沈时溪说道: “这个还比较困难,他对我的态度很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若即若离,我不知道怎么办,爱,一步步看吧,对了,我这次出去采买,镇上女子好少啊,会不会是因为你们之前?” 她有心试探他们。 高虎说道: “我,这,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军妓一事,并非只有我们在做,就算是边境也是如此啊!不过近两年泉州不太平,才会如此的。” 沈时溪笑道: “我说呢,原来如此,多谢两位大哥了,我要是说得上话一定说的,对了,高大哥你有点偷懒了,别偷懒,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懒鬼好意思说我,得了,你赶紧过去,将军见你久久不在,指不定怎么想呢。” “好!” 沈时溪远离他们,脸上的笑意逐渐冷淡。 不过她没走多久,就遇上了裴玄朗,她正高兴呢,谁知道这人大力将她拉入营帐,头立马压下来,似乎要强吻她。 沈时溪立马蹲下,躲开了他的进攻,自己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又想强迫我,你休想!” “你给我起来!” 裴玄朗被这种招式给震惊了这死小子为了躲他还真是什么都干,缩成一团,坐地上。 沈时溪摇头,道: “我才不呢,你想得美,你这种人,阴晴不定的我哪知道你想什么,昨夜我亲你你,就让我做那种事情,你把我当作什么了!” 声音一下拔得很高,裴玄朗也有些愧疚。 “自清,我,对不起,我错了,你,你刚才也错了你不觉得吗?” 他也赌气坐下,裴玄朗十分轻易地将人搂入自己怀抱。 “你刚才和那两人做什么?他摸你你竟然不反抗?还说我若即若离,对其他人和对我,你根本是不一样的,你让怎么想?” 沈时溪抬起头来,原来他都看见了。 “我没有啊!我和你的事,我才不想告诉别人,我不想和他们玩了,他们很过分,我看得明白,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你不说,是担心我为了他们对抗你,对吗?” “对。”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他们一个也比不上你,谁也比不上,我,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裴玄朗闻言立即捧着她的脸。 “自清你,你恢复记忆了吗?” “只……只有一些,你救我那一刻,我就觉得你很好,救我的人很多,不过我可能,可能是个好色之徒。” 她颔首不敢看他,裴玄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要多谢爹娘给我这副好相貌了,时溪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担心了。” 这时沈时溪紧紧攥着他的手掌。 “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是假设的,假如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当成两个人,你更喜欢谁,我要你说实话。” 裴玄朗没想到她又提这个。 “当然是现在的你,说实话我抓你回来那天我自己也很迷茫,起初我对你那些举动,我也很迷惑,那不是我的行事风格,适可而止;即可,但是看着又怂又勇的样子,我想逗逗你,你和以前有了些变化,不过不重要,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如果,我又骗你,你怎么办?” 她玩弄着他的手指,脸上带着笑,裴玄朗却是笑不出来。 “又骗我?你最好保证没有,不然我把你腿打断!” “骗你的是嘴,你干嘛打我腿啊!你好恶毒,咦惹,不要你了!” 她嘟着唇摇头,不想跟他说了。 裴玄朗拉她入怀,道: “是我失言,你这张小嘴再说谎骗人,我就吻你,把你的嘴亲烂,看你怎么撒谎。” 第14章 情动 ◎“你……哪有你这样的人?太过分了,我可不依,不行,不行的!” ……◎ “你……哪有你这样的人?太过分了,我可不依,不行,不行的!” 她在他胸口上捶打两拳,裴玄朗低头,唇快速落下,将整张脸亲了个遍,她羞赧地别过头去,裴玄朗却趁势而为,顺着脖颈向下,一口咬住了锁骨。 沈时溪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甚至感觉到有一股湿润的触感在自己的脖颈间流连,还伴随着轻微的刺痛。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别忘了你说过什么。” 她用手肘去抵抗,用处不是很大,转而伸腿踢他,裴玄朗反倒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两个人耳鬓厮磨,好不亲热。 沈时溪略眨了几下眼睛,下蹲去摸自己的小腿,哭诉道: “我,我不舒服,腿疼,你弄到我的腿了。” 其实只有一点点疼痛,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咬唇,身体轻微地抖动,额头上溢出豆大的汗液。 她只为骗他心软,果不其然,裴玄朗果然松开了手,不过下一刻手臂却落到了她的腰上,而后沈时溪双腿离地,被他抗在肩膀上。 沈时溪立马瞪大了眼睛,手掌拍打着他的肩膀。 “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裴玄朗说道: “这我可不依,你看看你,腿伤竟然还这样,一定是没有及时去大夫那里换药,整天上蹿下跳的,就是百条腿也经不住你如此折腾。” 他说完,大手一挥,拍打在她屁股上。 第27章 “喂,你怎么打人呢,放开,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沈时溪习惯性地杵了他肩膀一肘子,裴玄朗脸色突变,不过没说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沈时溪袭击肩膀了,他的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他背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直接去往秦旭的营帐。 一进帐内,那老头正在称药,见着两人这般进来,眉间的川字纹紧紧不放松。 “把人放下吧。” 秦旭放下自己手头上的东西,慢慢走近沈时溪。 她撑着凳子,全身忍不住发抖,这个老头一定会看出来她不是男儿身的,那时可就糟了。 “这个,我,我又不痛了,我,我想起来了,高大哥还要我帮忙,我得马上过去,回见啊将军。” 话音刚落,屁股还没完全离开凳子,她就被裴玄朗给按回去了。 “你给我老实一点,好好休息,火头军别人也做得,不是非你不可,你先治好自己的伤再说,你这双腿还要不要了。” 他强忍着语气与她说话,蹲下身子帮沈时溪拆开伤口,看到那被脓水浸泡的伤口,眼色又柔了几分,手上的力度也轻了一些了。 “都怪我,我刚才若不是一时冲动你也不会这样,你乖乖让秦大夫检查,之后的事情我都依你。” “我,其实没那么严重,秦大夫一定很忙,就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还是……唔!” 裴玄朗抽了一张帕子捂住沈时溪的嘴,然后移步到她身后控住她的肩膀。 同时秦旭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搏,沈时溪十分痛苦地望着眼前的老者,泪水流淌不休。 秦旭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什么话也不说,帮她包扎好之后,起身去帮她抓药,两大袋药落到她的手里。 “你真是不知死活,伤得这样重还敢乱跑,一点也没有你母亲的温柔娴静。” “啊?!” 沈时溪有点懵圈了,这秦大夫怎么会认识她母亲呢?是沈自清的母亲吧。 “啊什么啊,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死死远一点,不要到我这里来烦人。” 老头子眉毛都花白了,眼睛小小的,背也驼了,但是骂人的功力不俗,这么两句话沈时溪就受不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这样子说过,还是一个陌生人。 她迷茫地看向裴玄朗,他缓缓开口: “秦大夫何必与病人计较什么长短,他心性一向如此,我们这就离开了。” 裴玄朗将她拦腰抱起,走出帐外。 沈时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你,你放我下来,我是瘸了,不是断腿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她并不习惯被人这样抱,太变扭了,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才不放,你腿伤成这样,” “可是,可是我的脚好像有一点发麻,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而且,那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不太合适啊,不然,你背我吧,背就好。” 裴玄朗应了她的要求,将她放到自己的背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费力。 走了一小段路,沈时溪觉得愤愤不平,这个男人太过分了,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于是沈时溪动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去咬他的耳朵。 温热的口将耳朵包裹住,裴玄朗心神一震,不由得放满了脚步。 沈时溪见他没有什么什么反应,立马加了些力气,直接咬破皮了。 “哈哈哈哈,我就咬你了,你能怎么办?” 她在他背上耀武扬威,一时间忘了方才他是如何对她的。 裴玄朗柔声来了一句: “只要你乐意,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油嘴滑舌的,我才不会相信你,对了,那几个姑娘,你的人回来没有我有点担心会出事啊!” 这件事一直没有一个准信儿,沈时溪心里很是着急。 “不用担心,送她们平安出去她们才会回来,你这是爱屋及乌吗?” 就在这时,大帐到了,他大步入内,拉着她的手臂又将人送到了自己的怀里,沈时溪惊魂不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低头吻上她的嘴角,沈时溪直接咬了他一口,唇上立即出血了,裴玄朗又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拖着她将人转到自己身前抱着她,强行撬开唇齿,将自己的血液送到她口中。 “唔……” 舌头相接触的那一刻她一颗心都在颤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吻,她没经历过,但是脑中不知不觉地浮现一些画面,不过主动者是她,她捧着他的脸强行吻下去,奇怪的是裴玄朗不像现在这么霸道,反而很青涩,推攘她,却推不动,她像一个色鬼似的欲求不满。 沈时溪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想这种事情,这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 “啊呜~” 裴玄朗捏了一下她的腰,沈时溪吃痛地叫了一声,这时舌像水蛇一样,不断的往里面延伸,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我错了,我快不能呼吸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裴玄朗这才将她放下来,落地时他又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这次吻得很轻,唇瓣上的唇纹互相融合,她感受到一丝趣味,抱着他的腰回应他。 半个时辰过后,她的唇红肿得厉害。 “都是你,谁让你这样孟浪的?” 第28章 “孟浪吗?那我可以做得更多,你信是不信?” 裴玄朗手要去解她的衣服,沈时溪急忙后退,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坦诚相待。 “再等等,裴玄朗,我……不是你泄欲的对象,你不能这样待我,我们,以后,以后再说,好吗?” 这男人的“袭击”总是来得这样猝不及防,沈时溪抱着自己的伤腿蹦蹦跳跳,他笑着上前从后抱着她。 “你不愿就算了,只是,我们还是睡一起,你不能逃避,我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你不能再说别的了。” “你不能像之前那样,让我做那种事情我不习惯也不想做,你明白吗?” “我明白。” 躯体越靠越近,这男人摆明了居心不良,她急忙推开人,跑到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身上抖动的幅度没有半点消停,还在持续颤抖。 裴玄朗悄悄靠近,取出一条帕子帮她擦拭汗水。 “你看你,又是满头大汗,你怎么了,你很怕秦旭?为何?这位大夫可是你亲自带进军营的,怎么你反倒怕他?我可记得你之前与人家是吵得有来有回的,你这张嘴向来不饶人。” 沈时溪看出来,这张帕子是先前那一条,理应是她的手帕,却由另一个男人赠予他,想到这儿,心里越发不平静。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他竟还上手捏脸了,指节上的茧子摩擦着娇嫩的肌肤,脸颊两侧红得像抹上了胭脂似的。 她奋力拨开他的手,说道: “你忘了我不记得了吗?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那个老头子给我包扎的时候手劲儿可大了,我能不怕吗?” 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有撒娇的意味。 勾得裴玄朗眼神一暗,喉结滚了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时溪的唇瓣。 头就又压下来了,沈时溪这次的反应很是迅速,急忙躲开。 “你,你少来这套,你怎么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事,烦死人。” “那你说,你要我想些什么?” 沈时溪支支吾吾地回复道: “你忘记我脚痛了吗?等我伤好了再说吧。” 她亮出自己那瘸腿,裴玄朗见了心疼又重了几分,他不禁自责起来,时溪身受重伤,他不应该想这些事情的。 “对不住了,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这样,时溪,我,你快去休息。” 裴玄朗掩去自己眸中的欲望,扶着她上榻休息了。 第15章 绣花 ◎沈时溪顺势休息了片刻,到了晚上,裴玄朗已然在书桌旁边睡下了……◎ 沈时溪顺势休息了片刻,到了晚上,裴玄朗已然在书桌旁边睡下了,沈时溪一直想着秦扬那个老头。 按理来说这人应当认出她的女子身份,但是却默不作声,这也太奇怪了一些。 她轻手轻脚地下榻,出了营帐。 外边看守的小兵不敢拦着她,生怕重蹈覆辙。 沈时溪轻轻松松地离开,她到了秦扬所在的营帐,这时候都到半夜了,这老头还在看医书,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他开口: “丫头,早猜到你会来,进来吧。” 语气没有先前那样嫌弃。 沈时溪一惊,一瘸一拐地进去。 “你竟然知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秦扬抬眼,满眼都是嫌弃,随后拿出一个包袱,直接扔在她身上。 “啊!” 沈时溪立马拆开来看,里面没什么东西,两三个荷包还有一副字画,字画是小时候裴玄朗离开泉州时送给她的,现在纸上已经泛黄,但是她还是常看常新,睹物思人时总是在想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不必想了,因为人不再属于她了。 愁绪暗藏于胸,泪珠子密密麻麻地掉落,秦扬见此也心生不忍。 “小丫头,怎么还哭,你就这点不好,遇着点事儿就知道哭,怎么了?天塌下来也有别人顶着,行了,你别哭了你,我看看你的腿。” 沈时溪后退,不给他瞧,委屈地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的?” “当然知道,你小子肚子里有多少蛔虫我都知道,没想到你失忆了,把我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失忆?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忆呢?还有我的腿,究竟是怎么伤的?” 她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秦扬道: “你跑这一趟就为了这个?真是叫我失望。” “那您希望我问什么呢?” 沈时溪有一点看不懂这个老头,神神叨叨的。 “我以为你要问我你之前的往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你的过去你难道就不想了解吗?” 一句话砍两半截,沈时溪还以为他有什么金玉良言相告,原来不过如此。 “那你说说看,我的过去如何?难道我真的是沈自清?” 老者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上悠闲自在却闭口不言,看得她直着急,沈时溪摇晃着他的手臂。 “秦叔,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能是沈自清呢?他个子比我高。” “鞋垫而已。” 秦扬睨了她一眼,原来这小丫头一直不知道,真是笨得出奇。 “那,那,他们说看过沈自清的身体,还有……这怎么可能!” 骗一个两个容易,但是骗三军将士哪有这么容易啊。 第29章 只见秦扬从地上拿起一根烧火棍子打在她手臂上。 “啊啊!” 力度不大,但是疼痛是实实在在的。 “亏你还是老夫的徒弟,怎么这么笨!老夫当日用了面具,再涂抹了脂粉,代替你去河边饮马,这才帮你渡过难关。” “哦,啊!” 徒弟、面具、饮马?! “对不起师父,我,我都给忘了,所以,我真的是沈自清!不是替身?” 秦扬又给了她一棍子,这下使足了力气。 “感情和姓裴的闹了几天才找我,你若是不来,你要做什么?” 沈时溪委屈巴巴地说: “继续跑。” “你这臭丫头,可真有你的啊。” 秦扬扔下棍子将人拉到边上,心疼地问,“刚才师父有没有打疼你?” 她摇头,眼眶中有蓄满了眼泪。 “没有。” “那还哭,你真是水做的,得了,别和姓裴的闹了,师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了,人也是不错的。”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姑娘。 沈时溪哽咽着说: “那我之前那么伤心,怎么办?我还制定了逃跑计划。” “笨蛋徒弟,别哭了,那小子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哭了,掀了我这儿怎么办,你们小两口的事儿自己解决,你找个时间告诉他。” 她止住泪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裴玄朗不记得婚约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失忆了? “可是师父,我问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矢口否认……” 秦扬扔掉自己手里的棍子,拧着她的耳朵。 “你不会打开天窗说亮话啊!问他去啊!” “哦哦,我知道了。” * 次日早上,第一缕曙光打在她身上,只见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躺床上,她身上的束缚都还在,沈时溪拍拍自己的胸口,就在这时,裴玄朗醒了,疾速下床。 “你今日与我走一趟。” “啊?走一趟?去哪儿啊?” 沈时溪摸摸自己脑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一大早就要走?他平日里不是要练功和训练吗?还有士兵们的训练,因为她腿伤还没好全,他没让她去。 她也跟着穿好衣物,然而裴玄朗却是换了便装。 他回头一看,笑道: “你错了,不是这样的,昨日定王发了请柬,其实早几天就发了,我太忙就没去,现在得去一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啊?定王?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到此,很快就要进泉州,而定王久居此处,和泉州太守关系不错为何请你?这不会是个鸿门宴吧,你要不别去了?” 他摇头,挽着她的胳膊,边走边说: “泉州太守并未明面上与朝廷作对,没有撕破脸皮,我也是要去的,这没办法,就算是鸿门宴我也非去不可了。” 裴玄朗从自己衣柜中取了两件旧衣与她换上。 “这两件,是我十年前的衣裳了,你穿着正合适。” “十年?那会儿你多少岁啊?” 她顿时脸色大便,耷拉着脑袋发问。 裴玄朗轻抚鬓角,道: “十岁。” 说话间衣裳已经套在她身上了尺寸正好合适,沈时溪更加不高兴了。 “我看你衣服有些洞,我帮你补一下。” 她的动作极其迅速,掏出一根带线绣花针,一双手扶着他的腰在腹部上的衣料点点。 裴玄朗并没有阻止她,嘴角噙着笑,直到看见她在自己身上绣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 沈时溪抬头,嘴角快咧到眼角了。 裴玄朗轻轻翻了个白眼,手去够她的胳肢窝。 “臭小子,你敢戏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向后仰着,手臂内侧夹不住他“作孽”的手指,她只得求饶了,“别,你,我错了,错了,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好吗?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她个头不及他太多,根本躲不过他的“惩罚”。 裴玄朗单手将其搂入怀中。 “你今日胆大不少,敢在我身上绣花?” “这是我最爱的花,你真不知好歹!” 她用头撞了一下他,裴玄朗眼神微动:“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了?一般来说,男人不会喜欢牡丹,但是你最爱牡丹。” 牡丹?她确实最爱牡丹。 “呃,别说那么多了,你不是要去赴宴吗?晚了可不得了,我们走吧!” 裴玄朗笑着不语,忽然捧着她的脸,吻重重地落下,唇上啄了几十下。 “够了你,你是啄木鸟啊你,真讨厌!” 沈时溪一把推开了他。 他大力抱着她,拥着她出去。 “你说是,我就是!” 裴玄朗带着她前往军师的营帐,将事宜交代好之后,他们就出了军营。 裴玄朗也不带着随从,就他们两人踏过崎岖山路,去往平江镇。 此地其实不算富庶,但是定王竟然乐意在此定居养老,这是沈时溪不理解的,按照定王的身份,去哪里不好,非得在这里。 “定王与你有无嫌隙?” 裴玄朗笑道: “我才及冠,定王已经是花甲之年,我二人能有何误会?此行极有可能是做和事佬,不过我和宇文太守并无纠葛,从来不曾见过面,此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要你陪着我。” 第30章 他的五指仅仅贴合在她的手背上。 沈时溪道: “我明白,我会一直在的。” 途径前些天相遇的那片草地。沈时溪不禁有些感慨,这才几日啊,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 就算是从前,他们也不见得如此,而且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她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不过这些都不算是事情,人总不能抱着回忆受一辈子。 第16章 鸿门宴 ◎定王府门前,两个石狮子并列左右,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定王府门前,两个石狮子并列左右,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喧闹的人声中夹杂着几道重重的锣鼓声,紧接着唢呐声响起。今日乃是定王韩玟五十大寿。 这小小的平水镇今日的盛况带来不少的客流。 沈时溪与裴玄朗两人的穿着极其寒酸,简单穿着两件素色布衣。 裴玄朗青色衣衫上赫然立着一朵牡丹,立马引来旁人的冷眼。 与普通小老百姓的衣着大差不差,查看请帖的小厮见了他们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反而光明正大地斜视他们,先行招待其他客人,仿佛就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沈时溪脸皮子薄,把裴玄朗拉到一边,说道: “这难道是定王应允的吗?你不是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嫌隙吗?这个定王为什么这么小家子气啊?” 裴玄朗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一些。 “别慌,我们两个穿成这样,也是理所应当,是我故意为之的。” “啊?为什么?” 她嘴微微张开,下巴收紧,怔楞了片刻。 这下她更加看不懂了,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定王最大,不应该小心谨慎一些吗?他怎么反而做这些事情。 “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她扯扯他的袖子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话他的手伸了过来指甲贴在肌肤上,沈时溪不由得呼吸一滞,“呵”了一声,然后裴玄朗撩开她额间的碎发。 炯炯有神的双目中的精光混合着一股子色气,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给人难看的,沈时溪觉得不安极了,她感觉有无数的目光朝着自己投来。 眼皮倏地睁大,余光中瞥到几个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都是鄙视。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而且这边其他客人光鲜亮丽的,衬得他们两人很是突出。 裴玄朗觉察到她的反常,说道:“先忍耐一时。” “呃,那好吧。” 她还能说什么呢?耸耸肩跟着他的步子走,临进门时忽然看到几个熟面孔,好些都是她沈家的常客。 “顾六叔,这怎么会?” 她看到了父亲沈泰的表兄,顾易,这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而已,甚至生意都有些惨淡,时常到她家中来借钱,父亲那么抠搜一人,与他倒是情义深厚,每一次都借了,哪怕顾易经常拖欠债款。 父母因为此人也经常小吵不断。 “顾易?顾郎中,你们认识?” 裴玄朗疑惑地问道。 “郎中?什么郎中?” 沈时溪脑袋嗡嗡作响,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怎么就是郎中了呢? 她再看向那人,连个身影都没了,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一定是他。 这时裴玄朗的声音又轻轻落下。 “吏部郎中顾易,奇怪了,你怎么认识这位的?” “我……”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是她家的常客,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顾易连算数够够呛,怎么可以做官呢?难不成是花钱买的吗?但是吏部郎中又不是九品芝麻官,哪能说买就买呢? 正当她焦灼不安时,一个翠绿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沈时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是她的庶妹沈之棠!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沈时溪急忙将头埋进他怀里,整张脸贴着单薄的衣衫。 裴玄朗揉揉她的脑袋,说道: “你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身体不适吗?” “没有,我没有事,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我们,我们也进去吧!” 她抬起头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拉着他朝前走,不过才走了两步路,又看到了熟人,她姨娘——吕氏。 吕氏的左右,正是沈之棠和顾易,三人在那儿有说有笑的,跟一家三口似乎,沈时溪觉得他们一定有猫腻,这定王府不是他们可以来的。 沈之棠生性跳脱,挥舞着手帕指指点点,大大咧咧的笑声,沈时溪都听见了。 她也不敢再看,头又垂了下来,靠在裴玄朗的肩膀上。 裴玄朗严肃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咱们走就是了。” 他大可以把人安置好再来此处,伸手挽着她的手臂准备转身就走,不料沈时溪拒绝了: “不不不,不能因为我而坏了你的大事,你放心,我没事,没事的,只不过,只不过看到两个奇丑无比的人,我有点恶心。” 她捂着嘴,装作恶心的样子。 裴玄搀着她行走,看那势利眼的小厮即将开口,裴玄朗见他嘴型就知道这人想说什么了,他立马亮出请帖,堵住了这人的嘴。 “将军里面请。” 第31章 小厮停留在沈时溪身上的眼神忽然变了味道,沈时溪明白那是什么,这些天她也早已习惯了。 两人携手入内,里面人数众多,摩肩擦踵的,沈时溪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险些跌倒,幸亏裴玄朗及时扶稳了她。 “你小心着点,总是让我担心。” “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委屈地说道。 “你还委屈上了,记着不要离开我,这里面鱼龙混杂,仇人只多不少。” “我明白啦。” 两人入座,沈时溪在一边站着,不时到处张望,那两个讨厌的人并未在这边,只看到顾易一人,兴许男女宾客分开宴请? 此人并未发现自己,沈时溪也是头一次用男人的身份参加宴会,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她觉得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一不经意间就对上一个老者的眼神,这人坐在主位上,应该就是定王韩玟了吧。 韩玟虽然年逾五十,精气神却是不输年轻人。 “裴小将军,久闻大名,你今日带的这位——姑娘?” 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胡须,语气、面容慈爱有加,那一对眼睛,如狼似虎,她不敢与之对视,太可怕了。 “姑娘芳龄啊?” 沈时溪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发抖,一呼一吸都不敢太重,这定王的眼力也太毒辣了一些,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她临行前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她扯扯裴玄朗的衣袖,想让他帮帮自己,早知道就不进来了,这下真成他的负担了。 裴玄朗倒了一杯酒递给她,沈时溪不敢接,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笑着朝她点头,沈时溪挽着袖子接下这杯酒水,一饮而尽。 热酒下肚,果然好多了,她没那么紧张了。 裴玄朗抬眸对上定王的眼神,缓缓道来: “他是男子,还请王爷别开这种玩笑。” 韩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声狂笑,旁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沈时溪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已经快无地自容了,她本就是女子,兴许就不该进来。 双手逐渐捏紧,她看着裴玄朗,他满脸轻松,似乎早有应对之策。 裴玄朗抻抻衣袖,半倚着身子,眼皮底下留下一篇阴影,并未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各位,这般是何意?笑她是假,讥笑裴某才是真?” 他拔出自己的佩剑,顷刻之间,裴玄朗轻轻一挥,对面之人的桌子立马就成了两半,刚才发笑的人里面就属此人笑得最大声。 那人当堂就给吓尿了,一身彩锦青莲纹大氅都湿透了,脚上的碧玉嵌珠软底靴,沾上地上的秽物,他真切地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温热。 大脸顷刻之间涨成了猪肝色,不过他不敢对裴玄朗发难,这个冷面杀神的名头,他是知道一些的,十四岁便已经上了战场,初战连杀十五营。 十七岁误入敌方腹地,率领十五人破除重重包围,截获敌军粮草作为己用,此战大获全胜。 大齐勇将甚多,裴玄朗居第一等。 他灰溜溜地逃了,引得沈时溪捂嘴偷笑两声,裴玄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就噤声了。 裴玄朗再看向定王。 “我身边带着何人,似乎与旁人无关,不知王爷几番邀约,有何贵干?” 韩玟回复道: “将军聪慧,想必早已知晓本王的用意,何苦自相残杀呢?你一路征集士兵,直指泉州,可有陛下的圣旨?” 裴玄朗说道: “没有。” 离京之时,皇帝只是口头要他这么去做,并未下旨,明面上不愿开罪定王,可见皇帝早知泉州私底下的藏污纳垢,不过借他之手探探虚实,至于后续情况,他也不得而知。 “既然无旨意,你这般行事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本王与令尊有些交情,不妨,不妨你给本王一个面子,歇了这场纷争。” “此时恕我无法同意,我一路征兵,可并未开战,遇着几个外族奸细,那难道隶属泉州太守门下?” 他平静应对着。 韩玟一时语塞,他并不知道什么奸细,至于外族,宇文廷也没同他说。 裴玄朗接着说: “反倒泉州此地,为何女子如此至少,若本将军没记错,过几日,便是选秀之日,泉州交不出人来,该如何向陛下请罪?” 这话将韩玟问住了,他本意也只是做个和事佬罢了这泉州的情形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道吗? 充军妓是一方面,近两年人口贩卖更是严重,许多女子不知所踪,这些都一一瞒了下来。 内幕要是爆出去,皇上第一个惩治的一定是他,想到这里他不禁毛骨悚然。 第17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将军有何高见?” 忽然宾客之中有一道粗粝的嗓音发出……◎ “将军有何高见?” 忽然宾客之中有一道粗粝的嗓音发出疑问,裴玄朗手握着酒杯,没有看这人一眼,顿了片刻,看向韩玟: “高见一字也没有,拙见倒是有些。” 他的眼神一一落在在场宾客身上,有的对上他的眼神,不由得虎躯一震,更有甚者直接从坐上跌下来,又颤颤巍巍地起身,老脸急速蹿红,不敢看人。 第32章 裴玄朗继续说: “定王,此地的情况,您应当比我了解,理应及时上报朝廷,您虽是闲赋在此,但是撒手不管,不知陛下会怎生处理,此事趁早解决为妙。”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他对面之人旁侧有一人见缝插针。 “裴将军这话委实可笑,我可记得不久之前,将军可是派人前来索要了一批女子入军营。” 这人是袁冲,生得人高马大,续了一把虬髯胡须,人看上去尚可,实则是个假把式。 裴玄朗此前到定王府也曾见过此人,不过尔尔罢了,作为定王府的幕僚,多番依仗着定王的势力为非作歹,其弟甚至犯下命案,当时他路过此地被一女子拦住去路,指控袁冲之弟袁林。 越级告状自古有之,但是告到武官面前还不多见,裴玄朗直接将人送入官府,直到冤案平反再回京。 也是因此和袁冲起了梁子,泉州粮草懈怠,想必也有这人的手笔。 裴玄朗白了这人一眼。 “那些女子都已回到家中,我并未让人动她们分毫,你们不妨去查查,看这些人到了何处。” 他的暗卫很少出现过差错,那晚他亲眼看着人离开,一定不会有事,这些女子现下已经安全了。 裴玄朗抖抖手臂,对面的人无不吓得半蹲着站立起来,若是旁人见此情景也就收手了,偏这袁冲是个不怕事的,持剑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上,这时他的属下上前来,似乎想要规劝一二,反被他疾言厉色以待。 “你,给哦,我下去查,那些人都是记录在案的,马上去!” 这人越说越激动口中喘着粗气,大肚腩也抖了几下。 他的下属得了命令也不敢怠慢踉踉跄跄地退下。 一时间场上的气愤有些为妙,好好的一个宴会,一直在谈军妓之事。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裴玄朗说道: “王爷,我提议,不妨取缔军妓之制,泉州的民生伤不起了。” 此话一出,喧闹声更甚了,泉州美人天下之最,这情色交易最是赚钱,这军妓也是如此,近年大小战争不断,朝廷反腐力度加大,这军妓交易十分隐秘,一般不会有人觉察到。 韩玟眼睛微眯,眸色深沉,难不成这个裴玄朗知道了什么不成? 他的拳头不断捏紧,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同意!” 声音来自韩玟右侧,名叫韩生,是个红脸短髯的胖子,两只眼睛小但有神,一瞪管叫三岁顽童一月睡不好觉。 “王爷……” 他起身朝着韩玟行礼,然后大跨出去,走到裴玄朗身前,拔剑相向。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军妓自古有之,凭什么废弃,军中男儿个个血气方刚,在外打仗一打就一年半载,玩两个女人怎么了?你不玩儿还让别人不玩!” 青楼自古有之,将士们整日上战场杀敌,那些女子就会躺床上收钱,他们不过动几个姿色尚好的妓女,这龟毛将军竟然不乐意? 韩生看,这小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货,公然带女人进军营的人竟然要他们废弃军妓之制,简直是贻笑大方。 裴玄朗抬头,随后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比着胖子还高出一个头,走到和胖子一样的位置上,众人才发现,这裴玄朗看着长得很匀称,实则身材十分高大,一身布衣打扮也没有半点莽气,反倒贵气十足。 “你打的什么仗?竟然打了一年半载,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军妓,每个战场都送去?抑或是说,定王府竟然做了偷人的买卖?” “你胡说什么?什么偷人的买卖,定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信誉极好。” 他一边说着,额头冒着冷汗,不敢和裴玄朗对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男人好像有读心术似的。 裴玄朗说道: “你并未否定,看来是真的了,都说军营不许女子入内,但是军妓除外,受伤的士兵理应静养,你们如此行事是否别有用心?你们对军妓的要求似乎颇高,哼!怎么了,行军打仗还有闲工夫风花雪月?色令智昏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然而你们却不收敛。这是为何?” 韩生握剑的手逐渐发抖,裴玄朗趁其不备一脚踢中他的手腕,剑“咣当”一声落下来。 眼看着局势越发不妙,韩玟起身上前来劝导: “裴将军,将士们不就是玩玩而已,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般,你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是本王却是没法应允你,这泉州也并非本官管辖之地啊……” 裴玄朗伸手阻断他继续说话,这时沈时溪右手端着茶过来放到他手里,裴玄朗抿了一口。 “哼!玩儿,都是些良家女子,她们无罪,凭什么受这些罪?就算有罪,也该死得坦荡、公正些,阁下莫不是从石头里拱出来的?您的母亲知道你这般孝顺吗?” 韩玟还没有回应,韩生就冲上来,这人当真是不怕死,手腕都一动不能动了。 “小子,你少和老子咬文嚼字的,识相的,赶紧退兵,我们泉州八郡也不是吃素的,你敢无礼,我们也会还回去的。” 语气尤其恶劣,他手里竟然带着他那两板斧头,斧头齐齐落地,地面被震得抖了一下。 裴玄朗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罢了,随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利剑,割了这人的手腕。 血液飙溅出来,场上一片恐慌。 第33章 “救命啊,救命啊!” 喊这话的却不是韩生,武将之间的对决却把一众谋士吓得屁滚尿流的。 裴玄朗嗤笑一声过后,说道: “本将军并没有开战之意,你们泉州势大,还能大得过朝廷吗?我若有敌意便不会只带一个人前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韩生派下去的属下到了。 “禀告大人,那几个女子确实回到家中,不过一行人分几个方向,带着状纸上京了,说是要状告您助纣为虐……” “我?” 袁冲懵圈了,怎么会告他呢? 那小男人补了一句。 “不,不是你,是王爷!” 他说完,目光投向韩玟,然后低下头。 韩玟说到这: “这……这与本王何干?几个刁民竟敢如此行事,一定要把他们给抓回来。”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裴玄朗道: “事情还没结束呢,王爷还认为是我的不是吗?我来此的缘由之一,便是逃出生天的军妓在京中告御状,我虽无圣旨,但是我有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在此,我看谁敢阻拦。” 利剑拔出寒光四射。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人喊得很响亮。 裴玄朗说道: “今日便到此结束,本将军先行离开。” 说完,他忽然觉得身边空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时溪竟然不见了。 第18章 真相浮出水面 ◎话说沈时溪腹中内急,出了院子,但是这个王府也太大了一点,她走着……◎ 话说沈时溪腹中内急,出了院子,但是这个王府也太大了一点,她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院了,这边都是女眷在活动。 “我要不去问个路?” 面前刚走过几个女子,但是她又望而却步,万一被那些个人发现可就糟了,就在她迷茫之际,突然就不想出恭了。 她根据方才自己走过的路重新回去,刚才出来的时候脑袋一热,其实不应该这样的,要是遇到危险都自保不了。 沈时溪才要进去,忽然正面碰上了沈之棠。 “你……” 她立马稳住,可不能暴露身份啊,谁料沈之棠轻而易举就认出了她。 “沈时溪,你还没死啊。” 声音尖细不比从前的娇柔软语,沈时溪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你,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她刻意压着嗓子,一定不能暴露,不能暴露! 沈之棠拿着一张手绢捂着脸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 仪态举止大变,没有一点规矩可言,以前的沈之棠在外十分注意自己的仪容,即使再讨厌她,装也会装个样子,今日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就我怎么了?” 沈之棠这才收起笑容。 “你终于承认了,哼!原来你是通过装男人才避免了一劫,看来你也不笨嘛,不过你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我会亲手送你到地狱,让你知道厉害。” 她将自己的目的展露无遗,一双眼睛无比猩红,眼睛瞪大,清晰极其激动。 沈时溪着急忙慌地看着周围,看还有人进进出出,底气也足了些。 “这里是定王府,你说了又不算。” “我说了是不算。” 她梗着脖子,嚣张的气焰毫不掩饰 “但是父亲是太守,顾叔叔也入朝为官,而你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了,没法和我斗了。” 沈时溪有点发懵,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吕氏改嫁了?改嫁太守? 据她所知,太守宇文皓天已经有妻子了,如果说吕氏改嫁,那她不就是个庶出吗? “你,你娘改嫁了?” “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 沈之棠一拍手,从四周围上来几个婆子,她们个个凶神恶煞的。 “请小姐吩咐。” “把这个假扮男人混入军营的罪人给我拉下去,将她的衣服扒下来,游街示众。” 声音带着一些兴奋,几个婆子被吓得不轻。 “这会不会有点不合适?换上女装行吗?” 沈之棠转身,眼睛瞪得鼓鼓的。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是是是,小人知道,这就带她下去!” 她们一拥而上,沈时溪大声呼救: “裴玄朗……” 最后一个字才出口,她的嘴巴就被捂上了。 沈之棠得意地走过来。 “哼!我的好姐姐,好好享受吧!” 沈时溪摇摇头,她心一横咬住断其中一个婆子的手。 “啊!” “沈之棠,我们好歹是姐妹,我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你放了我吧!” “你还真是天真呢,沈时溪,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你看如何?” 她一把揪住沈时溪的头发,力气很大,沈时溪觉得自己一大半头发都要被撤下来一样。 “你究竟要做什么?” “嗯?很简单,你是不是很恨父亲,因为他迎接我娘进门。” 沈之棠嘴角噙着笑,沈时溪不明白这人在乐什么,难道看着她遭殃,就很快活吗? 沈时溪说道: “不,我一点也不记恨父亲,真的,我也是真心把你当作妹妹看的,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的,你想想,是不是啊?父亲要罚你,我还帮你求情,你想想啊。” 第34章 这个时候只能捡些好听的敷衍一下了,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妹妹,不过姐姐的责任她也是没落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要说的是,父亲和我娘才是相识在先的,而且你知道吗?你娘压根儿就没有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之棠突然又狂笑起来,看得沈时溪一头雾水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娘,我亲眼看着她下葬的,不可能,不可能!” “你娘现在就算是不死,也和死差不多了。” 她说道。 沈时溪激动地摇头。 “不,不可能,你乱说的,我娘到底怎么了?” “你娘纪琳年冠群芳,就算是年过四十,风姿一样不减,原本父亲不想动她的,但是她发现父亲的秘密了呗,所以你娘就被父亲以万两黄金卖出去了,所以才有那场葬礼,才有你上京咯,本以为你会和你娘一样沦落风尘,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命这么硬,这样都没事,不过没关系,你和那个将军,你已经委身于他,你已经不清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丝绢给自己散热。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当我是兄弟,真的!” 沈时溪被弄得全身酸痛真的一点也受不了了。 沈之棠道: “你以为我是笨蛋?你一脱困,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你们几个还不把人给我拖下去!” “是!” 那些婆子开始发力,沈时溪感觉自己像要被五马分尸一样难受。 “妹妹,你真的不想吗?” “给我利索点!” 那些人一鼓作气将沈时溪抬起就走。 第19章 酷刑 ◎“人呢?” 裴玄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不应该……◎ “人呢?” 裴玄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才不应该疏忽大意的,沈时溪一向大大咧咧的,旁人说一句,指不定就跟着人家走了。 这时候韩玟顺了顺自己胡须,挑眉一笑,嘴角微微翘起,说道: “将军别急,我只是让人带她下去验明正身罢了,这军营里边出现一个这么酷似女子的男子,未免太可疑了一些,除了军妓以外的女子,入了军营可就是死罪啊!带她入军营的人,也是重罪一条,将军也别担心,就是让此人脱两件衣服,亮亮胸膛罢了,如若是女子,定然不肯脱衣,这罪名可就大了。” 两人之间似乎变了,韩玟从弱势一方变到另一头,现在大局就在他手里,浑浊的眼睛升起一层火焰,变得炯炯有神,仿佛年轻了十岁一样,他得意地看着裴玄朗。 而裴玄朗肉眼可见地慌了,喉咙不禁一紧,拿千斤重武器都不见得松懈的右手,这时候竟然颤动了数下,全身逐渐绷紧了。 他是了解沈时溪的,这人不喜人靠近,认识之初,他也以为她是女子。 不过因为有一次率领将士门到河边饮马,众人脱了上衣洗澡,有个军痞想看沈时溪的笑话,故意将她的衣服拿走。 河里的一些人作呼应,撤掉了沈时溪所有的蔽体的异物,全军都看到了裸体,所以他们所有人坚定地认为她就是女子。 “简直荒谬,谁准你们私自带她下去的?你们有何证据说明她是女子?没有证据先用刑,这是什么道理?” “将军,本王也是为你着想。” 韩玟撇着嘴说完这番话,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外面涌入上百个死士。 他们迅速围着裴玄朗,然后亮出武器。 今日的宴席果然是鸿门宴,裴玄朗也明白沈时溪只是他们为了牵制自己的一个幌子,说不准军中正在遭难。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拿着剑闪身一挥,抹了几个人的脖子,他杀出一条缝隙,宛如清风一般,瞬间,此间一片血海,韩玟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刚烈。 韩玟认准了沈时溪是个姑娘,只要安排人带着她穿着女装出现,那么裴玄朗就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了,现在计划都给打乱了。 “给我抓人!” * 在后院柴房之中,沈时溪被押进门奋力冲开这些人的束缚,但很快又有一些人进入柴房。 丫鬟和婆子林林总总大概三十来个人,沈之棠也是太看得起她了,派这么多人来抓她。 “我,我真的是男人,你们不用白费功夫了,大娘,你们放了我吧。” 她看向其中一个长相较为和善的婆子,苦苦哀求道。 “我说姑娘啊。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来,您就别装了,换上衣服跟着我们走出去,将军若是见着您女子的模样指不定多开心呢。” 这人一开嗓就十分地尖细,沈时溪的耳朵很受罪,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老太婆声音真难听! 她连连摇摇头,右手在空中发抖。 “我不,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给我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婆子放声大笑,“你一个弱女子,就凭你,我们这儿多少人,你还想离开?门儿都没有。” 接着另外几个胖大婶一起把门窗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姑娘你就从了,先让人见过你的女子身份,其实做个军妓也没什么不好的,大老爷们会疼人,他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这话就跟放屁一样。 “这么好,你去啊,大婶儿一看就是没享过福,不然这机会给你?你去好了,我就一个黄毛丫头,哪里会伺候大老爷们儿,爷们还是和黄脸婆最配,你们去吧,月老都不敢断你们的红线,到了阴间你们还是天生一对,啊!” 第35章 那大婶被骂急了,大摇大摆上前,掐她的手臂、胳膊,疼得要死,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能逃脱这人的魔爪。 “烂舌的娼妇,你还敢骂我,你换不换,换不换!” 她招手,拿衣裳的几个丫鬟小心翼翼走上来,王婆子下手没个轻重,误伤她们也是常有的事。 “王婆给你。” “就不能麻利一点儿,等我收拾完这个贱人,就轮到你们了!” 两人的手正在发抖,东西还没有放到王婆手里,就掉在了地上,她们两个赶快跪下道歉: “王婆,饶我们这一次,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我看你们事欠收拾!” 王婆子大手大脚摆开来,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几步,给她一些施展的空间。 三个人愣是被按在一起被打,因为有人分担,所以沈时溪的情况好多了。 这两个女子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平日里竟然也挨打吗? “够了,臭老太婆,你住手,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找打!” 王婆两巴掌直接呼上去,沈时溪歪头躲过,王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撞上了墙壁,然后倒地,没再起来。 这两个丫鬟上去探了探鼻息,惊恐地叫出来: “不好,王婆子死了!” “什么!” 沈时溪后方跳出来一个更凶的婆子,脑袋和手都被她按住。 “你这个贱人。我那老姐妹在王府二十年了,是世子的奶娘,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动她,我夏春如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她扯着沈时溪的头发,十个巴掌打过去。 沈时溪没办法躲避,脸上像是要裂开一样。 “你们,你们这样对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老娘从来就不信,就算有什么报应,那也是你死在老娘前头。” 夏春如提起腿来顶了她的腹部,沈时溪被打迷糊了,视线逐渐看不清。 “不要,不要打我。” 夏春如似乎上了瘾一样,偏要好好教训她,提起凳子往她头上去,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沈时溪却接住了凳子。 夏春如笑道: “你还有力气?可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她准备拉扯沈时溪的手臂,不料沈时溪一下子反拧住她的手,轻轻一动,这婆子的手臂就脱臼了。 “啊啊啊!”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让她跑了,我们都得死!” 其他人随即一拥而上,叠罗汉扑到了沈时溪。 * 一盆冷水泼到她脸上冲刷了所有的污渍。 沈时溪醒了也响起刚才的事情,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刚才似乎撂倒了一个人,但是现在还有这么多人铁定是逃不过的。 “我可告诉你们啊,将军马上就过来,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不然我一定对你们不客气。” “笑死个人。给我上,把她衣服扒了,换上去,这么一个小妮子,还敢和我犟嘴。” 其他人得了命令,纷纷上前来扒她的衣服。 沈时溪一拳撂倒一个,她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是她吗?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了? 接着几个人又来,沈时溪凭着本能,又打倒几个。一个绿衣服的婆子见她的腿有些不便,悄悄走到一边拾起一根棍子,一下打在她的伤腿上。 “啊——” 沈时溪跌倒在地,抱着自己的瘸腿,眼泪大颗大颗地凋落,这腿伤原本都好一些了,她揉揉自己的伤腿。 “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扒掉她的衣裳,我看她还敢嚣张!” 老婆子极其嚣张,和先前那两个一模一样,她是遇到了什么魔鬼啊1 七八只手来扒她的衣服,沈时溪把自己裹成一团,手紧紧抱着膝盖,任她们怎么掐、打都不放手。 “你们都给我放手,不许扯我的衣服,我,我是裴玄朗的妻子,不许动我,不然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沈时溪希望这个可以对她们有所震慑。 几个年轻的嬷嬷似乎有所动容。 “有道理,裴将军以往来王府不带随从,这次带了一个女子,而且裴将军一向不近女色。” “你不要为这个骚货迷了心智,裴将军那样的英雄怎么看得上这样的浪货!” 一个削脸的女子开口说道,语气尤其刻薄。 沈时溪忍不住反驳: “你嘴怎么这么臭啊,我怎么就不能是裴将军喜欢的人了?他就是喜欢我,没我不行,我警告你们,要是我出事,他一定会把这里杀得片甲不留。” 对面的人集体沉默,这时一个小姑娘说道: “嬷嬷,怎么办?她这样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削脸的婆子大骂一声: “你这贱蹄子,这都不会,把她抱起来,一人一只手一只腿的,拉开不就可以了,快快快,别坏了大人的好事。” “好好好!” 她们连连称是,一个个的,她们把沈时溪抬起来,沈时溪还是紧紧地缩成一团。 有个婢女准备故技重施,拿了一根棒子打在她的膝盖和小腿上。 剧烈的痛楚袭遍全身,沈时溪还是咬紧牙关,一丁点也不放松。 “好痛,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了,我好痛!” 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就要废掉了。 第36章 “你还知道痛,你已经杀了我的两个姐妹,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今天你杀了她们,我要亲手为她们报仇!” 沈时溪已经看不清了,这个婆子下手更重,一脚一脚地踩在她的背上。 “得了,得了,你们不要真的玩死了,先把衣服换上,然后让她穿着女装出去示人,到时候,这个女人就是死罪,要么死要么为妓,最下等的妓女,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笑个个都跟着笑,沈时溪觉得这些人的笑声都很刺耳,难听得要命。 第20章 裴玄朗,你终于来了 ◎额头一直冒汗,沈时溪眼睛疼得睁不开了。 “你这丫◎ 额头一直冒汗,沈时溪眼睛疼得睁不开了。 “你这丫头还挺能忍的,你给我松开!” 绿衣婆子揪着她的头发扯,不忘掐她的脸,嘴里念念有词。 “别说,这丫头这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粗大的手掌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可惜了啊,便宜了那些男人。快给我送来,来人,拿针来。” 一个稚气十足的小丫鬟拿来一盘粗细不等的针。 绿衣婆子拿了最细的一根针扎进她的伤腿。 “啊!不,不要,住手,住手啊!” 沈时溪本来已经快要陷入昏迷,被她这么一刺激,神智立马清醒过来。 “不,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你们也是女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看到其他的针,要是都插入她的身体,一定会死的! “你也知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我的老姐妹被你害死了,我现在就要为她们报仇!” 这婆子再拿了四根银针,一只手,四根针,齐齐插入沈时溪的大腿。 她似乎上了瘾一般,再取用细针扎进沈时溪的后背,她的全身就这样打开了。 “放手,不要啊,滚!” 眼角处似乎滴落几颗血泪,被掰直的身体不断抽搐着,沈时溪开始口吐白沫,她们立即就慌了。 “李嬷嬷,我们,这是不是太狠了,要是出事,王爷会不会?” 李嬷嬷摆摆手,说道: “小丫头片子,真是个胆小鬼,方才沈姑娘的态度你们也是见了,恨不得杀了她,这小孽障到我们手里可就是这样的!” “对对对!” 她们一致地发声,然后她们就不敢放肆了,李嬷嬷说道: “给她换衣服。” 她拍拍手,看到沈时溪抖得厉害的右腿。 李嬷嬷慢慢蹲下,脸上挤着一抹笑容,沈时溪对上她的眼神,不禁心神一震,这个疯婆子又想做什么? 大掌又落下,掐着大腿上的肉,不断揉搓、拧掐。 “啊——” 几人拿来衣服,同时被沈时溪的就,尖叫声吓到了,一盘子的衣服掉到地上。 “你们几个没吃饭啊,还不快点过来!” 那几人端着衣服过来,见地上那一盘针有些凌乱,其中一个丫鬟将针挪到一边。 沈时溪刚好看见刚才扎自己最深的那一根针,她迅速取了一根,直接扎向碰她的婢女。 她一时气急,手上的力道完全控制不住,一瘸一拐地乱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时,里面乱成一团,沈时溪趁她们人仰马翻之际马上闯了出去。 她急红了眼,看谁都像是敌人,没走几步,三五个家丁把她围住。 沈时溪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对付三个大男人一点也不占优势。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让你恢复你的本来面目,女子入军营可是死罪,你死定了。” 这几个人同时朝着她走来,每人手中都拿着棍棒,四周都是墙壁,她似乎真的逃不了。 沈时溪闭上了眼睛,将那根针指向自己的脖子,一点点深入,太痛了,与其被这些人折磨之后送去给另一群人折磨,不然现在死得干净。 只是裴玄朗要是知道她的身份,是喜还是忧呢? “啊!” 耳边传来一群男人的尖叫声,随之而来是人倒地的声音,她握针的手也被一阵温暖所包围。 “谁准你伤自己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时溪知道是他来了。 她睁眼,果然是他,她用颤抖的手去拉他的衣角。 “你来得好晚,我好痛!” 浑身都很痛,但是见到他又好多了。 “伤哪里了?” 裴玄朗抱着她,一时忘了收敛力气,沈时溪更痛了,她轻轻推他。 “轻一点,我好痛,背上、腿上,都痛,她们先用针扎我,用棍子打我的伤腿,我的腿,应该是要废了。” 刚好这时候那些人赶了过来。 沈时溪一惊,说道, “你快点走吧,不要管我了,见你最后一面我就很开心了。” 王府一定是兼备森严的,裴玄朗一个人肯定可以安然无恙地出去,带着她可就不一定了,也都怪她,跟着来做什么,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给他添乱。 裴玄朗反而拥紧了她。 “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坚持带你来的,我却让你伤成这样,是我的错,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不测,我陪你!” “你胡说什么,你是将军啊,大军都等着你,你不可以因私废公。” 她还是推搡他,裴玄朗说道: 第37章 “固然重要,但是你要是再废话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啊,哦!” 她只好闭口不说了。 这时候那个李嬷嬷拿着木棍过来,口出恶言: “好啊你,快给我换衣服。” 裴玄朗看着眼前这些凶手,不禁气血上涌,一手搂紧了沈时溪一手握着剑,刚好一阵微风拂面,这些人顷刻之间就死了个干净。 他低头吻着她的唇角: “自清,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的日过几日才到,我会荡平定王府,为你出气。” 她摇头,咬唇:“我不要出气,我,我好痛,你,你可不可以带着我走,我真的好痛,膝盖、小腿,好像要断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时溪靠着他,把他当成唯一的支撑点,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走,我们走!” 他拥着她,一跃而起,从后院跑了。 裴玄朗将其护在自己怀里。 “回军营似乎来不及了,我待你去找大夫。” “不要,这里的大夫都不好,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有一家铺子,是我娘的,去那里就好,快一点,就在城南如意米店,快……” 她几乎陷入昏迷,只是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 裴玄朗脚程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店铺外的人见了沈时溪的模样,再瞅瞅男人焦急的样子,大概能猜到一些。 “公子请进!” 裴玄朗虽不解他为何这般,但也还是进去了。 吴勇走来,看到沈时溪这般模样,老泪纵横。 “我的小,小公子,怎么成这样了?快去请大夫,要,老黄,听见没有。” 那瘦脸小厮立马跑出门去。吴勇领着两人上楼。 “公子,这间房,平日里我算账,小憩时用的,只能先委屈我家小,小公子了。” “多谢掌柜的,劳烦快些,她撑不住了。” 裴玄朗心疼地看着她。 吴勇道: “前两日拜托我帮她运粮到军营,怎么今日就……” “运粮?怎么回事?” 裴玄朗问道。 吴勇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两日我被一些事耽搁了,原想今日送的不曾想她伤了。” 裴玄朗了解了详情,硬挤出一抹笑容: “粮就先不要送了,她伤成这样,先治伤要紧。” “好。” 吴勇退下,裴玄朗将她放到床上。 “怎么老是为我着想,你这个笨蛋,今后不许再如此了,我今日就不该带着你来的,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要我怎么办呢?”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苍白得厉害。 “不要,不要打我……好痛,裴玄朗你怎么还不来……” 裴玄朗握着她的手发誓: “以后我绝不会让你身处险境,自清!” “我是骗子,骗了你,你不要和我计较,计较……” 眼皮未张开,眼睫毛湿润了,眼泪也哗哗的流。 裴玄朗说道: “我知道你骗我,那又如何?我还能跟你计较吗?以后别骗我就行了。” 他趴在床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这是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吴叔领着一个女子到此。 氛围一度非常尴尬, 裴玄朗咳嗽一声,道: “大夫请!” 女子应该就是大夫了,裴玄朗自觉地退后。 这大夫没正眼瞧他,径直给沈时溪把脉。 “你们都退出去!” “这……为什么?我要陪着时溪。” 黄如珍疾言厉色道: “请你出去!” 吴叔闻言立马将人带了出去,两人脚才踏出去,黄如珍立马关上门,他们差点被门给夹到了。 裴玄朗看着吴叔,不解地问: “为何我不能在一旁看着?难道我还能害了时溪不成?” “这倒是不会,这人一向脾气古怪,但是医术是顶尖的,一般人还求不到她看病,我看,小,小公子的腿太严重了,只有她来看会有一点效果。” 吴勇是个练武的,当然看得出来那腿是个怎么回事,他看有一点玄,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紧张自家小姐,他也就心了。 “原来如此,只能等了。” 第21章 狼吻 ◎时间在流逝,两人一个看一个,太阳都下山了,门才打开。 ……◎ 时间在流逝,两人一个看一个,太阳都下山了,门才打开。 “大夫,腿怎么样?” 两人一左一右地环绕在她身边 黄如珍说道: “本来已经快好全了,你怎么搞的?之后一定好生照料,切记不能做重活儿,剧烈动作也不行!” 她看向裴玄朗的眼神尤为嫌弃,她方才进屋时就猜到两人的关系了,虽说大齐民风开放,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是未婚男女竟然如此亲密,真是不成体统。 “啊!” 他脸色一红,他们除了最后一步,几乎都做过了,裴玄朗平日里喜欢变着法儿地戏弄沈时溪。 黄如珍靠着门,斜眼道: “我前些年见过这孩子,她一直等的人就是你?” “嗯,啊?” 裴玄朗有些不解,什么等他?他和沈时溪认识也不到半年而已。 第38章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真是的,母女~” 女还没完全发出,她立马改口: “母子两眼光一样差劲,不管了,真是够晦气的!” 她提脚就走,不做停留。 “我?” 裴玄朗一脸疑惑地看着吴勇 “哈哈哈哈,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您别见怪,进去看看我们姑,公子。” “哦!” 裴玄朗进去先是看到桌上的药方,他将其拿给吴勇。 “有劳了。” “小事儿,你可得寸步不离才好。” “这是自然。” 裴玄朗小跑到窗前,这时候沈时溪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不能动弹。 “裴哥哥。”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此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裴玄朗觉得还挺新奇的。 “因为我喜欢这样叫你,你不开心,还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啊?” 沈时溪咬唇,有点神伤,以前他很喜欢她缠着他,也喜欢她这么叫他的,他真的忘得很彻底了。 眼泪又蓄满眼眶。 裴玄朗知道她敏感了。 “怎么会呢?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你爱叫就叫。自清,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时溪咧开嘴角,笑道: “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以后不要伤自己,千万不要,我看到那根针,刺入你的脖子,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性情刚烈,他们用女装侮辱你,你定是不愿的,自清,时刻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没有用女装侮辱我,要我换女装,要治你的罪。” 她自己就是个姑娘,不存在什么侮辱不侮辱的,她也想找个时机告诉他真相,只是,她不敢,不敢说出实情。 沈时溪只叫他的小字若昭。 “裴哥哥,你这不是第一次到泉州吧?” 沈时溪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裴玄朗抱着她,说道: “你又迷糊了,我跟你说过,我到过泉州,不过才两回,这两次都到了定王府,其余时间,我就没空了。” “什么?从你确定?会不会是你忘了,那,那我问你,你第一次到这里几岁啊?” 沈时溪有些惊慌失措,心里在打鼓,怎么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裴玄朗摸着她的头,贴近她。 “不可能,我又不是你,我可没失忆,我以前来过泉州三次,你怎么回事?又迷糊了?” 沈时溪觉得身体有些发冷,怎么会不是呢?他就是来过的,他们的从前又不是假的。 “怎么会,你,我,我听说,你曾经养病,在泉州养病,你也骗我!” 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裴玄朗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怎么硬要将不属于他做的事安在他的头上呢? 裴玄朗说道: “你当我是你啊,我没骗过你。” 晶莹泪一滴滴地掉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裴玄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没事的,不要这样……” 他抱紧了沈时溪,手掌拍打她的后背。 沈时溪双手双脚发凉。 心口忽然一抽一抽的,似乎是身上的疼痛满眼到心房了。 “怎么会呢?那我该怎么办啊?我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样让他恢复记忆,她自己的记忆都没有恢复。 裴玄朗捧着她的脸,落下一吻,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痕。 “不要这样,到底怎么了?” 她不回他,裴玄朗准备让她休息一下,谁知她开始回吻,动作很轻,不过他还是一下就察觉到了,撬开唇齿交相纠缠, “自清~” “不要,裴玄朗,不要~” “刚才不是叫哥哥吗?现在怎么不叫了?” 他的吻越来越重,奇怪的是,沈时溪竟然一丁点儿也不讨厌他的吻,难道是自己习惯了吗? 沈时溪一把推开他。 “不,别靠近我,你,你远一点!” “呜呜呜呜呜呜……” 她忍痛坐起来,双手捂着脸哭泣。 裴玄朗有些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转眼就生气了? “我刚才很轻,还是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他用衣袖帮她擦泪,动作轻柔到了极致。 “自清,到底,到底怎么了?你还是怪我方才来得太晚了对吗?” 她摇摇头,道: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对不起,我……” 她总算是能体会他当时的感受了,他们两个都不记得了。 裴玄朗按着她的肩膀,道: “自清,你不能这样待我,我可以道歉,赔罪,做什么都可以,我是不是又错了?你说,我改,我什么都可以改,我,难道是这几日我不顾你意愿吗?我改,我什么都听你的,时溪你不要放弃我!” 他言辞激动,手上的力度还是很轻,看得出来在极力压制。 “我的腿,还要养很久,会耽误你的,我……” 他强势吻了下去,强行撬开唇齿,大舌在里面狂扫,唇瓣磋磨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很是明显。 裴玄朗将她压在身下,彻底爆发。 “唔唔唔!” 手去推搡让他握住,食指紧扣在一起。 第39章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自清……你不要逼我!” 他眼睛猩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沈时溪偏过头去。 “你说过会改,你还是这样,我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这样,我才被人打,你就强吻我,那以后呢?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她翻过身去,不看他。 裴玄朗爬上床,抱着她,说道: “你突然说那种话,我改怎么办呢?我爱你啊!爱到骨子里,我不能失去你,时溪,其他什么我都依你,但是你别骗我,也别轻言放弃。” 他又偷摸着去亲她,只是嘴角而已。 “你少来,你刚才是怎么对我的?我一有不顺你意,你就这样,我能耐你何啊?你比我高,比我壮,我只说一句气话你就如此,若是以后,你变了心,还不知道怎么对我?我只是一个平民,哪配得上你这个大将军,来日做了糟糠,就一无是处了,呜呜……” “对不起,自清,我就是太着急了,我爱你!” 他不懂怎么安慰人,只是遵循本能吻她,他有感觉,沈时溪一定喜欢与他亲近的。 “色胚,除了这个你脑子里还有没有点别的?” “当然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裴玄朗见她稍有松动,将人抱到自己身上。 “时溪,要不我们做到最后一步?” “你,你滚滚,才不要……” 他低头含住红唇,干裂的唇水润十足。 裴玄朗像一匹饿了几天几夜的恶狼,他一直是这样的。 “不,唔~裴,裴玄朗,我还有伤。” “我一时动情,给忘了,那自清,什么时候?” “你怎么就想着做这个?今天是过不去了吗?” 她使劲掐他的手臂给他一个教训,但是她现在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就好像给他挠痒一样。 “自清,我们都是男人,何必这样扭捏,你不用担心,回去我就和父母禀明,他们向来不管我如何。” 这话说得荒谬,沈时溪却体会到他的自嘲之意。 “你,你竟然……” 从前他可是侯府的天之骄子啊!怎么会这样呢? “我生来就不是个讨人欢喜的性子,我如何他们也不会在意,现在我只在意你。” 沈时溪不敢想象,他若是知道,她也喜欢裴二爷时会如何。 “那个,没听你说家里,你二弟、父母都叫什么?” 靖远侯夫妇她当然是知道的。唯独裴若昭的真名,她不曾听说。 “小弟名叫裴宣,字若昭。我爹裴尚清,我娘苏宛儿,我裴臻,字玄朗,可记得了?” “记得了,我还以为裴玄朗是你名呢,原来也是字啊。” “也差不了多少,时溪,从前我顾虑很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会改的!” 他说完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一触碰到就像燎原的星火,一发不可收拾。 “裴玄朗,你太过分了,刚才还可怜你,你马上就这样,太过分了!” “你何不多可怜可怜我?” “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我一身的伤,你丝毫不顾忌,你别忘了,我们还在逃难。” “对不起,我没有忍住,时溪,那我不打扰你了,先休息,等会儿带你走。” 裴玄朗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沈时溪拉住他,说道: “你先别走,我还想,多跟你待会儿,但是你不能动手动脚。” “那别的是不是就可以?” 他突然凑近,沈时溪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你要是,要是让我开心,也不是……” 她还没说完某人就吻上来了,人一缩缩到被子里拥着她一起激吻。 粗重的喘息声交织,粉色小舌在唇上交叠。 他裹着舌头吸吮。 “唔!” “自清,自清!” 她的眸色暗了俺,咬着她的下唇,一点也不疼,比吻还轻。 良久,唇瓣分离,拉着一条银丝。 “对了,那些人还有没有对你?那个大夫都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已经好多了,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亲我被人家给发现了。” “我承认,现在我光明正大地亲。” 他扼住她的下巴令她张口,唇齿相接。 “唔唔唔!” 第22章 追兵 ◎裴玄朗嘴角微勾,轻轻张开手臂,将人搂在怀中,软玉温香在怀,心中……◎ 裴玄朗嘴角微勾,轻轻张开手臂,将人搂在怀中,软玉温香在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满足感。 他颔首低眉间又有些小动作,试图进一步亲近她。 沈时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自觉地躲避。 她向后退缩,裴玄朗却步步紧逼,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她已经退到了床边,无法再退后一步。 双手撑在床上,头微微侧开,避开他的目光,眼中满是羞愤之色。 “你,你孟浪、无耻!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收敛一点吗?快过去,离我远点!” 一连串颤音脱口而出,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胸口仍起伏不定,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裴玄朗反手握着她的手心。 “孟浪?你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不能亏了自己。” 话音一落,唇又落下,灵活的舌头悄然撬开唇齿,他像一匹恶狼。 第40章 “唔唔唔!你,你怎么可以,方才,才唔唔唔……” 她越抵抗,他越有力。 再这样下去可就要出事了,沈时溪咬住他的下唇,逼迫他停下,“不可以,我们还在逃,你刚才压着我的腿了,你真的忍心,忍心看我残废吗?” 她刻意挪动了一下伤腿,伤口这便又撕裂开,眼泪止不住地下落,额头也冒着汗水。 裴玄朗立马就慌了。 “自清,对不起,我,让我看看。” 他一时意乱情迷才会把持不住。 沈时溪掀开自己的伤口,绷带上浸了一些血,小腿轻微抽搐着。 “原以为你胡说,真是这样,我,我真该死。” 说完他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脸上留下硕大的巴掌印,沈时溪心疼不已。 “你,你怎么如此,你痛我能不痛吗?我腿有点发麻了,不行,你要帮我按摩。” 这话是真心的,方才亲吻那么久,她的两条腿都有些发麻了。 裴玄朗轻轻帮她捶打伤口以外的地方。 “日后我绝对不会如此了,我发誓。” 沈时溪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男人的心性她早就明白了,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了。 “裴玄朗,要是,要是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以沈自清的身份进入军营,他们本就相识,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清楚了不就好了? 裴玄朗的动作稍有停顿,眼神深邃而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 “我最痛恨被人欺骗,其他人我不在乎,但你绝不能骗我,所以,告诉我,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事情如果你现在坦白,我不会责怪你。顶多……””顶多怎样” 沈时溪扬起头,迫切地盯着他。 “顶多就是将这笔账记下来,毕竟你欠我的已经数不胜数,不如用你的后半生来慢慢偿还。” 他轻轻挑动她的下巴,然后伸出修长的手臂,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一生?真的可以这样吗? 沈时溪紧紧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其实,其实很久之前就有人说我是女子,我……我也希望我是,你呢?假如我是,你欢喜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带着无尽的期待。 她的手心轻轻搭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声,唇微抿紧,在等待一个答案。 “曾迷茫过,失去你一次我就好像失了魂,那些都不重要,自清我心悦你,无关其他。” 裴玄朗从后面抱着她,眼中闪烁着深情,耳鬓厮磨,轻声说道:“初见你时觉得你太像个姑娘,多番试探,知道你真是个男儿,其实无妨,我爱的是你。” 沈时溪的心中一阵感动,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要是,要是,要是……”她支吾半天,始终无法说出最重要的那几个字。 “要是什么?”裴玄朗轻声问道,他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垂,让她感到一丝酥麻。 沈时溪的唇微微张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最好不要拖。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时溪连忙擦干了眼泪,将头偏向一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去开门。” 裴玄朗点了点头,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了。 他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吴叔。 来人满脸焦急,气喘吁吁地说:“快躲起来!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抓你们的人!” 其实,这件事早就在裴玄朗的意料之中,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打算独自引开那些追兵,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沈时溪的安全。至于他自己,脱身不算难事。 “我知道,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只要照顾好时溪就行了,我这就离开。” 吴勇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外面的情况很紧张,我刚才送黄大夫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拿着你们的画像四处搜寻。这里不安全,你们必须尽快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会护送你们出城。” 话音刚落,几个家丁立刻走上前来,准备进入屋内。 “不成,动静太大了,吴叔谢谢你的好意,他们目标只是我,让我去引开,你们想办法让时溪离开这里,待事了之后,我自去寻她。” 就在这时,沈时溪已经穿戴好,走了出来,同时也听到了这番话,心中一痛,先前她脑海里想了无数个逃跑计划,只为了远离他,而他却还是为她着想。 要不是裴玄朗,她现在应该就死了,他们两人除了最后一步,能做的都做了,她也从不讨厌他的接近。 “裴玄朗,我要和你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如果,如果我要是成了你的累赘,那我死也不拖累你。” 裴玄朗闻声回头看着沈时溪。 “别说傻话了,你赶紧走才是最要紧的。” 沈时溪没有答复,反而越过他走向了吴勇: “吴叔,太麻烦你了,对了之前让你送的东西,今日可是送去了?” 沈时溪记得当日为了不让裴玄朗发现,故而推迟几天,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些事情。 吴勇沉思片刻,回复道: “不错,确实,今日送了一部分,不过那些都不算什么。现下最要紧的就是送你们走。” 第41章 “走?不能走,那些人不能因为我而死,吴叔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们自行离开。” 她拉着裴玄朗直接往外边走,手牵着手,无比亲昵,他们之间一向是裴玄朗主动。 “自清,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一些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 裴玄朗说道: “我知道你是最多还是为了我,不愿意我受人谴责,但是你的伤势很严重,得将养几日。” 他穿过缝隙搂住她,也不敢使太大的力气,以免她承受不住。 沈时溪道: “你的心腹可快到了,你难道忍心那些人深陷囹圄吗?裴玄朗,我明白你也不忍,何苦为了自己的安危,让那么多人受苦,我就是这条腿废了也不用紧。” 裴玄朗粲然一笑,将她头上的帽子整理一下。 “你果然懂我,我们这就走!” 两人对视一眼,这时吴叔追了上来。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算了,算了,我这后面有一间密道,你们从这儿出去。” 沈时溪愣了一瞬,面露愠色,对着吴勇说道: “吴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的腿痛得要命。” 她一边说着,一边半弯下腰,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腿部,疼痛袭遍全身,鬓角处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 “您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沈时溪有些懊悔地自责道: “都怪我,当时实在是太冲动了。那么,那个密道在哪里呢?是不是就在这边?” 吴勇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就在后面的园子里。请随我来吧!” 说完,他便转身带着两人一同朝着园子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搜查,搜查,老板在哪里呢!”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群手持刀剑的人正在逼近他们所在的位置。其中有官兵,也有家丁,人数众多,大约有百来人。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是一路的,彼此之间并没有配合和默契。 “这,这有点不同寻常。” 沈时溪扯了扯裴玄朗的衣袖。 他说道: “别急,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快一点。” “这怎么办啊?” 沈时溪没想到追兵来得这样快,他们也才到这里啊! 裴玄朗安抚道: “自清别慌。” 他看向四周,又看向了吴勇, 他对吴勇说: “且为我们指一个方向,我们马上离开。” “好好!” 吴勇朝着东南方向指了一下。 沈时溪说道: “这怎么行?我不能让吴叔自己去面对那些人!” 吴勇是她娘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老人,她一定不能让他出事,沈时溪刚抬脚就被裴玄朗拦了下来: “那些人的目的在于你我,不会对吴叔怎么样的,万事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点点头,裴玄朗直接带人离开,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顺着吴叔指的方向,又绕了回来,就躲在园中一处假山旁。 沈时溪不解地问道: “为何不走?” 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不会是怀疑吴叔吧? “他是我娘信任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刚才我病了,有那么多的机会,他没必要如此。” 裴玄朗摸着她的头解释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的地方,时溪对不起,我没办法信任这个吴叔,你原谅我这一次。” 他大半个身子都在护着她,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 沈时溪心里一阵感动,他不轻易相信他人,却时时刻刻护着她。 有三五个人拿着刀刃在花草旁挥舞,白刃擦着他的腰际而过,裴玄朗闪躲之下,唇竟然就印上来了。 沈时溪呼吸一滞,她没有大动作,只得在心里念叨几句。 这个男人真可恶,这么紧急的时刻还这般。 突然唇上传来疼痛。 第23章 回到军营 ◎“这个时候你还敢分神,你在想什么?” 他搂紧了腰肢,◎ “这个时候你还敢分神,你在想什么?” 他搂紧了腰肢,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沈清筠抵着他的胸口,脸颊上烧得厉害,浑身也是热的不行。 “我……没有,没有想什么,只是,似乎有些事情想起来了,那,我们,是现在回去对吗?吴叔他……” 她不忍心看着吴勇一个人面对危险。 “对不起,我还是不信任他,你看我们才往那边走,官兵也来了这边……嘘,来了。” 裴玄朗之前也有些懈怠了,不应该在此多做停留的,这个吴勇并不是毫无嫌疑。 这时,他感知到有人正在靠近,拥着沈时溪往狭缝里边缩。 她也看见吴叔与一个官员走到一起,只是距离有些远,她看得不太真切。 “我说吴掌柜,你是沈家的仆人,却不服从沈家主母管教,你以为定安王府能够收容你这一间铺子?” “太守大人,小人从未不服从主母管教,一切照章办事,从不逾矩。” 吴勇谨小慎微地说道。 沈时溪看着有些心疼和愧疚,吴叔是她娘的人,而她竟然几次怀疑他,吴勇旁边那人身形,看着很是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瞪大了眼睛。 第42章 裴玄朗以为她心软了,说道: “不要心软,时溪,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苦肉计?” 他身经百战,任何阴谋诡计都领教过了,当下正值危急关头,万不可冲动,不然他们都努力可都白费了。 “可是……刚才我昏迷,他有的是机会,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心口又痛了起来。 目光一直看着外边,只见那太守让人踢打吴叔,吴叔一句话也不说,三五个人一起上手,棍棒打在年过六旬的老人身上,无比地疼痛,沈时溪光是看就受不了了,身体要离开怀抱的下一刻,裴玄朗又加了一些力道。 “自清,不能冲动!对付一个店铺老板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他们的目的是我们,不可以心软。” “可是那不是一般人,帮我们的吴叔啊,你怎么能这样冷血?” 声音虽然是很小,但是他又担心沈时溪无法压抑感情,被敌人察觉到动静,所以他立即封了沈时溪的穴道。 “对不起,我们不可以暴露行踪。” 接着太守的属下更加肆无忌惮地打在老人身上,吴叔一口口鲜血吐出来。 “你骨头还挺硬,可惜啊你这狗奴才再忠心又如何?纪……她可会看你一眼?” “不用看也不必看,小姐救我一命,我终身为她卖命,无关其他……啊!” 吴勇又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反转过来,他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还不告诉我,那个贱人在哪!” “听说小姐身亡,你却来问我?呵呵,你身为作为南燕王室,卧底多年化身商贾欺骗小姐,欲套取定安王府机密,小姐不如你愿你便百般折磨,你的亲手女儿也不放过……” 剩余她没空听了,沈时溪手脚忍不住地发抖,太守,泉州太守竟会是她父亲!她再次瞪大眼睛去看,果然,对上了,记忆里的父亲,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起先沈时溪还怀疑他是被那两母女害死的,现在一想,顾易还有吕氏母女二人能够出现在定王府一定是沈泰牵线搭桥的了。 南燕皇室?那不是前朝余孽吗? 听他们的意思,娘亲竟没死吗?可她分明记得,娘亲是病逝的!那,今日沈之棠的话都是真的,一点也不假吗? 月前姨娘让她上京完婚,沈时溪一路上又是瘟疫又是差点被当作军妓被俘虏的。 她是前朝皇室后裔,此事若传扬出去,她命休矣。 裴玄朗拍拍她的后背,待太守走后,他们还是纹丝不动,直到闻到火油的的味道,才走出去: “别慌,我们且去看看吴叔,对不起,我误会了。” 沈时溪并没有回应他,他骨子里还是个冷血的,他在乎她,但是这样的人,与他在一起会很累。 裴玄朗拉着她一同出去,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吴叔,你没事吧?” “你们怎么还在?” 吴叔又一口鲜血吐出来,他看了一眼沈时溪,说道: “你娘,没死,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大概也和死没什么两样了,否则,否则她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当然明白,吴叔,你撑着,去找黄大夫,她应能救你。” 吴叔苦笑一声: “她啊,我没事,瞧你这样子,我没事的,我知道他所有秘密,我威胁他,一旦他对我不利,他的秘密将大白于天下,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你去找你舅舅,现在泉州和失守没什么两样,他也在找你,用你威胁你舅舅,小姐,赶紧走吧,咳咳咳咳咳咳……” 他又咳出一些鲜血出来,从怀里拿出一块荷包交给沈时溪。 “秦将军多年多年不见你,怕是认不出你来,这个荷包,是信物,你,你快走!” “不,我们一起走。” 她哭诉道,方才袖手旁观已经万分对不起他了,这时候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裴玄朗帮她接下了,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将人放下。 “吴叔,我对你不信任是我不好,您见谅。” 裴玄朗准备离开时,吴叔拉住他。 “她很在意你,我们……公子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人,你不能辜负她。” “负?绝无可能。” 他说完就去找沈时溪,背着她离开了此处。 他们找到地道,地道直通郊外。 沿着一条小路,可以到达军营,这时候军营里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裴玄朗将人送到自己的大帐里边。 “自清,你不能有一丁点儿不测。” 沈时溪道: “难得你如此,我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完害了那八个人,我没有,那菜与别人都一样的,我也做了几天菜,其他人没事,就那天,菜本来给你的……给你?难道?” 她捂住嘴巴,简直难以置信。裴玄朗笑道: “看来这凶手也有我的一份了。” “你还笑,你明不明白,这事有多么严重啊?” 沈时溪一个人在这里干捉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玄朗说道: “我是高兴你在乎我,就算是你杀的,也是他们死有余辜,这些士兵其实没少给我添乱,我一直都明白,不过身处泉州,我做事束手束脚的,今日之事我也是始料不及,没想到泉州已经落入异族的手里了。” 第43章 沈时溪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的那些手下也不够吧,如你所言,这里面大半都是奸细,该怎么办呢?你是不是可以策反他们?” “你想法倒是不错,其中有多少异族都不一定。” 听到这话沈时溪立马低下头。 “我也是异族了。” “不,你不是,这又不能怪你,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了,方才吴叔说那人女儿,你是有一个姐姐或是妹妹?” “我,有……有,但是我自己都顾不了,没办法了,那现在我有一件事,泉州不供给粮草,怎么办?” 她的思绪如乱麻一般。 裴玄朗说道: “都不是事儿,马上我们就开始拔营了,你知道,我最初招募军队,旗号就是攻下泉州,果不其然,真的出乱子了。” “嗯嗯。” * 沈时溪回到最初的营帐里边,那几个兄弟还是闹哄哄的,高虎和鲁尔还是如往常一样。 “欸,兄弟,你和将军跑哪儿去了,说说呗。” “啊?你们不知道吗?我和将军去定王府上,将军说是要取缔军妓,定王不允许,然后,就闹起来了,定王似乎有点不寻常,其实我也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此事到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们早晚会知道的,沈时溪也好借此机会看看他们的反应。 高虎说道: “如此看来,军妓出逃也是将军允许的了,这可是大罪啊!” 高虎看向沈时溪,眼神异常严峻。 “你别看我,我一个小喽啰,哪里可以左右将军的想法,不过我想,我们可能要和泉州开战了。” “要我说啊,将军就是闲的,军妓之制自古有之,他又不是女子,何必帮那些娘们儿讨什么公道!” 一个壮汉毫不顾忌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忽然这几人围了过来。 “我说兄弟,你可不能暴露我们啊。” 一个两个的,把她围在中间,每个人脸上都紧绷着。 鲁尔说道; “兄弟,将军他,他太无礼,咱们好歹也是共患难的兄弟,你可不能背叛我们,这些话也不止是我们在说,军中许多兄弟对将军不满。” 沈时溪说道: “我明白,我懂,我哪里是这种人?我私底下也说他,再说了,我们可是好兄弟,定然不会暴露你们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年轻小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将军有令,立刻拔营,不得有误。” “是!” 他们各自开始收拾,沈时溪的东西可都在裴玄朗那里,她也该回去了,就在临走时,高虎突然拉着她。 “自清,我有一件事情,不吐不快。” “嗯?高大哥,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就是,咱们时兄弟,不用客气。” 她早就看清楚了这人的嘴脸,只是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 高虎还是有些扭捏。 “我,我有一桩心事,一直藏在心里,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我害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高大哥,你说。” “我,我也心悦你,自清,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但是你喜欢将军,我就,我就没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罢了,剩下的,没了。” 沈时溪的脸色白得很难看,她能够心平气和与这些人同坐一处已经是极限了。 “哈哈,我,我……高大哥,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第24章 红谷滩作战 ◎沈时溪一溜烟跑得极快,一进营帐就撞上了裴玄朗。 “对◎ 沈时溪一溜烟跑得极快,一进营帐就撞上了裴玄朗。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他直接将人抱在怀里,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沈时溪被他这样抱着挺难受的。 “你别这样,我伤,伤没好。” “那你还跑得火急火燎的,不怕复发?” 裴玄朗问道。 沈时溪说道: “我这,不一样好吗?我,我是,不少马上就要走了吗?我怕耽误进度。” “我帮你收拾了,时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他双手握紧了她的手腕,沈时溪点点头。 “是够冷血的,我算是知道我当初为何离开了。” “就因为这个?” 裴玄朗一下紧张了起来,担心她又像从前一样,不告而别。 “这还不够吗?我的吴叔,你知道我看着那几脚,我心多痛啊,你是将军,征战沙场的将军,或许在你面前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自然是无所谓,我不一样。” 沈时溪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去拿自己的行李,一眼看去,她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这时裴玄朗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错就是错了,我想我没有资格责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怎么就,也不知道吴叔现在如何了?宇文……太守也不知道会怎样对待他。” 说到这里,泪水止不住地下掉,心口也像刀割一样疼痛。 “时溪,你没错,我们得走了。” “嗯!” 收拾好行囊以后整装待发。 * 沈时溪背上背着好重的一个包,但是她竟然觉得还可以接受,拎着一把刀,别人看起来都很吃力,她却很轻松。 第44章 她身边是高虎和鲁尔,旁边的士兵她就认识他们两个。 沈时溪说道: “鲁大哥,那个,你的刀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啊?” 鲁尔一脸懵,这小子怎么有兴趣看他的刀,不过他还是给了。 沈时溪拿过刀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毫不费劲地拿两把刀。 鲁尔赞叹道: “不亏整天和将军在一起啊,你看看都能拿两把大刀。”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过来。 “还真是啊。沈兄弟你真能干。” 沈时溪脸颊一红,这哪跟哪啊,不过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这也没有什么。” “自清以前就厉害,能绣花,能打拳,厉害得嘞!” 沈时溪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我以前这么厉害啊,可惜我忘了,连自己家里人也忘了。” 这时一个大头莽汉说道: “好兄弟,你这病症可不轻啊,你家不就在泉州吗?你连这都不知?” “多谢大哥。” “害,你忘记了,咱俩一起入伍的,你家在泉州临江镇,哈哈。” 那人豪迈地大笑,沈时溪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她家确实是临江镇的。 “这可真是。” “还有呢?哥哥可多说一些,我真是一点也不记得。” 这人倒是说多一点啊,净是些没用的东西。 “你,鲁尔没和你说?” 他一脸嫌弃地看向那两人,“亏你们还是做兄弟的,这也不说。” “兄弟,咱们一起入伍,起先啊,我们看你娇滴滴的,活脱脱像个女子,趁河边饮马,看了一下你的真身,没想到,你这小子看着娇弱,料还不小。” 沈时溪的耳根子红透了,这人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我……” 这事儿也早知道了。 “多谢大哥夸赞,还是别说了,我快无地自容了。” “兄弟,什么时候一起泡澡去?听说红谷滩就在前面,红河那水草丰盈,正好放马。” 沈时溪脑中立马变得空白。 “这,这倒是不用了,小弟腿上有伤,哥哥莫不是要让弟弟瘸了腿?” 要她脱衣示人,怎么可能! “啊?也对。也对!” 她为了岔开这个话题,看向鲁尔,说道: “鲁大哥,咱是,走官道吗?” 鲁尔提一提自己身上的包才应答: “不可能走官道的,泉州这次公然反叛,不可能放我们过去的,所以我们要绕道过去,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 周围的士兵士气不振,都懒懒散散的 他们脚下的路并不好走,追兵随时可能杀过来。 “这样啊!” 她不再说话了,心里想着泉州的局势,当前泉州粮草丰盛,联合周遭八郡一起抵抗的话,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所以若有攻克泉州裴玄朗必须取得这八郡的支持,至少不能让他们在背后捣鬼,这可就难了。 沈时溪轻声叹气,然后看向在前面领军的裴玄朗。 她这样不聪明的一个人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一定早就知悉了。 这时高虎走近说道: “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咱们这一路什么苦难和折磨没挺过来,一定会没事的!” “高大哥,我明白的,只是心里还有点担心。” “我们这些小兵只管听将军号令,冲锋陷阵了,其余的我们还是不要管了,下一站是红谷滩,我们在那儿安营扎寨。” “嗯嗯。” * 红谷滩边,遭遇敌军埋伏,对方主帅正是定王府中的幕僚——袁冲, 两军对阵战鼓擂,声势十分浩大,他们这边的八卦阵也逐渐散开。 沈时溪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觉得这阵法十分眼熟,也不需要身旁两人的指引,立马就站对了位置。 耳边刀剑各种兵器的声音开始摩擦,两军对阵正式开始交战。 沈时溪手持一杆枪,胡乱打了一通,竟然就杀了两个敌军,他们炽热的血液落在自己的脸庞上,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陌生的长枪在她手里挥舞得有模有样的。 “啊——” 她第一次放开自己的声音,无人注意她的声音是否娇柔,她也暂时无须看待别人的看法。 突然有一队小兵,冲到她这边,来者全是身强力壮的士兵,比他们这些高很多,又壮很多。 他们无一人有畏惧知心,不顾生死地冲上去,前赴后继地送死。 沈时溪像是被他们感染了一样,也跟着向前冲,不过她扔掉了长枪,拿起敌人的短刀。 一刀一个。 对面有个络腮胡徐的男人杀红了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快速朝着她走过来。 来人手臂上的护甲都很结实。 “受死吧!” 沈时溪用短刀去捅他,但是自己力气不够,轻易地就被他打倒在地。 “啊!” 敌人的尖刀穿透了她的肩胛骨,沈时溪感受到自己的肉和骨头被这把刀硬生生分开了,刀再搅弄几下,又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好痛!” 她轻声喊着。 那人将刀拔出去,带走她好多的血,那刀又要下来,朝着她的头颅砍下来。 第45章 沈时溪闭上了眼睛,嘴里说着:“娘,孩儿对不起你。” 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眼,裴玄朗一剑将人首级削了下来。 他下马将她抱起。 血还在流淌,胸口已经被利器贯穿,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裴玄朗道: “自清,不要放弃。” 他腾不出手来帮她,仍旧不愿意放弃。 “我……” 伤口那块儿咕噜咕噜地冒着鲜血,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站不稳了,自己似乎,真的挺不下去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死之前她想告诉他真相。 “你说什么?” 他有点没听清。 “我对不起你,骗了你,你不要怪我!” “又在胡说!” 他抱紧了她,手底下杀的人越来越多。 沙场变成了血海。 无数的将士都倒地不起,这一战,用了一天才结束。 等到安营扎寨,沈时溪是被惊醒的,因为听到有人要解她的衣服,理智马上把她拉醒了。 人坐在一片空地上,这边应该是个山林,具体是哪里她不得而知。 “不用,不用!!” 她的伤还没有包扎部分血肉脱离骨头,上身痛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裴玄朗坐下来搂着她,说: “听话,包扎伤口。” “我,我自己来!我才不依靠别人。” 她嘴硬地说,脖颈处传来对方身体所散发的热气。 她运用腰力后缩,一不小心牵动到自己的伤口。 “啊!” 她疼得全身冒汗,汗滴落在伤口上,疼痛加倍。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不治病你会死的!!乖一点好吗?” “不,我不,反正早晚是死,不如让我这样死了算了!” 她其实怕死得要死,但是她的名声啊!尤其周围那么多人,兴许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但是,但是这不行! “你,自清,当我求你好吗?不要这样造作自己的身体。” 沈时溪瞥到他眼里的心疼,想马上告诉他真相,但是眼下不合适,军营不知道多少眼线,叫旁人听了去,裴玄朗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药给我,我自己上药,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你也一样,都出去!不然我死给你看!!” 身体在瑟瑟发抖,她是真怕死,无时无刻不怕死。 “你!不行!我给你换!” “不给!!” 她扭过头去,身体发抖的幅度越来越快,裴玄朗以为她是痛得太厉害了,其实她是恐惧胜过身体的疼痛,害怕被人发现身份,要是四下无人,让他换药无可厚非,但现在是真的不行! 裴玄朗将众人都遣散,留下上伤药,和她同在一营帐 “自清,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不记得,不重要,不想记得。” 她咬着牙说。 “但是我记得,我永远记在心里面,你说过,你沈自清心悦我!为什么……” 第25章 疗伤 ◎二人四目相对,沈时溪正欲张口,就在这时胸腔中的骨头突然断裂。 ……◎ 二人四目相对,沈时溪正欲张口,就在这时胸腔中的骨头突然断裂。 “好痛!” 锁骨以上可见的肌肤,青筋暴起、抽搐不止,她不断翻白眼,身体朝翻,伤口流出的血液滴在榻上。 裴玄朗焦急万分,手掌轻轻拍打脸颊,她还是神志不清。 “自清,你不信任我,秦叔你总信得过吧?” 秦扬是她的师父,她总不会再害怕了。 沈时溪现在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全身蜷缩成一个球。 他不忍心动她,走出帐外,正好瞧见秦扬拿着医药箱走了过来,于是抱手问候: “秦叔,麻烦你了,她,不肯让别人动。” 军中伤员众多,沈时溪又那般倔强,秦扬方才在医治别的伤员,一时难以抽身。 “这混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唉,我去帮他。” 秦扬就没见过这么犯轴的女子,一句话的事情,非要拖,总归是要嫁给裴玄朗的,让自己丈夫处理一下伤口都不行? 头稍侧开,一拳打在自己手心,恨不得代替沈时溪受痛。 然后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裴玄朗,也是苦了这小子,爱上那么执拗的女子。 裴玄朗引他进去。 他抚摸着胡须帮自己顺了一口气。 自从收了这个徒弟,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将军这里血气重,你还是先出去,不然,惊动了这丫……小子,她情绪激动,难免出意外。” 裴玄朗闻言,考虑片刻就出去了。 秦扬上前去拍拍沈时溪的肩膀,将人掰过来,女子脸旁和死了三天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你就说出来又怎么了?别人算计你,裴玄朗还会对你不利吗?” 他一边说一边给人施针,片刻以后她身上的疼痛有所减轻。 沈时溪恢复意识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看着自己师父的神情,她也知晓方才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师父……” 她手肘抵着木板,艰难地起身,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是我不想,隔墙有耳啊,尤其是他,你还不明白我吗?在定王府那些人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但是军中将士深信我不是女子,要是暴露了,裴玄朗该怎么办?他们会害他的!” 第46章 这军中不知有多少人不满意裴玄朗,又有多少人盼望他落马,此事一旦被旁人知晓,一定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秦扬知晓了她的心事,扶额叹息道: “孩子,先别哭了,师父也帮你隐瞒也就是了,现在情况危急,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秦扬帮她解了身上的衣衫,上半身可说是血肉模糊了,伤口就在胸口。 沈时溪信得过他,说道: “师父,我,会不会落下病根儿啊?我的腿一直没好,我害怕。” 秦扬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谁还没点儿小病小痛的,无论你什么样子都是师父的好徒儿。” 他先将匕首清洗干净在火上过一遍,将烂肉挑出,上药,绑上绷带,就完事了。 秦扬还瞧了一下沈时溪的小腿,绷带绑得很松,但是绳结打得很巧妙,指头那么大,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手法倒是有些熟悉。” 秦扬脸色有些不悦,眉头皱紧。 沈时溪心思敏捷,立马就觉察到了猫腻,眨眨眼睛,拍拍他的肩膀。 “是一位貌美的前辈帮我医治的,就是脾气不太好,跟你这个牛鼻子老头一模、一样——” 语调拉得有些长,秦扬脸颊一热,握拳敲在这丫头的脑袋上。 “你胡说些什么呢?当心我收拾你!” “师父,你就不想知道这人是谁吗?” 她敢断定这两人一定有奸情,按照那些话本里的故事,他们两个应该会走到一起。 沈时溪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好几出狗血大戏。 秦扬白了她一眼。 “臭丫头,就你话多。” 匕首的刀鞘还静置在一旁,秦扬拿起刀鞘就戳着沈时溪的印堂,轻轻用力就留下了一个印子。 沈时溪揉揉自己的眉心,撒娇道: “到底什么关系?你说一下又不会少一根骨头,怎么说我也是你徒弟,我有什么事情可是都告诉你了,你这个小老头,倒是说啊。” 手不断扒拉着秦扬的胳膊,他无耐地捏捏她的脸。 “小孩子家家的,多管什么闲事,算了,算了,她啊,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没关系了,和离了。” 和离!!还曾经是夫妻啊!沈时溪两眼放光,身上的疼痛也不在意了,好不容易抓着秦扬一个把柄。 “天哪,天大的缘分啊,要不你们两个凑合凑合得了,我看你啊一定放不下师娘对不对?而且,而且师娘好像还认识我娘,你也认识我娘。” 说着她越来越激动,坐了起来,动作一大,身上的骨头又受到了牵连,“我的天啊,好痛,师父,我是不是流血了,痛痛痛!” 秦扬为其把脉,没有什么异动。 “你给我乖乖躺下,我的事情你也别管了。”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这小丫头听着是新奇,那段日子,他终其一生也不愿去回顾。 沈时溪疼痛缓解一下发现秦扬眼里竟然有泪光。 “不是吧师父,你怎么哭了?对不起啊,我再也不提了,别哭,别哭!” 一向夜郎自大的小老头竟然流成了一个泪人,这爱哭的癖好难不成还会传染? 秦扬不理会这小丫头片子,大呼一声,“沈自清找你。” 沈时溪眯着眼看他,气鼓鼓地说: “我找谁啊,我没有啊,师父你叫谁啊。” 话音刚落裴玄朗就冲了进来,看样子很狼狈,看着两人有些手足无措。 “自清。” “将军?” 两人沉默许久,她回过神来发现秦扬已经溜之大吉。 裴玄朗坐到床边,也不敢凑得太近。 “自清,你还好吗?你刚才真是把我吓坏了。” 沈时溪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刚才师父出去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我知道,你几次说骗我了,所以你现在是肯说了吗?” 她还是有点迟疑,毕竟现在还不安全,欲言又止。 裴玄朗伸长手臂抱着她,说道: “不想说就不说了,我想不会是什么大事,自清,我相信你。” “刚才你一直在外面?为什么?” 以他的性子应该会一直守着她的,这次竟然出去了,沈时溪有一点意外。 裴玄朗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 “你不想让人靠近,我还能如何呢?也只能作罢了,只在外面等着,这次作战算是了解了对方的实力,袁冲被我刺了一枪,伤势不会比你轻,接下来这两日我们会轻松一些,只是红河谷不比别的地方,他们要是派人将这里包围,我们很难逃出去。” 沈时溪一惊,握紧他的手。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丢车保帅,只有这个下下策,万不得已用不得。军中也不知多少是敌人,多少是细作。” 他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眼下局势多变,朝廷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 沈时溪说道: “我觉得……嗯,你要不要先把奸细全部揪出来?” 裴玄朗说道: “这没有那么容易的,现在我大概知道是谁,你想过没有,万一奸细比我更得人心……” “那你就把人心都抢过来啊,你可是将军啊,行军打仗你比我聪明,但是,你给我一种感觉,你好像是把整个军队都放弃了一样,我们现在还有万余人,这里面很多都是平民百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第47章 他平日里狠厉、霸道、无情,沈时溪总觉得他还保持着以前的真诚,能够为帮无辜女子请命的人,一定不会真的冷血的。 裴玄朗怔愣片刻,说道: “你既然说了,那你可有良策?” 沈时溪趴在他肩膀上撑着脑袋说道: “良策谈不上,大将军多多指教。” 她从包里拿出荷包,这是吴勇给她的,包里沉甸甸的,她取出一块令牌。 “吴叔兴许是来不及安排了,我娘自从嫁给我爹以后,做了商妇,她做得很好。可能因为我失忆了,我不记得她在哪里,这个玉佩可以调集泉州大半的商铺。” “令堂这么厉害?” 裴玄朗有些吃惊,既然她母亲这么厉害,怎么会让她流落在外?难道是她爹从中作梗? 沈时溪回复道: “你别管这么多了,战事突发,我们这边毫无防备,他们那边也未必准备充分,一定是搜刮民脂,不如你先下手为强,你的那些手下都回来了吧?” 他点点头。 “都回来了。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得等两日再说。” 沈时溪懵圈了,这事要抓紧,他们的粮可不够了,要是耽误了时间,可能就会全军覆灭的,他们这些人无法幸免于难。 裴玄朗说道: “你等等就知道了。” 他拉上被子走了出去。 营帐外边各忙各的,其实心中暗藏鬼胎,裴玄朗奉旨南下,只为查清楚泉州弊病,禀告朝廷,如今他们公然反叛,必定是有所依仗。 在此地反击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眼下这一役,他许败不许胜,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26章 醋王 ◎大军在红河谷滞留了三日,这日沈时溪终于可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大军在红河谷滞留了三日,这日沈时溪终于可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一瘸一拐走出营帐就碰上了高虎。 “哟,自清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捕鱼,去不去高大哥给你一条大鱼怎么样?” 高虎向来如此热情,但是有了那天的意外,沈时溪就不太敢和这人单独相处了。 两人一路上虽有交谈,但是她不敢再轻易交心了。 “我,可是我现在身上有伤,不能沾水。” “这算什么,你看着,我抓给你。” 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河边走,这会儿遇到的士兵们脸上还是一副颓废的模样。 走了大概两百步路才走到河边,岸上的士兵还很多,甚至有几个直接脱光了衣服跳下河,沈时溪急得闭上了眼睛。 “我的天啊!” 一个二个光着身体就跳也不管别人的意见,就是面对的都是男人也不能如此吧! 高虎打趣道: “兄弟,你还是这般害羞。” 手指轻轻抠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不敢让她发现。 沈时溪甩开手,左跨了一大步,不愿和他拉拉扯扯,更何况这哪里是害羞的问题,他们跳到水里,万一拉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胸口一阵反胃,“哕——”她把昨日的鱼汤、鱼肉都吐了出来。 那些东西一齐冲出喉口,她感觉肚子也有些疼痛,嘴里泛着苦味。 高虎震惊不已,扶着她到一边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 扶人之时无可避免肢体接触,他一时心慌,便多蹭了蹭,沈时溪胸口发慌,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说话便说话老是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没有,可能是身体有些不适而已,你,你不是要去抓鱼吗?还是赶紧去吧。” 沈时溪咧嘴苦笑,露出一个甜甜的梨涡。 高虎有一瞬间慌了神,心神荡漾,移不开眼睛。 “那我去了。” 他捡起地上的一个叉子,回退着到了河边,一没留神就跌入了河中。 沈时溪吓得急忙起身,就要上前去救人,他就已经起来了,一脸痴笑看着她。 她气愤不已,说道: “你还是……”难听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好好捕鱼吧,不要再分神了。” 高虎点点头,握着叉子捕鱼,每一下都有收获,鱼儿一只比一只大,沈时溪逐渐有了兴趣,走到他身后。 “高大哥,这鱼这么好抓吗?” 据她所知,这些鱼都太滑了,很费劲的,尤其是野外的鱼。 高虎看她有兴趣,便把叉子递给她。 “自清,你可以试试看。” “我?” 她还没有捕过鱼呢,说不定捕过,只是她忘了,从前的她只跟娘亲学了一点点防身的功夫而已,虽然现在还是只三脚猫,但是比以前是好多了,以前她拎桶水都累得不行。 她挽起裤腿淌在水中,叉子每叉一下,鱼儿跑得很快,几次激荡起来的水直接打在她脸上,水珠在她脸上一颗颗落下,犹如出水芙蓉。 高虎就在一边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双手逐渐捏紧,喉咙上下滑动几下。 “自清,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需要休养,他有点后悔带着她过来了。 手一碰到叉子,沈时溪就瞪了他一眼,紧紧握着叉子不肯放手,还就不信了,她还能一只鱼也打不到? “你先让我再抓一会儿,待会儿要是还不行的话,我就给你,高虎大哥,那个你先休息一下,反正你也打了不少了。” 第48章 高虎无奈,只得依她了,连连后退,看她打鱼。 沈时溪把叉子举得老高,深吸一口气,瞄准一只不大不小的鱼的身影,直直地插下去。 噗通一声,鱼叉插进了泥土,激起更大的水花,她全身都湿透了,河水沾湿了伤口,有一点点痛,不过不碍事,她今天非得捕到一条鱼不可。 “我不信,我一定可以的!” 一插一个落空,她身旁的其他士兵都是满载而归,只有她一人颗粒无收。 半个时辰后,她打了半天还真是一只鱼也打不到,正要放弃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往水中那么一扎就扎到了。 “我……捉到鱼了!” 鱼左右来回摆动,但是无济于事。 她快要激动得跳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裴玄朗,她吓得差点跌倒,被人揽入怀中,两人脸庞蹭着,好不亲密,在一旁打盹儿的高虎也不瞌睡了,怒气冲冲地上前。 走到两人面前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听到裴玄朗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无比的刺耳。 “笨蛋,小心点。” 男人单手将美人搂在怀里,沈时溪非但不反感而且深情款款地与其对视。 “你,是你啊!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抓到鱼,高大哥说的对,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她见了裴玄朗心里眼里都是他,眼中的欢欣雀跃不似作假,而对着高虎,总是有着若有似无的防备。 高虎一股郁结之气暗藏于胸,拳头捏得很响,随后又放松了离去,挂上笑脸上前。 “将军。” 下一刻裴玄朗冷眼看向他,目光中暗藏杀机。 他感觉有些不自在,解释道: “将军,我没说过这话,我冤枉啊!” “冤枉?你哪里冤枉了?你刚才就是这个意思,你瞧不起我!” 她趁机告状,双手竟不知不觉地放到了裴玄朗的腰上。 裴玄朗淡然一笑,心里很是受用。 “我来帮你抓,算你的!” “好啊!” 能偷懒,她当然乐意了。 裴玄朗手握着叉子,一下又一下,抓了很多鱼,满载而归,走到沈时溪面前。 而她又朝着高虎做了一个鬼脸,高虎脸无奈地翻两个白眼,自从认识她,他的单眼皮快要保不住了。 他脱口而出: “没见过你这样的懒鬼!”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才是懒蛋儿呢,你捉好了怎么不去做啊!” 沈时溪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我?这不是要一起弄吗?你这个笨蛋,就是假手于人,哼!” 两个人在一旁兀自斗嘴,裴玄朗眼里心里满是醋意。 “咳咳咳咳咳咳……” 高虎提着篓子谨小慎微地说: “属下去了。” “你别走啊……” 她踮着脚开喊道,裴玄朗清冷的声音闯进她的耳朵。 “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混球竟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他记得沈时溪和这人的关系已经冷了许久,怎么今日又热起来了? 身为男人的直觉,他确定这个高虎对沈时溪居心不良,但是这小子竟然一点也不防备了。 “我……” 她转身,双手交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刚才就是故意的,看到裴玄朗过来,眼里带着醋意,她就想多捉弄他一下。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唉,一时得意忘形,你不要生气嘛。” 她拉扯着他的袖子,满脸红光。 “我哪敢生你的气啊,得了,这个高虎有点问题,你还是少跟他来往,知道吗?” 沈时溪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个人了,她亲密地地挽着裴玄朗的手臂。 “其实我心里啊,只在乎你一个,不管你信不信。” 她撇嘴,眼睛时不时地偷瞄他。 “我信了。” 两人十指紧握,一起走回军营。 “你这些天想起一些了吗?” 裴玄朗突然有此一问,沈时溪愣了半天才回话: “真的没有多少,其实我很希望,我们可以摆脱过去,因为我是真的不记得,你愿意吗?” 她去勾着他的手,沈时溪也想早一点恢复记忆,但是这太渺茫了,她私底下问过秦扬了,有的人兴许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更何况是她呢。 “我当然乐意,这不是事先就说好的吗?” 两人携手走到原来的位置。 沈时溪将鱼儿的内脏掏出来,就地煮了,所剩的小料还有一些。 她将第一碗留给裴玄朗。 “你试试。” 裴玄朗接过碗,三两下就吃完了。 这一顿过后,每个人都很警觉。 沈时溪这次跑到裴玄朗身边。 “裴玄朗,你说会不会有人设埋伏啊!” 她见这四周乱石嶙峋的,设埋伏他们一定躲不过的。 “有道理,不过我提前已经让探子前来探路,确保没问题才在此安营扎寨的,就算是埋伏,也不会是这会儿留在晚上岂不是更好?” 沈时溪十分震惊。 “这,你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有人会设埋伏?”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裴玄朗拍拍她的脑袋,说道: 第49章 “哈哈哈哈……你不要惊慌,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哪里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和大家啊!我们那么条人命,你,你不要冲动!” 沈时溪知道他在乎自己,可是这些将士,他不一定在乎。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你大可放心。” 他的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沈时溪说对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凉薄到骨子里,本就是随意组建的军队,他对这些人没什么感情,他同时也记得当初伤害沈时溪的士兵,他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第27章 被袭营,时溪爆发极限 ◎她疯狂地挥舞着刀,砍下了三条手臂和四条腿。◎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裴玄朗特意安排高虎和鲁尔两人负责守夜。 一不大不小的石头后面,正处于睡梦中的沈时溪突然被人拉走,眼前突然出现两把耀眼的火光,左右晃动,险些烧到她的脸。 “你们两个真是烦死了!” 沈时溪压抑着怒火,现在脸皮还没有撕破,她每次都忍了,但是这两人总是来找她。 失忆前他们是什么关系不好说,但现在,关系很微妙,“你们自己守夜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起来?你们太烦了,啊啊啊!”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发现周围有大量的蚊子在飞舞。她伸手拍打,成功打死了几只蚊子,手上沾满了血迹。 晚上蚊子有不少,他们就算举着火把也是打不完的,旁的两人在偷笑。 高虎笑得最欢。 “哈哈哈哈……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皮肤白的,手臂上都是红点,蚊子最爱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嘲笑就罢了,竟然捡了一根树枝来戳她,沈时溪怒火已经到达了极限。 “你也太过分了,真是的,我这样你很得意吗?蚊子又不是不咬你。” 她要是有一把宝剑,一定要把这家伙,砍成两半。 “咬啊,我大老爷们儿可不怕蚊虫,不像你这个小白脸。” 这姓高的这两天越来越过分了,沈时溪伤还没有好,脾气容易上来。 “说什么,你就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没想到你竟然嫉妒我。” 她一边拍蚊子,一边和这两人保持距离,她没想和这两人吵,想应付了事。 “你胡说什么,我能嫉妒你?别说,这小脸真好看。” 火光下衬得她的皮肤胜雪,和刚出生的婴儿都没什么两样,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沈时溪退了一步,轻松躲开。 “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时鲁尔上前来做和事佬,隔开两人,火光的映照下,她白皙的手臂上鼓起几个红点,更衬得肌肤胜雪。 “天呐,你这手怎么长的,我见过的姑娘也没有长得这么细致的,要不是早就验明正身过,我一定以为你是个姑娘。”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军中不少的兄弟都说过这话,早些时候的张莽更加过分,要不是有前车之鉴,沈时溪真担心好些兵痞会对她下手,包括眼前两兄弟,他们看上去憨厚老实,内里包藏祸心。 裴玄朗一开始凶巴巴的,但是为人是极好的,军营里边他大概是最清白的人了。 “鲁尔,今日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沈时溪的语气有些收不住,眼里带着怒色,这话她想说很久了,这几日他们越来越过分,从前倒没见他们这样疯狂。 “别,别这样啊,咱们到底是兄弟,我俩是担心晚上出错,你和将军好,我们要是做错什么事情,你也要帮衬着啊!” 鲁尔脊背微勾,倒有一点求人的模样。 沈时溪咳嗽两声,厉声说道: “这不算什么,你可别光着看我,得盯梢啊!要是有敌人那可就糟了了。” 这两天都平安无事,但是她不敢大意,这两人怎么还是没心没肺的,她想到之前裴玄朗的提醒,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这两人是有点可疑。 当日裴玄朗差一点中毒,那些食材除了她,也就是高虎可以接触了,这人很可疑。 高虎说道: “大惊小怪做什么,能有伏兵早就追来了,别杞人忧天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周围的声响大了起来,有滚石下落的声音。 “不好,有埋伏,赶紧通知大伙儿。” 沈时溪拍拍两人,然后自己跑着去叫人,身后的两人露出异样的眼光。 “怎么,你看上这小子了?” 鲁尔站直了身体,眼露凶光。 “对,我瞧上他了,你可不许与我抢。” 高虎扯下胡子,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目若繁星,唇角微勾,容颜倾城。 鲁尔也是一样,他们都做了打扮,早就潜入了军营,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这支队伍,但是出现的沈自清打断了他们好几次计划。 “我不会和你抢,只是人家心里似乎只有姓裴的,你好像一点也插不进去,你难道没发现,她的眼神一直停在裴玄朗身上?” 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当然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动手吧。” 二人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迅速拔掉盖子后,两束烟火直直地冲向天际。 刹那间,无数的追兵倾巢而出,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50章 他们两人一边高呼着奔跑,一边提刀杀人,数不清的透露滚在地上。 另一边,沈时溪则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裴玄朗所在的营帐飞奔而去。 一阵尖锐的“咻咻咻”声传入她的耳中,那是有人在暗处放冷箭! 她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半躬起来,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杀身之祸。 周围的喊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裴玄朗,你究竟在哪里啊?” 她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忽然,一把冰冷的刀锋突然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给我老实点!说,裴玄朗在哪儿?” 她惊愕地抬起头,是一个面容猥琐的瘦子。此人长得贼眉鼠眼,尤其是那颗长在鼻头上的大痣,尤其显目。 “我不知道啊!将军不知道在哪里求求你放过我!” 她声音抖得不行,一时间忘了伪装了,对面的人自然发现了她的身份。 “原来是个女的,嘿嘿嘿嘿嘿~” 声音滋滋滋的,刺耳得要命,她感觉自己耳朵里有亿万只蛆虫在爬,到脑子里啃食脑髓。 “不要,不要啊!!” “什么不要啊,这个姓裴的,行军打仗还带着一个美娇娘,你啊,是我的啦~” 那男人满脸**,双眼放光,直接朝沈时溪扑了过来。 沈时溪手中紧握绣花针,心中虽紧张,但眼神坚定就在男人即将扑到身上的瞬间,她迅速出手,用针尖精准地刺入男人的手腕。 男人吃痛松手,大刀落地。 沈时溪迅速捡起大刀,毫不犹豫地挥向男人。 由于大刀过重,她的动作有些失控,一刀下去,竟将男人的头砍下。 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溅满四周。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双手颤抖着松开大刀,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声音充满恐惧和自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沈时溪没想到自己会杀人,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颗被砍下的头颅滚动了几步后停住,然后缓缓翻转过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时溪。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颗头颅的嘴巴竟然一开一合地蠕动起来,仿佛在说:“还我命来。” 沈时溪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一棵树,口中不断重复着:“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要害我!” 就在这时,有另一人朝着她过来,沈时溪错愕之下,手又摸到了那把刀,和敌人对砍。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和力气,手上还抖得厉害,使刀的动作却又准又狠! 她疯狂地挥舞着刀,砍下了三条手臂和四条腿。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不要怪我啊,呜呜呜呜呜呜……”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四处乱砍。她的神智也渐渐模糊,仿佛失去了控制。 直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自清,你醒醒!” 裴玄朗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沈时溪终于回过神来,摇头哭诉: “我……我杀了人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要杀人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刚才还看着我,索我命!” 她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指向一个方向,嘴里不停地说着。 裴玄朗紧紧地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有他在,她慌忙的内心抚慰些许,“我……真的吗?你相信我?可是怎么办?还有,高大哥他们,他们怎么没跟上?” 她讨厌那两个人,但并不希望他们去死啊! 沈时溪迷茫地看着四周,脑袋依旧有些昏沉。 突然,高虎和鲁尔两人出现在视线之中,缓缓向这边走来。 “将军,自清,你们还安全真是太好了。”高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逐步靠近,高虎站在他们之间,突然抽出短剑,猛地刺向裴玄朗。 沈时溪眼睁睁地看着白刀子进了裴玄朗的身体。 “你……”她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而她,竟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朝高虎刺去,速度极快。 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了高虎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他也瞪大了眼睛,沈时溪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手握紧刀柄,转了一圈。 “啊!” 鲁尔倒下,她将裴玄朗护在自己身后。 “你们,你们是奸细。” 第28章 中埋伏、野外逃生 ◎这林子的野兽可真多啊,刚听到老虎的叫唤声,这下又遇着鳄鱼了。◎ 高虎的神情略显僵硬,静静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倒在地上的鲁尔拉起来。 “是奸细没错,兄弟,你给我惹了这么多事,你猜我会如何做?” 声音也不似之前的成熟憨厚,年轻了十岁似的,随后他摘下自己的面具。 眼眸狭长、唇红似血,微微弯曲的脊背挺直了,他正站在两棵高树之间,枝叶之间散落下来的银辉,衬得他遗世而独立。 然而对面的女子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艳之感,余光几次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第51章 裴玄朗半勾身体,面色苍白,明显是不如他的。 “自清,你觉得我如何?” 沈时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情地抬眸。 “不如何,我敬佩在军中关照我的高大哥,仅此而已,这两日我与你打闹,全是假意,没有半点真心。”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挡在裴玄朗身前,他身上的血一点点流淌,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想一个办法才好。 “高虎、鲁尔,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们还是人吗?” 她事先就对这二人有所提防,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 “朋友?奸细还有朋友?没有,沈自清,我承认,我喜欢你,但你要是再护着裴玄朗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高虎语气强硬,不容拒绝,眼中杀气腾腾,这些日子每每看见这两人相互依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如此绝佳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我偏要护着他,有本事,你杀了我!” 她害怕得要命,浑身都在抖,但是裴玄朗不能死在这里,他是大齐的将军,她不能让旁人动他分毫。 耳畔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自清,你,你不用管我。” 裴玄朗看似勉强才能够稳住身体,她的心跟着他的身体一起颤动。 “你别动了你,万事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动你。” 眼睛酸涩难忍,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高虎没有动静,身旁的鲁尔则是提着刀朝着她砍来,说时迟那时快,裴玄朗撑着自己的伤,抡起刀抵挡住了这一击,他快速上前,趁势给了鲁尔一剑,剑直接插在胸口上。 人就这么倒下,裴玄朗也虚弱地趴在她身上。 “傻小子,还不快跑。” “啊?哦!” 她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搀扶着他向西边跑去,那边比较空旷,适合逃跑,不料裴玄朗又大骂她一句: “笨蛋,那地方定然设了埋伏,常人遭遇阻击,一定会往空旷的地界走,走东边,那一带是深山老林,是死路,也是我们当下的生路。” 他气息奄奄,但还是尽力把话说清楚了,鲜血流得越来越快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连道歉,打仗的事情她不懂,幸亏他说了,不然他们可就难逃一死了。 沈时溪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直接跑进了深山老林里边。 危急之下,她的腿竟然也不瘸了,沈时溪加快速度跑进一片林子里。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她不清楚,周边黑乎乎的一片,树木丛生,看不见一点月光。 耳边只有虫子的叫唤声,此时的裴玄朗已经昏迷过去了。 “诶,裴玄朗你振作一点,千万不要有事啊!” 沈时溪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她宁愿他像刚才一样骂她都不愿意看他这样。 她一手揽着他,一手掏出一个火折子,照亮了方向。 这四周被杂草围得死死的。 “得找一个有水的地方,裴玄朗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火折子引燃了一块地方,沈时溪突然灵机一动。 “或许这样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右手边的杂草较为稀疏,她便朝着这边引火,沈时溪的耳力不错,隔得老远便听到这边有野兽的低吼声,似乎是老虎。 那些追兵依照着痕迹过去,说不定就是有来无回了。 她把人放到一边,从怀着拿出一把匕首,刀刃削铁如泥,没过多久,右边就开出一条小道。 沈时溪将地上的一部分野草编制成绳索,另一部分裁裁剪剪,铺在这条道上。 人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五感的感知往往最为敏锐,她似乎听到了马蹄声。 她点起了小火,右手边就烧起来了。 沈时溪扶起裴玄朗继续前行,她想到,那地方有老虎,其他地方呢? 难保不会有其他的野兽,但是侧头看到裴玄朗虚弱不已的模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她扶着他,每一个步子都落得很实在,他的身体经不起摔的。 坚硬的野草戳在脸上,流血了,这时耳边传来两声狗叫。 沈时溪一下子停住了脚。 怎么会有狗呢,难道是高虎他们的狗吗? 可若是狗,怎么只有这一只 一人一狗对视良久,沈时溪背上还有一个伤患。 “去去去!” 她出声驱赶,岂料这狗反而朝着她走了过来,眼里带着凶光,沈时溪攥紧了拳头,正准备出手。 这狗竟然在她鞋底舔了一下。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名其妙出现的一条狗到底是友是敌啊! 背上的某人出声: “是我的狗,你别想太多,赶紧走,指不定那群人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热气扑腾在她耳边,她没有再顾虑其他,将人往自己背上再提一把。 “好,我们走。” 她跑,狗也跟着跑,没走几百步又遇到敌人了,前方是一个小湖,岸上有两三只睡得正香的鳄鱼。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 这林子的野兽可真多啊,刚听到老虎的叫唤声,这下又遇着鳄鱼了。 沈时溪全身都发凉,这畜生不是好惹的,眼下又黑灯瞎火的,路径都瞧不明白,更别提和这几只鳄鱼斗了。 第52章 她微眯眼睛,那几只鳄鱼都快比她这个大活人都长了,体格硕大,一头就抵两条大犬了。 她又不敢抱怨太大声,担心把这个畜生惊醒,她看向狗,眼中饱含忧虑。 “不要惊动了它。” 沈时溪扶着裴玄朗往侧边走,尽量远离鳄鱼,裴玄朗半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不小心踩中了一根树枝,离她最近的一条鳄鱼的眼睛开始动了,似乎是要醒了。 一只醒了,连带着其他的也会一起醒的。她瞧了一眼自己脚边的狗,比一般的狗都还大一些,说不定它可以帮上忙。 “狗子,这次得麻烦你了。” 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和一条绳子,手比对着鳄鱼的嘴做了一个圈儿,人、狗悄然走近,套中鳄鱼的嘴巴,鳄鱼睁眼时自己的嘴已经落入圈套中。 狗子一屁股坐在它脑袋上,活生生将其给憋死了。 完事以后,沈时溪本想一走了之,想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干料有限,裴玄朗身受重伤,无肉一定不行。 于是乎两人将这只死鳄鱼拖到杂草丛生的草堆里分了尸。 沈时溪分了一半让狗拎。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走过许多弯弯曲曲的小路,终于来到一处洞穴,洞穴外边有一条小河。 “太好了!!裴玄朗你别怕啊!” 她拍拍他的脸,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沈时溪没有气馁,而是找了一块儿空石板,用洞里边干枯的禾草铺起来,把裴玄朗放上去。 她直接扒开他的衣物,伤口竟然已经模糊了。 “好惨,比第一次见面,你的铠甲戳我那次还要惨一点,幸亏我随身带着药。” 沈时溪入了他的破军营,整日都受伤,她及时准备了伤药,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用场了。 “我救了你这一次,你可不能对我那么凶了,你知不知道你好多时候好凶!” 她叽里呱啦说一大堆,裴玄朗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说得口干舌燥的,也便不说了。 沈时溪坐在地上掏出自己怀里的东西,绣花针、丝线,干粮、匕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时局特殊,每个士兵都会在自己身上带点东西,沈时溪喜欢吃,所以身上的干料多些,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躺在干草上的裴玄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注意到。 裴玄朗惊讶地张开口,他的伤势倒不至于昏迷的地步,他就是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结果他很满意,只是没想到这小子顺了那么多东西。 上扬的嘴角瞬间下垂,准备那么充分能做什么?这小子又要逃!! 怒火涌上心头,这时沈时溪起身,他急忙闭上眼睛。 沈时溪先是拿了一块抹布出洞去找了些水,将抹布沾湿,再进洞帮他擦拭伤口,干净以后,用过分柔软的手抹了药膏在他的伤口上。 裴玄朗呼吸一滞,全身都僵硬,他大胆地睁开一点缝隙,她抹一下,吹一口气那热气只有一点,但却激起他体内的千层热浪。 接着她用绷带缠住他的胸口。 这还没完,沈时溪偷摸着用手抚摸他的腹部,柔软娇嫩的指头在紧实的肌肉间游走。 她甚至将脸凑近了,似乎唇落在了上面。 “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样才好,你要是一样臭,我才不要你!” 他心头一动,她这是愿意了吗?还是说恢复记忆了? 第29章 不知节制 ◎昨天弄的鳄鱼有些难处理,而且留在这里她担心被这个**烧身的混账◎ 沈时溪突然爬了上来,脸庞蹭着他的下巴,平日里她若即若离,到了关键时候一直避着他,到了这种时候,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玄朗,哈哈哈哈……你一定会喜欢我这样的,对吧?你整天凶巴巴的,喜欢非礼人,糙话一茬又一茬,糟糕透了!” 裴玄朗自己都没发现他会这样糟糕,他担心她真的不理自己了,他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她又说: “不过你对我很好,你先救我,我救你也是应当的,你对别人都冷冷的,唯独对我,但是,这份好也不是属于我的……嘤嘤嘤!” 她压着嗓音啜泣,头靠在他的肩颈, “怎么会有你这样坏的人,你方才还骂我,呜呜呜呜呜呜……我救了你,你还骂我!” 她一边哭一边使劲儿掐他的腰,用的力气可不算小,刚才那么危急,他说的话确实难听。 别人骂她,她可以当成若无其事,但是是他骂的,她心里难受得不行。 裴玄朗先前想多了,他以为她是想与自己亲热没想到暗中报复自己,碍于情况他还不能反抗。 “对不起,一时情急,我对不起,自清。” 他心中有惊有怕,担心她就此改变心意了,看她身上准备那么齐全,逃跑的计划说不定很完善了,现在如果她要走,他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她仰起头来,捏着他的下巴振振有词: “你,你那次抓我,你的铠甲弄得我多痛,你知道吗?” 哭得越狠,用劲儿越大,裴玄朗这才想起来那次的事情,那次他太着急了,其实在那之前他是想好好与她谈谈有关他们的事情。 没想到这人竟然逃了,私情可暂且不论,上了战场的士兵绝对不能逃,换作旁人他早就一刀砍了,回了军营才知她是受伤太重,不想拖累大军才走的。 第53章 裴玄朗准备按照自己内心,去靠近她。 他没想到她失忆了,以前做过的混账事都给忘了,不会没关系他可以为她演示一遍。 裴玄朗这半年来,所有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她。 他翻了个身,轻易地将人压在身下。四瓣嘴唇擦边而过,沈时溪明显愣了一下,身体紧绷得快比身下的石板都硬了,四肢更像被人管钳似的。 大手揽着细腰,下半身摩擦生热,她能够切实感受到他的…… 沈时溪回过神来,双手放在他胸膛上,扯着他的衣领。 “混账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沈时溪心疼他身上的伤,师父没有跟来,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出事。 谁料裴玄朗没有丝毫的收敛,那处都快磨出火花来了,他伸舌在她唇瓣上点了两下,眼神流转,硬朗的俊脸竟然滋生出一丝魅意。 “裴玄朗,你,你是不是意识不清了?还是先睡吧!” 她拍打他的脸颊,希望以此让他清醒一些,他们正在逃难呢。 这男人太不知轻重了,伤成这样怎么能大动肝火呢? 裴玄朗直接堵住了她的唇,大舌在口中搅弄不休,吸吮舌头,她似乎真的被他蛊到了。 身体下半截跟麻绳一般,难以分离。 “唔唔唔~别,别这样。” 手掌还是抵着他的胸口,这样也无济于事,沈时溪手抱着他的后脑勺。 “哈,你,你小心点啊,不要把,哈,把自己弄伤了。” “自清,我爱你。” “我明白!” 舌在嘴角边缘试探,裴玄朗将人抱到自己身上,难得见她不逃避。 香甜的气息流于唇鼻,他感受到娇软的身体抚慰自己的伤口,就算血流而亡他也不在意了。 沈时溪觉察到以后忙推开他。 “你,太不知道节制了,流血了!” “那你答应我,每日都要与我亲热,不许逃避我。” 他紧紧箍住她的躯干,口咬住耳垂,然后睡着下颌,吻着脖颈。 沈时溪说道: “每日?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现在是个绝佳坦白身份的时机,但是这人简直太过分,若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会否更加过分? 裴玄朗说道: “你我两情相悦,就是做了什么也轮不到旁人指摘,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她从石板上退下来,背对着他。 “是两情相悦没错,但是,但是我自小受父母教诲,不能这样,裴玄朗,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和我成亲?” 他激动地起身。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只要你乐意,何时何地都行。” 这话她信,但是这个人她信不了,在这件事上,她发现裴玄朗的欲念极重,一起来就控制不住了,这兴许是他唯一的缺点。 沈时溪转身上去抱住他。 “裴玄朗,你要振作,现在我们不安全,等叛军平定之日,我们再谈这件事你不是说回京以后就娶我吗?正好那时候我有惊喜给你。” 她决定现在还是不坦白了,毕竟还是有风险,对他不利,来日重组军队,她和许多人都认识,只有回京以后她以未婚妻的身份重新站在他面前。 沈时溪也相信终有一日他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裴玄朗被她这么叫唤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她的声音有点偏柔,出口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低头勾着她的唇痴缠,唇齿相依,沈时溪没想到这人又这般,她不安地按着他的肩膀。 他只吻倒是没了其他的动作,就这样她的心还是上上下下地激荡。 一个时辰后,他们的唇都肿了,沈时溪感觉唇舌发麻。 “你太坏,我说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了。” “自清,我忍不住,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恨不得,恨不得把你揣在身上。” 他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她,裴玄朗也担心她继续逃跑,抱得更紧。 沈时溪在他印堂留下一吻。 “我爱你,很早就爱你,我这一辈子只爱你,裴玄朗你不要想太多好吗?” “你恢复记忆了吗?” 他激动地说。 沈时溪摇摇头,翻身上床脱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我们一起睡吧!” * 一夜到天明,她是第一个醒的,她用力推,怎么也推不开,一番推搡下,裴玄朗也醒了,他睁眼看见自己思念的面容,吻落了下来,沈时溪勾着石板,一缩,他就吻在了头顶。 “沈自清!” “那个,你醒了,我,我还没有准备早饭呢,你饿了吧,我出去找。” 她趁他震惊的同时急忙从石板上起身,跑了出去。 跑出洞穴的沈时溪拍拍自己急剧跳动的胸口。 “吓死了,吓死了,这男人好可怕,想占我便宜,想得美!差一点就被他得逞了。” 要是把持不住的话就暴露身份了,骂归骂,她的肚子也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昨天弄的鳄鱼有些难处理,而且留在这里她担心被这个**烧身的混账生吞活剥了。 她随处找了一根结实的树杈子,准备去捕鱼,她直接进了小河里边。 昨天才捕过鱼,裴玄朗亲手教她的,一定不会再失误了。 她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定要抓到鱼。 第54章 一插下去就是一只大鱼,这条够他们两个人用了。 “真好啊,我就知道我最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徒手将鱼的内脏掏出来,取出刀子刮干净鱼鳞,她再走远一些抱了干柴进洞。 这一切都十分娴熟了,沈时溪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得这样熟练了。 她自己烤着鱼,这时裴玄朗走了过来,肩膀靠着她。 “自清,对不起,我昨日有点冲动,骂了你。” “你骂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习惯了。” 她撇嘴道。 “还有抓你那次,你一定听我解释,我不知道你走了,真将你当做逃兵了,鲁尔说你是中毒加上腿伤才走的……” “奸细的话你也相信?” 她嘲讽道。 裴玄朗单手揽着她。 “我不是相信奸细,我是相信你,这世上我在乎的人和事很少,但你必不可缺。” “人、事?必不可缺,你是把我当什么必需品了?” 她就是故意挑刺,先前他占优势,她这一口气一直憋在胸口里,这次总算是可以报仇了。 裴玄朗说道: “冤枉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解释就是掩饰,你说这么多也圆不回来,说人为什么要带事?说明你根本不把我当人,既然这样那你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 她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脸气鼓鼓的,裴玄朗不禁看呆了。 他掰着她的脸面对自己,捏捏她的脸。 “听不听?” 接下来,他加大力气揉搓她的脸,裴玄朗摆着一张笑脸,唇也挨得很近。 “去你的,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哼!” 她向左边挪挪位置,她挪一步,裴玄朗就挪一下。 “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都照做,你看怎么样?” 他的右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她的腰肢,裴玄朗只轻轻地一提,她整个人就到了他身上,坐在他腿上。 他觊觎眼前两瓣唇很久了,就要得逞时,沈时溪将热气腾腾的烤鱼放到两人中间。 第30章 谈心 ◎可就算忘了,两个人都忘了,又重新相爱。◎ “咱俩一人一半你看好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他身上起来,但手刚一碰到鱼,就被烫得缩回来,疼得直甩手:“好烫,好烫。” 裴玄朗见此,赶紧起身,帮她吹气缓解疼痛。 她突然喊道:“你别乱动啊。” 这人身上还有伤,怎么可以乱动呢? 他继续呼气,不小心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还开始上上下下地吸吮,一副痴迷不已的样子,仿佛吸了五石散一般。 “喂喂喂,你做什么啊你,放,放手!”她试图挣脱,但他却紧紧抓住不放,甚至用脚踢他。 裴玄朗见状,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提着她的腿将人按在自己身上。 沈时溪急忙捂住他的唇。 “不要这样,裴玄朗,不要这样。” 他又故技重施,伸舌舔舐她的掌心,沈时溪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不要,裴玄朗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裴玄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的猩红尚未消散,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充满攻击性。 沈时溪心中不禁一阵发毛,目光投向洞口,毫不犹豫地撒腿狂奔,就在即将冲出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她无法控制地撞了上去。 “啊!”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蹲下,头深深地埋下去,看不清他的表情,沈时溪顿时懊悔不已,心想,他爱看就让他看好了,早知道就不跑了。 “你……你,裴玄朗,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滚烫的热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也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放在地上,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你倒是说句话呀,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只是太害怕了,看到你那种眼神,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嘛!” 她烦躁地挠头,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裴玄朗不是娇弱之人,但是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还是说,是昨日她太笨了,他失望了? 沈时溪戳戳他的手臂,语气放得更轻。 “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玄朗哥哥~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我害你差点死了,还好没事。” “我没事。” 他只回了这三个字,看来还是生气,他们现在在逃亡,这男人真小气。 “你真小气,你说,怎么才能消气?” 沈时溪直接坐在地上,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这男人太过分!! 裴玄朗抬起头,眼眸明亮、灿若星河,睫毛飘忽两下,像水面上激起的一圈涟漪,转瞬即逝。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两下。 “以前没发现,真好看。” “不给看。” 他将头偏向一边,他不给看她偏要看,沈时溪手撑着习惯走到他身前。 “小气吧啦的,你早晚都是我丈夫,我看看怎么了?” “不给!” 他不停转,像个小孩似的,沈时溪也跟着转。 她有些累了,不准备跟着转了,一下扑在他背上。 “我真的错了,别生我气好吗?玄朗哥哥,你不会真的不理我吧?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伤口疼得说不出话了?” 第55章 头偏向他的右边,这时裴玄朗转过头来,含住她的唇。 男人嘴角蠕动着上扬,眼角也沾染上一丝狡黠。 沈时溪捧着他的脸回应,四片唇瓣张开一定的口子,得见鲜红的两块交相试探。 他身子缓缓转动,反手撑着地上,逐渐躺在地上,而她用手扶着他的后脑勺。 “哥哥,还生气吗?” “还没消气,继续。” 沈时溪捏捏他的脖子,从他身上起来,拍拍手掌。 “不管你了,你要着凉也和我没关系。” 他见好就收,连忙起身,扒拉她的手腕。 “我没生气,只是你千万不要躲我,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沈时溪伸长手臂抱着他,她也早就喜欢他,那十年,每当遇到难以克服的难题,她就想着他,想着和他的约定。 这些年,渴望长大,长大就能做他的妻子,即便,即便他忘了,忘了她。 可就算忘了,两个人都忘了,又重新相爱。 或许终有一日,他们都能想起过去的记忆。 沈时溪说道: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且我也还没有恢复记忆,如果说,你只是内心的占有欲才这样,那你做吧,以后我们分道扬镳,我不会喜欢一个只想掌控我的人,就算是你也不行。” 之后他安全了,自己还是一个人上京,京城怎么说也不会比战场危险。 她后退一步,裴玄朗又拉着她。 “我错了,我以为你已经不介意了,没想到你还是很介意这个,自清,我答应你,以后不这样了。” 他抱紧了她。 沈时溪的心口怦怦直跳,心里甚是纠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待在这里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不知道外面还存活多少将士,而且,而且没有换洗衣物,他们要是追上来,我们不就糟了吗?” 她看着洞穴的构造,上方时常会有细小的石头掉落。 一夜之间,地上堆积了很多泥沙。 “这里也有点危险,对了,昨日的鳄鱼还没吃,你休息,我去煮!” “我们一起。” 他们生起火,火焰一左一右地摇动,烤肉的香味飘散出来,沈时溪从自己包里拿出香料包。 是几个浅绿色的小荷包,绣着鸡鸭鱼鹅。 裴玄朗把荷包抢过去。 “这不像你的手艺啊,丑丑的。” 这句玩笑话无意中击中她的心扉,这荷包,是她七岁时第一次绣的荷包,曾给他看过的。 眼中升起一团雾气,晶莹的泪珠掉下眼角。 “自清,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帮她擦拭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绣的荷包,我留了很多年。” 她嘟着唇去抢荷包,裴玄朗手臂修长,拿着荷包到处挥舞。 沈时溪不抢了捂脸继续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自清,自清,不要了吗?” 他只是想逗逗她而已,“还给你了。” 沈时溪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只这么一会儿,眼睛就肿了。 “你凭什么!凭什么说我的丑,明明以前……” 你说很可爱的啊! “不是,我就想逗一下你,你的所有我也喜欢,别哭了。” “你变了,哼!你以后别想和我亲近,我的东西不好,我配不上你,你少指桑骂槐的。” 沈时溪一时气急,说话也不管不顾的。 “我不是!” 他情急之下竟低头吻了上去,这次很温柔,只是嘴皮子碰两下,他难得这样小心翼翼。 “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再有我也不能怎样。” 她徒生一股挫败感,耷拉着脑袋, “嗯?什么味道?” 沈时溪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她看向火堆周围,这边火正旺,没有多大的烟味。 “也不是我们弄的啊!” 两人对视一眼,跑了出去,只见外围的密林起了浓烟,看来那些人是想把他们熏死。 “这可怎么办?” 她慌得手足无措,在原地踱步,焦躁极了。 裴玄朗立即稳住她, “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我了解宇文廷,这个人没多少耐心,我们走。” 裴玄朗拉着她往小河边走,沈时溪有点不明白他刚才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你说清楚一点行吗?” “之后再和你解释,你听。有脚步声,来的人不算少,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耐心地为她解释,然后她才明白一丢丢,裴玄朗就拉着她跳入了河中。 沈时溪并不会水,许多河水直接冲进了鼻腔。 这时候追兵已经赶过来了。 “来人啊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鲁尔的声音,沈时溪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裴玄朗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即搂着她为她渡气,本意只为救她,沈时溪意识恢复过来,不断推攘,为免叫上面的人发现河水下的动静,他伸了舌头。 唇瓣紧密相连,他强势伸到喉口,挟着她到了一处大石头后边,抵着石头与她缠绵。 在水里她行动不便,只能让他占了便宜。 第56章 岸上的人并没有离去。 “来人啊,下水给我搜,我就不信了,还抓不到两个败军之徒。” 沈时溪听到这话慌张地拍打他的胸口。 裴玄朗一眼瞥到有两个士兵朝着这边过来,他马上松开了对沈时溪的钳制,他从石头旁绕过去,游到这两个士兵的身后,扼住两人的喉咙,轻轻一捏,两个人就死了。 他迅速地剥下这两个人的衣服,并顺手捡起旁边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他们的脸。 瞬间,鲜血四溅,两人的面容变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裴玄朗拿着衣服潜入水中,游到沈时溪身边。此时,她已经几乎失去意识,他急忙再次为她渡气。 沈时溪看到他手中的衣物,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两人迅速换上敌人的服装,伪装成敌人上岸。就在这时,那两具尸体也被发现,但已经面目全非。 鲁尔说道: “检查一下,有没有刀伤。” 第31章 连环换脸计 ◎他们瞄准目标缓缓走了上去,捂住那两人口鼻将人放倒。◎ “有!” “好,走!” 两人顺利上岸后,鲁尔刚才那句话让沈时溪差点吓破胆,还未痊愈的小腿抽搐一下,裴玄朗连忙拉着她。 “小心些!” 沈时溪羞愧地点头,思绪还在游离中,始终担心身份败露。士兵们身上都有刀伤,这并不奇怪,但他们现在的状况与其他两人相差太大,迟早会被发现的。 裴玄朗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的温热使得烦躁的思绪稍稍平稳下来。 他们跟着队伍,重回昨日的鳄鱼滩,只见五大只鳄鱼出现在眼前。 这些鳄鱼体型巨大,獠牙锋利,眼神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庞大的身躯占了大半的水滩,上下颚微张,发出浑厚的叫声。 与此同时,凶狠的眼神似乎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鳄鱼!怎么会有鳄鱼的!” 士兵中引起不小的骚动,沈时溪心头一紧,悄悄凑近裴玄朗的耳畔,轻声轻语: “昨天这儿只有四只啊,我还杀了两只呢,这河里到底多少鳄鱼啊?” 身体轻微发抖,想起昨日的情况她就双腿发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那会儿正装昏呢,可不能让她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鳄鱼出现的时机都很反常,不过有这些个肉垫子在前面挡着,他们无需担心。 鲁尔一马当先,冲上去打乱了这几只鳄鱼的“阵型”,又有几个勇士上去帮忙,为其他士兵开辟出一条路。 “其他人先过去。” 话音一落,士兵们跑路的同时,鲁尔两只鳄鱼斩于剑下。 由水滩进入一片荆棘岭,尖刺刮花了众人的脸庞。 裴玄朗伸着手臂护着沈时溪。 “当心一些。” 沈时溪说道:“好奇怪,昨天我没看到这儿!” 她记得很清楚,要是有这么密集的荆棘,她根本就跑不远的! 手臂上忽然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低头瞧见一只竹叶青在她小臂上吐着信子。 顿时,身体一动不敢动,竹叶青却没咬她,翻了个身体留下一张纸条。 下巴连带着唇鼻乃至整张脸都在抖。 她战战兢兢地打开纸条。 “你们身份已经暴露,身上衣服都已被人做上标记,快换了!” 沈时溪把纸条拿给裴玄朗。 “我……” 她竟然失声了,多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纸条,从怀里拿出两块抹布和一个瓷瓶,把瓷瓶里的东西倒在抹布上,分了一块给沈时溪,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瞄准目标缓缓走了上去,捂住那两人口鼻将人放倒。 他们移动到一处荆棘密布的地方,在枝条的掩映下换了衣服,裴玄朗拿出两块人皮面具套在两人脸上,手艺极其熟练,不像第一次这么干。 “快跟上去。” 他们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沈时溪问道: “难道荆棘也是被安排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低头仔细审视这些荆棘,果然,地上的泥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有些荆棘树,靠近泥土的边缘有刀痕,看来真的是人设计的,难道是裴玄朗点人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别想太多了。” 这时鲁尔等人赶了上来,手中提着两个包麻袋,那上面血迹斑斑,露出长长的头发丝她不禁抽了一口气。 如果要不是伪装及时,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们了。 她扯了扯裴玄朗的手臂。 “好险啊!” 他笑着摇头。 而后没走多久,竟然又遇到了老虎,沈时溪说道: “这……” 她看向裴玄朗,这次是士兵在前,他们两个可不能摆烂得太明显,鲁尔可在后面看着。 “嗷——” 老虎一开大口,前两排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尿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裴玄朗则是使了个坏,推了两人上去,扑向老虎。 老虎硬生生将两人咬死,生生撕下一块血肉,露出白骨。 “没用的废物,都给我让开!” 一众人机敏地让出一个口子,鲁尔二话不说,拿着剑在老虎爪前刮了两下,下一刻锋利的爪子嵌入他的胳膊。 第57章 沈时溪感叹道: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有胆色,还会护着自己的兵。” 这一点强过大多数将军了。 裴玄朗说道:“你在指桑骂槐?” 她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就是个醋缸,不过夸一句而已嘛。 “人无完人,我以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没想到对士兵还不错。” “你对我有误解。” 他的语气很坚定。 沈时溪不说话了。 他们刚走出树林,就遇到了高虎。此时的高虎模样大变,容貌英俊,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一旁的裴玄朗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醋意。“你看什么?不许再看。”他带着几分不悦说道。 沈时溪却不以为意,反驳道:“哼!你说不看就不看,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完,她还故意踩了裴玄朗一脚。 “你说什么!”他的气势瞬间又上来了,眼神中有些委屈。 沈时溪见状,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但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 “我是认真的,高虎就是宇文廷,不是什么好人,家中可是有二十六房娇妾,我就不一样了,我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你一个。” 裴玄朗一本正经地说道,眼中透露出对宇文廷的不屑。 不止言语如此,他竟然还幼稚地用手指抠着沈时溪的手心,仿佛在向她撒娇。 沈时溪无奈地看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是像裴玄朗这样的人,更是不能轻易相信,于是,她淡淡地回应道: “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以后再说吧,而且我觉得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到这句话,裴玄朗有些着急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我当然不是了,以后你就明白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但沈时溪却不为所动。 两人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在前方的那两个人身上。 就在这时,宇文廷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鲁尔一巴掌,鲁尔手臂上有伤,因其穿着黑色铠甲,血液并不明显。 “公子,我……”他试图解释,但被宇文廷打断。 “谁让你杀了他的!我让你留沈自清一条性命,你是聋的吗?” 宇文廷的脸上充满了悲痛,他紧紧抱住地上的一具较瘦弱的尸体,开始哭泣。 “自清,你可知道,我也喜欢你,我不甘心,不甘心你心里只有裴玄朗,他有什么好的?一次次地伤你,我才是那个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宇文廷的话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胸口起伏不定。 沈时溪听到这些话,感到浑身不舒服。她之前最多只是把宇文廷当作朋友看待,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然后想到裴玄朗的话,一个有二十六房小妾的男人,竟然也会钟情于他人? 即便感情是真,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是裴玄朗,他面上冷淡,可对于那些无辜女子,他是仁善的。 而且裴玄朗是少年将军,军营中的恶习他似乎一点也不沾,似乎除了凶一点也没什么短板了。 沈时溪再看看前面哭成个泪人的宇文廷。 支支吾吾地哭泣,周围的大军则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最后,宇文廷命令两个人就地掩埋其中一具尸体,而另一具尸体则遭受鞭尸百下,并被千刀万剐。 血液飙溅出来,四处乱飞。 整个场面她都看着,不敢有丝毫的反应生怕被发现了。 她看向裴玄朗。“诶,你怎么他了,那么狠,好可怕啊!” 裴玄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这个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人,大概是因为你,换我是他也会这样做。” 沈时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天呐,好狠啊!” 裴玄朗轻笑一声,拍了拍沈时溪的肩膀。“你别说那么多了,得赶路了。” 队伍开始缓缓移动,他们沿着道路前行,终于到达了红谷滩。 这里原本是朝廷军队的据点,但现在已经被他们占领,沈时溪惊讶地发现,之前的大部分士兵都已经投降,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裴玄朗,你的兵这都是怎么回事?”沈时溪疑惑地问道。 裴玄朗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些不算是我的兵,我从京中来,没有带兵。陛下只允我征兵之权,还没怎么训练,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这群刺头儿,让宇文廷难受去吧,我们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手底下的人,多少有些了解的,征集的这些士兵,他根本没打算怎么用,这些投降的大概都是卧底。 沈时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她咬着下唇,羞愧地瞄了裴玄朗一眼,之前误会他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宇文廷的人。 “对不起。” “你会那样看待我也属正常,你可知道秀女自焚,朝野震惊,陛下派遣女官南下?” 她点点头,听说两个女官接连暴毙,还以为朝廷会不了了之,没想到派了他前来。 沈时溪知道来的是个男将军,对朝廷失望到了极点,朝中不是没有女将军,却派了他过来。 第32章 诡谲 第58章 ◎沈时溪从来不了解这些军妓从何处而来,但是无论是敌方百姓还是俘虏,◎ 大多数男将没有几个不招妓的,她没想到他还真是个特例。 “可是,让女将军来不是更合适吗?” “你怎知没有?一明一暗,不过是机密。” 裴玄朗笑道。 沈时溪一惊,左顾右盼,捂着嘴把声音压低: “谁啊!哪位将军!” “你日后就知道了。” 他在明吸引战火,而另一位则暗中收集证据,她的行踪裴玄朗也不知晓。 * 夜幕降临,天空逐渐被黑暗吞噬。在三林镇的一片寂静中,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着街道和房屋。 沈时溪和裴玄朗被安排在一间简陋的马厩里,负责喂养马匹。 马厩里弥漫着干草和粪便的气味,让沈时溪感到有些不适,但她并没有抱怨,而是默默喂马。 “我们就这样一直跟着吗?我怎么觉得那些人对待宇文廷不像对你那样啊!” 她轻声问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不安。 裴玄朗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这很正常,他们是一丘之貉,一时的和气罢了,很快就会闹矛盾的,你晚上就知道了。” 沈时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夜幕渐深,两人完事儿准备歇息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沈时溪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刀疤脸男子带着他们以及五六个士兵一同走出了马厩。 “哥几个注意看着一些啊!一定要干净点儿的,姿色这些都是后话,一定要干净。” 刀疤脸男子低声叮嘱道,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阴狠。 另一位手指摸着嘴角,哈喇子流了一手。 “俊俏的越来越少了,这些人怎么搞的!” “有就不错了,近日风波有些重,听说朝廷派来的大人微服私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还有之前的裴将军,死讯若是传出去,我们啊,没多少安生日子可过了。干净就好。” 沈时溪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知道这人所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词。 裴玄朗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军妓,看来这个宇文廷为这些人妥协不少。” 沈时溪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 她偷偷摸摸看着周围人,庆幸大家比较散,他俩说话别人也不会注意。 裴玄朗拉紧了她,道: “军妓自古就有,一般的青楼女子,虽身不由己,好歹有个栖息之地。泉州这两年的军妓……大多是良家女子,以往是找敌方百姓或是俘虏,但你什么时候见我让女子进军营的?” 听到最后一句,她不禁咯噔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沈时溪从来不了解这些军妓从何处而来,但是无论是敌方百姓还是俘虏,她们都不应该受此折辱。 “岂有此理!” 这会儿,那刀疤脸突然靠近他们。 “人手不够了,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 沈时溪在气头上,双手攥成了拳头,身旁的裴玄朗抢先说道: “是,我们马上就好了。” 没一会子功夫,他们到了一家妓院,名叫怡红院。 里面的姑娘见了他们就逃,她们早年就见识过这些人的残酷,有不少人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好不容易爬出来,她们决意是不肯回去的。 只见头子李三随便抓了一个过来。 “哟~老相好,不欢迎爷了?” 秀红硬着头皮与他搭话。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来进新货,你们这儿的雏儿可多给我几个,我不会少了你的~” 李三摸着女子的手背,眼神却是看向别处。 秀红说道: “爷,我们这儿可没有雏了,您不知道吗?周边人家都不生姑娘了,凡是女娃都远远送走了,我这也没办法啊!这,您要是瞧得几个顺眼的,您可带去。” 李三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了。 “你这怡红院我是知道的,多少男人的病,都是你这里传出去的,你还敢给我打马虎眼儿,你是真的不怕军爷的鞭子吗?” 他扯下自己鞭子在地上打了一下,秀红一下子傻眼了,她哭诉道: “爷,是真的没有了,一个都没有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哭得泣不成声,沈时溪看着很是难受,她竟然不知道泉州周边的女子竟然活得这样艰苦,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 裴玄朗及时拉着她,在她手上写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只能忍了下来。 看向那两人,这时有一个女子带来了三个女子,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才乖嘛,小姑娘挺嫩的,不错,秀红啊,以后我还照顾你生意啊!” 三个女子一个也不敢哭,沈时溪看得出来,她们很害怕,怕是已经被训过一顿了,军营中少说一千多人。 她向裴玄朗求助,裴玄朗朝着她点点头。 几人带着女孩走出怡红院,这时一个狗腿子走上前赖。 “三哥,我们是不是多找一点儿啊!得了,今日就这几个,你们等会儿找人去贴告示,我就不信了,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三个丫头撑不过三天的。” 第59章 “是是是是,那这三个可以给我提前用一个吗?” 他搓着手看向三个稚嫩的小姑娘,恨不得现在就朝着她扑过去。 沈时溪忍不了了,将人揽到自己边上来。 “我说濑头,凭什么第一个给你啊!我们答应了吗?你把人弄死了怎么办?我可记得清楚,上一次就是你弄死的吧!” 这些话都是她随口胡诌的,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你……你怎么说话的,我哪有把人弄死,她自己身体差还能怪到我的头上?” “不怪你难不成怪我?这老小子就是想独吞,看我不打死你!” 她说完,踩了裴玄朗一脚,示意他赶快帮忙。 他这就行动了,打不上去,将这人狂揍了一遍,其他人因为沈时溪的挑拨,情绪也上来了,也上去收拾这个家伙。 沈时溪悄悄拿了一些银钱给这三个姑娘。 “还不快跑?” 那三人闻言,立马撒丫子跑路。 李三立即大喊一声: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住手,人都跑了,还不给我追,全城找,一定把这三个丫头都找到。” 他们分成四拨人去找,沈时溪自然还是和裴玄朗一组。 裴玄朗面无表情地走着,沈时溪以为他是生气了。 “喂喂喂,你等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看到她们受苦。” 她跑上去抓他的手臂,十指紧扣。 裴玄朗这才笑了一下。 “我没有生气,你可怜她们,我难道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吗?我和你是一样的,不妨趁着这次机会,把这里搅和一通,你知道吗?每次出征的军妓,大多都是来自泉州。” 沈时溪蒙住了唇。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呢?凭什么!2不对,为什么一定要军妓呢,打仗已经很辛苦了,这样不是更累吗?” 裴玄朗说道: “好色的劣根性,我们俩挨家挨户地说,宇文廷要光征军妓,三林镇可不普通,这里来往的商客众多,这里一旦发酵,其他七郡必定就知道了,而且我早已发文书到京中,我的兵马上就到了。” “哦~这么回事啊,看我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走到其中一户人家。 “马上开门,军爷招妓了,把你家的姑娘都交出来!” 声音极大,又尖细又洪亮的,吵得周围不得安宁。 裴玄朗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嗓门儿这么大,他也跟着上去喊。 “把人交出来!” 这户人家不见有人来开门沈时溪一眼看到街边有两个乞丐,她过去将人拍醒。 “你们两个醒醒!” 两个小叫花子看了她的衣着,害怕地说: “军爷,我们身上不干净,有虱子,不行的,您找别人吧!” 这两孩子一个劲儿地磕头,沈时溪按住两人的额头。 “别磕了,你们的头都出血了,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钱,你们联合其他乞丐,多传话,军爷广招军妓,你们要是不答应,把你们两个洗干净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啊?好好好,我们答应!” 两人收了钱撒腿就跑。 沈时溪走到裴玄朗身边,说道: “我们继续吧!” 裴玄朗一脚踢开门,直接闯进去,里面的仆人吓个半死,一动不动。 然后有人哭出声来: “军爷发发慈悲,府里没多少姑娘了,都是无辜小女孩,她们才六岁啊!” 裴玄朗冷声说道: “我管你这个?限你们三日之内,交出五个姑娘,否则,你明白的!” “啊——” 老者惊恐过度晕了过去。 沈时溪拉着他走了,“不是,你这么凶做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裴玄朗说道: “你也犯糊涂了?坏人哪有慈眉善目行善积德的,好了,接着去别家,把这场风波越闹越大才好,这样我的人到时,我才好一举拿下泉州八郡,之后泉州便好攻破了一个小小的泉州太守竟敢拥兵自立。” “这个我也不懂,我虽然是泉州的,但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感觉没必要这样啊!” 她挠头,十分不解。 第33章 盛世亦是乱世 ◎世道是太平盛世,而泉州,是平民百世的乱世,更是女子的炼狱。◎ “是没必要,不过世上从来不缺狼子野心之人,我们走吧。” 二人跟着那几个痞子与另外几人会面,有个眉心长着一颗大痣的男子手握长鞭走到沈时溪身旁。 肥大的手掌毫无征兆地打在沈时溪胳膊上。 “啊!” 手颤抖着缩回去。 “你这衣服上带刺?” 他睁大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没有半点痕迹。 沈时溪笑道: “这位大哥说笑了,我这衣裳与你们别无二致,怎么会有针呢?” 她抖动一下左右双肩,让身旁几人看个仔细,有两人凑过来看看,果然没有什么刺。 梁宣说道: “大块头,你是不是想故意讹诈人家小兄弟。” 他食指指着那个大痣男调笑,除了裴玄朗的余下之人都大笑出声。 他们的眼神在她和大痣男身上往返。 看来调戏之事,男人也避免不了。 沈时溪抱手,准备偃旗息鼓。 第60章 “几位大哥,咱们不是还有正事吗?要是耽搁了正事,恐上面怪罪下来。” 她故意指了一下宇文廷所在的屋子。 梁宣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纷纷端正神情,不敢再有丝毫的无礼之举。 那大痣男只是瞪了她一眼,随后他们便出了门。 梁宣拿了锣鼓大肆吆喝。 “招军妓,一人三十纹银一人三十纹银了!” 开始了还无人响应,直到他嗓子都快冒烟了,有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丫头,阻了他们的去路。 “军爷,军爷,我卖!” 大痣抽出鞭子打在男人身侧。 “你把军爷当什么了!” 他们又不是行善积德的大善人,快死了的丫头,身上说不准有病。 “不,不,她只是太饿了,没病,没病……” 他自己也饿得只剩皮包骨了。脸上污泥盖住半张脸,看着十分可怜。 大痣又要打人,沈时溪上前一把握住他的鞭子。 “你这是作甚?不买便不买了,方才叫唤多时无人应,先看看这姑娘的情况再说。” 他单手扶腰居高临下地看她另一只手攥紧了鞭子。 “小白脸你什么意思?” 沈时溪懒得与这人掰扯,她去检查姑娘的伤情。 小姑娘看着只有十四岁上下,嘴皮干裂。 沈时溪拿出水壶给孩子喂了一口,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些纹银扔给老者。 “这是我这几月的军饷您拿着去吧。” 世道是太平盛世,而泉州,是平民百世的乱世,更是女子的炼狱。 那男人连滚带爬地逃避,而女孩也渐渐苏醒。 “爹,呢?” 女孩眼中含泪,带着一丝绝望,显然刚才的话她是听进去一些了。 沈时溪捋捋她脸上的脏发,从身上取出一张帕子,沾点水壶里的水,帮她擦拭干净。 “你爹先回家了,不久以后会来接你的。” 韩灵儿愣了一瞬,点点头,站起身,站在她身旁。 这时三个大汉朝着她们走来。 “万一这女子有病,你担待得起吗?” “若是徒劳无功,谁又能担待得起?呵!几位大哥,我们的正事还没完了,先派一人送这孩子回去为好。” 这话有理,后边的梁宣上前来,接过韩灵儿的手。 “我先送她回去吧。” “嗯,麻烦梁兄了。” 人走以后,沈时溪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三人的凶狠目光没有丝毫的收敛,尤其是那个大痣男。 他看起来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咚咚!” 铜锣再响起,几人的耳朵甚是遭罪他们齐齐偏头看过去,裴玄朗满脸无辜道: “三十纹银一女,快来卖女儿啦!” 大痣跨着大步夺去了锣鼓。 “用你多管闲事。” 他激动之下飙溅出来的唾沫险些飞到裴玄朗脸上。 “小的多事” 裴玄朗也无意与其争执,走到沈时溪身旁。 大痣偏要做老大,跑到最前面吆喝,所说的词儿也大差不差。 后边的沈时溪面色凝重,看向裴玄朗。 他则无奈地摇摇头,这番情况已经是常态了。 他们接着到别处散播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满了三林镇,镇上有儿女的有钱人家全家都跑了。 直到半夜,才寻来三个,还差一个,只能把之前那个弱女充数了,途中沈时溪想制造些意外放了这些姑娘,但是其他几人格外警觉以,救不了这些姑娘了。 到客栈时,客栈里面的士兵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你们就这么老实啊!多来几个啊,老子多久没尝鲜了。” 大痣见了这人不敢上前,退至沈时溪身后,以便那人的怒火即将发泄在她身上。 反正避不开了,她也就不忍了。 “哼!将军都没动,你还想动?未免贻笑大方,如今局势你不是不知,如此饥渴不妨?我看大哥皮肤生得白,兄弟们吃亏些也是能忍受的。” 此人名叫蔡磬,肌肤天生就白,体格也异于常人,比沈时溪都还瘦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她就见着他弄死了三个女子,三女刚烈,不从他就百般折辱,将人打死了,对外言说三女有病,军中自是无人在意军妓的死活的。 她微眯眼睛,手搭在男人肩膀上沈时溪故意深吸几口气装作情|欲大发的模样,蔡磬吓得跑了。 * 月华遍地,只有沈时溪一人,一切都光景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她总是惴惴不安,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睡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啊啊!该歇息了。” 她左右看看,竟然看不到裴玄朗的身影,她挠头,不解地说道: “这家伙,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 这两日晚上总见不到他人,他也不像往日那般缠着她了,沈时溪竟然还有一点不习惯。 此时,西南角上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揉揉睡眼,定眼望去,几个男人捂住一个女子的嘴巴将其送入了宇文廷的房间。 “真是可恶……” 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那定是军妓,她现在可是卧底,贸然上去可是会露馅儿的。 顷刻间又听到瓷器摔落的声音,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难不成宇文廷有虐待弱女的癖好。 第61章 沈时溪没看清那女子是谁,别是那病弱的女子,人看着才十四岁啊! “这个畜生!” 她急忙冲上去,靠近门边又小心翼翼地踏着步子。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如你的愿!” 这声音竟然莫名地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 “黄大夫,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两人在哪里?你要是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黄大夫?!难道是黄如珍大夫吗? 沈时溪用银针挑破窗户纸,一看,果然是黄大夫,没想到宇文廷这么畜生,竟然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 黄如珍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不管。 黄如珍看着不卑不亢,生来一副傲骨,其实那日沈时溪就知道,她也很喜欢、佩服这样的女子。 她手扒在门上,再隔近一点看,黄如珍嘴唇蠕动,嗓门儿很大: “说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一介草民可也不欠你家的,就是你父亲也要礼遇我三分,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无理!” 声音焦急,气声频出,明显是气愤极了。 宇文廷笑道: “黄大夫,你还是老是说了吧,那两人在此只能是去找你了,吴勇我父亲不能动,你可就不一定了,当初可是帮纪琳那个贱人逃跑的,我父亲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怎么?你还能拿他威胁我?”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然后将人推倒在地。 沈时溪在外面看着很揪心,黄如珍按理来说是她的师娘。 她更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真的没死,而是逃脱了,那么她就更不能逃了,得知道母亲所在,当务之急是保全黄大夫。 她定了定心神,抽出身上的水壶,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用衣袖擦拭干净脸庞,推门进去,一把将人扶起。 “宇文廷,你不要太过分。” “你……自清?你竟然……” 他喜出望外地看着沈时溪,此时的她披头散发,没有丝毫伪装,完全看得出来是个女儿身,但是他脸上又变扭起来,他是真的看过沈时溪的身体的。 “我是女子,我不光是女子,我还是你的亲妹妹,哥哥,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啊?” 他一时怔住,目光投过来,仔细打量着沈时溪,他们,兄妹?怎么可能! 沈,沈时溪? 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流落在外,难道就是此人? “不可能!” 沈时溪先朝黄如珍点点头,再走向宇文廷。 “父亲允诺我,我入军营卧底便告知母亲的行踪,如今裴玄朗已死,哥哥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同父亲说一声?” “你刚才偷听了多少。” 宇文廷敛起眸子,目光中带着一丝阴狠、毒辣。 沈时溪笑着回复: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本就是来找你的,黄大夫为人本分,这么多年从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哥哥?” 她紧握他的手,最后两字像魔咒紧扣他的心神,兄妹,兄妹! 这怎么可能! 他不愿相信,也不会相信。 “不,不会,你绝对不是沈时溪。” “哥哥这话实在蹊跷,我怎么就不是了呢?我与之棠有些误会,当日在定王府,她让人打伤我,还准备将我当做军妓送人,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父亲的意思?” 她狠掐手心,流出泪水,呼出一口气,似乎满肚子的委屈都快溢了出来,“我有何过错?” 说完,她掀开袖子,旧日那些伤痕俱在。 宇文廷本就心悦于她,看到手臂上交错的伤痕何红点难免揪心。 “这都是谁干的?” “哥哥,其实一开始我就认出了你,之棠曾在说漏嘴,说她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我从小无兄,也一直爱护她,不曾想竟然落得这般田地,嘤嘤嘤……” 肩膀随着哽咽不断抽动,宇文廷面色焦急,忙帮她擦干眼泪。 “别哭,我……我信你,只是,只是……” 沈之棠是个闺阁小姐,没多少人认识,沈自清姓沈,而且身上确实有不少女儿特征,伪装技术不算高,但是却能骗过军中所有人,包括裴玄朗,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沈时溪问道: “兄长可还有什么顾虑?” 当务之急是稳定住他,这样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第34章 掉马 ◎过往一切都是欺骗,都是谎言,她多次提醒骗人,他却不以为意,是他大意◎ 宇文廷说道: “没有什么,只是裴玄朗的下落。” 一个人活着,那另一人不可能就这样死了,更别说他和裴玄朗交战多少次了。 往日宇文廷信心满满,伪装成莽汉深入军营,数次下毒都没把这人毒死,光靠沈时溪这个冒牌货,压跟不行。 面对这人的目光,沈时溪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垂直放置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头。 她果然还是没有轻易瞒过这些人,但是绝不能暴露裴玄朗的行踪,要不然可就糟了。 她松开手眼尾一挑,说道: “什么?裴玄朗不是死了吗?他身受重伤,我伤了他,再用一具死尸代替自己,于是,沈自清也死了。” 她想到这货痴恋自己,要是被他发现,来个兄妹畸恋也不是不可能,与其这样,还不如被他敌视。 第62章 宇文廷眉头紧皱,说道: “可是查点名册,分明少了一人。” 这事儿他也是今日才发现,若不是有人告密,他也险些被人蒙骗过去了。 两人横眉冷对,沈时溪紧紧护住自己的身后之人,可不能在这人面前漏了馅。 她扯了扯领口,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少的那人不就是我咯!不然我怎么混在里边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真的,别无二心?” 他的目光也逐渐转移到了后面的黄如珍身上,眼神里透着杀气。 沈时溪干脆把人放开,自己走上前去。 “我说大哥,你就算再饥渴难耐,也犯不着对她如此啊!黄大夫可是已经成婚了,你难道要强娶人妻?” 宇文廷闻言,一时间慌了神,食指指着她,咿咿呀呀半天。 “你……胡说!” “我胡说?我怎么胡说了,这两天选的军妓,难不成不是给你用的?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惦记着**那点子破事儿,你对得起父亲的期望吗?” 她说得大声,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气力,他还没有从愤怒中缓过神来,这女人还说个不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锵!” 腰际的宝剑已然拔出,冲出剑鞘的寒光仿佛上古的诅咒。 沈时溪心里怕得要死但是身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再上前一步。 “怎么?那些女人伺候你还不够,你竟然把主意打到你亲妹妹身上,宇文廷,你是要违逆父亲吗!” 希望这关键时候,提那个渣渣的名字能有点效用。 “我违逆父亲?怕是这另有其人吧,我可知道某人和裴玄朗在一块儿是如胶似漆,爱得如痴如醉,你敢赌咒发誓,你对他一点爱慕之念都没有吗?” 宇文廷看得出来,这一路上,她对裴玄朗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一丁点儿假意。 她哼笑一声,单手叉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沈时溪还以为这畜生有什么本事,“好,我沈时溪在此发誓,我要是爱慕裴玄朗,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发个毒誓罢了,天底下的誓言是最不可靠的。 要是毒誓有用,宇文廷那个混账东西早就被天雷劈死,地火烧死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一个男人罢了,我岂会在意?我心是真心,要他命也是真心。” 宇文廷惊得目瞪口呆,妹妹曾说,沈时溪最重自己名声,最是守礼不过了,誓言绝对不会轻易发出。 难道她的演技真的如此之好?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见父亲,只是黄大夫,我想我做不了主,得父亲来才是。”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沈时溪猜想,怀疑兴许还没有打消,她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 “多谢兄长!我们便走吧。” 他们两人一道走出去,却不想被暗处的裴玄朗发现了,他惊讶于这二人因何一起走,因何谈笑风生? 他跟了上去听到两人的谈话。 “妹妹,对不起我,我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可,可记恨我?” 妹妹!裴玄朗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发懵,这怎么会呢? “其实哥哥你也不必这样。” “等等,我还是有个疑问,全军上下都瞧见,咳咳……” 他咳嗽两声,难为情地继续,“瞧见你的身体,确实是个男儿,你怎么,怎么……” 沈时溪假装思索片刻,说道: “那人自然是被杀死了,这还看不出来吗?我再有本事,难不成还能骗过上上下下所有人,我并非沈自清,可笑你们所有人,就算我穿着女装也照样认错,妹妹的功夫是不是极佳。” 宇文廷闻言,心口凉了半截,他的好兄弟自清原来早就死了,暗处的某人也是一样,他这些时日竟然,竟然与一个赝品亲热了这么长时间,两人同时攥紧了拳头。 宇文廷心口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块大石头,这女人简直可恨,沈自清那样善良的人她也忍心下手。 她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一定会帮自清报仇,让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你,你当真是父亲的好女儿,不过有一事,你我母亲非一人,而且,不怕与你说,你母亲擅自出逃,我总担心会牵连到你身上。” 语气压抑情绪,可面上的憎恶还是清晰可见,沈时溪不后悔这样说,就算不这样,这人照样不会放过她。 沈时溪单手背在身后,说: “世事难料,我别无所求,忠孝难以两全,哥哥,你认为我还有后路可言吗?你我,是同路人,到底是殊途同归。” 她突然握紧他的手,存心想恶心人,眼神中带着依恋,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妹妹。 宇文廷强行掰开她的手,顺便拧了一把她手腕上的肉,留下一个红印。 “看来妹妹是选了父亲,至于之棠,我会与父亲说。” 这当然不会,昔日沈之棠不知在他面前说了多少沈时溪的坏话,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那就多谢哥哥了。” 她忍着疼痛主动挽着宇文廷的手臂,他越是不喜欢,她就要越亲近。 二人穿过几个长廊,来到一处静谧的客房,周边种着小盆野菊花。 花香入鼻,沈时溪眼角挂着两颗热泪。 这是沈涛最爱的花,泉州太守复姓宇文,名潼,字江御。 第63章 此前她从没有将两人相提并论,直到定王府那次。 她从前讨厌自己的父亲宠妾灭妻,可到底十七年的父女之情,骨肉亲情难以割弃,但这次,必须舍了,残害她母亲的人,怎么也不能放过,如若可以,她一定要这群人死个干净! 游离的深思被宇文廷的敲门声唤醒,这一切落在另一人眼底是多么地眨眼。 过往一切都是欺骗,都是谎言,她多次提醒骗人,他却不以为意,是他大意了。 屋内许久无人回应,只见宇文廷推开房门,出声道: “父亲,我……妹妹任务完成,回来了。” “哈哈哈哈,清儿?让她进来便可。” 声音浑厚有力,他认出是宇文潼,从前有过一面之缘,而他记性不错。 门边两人衣角黏在一块,活像一对璧人,再加上刚才沈时溪主动亲近于此人,引得裴玄朗更加火冒三丈。 此刻两人进去,他悄悄移步到门边,听到声音。 “原来你真的是,方才还以为你骗我,见着父亲时,记得多提你娘亲,他向来念旧,一定会帮你的。” 他透过窗的瞧见她点点头,与宇文廷一道走向另一个人影。 此处看得不太真切,裴玄朗悄然离去,一跃而上,上了房梁,剥开几块瓦片。 屋内,宇文潼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 沈时溪跪下,磕了一个头,举止仪态真是个大家小姐,与平时大相径庭。 “父亲,女儿回来了。” “嗯,裴玄朗死了?” 沈时溪脑子疾速运转,说道: “依裴玄朗的实力,从突围中逃出去也不无可能,于是女儿将他引入那片林子中,刚想将其投喂给那四只鳄鱼,不曾想,他的狗到了,这畜生极具灵性,孩儿武功不高,便徐徐图之,几日前终于……” 二人交谈,上方还有个第三人,裴玄朗心中一片冰凉,原来都是谎言,她总说骗了他,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原来竟是这事! 他被骗了,像个傻子一样被戏弄。 他稳住气息,万不可被发现了,再向下看去。 两父女一站一坐,面上带笑,与一般人家的父女别无二致。 第35章 虚伪渣爹 ◎这男人可真会为自己打算,卖了妻子还想卖女儿,沈时溪不会让他们称心◎ 裴玄朗再也听不下去了,遂离去。 父女两两相对,面上和谐,实际上各有算计。 沈时溪面对宇文廷时整颗心都在发抖,但是站在宇文潼面前却不这般。 她恨不得马上上去捅死他,为自己娘亲报仇。 眉眼微动,快要放出杀气,她急忙挂上笑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身前,而后下蹲,手置于他膝间。 “父亲,这两日多雨,你的腿可千万注意。” 掌心间的指甲盖抠着软肉,硬挤出些泪光,她偏头,假装不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已的模样。 “孩子,苦了你了,爹也知道你辛苦了。” 宇文潼略有触动,她从小就懂事,什么也不强求,齐氏母女欺她辱她,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也放任不管,这个女儿一直以他为重,甚至以身犯险接近裴玄朗。 他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 “别哭了,可是你大哥待你不好?” 沈时溪止住哭泣,这似乎是一个机会,虽说不至于让父子离心,但至少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好。 “没有,没有,哥哥待我很好!” 她故意将手放下,遮遮掩掩的样子瞒不过他。 宇文潼拿起她的手,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两道伤疤交叉,周围的肌肤都肿胀起来。 “什么?他为何如此?” “都是女儿不好,父亲,我当初,当初女扮男装入军营你也是知道的……” 她顿了一下观察宇文潼的表情,他并无震惊的神色,看来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哥哥并不知我身份,我们见面不相识,哥哥似乎对我有意。” “啪!” 他一章拍在桌上,桌面立马裂开,宇文潼倒是没推开她,胸前起伏不定。 沈时溪知道自己是摸到逆鳞了,心中窃喜不已。 “父亲先别动怒,让女儿说完。” “你,说!” 这话像是从胸前发出来似的。 “是,女儿察觉到他的意思,才,迫不及待想杀了裴玄朗,我重创了裴玄朗,交给鲁尔,自己扮成士兵在军中,就在斩杀……当日,哥哥抱着我的替身大哭,此事大可去问士兵,所以今日和哥哥相认,我才说是我杀了沈自清,只是想断了哥哥的念想,不曾想……呜呜呜呜呜!” 她小心翼翼地捂嘴痛哭,此时宇文潼的怒火业已达到了巅峰。 他看着亲生女儿委屈成这般,心中愧疚不已。 “时溪,别哭,我一定好生教训这个畜生!” 他站起身正要去叫人,沈时溪降低自己的姿态哭诉道: “父亲三思,你若去,大哥定然不会放过我,大哥和妹妹不喜欢我,我明白,我什么都不要,这件事要是宣扬出去,我们家的脸面都毁了,我只是想让父亲劝说一下大哥,大哥府上还有多位嫂嫂,此事一旦泄露,女儿,没脸见人了。” 她额角不满汗滴,手指捏紧宇文潼的衣角,指头不断发白。 他又重新坐下,用手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汗液。 第64章 “对了,你可曾去城南米店见过什么人?” 他突然发问,沈时溪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思索片刻,原来当日他知道自己和裴玄朗在一起,那日分明是个好机会,他为何不动手呢? “见过吴叔,也是那次与黄大夫相识,想当初为了搏取信任,我伤了自己的腿,长时间不愈,孩儿也心慌,所幸人是极好的,就是,女儿不明白,何以妹妹当日竟要对我动手,父亲,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她掩面擦泪,动作很轻,徒生楚楚动人之态,相貌和他的正妻纪琳有六七分相像。 “我也是之后才知,孩子,苦了你了,你一介女子,牺牲清白接近那个亡命之徒,是爹对不起你。” 眼中果有几分愧疚,不过沈时溪明白,这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此人心思无比恶毒。 “有父亲这话,女儿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溪儿,为父也该为你安排亲事了,日前在定王府上,爹相中几名大将,这都要靠你了!” 语气比方才还要柔和一些,沈时溪不是傻子,他是要她去笼络这些人,用美**惑。 这男人可真会为自己打算,卖了妻子还想卖女儿,沈时溪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 “嗯,如此看,我是得回去,那可否带着黄大夫,父亲,毕竟那也是她的家,她救了女儿一命,刚才见哥哥要动她,我不解,为何对一个女大夫过不去?” 宇文潼愣了一下,随即回复: “呃,这件事依你。” “多谢爹。” 她将侧脸靠在他胸膛上,犹如从前,宇文潼有一瞬间的恍惚,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还只有她一个女儿。 沈时溪闭上眼睛思索,这父子俩对黄大夫的态度都太微妙了,一个女大夫罢了,他们何以这般在意呢? 先前宇文廷要对她用刑,可是也不像色性大发的样子,倒像对俘虏、卧底…… 难道黄大夫是裴玄朗那边的人吗? 是啊,师父的前妻,他们两人都是顶好的人。 沈时溪按捺住内心的恶心,与他说了一些往事,打打感情牌。 等回去之后,先想办法找到师父,这时候想必吴叔已经派人通知了舅舅。 舅舅能不能来就是个未知数了,据她所知,母亲和舅舅的关系其实算不上好,外祖家子女众多,舅舅不一定会来帮忙。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苦涩。 * 沈时溪回到自己的房间,另一人已经消失不见,裴玄朗总是在暗处保护她,总不能那些话都让他听去了吧? 没有信件,人就这么消失了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对不起,待来日,我一定向你请罪。” 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给自己父亲卖命。 没过多久宇文潼就派人来了。 “小姐,我们启程吧!” 沈时溪眉头紧蹙,问道: “启程?去哪里啊?” 那个烂人不是要把自己卖了?搞这出是怎么回事? 来人说道: “主公有请。” 她心里咯噔一下,还主公,龟公差不多,而后随此人出去。 抵达厢房之时听到里边咣当一声,传出瓷器落地的声音。 沈时溪提裙入内。 “啪!” 宇文潼徒手摔碎了茶杯,茶水和茶渣落得满地都是。 她鞋上也沾染些许碎渣,抬眼对上宇文潼凶狠的眼神。 宇文潼说道: “时溪,你来了。” 语气柔和一些,屋内其他人趴在地上,有两人捂着手臂,血仍在流淌。 “他们这是做了什么错事?” “没什么。” 显然,他不想让沈时溪知晓太多事。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我不止会在屋里绣花、伺候人,我也懂兵法、武功……” 虽然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武功高强,不信你去问鲁大哥。” 那晚纯粹是超常发挥,一般情况下,她是对付不了鲁尔的。 宇文潼看向自己的副将,正是鲁尔。 他面带愧色上前。 “确实,确实输给了她,我也纳闷……” 宇文潼又是一杯子摔过去,他也不敢反抗。 “你还敢纳闷!” 声音几乎破了音,沈时溪紧紧抠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侧目瞧着那两人,竟然也是如此。 “爹爹,女儿这么能干,你让我以色侍人不是太可惜了么?再说,孩儿立下大功,你该如何奖赏呢?” 她眨眨眼睛。 “报——” 刺耳的声音闯进屋子,主人紧随其后,来的是个独眼龙。 宇文潼怒火还在上涨。 “你最好有事。” “有有有,属下有要紧事,就是,就是,公子在三伏潭遭遇埋伏,双腿都受了伤,大夫说,可能,可能落下终身的残疾。” 他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慢慢站起来,眼神变得空洞,走了一步,似乎踩空,崴了一脚。 “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的!” 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竟然废了双腿!! 沈时溪大胆起身,扶着他。 “父亲,亲者痛仇者快,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是谁害的我大哥!” “是,是裴玄朗!” 第65章 那人说完立即低下了头,她也低头了。 这事儿,到底是败露。 “怎么可能?我眼睁睁看着他死的啊!” 她手捂着口,眼睛睁大,“震惊”到了极点。 宇文潼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你不是说要为父效力?” “让我代替大哥?” 这也不是不行啊,到时候里应外合,彻底团灭。 宇文潼马上就泼了冷水。 “你想多了,这种大事怎么能交给你?你负责训练押送军妓到前线。” “啊?!” 战事吃紧不押粮,不运兵器,要任竟然是送军妓!!宇文潼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爹啊,这个,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去再适合不过了。” 他的话不容置疑,这丫头竟然发问,真是胆大得不行。 沈时溪说道: “爹,女儿不是要质疑你,士兵们在前线,应该以粮草、军械为重,怎么能让我押送军妓呢?” “那些另有人互送,军妓自然由你护送,这些女子你看着,丢掉一个唯你是问。” “……” 第36章 押送军妓 ◎沈时溪目视前方,马车车轮卷起一些尘土,险些迷了眼睛。◎ “姑娘,求你放过我吧,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呜呜呜……” 沈时溪抓耳挠腮的,这话似乎在哪听过,不等她回应,另一边的姑娘又哭了起来。 “你也是女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怜悯怜悯我们,你以后也会有孩子,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们如此吗?”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她倒是想放人,押送她们的又不止她一个,总共有二十来号人,后面的守卫个个膘肥体壮,她自己上怕是打不过,更别提带着这些弱质女流逃了。 “你还是人吗?赶紧放了我们!放了我们!” 这些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脑袋疼,后面的守卫也是如此,其中一个拔剑上前。 “再嚷嚷的,我就杀了她!” 这时还真有个不怕死的。 “你杀了我吧,士可杀不可辱,我就是死了也不做你们的玩物!” 沈时溪看向这女子,清秀羊毛,眸子透着一股劲儿,那士兵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正要动手,沈时溪说道: “她死了你交代?” “我……可是她吵得我们心烦意乱。” 男人脸上烦躁至极,后边几个也是如此。 沈时溪握着剑柄插了回去。 “吵吵便罢了,到了战场上,大家的命也都不是命了,她们如此,你我也如此,你们尚且有自由,军妓之身,哪还有自由可言。” “姑娘,她们是,你又不是。” 小兵反驳道。 沈时溪笑了。 “太守安排我来押送,不是也得是了,其实你们也是身不由己,还是保留些体力。” 囚车里那劲劲儿的女子大声说道: “你不是太守的女儿吗?你跟我们竟然,是一样的?” 沈时溪说道: “不错,我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分别,就算是亲生父亲又如何呢?把你送出去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她自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宇文潼的心意却能屡屡猜到,真是极其可笑的事情。 “姑娘,咱们跑了吧,还有几位小哥,何必去前线饱受战乱之苦呢?裴将军那是什么人,大齐的战神,嗜血狂魔,杀人不眨眼,我们都是大齐的子民,何必,何必与朝廷作对呢?” 沈时溪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看起来不简单,一般女子在囚车上被送往战场,吓也被吓死了。 身旁这小兵收敛了一些神色,劝慰道: “你别想太多,一旦跑了,全家老少都得遭殃,这话我就当你做梦了。” “不是这个道理,历史上那么多的农民起义,他们都是蝼蚁,我们要是不反抗,别人就会狠狠把我们踩在脚底。” 她摇摇囚车,脸上的汗水不断流淌,小兵扔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 “你什么也不必多说,都没用的,我不会帮你,宇文姑娘也不会。” 这些人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复姓宇文。 沈时溪说道: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这都没有用。” 那女子似乎放弃了抵抗,和其他女子一样呆若木鸡地坐在囚车上等死。 沈时溪目视前方,马车车轮卷起一些尘土,险些迷了眼睛。 这尘土竟然久久在空中荡漾。 “不好,有蹊跷。” 声音才落,从天而降数十个黑衣人,他们纷纷朝着囚车而来。 沈时溪说道: “把刀都抵在她们脖子上。” 随着两三个士兵被斩杀,他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到达囚车位置,用刀抵着女子的脖颈。 烟沙散去,终于看清人影了,来人她当然认识,不就是裴玄朗的副将罗毅,当初这人就无比讨厌她,很多次在裴玄朗面前说她的坏话,这下好了,她是证据确凿了。 “沈自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龌龊,你辜负了将军的信任,你这个畜生。” 她歪着头,无比慵懒地看着眼前人。 “呵呵,你说对了,那又怎样呢?你想救人,你上前一步,她们的脑袋马上就掉下来,你武功高,可是你阻止不了……一二三四……” 第66章 沈时溪随便数了数,她们这些加上无辜女子,总共五十个人,“五十颗人头落地,其实她们如何还不要紧,我比较好奇,你要是捧着我的脑袋见了你们将军会如何?” “如何?将军只会给我记功。铲除你这个祸害。” 他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时溪杵着囚车,笑道: “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不是沈自清,我父复姓宇文,我是女子,并非男儿,可就算我不是,就我这张脸,你杀了我你敢保证你的将军不会一怒之下砍了你?” “你想拖延时间?没门!给我上!” 他们一窝蜂地涌上来,沈时溪抛下一个烟雾弹,快速驾着囚车跑了。 小兵罗庆问道: “宇文姑娘,你刚才那是什么武器?” “我师父送我的烟雾弹,让我危急时刻拿出来用,刚才须得等风沙停了才用,不然连我们都迷失了反向就跑不了了。” 她看向囚车上的姑娘,一个两个都吓傻了,“我无意害你们得罪了。” 她实在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了。 经此一事,这几十个兵都信服沈时溪。 “姑娘,其实,我觉得你不输宇文廷将军。” “是嘛,我也觉得。” 沈时溪有些脸红,她顶多会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其实上不了台面,和裴玄朗那等久经沙场的将军相比必定落了下风,如今,要解释清楚,机会很渺茫了。 或许这正是宇文潼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兵戎相见。 “宇文姑娘,我们想做你的兵。” 他们这些押运军妓的小兵,一向不受重视,军中许多士兵都瞧不起他们,但是沈时溪却不一样,她眼里一视同仁。 沈时溪说道: “那感情好,再走一段路可就到了,到时候再说。” “是!” 一个时辰过后,她们到时,战地一片狼藉,士兵们伤的伤,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人了。 沈时溪没想到裴玄朗这么猛,之前竟然被打得那么狼狈。 她让那些押运兵看着女子们,她随地扶起一个老兵。 “喂喂喂,老人家,你怎么了?” “我,我……” 沈时溪拍拍他的后背,拿出一壶水给老人咽下。 “您慢慢说,到底怎么了?主将呢?” “没有主将了,宇文将军带着精兵跑了,我们跑不了,原本就是些老弱残兵。” 老人气息奄奄,看着要不行了,沈时溪拿下自己的包袱,为老人施针治伤。 她的艺术只有一点点,但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罗庆一个箭步上前。 “姑娘,我们都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时溪冷静地说: “不好办啊,看来他们就是要我们来死的,早知道先前就不该带着这些姑娘的,我自己一个人的安危,死了也不连累别人,害你们这么多人跟我一起送死,我真是过意不去。” 她现在才知是自己想错了,宇文潼不是想让她受折磨而死,他是想借刀杀人,裴玄朗害死这些无辜的军妓,到时候他也可上书朝廷,与之抗衡。 沈时溪低估了自己爹的厚脸皮。 罗庆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唉!” “或许可以准备投降,我和裴玄朗有仇,你们几个把我绑了去领功,你看如何?” 罗庆脸色大变,连连拒绝。 “我罗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就是死,死在战场上。” 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是好样的,但是,其实真正的敌人不是裴将军。” “啊?” 听到这儿他就懵圈了,眼前最大的敌人不就是裴玄朗吗?难道还有别人? 沈时溪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你不是说家人还在太守手里吗?要是投降了,家人可都没了,可若是不投降,我们都是垫脚石,所以,两难。” 她抬头望向天空,眼睛逐渐有了水雾,这样的困境很是少见,必须要去克服。 “将军,你要怎么做?我们大伙儿都听你的。” 沈时溪愣住了,叫她什么?将军! “哈哈哈哈,你可不要折煞我了,我可以没有天子的圣旨,算不得将军,大伙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下去,你现在跟着大家把伤兵都挪到一块儿。” 她只能用自己那蹩脚的医术救人了。 罗庆受命叫了几个士兵将伤兵都移到一块。 沈时溪取出自己的医药箱,再说: “囚车上,除了那个犟嘴的姑娘,其他的都放了,让她们帮着救人,就说我说的,每帮百个伤兵包扎好伤口,就放她们自由。” “欸,啊?” 沈时溪抬眸看他: “有问题?” “没,没问题,就是,你不怕太守那边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总不能继续让这些姑娘受苦。” 她继续施针,小心翼翼地给伤者涂药、包扎。 罗庆还是有些疑问: “那为何不放那个丫头?您记仇啊?” 她冷冷地来了一句: “不行?” “行行行,我们马上,马上。” 接着又是乱哄哄的局面,这些姑娘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见着伤口,就吐了。 沈时溪道: 第67章 “吐一次,加五十个,罗庆,急得让人数数。” “哦哦!” 第37章 卧底 ◎一切都是假的,甚至于之前面对他时的娇羞暖意都是假的◎ 如此,这些女子连吐都不敢吐了。 夕阳西下,她们搭建好营帐,在原地休息,而那女子还在囚车里呆着,这时沈时溪笑眯眯地给她送来了面食。 “你怎么会有这些?” 闻着香气她就不能自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来的时候带的,我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你,你为什么不放我” 宋瑶嘴巴被面条噎着,两颊同时凸起一个小包,可爱极了。 沈时溪伸手戳了一下 “因为,你是卧底啊。” “你胡说,我怎么能是卧底呢?” 宋瑶整张脸都是皱巴巴的,沈时溪说道; “因为我也做过卧底啊,只是你是打哪来的?竟然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是走吧。” “姐姐,别赶我走嘛,你难道忘了我吗?我,我是嘉敏啊!” 宋瑶用自己的袖子掩盖着下面半张脸,果然和那小丫头有几分相像。 “你,你到底是谁啊?” 宋瑶笑着说: “我是来自京城,我来这边是找人的,不过人还没有找到,我和裴玄朗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了,他安排卧底?你们这边还需要卧底吗?” 这边净是些老弱残兵,何必大费周章安排卧底,压根儿不值当。 沈时溪闻言点点头,道: “嗯,不过我还是不想放你。” 沈时溪就乐意看着她被关着,谁让这小丫头不早点说实话,早说了她也早就放人了。 “沈时溪,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就放了我嘛,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啊。我还指点过你呢?” 宋瑶乞求道。 沈时溪捏捏她的脸。 “逗你的,把你关这么久,是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你这个拙劣的谎言好蹩脚啊,你不会以为我能相信吧。” 这些话拿去骗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 沈时溪故作高深地说: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放了。” 她准备起身,宋瑶立即将人拦下来。 “好姐姐,别这样嘛,你倒是放我下来啊,哪有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啊,快放我下来。” 沈时溪拿出一把匕首撬开车门,宋瑶就恢复了自由。 “我终于可以出来了!!” 她跳下车伸了伸懒腰,“你有什么打算?你不是说裴玄朗是你的未婚夫吗?你们未婚夫妻对战沙场啊!” 两人自己玩玩得了,何必把士兵的性命当儿戏呢? 沈时溪解释道: “我们之间有误会,很难解释清楚,而我,还不能跟他说,我娘下落不明,我得找到她,至于我们之间,还有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先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见到他,说清楚就好了,世事哪能尽如人愿呢? 宇文家是前朝余孽,她身上也留着相同的血脉,而裴家怎么能容得下她呢?这段婚约,难以再维持下去了。 可是她等了十年之久,心中实在割舍不下,更何况她和他这段时间无比亲密,与寻常夫妻无异。 说着泪又滴落,宋瑶帮她擦泪。 “姐姐别哭,就真的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你先休息,我得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沈时溪的身影快速远离视线。 宋瑶抠抠后脑勺。 “这不行啊,不然我去那边探听一下消息?那个煞神不会打我吧?” 提起裴玄朗三岁小孩都要抖三抖。 * 夜间,宋瑶披星戴月,到了裴玄朗的阵营前,她身材娇小,行动迅速,还不曾叫人发现,她悄悄来到裴玄朗的营帐,这男人竟然在苦读。 “天啊,就这,时溪姐怎么敌得过啊。” 敌人又强又刻苦,她们那边一点胜算都没有。 “谁!” 裴玄朗果然发现了,她也不藏着掖着,走了进去。 “嘿嘿,裴将军,好久不见。” “三公主,有何贵干?” 宋瑶之名用于行走民间,她本名韩嘉敏,乃是大齐的三公主。 “嗯,没什么,就是去对面走了一趟,认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是宇文家的女儿,你想不想知道?” “裴某不感兴趣。” 他握着书立在自己面前。 “裴将军,书倒了。” 韩嘉敏撇嘴看着他,裴玄朗把书倒过来,发现字歪歪斜斜,这才是把书拿倒了。 “公主请不要拿臣寻开心。” “哦~以往我如此你可是就要动手了,裴将军何时变得如此温柔?是否是因为对面的某人啊?” 她取笑完人瞅见桌上有一块帕子,绣了一朵活灵活现的牡丹花,花下有一个“沈”字,那定然就是沈时溪的。 韩嘉敏拿着帕子在他面前甩甩甩。 裴玄朗一把拿过帕子,脑中不知不觉地浮现起沈时溪的音容相貌,忘不掉。 “我与她,再无结果了。” “你分明忘不了,既然如此,何不再努力一把?我看她心里也有你。” “若是心里没我,就趁我意乱情迷之际杀了我,我明白。” 第68章 她的眼睛倏地睁大,目瞪口呆。 “不是,你知道还不去找她?你们两个这么变扭算什么?” “我没有变扭,我是识时务,我们之间没有可能,而且,我会亲手杀了她。” 嘴上的话倒是狠,倒不见他平日里的一分气势。 韩嘉敏摇摇头,说道: “不对,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啊?我看她挺好的。” 裴玄朗解释道: “私人恩怨尚且不论,她押送如此多的军妓到这里来,说明她不是首犯,我不能知法犯法,其次,她卧底到我方,居心不良,害死无数将士,我不能徇私枉法。” 她忽然懵了,这是他?那是沈时溪? “你,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现在当务之急,你,你们解释清楚啊。” 她拽着人就要往外面拉,裴玄朗怒声呵斥: “请公主自重,否则,就不要怪我无情。” 他将她推出营帐外,这时惊动了士兵,士兵们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公主,这位公主最爱捣乱了。 “你,你……” 韩嘉敏被迫倒退了数十步,差一点摔倒,没有一个人来拉她。 “太过分了,裴玄朗你简直活该,不管你了。” 她发了一通的火,但是问题还没解决,他如果狠了心要杀沈时溪,那没有人拦得住啊。 “老天啊,你能不能不这么贱啊!” 话音一落,天上一个惊雷落下,快要下雨了。 “不是把,你也太过分了……” *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军中闹声一片。 宋瑶急冲冲地将沈时溪摇醒。 “时溪姐,你醒醒啊。” 沈时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做什么?” “你,姐姐,你还是快一点起来,对面的人叫战呢?骂你呢。” 她拉着人起身,沈时溪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骂我什么?” 眼皮子还是半耷拉着的,明显没有要迎战的意思。 “骂的可难听,时溪姐你不能就这么算了,连你爹也一块骂。” 沈时溪闻言清醒了两三分,眉开眼笑道: “随他们去把,我爹我也骂,畜生嘛。” 若是可以,她完全不想认这个爹,阴险恶毒又懦弱无能,她从小时候就知道,这个贱男人得不到外祖的支持就对娘亲不好了,到处拈花惹草。 宋瑶有点犯迷糊了,这还能忍吗? “不是,不止你爹,你哥哥也骂。” “他也是个畜生,临阵脱逃算什么人啊,我就是嘴皮子功夫不如人,不然我也骂死他。” 沈时溪就着昨夜打的凉水洗了一把脸,伸伸腰背,丝毫不被外界所扰。 “那骂你也可难听,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沈时溪沉默了,回头看看她,凝视片刻。 “我为什么要介意?战场上生死难料,平日里别人骂我,我急眼,这会儿都生死关头了,爱骂就骂好了。免战牌给我挂上,反正啊,我们粮草够,先耗着。” 宋瑶眼皮挺得笔直,唇抿得发白,目送着沈时溪出门。 沈时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去关照受伤的士兵,才走三两步,见着一个伤患,紧紧拉着一个姑娘的手不放,色迷迷的眼神叫人恶心。 “你害羞什么,你别看爷受伤了,那玩意儿还很有力嘞。” 女子拼命抵抗,但是男女差距甚大,他一只手就能让女子不能动弹分毫。 沈时溪清清嗓子走上前去。 “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你先放下。” “好好好。” 不料男人还是不放,沈时溪左手把着右手手腕,将袖中荷包里的一根银针抽出,靠近男人的手背,那人被刺了一下,只能松手。 “啊!” “你看你,下手也每个轻重,快去找宋瑶学学,学好了再来,明白吗?” 女子感激涕零地望着她,眼泪的眼眶内打转。 “我,谢,知道了。” 女人离开以后,这男人便将主意打到了沈时溪身上。 目光紧紧盯着她,沈时溪身子动弹分号,一头青丝还未梳理,纷乱的发丝随风起,杏眼放空,有种疏离之感。 张牛慢慢将手靠近她白瓷般的手背,她手掌一翻反手将银针贯穿了此人的手掌。 “啊!” 叫声比先前更为惨烈,人也从凳子上摔下来。 “宇文姑娘我错了,我错了。” 这下他如何不知道两次都是这人所为。 “你怎么会有错呢?那些姑娘无钱还照顾你,你莫不是以为她爱你?若不是我,她们也留不下来,看来我低估了你们男人,身受重伤还想着龌龊之事。” 她想起了裴玄朗,那个混账也是如此,不管是她伤还是他伤,一脑子腌臜心思,沈时溪垂眸,不再想了。 张牛,跪在地上磕头。 “我真的知错,姑娘饶我这一次。” “再有下次,我亲手将你枭首示众。” “是是是。”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她走向伤患的营帐,总共有三个大帐,因为这些时日受伤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沈时溪来得晚,昨日就先着重处理了轻伤的。 她走进第一个营帐,一眼看到一个大块头,此人一个人坐在一边,不与其他人搭话,沈时溪也无意惊动其他人。 第69章 “伤得重吗?” 裴玄朗抬头,有些惊讶,他做了充足的伪装,昨夜宋瑶离开,没了踪迹,他循着脚印到了这边,这边的士兵伤势惨重,按理来说,是个好时机,但是他却不那么想,他想如法炮制,也诈她一回。 “还好。” 他吃了变声药,声音暗沉,和之前有天壤之别,沈时溪半蹲下来,抬着他的手臂,帮他包扎。 眼睛撇到胸膛上一阵红。 “胸口也伤了?” “嗯。” 这是他自己弄的,既然要装,就应该真实一些,他拔了剑朝着胸膛刺了一下。 “先来你的伤。” 她直接将男人衣裳脱掉,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裴玄朗拳头都硬了,难道对着别人她也是如此? “姑娘,要不先看看其他人。他们的伤应该更重。” 沈时溪不理会他的话,清理了银针,帮他缝合伤口,额头溢出不少的汗滴。 “其他人我会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就在这时,宋瑶要跑了进来。 “姐,你真的不出去看吗?好累啊,累死我了。” 沈时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她。 “你先休息,小宋,你先这样,晚点你护送姑娘们离开。” 那些女子都是无辜的,这些士兵中不少都心怀鬼胎,她不能让这些女子再遭了难。 宋瑶震惊不已。 “不是,我送?不了吧,我也是个弱女子啊。” “我看你每日上蹿下跳,厉害得很,你顺便帮我捎个信,给我姨娘。” 沈时溪顿了一下,心头一阵绞痛,生死关头她竟然要求助那个女人,也不知那人是否会再帮她。 宋瑶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问道: “你姨娘?你指的是?” “齐夷光,我父亲的继室,兴许有用,你便告诉她,若见到我娘,便说我与人私奔,再不回去了。” 这话其实不差,她原本就计划进京完婚,如今就算裴玄朗心生愧疚不让她死,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了。 宋瑶摇着她的手臂。 “不,不可以,你。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转圜的余地,投降啊,你赔个不是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沈时溪揉揉眉心,说道: “和好如初?你说怎么好呢?我杀了沈自清,冒充他的身份进军营,裴玄朗能饶了我?”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宋瑶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不过可以确定,沈时溪就是沈自清啊,哪里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沈时溪说道: “呵呵,竟然把你这个旁观者都骗到了,我把他的尸骨都喂狗了。” 裴玄朗闻言,身体颤动了一下,呼吸一滞。 沈时溪仿若没察觉似的,还是帮他包扎,最后一下完好以后,自动隔开一段距离,看向宋瑶。 “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喜欢他?” “难道不是吗?” 宋瑶可以确定。 沈时溪笑了: “那我问你,你会爱他吗?” “啊?” 这什么问题,她对裴玄朗可从来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那煞神太恐怖了,对视一眼都快要命了。 沈时溪说道: “你看你都回答不出来,我与他认识也不过两月,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我会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动心?说我喜欢他,简直是污蔑,好了,你不用再说,纵是有再多人骂阵,我也不理,就是把我祖坟掘了我也不动如山。” “啊,可是,可是……那好吧,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就,就这么僵着啊。” 宋瑶也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实在不喜欢她这么干,也太窝囊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你还把我当朋友就按我说的去做。” “啊,那,那好吧。” 宋瑶离开,沈时溪开始为其他人治伤,她刻意贴近那些男人,目光其实一直锁着裴玄朗,有几次他漏出了破绽。 沈时溪走到他身边,说道: “你的伤势不轻,切记别碰水,也别大动肝火。” 刚才那一番话应该是把这男人气得不轻。 “多谢姑娘,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些女子走了,那我们呢?就该去死吗?” “我几时说过这话?就在昨夜,逃兵上百人,我也无法,随他们去,总之我不会走。” 她倒是想走,一走就必须回去,可是宇文潼那样的人,如何能够饶过她? 沈时溪明白宇文潼的意思,让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试探裴玄朗,阻碍他前进。 “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也不走吗?” “哼!不走,左右不过一个死,谁不会死呢?” 她的遗憾很多,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了,起码有一点是好的,宇文潼对娘没什么威胁了,还有就是对于裴玄朗,他忘了她,不再记得了,他们的过去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也不错,想不起来,起码没那么痛苦了。 “姑娘保重。” 他压抑着怒火,一切都是假的,情谊是,身份是,甚至于之前面对他时的娇羞暖意都是装出来的。 裴玄朗自认聪明,没想到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绊住了脚。 沈时溪走了,去往另外两个营帐救人,过程与先前大差不差,此番救治,她也说了很多,出营帐之时,又有两百士兵收拾包袱逃跑了。 第70章 “望你们平安回家。” 无论前进和后退都是死,她选择在这里死,他们退回去见过亲人再死。 沈时溪曾经想,取得宇文潼的信任,再和裴玄朗里应外合,如今看来都不过是痴心妄想,她就是跟着大军打过仗又如何呢? 第38章 缠绵 ◎两人的唇都肿肿的,刚才吻了那么久,这男人还不满意◎ 又入夜了,这个时候士兵也不过百来号人,沈时溪再睁眼,自己已经被人绑了,带头绑她的人正是罗庆。 “你这是要拿我去邀功?” 罗庆面色有些难看,到底共患难过,算得上战友。 “对不起,宇文姑娘,我必须活下来,你救过我们,我感激不尽,但是我们不可以等死,你可以派人送别人离开,却要我们呆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 他也不想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但是,他还有亲人,绝不能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沈时溪眼中含泪,说道: “我不怪你。” 他们又上了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送出军营,此刻裴玄朗骑着高高的战马,她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 “裴将军,我们只求一条生路,特将此人献与将军。” 裴玄朗没有多说什么,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她,恰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卷起尘土,她闻到了泥土和春草的味道。 原来不止两个月啊,已经一年了,她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们两人算是扯平了,都忘却了,可又走到了一起。 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话可说。” 她尽全力不看他,一看情绪涌上心头,她担心自己像以前一样,冲进他怀里诉说委屈,那时他在无情将她推开。 裴玄朗给她松绑,拎着她向前走。 她的腿疾还没有好完全,腿上一痛就跌入他的怀里,沈时溪偏头,不想看到嘲讽的笑容。 裴玄朗偏要叫她看见,扼住她的下巴和自己对视。 “你以为耍这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有用吗?” “呵呵,这效果不是很明显吗?” 她瞥见众将领紧随其后,不少都投以厌恶的眼神,沈时溪突然按着他的胸膛,踮脚吻了上去。 舌尖轻盈地探入口中。唇舌勾缠,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裴玄朗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就要回应,直到看到她玩味的眼神。 “承认吧,你忘不了我,其实你无比希望那个死人就是我?哈哈哈哈,裴玄朗,你和一般男人没什么区别,就算你深爱那个人,也照样被我吸引,可惜啊,他死前,四肢抽搐,口吐血沫,仍旧叫唤你的名字,而你——抱着杀死他的凶手亲亲抱抱,哈哈哈哈……” 她笑出了泪花,裴玄朗气愤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用手覆盖他的手背,最后一次可以摸到他了。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拎着她进了一间营帐,裴玄朗将她绑在架子上,她随便扫视一眼,屋子里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看来是要给她用刑了。 他会先从哪里开始呢? 不会是先拔指甲吧?十指连心应该会很痛,记得一年前,她以为逃跑受伤,指甲外翻了,他无比温柔地帮她弄干净,现在指甲已经完好了。 还是说鞭刑、野兽撕咬? “裴玄朗,要来就来,除了**你伤不了我。” “你告诉我,你有那么多机会杀我,你为什么不动手。” 他摁着她的后脑勺发问,原来还心存侥幸,沈时溪心里一暖。 “还能因为什么,裴将军,你舍不得我死,拼命给我找理由,你现在是不是想和我共赴巫山?” 裴玄朗皱起眉头。 她见缝插针: “你还真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一世英名的裴玄朗有一天也会中美人计,哈哈,我不杀你,当然是有原因的,我想玩弄你,你看看你,只要我不愿你就停了,我哭诉一声,你就记在心里,裴玄朗你知道我有多少裙下之臣吗?” “你!” 他气得眼眸通红,一拳头打在十字架上。 沈时溪笑道: “泉州你所见过的,哦对,那日定王府,你见过的所有武将,都是我的座上宾、裙下臣,这些都是我们为你设计的,你看如何?” 她说完,红唇印了上去,将粗重的喘息送入他口中,裴玄朗只觉得胸闷气短,可恶之极。 “你找死!” “你忍心让我死吗?世上可就没有这么像沈自清的人了,而且我恰好是个女子,不就正好方便你发泄了吗?承认吧,你想要我。” 她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舐,往日的她极其羞涩、内敛,根本不会做这些事。 裴玄朗扬起了手,巴掌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她说的不错,他下不了手,他没办法对着这么像沈自清的一张脸动手。 手落在了她的领口,沈时溪一阵慌乱,这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不是应该动手,然后杀了她吗? 她面上保持镇定,心里怂得要死,和他亲热都要提前准备,更何况这个? 这个畜生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吧? 逐渐深入,她脸上绷不住了。 “啊~” 沈时溪咬紧牙关,气声还是压抑不住。 第71章 不行,不能!一旦那样,谎言就被拆穿了。 “哥哥~” 她用无比娇柔的眼神看他,伸直了脖颈,极尽谄媚的神色,裴玄朗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心。 他为官多年,美人计当然络绎不绝,但对于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她身上竟然显得格外动人。 裴玄朗将她解绑放到自己怀里,重重的吻落下。 唇齿勾在一块儿,沈时溪被他搅弄得心烦意乱,这个男人怎么不中招呢? 她都这么侮辱他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真实的他? 喜欢的只是同一种类型,他们毕竟十年没见了。 没想到啊,竟然是这样的! 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裴玄朗莫名地心疼。 “为什么哭?” 她不想和他说话,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从前的他温柔有礼,从不会勉强她,可自从再见后,这人霸道、蛮横、不讲理,以前都是她欺负他的,如今位置对调,她不该喜欢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要你生不如死,偿命怎么能够呢?你刚才说对了,我舍不得这么像自清的人死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到死我都要带着你。” 这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不少沈时溪想要的。 “给自己的花心找借口,哈哈哈!你,想不想知道沈自清的尸骨在哪里?” 这时他的唇刚好触碰到她的脖颈。 “在哪里?”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要带着替身去找他吗?听说下地府的鬼是能看到阳间的情况的,你说,他是不是正在看着你呢” 她这样一说,裴玄朗就没了兴致,为她把衣服披上。 人走以后她才放心下来。 “天哪,这个疯子!”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竟然是秦扬。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扬翻了个白眼。 “臭丫头,怎么不解释啊?就,就这么喜欢待在这破架子上?” 沈时溪歪着个脑袋,稍作思索。 “哈哈哈哈,何必多言?裴将军竟然还没放弃吗?” 秦扬恨铁不成钢,上前敲敲她的脑袋。 “笨蛋,你做这些,你真的想死吗?” “我没死啊,活得不是好好的?” 秦扬一下子慌了,这丫头怎么就不上道呢?只要她现在说实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真有你的,师父都不想认了。” 她嘴上轻蔑一笑,内眦挂着两颗明亮的泪珠。 “师父?就你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沈时溪攥紧了手,指甲嵌进肉里,说的一字一句不仅仅伤了他的心,她也是如此。 她现在记得秦扬,娘亲不在的时候,都是师父关照她。 秦扬似乎真的被刺激到了,阔步离开此处。 沈时溪感到深深的绝望,师父一定对她失望了,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秦扬。 她不希望他告诉裴玄朗,不过多一个人伤心罢了。 太多的负担压在她身上了。眼皮也重了起来。 * 沈时溪再醒过来,一眼看到的是裴玄朗。 “你又来做什么?” 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表情,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裴玄朗一步步走近给她松绑,她脚才踩到实地上就被他抱住。 他紧紧抱着,汲取她身上的馨香,一直是这个味道,真是太像了,按理来说她已经杀了自清,为什么还保持着这个味道。 “你跑不了的。” “你松开。” 沈时溪害怕得要命。下一刻裴玄朗抱起她就出去。 “你,你做什么!” 沈时溪手乱打,慌乱之中扇了他几巴掌,直到进了帅帐,她被轻轻放下,而他脸上有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你,我不是……” 道歉好像不太对劲,她也没经验,这时候该做什么? “你可真狠。” 硕大的身体压下来,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下。 “你,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那你猜对了,我就是迫不及待,你既然有那么多裙下臣,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手轻抚她的脸庞,唇瓣接触,伸舌入内,攻城掠地。 裴玄朗不愿承认,不见她的日子,他日日夜夜都想她,想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哪怕是知道真相,起了杀心,可见到她的那一刻心就软了下来。 “唔唔唔……不……” 她用腿顶着他,裴玄朗反倒**,腹下隔着布料摩擦,她的躯壳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你混蛋,住手!” “我混蛋你也不是第一天见,怎么,这就怕了?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把你当自清,这个名字你永远也别想抛弃。” 他手揽着腰抱人起来,坐在他腿上。 “吻我。” “不吻!” 她强硬得很,说什么也不妥协。 裴玄朗说道: “那宋瑶?还有几个俘虏的生死,你不在意?来人……” 她没多想,就吻了上去,只是嘴皮子碰碰。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止这个。” “你还要我怎么样?” 沈时溪坐他身上难受得不行,那地方一直在动,她又动不了。 第72章 “我可没说什么吻,这种清汤寡水的你打发要饭的?” “我……” 她也不太会啊,以前都是他开始吻,她要是主动的话,这男人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好,我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时时刻刻都要在我身边,独处的时候不能远离我半步,我让你吻,不是动嘴皮子,这样,我教你。” 他的手挟住腰肢,嘴唇轻轻碰到。 “张口。” 微张的口就要闭紧,裴玄朗看准时机含住红唇,她使劲闭紧嘴巴,他的手伸向她的胳肢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迫张了口。 “唔唔唔。” 舌头抵着喉口吸吮,津液在两人身体互相交融,沈时溪似乎从中得到一丝趣味,抵抗的手逐渐放到后背上。 裴玄朗站起身拥着她激吻。 “自清,自清~” 沈时溪脑子一片空白,任由他这样索取。 “啊~” 身体被他的包裹着,沈时溪感觉心里很踏实,她分明最不喜欢被人强迫,也不喜欢吻,碰上他就不行了。 “好了,你来吻我。” 两人的唇都肿肿的,沈时溪还是有点难为情,刚才吻了那么久,这男人还不满意? “可不可以,先欠着?” “什么时候还?” 他双手捧着她的下巴。 “我,我……你还是对我用刑吧。” 疼痛只是一时的,这样的欢愉让她很受折磨,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彻底一点。 “用刑?你可受的住?” “我受得了,就算你一剑杀了我也无所谓。” 沈时溪闭上眼睛,等着他动手。 裴玄朗拥抱着她,上了塌,和以前一模一样,一起在床上拥抱。 “你放开。” “宇文姑娘先前的傲劲哪儿去了?你的戏还是不足。” 他像先前那样顶她,沈时溪消解的情欲又被勾出来,她也一样回应,呼吸越发急促,她瞧见他的唇,情不自禁地就吻了上去。 一夜之间,他又凶又猛却并未越雷池一步,口中一直叫沈自清。 沈时溪轻轻抚摸他的脸庞。而后手在他脸上挥舞一下,试探他是否醒了。 裴玄朗其实早醒了,不过并未有动作。 “你比以前更凶了,怎么无论我怎么激怒你,你就是不肯下狠手呢?对不起。” 她流着泪吻了上去。 两颗将熄未熄的火种瞬间成燎原之势,他失去了理智似的,将人压在身下,他有种错觉,她还是沈自清。 “宇文姑娘是打算余生都带着他的影子过活?” “我……” 她脑子发懵,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忽然他的舌勾过来,像灵蛇一样缠着她。 * 沈时溪换上了男装,他们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裴玄朗更疯了,在营帐里,时不时偷亲她一下,以前他的情欲还不想现在这样。 “你,不像样子。” “你说我该什么样?” 他捧着她的脸,撬开唇齿。 “唔唔唔!” “你,你放手啊你。” 他还真放手了,口还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唔唔……” 沈时溪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竟然抚摸这他的后背,跟他深吻了很久。 足足有一个时辰,两人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 “自清,我爱你。” 沈时溪脑子又迷糊了,突然闪现一些场面。 “沈自清,你给我出去!” 裴玄朗身受重伤,躺在榻上,而她趁人之危强行亲吻,她避开男人的伤口,与他纠缠。 从前似乎一直主动的是她,霸道的也是她。 “这……” 记忆越发清晰,不止这些,初见时,裴玄朗像一座冰山,平日里训练她总是挨着他,四下无人就占人家便宜。 “头好痛。” 她摁着自己太阳穴,脑袋像是要炸开似的。 “自清!” 裴玄朗抱着她说道。 沈时溪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些东西,那些事情能是她干的? “你,你让我先缓缓,缓缓。” 以往亲热的记忆都恢复了,沈时溪那时撞破了宇文潼的秘密,为了得到母亲的下落,听他的话接近裴玄朗,开始她并未认出他的身份。 一开始为了凑近乎才各种亲密举动,后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帮着宇文潼对付他,她反而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敌军的机密。 裴玄朗一直只把她当兄弟,沈时溪当时觉得非常挫败,打算剑走偏锋,趁他伤强吻他,送他手绢,暗示自己是女子。 第39章 逃跑 ◎他的手缓慢下移,抓到了她的……下面平平。◎ 沈时溪别扭得不行,这男人怎么跟以前一模一样,她正想做点什么,他就强拉硬拽地拽她出去。 “你,放手!” 沈时溪就不是安分的主,裴玄朗的脸又压了下来,青天白日的强吻下来。 她的嘴还有些发麻了。 “别别,我痛。” 这个臭男人就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先前还讨厌她的。 “我带你去看戏,包你满意。” “什么?戏!” 她又懵圈了,这男人搞什么鬼。 沈时溪跟着他走,眼前突然一片血色,几个士兵在砍人,这混蛋莫不是把那些俘虏都杀了吧。 第73章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就急红了眼睛。 “你把他们都给杀了?裴玄朗,你,你……” 她可知着自己的语气,她现在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沈时溪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 裴玄朗无奈地笑了,但凡她肯正眼看看呢? “你先看看跪在地上的是谁。” 沈时溪转身,看他有什么花招。 地上的是宇文廷,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裴玄朗,他不是被送回去了吗?” “自然是被我劫了回来。” 语气中有些炫耀之意,沈时溪上前,探探他的鼻息,这人一睁眼就恶狠狠地看着她。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时溪愣住了,这跟她有个屁的关系,她也是俘虏好吗? “大哥,你说什么?” “我呸!你别叫我,你害了自清,我若还有命在一定会杀了你,你迷惑得了裴玄朗却骗不了我!” 沈时溪脸上被吐一口血沫,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沈之棠的模样,不愧是一母所生啊。 她也不像跟这人浪费什么口舌,这时裴玄朗走近,提着她贴近自己。 “宇文姑娘,你们兄妹同在我军中卧底,竟也不通气?” “那又如何。” 她偏过头去,耍脾气的模样叫他又慌了神,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人神态、模样都这么像,就算是双生子也不至于如此。 “呵呵。” 他的手缓慢下移,抓到了她的……下面平平。 “你……” 她以前低估他了,这男人简直无耻。 “你,这个人你要杀要剐都跟我没关系,我一丁点儿也不在意。” 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两兄妹,但是,之前齐氏帮过她,若是坐视不管,可就算要救,眼下也不能在意。 “你不在意就好了,明天我就砍了他,到了泉州城外,我就把你哥哥的头挂出来,你说,你爹知道我要了你,还杀了他儿子,会如何呢?” 手指拿起她一缕发丝嗅了嗅,沈时溪后退一步,扯回自己的头发。 “你不如把我也砍了,凑一对送给他,你这般他还以为你在意我。” “我的确在意你,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她脸颊生热,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谁管你?” 沈时溪大步离去,刚走两步就有两个士兵那刀比着她的脖子,那刀子太快,肌肤上有两道血痕。 裴玄朗厉声呵斥。 “大胆,你们退下。” 那两人听命退下,裴玄朗心疼地看着她,手指碰到伤口,她“咝”了一声。 他直接拦腰抱起,沈时溪捶打他的胸膛。 “你这是做什么?我腿脚没事。” 伤了脖子,这人抱她作甚? 裴玄朗进营帐之前派人去请大夫。 他们到了里边,空气中还散发着独属于两人的气味,虽然淡了很多,但是沈时溪对于气味天生比较敏感,还是闻到了。 “滚开,你离我远点!”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狠狠捏着她的下巴。 “啊!” 她脖子两侧的伤痕好像裂得更开了,沈时溪怕痛,眼泪一串一串地掉。 裴玄朗抱着她赔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嘴唇无意中擦到了她的下巴,一股混合着血气的馨香进了鼻中,他情难自抑,揽着她的腰又吻了上去。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他这人像是被人下药了一样,怎么比以前更过分了? “唔唔唔。” 秦扬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他离去的脚步声将人惊醒。 “混蛋,你看你!” 裴玄朗忘情地看她,终于清醒过来。 “你还说,你若是不喜,刚才咬我做什么?” “你胡说!” 这简直是胡说,倒打一耙。 “我去叫他进来。” 裴玄朗自觉理亏,出去以后就被人教训了一顿。 “你,将军,不是老夫说你,你这,这……” 年轻人总是难以把持住,裴玄朗也不过二十多岁,倒也算正常。 秦扬走了进去,沈时溪嘴肿得厉害。 “呃,徒弟你受苦了。” 他嘴角都要咧到眼角和眉毛肩并肩了。 沈时溪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他。 “你就这么恨他吗?” 秦扬主动发问。 “这倒也不是。” 她还是有点喜欢的,是很喜欢,他们遇到过那么多次危险了,他不止一次救她,每每把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最重要的是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算是洁身自好。 和他亲近她并不讨厌,反而有点想和他一起沉沦。 嘴角逐渐上扬,秦扬这就明白了,女儿家总会有些害羞和迷茫,那混小子又是个粗枝大叶的。 “或许,或许打心底里认为你就是呢?这点师父打包票啊,他回到军营,那夜,什么也没干,就盯着你的破手帕睹物思人,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头一次见他这样,孩子,你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你也喜欢他,何必给自己设置一些莫须有的障碍呢?” “我不是你徒弟。” 她脑袋垂了下去,无比痛苦。 秦扬眼睁睁看着她兀自在那儿掉金豆子,只好安静地帮她敷药。 第74章 “我说的你就好好想想,不要为难自己。” 是夜,沈时溪趁裴玄朗睡了以后瞧瞧来到关押宇文廷的地方。 “你做什么?你这个叛徒!” 她也不想和这个贱男多说什么,之前起码齐氏帮了她一次。 沈时溪解开他身上的捆绑,只是这人双脚。 “你的腿还能走吗?” “我腿受了伤,但是不至于不能走。” 宇文廷回复道。 沈时溪双手叉腰。 “天哪,把我骗了?戏可真好啊。” 宇文廷好奇地问: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探子来报,说你双脚废了,爹派我押着军妓过来,然后,然后我就这样了,其他的将领没见他派来,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走吧。” 沈时溪一手拉着她,走到另一边,不从正门走,划开一个口子逃了。 他的轻功也很厉害,不消片刻就离开了军营,顿时起了杀心,将要动手时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能自己走啊?” “不能,裴玄朗的锁链,有百斤重,幸亏你偷了钥匙来救我,我多谢你了。” 他歇了杀人的心思,怎么说她也救了他一命, “留在那里裴玄朗也不见得真心待你,他只是把你当作替身,你,好歹是我妹妹,你今日救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落入歹人手里,你可信我?” 沈时溪苦笑,她都被他带着出来了,不信也得信了。 “我信。” 三日后,他们回到西林镇上,二人乔装打扮,来到吴叔的米店,一入内,他不由分说地解决掉宇文潼留在这里的爪牙。 一剑封喉。瞬间,店里尸体堆积成山。 “你,这不都是父亲的人?” 他冷冷地回复: “我就不信你真的敬他如父,可别忘了,他正在通缉你娘,你要不是因为纪琳踪迹全无,怎会帮他做事。” “不错,确实如此,可你为何这般?” 沈时溪不明白,他可是宇文廷的独子啊。 “来救我的是你,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我问你,杀自清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他的。” 她毫不犹豫地甩锅,真相当然不能全告诉她,她可不想被这人纠缠。 “好,有一个办法,我们不用受父亲牵连,也能不受裴玄朗为难。” “嗯?” 他环顾左右,将大门关闭,令她去找吴叔,沈时溪找来吴叔说明一切,吴叔让剩下的人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顺便换上自己人。 几人就在小小的一间米店里边商量大事。 “你们看,我们对比一下每十年的布防图。” 宇文廷拿出布防图。 这泉州城每十年便会大修一次,每个城池的修缮时间有所不同,泉州向来是富庶之地,左接兵家圣地青州,右接边塞要地湟源,是个极其重要的地方。 前几十年也只是巩固了一下城墙,城内基本上都是小修,近二十年来新增了不少的店面,而这些店面,都处于腹中之地,距离烟花之所甚近 “不对啊小姐,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咱们的,这……” “吴叔,或许,有些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我爹是哪年彻底疏远我娘的,是不是,我一岁半?” 吴勇沉思片刻,回答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时候,小人都不记得了,您真聪明。” 沈时溪笑道: “因为那一年姨娘进门。”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宇文廷。 他脸颊有些泛红。 “对不起。” 沈时溪说道: “何必客气,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我代替我娘说的,他们是青梅竹马,很早就有我了,他,需要定安王府的势力,所以接近你娘,全然不顾我和娘亲。” 忆起往事,他眼里也有了泪光。 “大哥,你别这么说,等万事休矣,姨娘就自由了。” 沈时溪相信齐氏一定和自己母亲一样煎熬。 “希望如此。” 他比着一些店铺位置说,“这些店铺底下就是淫窝的所在点,他为何这般安排,不用我多说。” 沈时溪当然明白,这样做是想嫁祸娘亲,这男人当真是阴毒。 “我在裴玄朗那里得知,不止泉州百姓进京,他们的生意已经遍布大齐了。” “什么?遍布大齐,这怎么可能?” 对于自己父亲的势力他还是了解的,盘踞泉州都尤为困难。 沈时溪说道: “看看吧,把你都骗了,很早就开始布棋了,想想看,泉州盛产美女之名,泉州为何要以此为宣传?” 宇文廷说道: “就凭这个?” 沈时溪拿出一些画像和册子。 “你看看这些人,这些年进宫秀女的画像,还有这个,册子,护送她们进京的官员无一例外出自泉州,不然就是从泉州升上去的,你以为就是巧合而已吗?这些姑娘又为什么替人卖命呢?这点我想不通。” “妓院的姑娘卖身契攥在人家手里,所以卖命,他们不太可能把这些姑娘的家人绑了吧?难不成给人灌了迷魂汤?” 沈时溪说道: “皇宫不就是世间最大的妓院吗?” “你……好有道理,那,她们也有卖身契?” 第75章 他疑惑地问道。 沈时溪笑道: “钱和权不就是最好的卖身契?嘉瑜你看看这一本册子,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靠美色欺诈他人财物。” 宇文廷之前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娶了定安王府的嫡女,官商二界多少会卖他一点面子,而他将这点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便出了这样的成绩,现在来看,宇文廷复国的钱财已经足够了。 沈时溪说道: “或许应该找外援,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那个人,可是我们已经得罪了他。” 宇文廷垂眸,忽然眸色一亮。 “或许,你可知淮阳侯?” “听说过。” 淮阳侯韩灵儿,大齐唯一异性侯。 “她已经进入泉州城中,父亲曾命我查找她的踪迹,但是她隐藏得极好,所以我们才集中精力对付裴玄朗,没想到,你把人给放了。” “那现如今,是想办法找出人来,我得去一趟定王府了。” 她攥紧了拳头,她对这个地方有些阴影,上次受的伤似乎还在发痛。 “我母亲、妹妹现在在王府,你得答应我,不可让她们有事。” 沈时溪淡然一笑。 “当然。” 才怪,沈之棠那般对待她,她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你进王府定然会打草惊蛇,但是定王府是淮阳侯必去之处,你可弄出些动静,我想办法将这些女子转移,送出去,你无须担心我对她们不利,爱上自清,我对女子没什么兴趣了。” 她闻言脑子一热,嘴角抽搐两下。 “兄长真是深情。” 第40章 再回定王府 ◎她另一只手的手腕轻抖一下手指夹着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刺入沈之棠的皮肉◎ 她再次踏入王府,迎面撞上了那两母女。 “时溪见过姨娘,妹妹可好?” 齐氏略瞧了她一眼,满眼的嫌弃。 “哟,姑娘不是进京去完婚去了?怎么在此处莫不是被赶了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握着帕子捂嘴笑,同时边上来往一些贵妇人频频留步看热闹。 沈时溪说道: “姨娘哪里的话,小女还未走出泉州便害了瘟疫。” 那二字一出周围人纷纷倒退一大步,沈时溪大声咳嗽: “咳咳咳咳咳……” 在场众人无比连连退步,掩住口鼻,生怕瘟疫传给自己。 那两母女更是如此。 沈时溪朝着这两母女的位置前去,沈之棠一边退一边口出恶语: “你这个丧门星,离我们远一点,有病就去治,不要靠近我们!” 她颜色骤变,散发着一抹狠厉之色,当日就应该把沈时溪给处理掉。 沈时溪拿出一块帕子紧紧捂着口鼻咳嗽: “咳咳咳……” 眼皮缓缓胎气,只消一刻眸子通红,她动牙咬破嘴皮,磕出几滴血,沾在帕子上, “妹妹,姐姐哪里对不住你,我才进门啊,你是爹爹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这次也是爹爹让我来的,你怎么能因为姐姐有病而嫌弃我呢?当年你犯了天花,你忘了说谁彻夜不眠地照料你吗?” 眼睛溢出一眼眶的泪水,青色帕子从嘴边移开,病态显现,她也不再上前。 众妇人便都同情上了沈时溪。 “真可怜啊,怎么这样了呢?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犯了瘟疫。” 女子身材纤瘦,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叫人看了真不忍心。 “身为主母,竟然难为一个孤女,这太说不过去了,这太守夫人也太不知礼数了,拿捏磋磨之事关上门怎么说都行,大庭广众之下的,真是不成体统。” …… 被这么一顿说,两母女立即就急眼了,不过面上并没有显示。 齐氏大着胆子靠近沈时溪,将其带入门中,不愿再听那些闲言碎语。 “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眉目瞪圆,面色轻微狰狞,抓着人的手紧紧不放。 沈时溪忍痛笑道: “方才已经说过了,父亲让我前来的,自然是与妹妹相同。” 她轻松挣脱齐氏的辖制,故作大方地牵上沈之棠的手。 两个女子,容貌略有相似之处,一个粗布麻衣、不施粉黛,眉眼时时带笑,体弱而神态丰。 有道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不过如此。 比肩而立的另一位,琼鼻樱唇,凤眼凌厉,笑若冰山融雪,冷若修罗临门,别具一色。 沈之棠打开她的手,心里恶心得不行了,她从小就讨厌这个喜欢到处出风头的姐姐。 “谁跟你相同,哼!你我现在是云泥之别,不对,从来都是如此,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又让你来,但是我告诉你,你争不过我的,现在王府世子爱我如命,以后我怎么都会高你一头的!” 她高傲得扬起头,不愿给这人多一分眼色。 沈时溪并不气愤,看到这人因自己到来而生气,她自个儿倒快活一些了,今日或许可以借沈之棠之手脱困。 “这样啊,那先恭喜妹妹了,哈哈,其实以往我们有些误会,我一直都想弥补的,我们就此修好,你看如何?” 她主动挽着沈之棠的手,用了一些力道,任其怎生挣扎也挣脱不开。 “我看不如何。” 沈之棠左右摇摆身子,怎么也没用,越是这样她就越气不过,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第76章 沈时溪松了手,摸着脸庞,假装关切地问道: “妹妹,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啊!” 另一只手的手腕轻抖一下手指夹着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刺入沈之棠的皮肉。 “啊!” 仅仅一下还不够,又一下。 “啊啊啊!” 尖锐的嗓音几乎刺进每个人的耳朵。 “妹妹,妹妹,你别吓姐姐啊!” 她先沈之棠一步落泪,而后迅速刺了五下。 沈之棠只顾着叫,没来得及呼救,正要呼出声音,沈时溪附耳过来。 “怎么样?你也知道被针刺的滋味儿了吧?我告诉你,你所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一一还你,你可知父亲与我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沈时溪蠕动嘴唇: “父亲说啊,原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但是归我了,不信你大可等着。” 婉转动听如仙乐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穿进耳朵,深入骨血,她一时气血上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啊……” 沈之棠失声了,这会儿齐氏也跑过来,她知道一定是沈时溪这贱人搞的事! 此刻碍于脸面,不好在众人面前戳穿这贱人的真面目。 “你妹妹,需要休息,交给我,我送她下去。” 沈时溪面带愧色将人交给她。 人脱离桎梏,突然惊醒,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似的。 沈之棠像脱缰的野马提着裙子就跑了,齐氏追上去。 她们齐齐进入偏室中,沈之棠的声音像尖刀似的。 沈时溪抹了抹眼泪。 突然有个夫人拍拍她的后背。 “姑娘是?是齐夫人的女儿吗?她也太狠心了,怎么把你一人撂在此处?总不能为了原配的女儿忘记了你吧!” “啊?” 沈时溪身体僵住,“夫人,什么叫为了原配的女儿忘记我?” 这夫人展开笑颜解释: “看你年岁也不小,这也不知?太守大人原配纪琳,她若在,你也是要唤声母亲的。” “夫人,纪琳是我母亲,方才那两位是我姨娘和我妹妹。” 沈时溪说道。 这夫人脸色骤变,友好的神色也变了。 “我好心提醒,你怎么反倒颠倒黑白呢?前面那位才是纪琳之女。” 沈时溪嘴角抽搐两下,怎么今日她还得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她向这人行了一礼,随后扯下腰间的玉佩,给这人看。 “这是漱田玉佩,当初天漱的贡品,我娘留下的……遗物之一,我娘纪琳,乃是大齐第一位女将,我不才,文武无一卓绝,但我的的确确是纪琳的亲生女儿,我没必要撒谎。” 玉佩在她受众晃动两下,霞光透过玉佩,绿玉莹莹发光,更衬她风姿绰约。 “确实是纪琳妹子之物,难道?” 萧景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型、眉眼确实肖似纪琳。 “岂有此理,齐氏竟敢骗我!” “骗夫人?那我便不懂了,骗你作甚?” 沈时溪看这人反应过激,莫非是娘的朋友?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 “孩子,这里不方便说,你与我进去,去见见太妃。” “这……” 太妃是谁?她不认识这人,不过还是随着萧景鸿进去。 屋内声音不算嘈杂,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两母女。 沈时溪看到帘幕之后有几只大脚,定就是那些需要拉拢的将军了。 只是她不明白宇文潼到底意欲何为?这些女眷又为什么在此? 齐氏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走过来。 “王妃好生歇息,我带她前去即可。” “你不可苛待她!” 萧景鸿以为这人欲亡羊补牢,齐氏现在好歹是沈时溪名义上的母亲,她不好多管闲事。 “是。” 齐氏将人带到一个老妇人身前,此人眼睛颇大,但是神情严肃,甚是吓人,眼睛稍稍定一下便有惊悚之感。 沈时溪头一次见这种长相的妇人。 “时溪,这位是定王府老太妃,快见过人家。” 沈时溪有些发懵。 “时溪见过太妃。” “嗯,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啊,与裴将军半清不楚,太守夫人,你为何不让我见见你的亲女儿,反倒拿这样的货色来敷衍我?” 这人说话毫不顾忌,一出口就叫人心惊胆战,太妃的身份,使得在场人都无法反驳她。 沈时溪说道: “太妃这话着实奇怪,时溪并未与将军不清不楚,不过是一时隐藏身份,静待时机罢了,怎么,太妃认为我所行竟是错的?定王与父亲的筹谋也是错的?” 不管怎么说,这军营就是宇文潼让她去的,不过她从始到终都没想过为这人做什么事。 “尖牙利嘴,真是不错,我定王府是消受不了了,各位,你们何人能接受这样的女子入府啊!” 声音逐渐拔高,所以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转成了厌恶之情。 沈时溪说道: “我所行皆无怨无悔,若太妃觉得有何不可,大可找父亲和定王说去,同为女子何以对我这般苛刻?” 太妃言辞激烈: “你说如何?本宫就算说的再多你也得受着,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宫嚷嚷!” 沈时溪说道: 第77章 “我并未这样想过,父亲让我来我便来了,并非我有意要见各位,既然不喜我,好聚好散也就得了。” 她看向齐氏,齐氏立马走上来赔不是。 “老太妃真是对不住啊,这丫头许久不出门,话也不会说了,我是想请太妃做个主,这孩子玩性大,是该成亲收收心了。” 沈时溪还是一脸懵,这两夫妻做事之前也不通个气的吗?还有帘幕之后的男人,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 再看老太妃,面色还是很差劲。 就在这时沈之棠走了进来,一一给各个妇人行李,老太妃见了她新生欢喜。 “这才是我想要的孙媳妇。” 沈时溪就静静地看着,原来,原来是故意的,以她的粗鲁展示沈之棠的温柔娴静,这一套早已经不新鲜了,还以为她们有什么花招,原来不过如此。 “妹妹,你来了,不生姐姐气了?” “姐姐哪里话,妹妹几时生过你的气?倒是姐姐这番没来由的话真是叫人心寒。” 这副娇嗔、憨态可掬的模样深得在场妇人的欢喜,渐渐地,无人在意沈时溪。 她本也不甚在意这些,目的在于摆脱今日的困境。 宇文潼这个烂人究竟意欲何为? 她手指攥得发白,眼神放空,脑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这时齐氏又来扒拉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看吧,这就是你和棠儿的区别,就算从前她不如你现在,她才是香饽饽。” 沈时溪身体一僵,神色恍惚了片刻,她不由得佩服这两母女的脑子,她自己从来没想过要比,不过她什么时候比沈之棠强了? 她自身除了绣工好一些,琴棋书画算是中上,泉州拔尖儿的贵女其实不少。 沈之棠诗文强过她许多,她们二人谁也谈不上碾压的程度。 “香饽饽?为何要做香饽饽,姨娘你真的觉得她被这么挑来捡去好么?你现在是父亲的正室,但是你真的快活吗?” 话陡然一转,击中了齐氏的心头,不过她面色不改。 “岂有此理,现在我才是你母亲!” “母亲?呵呵,何以外人方才将我错认成你的女儿?沈之棠是否冒认了我的身份,她们真的喜欢沈之棠,还是说纪琳之女的身份?” 齐氏闻言,藏于袖中的手掌攥紧,指节弯曲发出不甘的响声。 “我不与你争,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这事儿可是你爹应允的!” 沈时溪上扬的嘴角瞬间又落了下来,是啊,这事是宇文潼特许但是他又让她回到此处。 到此必定会与娘亲至交打照面,自己的身份很难瞒住,他同时安排这两母女在此,他到底想护着谁呢? 但是看齐氏的样子,似乎沈之棠成为世子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妃也很喜欢她。 与此人再废话也无济于事,沈时溪转移视线,目光发散。 屋里人头攒动,那一脸幕布后边的几双脚焦急地走动。 里边的人一定也在观察外面,沈雁栖依稀看得见三只不同的鞋样。 宇文潼真是个畜生啊! 沈时溪偏头,又看向齐氏,拍拍齐氏的肩头。 “姨娘,其实我知道,你和父亲是青梅竹马,但是父亲为了前程接近我母亲,后来嗯外祖家偏不给父亲助力,他便冷落了我母亲,你嘴上只记恨我娘,那他呢?就一点过错都无吗?” 当务之急是解脱困境,她们都恩怨可以以后再说。 同是女子,沈时溪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她被男人辜负,竟然怪到自己娘亲头上。 她娘从来就不知道这二人的过去,若是婚前提前得知,想必也能止住一段孽缘,那样的话也不会有她沈时溪了。 眼中的酸意死灰复燃,这些年来,娘亲纪琳很苦,沈时溪多希望她当初看清楚一点。 齐氏震惊不地看着沈时溪,发现她满眼泪光。 “你苦什么!在我面前扮可怜没用。” 沈时溪说道: “姨娘别慌,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不知道今日的沈之棠,来日会是你,还是我娘呢?” 齐氏脸色忽然变得惨白,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声音发紧了。 “你,你胡说什么!” “胡说?真是一点没有,姨娘,你也是过来人了,爹爹对你有情,但那又如何?耽误他娶别吗?以前有我娘,可是娶你进门,房中的妾室也有别人最近呢?是否还有别人?” 齐氏仿佛被戳中了心窝子,脸色大变,眼神变得凶狠,威胁道: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动我?哈哈哈哈,父亲应该与你说过,我的作用只是安抚他手底下的大将,姨娘,那你呢?你和妹妹在他心底里的作用又是什么?” 眼泪飙出眼眶,此时的她,一半是真情实感,一半只为“策反”,沈时溪相信,齐氏身后一定有宇文潼忌惮的东西。 按理来说,那个狠心绝情的人,第一个下手的当是这个青梅竹马,她娘就算与外祖家脱离了关系,到底还有人脉,还能助他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齐氏的依仗更大,抑或,娘亲发现了他的阴谋诡计。 娘亲纪琳天生傲骨,将门虎女,绝不可能助纣为虐,一旦她发现了宇文潼的真面目,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沈雁栖脑中忽然闪过当日在米店逃难的记忆,宇文潼留下了吴叔。 第78章 吴叔是娘的心腹,多年来一直受重用。 心跳忽然跳得又快又急,她手捂住胸口,本已经平复的情绪又被勾扯出来。 娘?吴叔! 这时齐氏的声音终止她的沉思。 “我说过了,跟你没关系。” 沈雁栖深吸一口气,道: “姨娘,你有没有听说过,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们被人蒙蔽仅此而已,反正他是要把我送人当玩物,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今日之举其实没必要。” “我……” 这事齐氏早知道,让她过来不过是反衬一下自己的女儿,齐氏原本以为今日会撕破脸皮,撕破也就撕破了,这个沈时溪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了。 “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无欲无求?” 沈时溪仰头,让自己眼泪回流,齐氏见了递上一块手帕。 她没有拒绝,拿着帕子擦擦眼泪。 “姨娘,我想出恭,稍后回来。” “你想去哪里!”那些男人可都等着,不能让这丫头跑了! 沈时溪笑道: “偌大的定王府,我还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吧,上次在这里受过罪了,而且就我的腿,谁能带我走?” “快去快回!” 齐氏叮嘱一声。 沈时溪跑了出去,她现在腹中空空,哪里会内急呢?刚才有此一举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她可不能就这样折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她之前被这府上的恶奴摆了一道,这次可得小心一些。 眼睛四处张望,确定无人跟踪再跑。 脚下石子堆积成小道直通一条曲折游廊。 目光所及之处,三五个小屋旁侧带着一个小亭子,看得她头晕。 “真奇怪!” 她继续前行,转了几道,这时遇上了一个小厮,此人看着颇为秀丽,想必身份不一般。 “小哥,我迷路了,你可否带我找一个人?” 明祥见了她,眼前一亮。 “小姐有些面生啊,不知你是?” “我啊,我姓沈,名,之棠,那个,我娘亲今日带我前来见老太妃,我想着见世子一面,之前世子总是不见人,就算不喜我,也有个话儿不是?” 如果这世子真的对沈之棠有意,那母女俩哪里会把她当枪使了,她们要为难她,她就可以给她们使绊子。 第41章 定王世子 ◎韩嘉瑜听到身后有声响,放下剪子起身查看,原是一个女子……◎ 明祥顿了片刻,说道: “原来是沈姑娘啊,我们少爷啊,不肯见你……” 沈时溪立马掏出一个色泽均匀的玉佩,这是刚才从那女人身上顺来的。 玉佩到了他手上,顺滑的触感像是要融入掌心纹路。 “这,这……” “也不劳烦小哥多做什么,只是我想见他一面,好歹将话说清楚也就是了,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明祥半推半就收下了玉佩,并告知了去向。 沈时溪依照他给的方向去了,一路上路过御花园,特地避开了人,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忽然见有一长相俊俏的木匠修剪杂草,地上枝叶落了一地。 她上前去用帕子将这些杂物包起来,而后拔出自己的一根簪子,挖土、掩埋。 韩嘉瑜听到身后有声响,放下剪子起身查看,原是一个女子在掩埋他修剪的杂草。 “你这样岂不费事?又有多管闲事之嫌。” 沈时溪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埋,继续挖,她力气尚可,三两下就将地上拾掇干净了。 “还是入土为安的好,再说,旁人路过,这满地的杂草岂不是坏了美感?此乃一举两得!” 她笑着比了一个“二”,头歪向一边,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增添俏皮灵动之感。 “姑娘倒是好雅致,你,你是客人了?哪有让客人做这等事的?算我的不是,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帮你!” 少年笑着拍打着胸膛,随后上前与她一同掩埋花草。 沈时溪见此人衣衫不似下人,莫非是雇佣的工匠? “我看你人不错,比这府上的嬷嬷倒是好多了。” 那日的情景时不时在脑中浮现一点也忘不了,方才幸亏没有遇上熟人,不然可就不知该怎么收场了。 韩嘉瑜停下手,好奇地问: “府上的嬷嬷怎么惹你了?” 王府上的丫鬟婆子向来和善,除非大事,不可能与人急眼的。 沈时溪脸色一沉,掌心沾染了一些泥土,她接着埋草。 “倒不是惹了我,日前也曾到府上,见着她们拖着一个女子,口出秽语,那女子叫得很是凄惨,不过后来听说这女子逃了,也算是幸事。” 说着,她身上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痛,成百上千的针孔无限放大,身子不可控地颤抖。 手里的锄头落下,手心撑着地面,她闭上眼,还是那天的情景。 沈之棠的辱骂之词,她说娘也遭受过相同际遇,王府的一众嬷嬷、婆子十分熟练地用针扎她。 韩嘉瑜见她这般,瞬间慌了神。 “姑娘,你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触碰她的手臂,留意到这姑娘额头上大汗淋漓,嘴唇抿得紧,十指手指关节的一半都插入了稀松的土中。 “喂!不可啊!土里不干净,你当心有小虫子咬你!” 第79章 他大力将双手拔出来,抽出随身带着的锦帕帮她擦拭干净。 指甲壳里边塞满了土。 他用自己的指甲帮她掏出来,却弄脏了自己的手。 韩嘉瑜深思片刻,答道: “你不会就是你口中的女子吧?” 眼睛倏地瞪大,手捂着口,左右看看周围,确定无人再说,“那你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就不怕被嬷嬷再抓起来!” 他双手举于头顶,吓唬她。 沈时溪双手捧脸笑道: “哈哈哈哈,我啊,我找世子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这里太大了,我容易迷路。” 韩嘉瑜不禁一喜,眸子瞬间亮堂起来,她竟然是找他的。 “你找,找他做什么?” “我,就套个近乎,就是,方才,我娘带我来见太妃,我就想着先见见人,我也不喜欢盲婚哑嫁,就算是世子也不行啊,你知道吗?好奇怪。” 她环顾四周,手放嘴边,作势说悄悄话。 韩嘉瑜好奇心骤起。 “什么奇怪?” “这个世子都不见我,这还不奇怪吗?现在媒婆都不说真话,你说他要是个瘸子,我嫁过来不是活受罪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弯了腰,沈时溪拉他起来。 “小哥你笑什么啊,你告诉我吧,这人不会是丑八怪吧?” 如果是的话,那沈之棠还能看上? 齐氏虽说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为母则刚,到底不会害她的。 韩嘉瑜再扫扫这人的面容,不算倾城之姿色,灵眸善睐,姿容一绝,看着喜人。 “我没什么,如果世子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一个对花草都存有善心的人,世子也是个善人,你们一定很登对!”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人到底在哪里啊?” 沈时溪再看看周围还是没有什么人,该不会是眼前这个吧? 她再结合刚才此人的表情,极有可能就是,那就好办了。 “话说,我今日要是走了,那就没机会来了。” “这是为什么?” 韩嘉瑜心里一阵惋惜,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趣的姑娘。 “因为,要回家了,当然就没时间了,世子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所有下人随时都知道世子是行踪的,他这个人来去不定说不定啊还在外面,你要不再等等?后花园是去他房门的必经之路,要不我和你等等?” “这……不太好,我是装出恭跑出来的,再不回去我娘会骂我的,木匠大哥你人真好,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 “不是吧?你,你这就要走了吗?不想再等等看吗?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他想挽留她,难得见到这么有趣的女子。 沈时溪还想再逗逗他,忽然看到远处大树旁边闪过几张熟悉的脸,正是那日对她下针的嬷嬷之一。 她呼吸一滞,恍惚间似乎听到女子“唔唔唔!”的叫声,她捡起地上肮脏的帕子蒙着脸,就要走。 韩嘉瑜拦住她。 “你做什么?” “你别管我了,玩儿呢!” 语气有些焦急,她随便编了一句话搪塞他,不料却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韩嘉瑜也拿了一块帕子,捂着自己脸。 两人一前一后跟上去。 沈时溪瞥了一眼险些被这家伙吓得够呛。 “不是,你……” 她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两人逐步靠近柴房,这间房就是当时沈时溪被关的哪一间。 “当初我就关在这里,难道她们也要用刑?” 话音才落,女子凄厉的叫声和婆子呵斥声一起从门内传出。 “畜生啊!” 这话出自韩嘉瑜,他平日里所见的下人、奴才,都是极其和气的,王府中的大家子也很少因琐事争吵,没想到,她们真的会绑架无辜女子! 他怒气蓄满胸怀,捏紧拳头,正要推门进去救人,沈时溪却拉住了他。 “这绝非首次,你就是现在进去救了人也无济于事,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得在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行。” “根本上?” 他迟疑了,王府中权力最大的除了他爹定王还能有谁,可是他爹皇亲贵胄,府中多年未曾纳妾,他要这许多女子作甚? “啊啊啊!救命啊——” 这一声尖叫破了音,里面的女子该多么绝望,他急得掉了泪。 沈时溪拉他到一边。 “我就当你是个好的,愿不愿意帮我,救她们走?” “我当然乐意,可是她们被如此对待,必定是我,是王爷授意的。” 他也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最敬重的父亲做出这样龌龊不堪的事! 沈时溪不再多说,拉他爬上屋顶,没多久几个嬷嬷抬着春凳,春凳上大约有五个姑娘,沈时溪定睛一看,竟然有几个是先前她还未暴露身份时找的姑娘。 原来这些军妓会被转送到定王府,那她们准备带这些姑娘去何处呢? “我们追!” “好!” 韩嘉瑜速度比她还快,拉着她在屋顶之间穿梭。 “你这么厉害!” 她就算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武功还很生疏。 “不足挂齿。” 一行人在王府里绕了几个隐蔽的穿堂,又走过几处长廊。 第80章 这地方的布置跟迷宫似的,沈时溪差一点眼花缭乱。 韩嘉瑜感叹道: “可恶,我明日都从这里过路,竟然没发现竟然藏着这些腌臜算计。” “现在知道也不晚。” 眼见着人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他们急忙下屋顶,疾速跟上去。 她们在一个大钟前停下。 几人放下各个姑娘,前去拉扯绳索。 沈时溪看那春凳比一般的都要大些,于是趁几人不注意躺了上去。 韩嘉瑜有些惊讶,这人就不怕再吃亏吗? 他们一道来的,没有他一个人逃跑的道理,他也躺了上去,两人左右夹击着五个女子。 片刻以后,两个嬷嬷准备抬人,春凳才到腰间,她们一齐倒在地上。 “哎呦喂!” 脑袋磕到了墙壁,发出响声。 “你们两认真一点!” 其余两个嬷嬷在前面蹲着并未回头。 沈时溪立即改变的主意,她立即换了自己和这人的衣服,韩嘉瑜有样学样。 两人的脸是个大难题,之间沈时溪从宝里拿出一个盒子,取出几条暗黄的——皮,将其贴在自己脸上,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韩嘉瑜摊手也想要。 她贴心地帮他也贴上。 将那两个嬷嬷踹下楼梯。 二人低头,抬着人走到另外两个嬷嬷身边。 两个嬷嬷似乎在弄机关,一手弄鼓弄地上铜盖上凸起的部分,一手拿着图纸,脸上满是大汗,过了许久才打开。 她们并未察觉到自己同伴已经换了人。 机关打开以后,几人一同走入暗道中,里边阴冷潮湿。 渐渐,前路逐渐明亮起来,多了许多喧闹之声,映入眼帘是木阶,他们抬着人上去。 走到地面,看到一个肥胖男人,摸着猥琐的胡须,打量着春凳上女子的容貌。 “这也太差劲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如此普通,平日白送我都不要!” “杜老板,这可是太守大人那边送来的,收与不收都随便你,届时受罪的也不是我等!” 李嬷嬷叉腰怒吼,突出的颧骨更显凶相十足。 “哼!收就收!你们俩,抬过去!” 男鸨子指着沈时溪两人,压根不想多花人力,这也正合他们的意。 二人随着他走,上了一座楼,这边胭脂气浓厚,刺鼻得很,男女主“欢好”的声音不绝于耳,杜老板推开门,嫌弃地说: “就只有这一间房了啊!” 他叉着腰,还翻了一个白眼,手倚着门,韩嘉瑜安置好人,悄声走到这人身边,给了他脖颈一手刀。 杜老鸨即刻晕倒。 “只要我假扮了他,咱们就可以把所有的姑娘都放了,你看我,聪明吧!”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还挺得意自满。 沈时溪说道: “嗯,我来假扮老鸨吧!” 扮成男儿身是最难得的! “等等等,人我打晕的,当然我扮了,而且,你一个女子,一看就穿帮了。” 他踩着人不让沈时溪碰,她进一步他就踩踏着地上的老鸨往后退去。 她双手环抱,嗤笑一声。 “你太高了,这男人与我差不多,扮一下女子又不会如何,再说以你的武功,你害怕那些男人对你下手吗?” 韩嘉瑜不信,以为这人有意诓骗自己,于是用脚丈量了一下老鸨的身长 果不其然,这老鸨七尺半都不到,约摸比他低了两个头,跟沈时溪倒是身形相近。 “我……也行,好吧!” 时间不多,他们不能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两人即刻换装。 沈时溪拖着人到梳妆台前,拿出自己盒子里几张椭圆形的人皮和纸笔,再取出一个小盒,沾去一些蜜汁,她依着老鸨的模样画到人皮上。 不到半个时辰,一张栩栩如生的假面赫然停在半空,一旁的某人情不自禁地用手戳了一下这张脸,再碰碰自己的脸蛋。 质感简直太像了。 “你,你到底是谁啊!” 沈时溪将人皮贴在自己脸上,回复道: “这人皮是真的,我师父留给我的,有句话叫千人千面,他苦心钻研医术多年,采取千张人皮,才得十张人皮,一张给了我。” “如此惨无人道的秘术!” 韩嘉瑜看着眼前这张脸,恍惚间似乎得见无数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秽物从喉口上涌,他转身吐了。 沈时溪说道: “没有它,我可能死了无数次,你的这些善心不妨送给眼前还活着的女子她们可都是拜你爹所赐。” 他气不过,反驳道: “你爹也不干净!” 对,不干净,所以我来了,走,咱们去救人。” 她说完立即把老鸨五花大绑,又担心这人做什么,扒他裤子准备阉人。 韩嘉瑜感到身后一阵冷风灌进自己的身体,好狠的女人啊! 她继续扒,这一扒,杜老鸨还真是一个阉人。 “真是……” 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一张纸,地下青楼的地图,连通的各处暗道,又有几把钥匙。 沈时溪一并收下了,接着一脚把人踢进床底。 这一通动作水到渠成,韩嘉瑜忽然倒退两步,心中腹诽:这真的是祖母为他找的? 第42章 发现淫窝 第81章 ◎这地底花楼底下倒是四通八达,上面只同定王府,别是她们行踪暴露,◎ 沈时溪看他这般,拍拍他的肩头。 “我今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别误会。” 说罢,她竟多拍了两下,韩嘉瑜心头咯噔两下,害怕得要命! “哈哈。” 突然,有人来敲门。 “爹爹,有人来了!” 沈时溪心口重重地鼓动一下,这人还有女儿?真禽兽,把亲生女儿都送来了。 她开门,这女子穿着布衣,脖颈处似乎有鞭痕。 “你这?” “胥鸢不懂事,惹客人不喜,爹爹别打我,我可以再接客!” 胥鸢强忍泪水不敢哭,沈时溪一口气憋在胸口,脸颊有些发红。 “呃,你今日先休息,回自己房里休息。” 她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发出极大的响声。 “爹爹,马房还未打扫,我身子不适,没法打扫。” 女子无声抽噎而泣,沈时溪看着心口一阵抽痛,哭都不敢放出声来,这老鸨真是该死! “真麻烦,就在这儿!那几个女子呢可要看好了,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 胥鸢有些震惊,杜老鸨很少发善心,今日看他,感觉年轻许多。 “是,爹爹。” 她乖乖躺到床上,与那几个昏迷中的姑娘挤一张床。 两人轻声掩门出去,这时大床上一人突然睁眼,直立起身体。 “胥鸢,那人是哪方的?” 韩灵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 “我也不知,难道不是君侯你的人吗?” 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看方才女子的眼神,是个善人。 这地底花楼底下倒是四通八达,上面只同定王府,别是她们行踪暴露,对方放出杀手锏了。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且再瞧瞧。酒水饭菜可都备好?” “都备好了,只待晚上他们吃下,我们便可以一网打尽。” 胥鸢语气欣悦,韩灵儿不同,牵扯的官员太多,几乎个州郡叫得上名头的官都牵扯其中。 定王与太守编织的大网,笼罩了整个燕北大地,这些日子她潜入泉州,方知世间竟有如此魔窟,她绝不会放任不管。 “听说裴玄朗死了?” “侯爷莫伤心,吉人自有天相。” 韩灵儿嘴角噙着笑,单手撑着床,说道: “那个祸害,怎么可能。” 她不信裴玄朗就这么死了,上次一别已经是两年前了,秀女自焚、女官罹难,按理来说她这个朝廷唯一异性侯该来的。 皇上却派了裴玄朗,她正欲再上奏折,皇后给她下了道谕旨,护送新进的秀女出宫,此事并未昭告天下。 途中那些女子犯病,其中有几个将死之人把各中秘密悉数坦白。 她也明白了二圣的用意,要她与裴玄朗一明一暗进入泉州。 秀女惨案朝廷是用了心的。 韩灵儿蹲下身子把杜老鸨从床底拉出来,两巴掌挥过去,男人才算醒了。 “你,你不是王府……” “哼!是啊我是王府派来的,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畜生!我定王府就算是一条狗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她说完又是啪啪两巴掌,杜老鸨两半边脸一样肿。 “你们,大胆!我可是太守大人的人!!” 就在这时胥鸢十分温顺地搬来凳子,韩灵儿安安稳稳地坐着,眸中轻蔑之色不加掩饰。 “一个吃软饭的我会放在眼里?你是不打算坦白了?” 她抽出一根柳条,当作鞭子抽在男人身上。 杜老鸨委屈不已,他能坦白什么! “救命,我坦白,你要知道什么?” “自然是官员名单,还有,杀害女官的凶手,你老实交代还有命可活,如若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 他连连点头,泪水飙溅出来。 “都在我屋里,我身上有钥匙,至于女官,我不知道啊!不过,不过我知道杀害裴将军的凶手。” 眼神不时往她身上瞟。 韩灵儿对此倒是兴趣颇厚。 “你说说看。” “就是,就是太守大人的长女沈时溪,她以自己为诱饵,哄骗裴将军,将军浴血沙场,是个硬汉子,难抵温柔乡。” 杜老鸨实话实说,引得她哈哈大笑,眼角两颗泪来回窜动。 “好个难抵温柔乡。” 她给胥鸢使了一个眼神,胥鸢一个手刀落下,把人劈晕。 韩灵儿二指微勾夹着自己的下巴。 “有趣,你觉得他所说是真是假?” “这个,属下不知。” 胥鸢担心自己粗心大意说错话。 “我怎么不知姓裴的是个怜香惜玉的?他若知此女欺骗,定然拼死也要将此人剥劈挫骨,此女就在定王府。” “君侯勿为私情乱了大事。” 韩灵儿神色凝滞片刻随后抽出一把小刀将地上的男人枭首,鲜血挥洒在墙壁上,头颅滚落在地。 * “我们一定不要分开,也不知这里有多少高手。” 老鸨之所以被她们轻松制服,也要多亏了那个犯蠢的嬷嬷,否则,一进到这里之时,他们就会被困住。 沈时溪打开地图,跟着地图的指示,找到老鸨的房间,两人将此处翻了个遍,找出官员名册以及上千位军妓的名单。 第82章 韩嘉瑜拿过册子看了两页就不忍读下去。 前几页,详细记录着那些无辜女子是如何暴毙的,有被凌虐至死,有当场被变态大官打死的,甚至有被老鸨虐待死的。 “天道,不仁!” 他哽咽着说。 沈时溪拍拍他的后背。 “别担心,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可介意王府多几个丫鬟?” 他闻言怔住,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是,你说什么?” “都给你当丫鬟,你莫非是嫌弃?” 她有意揶揄他,眉毛挑动两下,丑陋不堪的脸蛋更显猥琐,韩嘉瑜的胃似乎又在翻涌,脸上一阵发红。 “哕——” 沈时溪捏紧拳头给他后背捶了几下。 “好些了不?” 她不等他恢复,拽着人便走了,去往关人的小楼。 这时走近一间房,听到男人逼迫女子就范的声音。 “小辣椒,你就从了我吧!” 随后传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沈时溪把地图给韩嘉瑜。 “你拿着东西去救人,我们人弱,人多了,好歹可以逃出去几个,你是世子,他们不会对你如何,但是这些姑娘,甚是可怜。” 她作势要跪下,膝盖快要落地时他拽她站直了。 “你这般是把我当什么了,我们是朋友,不必说这些。” 他拿了东西一步不回头地去了,沈时溪急忙推开门,一下子推门进去,眼疾手快拿了花瓶打在男人后脑勺上。 接着将床上的女子拉出去。 “你做什么?” 那女子语气焦急,声音很粗,沈时溪若非见他穿着女装,光听声音就很像男人。 “救你!” 她索性揭开自己的脸上的面具,“别担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着女装的裴玄朗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她为何会在这里?这女人到底几副面孔! “你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当时跟着护送军妓的士兵来到此处已经蛰伏多日,只等他的援兵一到,立即把这里扫平,届时就能救人出去。 “少啰嗦!” 沈时溪没空和他解释,直接拿出匕首比着他的脖子,这一把刀裴玄朗没在怕的,不过这次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把戏! 她紧紧扣着他的腰,发现这人的腰还挺紧致的。 又经过几个房间,她用同样粗暴的法子把人救了出来。 下了楼,这时韩嘉瑜带着一行人过来,俱是那些女子。 裴玄朗为之一愣,这不是定王世子吗? 他们二人竟然有交集?还真是一伙的,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悄然捏紧了拳头。 韩嘉瑜激动看向沈时溪: “我方才折回去,把那个婆子迷晕了,我听姑娘们说了,这下正午,客人稀少,我们有机会跑,阿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这话说得暧昧,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沈时溪拳头放嘴边咳嗽两声。 “走吧……”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们暂停等待。 胥鸢带着那五位姑娘也跑了下来,几人手拉着手,因为有两人虚弱得不行。 “姑娘,不可,今晚还有新人,丽州、桑州二州的重要官员都会来此,他们不见得想,但是定王的面子……” 她低下了头。 沈时溪说道: “等到晚上我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受苦受难者并非我们这点人,年初秀女自焚,为泉州女子求得一道圣旨,可是用处不大,我们需得支楞起来。先藏在王府中,届时,我自有计策!” 她本只打算假扮沈之棠想方设法见世子而已,人见到了却撞破了这些事情,人是要救的,这定王府唯一能破局之人,非太妃莫属。 沈时溪只能祈祷这位冷面老太太良知犹存。 先前见王妃似乎与娘亲相熟,她兴许可以从中寻找突破口。 她抬起眼皮,收回沉思的心绪,看向韩嘉瑜。 “我今日瞒了你一些事情,实在是情非得已,一会子还要麻烦你一些事。” 他双手负于身后,脸上并未惊讶之色,只说: “你我并非白纸,不必事事相告,我知你心,你亦懂我,你我是朋友,之棠。” 沈时溪咬唇,头皮发麻,连名字都没有告知,罢了,之后再告诉他。 第43章 一片混乱 ◎回到王府,韩嘉瑜吩咐人找来下人的衣服给这些人穿上。 ◎ 回到王府,韩嘉瑜吩咐人找来下人的衣服给这些人穿上。 五十来个女子跟在他身后,平素他的丫鬟本就多,今日这般,定是要引人注目的。 一行人准备绕道后花园去往他的院子,到了半路,明祥突然跑来,跑得满脸大汗。 “大爷。” 他行礼之后面色焦急地看向沈时溪,她何其敏锐,立马就知晓他的意思,定是齐氏找她了。 她离开约摸也有两个时辰了,这时天色不早了,府中的宾客应都走完了,这两母女竟然还留在这里,真是不寻常。 沈时溪猜想,那几个男人也还在。 “我马上便去。” 脚还没迈出去,一左一右两只手抓住她的臂膀,一个是韩嘉瑜,另一个则是一路上对她冷眼看待的女子。 “你们这是?” 第83章 韩嘉瑜拉她情有可原,可是这女子拉她做什么? 韩嘉瑜道: “我和你一起去,你不是说婚约之事?之棠,我愿意。” “……” 旁边两人脸色同时骤变,裴玄朗心里窝着火,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时边角上的韩灵儿上前来拉人。 “这姑娘一定是不舍救命恩人,嗯!”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前还以为那龟公胡说,没想到这丫的真的坠入爱河了。 裴玄朗松开手,为难地说: “不错,我不舍姑娘独自面对。” 他将要退一步,沈时溪突然上前抱他,右手环绕身后抚摸他的右肩。 “姑娘勿牵挂,保全自身要紧。” 他忍不住嗅了一口,随便放置的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将要回应她却又离去。 “走了。” 沈时溪与明祥一道走了。 裴玄朗看向韩嘉瑜,头一次生起了求人的心思。 她就算真的要死,也得死在他手里。 “你,看我做什么?” 他将一众人安排至自己的房中,命人不得靠近,但是有两人一直跟着他。 便是裴玄朗和韩灵儿。 裴玄朗放出自己的真实声音。 “是我。” 他脑中一片茫然,有些不可置信。 “裴玄朗!你,你也早知道了!” 他们在五年前会过一面,仅仅一面之缘而已。 “不错,才下去你便来了。” 裴玄朗说道。 “哦,那去找之棠,我感觉她有心事。” 他拉着两人急冲冲地走,裴玄朗却有意拉慢脚步。 “你与她什么关系?” 语气焦灼,脑内一片混乱,他该恨她,她亲手杀死了自清,可是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记忆中两道身影,完全地吻合,音容相貌一点不差,怎么迥异的男女会这般像呢? “哦,祖母为我定下的未婚妻,身为皇族,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不过她很好。” “她不是好人,险些害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声音暗藏他自己不易察觉的柔软。 韩嘉瑜怔愣一瞬。 “不可能,若不是她,我发现不了那个地方,她一介弱女子,怎么会得罪你呢?你一个大男人,何必与她计较。” 他相信沈时溪的为人,转而看向韩灵儿。 韩灵儿脸上一直挂着诡异的笑意。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请大爷带路,婢子初入府,不懂规矩。” “走走走!” 他背手走在最前面明显是生起气来了,韩灵儿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哼!没想到堂堂大将军也有也有这一天啊!” 她眉目灵动,面上全是嘲讽之意。 “与你何干!” “方才你是不是还想抱人家?你说之棠姑娘若知是你,会不会恶心反胃?” “韩灵儿,你不知原委就插嘴,我恨我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她给骗了,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这话气势很足,但是韩灵儿极其了解太,裴玄朗就不是个会放狠话的,更加不是个善人,背后放冷箭是家常便饭,他若是恨了,刚才在地底下就会对那女子下手了。 方才两人拥抱,这家伙明显不舍人家姑娘。 “呵呵,我劝你,多想想,是不是误会了人家。” 她拍拍他的后背。 * 沈时溪重新回到偏堂,那母女俩正在一旁跺脚呢。 “姨娘久等了!” 她说完还在齐氏面前转了一圈,下巴依靠在齐氏的肩膀上, 齐氏一愣,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这丫头不会得了什么癔症吧? 她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简直疯了你!” 她使劲挣脱,沈时溪又巴巴地凑了上去。 “我哪有啊。” 她挽着人胳膊,亲密无间,她不见得有多想和齐氏亲近,不过是为了延续之前的谎言。 正好余光中看到韩嘉瑜等人追了上来,沈时溪急忙拉着齐氏走进去。 齐氏力气当然不如她,忽然被这么一拉,腰上发出一阵声响,“哎呦”了一声,沈时溪权当没听见。 韩嘉瑜也正要进去,却有人前来讲他拦住。 “世子,你停下,里面都是女眷。” 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将人拦了下来,这屋子里有些秘密,不便于让别人知道。 “我知道都是,等等!” 他看见有几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正是太妃和一众拥蹙。 “奶奶!” 太妃一见宝贝孙子,浑浊的眼球都清明了几分,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人。 “瑜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过世子殿下。” 沈之棠说完,也暗暗地打量这个世子。 长相自是不差,比她见过的所有贵公子都要出色,只是这人眼中似乎并没有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地与老太妃说话。 “奶奶,刚有一个姑娘进去了,你能不能把她留下?” “姑娘?里面那个?” 太妃一阵心惊,方才进去的女子除了齐氏可就是沈时溪了,这丫头作风不良,那能配自己的宝贝乖孙。 “瑜儿啊,你再好生想想,那姑娘不行,你来看看这个。” 太妃客气地将沈之棠拉过来,沈之棠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第84章 “见过世子。” 声音轻柔有加,宛如黄莺咏唱,不过他倒是兴致缺缺,对这个姑娘没什么兴趣。 “奶奶~你就依了孙儿这一次吧,那个姑娘方才来找我,不是你帮我选的吗?依我看,比以往的姐姐妹妹都好。” 韩嘉瑜从怀里拿出一朵白黄相间的花儿插在太妃的头上。 “奶奶,这一朵花儿正配你。” 太妃脸上毫无奇异神色,只把花儿拿下,嗔怪道: “你平日最爱这些花儿鸟儿,旁人碰了一分,你便闹个鸡犬不宁,今日是怎么了?” 韩嘉瑜解释道: “好些都是挂在枝头上的花儿,它们不肯凋零,我就想着将它们粘在一根树枝上,等它们静静离去,正巧没地方搁置,就交给祖母为我看管了。” 他在将花儿都位置挪了一下,老太妃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瑜儿果然是向着我这老太婆的,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我,好好好,不过那姑娘实在不行,他和裴将军有些牵扯,这不行不行!” 他闻言,眼中一闪而过一抹失望之色,原来这两人竟然是有情的,神色转眼即逝,他挤出笑脸。 “还与裴将军交好,这丫头还是个有本事的,祖母,孩儿就相中这个妹妹了,既然是府里的客人,那我也算得上半个主人吧,怎么我就不能招待客人了?我偏要去瞧瞧。” “胡说,你去做什么?男女有别你可知?” 老太妃不能让自己的孙子与那等粗鄙之人有任何牵扯,收起慈祥的表情,第一次对他置气。 “祖母这是哪里话?这姑娘不是您让她来见我的吗?” 她杵着拐杖掷地有声。 “胡说,我几时这样安排了!这才是祖母为你找的。” 她指向沈之棠,沈之棠福了福身。 “小女沈之棠见过世子。” “什么!里面那个才是之棠!” 此时他业已明白沈时溪先前的意思,里面不对劲儿,她之前去后花园寻他,一定是完全没了法子。 “小女才是之棠,世子怎得说她是!” 她一半怒容浮现面上,好样貌折损了三、四分。 韩嘉瑜推开这人,闯进去。 旁人是阻止不了他的了,他功夫好,又有左右护法,叫守在外面的仆人都撂倒了,他进门正好撞上齐氏。 “夫人安好。” 他并不知这人身份,应该是那丫头的娘亲。 “啊……” 齐氏语塞,并未见过这个少年,“你进来做什么?” “自然是找你女儿的。” 他挥挥扇子,自有一派风姿,扇子卷起风来,齐氏的头发都给吹乱了,眼见着这人就要闯进去,齐氏挡在其身前。 “等等,你不能进去。” “夫人这是哪里话?我的家我还有不能进之处?” 往日王府上上下下还没有一人可以拦他的,今天他倒要看看有什么猫腻。 齐氏自觉说错话,赶紧赔罪: “原来是世子殿下,臣妇知错,只是,真的不能进啊……” 韩嘉瑜自认为给予的脸面已经足够,没必要和这人再费口舌,径直走了进去,才走五六步便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 “太守大人真是客气,亲女儿都送过来了。” “……” 烂俗粗话不绝于耳,奸笑之声也让人不适。 “哈哈哈哈!” 他掀开珠帘,冲了进去。 第44章 认亲 ◎“哈哈哈哈!” 他掀开珠帘,冲了进去,只见父亲韩……◎ “哈哈哈哈!” 他掀开珠帘,冲了进去,只见父亲韩玟的两个副将,另有几个壮汉朝着沈时溪走去,手臂在空中摇摆,犹如触手一样,就要接近无辜的女子。 “住手!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 他打呼一声几人才停下脚步,沈时溪见救兵来了也不敢马上做出反应,她还要从宇文潼那里探知母亲的下落。 她只好泪眼汪汪地看着来人。 韩嘉瑜心疼得不行刚才还灵动逼人、娇俏灵动的女子,这下被这几人为难,受困于角落里,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这几人就要在王府里迫害年轻女子了。 “世子,这,这你来做什么。” 发声的是袁冲,这人体格最壮,颇得韩玟的信任。 韩嘉瑜不惧他一分,不过反应不及旁边的裴玄朗。 裴玄朗行动如风,身如魅影,来到既然身前,折了袁冲的手,又想到如此会泄露了身份,又反折回去。 速度奇快,只有交手的两人知道。 “啊啊——” 一声尖叫差点把这屋顶都要掀翻了。 另两人上前来,韩嘉瑜将人踢翻在地。 裴玄朗则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沈时溪,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小心些。” 沈时溪还有一点懵懵的,这女子速度好快,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裴玄朗。 想想又觉着不可能,那人一走了之,一定是误会她了,如今她暂时没办法脱离宇文潼的掌控。 身上还有前朝皇室的血脉,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她只希望找到母亲,其余的不做他想。 “呃,没……” 这时耳边传来韩嘉瑜训人的声音。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些人,我王府养了你们,是叫你们欺负府上的客人吗?” 第85章 “世子,这……她,她是太守送给我们的,这在平时也是极其平常之事,还请世子马上离开,否则就算是闹到王爷那里,下官也是有理的!” 声音比平时都要响亮几分,韩嘉瑜的傲劲儿一下子被激怒。 “太守?将自己女儿送予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尔等莫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这个女子,大爷保定了,怎么,你们几位是想与我较量?伤我分毫你们可担待得起?” “这……” 他们互看一眼均为难地摇头。韩嘉瑜是定王府有名的混世魔王,平日里定王都拿这个儿子毫无办法,他们要是伤了他,在王府铁定是混不下去了。 几人灰溜溜地从侧门跑了,韩嘉瑜见人走了,也冷静下来,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你,最初不是来找我见面,是求救?” 沈时溪也不否认,点点头。 “并非存心欺瞒,我实在,没办法了。” 她身处囹圄,宇文潼不会百分百信任,宇文廷对她虎视眈眈,那两母女与她有怨,至于吴叔和黄大夫,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韩嘉瑜笑了: “好聪明的姑娘,那你葬花也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 “这倒不是,路过那儿,看不得它们被行人践踏,然后与你搭话,我猜你是世子,定王世子,我姓沈,名时溪。” 她告知了名讳,他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我姓韩,韩嘉瑜,定王独子,所以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你父亲如此对你,你打算……等等,太守复姓宇文,你为何姓沈呢?” 沈时溪手放在脸侧,悄悄说道: “这,这不太方便说,会被打的。” “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我该怎么帮你?” 一见如故的人,他不忍她再陷入困境。 “你帮我这一次,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其他的,我不敢再有奢望了。” 之后再有什么她也无法预料了,也没脸再麻烦他。 韩嘉瑜说道: “你这是看不起我了,你今天可说了,想与我定亲。” “你不会当真了吧?” 沈时溪大吃一惊,感觉脑瓜子嗡嗡的,急忙解释道, “我已经定亲了,我,爱他。”此话一出,其余两人眼神悄然在裴玄朗脸上停留。 他身体有轻微地不稳,喉口传来一阵腥味。 “那一定,感情甚笃。” 沈时溪回应道: “是,不过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不说这个了,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今日还有一出好戏。” 几人从偏室出去以后,太妃正严肃地看着二人。 “瑜儿,你简直太让祖母失望了。” “祖母,我怎么了?你是说那些人?他们公然在府里欺辱良家女子难道对吗?” 韩嘉瑜也还在气头上,自己的祖母竟然帮着外人为难客人,这种事情传出去,定王府的声誉可就尽毁了。 太妃义正言辞地说: “这都是她自愿的。” 韩嘉瑜看向沈时溪,沈时溪含泪点头,他心中气焰烧得更旺盛了。 “一个弱女子有说不的权力?祖母,她也是人啊,如果她也是你的孙儿,你作何感受啊?你的孙儿被人这样欺侮,你也能看得下去吗?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至于那几个,我认识他们十几年了,这些人的德行不必孙儿赘述了,简直罄竹难书。” 太妃拄着拐杖发抖,这是韩嘉瑜头一次为了一个外人与她呛声。 沈时溪急忙打圆场: “都是我的错,方才一时贪玩遇到了世子,我并不知他身份,只当是修剪花草的木匠罢了,太妃您别生气,隔日我就亲自拜访几位大人,负荆请罪。” “你还算像话,立刻出府去!” 她说完看向齐氏,狠狠瞪了一眼。 齐氏请罪道: “都是我不好,没教好女儿。” 眼下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千万不能得罪太妃,得罪了太妃,定王这一脉将不再支持宇文潼了。 “带着她们都走吧。” 看样子已经没有转圜是余地了,沈之棠的机会也泡汤了,她嫉恨地瞧了沈时溪一眼,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三人在空中交汇的眼神,犹如战火四起的战场。 “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何要以我的身份面对世子,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她掐着大腿,让自己涕泗横流。 沈时溪嗤笑两声: “哈哈,沈之棠,你敢不敢在这里说,说出你娘姓甚名谁?” 沈之棠迟疑了,她的确不敢,每次前来王府都是顶了沈时溪的身份,泉州无多少人知道纪琳之女真实姓名。 当年纪琳将沈时溪保护得极好,不让她知晓泉州的大事。 “我,我……我娘是纪琳。” 沈时溪看向齐氏。 “那你就是我娘了?我同意了吗?” “溪儿,与母亲回去。” 她欲带沈时溪走,沈时溪突然拿出一块玉牌。 “从小你就厌恶我,何以竟然要顶替我的身份?数月前,你在此处说了什么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沈之棠,你简直该死!” “你够了,你我姐妹,何必在此撒泼,你偷了我的玉牌不算,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你真的觉得是你的?” 第86章 沈时溪嘴角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当然!” 这时太妃上前来,脸上的怒气已经按捺不住了,还未开口,沈时溪强装着沈之棠的手将人拉了过来,那块带着浓厚脂粉气的玉牌映入老太妃眼帘。 “太妃明鉴!” 玉牌上写着芍药二字,上面有编号,质地一看就不好。 出身高贵的纪琳压根不会有这种东西。 “当真是你的?” “回太妃,就是我的东西,我姐姐纯粹是嫉妒我的出身,连这种拙劣的谎言都说得出口,不过还请太妃开恩,饶过她这一会。” 她故作大度,太妃应不会迁怒于她了。 “哼!没想到狸猫换太子这种把戏竟然在哀家面前上演了。你们母女俩果然大胆!” “太妃饶命,我,我……我真的是啊!” “琳儿的女儿绝不会这么软骨头。” 这时定王府也凑上来。 “母妃,先前时溪到时,已经告知我详情,只是这二人一直围绕在你身边,方才儿媳发现王爷的副将竟然从后门逃出,我也派人将他们抓起来,只是……” “这个老小子,净干糊涂事!” 老太妃早先便觉得奇怪,为何要把宴会安排在这小小的偏殿之中,结合刚才的事情,便料想到这两母女想设计沈时溪与他人有染。 真真是可歹毒的奸计。 她顿时怒气上涌。 定王府轻拍她的后背,帮她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沈时溪,再仔细打量一番。 “你可怨我?” “不敢怨恨太妃娘娘,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太妃娘娘看在我娘面子上为我做主!” 她重重地跪下,而后抬起泪眸,控制住泪水不让其下落。 老太妃心疼不已。 “你可是要出气,好……” 沈时溪插嘴道: “月前我扮作男子到过府中,我本想见见您,可是,王爷吩咐人要扒我衣服,那日我见到了妹妹,她竟说我娘还在人世,被她们,她们,呜呜呜呜呜……卖了!” “我亲眼看着我娘入葬,可是我年幼,要瞒过我简直轻而易举,娘亲一定难逃大劫,以娘亲傲骨,怎能甘心弄虚作假,做他人仕途的踏脚石。” 她停下不再说,这些已经足够。 老太妃恍惚地站起身,亲昵地捧着她的脸。 第45章 情迷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脸庞就要凑到一处去,他险些又被迷惑了。 ◎ 太守宇文潼徇私舞弊,身上的官职是假的,定王当众侮辱她也是人尽皆知,由这两件事引出另一件事,太妃就算心存疑虑,大概也半信半疑。 等会儿找那几个婆子清算旧账,底下青楼的秘密由此展开。 她故意发出浅浅的啜泣之声。 老太妃想自己刚才那些举动,这下一定要为她做主。 颤颤巍巍的手轻抚沈时溪的脸庞。 “孩子,是我不对。” 她看向王妃。 王妃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 “臣妾已经知道了此事,也已经把这些人带了过来。” 定王妃一开始就猜到了?沈时溪的目的,往日受的委屈,非得一次讨回不可。 她提前就派人弄清楚了是哪几个婆子,一早将人捆绑起来,现在正绑在偏房外面等着。 “青璃,你去把人带过来。” 她身旁的丫鬟应声而行,很快就把人带进来。 那几个婆子眼尖,一眼就看到哭泣的沈时溪。 “姑娘,我知错,你放了我们吧!” “当日你们可曾放过我?” 几个婆子吵吵嚷嚷,甚是难听,太妃也不像多费唇舌。 “拖下去杖毙!” “不,不要啊!” 张婆子,匍匐在地上,声音无比奸细,“太妃,我年轻时就跟着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多少念点旧情啊!” 她说完就磕头,仿佛感知不到痛觉似的。 “旧情?溪儿生母,我将她看作自己亲生女,她的孩子我岂能不照料一二,你们竟敢如此大胆,我不光要办你,伤了她的所有人都逃不过!” 紧接着,老太妃的目光投向沈时溪,眼里满是心疼,这事儿也怪她自己,没有及时查明,叫沈时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心中也恨,恨不得生啖其肉,眼下需得忍耐。 “太妃娘娘,这些嬷嬷着实可恨,可先前对我无礼的几个男人也不可就这么算了。” 话一出口,她垂眸泪落,发出浅浅的啜泣之声,这也牵引着太妃的情绪。 手欲触碰一二,又恐她不喜,自己先前的狠话还在耳边回响。 “孩子……” “祖母,请发落!” 只见韩嘉瑜押着这些人进来,他方才悄然出去,将这三人拦截住。 几人被五花大绑送到太妃面前,膝盖重重地落地。 “王爷在何处?” 他们面面相觑,不说话。 “推出去砍了!” 老太妃眼睛不算明亮,缝隙也不大,周身的威严丝毫不逊色身经百战的将军 “太妃饶命,饶命!王爷在,在地下青楼。” 袁冲颤颤巍巍地道出真相,其他两人恶狠狠瞧他一眼。 这时韩嘉瑜一脚踢翻这两人。 “放肆!” 第87章 然后他给袁冲松绑。 袁冲伸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液。 “就,就在,大钟,大钟旁边,底下,底下都是剩余的军妓,王爷和太守,利用这些军妓拉拢州官,打算,随时起事。” 眼皮不时抬一下,太妃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让他更加不自在。 “真是大胆!带路!” 老太妃杵着拐杖起身,眼里隐隐有泪光,泉州的大事她不是不知,猜到韩玟与此事有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主犯之一。 这时手臂被人揽着,正是沈时溪。 “娘娘,不可冲动,听说,今日还有新增清白女子被送进去,你可知那日,我差一点也造此厄运!” 沈时溪直接跪下,太妃好像受了惊吓一般。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老太妃躬身搀扶,她却稳跪如山。 “求太妃一件事,命令府兵到王爷常走动的店铺或者酒肆等着,可能,可能地下青楼的连通之地就找出来了。” “这些事你大可直说。” 老太妃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拉起来。 * 沈时溪重回旧处,仍旧装作老鸨的模样,往前堂去迎客,她压了压自己的声音。 “呦,稀客呀~这位爷可有看得上眼的?” “你今晚的晚会给我快点,爷要瞅瞅新货。” “好嘞!” 她拿着团扇大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 沈时溪只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没想到台子上布缓缓被人拉起,约摸有二十多个姑娘供人挑选。 这时周边男子纷纷站起身,眼中流露着吓人的渴望。 身旁的韩嘉瑜也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现在还是女装,引得无数男子侧目。 他拿着手绢擦汗,没多久手绢湿了一半。 “总算知道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是何感受了。” 只要他的眼神远离沈时溪一寸之地,就能获得众多豪强的“青睐”,别提有多恶心了。 这里人太多,坐席上的诸位非富即贵,甚至不少和定王府有牵扯,还是他爹的至交好友。 他走近沈时溪,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要救人,人太多了,我们要是打草惊蛇,他们把其他人转移,可就没办法了!” 她扇风的力度越来越大,甚至不小心打到了韩嘉瑜,“对不起,欸!” 今日情况特殊,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把握,不光是韩嘉瑜上了,台上有还有一个女子,他执意要以身诱敌,沈时溪没了办法,便随了他去了。 “果然个高就是好,你看那姑娘。” 她此生最大的遗憾不是胸小,生得一般的个子。 韩嘉瑜紧抿着双唇,眼神在这互换性别的两人之间徘徊。 “你难道一丁点儿也没发现?” 他用手肘杵了她肩膀一下。 “发现什么?你这人莫名其妙啊!” “没什么,不说她,祖母说你和裴将军有点事儿,话说你一个女子,整日待军营里,他难道就发现不了?” 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他认识的裴玄朗,人精一个,怎么会看不出来身边人是女非男呢? “你是不是想让我扇你?” 她扬起了手掌,他见状立马举手投降。 “饶命啊,爹爹~” 语调半扬不降的,沈时溪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踢了他几脚,这会儿台上摆了一架古筝,有一小厮强拉着高个女子前去弹琴。 裴玄朗哪会弹琴,这双手只沾鲜血,不碰琴弦。 “小哥,我不会。” 他压抑着情绪。 “还容你说三道四,你弹不弹?” 他拿了一根不粗不细的银针,似乎要对他动手。 裴玄朗记得那些嬷嬷便是用这样的凶器对付沈时溪,瞬间拳头都硬了。 忽然,闻到一阵馨香,是她过来了。 “无妨,等会儿挂上珠帘遮挡视线,我带着他一起弹。” “是!” 他们便都去放珠帘,沈时溪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幸好没事,你吓死我了!不要跟他们硬来,明白吗?”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浊气,完全没注意自己正紧握着他的手,同时他的手指在缝隙中不安分地动着。 裴玄朗迷糊了,怎么有点看不清楚她了?她是杀害自清的真凶,他该杀了她的! 杀心才起,她便拉着他一道坐到古筝旁。 她轻声与他说手指该如何摆放,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沈时溪也看出来他心不在焉。 “算了,你一会儿不要出声,可能答应我,嗯?” 声音比以前还要柔软些,很像自清刚进军营时的声线。 这会儿她没必要再做伪装,为何如此? “姑娘,你怎么夹着声音说话?” 他脸颊发热,他现在也是夹着声音说话。 “啊?” 沈时溪下巴蓦地后缩一下,眼皮上下颤动,她手放在琴弦上。 “我,我哪有,这是我本来的声音。” “不可能。”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同样姓沈,同样来自泉州,这也太巧了。 裴玄朗确定沈自清是个男人,绝不可能是她,她也承认过不是。 “我的声音就是这样的,你爱信不信,不过等会儿你可不能掉链子啊!” 第88章 “明白。” 这时方才那小厮走来说道: “杜爹爹,请您开始!” 她为难地点了一下头,手不知不觉地就攥紧了裴玄朗的手。 沈时溪感觉浑身都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们开始吧。” 她握着他的手放到琴弦上,双手食指紧扣一勾一弹起音。 沈时溪临时想起了一首艳曲,这是宇文潼经常带回家的歌姬最喜欢谈的一首,名叫《执手》。 指尖起起落落,跌宕的琴音流淌,闯出溪流,直奔大海,犹如思妇见情郎,思念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而后食指一勾,荡出个颤音,随后曲折音调逐渐平缓,灵活的手指像是在弦上生了根似的。 琴音清冽,沁人心脾。 裴玄朗不动分毫,生怕阻了她的音。 他不时陷入其中,她的琴真是好极了。 一曲毕,珠帘以后响起掌声。 沈时溪指头弯曲一下,有些发麻,手指到手臂,没有一处不麻的。 不止弹琴,她还得控制他的手,她几乎是坐在他身前的,因为他体格大过她许多。 如此来看,作弊不至于叫人发现。 “姑娘,我知道这很为难,你辛苦了。” “不辛苦。”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脸庞就要凑到一处去,他险些又被迷惑了。 她不是沈自清,不是! “那你可以松手了吗?再捏就不像话了。” “对不住。”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此时下面涌起了一些声音。 “我要了,这女人我要了!” 小厮打开珠帘,沈时溪走在最前面吆喝。 “这位大爷出价多少?” 第46章 做戏 ◎那人一见裴玄朗,个高得不像话,到了床上也不知谁压谁。……◎ 那人一见裴玄朗,个高得不像话,到了床上也不知谁压谁。 “这……怎么这么高!” 男人喜好娇俏可爱的江南女子,这女子生得不错就是有些男像了。 “大爷,高怎么了,我们这位姑娘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嘞~” 她搀扶着裴玄朗,尽力压制自己嘴角的笑意。 “说句话听听!” 裴玄朗压了压嗓子,看向沈时溪。 “爹爹所言极是。” 他尽力了,声音还是无可避免地像,太监,自己都要绷不住了。 沈时溪简直想死,腹诽道:大姐,你好好配合会死啊,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台下的男人摇摇头。 “都什么货色,琴艺尚可,这脸也凑合,身段实在没有就算了,声音跟杀鸭有何区别?关上灯老夫怕是都不知道身边是鸭是人了!” 聂汝鸿顺顺自己的胡须,哪哪都是不满意。 沈时溪陪笑着说: “大人可瞧瞧其他的,近日风声紧,难为各位了。” 聂汝鸿勉为其难选了一个。 至于其他人,没一个选裴玄朗的,他只能跟在沈时溪旁边。 “你,你说说你,你给我捣乱的是不是啊!” 她拉着人到没人的地方训斥。 “你难道想让我一个黄花闺女伺候那些人?” “我,没有啊,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此,是我的错。” 她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沈时溪上前抱住他。 “让你做这些太麻烦你了,我之前说带你走,没想到又让你回来,对不起。” “我方才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我的模样改变不了,我也不想长这样。” 裴玄朗密切注意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看她怎么装蒜。 “外形从来不由自己,我,样貌尚可,但是我生得娇小,胸部平平,你可知道我在军营那些日子,他们都认不出来我是女子,最可笑的是,有个笨蛋指着穿女装的我,骂我懦夫,哈哈哈哈,是不是挺可笑的?” 他一点也笑不出来,这人竟然当面编排他,可是那人不是也是她的算计? “当真是误会所致?一定是你易容功夫了得。” “没有的事儿,我又不是精通卜算的方士,要是我真的如此精明,就不会这么窝囊了。” 她揉揉发酸的眼睛,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除了韩嘉瑜没别人了。 “你哭了?这被非礼的都没哭,你这是怎么了?” 沈时溪反驳道: “就是进了灰,揉揉就好了,怎么,你这么快被买了?” 韩嘉瑜紧握着扇子扇风,生起一阵冷风,无情地打在对面之人脸上。 “你脑袋糊了浆糊?我的那点琴艺根本上不了台面,我可瞧见了,你的琴艺极好。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我想到言出如山的。” 沈时溪不记得自己对他有什么承诺。 “你说做我夫人,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他说完故意瞧了裴玄朗一眼,那人脸色快沉出黑水河来了。 沈时溪笑脸皱成一团。 “这你也算?不过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报答,但是救过我的人也太多了,一个个嫁我也嫁不过来啊,你若是不介意入赘的话,也是可以商量的。” “啧啧啧!好多情的女人啊,还好本世子心性坚定,不然啊,就被你这个祸水给祸害了。” 他暗中给裴玄朗投了一个眼神,对方看也不看他。 第89章 韩嘉瑜瞬间觉得没了意思,这两人一个也不上当。 沈时溪忽然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扇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幅画。 “把锅摔给王爷,你觉得王爷在父子亲情和天下之间会选哪个?” 韩嘉瑜脑袋有一瞬地空白,嘴角抽搐几下,气笑了。 “哈哈,天下?” 别人不了解定王,他还不了解自己爹是什么样吗? 雄才大略实在说不上,做个守城之主算是不错了,架不住有个祸害在他耳边吹风,总之,这次,他一定会劝父亲回头。 沈时溪附耳过来去,悄声说道: “咱们这样……” 她素手指向舞女的方向,韩嘉瑜明白她的意思,潜入酒醉的众人中间,他悄悄潜入其中,学着女子的姿态,做些扭捏的动作,引得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狂叫。 “我要!我出一万两,你就跟我!” 咸猪手就要扒拉上来,他看到有另一人跃跃欲试。 “大爷可想奴家~” 他扭着臀将被恶汉钳制在怀中的女子救出。 “还不收拾收拾你的脸,吓坏了贵客可怎么办?” 他轻轻将人推出去,力度适中,不至于让人摔倒。 沈时溪上前扶着这女子。 “小心一些。” 这时耳边传来: “我出一万两黄金,小娘子今夜就归我了!” 沈时溪惊了,一掷万金可不多见,不过看这男人一点也不肉疼。 “三万两!” 价钱越来越高,沈时溪看向他们,又看了看台上,上方有几根绳子系着一朵大红花,红花散落着花瓣。 绳子的尽头,正好绑着楼上转角处,沈时溪怀里有人,只能给裴玄朗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上楼去,在绳头末端点了火。 她安置好那姑娘,回到原处。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眼前有几人正在欺负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小丫头才进来,没受过刑,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姑娘不懂事,可选懂事些的,不妨先几个名儿,待我调教好了,就给二位爷送去。” “爷就爱这怯生生的雏儿!” 老男人眼睛都要长在小姑娘身上似的。 沈时溪腕带上带着银针,她进一步,手扶着前面两位的肩膀,他们两同时感到一阵刺痛和瘙痒。 “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许是地下潮湿,二位爷先去沐浴,我教训了这两丫头,等会儿给你们送过去!” “好好好。” * 韩嘉瑜那一边,他走向最终叫价的那位大人,靠近才发现,是顾易,靠着宇文潼的关系攀上京官。 他向来是看不上这样的人的。 “见过几位大人。” 韩嘉瑜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韩玟如何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你,岂有此理!” 手指在半空发抖。 “父亲,泉州的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你是怎么教我的?从小你教我忠君爱国,这四字你自己可曾做到了,礼义廉耻你可曾违背?” “逆子,你给我回去!” 韩玟拍桌而起,桌上的碗都被震动起来。险些落地。 “我要带着这些姑娘一起走,父亲,这些姑娘她们犯了何错?” 两行清泪落下,眼睛酸涩难忍。 “滚!” 顷刻之间,无数士兵把这里团团围住。 “你现在认错,为父可以原谅你。” 两三柄大刀戳着他的胸前,一边的沈时溪快速走到他面前,挡在韩嘉瑜身前。 “韩伯伯,我是时溪,纪琳是我娘,我只想问您一句,宇文潼发卖我娘,你知道不知道!” 纪琳、韩玟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她希望以此能够让他动容一些。 “什么!你胡说什么!” 韩玟拔出宝剑直指沈时溪,“妖女休想乱我心。” “我问你,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会眼睁睁看着泉州无数的女子沦为玩物?她能容忍自己居住的土地沦为淫窝吗?” “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剑锋又近了一步,沈时溪丝毫不怕,反倒靠上去,脖颈上渗出一些血液。 “真是讽刺啊!娘啊,您要是还活着,看到最敬重的兄长变成这样该多神伤,你可知女儿的腿被宇文潼所伤,落得终身的伤痛,你可知你最敬重的兄长派人对我用刑,欲将我也卖了!” “妖言惑众。” 韩玟准备下狠手时看到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竟然心生不忍。 沈时溪拿出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 “倘若你还是无动于衷,我也没办法,只怪自己时运不济,遇到的是黑了心的定王,不是母亲的好大哥了。” 此刻“哒”一声,上方的绳索断裂,一大片花瓣落下。 沈时溪惊叫大喊: “好像地震了!” 此话一落,男人抛下怀里的女人马上就跑。 他们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多少有些醉意。 这一乱,各个摩肩擦踵,一个踩一个,地上铺了满了人。 这时沈时溪扯下自己面具,说道: “跟着他们找出口,快走!” 这会儿人没那么挤了,姑娘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听她的话跑了。 第90章 周边的震动越发大了,仿佛有石头坍塌的危险。 就在沈时溪上方有一块大石头就要落下。 裴玄朗见此赶紧上前去护住她。 “你没事吧?” 她没事,他的手臂上已经流血了。 “你有事啊。” 她快速撕扯下自己的裙子给他包扎伤口,包扎的时候瞧见他手臂上细长的几条伤疤,觉得形状有些眼熟。 “你一个姑娘家,竟然有刀伤?” 裴玄朗后背一凉,她这是要发现了吗? 他手一下收紧,这时沈时溪忽然给他打伤口吹了口气,像是哄小孩一般。 “一定是那个龟公干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她的身躯比他小上许多,怕死的她竟然还想着护着他。 第47章 误入狼窝 ◎裴玄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沈时溪对待一个素◎ 裴玄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沈时溪对待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都能这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然而对自己却为何如此残忍决绝呢? 正在这时,他突然警觉起来,脸色变得凝重:“不好,有声音!” 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他清晰地察觉到四周的石壁之后传来一阵杂乱无章但又密集的脚步声。 人数起码得有上百人之多,若是换作在一片空旷开阔之地,以他的身手,或许还能有机会带着她突出重围。 可是如今,周围尽是巨石坍塌后形成的障碍,根本没有可供逃跑的路径可言。 沈时溪忽然拉着他倒在地上。 “先装一下再说。” 他脸颊一热,没有多说什么,二人一同倒下。 突然之间,周围陷入一片昏暗,四壁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两人闭上眼睛,以免被人发现。 “主公,都走了,地上这些,您看?” “把人都带走,看看能不能有几个活口。” “是。” 她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宇文潼和高虎,看来他们是有救了,出去以后就不知是何光景了。 沈时溪紧紧拉住裴玄朗的手,无论如何,她也会保住这个无辜之人,绝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受害。 二人连同其他人都被装进了麻袋里面,一个巨大的袋子。 这里面极其拥挤,空气很快就变得稀薄,还好其他人都晕乎。 “那个,姑娘你要是不舒服,告诉我啊!” 沈时溪紧张得不行,手脚忍不住乱动,裴玄朗不说话。 他们被人扛着走。 “天哪,怎么这么沉啊。” 抗麻袋的人突然膝盖着地,重新扛起麻袋腿打了一个哆嗦。 下一刻他们被送进河里。 “难道要毁尸灭迹?” “不好,这些官员的任职文书应当随身携带,他们想掉包。” 裴玄朗恍然大悟。 “那,怎么办?” 她口鼻进了水,她压根儿就不会游泳。 裴玄朗用利器割开布袋,看她即将沉溺下去,急忙上前给她度气。 “唔唔!” 在水中,他的妆容都花了,真面目浮出水面。 沈时溪眨眨眼睛,亲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变成了男人,变成了裴玄朗。 “你,怎么是……唔唔!” 裴玄朗掐腰强吻,束腰之物经他们的触碰也变得松垮。 “别,你!” “你想死还是想活。” 他扼住她的下巴。 “当然要活。” 裴玄朗带着她一路游,沉下去,他们瞧见水下有一条长长的绳子,他们跟过去,那边有一艘大船。 裴玄朗带着他,翻身上了船。 晃眼间沈时溪看见了宇文廷,这正是个好机会。他们躲在桅杆之后,迅速躲了进去。 “你先躲起来,我哥要是见你,怕是不太好。” “我能怕他?” 裴玄朗赌气道。 “大哥,逃难啊。” 她直接把人塞进床底,裴玄朗不与她争执,躲了进去。 这时宇文廷走了进来,看她湿淋淋地在自己面前,有些震惊。 “时溪,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定王府了吗?怎么样?” “已经完事,只是他们为何把人沉入河中?” 她急于知道其中真相。 宇文廷为之一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沈时溪突然感觉不妙。 下一刻宇文潼走了出来,身旁的男人将她押在地上。 “你,宇文廷你!” “我,我怎么了,你害了自清,还以为我会帮你么?” 他忽然把人从地上提起来,附耳说道: “放心,那死老头我没供出去,死的只有你一个罢了。” 沈时溪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无事,她一个人的安危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还好刚才没让裴玄朗露面,不然他们两个都死定了。 她看向宇文潼。 “父亲,女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对待我吗?” 他拿出一条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身上。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和姓裴的勾搭在一起还以为我不知道?” “我,我没有。” 沈时溪说道。 宇文潼面上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她需得想想后路了,如今母亲的下落还不明,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91章 “没有?那作为俘虏的你是如何逃出的?你会好心救廷儿?你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你娘在哪儿,竟然敢和我作对,坏了我与定王的同盟,你简直该死。” 又一道鞭子落下,打得她皮开肉绽,沈时溪趴在地上看到了床底裴玄朗的眼神,他好像要出来救她,沈时溪红着眼摇头。 “啊!” 她攥紧拳头忍受刑罚。 宇文廷一边打一边说: “哼,你早就对他动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想蒙骗我,既然你放了那些妓女,那她们应该做的事就由你来承担。” “那我劝父亲还是收着一点力气,一具尸体可不能为你做事了。” 她的声音发颤,似乎是难以忍受了。 “你的嘴倒是强硬,来人,拿药来。” 侍从拿来一瓶金疮药,宇文廷直接把药倒在她背上的伤口上,再用鞭子打柄部使劲儿揉搓。 “啊!” 辣痛似乎要捶进她的骨血,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裴玄朗使眼神,让他不要冲动。 这里人多势众,他们是没有办法轻松逃出去的。 他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良久以后她就被锁在这间屋子里,裴玄朗从床底出来,一言不发,只帮她清理伤口,看到她背上的伤,想起了一些往事,目中含泪。 “你是自清。” “我不是,你又认错了。” 裴玄朗轻轻将人搂入自己怀中。 “沈自清,我说过,你别想再跑。” 他这一生什么都看得很淡,唯独感情之事,遇到她以后也是如此。 沈时溪很为难,他们之间早应没有了可能,但是当他抱着自己,她竟然有点依恋。 方才水底下亲吻,她是一点也不讨厌的,甚至想他继续,那她大概是疯了吧。 “我杀了沈自清,你该恨我,和宇文廷一样。” “我不是他,这种蠢货你也拿来与我比较?等你伤好,我一定叫你日日下不来床。” “混账东西!” 她伸手打他,一不注意就暴露了本性,裴玄朗将手握住,放在自己胸口。 “你继续骂,往后的岁月,我让你骂个够,不过只有我夫人才能如此。” “难道说骂你的那都要娶回家?裴大将军也是够随便的。” 她撇嘴与他赌气,裴玄朗强拽着她,强吻上去,撬开唇舌,奋力纠缠。 “唔!” 沈时溪受了伤,更加抵抗不了。 “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放开,放开……痛痛痛!” 裴玄朗以为自己伤到她了,便放手。 “如果你不是自清,那你就不会拼命保我,刚才把我供出去,宇文潼就不会打你了,还有,你身上的伤,我一清二楚,我不是宇文廷那种笨蛋,自清,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谎言其实很拙劣。” 自从偷听到那个“真相”,他彻夜难眠,想杀她是真,见到她又莫名其妙想她,世上没有哪两个人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 年前再见她,是他亲自抓她回去,她基本没有抉择的机会。 她不可能每一个表情都模仿得恰到好处。 如果她要杀他,有的是机会可是没有,宇文廷下的毒也是她找出来的,甚至于那八个被毒死的卧底。 这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沈时溪不看他了,免得再露馅,反正她不认。 * 是夜,沈时溪醒来发现裴玄朗不见了,心里一阵失落,他这次应该是彻底走了。 “我,我怎么就……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接着丫鬟给她送来舞女的衣裙,露胸、肚、腿。 沈时溪经人领到另一船舱,里面歌舞升平,舞女大概十来个。 她一眼看到宇文廷在喝闷酒,看见她的时候眼前一亮,沈时溪感到一阵恶心,他们是亲兄妹。 “哥哥兴致不错。” “是不错,父亲说了怜你身上有伤,你今晚陪一位就行,就是这位大人。” 他给旁人使了是个眼色,有两人过来强行拽着她到那中年男子的身旁那人一把拉住她,沈时溪闻到这人身上的气息,和裴玄朗一模一样。 “多谢宇文公子。” “霍大人,这可是我亲妹妹,从小没规矩,您海涵。” “无需客气。” 宇文廷领着自己的人下去,不再打扰。 裴玄朗双眼含笑,手在她细腰上游走。 “我又救了你,你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你想得美!” 她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裴玄朗按着手臂和她深吻。 “别太过分了你,怎么跑,唔唔,啊~” “我还以为你很想待在这儿呢。” 他手掌拍在她臀上,沈时溪小脸泛红。 “谁想待在这里了!” “你答应嫁我,我就带你走。” 他啄咬两下唇瓣,眼神饱含欲望,沈时溪相信,如果可以他在这里也可以。 “好,我答应。” “口说无凭,你得拿东西抵押,就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能给我。” 他摆明是要为难她。 沈时溪垂眸,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放到他手里。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行吗?” 第48章 真相让人心碎 第92章 ◎沈时溪双手抱头,那些话一直在回响,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这四个荷包他也是见过的,她宝贝得不行,平时别人碰一下都不行,这次竟然交到了他手里。 裴玄朗沉眸,神色暗淡几分。 这时,有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走了过来,举着酒杯敬酒。 “霍大人,我敬你。” 他举酒停在半空。 “霍大人,你怎么不喝啊?” 酒杯陡然一翻,盖在男子脸上,他趁人不备一把拧了那人脖子。 动作迅如雷电、一气呵成。 人重重地倒下。 一旁的沈时溪立时瞪大双眼,迷茫地看着他,手扒拉着他的手臂。 “这也是你的计划?” “事后再与你解释,跟我走就是了。” 他扯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手掌轻抚后背。 “事了以后,我们的事也该办了。” 沈时溪脸颊急速蹿红,心跳似擂鼓,每一下都快要把整颗心撑爆。 “我和你没事可办,别胡说。” 她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手指不断伸缩,脚上小动作不断。 “那我不管你了,留你在这里。” “欸,别。” 她终于抬头,见他眼中满是笑意,知道刚才是吓唬她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拿我寻开心。” 沈时溪狠狠踩了他一脚,他顺势将人搂在怀中。 “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裴大将军这辈子都牢牢攥在你手里了,你甩不掉的。” 他低头,用额头撞她,鼻尖相抵,唇瓣触碰一下,她全身都麻了,赶紧退后。 裴玄朗重新牵上她的手,二人一道出去。 * 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蓦然起了大雾,雾气中隐匿着火光。 “咣当”一声,一条铁锁自二人眼前闪过。 “搂紧我。” 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搂上了他的腰,而后脚下离开实地,到了另一艘船上。 目光所及之处,不知名战舰悄然靠近,放火箭,对面相连的几艘船也都着了火。 “救火,救火!” 船上闹得人仰马翻的。 她秀眉紧蹙,想是方才拉扯到伤口了,下巴轻轻倚靠在他肩上。 “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就是风有点大,没事的。” 沈时溪主动挪开一段距离,任由冷风驱散躯体的燥热。 两人困窘难当之时,一双手臂分别搭在他们身上,来人正是韩灵儿,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裴玄朗身上。 “你小子,啧啧啧,我们累死累活的,你这么悠闲?” “收起你的破嘴。” 韩灵儿说道: “哎呀,就你这样凶,媳妇儿迟早跟人跑了。” 她风凉话一说完,提刀搁一旁看戏。 “你们关系不错。” 沈时溪嘴角泛酸,幽怨地看着他。 “不熟,没你熟,天地良心,我只有你。” “谁问你了?” 沈时溪踩了他一脚,进船舱休整,而裴玄朗还有要事处理。 他假扮的这人姓霍,是荀台新任的守将,宇文廷一行人正要去往荀台,正要贿赂此人。 裴玄朗将这人打晕了,还在贼船上,他得去救人,地方堆积的要务还需此人前去处理。 “确实不该,咳咳,你照顾好她。” 他大步离去,带领一支船队加入战斗。 沈时溪急忙从中出来,原地仅剩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你和他,似乎关系斐然。” 沈时溪看到她随意搭他的肩膀,心知不会有什么,但心中还是不适。 “本侯自有心上人,他从始至终喜欢你一个,我和他算政敌,算了,其中水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 她取下自己的披风,面上带着忧色,带着一个拖油瓶,到底不好,可方才答应了裴玄朗。 沈时溪摆手,顺势抚摸着自己的披风,找到缺口,撕成四五片,绑在自己身上暴露的地方。 “我没那么娇弱。” 斜眼一瞟,看到已经有敌军聚拢过来,今日之战不会轻松。 她等第一个上船的士兵,那人才跨了半步,沈时溪一根银针直接锁喉,夺下此人的弯刀。 手倒握弯刀虚晃一下,朝相反的方向依次削了三人的侧耳、脖颈、半头。 血液喷溅她浑身都是。 对面的船愈近,她浑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手里有用不完是力气。 沈时溪跳上贼船,一刀一个,数十把刀剑向她袭来,躲闪不及,一柄利剑砍在她的后背,似乎触碰到了骨头。 “啊!” 那人立马被枭首,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时溪以为会是裴玄朗,定睛一看竟然是黄大夫,她竟也会武吗? 难道她是韩灵儿的人么? “黄大夫。” 她接过沈时溪手里的武器。 “娘对不起你,今日我会帮你讨回所有公道。” 沈时溪顿时脑中一片混沌,这话这么听不懂呢? 刀剑嚯嚯的声音不绝于耳,铁器在纪琳手中有如神器,所向披靡,没有一个敌人能够近身。 沈时溪视线中,一个个陌生头颅都落了地,不知过了多久,纪琳带着她来到了宇文廷身前。 第93章 纪琳速度、力量怪得惊人,明明年近四十,不消半炷香就把宇文廷踩在脚下。 “我的女儿也是你可以染指的?” “我,我没有,噗!” 他这才明白,原来纪琳一直躲在暗处,就是黄如珍,他心中嫉恨,早该下手的。 指甲嵌进木板,他抬眸看向沈时溪。 沈时溪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哪里会在意他。 “你看着办吧。” 纪琳二话不说,斩下头颅,纵身一跃,将头颅挂在桅杆上。 “宇文廷已死,宇文潼,你输了。” 这时一个佝偻的老兵现身,满脸沧桑,宇文潼本已打算遁逃,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逃了。 江边也已聚集着追兵,就算侥幸,多年来做的努力也差不多付之东流。 “你是纪琳?” 纪琳闻言,撕下自己脸上的伪装,露出真面目,眉眼皱纹略深,旧日风采依旧清晰可见。 “宇文潼,不止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女儿也死在我剑下。” 话落,她将铁器掷地,两个女兵提着两颗头颅,将其扔在宇文潼脚边。 顷刻之间,他最疼爱的的儿女一双皆死。 “纪琳,溪儿也是我的孩子,我虽然败了,可你仍旧是我妻子,她是我女儿,回到京城,你的日子不会好受。” “哈哈哈哈……” 她仰天长笑,“你凭什么以为定安王府的天之骄女会看上当初的一介商贾?天下允文允武的勋贵数不胜数,你以为呢?” 冷风袭来,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你早就盯上了我!” 他情绪激动地摇头,这不是真的,不是! 此时,暗处走出一人,是秦扬,他也撕下伪装,露出真容,容貌和沈时溪相差无几。 “鄙人秦扬,妹夫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宇文潼眼里逐渐多了红血丝,一口老血激喷出来,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 秦扬看向沈时溪,步子慢慢靠近。 “女儿。” 二字叫得很轻,沈时溪眼泪抑制不住地掉落,视线扫过眼前的男女。 心上像是被插了数十刀,那刀子在反复搅动,血肉剁成泥,与逐渐软化的骨头融为一体,她的身心和烂泥无异。 “不要这么叫,我爹已经死了。” 沈时溪双手抱头,那些话一直在回响,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包括她被安排进军营。 师父秦扬一直都看在眼里,也就是说娘亲一直知道,知道她为了寻母做了哪些事,眼睁睁看着她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即便是从定王府逃离那日,原本有机会、有时间坦白一切,非得到最后关头。 他们也不敢赌,不敢赌她沈时溪的心,生怕她站在宇文潼那一边。 甚至…… 定王也是做戏,先前定王那般轻易就被说服了,这怎么可能? 定王会不会是故意与宇文潼虚与委蛇? 可如此仍旧害了不少的女子,太可怕了! 沈时溪怒目圆睁看着二人。 “你们,也把我算计进去了,你们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哈哈哈哈噗!” 她气急之下,也吐了一口血。 背上的疼痛逐步加剧,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 她这一身的伤啊,一大半是受宇文潼胁迫,进军营伤的。 “不,时溪,娘没有要算计,我一直在看着你,红谷滩,那次娘亲本来要和你说,但是,但是你们速度太快了,我一直没机会。” 沈时溪强行撑着眼皮看着纪琳。 “原来,鳄鱼、火……都是你们啊,那我多谢黄大夫救我,我的至亲其实早已随风散去了,是我太执着了,以后决计不会了。” 她仰望苍天,伸手触碰那一抹艳阳。 纪琳轻轻揽她入怀。 “是娘对不起你,别说傻话,娘帮你治伤。” 沈时溪用力打掉她的手,冷言冷语: “你从前就以我为耻对吗?我不善武艺,我喜欢绣花,我曾只想做一个绣娘,而你,深受皇恩,巾帼英雄。为了娘的安危,我一次次地握剑,你看我的手,好多茧子,我的右腿无法完全愈合,从今往后,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嘴角起了血沫,浓烈的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心口似乎不那么疼了,她的眼皮也越发沉重。 “溪儿,溪儿……” 纪琳将女儿紧紧搂着,精致的面庞哭得狰狞。 第49章 手废 ◎沈时溪睁开沉重的眼皮,手臂上感到一阵温热,侧头一看,原是裴……◎ 沈时溪睁开沉重的眼皮,手臂上感到一阵温热,侧头一看,原是裴玄朗。 脑袋沉重得很,往昔一幕幕画面映射在自己脑子里,怎么甩也甩不掉。 心跳极速飙升,伴着一阵剧痛。 经此一役,她这些年的努力都成了水漂,不过都是利用而已。 从始至终他们都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困境,却一直听之任之。 纪琳不信她这个亲生女儿。 眼睛酸涩男人,眼睛微微刺痛热泪一条接着一条。 她再次看向裴玄朗,男人睡得很沉,眼底的黑眼圈有些严重,所以她卧床的时候他都在? 柔若无骨的手插入他手的空隙中,裴玄朗也因此惊醒。 “自清……不,时溪,你醒了!” 第94章 裴玄朗手掌弯曲一下,随后抽出,人也自觉隔开一定位置。 “你还是叫我自清吧。” 沈时溪揉揉眼睛,然后主动靠近他。 那段记忆基本已经恢复,她喜欢自己做沈自清的那段日子,短暂脱离了宇文潼的掌控,从而遇到了他。 沈时溪扑入他怀中。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当时的状况很不好,差点宇文潼就发现我喜欢你了,我当时想的是把告密的杀了,人是杀了,但是出了意外,我的腿和头都受了重伤,所以我没办法。” 裴玄朗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那些事情他早就不在意了,就算她真的有心欺骗,只要最后她留在他身边,这就很好了。 “自清,我承认我怪过你,但那都过去了,两次误会,我险些放弃了,你答应我,以后不能这般行事。” 她点点头,她现在只有他了吧,但是过度依靠一个人到底不好。 “以后我只是沈自清,然后是你的妻子。” 面庞移动,耳鬓厮磨,裴玄朗顿时一惊,看来那事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颇深。 “那,秦将军……” 沈时溪立即从他身上起来,满脸戒备。 “你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裴玄朗自幼入军营,不可能不认识秦扬,秦扬既然选择卧底在军中,那么他一定是知晓的,那从前的一切,裴玄朗也参与其中吗? 渐渐地,眼中蓄满泪水,所以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在算计 裴玄朗马上明白,她多想了,强势地将人抱在怀里。 “又不长记性了,你别想冤枉我,自清,你不愿意的事,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她猛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终于脱离束缚。 “你勉强我的时候多了去了,你数没数过,你强吻我多少次,有些时候险些就,就出事了,不要脸。” 她倒头,盖上被子不搭理他,后背应该被他紧紧抱住的,但是却没有。 沈时溪回头只瞧见他一脸愧疚看着自己。 “你,扭扭捏捏的倒不像你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们也为难你了吗?” “没,自清,我不太会与女子相处,我曾说,你不喜欢的事,我决计不会做,那个,我去叫人伺候你梳洗。” 之前那些举措对女子清白有损,既然身份已经明了,那他自然不能像从前一样行事了。 沈时溪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拉他坐下。 “没那么娇气,从前你怎么待我,今后也怎么待我就是,我喜欢你抱我。” 双手绕到他身后,下巴抵在肩颈处,轻轻落下一吻。 裴玄朗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舒缓,手抚摸娇颜。 “其实他们所说不无道理,自清,有件事,我和你说,但是你答应我,不能激动,也不能做傻事。” 沈时溪心头一动,果然出了事。 “好啊,我答应。” “你,你右手上的伤,有些严重,可能,可能再也无法拿动重物,也不能长时间用力。”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拇指下两三寸位置到手腕,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暗红的疤印雪白的肌肤上,有些碍眼。 “所以,我以后就成了一个废物?” 手稍稍用一些力就感觉无比费劲。 “你不是废物,多修养一段时日,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立即起身,却又被她拉回去。 “去哪?” 火热的躯体贴上他的,裴玄朗的衣衫不算单薄,仍旧感受到火热的炙烫。 “我去找韩灵儿算账。” “我自己没用,关她什么事,你就不能多陪陪我?” 语毕、脱衣,速度极快,圆润的肩头映入眼帘。 裴玄朗将掉下的布料重新盖回去。 “自清,你……既然醒了那我出去等你,你快换衣服。” 他由脸到脖子都红得不行,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似乎回到了从前。 沈时溪双手撑在他两侧,娇躯在上。 “换什么衣服,不然你帮我?” “沈时溪,听话。” 他不能放任她由着性子来,但对上那轻柔似水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一样。 “裴哥哥,我只有你了,前路茫茫,可只有你我是确定的,我问你,无论我身份如何,你真的一点也不介吗?” “这是自然,我永永远远爱你,无关身份,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唔唔!” 湿润的舌滑入口中,裴玄朗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每作用到一处裸露的肌肤,他的心火也随之爆发。 “自清……呃,唔唔……” 她的吻和最初一样,猛烈非常。 男女力量终究太过悬殊,裴玄朗轻易地将人推开。 “兴许你是因为亲生父母的缘故才做这样的事,自清,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伤自己,对我也是一样,我没资格伤你。” “呜呜呜呜呜……” 她再次扑到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你们都是混蛋。” “好,我是混蛋,要不我帮你梳洗?” 他看向一旁,热水已经备好了。 沈时溪有点迷茫,身子也被他牵着走。 鞋袜轻轻套在身上,眼神盯着他,麻木地被洗完脸。 第95章 走到陌生的妆奁边上。 裴玄朗拾起一把紫檀木梳子,帮她梳头。 “你,为何这样做?” 这些事情太过琐碎,他就算做了她也没什么感觉,而且这两日的话,他是怎么腾出时间来陪她的? 难道是忙完公事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看向门外,那边没有人的影子。 守着她的只有裴玄朗,而他也并未提到那二人,看来,她是猜对了。 她太在意亲情,最终,伤到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想着想着,又泪流满面。 裴玄朗一阵惊慌,以为是自己太大力了。 “自清,对不起,我再轻点。” 沈时溪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可是欺骗了你两次,如果有人这样欺瞒我,我一定会马上和他断了。” 他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下。 “你竟然还有点良心,你不是存心骗我,从始至终也没有害我,时溪,我们的境遇出奇地相似,我父母待我不说冷淡,可也差不多了,你该知道,靖远侯府,自我父亲那一代就转向了文官,我选了这样一条路,而且,我们时常政见不合……” 俊颜上展露几分落寞,沈时溪起身,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垫脚扶着他的肩膀,吻上嘴唇。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推到妆奁旁,她坐在他身上,拨开他鬓角几缕发丝。 “这样安慰你,你看成吗?” “你今日没完没了是吧?” 平日里不见她这样主动,裴玄朗无奈地抱着她。 眼前人眼角勾勒出一抹无尽的笑意,这样下去可是会出事的。 她含住上唇,舌在嫩唇上游走。 他收紧了力道,渐渐喘着粗气,口中红肉狂扫。 唇齿开合之际,那一抹红色清晰可见。 持续了半个时辰。 “呃,啊~哥哥~” “小坏蛋。” 裴玄朗继续给她梳头,她情绪不稳定,他可不一样。 柔顺的发丝同时打在两个人的脸上。 “裴玄朗,我一直没有发现,你竟然只是个纸老虎,原来都是吓唬我的。” 手贴到下腹,逐渐向下来探去,他猛地闭眼,握着梳子的手紧了两三分。 这混丫头,又搞事了。 “沈自清,你可要想清楚,我的怒火,你承受不住。”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你可以打,随便打,只是哥哥务必轻些~” 裴玄朗立刻点了她的穴道,免得她再惹事。 “裴玄朗,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不是说随便我打,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他只是捏捏她的脸,他似乎很喜欢捏脸。 “我才没有,你这样算什么意思!” “自清,我不会伤你,永远不会。” 他面上已经流出一些汗液。 裴玄朗挑选几个简单的头饰插入发间,清香瞬间入鼻,他心神不定,好几个瞬间,他差点就抑制不住了。 沈时溪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裴玄朗刚好就整理好了,接着帮她穿衣,这些有下人做,但是他害怕她又搞出什么事来,所以这两天他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自清,你,现在要出去散心么?” 说出这话时,他已经拉着她到了大街上。 “瞧你这话说的,这事儿由我吗?你还说不强迫我,这些事你哪样少做了,不要脸的臭男人。” “我,对不住,那,可有解决的法子?” 裴玄朗对这些事一向一窍不通,感情上的事没有诀窍可言。 “嗯,也不是没有,我想要什么,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但是你胆小,不敢,你是真的在乎我,还是怕我爹娘?” “随便你怎么想。” 他还是温柔地揉她的头,这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生气了?” “这么能不气,你总是在我身上施加莫须有的误会,强行曲解我的意思,自清,在你心里,我究竟占了什么位置,可有可无吗?” 裴玄朗心口一阵刺痛,什么苦难他都可以忍受,但她的若即若离真让人难以捉摸。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时溪垫脚,他直接将她上提,让她轻松一点。 “别累着了。” “裴玄朗,有一件事,我不会回京了,我曾经说过,我父母都死在了过去,从今以后,我只是一介孤女,你要想清楚,你会娶一介孤女吗?” 她明摆着是要他做出选择,这对于沈时溪来说,至关重要。 “这根本不是问题,你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之色,沈时溪心中激起千层浪。 第50章 母女决裂 ◎隔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案几上,映照在一张张皱皱巴巴的废纸上,……◎ 隔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案几上,映照在一张张皱皱巴巴的废纸上,昨夜沈时溪尝试用右手握笔。 有两三张纸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她写到半夜,忧思满怀,右手颤抖得不像话,于是她换了左手。 从前也常用左手施针,因此她上手的速度不慢,原本右手笔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变得娟秀、灵动,哪怕远不如自己以前的字,起码好上不少。 第96章 日光迫使她睁开眼睛,手臂挪动一下,触碰到硬物,感觉硌得慌。 一看,是封信。 沈时溪轻轻展开来看,原来是裴玄朗邀她到疏林斋一叙。 疏林斋乃是朝廷兴办的驿馆,平日里多是官员们往来歇脚之地。 “你守在我闺房的时候怎么不这般客气?” 耳根子发红,好似他人就在身边,自从那日一战以后他温柔了许多,这样的转变她倒有些不自在了。 * 沈时溪还未走进馆门,远远地便能感受到周遭女兵异样的眼光,这一行人纷纷为她让道。 她心生紧张,呼吸都慢了许多。 一进门,有三五个女子围拢过来,将她困在了中间。 她定了定神,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忽然发现其中竟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仔细回想之下,发现她们正是那日在河上乘舟而过的女兵。 这些人一定是纪琳的人。 至此,一切都已明了。这封所谓来自裴玄朗的书信定然是伪造的,至于背后主谋之人是谁,其实早已不言而喻。 想到此处,她不禁苦笑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刻意避开,可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她跟着这一行人上楼,见到了纪琳,以及秦扬。 “民女见过纪统领、秦将军。” 这门复杂的关系,她彻底不想要了,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用所谓的家世获取什么,她不欠他们的,而且于他们而言,她是个大麻烦。 “溪儿,你就这么恨我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泉州,你该理解我的。” 纪琳小心翼翼地靠近。 “我理解。” 轻飘飘的三字脱口而出,对面两人均是退后半步。 秦扬缓缓地走上前,每一步有些沉重。他来到面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孩子,是爹对不起你啊,你娘她……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做出了那些决定。” 沈时溪强装,毫无表情地回应:“何必再说这些废话,我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草民罢了,从前如此,将来也依旧会是这样。” 右手不自觉发颤,握笔捏针都费力,是这二人亲手将她引入这场旋涡中。 秦扬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再多解释一些,但就在这时,一旁的纪琳面色冷峻地靠了过来。她目光犀利地盯着沈时溪,冷冷地说道: “世事远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我们之间的纠葛不是你能轻易斩断的。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还记得那日你所说的话吗?当时你总是推脱自己不会武功,又声称自身资质不高。哼,可我略施小计之后,仅仅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你便如脱胎换骨一般突飞猛进。如今以你的实力,就算与一位普通的郎将相比较,那也是绰绰有余的!身为女子,怎能就这样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她拍打着沈时溪的肩膀,强大的压迫感令人不适。 纪琳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心中有愧,愧疚终究抵不过自身的骄傲。 沈时溪头一次觉得自己亲娘这样陌生。 当日的气话竟然成了真的,若是纪琳可耐着性子哄一下她,她也不会这样坚决。 如今看来,不得不断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女子应该做的,我不认为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会辱没了天下女子的名声,您是巾帼,万人敬仰,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一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其他的,我不想过问,也不想干涉。” “哈哈哈哈哈哈!” 纪琳大笑,随后接着说,“你难道不想嫁给裴玄朗了吗?他是天之骄子,十七岁就令周边敌国闻风丧胆的人物,战场上从无败绩,那你知道,他在朝中并不中立,你想以孤女身份嫁他,你觉得可行吗?” 沈时溪沉默了,这件事一直深深埋在心底里,她总是不断暗示自己只要他愿意就没人可以阻挡他们的。 “似乎不太可行,不过那又如何。” “你是我的女儿,回京以后,我便会把你的身份公布,你会是京城第一贵女……” 沈时溪摆手,不想再听这些多余的废话。 “真是可笑,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吗?纪琳,弱女子也是人,我有甘于平庸的权利,我性子野,可我爱静的事物,喜欢刺绣、雕刻、养花,这些在你看来是不学无术,你从不在意我的想法,我喜欢裴玄朗,我想嫁他,可我不会向你妥协,你有话直说,不用跟我再绕。” 她们之间的矛盾,很早就开始了,纪琳是世人口中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做了宫中禁军统领,嫁给一介商贾,泉州这边的军机大事,她也是有权决策的。 一切归功于她超凡的实力。 有这样的母亲,是幸,也是不幸。 沈时溪没有母亲那样过人的天赋,也对习武兴致缺缺,幼年在“裴玄朗”的引导下,对诗书文墨颇有兴趣,但是也成效不高。 她只沉迷的那些东西,作为一个普通人安身立命的本钱尚可,但是身为纪琳之女,远远不够,为此,纪琳教训过她几次。 沈时溪为数不多的一次叛逆,是去参选绣女那次,她力压群芳,夺得头筹,最终还是败给了母亲的威严,再加上齐氏母女的为非作歹,她更痛恨自己,不能为母亲分忧解劳。 再后来,就是母亲假死,她重拾不擅长的武艺,饱受身心双重痛苦。 第97章 她闭眼,两行泪珠连成串,状如三丈瀑布,嘴唇轻轻蠕动: “我以后不是纪琳之女沈时溪,民女沈自清。” 这算是和过去彻底切断联系,今后她只是自己,是沈自清。 纪琳气急抱着她,柔声说: “就算是为了你的婚事不出意外,和母亲一起回去,我们还有时间,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了。” “原来是这个,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就出不来这个门了?” 她余光中瞥见外面守着的人越来越多,纪琳好不容易把她约出来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的。 纪琳说道: “你猜得不错,跟我回京,回去就准备你们的婚事,时溪,你要想清楚,裴玄朗那样的人物,你认为他的婚事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吗?就算说服了靖远侯爷和夫人,上面还有陛下在,你不想嫁他吗?” 沈时溪轻轻推开她。 “你连自己的婚事都左右不了,怎么左右我的?你带着我回京,不怕成为众矢之的?纪琳,或许那日我应该死了,这样你和秦将军在一起则无人反对,我这么个私生女,怎么配你这样用心……” 纪琳直接把人打晕。 一旁的秦扬忙接过女儿。 “小琳,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她。” “你也看到了,她实在油盐不进,以后她会想清楚的,当务之急是回京,可别让裴玄朗看出来了。” 纪琳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如刀绞,那些日子她也极其痛苦,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亲生骨肉陷入困境自己却无能为力更痛苦的了。 “你不该这样固执,好歹脾气软一些,让她适应一段时间,时溪性子软,过两天就原谅我们了,你弄巧成拙了。” 纪琳眼泪止住,严肃地看向他。 “我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这里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再有,还有无数女子等待救援,我绝不能被私情困扰,我已经安排好了令人送她先行上京,一路上给她服药,未免她再惹事。” “这,怎么行,时溪的身体本就不好,你不如就将她安放在定王府上。” 秦扬心中无奈。 她说道: “我已经告知太妃,她带溪儿进京,先让溪儿熟悉一下京中事宜,你别忘了我们和靖远侯府的关系,这次,我有点担心。” 说完,纪琳把沈时溪抱走,出了房门,正好赶上太妃。 “娘娘,这次拜托你了,溪儿她对我有些误会,不肯原谅我,路上,您若是有机会,可帮我说几句话。” 纪琳从来不善于解释,她一直是少说多做。 “我看着办,只是琳儿,裴将军那边似乎不太好办,他把溪儿看得很重,到时别生了误会。” 老太妃很是担心,此前定王与裴玄朗本就有嫌隙,其中误会还不小,再有今天这事,难保裴玄朗不会性情大怒。 纪琳淡然一笑。 “再怎么说,我也是溪儿的娘亲,就算要动手,我难道还能输给一个小辈不成。” 眉眼自成一股倨傲之气,无论过了多久定安王府的郡主,禁军大统领纪琳,仍旧这副模样,不曾变。 老太妃心中的担忧散去两三分,不过还是很担心她,毕竟裴玄朗那样深不可测的人,当初都敢堂而皇之与定王作对,就算有沈时溪的关系,他也不大可能给旁人好脸色。 “你自行小心,溪儿就交给我。” 她小心翼翼地扶稳沈时溪,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纪琳的计谋极其周全,她也是才知道这事。 换做是谁,遭遇至亲利用和欺骗都不会好受。 可偏偏纪琳不是个会服软的,这母女之间的隔夜仇也不知道会延续到何时了。 第51章 被困深宫 ◎微弱的光芒照射在脸上,沈时溪起身顿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微弱的光芒照射在脸上,沈时溪起身顿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迷茫地揉揉眼睛。 “我,怎么……” 忽有二位上了年纪的人一左一右牵她的手,两人眼中泪涟涟。 “孩子,你醒了。” 气声听着有些激动。 沈时溪看他们模样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双手自觉后缩,手腕上的刀疤还隐隐作痛。 “你们谁啊?” 这时他们二人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正是老太妃,莫名有些滑稽。 “溪儿,可没忘了我?” 沈时溪看见是她,心里甚是安心。 “见过太妃,啊~” 长达一月不曾动弹的身体,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麻啊,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认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吗?” 太妃提示道。 沈时溪有点反应不过来,眼前三人都无比期待她叫出那两个称呼,可她没忘记自己已经打算和纪琳断绝关系了。 至于外祖家,自小就没什么来往,她不曾欠他们的。 “草民见过王爷、王妃。” 她微微颔首就当行礼了。 定安王纪安山有些错愕,王妃徐婧渊也是如此。 这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叫人。 纪安山一脸严肃地看着老太妃。 “怎么回事?” “这……母女隔夜仇,你们被迁怒了,过几日便好,便好……” 第98章 她惊得满头大汗,这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咳咳咳!” 沈时溪清了两下嗓子,顿时吸引住他们的目光。 “我该走了,不要留我,我意已决。” 她扶着床杆,却是一丁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知是药效还是真的躺久了。 “溪儿,外祖母这些年一直想着你,你娘做那些事都是迫不得已,宇文潼看你看得紧,我们要是贸然接你回京,所有计划就都破灭了。” 徐婧渊将人抱在怀里,她希望能劝动这个外孙女一分,莫要这样执拗,一家人怎么能因此生分了呢? “那我问你,爹娘为什么要生下我,当初把我打掉不是更省事,又为何要把我留在泉州?” “这……” 这话徐婧渊答不出来,拳头也慢慢攥紧,这牵涉到定安王府的丑闻,万不可泄露了。 “哈哈哈哈……” 沈时溪仰着头狂笑,干裂的唇上,一条若隐若现的银丝断了又连,眸中血丝染红了眼珠子。 “因为秦扬是我舅舅,裴玄朗告诉过我,秦扬是你们的义子,那时我就明白他们为何不能在一起了。” 徐婧渊闻言亲昵地抱着她,温柔地抚摸发丝。 “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她摇头,两大颗热泪荡出眼眶,余下泪光蔓延开来,模糊了视线。 “事不事理的,我也不明白,不过我的意思很清楚,我不会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了,你们也不用拿婚事来压我,这没用,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没关系,我可以像从前一样,不求名分,他给什么我就要什么。” 那是她等了十年的人,这十年来,除了对娘亲的思念,她就只剩下对他的执念了,而且她相信裴玄朗,他只会娶她。 她眼里一片晦暗,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了。 太妃给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先行退下。 二人离开后,太妃握住她的手,这次沈时溪没用拒绝,人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溪儿,很难受对吗?那便哭出来,不要压抑自己。” “叫不出来,这些年都是这么哭的,太妃娘娘,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是不是在宫里?” 先前她就看到了站成两三排的侍女,她们的衣衫是同一种样式,唯一不同的就是头饰,那应该象征着官衔之类的。 太妃点头。 “不错,你娘要我先带你进宫,你可知道,这次围剿前朝余孽,你立了大功,说不定你可以入朝为官,甚至有机会和裴将军并列左右……” 沈时溪眼神凝滞片刻,随后恢复原状。 “娘娘有话直说。” “只要通过了皇后娘娘对你的考验,你便能进入内廷议事,进而可以进朝堂,你难道不心动吗?” 沈时溪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了一下被子,说道: “权势的确让人心动,怪不得她能算计到亲女儿头上,而且是从我出生前就开始了。” 太妃一愣,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说错话了?” 沈时溪微微勾唇。 “并没有,我只是感慨一下,太妃,我只想做一个普通女子,那样也就够了,我想纪琳也是很窝心,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人,哼!我不认为生来平庸就不配当女人了,你们的想法少施加在我身上,你说得很诱人,可那又怎么样。” 太妃头一次见这么执拗的姑娘。 “听说你喜欢绣花,还曾想进宫做绣女,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沈时溪脸色突变,讽刺一笑。 “这可不敢,她们的位置都是靠自己得来的,我这样一个废人。” 她举起自己的手,上次那一战,她伤到了右手手腕攥拳都有些力不从心,更别说捏针刺绣了。 文不成武不就的,真真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溪儿,别这么说自己……” 看样子她也劝说不动了,只能由着沈时溪了。 太妃、连同侍女一并退下。 沈时溪耳力不错,她听到了锁门和锁窗的声响,无奈地笑了笑。 之所以进了宫,还不是担心她跑了。 这两年她竟然只是在作茧自缚,何其可悲啊。 眼皮底下俱是泪痕,沈时溪数不清自己哭过多少回了,日出到日落三次。床边的饭菜换了几回,她每次刻意把饭菜扔床底。 这算是无声的对抗,明知这样只会苦了自己,可除了这样,她找不到办法纾解自己心中的苦闷。 这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五日,那些侍女竟然出奇地没有告诉太妃。 夜间,腹中空空,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将要破体而出,生的欲望极度强烈。 她不想死。 手攀到床边,整个人滚下床,她一眼看到了已经发臭的剩菜,她扒了一些塞进嘴里。 有了力气,她慢慢到窗边,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想是她们都以为她时日无多了。 “沈时溪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在问自己,月光披在她身上,她仿佛有了一些力气。 沈时溪跳出窗外,径直向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亮光,是两个打着灯笼的太监,她脑子不是很清晰,一步步跟上去。 “啊!” 前面那人停了下来,沈时溪撞上他的后背。 第99章 裴若真回头,一张苍白、秀丽无双的脸蛋映入眼帘,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月光倾洒在她身上,显得更为圣洁。 “你是哪个宫的,可是做错了事?” 仲秋之际,这皇宫之中已经和初冬没甚分别,夜间行走怎么穿得这样单薄?这小宫女一定是惹事了,不然不会如此狼狈。 裴若真看她脸上还有几颗饭粒,散发着馊味。 “都这么晚了,还罚你?” 沈时溪摇头。 “没人罚我,我只是想离开,只要能离开。” “哈哈,你可是宫女,宫女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你出宫年限到了么?” 裴若真疲意全无,眼前这个小宫女有点意思。 “出宫年限,那是什么?” 沈时溪进宫都没见过几个人,这些事她不懂也不明白,她要离开,裴玄朗一定很着急,她要去找他。 她刚抬脚,裴若臻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年满二十五可到总管太监那登基,看你的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得等十年。” 凉风吹过,她的神智恢复了一些,明白眼前人把她当成宫女了。 不过以纪琳的性子,也说不准会那样做。 “我不会等十年的,只要能走,我就非走不可。” “哦,你这样出来,可叫人难以置信。” 他顺手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更深露重,小心着凉,皇宫内院不比民间,天寒可是会死人的。” 深宫内院死一个小宫女再平常不过了,他不至于会为了这个宫女出头,这么好的颜色,就这样破败了难免可惜。 “多谢你,不过我不需要,还有要事,再见。” 她把袍子甩给他就跑了,裴若真注意到她还光着脚。 另外,她跑的方向,似乎是皇后的凤仪宫。 难道这丫头是皇后的人? 他沉思片刻就离开了,一个小丫头罢了,他没必要多花时间。 刚要离开,看到地上遗留下一块荷包,他捡起来看,像是鸭子凫水,底下歪歪扭扭一个溪字。 “阿时?” 他两步并作一步,飞奔上去,到了凤仪宫前被巡逻的侍卫拦下。 “探花郎可知罪?” “若臻并未有意私闯,你们刚才可见了一个女子走到这边?” 他一时情急便不加修饰地说出心里话。 “奉劝你一句,皇后不比皇上,见了你必定严惩不贷。” 说话的是御林军统领罗煞,他们二人相识一场,刚才凤仪宫中有些声响,估计是皇后大怒了,此时进去难免被牵扯。 “就算这样,我也要进去,罗统领,她,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可能误闯了皇宫。” 沈时溪贵为定安王的外孙,如果入宫他不会一定风声都听不到。 阿时穿成那样,一定受人欺负了,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他还不知道。 第52章 真假未婚夫 ◎沈时溪恍惚中把他的脸看成裴玄朗的了。◎ 兴许是受凤仪宫中热气的影响,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抬眼望去,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立上方。 那人半敛眼眸,凌厉的气势展露无疑,一定就是皇后了。 “哼,怎么,你竟也会怕死么?” 徐清垚一开口就是这句,沈时溪顿时明白,原来那些宫女都是她授意的,这就是考验么? 如果是这样,那纪琳对于这一切也一定知晓,当日任由她被定王府的人欺凌,如今又是这般。 这样的历练和考验,她一点也不喜欢。 沈时溪忍住没有掉下泪来,在皇后面前失仪,可大可小。 “人谁不怕死呢?我只是明白了,死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哦?” 徐清垚瘫在榻上的身子立马直挺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人。 “你说说看。” “回首半生,我过得太窝囊,我要为自己而活,过自己的生活,其余的,不考虑、不在乎,这就是我的选择,皇后娘娘,我不需要功名利禄,只要自由,婚姻自由、人身自由。” 她面色突变,桌上的杯子落下,掉得粉碎。 “你似乎没得选。”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她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当然答应不了沈时溪。 “多谢娘娘成全。” 旁人皆是一惊,皇后愕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身份娘娘不会不知,一个私生女,我的真实身份要是让人知道,于定安王府不利,就算是我以往的身份,前朝余孽,您以为如何?我这样的存在,想必您也是避之不及的,既然如此,您不如放我离去。” 皇后微微招手,一旁伺候的侍女了然,接连退下。 “明日起,你入飞云殿,任职大统领,不可推脱。” “为何?” 沈时溪不明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没理由留下她。 她的存在对定安王府以及皇宫都是风险。 “沈时溪,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本宫没有看错人,你和桂荣下去歇着,明日起上任。” 皇后闭上眼睛,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沈时溪也只能听从,隔着桂荣出了宫殿,感受到寒气侵入自己的皮肉,穿进骨头,又痛又冷,难受极了。 第100章 “副统领今日的话不可谓不大胆,这些话不可再说了。” “多谢嬷嬷,我明白,不会再说。” 这些事情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与桂荣分别之后,她看到一行人在外面等着,其中一人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太监。 这人竟然还挺热心,是个好人。 “你竟然追到这里来了,我多谢你。” 裴若臻激动地看着她。 十年不见,五年未曾联络,他恨过、怨过,可总是想起她,尽管他身旁有无数的人,可最在意的还是她,还是当年那个喜欢欺负他的小女子。 “阿时。” 沈时溪一愣,这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上一次还是裴玄朗叫过的。 这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诨名呢? “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 沈时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 “我,我是裴,裴若臻。” “裴若臻,不认识。” 和裴玄朗同样姓裴,难道是同宗族的兄弟吗? 难道他们经常聊起她? 裴若臻心口聚集一口恶气。 “沈时溪,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五年前就不再回我的信?你知道这五年我是如何过的吗?”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这里是凤仪宫。 “五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时溪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确实没这个人的印象。 “咳咳咳,你们,一边吵去。” 罗煞说完,用剑鞘推搡着二人到无人之地。 “若臻,什么情况?” 裴若臻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看着沈时溪。 “阿时,你遇到了什么难处?”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 她冷冷地说道: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你到底是谁。” 裴若臻亮出了荷包。 “这个给你,你最不喜欢别人碰了,对不起,我又碰了它,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联系了,原来我们的情谊,挡不住千里之途。” 他满眼泪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沈时溪接过荷包,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我只和一个人说过,裴……” “对,就是我,我就知道你没忘。” 那两字还没说出口,裴若臻就激动地抱了上来。 “阿时,记得就好,对了,地上凉,你穿我的。” 他忙不迭脱下自己的鞋,给她穿上。 旧日记忆涌上心头,那次纪琳为了练她的胆子,把她一个人扔到了野外,沈时溪被机智野狗追,危急时刻她迫不得已脱鞋击打它们,然后跳入河中,最后到了“裴玄朗”休养的地方,难道,难道这出了什么差错?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顺走了我的鞋,可记得还我啊。” “啊?” 她浑身僵硬得不像话。 “哼,骗你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五年前,我想去找你,但是爹娘说什么也不让,我没法让他们同意,阿时……”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无尽的情意。 沈时溪有点不知所措,既然他是,那裴玄朗呢? “裴玄朗是你的?” “你知道兄长?呃,也对。兄长前往泉州,你们见过不稀奇,怎么?” 裴若臻眼神严肃起来,紧盯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沈时溪冷得不行,没空把神情展露在脸上。 “见,见过,没事。” 他再度脱衣,盖在她身上。 一旁看戏的罗煞走了过来。 “感情你们是?” 笑容逐渐展开,他继续说,“你小子,又有红颜了……” 裴若臻急忙捂住他的嘴。 “瞎说什么,我哪来的什么红颜,我只认定一个。” “哦~那都是过客对吧,兄弟懂你,只是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妙,你得去一趟太医院,找个太医瞧瞧,这冷气,我们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了,还有,你行走内宫别老乱闯,被飞云殿那几个娘们知道,有你好看的。” “我知道,多谢提醒。” 裴若臻心中骇然,过去发生了许多事情,纵使他身边女子无数,可阿时的地位是难以顶替的,也不知方才那些话,她听进去了没有。 “阿时,你还能走吗?” “我可以。” 沈时溪大步走在最前方,冷风吹打**,她却觉得心口被刺了一刀。 她认错了,竟然认错了,难怪这其中有那么多的弊病。 那当初,也是认错了吗?她仅仅因为裴玄朗是靖远侯的儿子就认错,真是笨到了极点。 可大错已经铸成,看样子裴哥哥对她仍旧有情,她该这么办? 身体抖动的幅度急剧上升,意识逐渐涣散,她气结于胸,吐出一口鲜血。 后方的裴若臻吓得魂不附体,飞奔上来,也不管她的意愿了,抱她起身。 “阿时,对不起。” 沈时溪恍惚中把他的脸看成裴玄朗的了。 纤细的手指抚摸脸庞。 “你怎么现在才来,混蛋!” 泪水抑制不住地下流。 裴若臻停顿片刻,嘴角噙着笑,原来在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想到这里,他健步如飞,转眼间就到了太医署。 “叫太医,快去。” 守门的小李子认得他,太子殿下的伴读,新科探花郎,今日来风头无两。 第101章 “哦,是是是。” 小李子急冲冲地入内找来了刘太医,太医扶扶自己的老花眼镜,终于看清了来人面孔。 “先把人放下。” 裴若臻将人放在地上的木架上。 “寒气侵体,这几日养养也就好了,只是探花郎,老夫提醒你一句,外臣入宫就算有圣旨也不能胡来。” 刘太医见女子容貌无双,一时误会了。 裴若臻攥紧了她的手。 “这是我的未婚妻。” “哦,难怪……” 他捋捋自己的胡须,随后留下药房给下人,自己入内去研习药典。 沈时溪再次清醒时已经临近丑时了。 她记得看到裴玄朗了,偏头看向守着她的男人,只是侧脸。 “你来了。”声音很轻,她不忍心吵醒他,只是用手拨弄他的头发。 残月还遗留在上空。 裴若臻极其敏感,早在她发出动静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 他慢慢睁眼,伸手摸她的头。 沈时溪见到完整的面容,动作立马收了回去。 裴若臻及时拉着她的手。 “阿时,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去找你,既然来了,那么我会让娘做主,我们,早日完婚。” “啊?这,这么快!” 沈时溪不愿,她心中一团乱麻,如果是裴玄朗,就是现在成亲,她不会犹豫分毫,可是,可是全错了,乱了套了,她得再好好想想。 她烦躁地揉自己的头发。 “那,等你再适应一下,是我太着急了,阿时,我们来日方长。” “嗯。” 她暗中用余光打量他,这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莫名有种疏离感,难道是因为她太亲近裴玄朗了吗? 从前的十年,这段感情支撑她不至于崩溃,这两年中,她遇到了裴玄朗,那样的人,对她来说同样重要。 “你,那个,你为何会在宫里?” 只是面对面坐着有些太无趣了,她想找点话聊聊,也熟悉一下他。 “我是太子殿下伴读,经常出入皇宫,今日出了些意外,我迷了路,误入内宫,幸好皇后未曾发现,那你呢?怎么出现在宫里。” “我,一言难尽……” 她那这段时间的际遇,除了有关裴玄朗的事,都一一给他说了。 “阿时,想来,纪大统领也是为你好。” 第53章 做了决定 ◎仔细想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错了。◎ 这话听来有些刺耳,如果是裴玄朗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他们之间终究是生疏了。 冷风犹在耳边,她往边上挪了一下。 “算了,你这位新晋探花应该有事在身,不用管我的事,我很好。” “阿时你生气了?” 裴若臻正想说些什么弥补,手大胆地靠近,沈时溪见状直接起身。 “对我好的我未必就要接受,你我到底多年未见,你说这些也是常理,只是裴二哥,世事无绝对,我只想做我自己。” “以前都是叫裴哥哥的,对不起,我失言了。” 他的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一如往昔,但凡他们之间闹了口角,他总是第一时间哄她,沈时溪攥紧了拳头。 目光留意到墙角射入的月光,伴着冷风很凉。 他身上的衣物不足以抵御寒气侵袭,她正要将身上的还给他。 裴若臻似乎预判到她的动作,退了半步。 “你还没回答我。” 沈时溪怔愣片刻,答道: “不过小孩子的叫法了,不必在意,你还是先出宫吧,快到上朝的时间了,你确定还要与我在这里闲聊?” 他抬头看看天上逐渐偏移的月亮,已经不早了,确实不该耗了。 “我之后再来寻你,你不必担心。” 在裴若臻快要消失在视线中,她开口道: “等等。” 他惊喜地转身,她出口的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若我从此做个平民,你我的婚事可还算数?” 裴若臻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那些事就想和纪琳断绝母女关系? 他沉思之际,沈时溪缓缓走过来。 “或者说,裴二哥,愿意为我犯一次大不韪吗?” 裴若臻苦笑: “这……完全没必要如此,阿时,我说句实话,如果你是平民,我们根本不可能相遇,更加没有婚约,我们的相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不能只顾着自己,纪统领是你娘,你们或许再好好谈谈,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嗯,你说得对。” 她心口堵得慌。 不过五年而已啊。 沈时溪眼中畜满泪光。 “你该走了。” “嗯,万事都仔细想想,别冲动。” 他这就离开。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亮了,她身上还穿着裴若臻的衣服。 “唉,你还在期待什么,五年,足够改变许多事了,他竟然不知道,我当下需要的并不是理智。” 那些大道理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有理就对吗? 她遭受的委屈就要一口口下咽吗? 沈时溪只能通过造作自己的身体,以希望疏解一下内心的苦闷,从始至终,她能伤到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第102章 * 接下来的一连半月的时间,作为飞云殿统领,她在皇宫混了个脸熟,也顺利和纪琳见面。 母女俩没什么话好说的。 沈时溪也陷入深深的迷茫当中,因为裴若臻的缘故。 如若没有这个奇特的误会,她兴许认命,现在裴玄朗就快归京,那时她该如何解释。 她这几天也同样避开裴若臻。 故人到底已经是故人,和当年有天壤之别。 应龙斋是宫中为皇子、公主的授学之所,沈时溪身为飞云殿统领,需得熟悉每一座宫门,但是身为探花郎的裴若臻,要在此授课三月。 所以她异常苦恼,专门挑了他不在的时间。 今日如同往日一般,并未得见裴若臻,在她心放平的片刻,出现一个陌生男子,言笑晏晏地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男子面若桃花,身姿挺拔,看着是有些眼熟。 “呃,你是?” “你表兄,纪无言。” 听到这个,她略微有点印象,但是他们见过面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两三岁的事情竟然还记得吗? “对不住啊表兄,我记性不太好。” “这我知道,你这丫头健忘得不行,我听说,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兴许是他长得比较柔和说出这些话却不叫人生厌。 沈时溪笑道: “对,我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不喜欢被人安排,纪琳那样的性子,我受不了,更何况没有我的搅扰,她和秦将军将没有任何阻挠。” 阻挠还是有些,不过他们能解决。 沈时溪无比明白当下的处境,不管是前朝余孽还是私生女,没有一个是她可以承受的。 纪无言脸上带着柔光,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情绪波动。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看来你们母女误会颇深,姑姑她很执拗。” “那都与我无关。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如果可以她不想和姓纪的多说一句话。 “更多是为了叙旧,你这两天在躲裴家二郎,这是为何?我听姑姑说,你似乎钟情裴家大哥。” “你和裴玄朗相熟?” 沈时溪攥紧了拳头,抿唇。 “自小认识罢了,也没有多情深义重,裴大哥是天才,自小武学天赋不一般,我等望尘莫及。” “哦。” 她现在一听到名字都心乱如麻。 当务之急需得做个抉择,但一个是她等了十年的人,一个是生死与共快两年的人,她放弃哪一个都心痛不已。 纪无言看着她小脸皱巴巴的,不禁有些困惑。 “奇了怪了你这副模样,到底怎么了?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表兄,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纪无言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难到她和这二位兄弟有什么瓜葛不成? “你莫不是对他们两个人都上了心?” 沈时溪沉默片刻,随后点点头。 纪无言好似收到天大的惊吓一般。 “这使不得,裴大哥尚且还好,但是裴二郎,我劝你考虑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最好说清楚。” 沈时溪并没有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不过她很疑惑,他为何对裴若臻意见如此大? “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先听我说,靖远侯府现在分为两派,站队两个皇子,咱们家是和裴大哥一道的,所以你千万不可与这人关系太过亲近,再说了……” 沈时溪插一句嘴: “真是可笑,够了你不用再说了,表哥的好意我记下了。” 她疾速离开,纪无言眼中思虑无边。 * 沈时溪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找裴若臻,至少应该把这件事说清楚。 在任职大统领之后她已经可以出皇宫了,皇后也不担心她会跑了。 在侯府门前她吃了个闭门羹,管家不愿意放她进去,哪怕她亮出了令牌。 沈时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能无功而返,这事必须说清楚。 她现在还没想好今后的走向,但是裴若臻有知道真相的必要,只是那时想必会生出不少的麻烦。 她自后院跳墙而进,穿过几处水榭长廊,一路摸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幽静之地,风吹,风铃动。 声音清脆,沁人心脾,沈时溪大着胆子前进,风铃旁是无数张纸条,它们迎风而起。 在好奇心驱使下,她拿下一张。 “见字如晤,阿时,这是我回京以后的第一个除夕夜,京中虽好,但是我更想念与你一起玩乐的日子,如鱼似熊,甚好,甚好。” 鱼,得自由。 熊,无拘束。 记忆涌上心头,那段时间一度支撑着她走过一段段梦魇,旧时的约定他并未忘却,而她却想和他断了。 “我……” 她接连拆下其他的纸条,字眼都不一样,感情出奇地一致。 仔细想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她错了。 心口绞痛起来,腰微微弯曲,右腿上的旧伤似乎隐隐作痛。 纸条她看了将近大半,已经泪流满面,她甚至看到了近几日他所写的。 裴若臻知道她在躲,刻意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同时也很后悔当日说了那些话。 “对不起,裴哥哥。” 她又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她寻了假山躲起来。 第103章 她通过细小的缝隙看到了裴玄朗从此走过。 她差点叫出声音来,只见裴玄朗气势汹汹地往西边走。 沈时溪这便跟了上去。 “母亲,我想,我想求您一件事。” 他在和一位中年妇人说话,二人眉眼极为相似。 “不,我不会答应你。” “母亲,我还没说,你就拒绝了?” 裴玄朗心里有点不好受,才回到家里就遭受这样待遇,不过也算正常,母亲向来不喜欢他。 许云香说道: “你这几日和淮阳侯走得极近,我不会同意的。” “母亲我……” 距离隔得有些远,沈时溪只听到片字只语。 她结合两人的表情,知道裴玄朗所求一定和韩灵儿有关,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许云香边走边说: “这件事你不必再想,你的婚事,只有陛下能做主,我们无能为力,韩灵儿出身皇室,对你事业大有裨益,可到底人家早已许了人,你先冷静几天再说。” 沈时溪听了,身体感到一丝冰冷,这算怎么回事?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裴玄朗说过,和韩灵儿绝对毫无关系,可既然毫无关系,为什么侯爷夫人这样说。 “娘,在你心中,是只有一个儿子么?” “你可以这样认为。” 许云香远走,裴玄朗独自一人仰望上空,身影散发出无限的落寞。 沈时溪看着很是心疼,但这时候出去可不好解释,她微微叹气,下一刻剑锋就贴近她的脖颈。 “小贼,你偷听多久了?” 是裴玄朗的声音。 她背对着他,脖颈靠近剑锋,划伤皮肤,然后回头。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裴玄朗由悲转喜,抛下利剑紧紧搂着她。 “怎么是你,你该出声才对,对不起,自清,我帮你看看。” 他帮她吹气,怀里拿出药膏涂抹在脖颈上。 “按你说的,都是我的错了,那有什么好说的。” 第54章 买醉 ◎他低头,浅浅亲吻。 沈时溪不能自控,循着本能回吻。◎ 她大步跨出去,想要离开,裴玄朗及时揽着她的腰肢,就在这狭小的位置,两人几乎贴脸抱在一起。 推搡之下擦出热气,二人脸颊变得红润。 “你放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沈时溪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沉下眼眸,不敢看他。 裴玄朗立刻松了些力度,背后抵着坚硬的石头,他解释道: “我解释,我刚才要和母亲商量提亲,和你成亲,但还没说出口她便误会我和韩灵儿,自清,我什么样你应该了解成为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我要是三心二意,天诛地灭、不得好……” 沈时溪捂住他的嘴,这混蛋平白无故的发什么誓,她压根不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个守信用的人,先是违背了和他人的约定,接下来还要辜负与他的誓言。 她尚且做不到的事情又何苦要求他去做。 “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我哪有说话的余地。” 倘若真有,纵使她伤心难过,心中的负累还会少一些,但是她无比了解他,他断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 她语气沉稳,似乎没有在意这事儿,但他愈发焦急起来,沈时溪这样不吵不闹他反而失了章法。 “你还是误解我,你可知我这几天有多着急,每次进宫都被你娘阻挠,婚前不让我与你见面……” 回想那日,纪琳只是给了一封书信,说沈时溪随着队伍先行回京,他们留在泉州处理完事再回来。 今日他才回到侯府,立马想与母亲商议婚事,可没想到母亲总是另寻话题。 一般大事上他不至于如此,婚姻大事,又是头一遭,他未免乱了手脚。 “你只留下一封信就离我而去,连一面都不见,今日才见面啊?” 语气逐渐委屈起来,沈时溪明白了,都是她的好娘亲做的手脚。 她这才抬头。 “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不好。” 说完顿了一下,思忖片刻,觉得母女俩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为好。 “裴玄朗,我想,我想我们的事还是算了,就把它当成一场梦,梦醒人散,你和我,以后还是,一别两宽吧。” 裴玄朗如遭雷劈,捏住她的手腕,见她面色不悦又马上松开。 “对不起,我不是成心,你刚才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 “因为……” 她攥紧了拳头,二人温存、欢乐的过往像洪流一样在脑中奔腾不息,怎么也甩不掉,但,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因为我认错人了,我等了一个人十年,两次,我两次都把你当成他,现在我见到他了,他还爱我,我不能辜负他的,而且,在我被纪琳弄晕,上京这段时间你没有出现,是他在我身边。” 沈时溪扬了扬头,让泪水回流。 “沈时溪,你骗我,你又想骗我。” 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看她眼角不断流泪,情不自禁地帮他擦拭,指头直接将眼皮合上。 “想清楚再告诉我。” 唇,落在了眼皮上,由左及右,她的泪被他一点点吻掉,他也感受到她内心的苦涩。 第104章 他回来得太晚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没有骗你,我好恨自己,应该说清楚,但是我竟然还贪恋你的怀抱,我觉得自己罪无可恕,裴大哥,你找别人吧。” 沈时溪睁眼,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的脸,这些话说出口,心里更痛,但这是必要的。 这件事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抉择,也是对纪琳的反抗。 沈时溪决心和定安王府脱离关系,而裴玄朗与王府关系不一般,早在她出现以前就是如此了。 如果说两个人非得选择一个,那她选裴若臻。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吗?我永远不会放开你,沈时溪你休想逃,我不管那个人是谁,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他将人箍在怀里,两人喘息融合在一起,无比暧昧。 他低头,浅浅亲吻。 沈时溪不能自控,循着本能回吻。 “唔唔~” 舌尖在唇边缠绕,裴玄朗小心护着她的头和腰背,自己的手背反而一片模糊。 良久以后沈时溪闻到血腥气,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也不言语,拿下自己一条丝绢,帮他包扎。 “这几日小心些。” “自清,我们是不是?” “不是,我下了决定就不会变,你就是在这里要了我,我也如此。” 说完脸上一阵羞红,烫到了耳根子。 “你分明心里有我,为什么不承认。” 沈时溪抬眸,忽然灵机一动,双手攀着他的肩膀,裴玄朗满眼欣喜,女子出口的话却让他心碎。 “和他成亲一样可以喜欢你,你若是愿意,我不反对。” 她痴迷地吻上去,他偏头躲开。 “沈时溪,戳我心窝子,你是在行的。” 他抽身离去,沈时溪在原地默默流泪。 两个人终究要对不起一个,前十年,是她对不住裴若臻,以后她会用一生的时间弥补,至于裴玄朗,就算她欠了他的吧。 希望以后他再也遇不到她这样的女子了。 * 望江楼,裴玄朗喝了两个时辰,对面的酒友换了一桌又一桌的菜。 韩灵儿就看不惯他这扭扭捏捏的模样。 “不是,你要是个汉子,出去打一架,谁惹你了揍一顿。” “你懂个屁。” 裴玄朗举着酒壶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内心苦闷不已。 所有一切都是泡影,自清不要他了,每一次都是这样,说走就走。 一旁的纪无言道: “我说裴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个事儿,说好为你接风洗尘,你怎么借酒浇愁起来了,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在他印象里裴玄朗一直是个完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买醉的情况,这其中一定是出事了。 “都怪我,是我又再一次把她弄丢了。” 他徒手捏碎了酒杯,渣子嵌入手心,叫旁人心惊肉跳。 韩灵儿怒骂一句: “你算个人就去找她,伤害自个儿算是怎么回事,你就是喝死了,也没用了。” “可她,她选别人了。” “啊?” 韩灵儿震惊不已,原以为只是这小两口闹变扭。 “不是,我看得出来,自清妹子喜欢你,我可看得清楚,她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 “那又有什么用,她说她认错人了,爱的不是我。” 哪怕今天和她亲热,她也不抗拒他的接近,可那样认真、决绝,他无计可施。 “什么,你,感情你被当了替身?” “应该是。” 他继续喝。 一男一女左右控制住他的手。 “裴大哥,这个女子不会姓沈吧?” “对,你表妹。” 裴玄朗放下酒杯,看了他一眼。 “难怪呢,日前与她见上了一面,那我大概知道裴大哥做了何人的替身。” 纪无言脸上仍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裴玄朗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是谁?” “之前时溪躲着裴二公子,不知为何,今日我才明白,可是也不过两日时间,她竟然已经做了决定,裴二郎好本事,就是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下了这个决定。” “我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我认成二弟,我们两人其实相貌天差地别。” 他身上增添一股颓靡的气息。 裴玄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韩灵儿,韩灵儿笑着说: “哈哈哈哈,其中竟然这么曲折,这丫头本事不小啊,不过本侯看来,你赢面还是很大的。” 她悠闲地夹菜,眼神从二人身上扫过。 “愿闻其详。” 裴玄朗酒醒了大半。 “说实话,对于一般女子而言,当然选裴若臻,年纪轻轻探花郎,满腹诗书、气质沉稳,温润如玉,一般女子想必都难以抵抗,而你,从小浸浴沙场,煞气逼人,哪个女子不害怕。” 他点头,脑中回想和沈时溪相处的细节,起初她确实这般怕他,可后来小意温柔,眼中都是他。 “你说重点,我要怎么做?” “你们决裂的时候她说什么了?” 韩灵儿问道。 裴玄朗嘴边泛着苦水。 “嫁给他也同样可以和我在一起。” “噗哈哈哈哈哈哈……” 第105章 韩灵儿一下没绷住,哄堂大笑,右手半握着拳强行压下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真是个好姑娘。” 裴玄朗眼神似刀,她马上收了笑容,咳嗽两声。 “你听我说,咳咳,你这个笨蛋,人家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她刻意卖关子。 裴玄朗道: “你说什么?” 他的心揪了起来,脑子有点晕乎。 “你可真是够笨的,‘嫁给他’,嫁娶,确定名分,重点在后面,‘喜欢你’,她喜欢的是你,因为愧疚才想给他一个名分,你是猪啊,这都不明白?” “这,会是吗?” 裴玄朗不可置信地说。 “这点小弟可做证明,表妹前几日意识恍惚,先是被姑姑留在皇宫,逼她留下,然后可能遇到了裴若臻,知道了真相,估计她也是苦恼非常。” 对于这个表妹,纪无言也是心疼不已,但阴差阳错,至亲之间的误会太过深刻,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决。 “强行留下,这……” 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断,韩灵儿给纪无言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跳窗而出。 其余几人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韩灵儿方才速度过快,着地时一不留神伤到了脚上。 “该死,姓裴的,本侯还从未吃瘪过。” 这时在旁边等待已久的侍从上前搀扶着她。 “君侯,您怎么跳下来?这么高,你是怎么想的?” “你别废话,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沈时溪在哪?” 侍从愣了片刻,问道: “可是飞云殿的新统领?” 韩灵儿笑道: “本事不错,竟然已经是大统领了,你还没回答我,快说。” 第55章 鸳鸯戏水 ◎柔腻的手指拿着帕子在他身上搓着,他侧目看到了她的手,知道是她◎ “婢子早就打听清楚了,但凡朝中官员的升降,我总是第一时间交给君侯,这沈统领,有些意思,和靖远侯二公子走得极近,按照飞云殿的安排,她得迅速熟悉宫中事务,应该在宫里。” 韩灵儿尬笑: “你废话真多。” 她看了看旁边的一匹马,骑上马就急速往皇宫方向赶。 这事本没必要让她出马,但是沈时溪身上的伤她也有一些责任,当日答应了裴玄朗会护她周全,但是她食言了。 韩灵儿也亲眼所见这母女二人的矛盾,这事没有告诉裴玄朗。 沈时溪的决定很可能是一时冲动的后果,当务之急是好生劝一下她。 沈、裴两人私情不成事小,影响到朝廷局势事大。 宇文一族在短短一月的时间消灭殆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万一他们在朝中还有后手那可就不妙了。 王朝复辟的现象不是没有,韩灵儿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抵达皇宫之时,听到里面有不小的喧闹声。 “这么吵,不想活了?” 她入内,瞧着身着飞云样式的女兵围坐一团,纷杂的声音中不乏对沈时溪的不满。 “皇后怎么安排了一个瘸子做我们统领,纪大统领上哪去了?” “……” 她挤入其中,台上沈时溪大汗淋漓,拼命将一女子打下台。 那女子是飞云殿一殿的刺客,实力斐然,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沈时溪既然还真有两下子。 “厉害啊。” “君侯!” 身旁的女子惊呼一声,马上就要下跪,韩灵儿赶忙拉住她。 “不必行礼了,这,怎么回事?新统领给你们来个下马威?” “呃,也,也不是,就是新统领才上任,许多人不服,因为她腿脚不便,又长得这样秀气,姐妹们不服气。” 韩灵儿皱了皱眉头。 “感情纪统领不在,你们就罔顾法纪,她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封的统领,你们还能有意见?” “啊?我,我们……” 她不敢多言。 此时沈时溪从台上走下来,笑道: “君侯有所不知,是我让她们来的,在你到之前,飞云五殿的刺客,我都领教了,三胜二平。” 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厉害,既然这样,总该没人敢不服你了吧。” “没人不服,只是切磋一二,不无不可,你找我所为何事。” 沈时溪一边擦汗一边问,打了一通过后,她身上轻松不少。 她的武艺随着记忆的恢复而复原,对上那些刺客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真正练武的时间也不过两年。 一年多的军中历练让她成长不少。 汗液将手腕上的伤疤浸湿,有些疼,不过影响不大,过去这些日子,她老是因为这条疤痕而自怨自艾,事实上,它也不过就是一个疤而已。 韩灵儿拉起她的右手。 “你果然很厉害,手已经好了吗?” 沈时溪摇摇头,这伤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好了,她这几天没有闲着,尽量多用右手,还好,从前为了连针法,她左右手都用,选择上手也容易一些,不至于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二人肩并肩行走。 “你是为了裴玄朗的事情来的?” 韩灵儿立马挤出一张笑脸,单手拥着她的肩膀。 “妹子,我就知道你慧智兰心、聪明绝顶、贤良淑德……” 第106章 “君侯请便。” 韩灵儿武功在她之上,疾驰上前拦住去路。 “话儿总得说清楚,你看对不?我和裴将军亦敌亦友,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他对你上了心,其实你心里未必没有他,何不各退一步?” 沈时溪说道: “君侯,我认错了人,从开始我的心意就不纯,我是为了他好。” 心口又被刺了一下,快两年的相守,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她很在意。 韩灵儿是人精,对于女儿心态也颇为了解。 “弄拙成巧也并非不可,听说你与裴若臻走得极近,两兄弟都是人中龙凤,你也都喜欢,何不坐享齐人之福?” 她自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挥了两下,自成一派风流。 沈时溪双颊嫣红,烧得火旺。 “这是什么话!” “你先是负了裴二,再招惹了裴大,你两个都不想放弃,你之所以会放弃玄朗,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深爱你,不会轻易变心,这裴二则不同,你不确定他是如何,你想找回幼时的快乐,既然如此,两个都要也不是什么坏事,风流可不是男人的特权,你已经入宫,你自当明白,自从秀女自焚那日起,皇上以身作则,遣散六宫,准备从根上断绝祸患,如今余孽已消,这六宫自然要重新选的,自男女同仕制开始至今……扯远了,你意下如何。” 韩灵儿十分有信心,娥皇女英的诱惑世上男人几乎没有一个会拒绝,反之亦然。 沈时溪身上的汗水已然干涸,恰一阵风吹过,扬起飘逸的发丝。 “不同意,我并不是花心之人,我从来奉行一生只一人,我从小就认定了他,绝不能改,麻烦你与他说一声,他若有任何不满,只管对我来。” 一切错误从她开始,理应从她结束。 “好有道理,只是你们的事情,还是你自己说为妙,本来是他来,今日啊十分不凑巧,他心不在焉,落了马,嘴里只念着你的名字,醒了就喝闷酒,浑身的伤啊,他宁愿用酒麻痹自己,我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让你见见他,把话说清楚,说不定他就不再纠缠你了呢?你一味地躲有何用?” 沈时溪沉思片刻,这话是真是假不确定,如若是真的,她确实得去一趟。 余光中她瞧见韩灵儿下身的血迹。 “你这?” “无妨,我没事,他念你,哭成了泪人,谁知道你这丫头,油盐不进啊。” 沈时溪拿出伤药就地给她上药。 韩灵儿等得焦急,这个时候姓裴的应该已经回府了,这会儿必定喝得酩酊大醉。 “君侯,入了夜,轮换之后,我一定去见他,这次会把话说清楚的。” “成。” * 是夜间,靖远侯府的房檐之上立着两道遗世独立的身影。 “灵儿,你说这,她会来吗?” 来不来的纪无言无所谓,只是这韩灵儿爱管闲事的性子竟然一直没变,她自个儿管就算了,下午把他的马牵走酒不还了,大晚上的拉他一道出来看戏。 他不是好事之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纪无言又想逃被她一把抓住。 “姓纪的,你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狗腿。”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总在这女子面前失控。 “你爱看自己看,被裴大知道,我会被你连累,我先走为敬。” “人,来了,来了。” 她一只手臂酒足以牵制住他了,纪无言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免得惊了沈时溪,他好兄弟的幸福就此毁了。 两人配合默契,形如鬼魅般移动,一路跟着沈时溪来到裴玄朗的门外。 沈时溪在门前踌躇不已,手伸在半空中停留了半天都没有敲门。 “里面熄灯了,应该是睡了吧?” 耳畔突然传来声响,是三五个人的脚步声,她急忙躲在一根粗大的石柱子后,那几人动作很快,似乎把什么东西搬了进去。 沈时溪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瞧瞧摸到了窗边,悄然爬了进去,而在她之后,看戏的两人趴到窗边。 “你说今晚会不会出点意外?” 韩灵儿用胳膊肘顶了纪无言一下,他微微白了她一眼。 “你少说点话。” 他话事这么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情形。 沈时溪在地上翻滚一圈,滚到了浴桶旁,窗边两人紧紧捂着嘴唇,坚决不能笑出来。 这时,沈时溪听到水声,便什么也明白了,韩灵儿骗她,伤重之人哪能洗澡的。 距离很近,她一动裴玄朗一定就发现了,那时候怎么解释都无用了。 “给我擦背。” 热气中透露出一股冷冽之意,就像当初失忆后的初见一样,原来他对待旁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 她压低了声音,可裴玄朗对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能不熟悉呢,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浸在水中的身子僵住了。 柔腻的手指拿着帕子在他身上搓着,他侧目看到了她的手,知道是她,头悄悄向后扬了一下,闻到那股独属于她的气息。 两人就这么待着,沈时溪越来越煎熬,索性承认: “够了,你发现了对不对。” 裴玄朗轻轻地搭上她的手。 “就这样,也好。” “不好,我是来和你说清楚,或许先前我没说清楚,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第107章 小臂肌肤触碰到他胸膛上的疤痕,那个地方好像是靠近心口的,先前似乎没见过。 她急忙上前,正对着他,情不自禁地抚摸这道伤疤。 第56章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不止这道疤,她发现他身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不止这道疤,她发现他身上的伤似乎多了不少,应该都是那次大战中留下的,可是他一直不说,也就是说那几日,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一直守在她身边,怪不得那日他很抗拒。 “我那天那样对你,是不是很疼啊?” “嗯,很疼。” 她鬼使神差地,就凑上去吹了一口气,随后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我这个笨蛋!” “呵呵呵,你不是,真的。” 裴玄朗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她还能见他,他就知足了。 沈时溪闻到了酒气,同时注意到他嘴角的血迹,难道真的受伤了,只是没那么眼中。 “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指擦干净他嘴边的血迹。 “自清,你心里有我,可为何连你都选他,你可知若非我自己去战场闯出了一条血路,在偌大的侯府将无人在意我,哪怕我现在如此,也无人选我。” “啊?” 沈时溪心梗,对于他的过去,她一无所知,突然想到侯爷夫人的态度,连长子的婚姻也满不在乎,这是为什么? “你娘也,能和我说说吗?” 裴玄朗当然乐意与她分享自己的过往。 他便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悲惨”的过去都说了出来,说完,泪流满面。 沈时溪心疼地捧着他的脸。 “对不起,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只是,我不能食言啊,我,我……” “不能食言,可你和我也有誓言,你有发誓与他裴若臻如何如何吗?” 裴玄朗猜想,她当时一定不知道裴若臻的姓名,否则也不会两次都将人认错了。 “这倒没有。” 幼时的誓言哪会计较这么多。 他见缝插针下巴抵在浴桶边上。 “可与我你有,还不止一次,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是,可是我等了他十年,这十年如果不是想着他,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我不可以辜负他。” 眼皮不停地跳,身心焦急、紧张到了极点,眼泪也控制不住。 裴玄朗心中气愤面上不显,手轻抚她的面庞。 “不,你是自己撑过来的,在军中我就发现,你虽然体格瘦弱,但你的意志异于常人,别人欺你一分,你当时不敌,日后也会把这一分还回去,不多不少。自清,你没有依靠回忆活着,兴许你不知道,你比很多人要强。” “哪有,是你喜欢我,你才这么说。” 沈时溪低头,思忖着该怎么离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拖,她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的手插入她的发丝,头朝着她靠近,沈时溪一抬眼就迷失了道路。 “其一,你大义灭亲,我知道在你心中宇文潼还是父亲,你很多时候是痛苦的;其二。你为母习武,你做了许多事,宁死也要救出母亲,孝道至上;其三,你为女子谋途,多次救人于水火,是侠;能文能武、女工、红枪都使得,只一点不好,不守信用,你若是守信,那你可谓完人了。” “我……” 说出这个字眼就吻到了他的唇,周边热气腾腾,他的唇好软。 这次是她先伸了舌。 “唔唔唔!” 慢慢地,她进了桶中,桶恰好可以容纳两个人,顺滑的两条泥鳅,交战无数。 待水逐渐冷却,她平静下来,看到他形如妖媚的脸,再次沉沦,吸吮的力度再加强,知道四瓣唇痛麻到极点。 “你勾引我。” “那你喜欢吗?” 他用脸蹭了蹭,无比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冲动,自清心软,只要利用这一点,她会回心转意的。 “还,还行吧,但是我还是……” 绝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那样就太不是人了,她这次发现,无论他是温柔的还是强势霸道的,他的靠近她都难以拒绝,兴许是从前习惯了,反倒是这几日,和裴若臻相处。 那人面上看着和小时候没什么差别,实则相去甚远。 “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吗?那个,今日淮阳侯来找我,向我提议,说我可以选你们兄弟两个,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意思,我从来就没什么大志,夫君只要一个,这种想法你也切记不能有,哪怕我不能爱你,你也要很爱自己。” 一段话他听得脸色白了又红,鼻子轻轻哼出一口气,再度吻了上去。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要多久时间?” 这次之前他没多少把握,但是亲吻过后他的把握大大增加,他肯定她是爱自己的。 “三个……” “好,就三天。” “三天就三天吧,我们约法三章,你不能坏我的事,也不能找人麻烦,更不能非礼我。” 双手掐着他的脖子,裴玄朗看着她的手。 “到底谁非礼谁?” “说的是你,可不包括我。” 粉唇直接怼了上去,又是半个时辰,水已经冰得不行了裴玄朗抱她出去,换上衣服让她睡自己的床。 第108章 “我还有些事情,明日你自行离开,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应了一声,沾上床就睡着了。 他走出门外,外边的脚印还非常明显,裴玄朗一跃而上抓住两个“匪徒”。 “大半夜的,二位真是好兴致啊。” “没没没,裴大哥,我就是路过。” 纪无言急忙求饶,拼命给韩灵儿使眼色,她却好似看不见。 “裴玄朗,要不是我,你还能蒙骗她,唉,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你这匹豺狼骗了。” “确实要多谢你,只是,你建议她两个都要,这不合适吧?” 他剑鞘里的剑抖动得很是剧烈,韩灵儿心里不禁发毛,惹毛这家伙就不好了。 “我这只是一时情急,而且她也没答应,反而不高兴,人姑娘刚与你说什么你没听到?让你别自甘下贱,哈哈……” 话儿越说越上头,该有的尺度都忘了。 “你既然这么闲,不然你再帮我出出主意,你也看到了,她喜欢我,但是,她似乎很难做决定,我该怎么办?” “咳咳,你疏忽了一个要点。” 她食指指向纪无言,这一提示他明白了,与纪无言身后的定安王府有关。 沈时溪至情至性的一人,遭受亲生母亲的欺骗,弃了自己最爱的女工而习武,手还伤着了。 “那要务是解决母女两的隔阂,只是,难办。” 裴玄朗深知一旦插手,他们之间很可能再无可能。 一边的纪无言道: “这事姑且放着,当务之急可是裴大哥你的终身大事,裴若臻可不算是个洁身自好的,只要让表妹知道他后院的详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她方才可说了,一生唯一人。” 裴玄朗迟疑地开口: “不,不成,她会受伤。” “可她早晚都会知道,万一她选了裴若臻,大哥你自己郁闷不要紧,表妹进门以后发现真相,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相较而言,纪无言和裴、韩二人更亲近些,和沈时溪不过见几面,她自身的幸福他并不关心。 “好。” 他“嗖”的一下就下去了,就直直地站在门外,守着沈时溪。 “真是个痴儿,只是痴情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自嘲一笑。 纪无言说道: “看裴大哥情路这样坎坷,你是否感同身受,灵儿,该放手就得放手。” “真是个痴儿,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赤子之心,我小瞧他了。” 韩灵儿眼中有泪光,剩下的酒壶放到自己手边。 “怎么,伤心了?灵儿,你我多年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在儿女私情上耗费太多心神,尤其是如今朝局不稳,你和我们继续像以往那般保持距离。” “我明白,只是,心中仍旧有一丝期待,我回来许久,他未曾来见我一面,一次都没有。” 她饮下了一杯酒,味道十分苦涩。 “你是当世豪杰,何必为了他而停住脚步,宁远他,其实身边红颜不算少,你们综有婚约,可也约束不了他半分,话就说到这里,我先走了。” * 后宫经过两年整顿,已经将三宫六院嫔妃安置城郊金光寺中,今日沈时溪收到皇后的懿旨,命她与韩灵儿一同护送宫妃回宫。 这一路上韩灵儿心不在焉。 “君侯可是担心会出岔子?” 韩灵儿拉紧了缰绳,眸中忧思重重,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好说,后宫虚置已久,朝臣略有不满,宫妃回宫必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我原先派了几个探子镇守在寺庙周围,以暗中观察她们的形迹,据我所知,这些嫔妃大多与人有染,这事我没宣扬,及时封锁了消息,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定然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派我与你一起。” “难道皇后还要杀了她们?” 沈时溪的声音放得很低,韩灵儿摆摆手。 “有些话憋在心里就行,不要随意说出口。” “君侯,你可有良策?” 沈时溪总觉得皇后不该是那样的弑杀之人,这些宫妃到底是无辜的,只要这件事石沉大海,那么那些无辜女子都有救了。 韩灵儿嗤笑一生,摇摇头。 “你可真是天真,这事由不得人,嫔妃都是皇上的女人,那人未必不知此事,行了,你不用多管,我来就行。” 眼神变得愈发凶狠,甚至飘出一股子杀气。 沈时溪急忙按住她的手背。 “可是淮阳侯,她们背后也是世家大族……等等,难道娘娘的意思在这?” 上京是销金魔窟,世家子弟随处可见,百年世家就有四家,相互依附、辖制,莫非皇后有意对世家下手了,其中不知要死多少人。 韩灵儿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算笨,所以此事无解,你以为她们那些人红杏出墙,是自愿的吗?不过也是算计而已,我之所以请命前往泉州,也是不愿看这些糟心的烂事,可到底逃不掉,其实此事适合让你娘来干。” “为何突然提及她?” 沈时溪心口紧了一下,纪琳性子的确果敢,但她不敢相信,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她就没有一点怜悯吗? “一看你我就知道你误会了,只有你母亲才能解决,所以纪琳回京立马就被调走了。” 沈时溪闻言,立马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109章 “我不明白。” “皇后的位子说是你娘一手推上去的不为过,当年徐清垚不过小官之女,本不在选秀之列,但是她和当时还只是成王的当今陛下一见钟情,成王恰好与你娘相识,于是,徐清垚以定安王府养女的身份参与选秀,才做得了成王正妃。” “听起来是一段美好的缘分,可到底还是有瑕疵,陛下就算深爱,也免不了三宫六院,只是,这次,陛下知道吗?” 沈时溪说道。 韩灵儿用鞭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刚说过的话,你竟然转眼就忘了,不该说的应在肚子里不要胡说。” 此刻队伍也已经到了。 “贫道见过两位大人。” 走上前来的是一个中年尼姑,似乎就是寺庙的主持,此人貌美但面容清瘦,眼底下的黑眼球人很深,怕是也是一位宫妃,早已料到自己的厄运了吧。 “贵妃娘娘何必客气,按礼数,应当是我们行礼才是。” 韩灵儿话这样说,面上没有一点儿恭敬之意。 一旁的沈时溪看着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二人之间有嫌隙吗?可是宫妃和女官,怎么也不会有恩怨。 “大人客气。” 她们就这般僵持着,这时里面传来一阵哭闹声。 “哈哈哈,皇上,嫔妾知错,哈哈哈哈……” 似乎有人在寺庙中玩乐,马上二女面色不佳,皇上怎么会到这里来。 李贵妃立马过来给她们解惑: “疯了,她忧思成疾,淮阳侯,动手之前可否给我们留些体面?” 韩灵儿点头,下马,走入其中,她牵着沈时溪到大堂中礼佛。 沈时溪有样学样,她可从来不念佛的。 “这里的女人很苦,君侯,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没有。” 此间只有她们两人。 “我不甘心。” “那你想怎么做?” 沈时溪从垫子上起来,看向身旁的几个蒲团,那些蒲团都被压扁了,想来这些女子日日夜夜地跪,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回宫的旨意没有,等来的是要命的阎王令。 “淮阳侯最好不要阻止我,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我要是死在你手里,至少也能让你伤筋动骨。” 她亲手折断了已经燃起火星的香,双眸瞪得老大,瞪着上方的佛像,伸手拔出宝剑,手腕一转,长剑直指佛像眼睛。 硕大的金身被刺破两个窟窿。 “你不要命了!” “我可怕死得要紧。” 沈时溪冲出去,找到李贵妃,眼神极其坚定。 “你还想不想活?” “想。” 李贵妃浑身颤动,她头一次见这个少女,眉眼间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好像……” 细思之下,眼前人竟然有纪琳几分风采,但是却不像一个步入中年、年华消逝的女子。 “你是纪琳之女?” “你别管我是谁,现在你告诉我,那些男人都是谁。” 当务之急,除去皇后安排的“奸夫”,那么这件事不是没有转机,至少她们还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呵呵,大人你想的太简单了,或许你不知道,寺庙周围压根不会有什么男子靠近,当初护送我们到此的,都是飞云殿的人。” 沈时溪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次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对了,娘娘,你们当初是为何到此?仅仅就是因为秀女自焚,爆出前朝女子在皇宫之中才有这一出的吗?”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因为我们之中,或多或少都害过皇后,在王府时我就心生嫉妒,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殿下全部的真心。” 李贵妃美目中挂着热泪。 “当年,我才是他第一个女人。” 一字一句,都将过往的血泪再深挖出来。 沈时溪却并不觉得她讨厌,反而可怜她。 “世事无常,那之后呢?” “之后进宫,也和在王府没什么两样,陛下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只有皇后死了,我们这些人才能好过。而且,陛下登基以后,没多久就昭告皇后的身份,提拔寒门,只因为徐家男嗣稀少,陛下竟然有了提拔女官的想法,简直荒谬。” “所以宫斗转变了是吗?” 沈时溪看她越来越激动,便不再刺激她了。 “娘娘,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您可回去歇息了。” 随后,韩灵儿从中走出来。 “怎么,束手无策了?想放弃了吗?这些可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就这样的人你也想救吗?” 沈时溪直言不讳: “为什么不呢?” 她扬长而去,韩灵儿在原地沉思。 沈时溪想到先前吵嚷的宫妃,她经人指引来到玉妃娘娘的别院,此处杂草丛生。 女人嘴里还振振有词。 “陛下,陛下,哈哈哈哈……” 她把自己围在杂草里面,似乎就把那团草当成了心爱之人。 “见过玉妃娘娘。” 女子急忙推开她。 “你是哪来的贱女人,不要和我抢,你滚开。” 手脚齐上,沈时溪没来得及躲开。 她拔了一把草攥在手心里。 “这草看起来不一般。” 第110章 沈时溪低头浅浅闻了一下。 “夜来香,夜间才会疯狂生长的野草,据说闻了此草,十日以内便会晕厥,浑身僵硬,与刚死的人没什么分别,玉妃娘娘,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玉妃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并未理会,眼神一直悄悄留在沈时溪身上,她留意到沈时溪拿出了火折子。 “你住手,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认得这些,不代表别人就认不出来,一旦暴露,娘娘可知自己会面临什么?” 玉妃陷入了迷茫,她确实没什么办法。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与你一样,我想救人。” “哼,哪怕知道,我们都曾经对皇后痛下杀手么?其实她做这么绝情有可原。成王败寇的道理罢了,不过我还不想死,既然被你发现了,不妨你现在就杀了我,让徐清垚知道,恐怕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沈时溪勾唇一笑: “救你们不是没有办法,玉妃娘娘怎么忘了自己的母家?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你们和皇后的争斗了。” “你的意思,不,不可能,我们早就被放弃了。” 玉妃面色苍白到了极点,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俗话说同气连枝,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你要是信得过我,可将信物交给我,我帮你送给玉家。” “你想要什么?” 玉妃逐渐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沈时溪。 沈时溪笑道: “只一点,他日朝上我落魄时,玉家能为我说一句话,仅此而已。” 她救人本就没什么目的,说这个不过就是让玉妃安心一些。 玉家的百年世家,此处消息闭塞,玉妃的任何信件都传不出去,她能倚靠的似乎只有沈时溪了。 “好,我要是能活下来,你就是我玉家的朋友。” 第57章 ◎夜深,沈时溪找到韩灵儿,直接把玉妃的贴身锦囊给她,并将今日……◎ 夜深,沈时溪找到韩灵儿,直接把玉妃的贴身锦囊给她,并将今日的事全部告诉她。 韩灵儿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你想拉拢我,就凭这个?” “近日我了解了一些往事,听说安宁伯世子,您未婚夫,心爱之人就是玉妃。” 韩灵儿面色突变,深吸一口气。 “然后呢?” “如果玉妃身死,世子殿下一定会把账都算在你身上,毕竟,他只能伤到你。” 韩灵儿现在心口就一阵绞痛,感情之事让人心烦,当年送玉妃到此的人就是自己,宁远不止一次要见玉妃,都叫她拦住了,他们之间似乎就是要绑在一起了。 “你要让我看着他们双宿双飞?” 沈时溪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忍心,救下玉妃,也救下其他女子,暗害皇后,那便拿出证据,堂而皇之处决她们,而不是让她们背负臭名而死,你兴许笑我,但我是长在泉州的女子,我看不惯这样的事,还有一事,我注定不会和纪琳站一派。” 韩灵儿嘴角抽了一下。 “你们是母女啊。” “母女如何,她对我的算计是实打实的,君侯你知道我最危险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韩灵儿还真有些好奇。 “哪儿?” “定王府,就在那里,我被几个婆子用刑,她们的针几乎快戳穿我的骨头,是裴玄朗救我,那次我再次见到纪琳,但是她并没有和我相认,你知道当我知道她和定王府一直通气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如何的?都是为了她的计划,什么都可有牺牲,我自然明白,她对我这个女儿还几分在意,可那又如何,是她让我成了私生女,如果,宇文潼的身份被有心人挖出,我将背上前朝余孽的罪名,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这后半生注定一片污名,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怨呢?” 泪随着话激烈落下,这些事韩灵儿不了解。 “我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皇后对你的最后一次考验就在于此,只要你能狠下心杀了这些人,你将接替你母亲,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哼,哈哈哈,纪琳不会想到,她会被背刺吧。” 沈时溪脸上带笑,心中痛苦万分。 韩灵儿哀叹道: “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你保下这些人,注定你不只站在你娘的对面,极大地挑衅了皇后。帝后目前一心打击世家,你想清楚了吗?” “不是还有你陪我吗?君侯对不住了。” 沈时溪只有孤注一掷了。 “无妨,其实你我算是不谋而合,我会派心腹前往四大世家,届时,你要做好准备,皇后的懿旨很快就会来,那几个奸夫都准备就绪了,你可以派人将他们打发走,到时娘娘的算计落空,你很危险。” “我不怕。” 屋内的烛火烧得火旺,却已经到了半夜了。 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沈时溪领着众人出去迎接。 “娘娘有旨,将若干红杏出墙的犯妇即刻绞杀。” “这?能否说明,哪个?” 刘公公比着一个兰花指,不可思议道: “就是所有的宫妃,证据确凿,你还不快动手。” 沈时溪假装皱眉: “证据呢?” “证人不是被淮阳侯关押了,她人呢?” 第111章 刘公公左顾右盼看不见人。 “刘公公,淮阳侯出恭去了,不方便见客,我们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没见着什么红杏出墙的妇人,这周边一只公老鼠都少见,若说男的,不知您算不算。” “你,你岂有此理!” 刘庚气急败坏,沈时溪权当没听见。 “刘公公,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会妄自下旨,你究竟意欲何为?” “你,你抗旨不尊,不要命了!” 刘庚越想越气,但是眼前这人是个武将,万一对他下手重了些,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这条命还等着报效陛下和娘娘,只是你这假传圣旨的阉人,来人,给我拿下。” “是!” 几个属下把人给扣下,沈时溪拿着懿旨,硕大的凤印盖在上面,不会作假。 沈时溪左手尾指一勾,从袖中拿出针线,在布帛上挑弄丝线,顷刻之间,印记变得松散。 “这字儿怎么看不清啊。” 她凑近吐了一口涎液,在银针的调弄下,那处红成一片,随后她又重新将纷乱的丝线重新缝回去,一点破绽也看不出。 沈时溪把懿旨给自己身旁的副官瞧瞧。 “你看,你能看清吗?” “呃,字到是能勉强看清,只是其他的就,大人,我也不明白。” “岂有此理。” 沈时溪把这懿旨甩到刘庚的脸上。 “你这个阉人,竟敢假传圣旨。” “不不不,我没有,冤枉……” 刘庚看清楚了圣旨,凤印那一块儿很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一定是这姓沈的搞鬼,只是这人手上什么都没有,就那么一丁点时间,哪会如此,难道路上圣旨就被换了? “大人,不是老奴,一定有人换了懿旨,大人你得为我做主啊。” 刘庚一把年纪哭得涕泗横流。 沈时溪招呼人松绑,温声细语道: “你路上是否遇到了土匪,听说离此处不远的虫累山上。” “对对对,有有有,就是他们!” 刘庚并不知道有什么土匪,兴许是吧,反正他得留住一条命回去。 “这些土匪真是大胆,皇宫之人也敢冒犯,公公先歇息,明日起我们再启程,萧云,你带刘公公到镇上找个客栈。” 刘庚疑惑不已: “沈大人,我在此歇息两个时辰也可,难道没房间了?” 他顿时觉得这寺庙里一定有猫腻。 “娘娘们,神智有些不清,怕是不能……” “唉!咱家也是伺候过几位娘娘的,不妨事。” 他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沈时溪没有阻拦,任由他进去。 就在这时,寺庙中传来喧闹声,宫妃们头发凌乱地跑出,一脸疯相。 “啊?这,这……” 刘庚吓得急忙躲在沈时溪背后。 “大人救我,救我!” 沈时溪给旁人使了个脸色。 “看来不能等明天了,这些娘娘一发疯就胡乱咬人,萧云,先,先通知”君侯,让她来处置。” 远处,韩灵儿现身,走到她跟前。 “大夫来不及,不过路上我瞧见玉家族人,我们这一行人被几位娘娘咬伤的不在少数,需得马上救治。” 她说完,看向刘庚。 “刘公公,我可派人先送你回去,劳烦你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皇后娘娘,此地的娘娘们是回不去了,但宗门贵妇哪有弃之不理的道理,只能如此了,她们可能终生这个模样了,多谢刘公公。” “啊?” 刘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而这两人却都不打算做详细解释。 “等等,你们停下。” 刘庚拿着自己的拂尘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沈时溪身前。 “我说沈统领,这只是咬人,哪里需要看什么病,得了,你就不要为难咱家,还是按照娘娘的旨意办。” 他把右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时溪笑道: “刘公公,这万万不可,这万一有点什么病症?难不成你忘了冷宫里那些枉死的太监们,真的是病死的吗?” 她入宫不久,但是对于深宫内院里的一些轶事传闻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这黑灯瞎火的,冷风瑟瑟地吹,刘庚有点经受不住,不自觉地收拢衣袖。 “你,不管怎么着……”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 “啊啊!” 他睁大眼睛,是个衣衫不整的疯女人在咬他的手,渐渐的,自己体力有些不支。 “沈统领,救命,快快救我。” 手臂上的布料连同一小块肉被生生撕扯下来。 刘庚也就此晕厥过去。 沈时溪假装大惊失色。 “玉妃娘娘,你,来人,绑起来。” 接着,玉妃就被绑了起来。 “放开,放开,你不得好死你,皇上啊,你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玉妃歇斯底里地喊着。 沈时溪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悯之情,天之娇女变成这个样子,皇家无情。 一切处理完毕以后,她们连夜撤离此处。 “君侯,你怎么一言不发?” “哈哈,我只是在想,你胆子着实不小,你可想好了对策?” 韩灵儿自信地说。 沈时溪莞尔一笑,道: 第112章 “今天是三日之期,我按约定,是要去找裴玄朗的。” 韩灵儿突然停住脚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要试探他?” “其实不算,我对他的感情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说实话,如果真的到最后那一步,可能我会选裴若臻,我想你是我的话,你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韩灵儿笑道: “不错,罢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过问,只是我要提醒你,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你还是先了解对方本性再做决定,我言尽于此。” 沈时溪愣在原地,而后将多余的神思抛却脑后。 一个时辰以后,来到飞虎奇营中,此处是裴玄朗练兵之所,大军才会京城,暂时在此训练。 上京似乎一共有五处固定的军营,这飞虎营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她不是太了解。 此时一个小兵上前,面色严厉,看到韩灵儿的那一刻噤声。 “君侯请。” “沈时溪,我不干扰你,你的想法我明白。” 韩灵儿说完,亲自提了玉妃,与自己的侍从换了一件衣裳,营中士兵并不知她们的身份,也便没有注意。 韩灵儿简单交代了一下其他女子的身份,而后亲自带着玉妃离开。 而沈时溪,直接走向帅帐。 里面还亮着浅浅的灯光,她轻轻撩开白布,只见案桌上的男子已经睡下,还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第58章 ◎沈时溪脸色微红着走入,将自己随身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 沈时溪脸色微红着走入,将自己随身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手才放到男人身上的那一刻,她直接被摁住双手,凌空一摔,她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地上。 “啊!” 裴玄朗清醒过来,才知自己犯了错。 “自清!” 他着急忙慌地将人扶起来。 “你有没有事。” 沈时溪揉着自己发肿的右手臂,伤疤似乎破开了。 “我没事,打扰了。” “自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沈时溪几颗眼泪控制不住地外流。 “所以,你说无关痛痒的几个字,就能代替我的痛吗?算了,我不该来,这样的举动,我以前不是没有过,你分明知道我来,你是故意的,你怪我犹豫不决,其实你早就想打我了是吗?” “我没,没有。” 裴玄朗为难地勾着她的衣角,他今日太累了,难免有些敏感,他是一点也没察觉她来了。 “呵,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没有意义。” 沈时溪痛,但是并没有生气,睡梦中的武将,有这些举动正常,她娘也是如此,以前,也这样对待过她。 “裴玄朗,我已经做好决定,通过你方才的举动,我这样选择没有错,我不怪你。” 裴玄朗直接掀开她的袖子,抽出一张帕子,帮她擦拭一番,他看向自己的桌面,伤药还未曾收起来。 他行云流水地拉她过去上药,动作轻轻。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 热气吹在她伤口上。 “我做错了当罚,按军规处置。” “这就是你的君归?上药就完了?” 裴玄朗说道: “当然不是。” 他突然拿出一把匕首,似乎要往自己手臂上刺去,沈时溪在他拔刀之际握住了刀锋,自己手心也被割破。 “你做什么?我割绷带啊!” “你,你不早说,好疼啊!” 右手上血迹斑斑,伤口火辣辣地疼。 裴玄朗给她上了绷带。 “军规是打二十棍,我的意思是让你拿军棍打我二十下。” 他说完,手指头剐蹭了她的鼻头。 “你明明还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臭不要脸,不过今天这事儿我不和你计较了,今天我,我利用了你。” “做了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说。 “皇后要让我和君侯杀了寺庙里的嫔妃,我要挟君侯同我一起救人,就在刚才,利用你这里的人,把人送了回去,之后,皇后应该不会放过你,不过你放心,以她们的聪明才智一定知道这事是我所为,前来的太监,我已经把他弄晕了,他不知道你。” “你是真的铁了心,和纪琳断了?” 裴玄朗抱着她,语气没有丝毫不悦。 “是的,其实更多的是,我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当我与她完完全全站在对立面,我的身份曝光,那她不会受什么影响。” “那我告诉你,我与纪琳并无深交,倒是韩灵儿,与她有一段师徒情谊,你怕是托付错了人。” 沈时溪闻言惊坐起来。 “你,你骗我的吧?” “我是闲得慌才骗你。” 两人忽然对视,他的吻就莫名其妙压下来。 一寸一寸蔓延开来,涎水经由唇瓣交织,暗淡的烛光逐渐熄灭。 “够了,你还没回答我。” 裴玄朗说道: “说不准,我虽然和她算是朋友,但是我们对对方并不是两心相交的程度,所以说,你这一步棋太险了。” 沈时溪立马起身。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第113章 “你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你的手臂还受了伤,其实,如果走到后面,会牵连很大一批人,或许你不知道,陛下早有遣散后宫之意。” 沈时溪立马瞪大了眼睛。 “为了皇后娘娘吗?” “是的。” 沈时溪揉揉自己的耳朵,这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呢?” “借秀女自焚一事,选秀搁置,然后借此将宫中嫔妃遣送到宫外。” 裴玄朗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继续补充: “陛下是个痴情人。” “可是一定要赶尽杀绝吗?那么多人。” 沈时溪即便是知道那些妃子并不无辜,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眼前,这把刀还是皇后亲手递上来的。 “自清,一向如此,并不奇怪。” “你先放开,我这次违背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兴许明日起就是戴罪之身,但是我不后悔,你前途尚好,可不能因为我而止步。” “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就在这时,有一行人闯入。 “沈统领,跟咱家走一趟吧。” 竟然是李庚带着一行人过来,这人不是晕倒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难道真的是韩灵儿? 李庚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事。 “不是淮阳侯,咱家身为皇后近侍,怎能没点手段呢?咱家没了懿旨,到底还有皇后的令箭在此!” 他立即亮出一块刻着凤凰图案的令牌。 “还请裴将军勿要徇私。” “她所犯何事,劳公公大驾。” 裴玄朗站在她身前和李庚对峙。 “裴将军,就凭你一人怕是拦不住上千御林军。” 见此,裴玄朗也不得不让步了。 身后的沈时溪说道: “对不起了,真的连累到你了,我没想到这么快,不过也好,起码那些人不是死在我手底下,我也安心许多。” “我一定救你。” 沈时溪走向李庚。 她被五花大绑。 * 牢狱中,她看到了那些嫔妃,独独不见玉妃。看来淮阳侯也算尽了力。 “李贵妃,对不住了。” “哪里的话,你让我们能够多活几个时辰也是好的,这样也不错了。” 沈时溪说道: “或许,我们黄泉路上能有个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一定已经传出去了。 “这是为何?你可是定安王府的人,她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是我自己把路堵死了,无妨,能陪着你们,也算不枉此生了。” 沈时溪有预感,自己还是不会死,只是那些唾沫星子,自己是承受不住的。 此前她一直迷茫,两个挚爱之人应该选哪一个,哪个都是真心实意的,她选不了,如今罪名加身,他们真的还能待自己如初吗? 这时,牢门被人打开,她抬眼望去,原来是纪琳。 “你来做什么?” “你非要与我作对?你明知你这点伎俩压根不够看的,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听话!” 沈时溪冷冷地说: “我怕见血。” “哼,你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沈时溪顿时感受到一阵耳鸣,心口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 双眸充盈着红血丝,“我就知道。” 纪琳脸色顺便,想伸手抚摸她,沈时溪后退一步后脑勺撞到了木桩上。 瞬时间,那些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如一碗清水般分明。 包括和裴玄朗的所有记忆,那时她知道自己认错人,一心逃离,但是过程中,发现秦扬的异样,继而发现纪琳的行踪。 而后她被发现,然后就被灌了药,之后再次被抛弃。 “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啊。” “时溪,你怎么了?” 纪琳有些慌张。 “只不过都想起来罢了,算了算了,我自知不如你,因为你还有一点在乎我,我便以为我做的这些,能伤到你分毫,我忘了,你是个狠人。娘,我最后叫你一次,你和师父好好在一起吧,至于我,生死由命,你不用帮我求情,我只求,祸水不要危及旁人。” 她眼神涣散,逐渐放空。 “不,溪儿,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纪琳抱住自己的女儿,眼泪再也绷不住。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爱你,当初有你是意外,胎位不正,我若不留下你,我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对你寄予厚望,我希望你可有继承定安王府的大志,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和娘走,没人敢拦你。” “娘亲好大的威风,只是我已经不再需要了我不想要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把我弃之一旁的亲人,就这样吧。” 沈时溪自动走入狱中。 母女对视一眼后,便分离。 沈时溪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李贵妃隔空说道: “傻孩子,何必犯倔,和你母亲出去,在外面海阔天空、自在逍遥,我们一辈子就这样了,其实这般也好,也有个解脱,我们回到宗族,你可想过我们的下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娘,想开点。” “其实在外也未必逍遥,我在泉州时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之前我以为娘亲被害了,我一直找她,倾尽全力,我只是个平庸的弱女子。我娘骗了我,她用自己的安危为诱饵骗我,还设计我,让我自觉成为她手里的杀器。” 第114章 李贵妃笑着说: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宫里的女人,没多少是自愿的,大多为了家族荣耀,我娘病重,太后娘娘看上了我,我便进了东宫伺候太子,起先的日子尚可,皇后娘娘进宫就出了岔子。” “他们的情投意合反倒铸造了你们的悲剧,说实在的,都是遗憾。” 沈时溪说完,抱着一堆稻草堆在地上,坐李贵妃对面。 第59章 ◎“锵!”的一声,一长条血液从对面牢房甩过来。 ……◎ “锵!”的一声,一长条血液从对面牢房甩过来。 不止是李贵妃,一道黑影直冲冲将其他女子一剑封喉。 沈时溪一时间哑了,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渐渐,那人现了真容,还是纪琳。 “你,你不是走……走,为……” 勉勉强强说出这几个字,沈时溪的心口在滴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纪琳劈开牢房,说道: “跟我走。” 沈时溪摇头,她才不要,凭什么从始至终都是她说了算。 “这可由不得你。” 纪琳点了她的穴道,强制待人离开。 纪琳边走,顺手拿了一根绳索把沈时溪给绑了。 “听我的,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让你有用,娘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分。” 沈时溪瞪大眼珠子看着自己被捆着的双手。 纪琳嗤笑一声,说道: “你答应我不哭不闹,我才放。” 沈时溪点头,身体因为刚才的惊恐,还在瑟瑟发抖。 纪琳邪魅一笑。 “我可不是裴玄朗。” 走到监牢外面,竟然又有一拨人等着,沈时溪一眼看见了李庚。 “纪统领,不知事情您可办妥当了?” “几位娘娘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自刎谢罪,请公公查看。” 随后,她击掌三声,里面的狱卒齐齐将三十余位嫔妃整整齐齐地抬了出来。 李庚掩住口鼻,上前探了一下鼻息,他狐疑地盯着四周,他一挥手,有一位老者上前来。 “你来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老者小心翼翼地蹲下,颤颤巍巍地把脉,眼神不经意对上了纪琳的,不禁吓得一身哆嗦。 “已,已经死,凉透了。” 这人垂眸而后退下。 李庚摆上一副笑脸。 “还是纪统领手脚麻利,这阳奉阴违的罪臣,娘娘说了,交由老奴带进宫。” 纪琳手腕一抖,尖峰刮了一下他手中的拂尘。 “啊啊啊,你做什么,杀人,杀人啦!” 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而后纪琳把剑横在他脖子上。 “住嘴。” “大统领,小人知错,可是,这是娘娘的命令。” 纪琳轻轻斩下他的头颅。 “真是聒噪。” “李公公,昨夜为疯妇咬伤,不治身亡,刘太医,你说是不是?” 那老者吓得瘫坐在地上。 “是是是,确实如此。” 纪琳从腰间抽出一封信件。 “这是你妻女给你的信件,本官进京时,给你们太医院三十六位太医的家眷都问了声好。” “你……” 他怒气才浮上眼眸又被自己狠狠压下去。 “是,我从命。” “其他人,把这里处理干净,不得有误。” “是!” 现下正是上朝时间,纪琳带着自己的女儿,走入宫门,金銮殿殿门口,纪琳给她解了穴。 沈时溪睁眼正要发怒: “你要做什么?” “等会儿,你不必多说什么,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纪琳没有耐心和她解释太多。 “不,你……” 二人一齐走入殿中,金銮殿威严自是不一般,朝臣分为两派,只是文武官员之分,她和纪琳应当是武官,她看到了裴玄朗,然后是裴若臻。 裴若臻竟然回避她的眼神。 “陛下,微臣来迟。” 纪琳还是紧紧拉住她,沈时溪看向高台上的二圣,她竟然不知,皇帝皇后一同上朝,原来是她见识浅薄了。 “无碍。” “爱卿听封……” 纪琳摆手。 “微臣分内之事罢了,昨夜时溪之举,是我所安排,只是娘娘擅作主张,我要一个说法。” 徐清垚愣住。 “纪琳,你可知……” “我知,请娘娘还我女儿一个公道,昨夜之事,是我一手安排,娘娘险些误了我的大事。” 徐清垚身姿有些不稳,这个纪琳从前就不好对付。 “本宫有欠妥当,不过,她之罪孽不是那般轻易就能洗掉的,前朝余孽,其罪当诛。” “她是我与义兄秦扬的孩子,何来的前朝余孽?” 一旁的沈时溪身体抖动了一下,这话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纪琳难道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不……啊!” 纪琳用力拧了她一下。 “哼,你口说无凭。” 沈时溪甩开她的手,重重地跪下。 “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非我所能选,作为大魏子民,我从不愧对任何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自己亲生父亲竟然是前朝遗孤,倘若我有罪,那当年是谁下旨令我父母结合?” 第115章 目光一瞬间集中在皇后身上。 女官的婚姻向来是后宫草拟诏书。 徐清垚攥紧了拳头,这事起初的确是她下旨办的,只是她不知那时纪琳已经怀有身孕。 沈时溪继续: “陛下,娘娘,我有罪,罪不该女扮男装入军营,可我从中周旋,虚与委蛇,从未做下一件有损大魏的事。” “有何凭据证明你非沈涛之女?” 沈时溪笑了,这竟然要她自己来证明吗? 纪琳说道: “我的女儿,还需要证明?就算她是,那又如何,她没错,来人,将此次众将士的功勋册子呈上。” 两三人抱着两大摞书册上前。 一人说: “陛下,娘娘,请看。” 翻开的第一页,沈时溪的名字在首位,杀敌五千,功绩平平,但是作为一位将士已经足够,还是一位习武不到三年的女将。 “皇后娘娘,臣的交代,您是给还是不给。” 语气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恭敬。 徐清垚不禁有些被震慑住。 她从前就害怕纪琳,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哪怕自己已经身居高位,还是情不自禁地被这个女人吓住。 “她已是飞云殿的大统领,本宫的诏书已经送去飞云殿,你觉得可行?” “可行。” 沈时溪又欲开口,纪琳立马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知女莫若母,纪琳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 良久,下朝以后,她还是像个木偶一样遭受纪琳的控制。 纪琳把她带进了定安王府,解了穴道。 沈时溪也不说话,太累了。 “溪儿,这是怎么了?” “无妨,过几日也便想通了。” 沈时溪就这么又被关起来了。 她坐在桌前,用左手写字,只是自己的名字,她写了很久很久。 “小姐,您该练功了。” 屋外说话的是纪琳给她配的丫鬟。 沈时溪懒得搭理她。 接着送来今日的饭菜,沈时溪不至于像之前一样反抗,吃完饭以后一样是谁也不见。 纪琳不是个有耐性的,直接踹门而入。 “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时溪充耳不闻,只做自己的事。 就这半天的功夫,她把除了床、桌、衣柜以外其他的木头都给拆了。 现在屋子里乱得一团糟。 沈时溪桌上已经雕刻起两个小人了。 这是她以前最爱做的事情。 沈时溪觉得自己记忆不好,于是喜欢吧在意的人和事都记下来,绣的话太费时间了,她选择雕刻,她的雕工其实还算不错了。 这些东西从来就入不了纪琳的眼睛。 纪琳一把将那些东西都摔得粉碎,她好不容易引沈时溪上了正途,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你不能再做这些,这些有什么好的,玩物丧志,你给我起来。” “娘,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纪琳愣住,这声“娘”很久没听到了。 “时溪,起来,乖乖练功,相信娘,我不会害你,这些你之后再弄。” “可是你不是说下定决心了就不能三心二意吗?” 沈时溪把木雕放在她手,自己又捣弄别的了。 “裴哥哥说过了,我雕的挺好的,改天给你、爹爹、姨娘和妹妹也雕一个,妹妹她好像不喜欢我,你说我送她这个,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纪琳手里的东西一下掉落,她疾步上前抱住沈时溪。 “孩子,你别吓我。” “娘,今天别练了,脚好酸,走了好久,好久才回家,我明天还想见裴哥哥。” 沈时溪吐出一口鲜血,偏头躺在在桌子上,压着的半边脸渐渐被泪水湿了脸庞。 “我,我的孩子……” 纪琳握拳敲击自己的胸口。 沈时溪见她这样,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快感,可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迷茫。 往后的日子她到底是逃不过,她的母亲,权势非同一般,纪琳要想拿捏她,太简单不过了。 哪怕是她装疯,纪琳也没有一点悔悟之意。 “娘,想见裴哥哥,你让我见见他,我荷包掉他那儿了。” “裴,裴玄朗吗?” 沈时溪闻言心伤,她竟然不知道,可这门婚事,不是她未出阁前就定下的吗? “娘,不是你和侯爷夫人为我和裴哥哥定亲的吗?” 纪琳明显一头雾水。 “我,并未……对,娘想起来,是有这门一回事,我这就派人去找裴玄朗。” 纪琳走得匆忙,只留下两个侍女看着她,她被带到了另一间房里。 半个时辰以后,裴玄朗到了。 沈时溪立马扑到他怀里。 “裴哥哥……” 她模仿着小孩子的哭声,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让,让她们都出去。” 接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时溪,你没事对吗?” 他附耳过来,声音很轻。 “对不起,你帮我最后一次,我好痛苦。” “带你走?你要去哪?” 裴玄朗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彻底跟她没关系,在她身边,我没有自由,我太痛苦了,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所喜欢的她一样也不认可,我被迫走上她计划好的那条路,她竟然那样骗我,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第116章 “换作是我,早就崩溃了,你比其他人好很多了,自清,我答应你,帮你走,嘘!” 他耳力不错,听到外面有点动静。 裴玄朗帮她擦泪。 “溪儿乖,别哭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周游列国,赏大好河山,我带你去,无论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裴哥哥,你说真的吗?” 她踮起脚尖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 裴玄朗轻声说道: “你口中的裴哥哥,是我二弟?” “对不起,以后是你。” “下定决心了么?以后想改也不能了。” 裴玄朗轻轻地捏她的鼻子。 “谢谢你愿意等我,想清楚了,其实和他相认那天,我抚摸他的脸……” 他气急掐紧她的腰,沈时溪鼓着眼睛用额头撞了他一下。 “摸他脸,是因为把他看成你了,你们其实挺像的,你只要能带我走,我就嫁给你。” “傻丫头。” 他清清嗓子,“你想玩什么呢?” 裴玄朗想她这一天应该很闷了。 “呃,今天是不是有灯会啊?” “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走吧。” 沈时溪拉着他跑到门边,一开门,纪琳险些跌倒。 沈时溪害怕地躲到裴玄朗身后。 裴玄朗说道: “伯母,可否?” “务必带她回来。” “嗯。” 出了王府狂奔许久,确认周围没有人跟踪,裴玄朗焦急地说: “你疯了,你娘医术极好,被她发现你就惨了。” “所以我才没让她碰我,她要是再打晕我说不定就露馅了,如果说我回去,那肯定就露馅了。” 沈时溪耷拉着脑袋。 “既然出来了,你想玩什么?小心着点啊,花灯,我不通文墨,比不上我二弟。” “我也比不上。” 她笑嘻嘻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昨日不是还说选他?” 沈时溪猛地抱着他,环抱着腰。 “你分明知道,那天那些话我听进去了,我以为我不介意,但是真的不行。” “什么话?” 裴玄朗的手指戳着她的脸蛋。 “在宫里和他重逢,他的朋友说他很多红颜知己,我以为我听错了,后面,我托人打听,知道他真的和许多姑娘不清不楚,可自从我回来就不来往了,今天,我试探了纪琳,她竟然不知我和他的婚约,哈哈,原来,原来真的只是我一个人守着婚约。” 她呼出一口气,泪忍不住掉落。 “别哭,你这般在意,我回去求奶奶,我与你先订婚,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成亲,我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我帮你补全这十年。” “你才是货真价实的真傻瓜。” “咚!” 身旁有一支烟花陡然飞上高空。 沈时溪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 “我的天啊,吓死人了。” 惊魂未定之际,裴玄朗的吻热烈地落下。 “唔唔唔!” 壮硕的胸膛似乎抚慰住所有躁动不安的心绪。 “你,那个,我后面该怎么办?” “不然你去侯府养一段时间,我请秦扬将军帮你,他这段日子一直忍着不见你,倘若你连他也不想见,我婉拒他就是。” 沈时溪说道: “没有,我想见的,他怎么说的?” “他说对不起你,消瘦了许多。” “嗯,只是我去侯府,会不会见到裴,若臻啊?” 沈时溪紧张到抠手,脑子里一片混沌。 “哈哈,那就去我的将军府,他现在就在,你要不要见见?” 沈时溪沉思片刻,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我故意的,可不是你自己跳进来的吗?” 他低头,手揽着她的腰肢把人抱起。 “嗯~” 第60章 ◎之后的日子沈时溪一直闭门不出,她需要一点时间想一下。 ……◎ 之后的日子沈时溪一直闭门不出,她需要一点时间想一下。 直到元宵这日,裴若昭邀请她外出,她去了,碧湖边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时溪看别人都在点灯,将纸条放入莲花灯,让其漂远。 她借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心愿,笔落纸上却发现和自己想写的不是一回事儿。 “铁腕轻衣。” 旁人就算看了也难以领会其中的深意。 她将灯放入河中,忽然身后一阵暖意,他回来了! “你在想我。” 沈时溪拿开他的手,回头他满脸疲惫,身上的铁甲都还没卸掉。 “你,你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我来?” 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唇角凑近她的下巴,猛地亲了一口。 “我不是,你别这样,大庭广众的,我还要不要脸了!” “呵呵,没人知道是我,我惩罚你!” 热情似火的吻接二连三地落下,她无奈地抵着他的胸口,全然没有半点用处。 “混蛋,不理你了。” 她跑去一边的石阶上生着闷气。 裴玄朗揽着她的腰肢。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害怕你又像上一次那样走了,自清我们成亲吧。” 第117章 “啊?不,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她推开他的怀抱。 裴玄朗迷惑不解。 “自清。你又要说什么?” 她突然严肃起来,裴玄朗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思索着自己刚才难道真的太过分了? “我们,断了吧!” 她闭着眼睛说,睫毛底下两股清泉一直流个不停。 裴玄朗再次搂紧了她。 “沈自清,你给我说清楚!” “以后,你是我大哥,我是弟媳。” 裴玄朗闻言像是被雷劈一样。 “沈自清,你胡说什么!你别给我装蒜,睁眼看着我!” 他扼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压抑着怒火。 “裴玄朗对不起,我,我不该把你当成他,我想,我应该是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我和裴哥哥从小就认识,我们许下约定,长大以后相守一生,回京以后我见到了他,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唔唔唔!” 他不愿意再听下去,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开口,敲开唇齿,用力在口中扫荡。 “说,说你爱我。” “不,唔唔!” 河水在流淌,她被亲了一个时辰之久,刚开始她不断挣扎,最后还是沉浸于他的霸道中。 “自清,求你可怜一下我。” 沈时溪捧着他的脸,鬓耳斯磨。 “十年的等待,我忘却不了,裴玄朗,之前,我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里,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她起身,还是被他禁锢在怀中。 “你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你现在做再多都没用,我不在乎你了!” 裴玄朗直接将人扛起,走到河岸的另一边。 “想不想知道那艘船上有什么人?” “嗯?” 下一刻裴玄朗带着她一起跳河。 “你,混账东西,你干什么!” 裴玄朗拥着她到了船边。 上面传来女子的娇嗔和裴若昭的声音。 “听听。” “裴公子,您许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奴家了。” 裴若昭说道: “**,这不就来了!” 声音没有平日里好听。 沈时溪不知不觉泪满面。 河水的清凉比不上她的心寒。 裴若昭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如此,难保你就是清白的!” “我与他同父异母,并不熟络,我如何,难道一路上你不明白吗?我若是这种人,陛下就不会安排我到泉州,自清,你信我一次。” 他说完就吻,深吻一次,抱着她下水,而后探头,上面花船摇动,幅度很大。 沈时溪听了耳根子发红。 “你,不要脸!” “只要你回心转意,什么脸面,我都不要。” 接着裴玄朗拉着她游到另一边,正好也有个花船过来,裴玄朗抱她上去,此刻船里烧着炭火。 她坐到火边取暖,谁知这时裴玄朗竟然在她面前脱掉了全部衣服。 “啊!流氓!” 他走到她身旁。 “你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你,你可不能,不能!” 她捂着自己的身体,他却轻松褪去所有遮挡物。 “我能!” “裴玄朗,别这样,哈~” 火光辉映,水声潺潺,炭火的暖意绵延到天明。 “啊!啊!” 次日,醒来他还不够,足足弄了两个时辰。 “混蛋,我就是剃头做尼姑也不要你!” “那我就常住你们尼姑庵,让你时时刻刻在我榻上念经。” “滚,一边去!”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我的事情,自己来解决为好。” 裴玄朗拥着她,深深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自清,嫁给我!这辈子我没对什么事有如此强烈的渴望,我只在意你,自小他们都喜欢裴若昭,我只求你一人。” 沈时溪对上他的眼睛,伸手抚摸眼皮。 “其实,跟他单独相处,我总是把他看成你,我不是有心这样,自己像着魔了一样。” “我懂,我一直知道你爱我,你犹豫我可以等,但是你不能一棒子就把我打死,不给我一丁点机会啊,时溪、自清,哪个你我都钟爱,无论你是男是女,什么身份,我用尽身心去爱你。” 嘴皮子又触碰到一块儿了,舌尖露出一点红,他们互相挑逗,浅尝辄止。 第61章 番外一 ◎景隆五年初,朝廷于绮绣阁甄选绣女。 一个……◎ 景隆五年初,朝廷于绮绣阁甄选绣女。 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悄溜溜挤入了人群中,因她生得秀美,引得旁人侧目。 “小姑娘,奴婢是不能参选的,你回去吧。” 沈时溪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没有,我不是,我是普通姑娘。” 她左顾右盼,到处张望,这次出来不容易,她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那是我失言了。” 女子再说了两句便看向别处。 今日还只是报名和初试而已,需要参选者拿出自己是作品上交。 轮到她时,有个胡须发白的老者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沈时溪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第118章 果不其然,人群散开以后,走到小巷处,就有一堆打手朝着她走来。 “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 沈时溪假装害怕,把身体缩在角落里,就准备他们上前给他们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暗箭从暗处发出,一只手扯着她的衣料将她拽出巷子。 “你,你是?” 男人的手并未碰她但是这么被人拽着,换作是谁都不会好受的。 “不要乱出门,仅此而已。” 男人一跃而起,就消失在她眼前。 “奇怪,这男人是谁啊?” 沈时溪未做他想,只是今天的选绣她定然是能过的,可是那些人,似乎是那个大人的人。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府途中,沈时溪看到了今日与自己说话的那个女子,她掩面哭泣,似乎伤心到了极点。 步子似乎是朝着定王府去的。 沈时溪急忙跟上去。 女子到府门前,王府的管家对其上下其手。 两人说了些话,似是不好的,姑娘脸上愈发忧愁。 “事前还想与袁将军再见一面,劳烦管家大人。” “胡闹,袁将军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管家单手一挥,姑娘险些站不稳,沈时溪捏了捏拳头,这时,有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走出。 “怎么回事?” “呃,这……不过是个耍赖皮的女子,小的这就把人驱赶。” 暗处的沈时溪再也按捺不住,冲上来把人护在身后。 “你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欺负人。” 她说完片头看着梁艳。 “这位姐姐,你别怕。” 沈时溪扬起下巴正对裴玄朗。 “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哼!我还没问你们,你们二人守在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被人拖过去乱棍打死。” 裴玄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为官不正。” 沈时溪心里思忖着该怎么逃,这人看上去不好惹,万一被娘发现,自己可就惨了。 “小小女子竟敢大放厥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人关起来。” 这时,梁艳突然跪了下来。 “大人,对不起,是民女的错,你千万不要迁怒于这位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 说完,一个又一个的响头这便又落了下来。 裴玄朗拉她起来。 “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梁艳害怕地看了一眼管家,随后裴玄朗将管家拎上前来。 “与你有关?” “不不不,裴大人,小人冤枉,冤枉!” 这人竟然吓尿了,水流了一地。 接着梁艳道出全部实情,原来她今日选绣离开,中途就碰上了定王府的袁冲副将。 但凡是被他看上的美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梁艳哪能不害怕,但是她没有勇气告官,所谓官官相护,定王府的人,哪里有人敢办。 她把头埋下去,不敢想这位大人能帮她做主,只要今日无事便好,再不济,不要牵连到旁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一旁的沈时溪看得心焦,安抚道: “竟然这么可恶,你,要不你去我哪儿躲两天?” 她想帮人,可是这事说给娘亲也不一定有用,加上府中又新进了两个妾室,娘一定疲于应付。 “不必了,我何必牵连你,姑娘,你我萍水相逢,多谢了。” 沈时溪看向那男人。 “刚才我也有错,不该与大人冲撞,也谢谢大人今日相救。” 裴玄朗没有应答,看向管家。 “袁冲不出,他的罪你便代罚了。” “袁将军在,在,老奴这就去请。” 管家匍匐着滚进王府,他实在是怕了,这活阎王怎么突然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 一炷香以后,袁冲意气风发地走出,裴玄朗来到他身前,出其不意扼住其喉咙,用了五分力就将其制服。 “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袁冲知道这个少年将军,此前他们从未见过,怎么突然对他发难? “你认一下这女子是谁?” 裴玄朗直接把他踢到梁艳身边。 见到这张脸,袁冲脸上闪过无尽的厌恶。 “原来是你这个臭娘们儿,你给我……” 污言秽语还没有说出,裴玄朗直接在他小臂上戳了一个窟窿,刻意避开要害。 “袁副将,强抢民女是罪,以官压民也是罪,你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本将军押你前去。” “我自己去!” 袁冲看得清楚局势,今天算是认栽了,如果不从,不知道这个煞神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裴玄朗在他小腿上补了两下,令他只能爬着去官府了。 随后他看向两位姑娘。 “之后他定然会找机会报复,二位还是趁早离开泉州,袁冲在别的地方掀不起什么风浪。” 梁艳再次下跪。 “民女多谢大人。” 裴玄朗笑道: “无妨,稍后我再去衙门一趟,妥善处理此事,你一介民女,难以与官抗衡,趁早做打算。” “民女已经参加选绣,若能选上便无忧了。” “选秀之事不是在秋时就完了?” 梁艳一愣,说道: “将军,刺绣的绣。” 第119章 裴玄朗笑道: “可是宫中绣女已满,五年内不可能再招,你们是不是被骗了?” “啊?” 二人同时惊呼。 裴玄朗说道: “罢了,我和你们再走一趟。” 他们马上前往今日选绣之地,不过半日之间,这里竟然换了模样,原本的庄严大气都不见,他们隐隐听到里面有男女欢笑声,不堪入耳。 “这,怎么回事?” 梁艳在发抖,沈时溪搀扶着她。 “姐姐别担心。” 裴玄朗说到: “我大抵明白了,这是一场骗局,小姑娘,这次我也爱莫能助,你们赶紧离开。” 梁艳点头,一人离开。 沈时溪问到: “那其他姑娘会不会也遭受不好的事情?” 她不相信她今日被人堵截,两眼被人为难都是巧合。 “你很聪明,其中水很深。” “我想帮她们,将军,你能不能?” 裴玄朗摇头。 “这件事一点不容易,被你怎么不走?要我送?” 沈时溪脸色一红,“谁,谁需要你送了,哼!” 转身走了两步,发觉天色已晚,需得想个理由才行,她该怎么办呢? 沈时溪紧张得在原地挠头。 “哎呀!” “究竟怎么了?” 裴玄朗觉着这个女子有些意思。 “我,我……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我娘要是知道我参加选绣又被人欺负,一定会罚我的!” “不然我跟你走一趟?” 他脱口而出这句,自己也惊了一下。 “哦,有了,有了!” 沈时溪突然跑开,裴玄朗放心不下,跟了上去。 二人一跑就是半个时辰,沈时溪泡城外流村头,馆驿之处,沈时溪取了信件。 “今日竟然有么?我就知道!” 她快激动得跳起来。 裴玄朗说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我未婚夫给我来信了。” 沈时溪急忙打开来看。 “见字如晤,阿时,等我,我来泉州找你,我带你回京,来年成婚。” 她一阵脸红,怎么突然就说这事儿了? 她才十五岁啊。 “这应该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 裴玄朗问道。 “没,没什么,是,他说,来年就娶我,我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还有,我娘似乎不乐意看我们来信。” 沈时溪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裴玄朗眸色一暗。 “你自当小心些,别被骗了,我一路到泉州,听到过的拐卖案子其实不少,婚前婚后典妻,都是常有的事,这般着急一定不正常。” 他呼吸有点急促,急于看她是什么表情。他不得不承认,仅仅几个时辰,他的心绪就被这个女子给牵住了。 “可是,我们一直通信啊,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沈时溪捏紧了信件,从小就爱慕的人,怎么会把她卖了呢?她可不信。 “你们多久没见了?” “五年。” 她老老实实回答。 “五年前你们都是小孩,变化再正常不过了,你怎么就能确保,这信上字眼都是真心实意的?” “我……” 今日以前她的信任有万分,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了,五年确实足以改变一个人。 她是商贾之女,而他是侯门嫡子,这其中的差距委实不小。 沈时溪紧紧咬唇。 “那我,该,该怎么办?” “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吗?” “你救我,我当然信你,信上说,他会来找我,来年娶我。” 裴玄朗捏捏自己的手腕,思索片刻道: “这个来年很有深意,我猜一下,你们相距很远,至少千里之遥,千里之遥到此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往返就耗掉大部分时间,成亲是何等大事,你呢还没及笄,这般仓促,我看此人居心不良。” 他慢慢靠近,高大的身影逐渐笼罩住她整个人。 沈时溪迷茫地点头: “确实有道理,但是这些都是你和我的臆测啊,我不能就这样盖棺定论,但是无论如何都谢谢将军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唇角边的梨涡盛满了月光,整个人恍若月光仙子,美得惊心动魄。 “咳咳,我明日就要走了,对了,还不知你的名字,我姓裴,名玄朗,靖远侯府嫡长子,不过你无需在意,朋友之交不在乎门第之见。” 沈时溪捏着手里的信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