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 第1章 [现代情感] 《栾树花开》作者:舒不知【完结】 简介:[掌控一切的爹系霸总x棋高一着冷面美人] 冷面暴躁青梅|爹系竹马爱而不得|假千金真实力 宋栾树肃如松下风,宋家掌权人身份犹如黑色翅膀张开了巨大的威慑力,给“宋栾树”这个名字笼罩上一层阴郁而强大的现实意味。 而沈温瓷长相冷清,像佛堂前一炷香冉冉上升的烟,端的是一副慈悲相,但凡谁家落魄了有本事求到沈温瓷面前,注定东山再起。 坊间传闻,沈温瓷和宋栾树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婚约,势均力敌。 然而,某天,这沈二小姐却掺了假。 沈温瓷疑似被沈家流放出国。 就在众人以为联姻破裂,有机可乘时。 那位睥睨陈规,目下无尘的宋大少,在沈温瓷面前做足了温和周到的样子。 宋栾树会帮她安排好生活中的一切,她的身边永远只会出现他一个男人。 - 筹光交错。 好友看着台上自降身价倾情献唱的忠犬影帝,“你真不喜欢吗?他看起来好乖…” 而沈温瓷透过挂壁的红酒杯,感受到一道冷眸落在自己身上。 沈温瓷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轻笑。 而她目光移开的一瞬,宋栾树的耐心告罄,声音不乏胁迫意味,“温温,过来。” 热烈气氛骤降,四周为男人的突然发难而缄默下来。 她踩着高跟鞋过去,被他拉到腿上坐着,掌心轻揉着她被新鞋磨红的脚跟,眼底如深潭。 “你脾气真差。” “嗯,真会冤枉人。” 袅袅一香炉,身前跪信徒。 她偏要,高明者愚昧的爱。 (小剧场) 宋栾树:温温,人主动久了会累的。 沈温瓷:行,那我主动。 几天后,某人疯狂找老婆。 宋栾树:你人呢? 沈温瓷:主动离你远点,别累到你。 宋栾树:...... 内容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天之骄子 甜文 he 一句话简介:竹马末婚夫爱而不得发大疯 立意:高明者愚昧的爱 第1章 夏天是一个容易起风的季节,似乎比任何一个季节都渴望自由。 推开厚重的拖地窗帘,树木繁茂,抬头便看见被打散的航线云,迹象很淡,像打发奶油浮出的泡沫,浮在蓝调天空随时准备消散。 枝头蝉鸣喧嚣,夏日的闷在心间躁动。 “贵宾室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二小姐要换一个美甲师。” “换美甲师而已,怎么这么大阵仗?” “估计又为难人了呗,有钱人爱摆谱,这种事有什么出奇的。” “其他人不奇怪,但沈二小姐还真不会。上次阿萨都把人的手整出血了,好大一滴血,沈二小姐还打趣安慰她,说像是豆腐缀了颗红枸杞。” “……” 贵宾室。 室内明亮,布艺沙发里端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少女,冷白的肤色在黑色映衬下仿佛出现晕轮,胸前绿翡翠吊坠冲破黑白,透亮夺目。 价值连城的翡翠令人惊艳,但只一眼,焦点就会落在翡翠主人身上。 少女体态舒展挺拔,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骨相立体,轮廓清晰,脸颊微微的婴儿肥,皮相很好的融合了锋利。 她抬眸,看了眼眼前的两人,没什么表情,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疏冷之色。 一男一女,沈知山带来一位女大学生,京美的研究生,说是来给她做手绘指甲。 沈温瓷不了解两人的来意,但多少知道一点沈知山的底细。 沈家是大族,子嗣众多,人多就是非多。 当年沈老爷子被指派到楠城坐镇,京中但凡有点身份背景的都知道,沈家外派等同流放,从此远离权利中心,再翻,也难再翻出大浪。 老爷子凭着铁血手腕一路披荆斩棘做上楠城的一把手,亲手把穷乡僻壤翻身成繁华都市,其城府之身,心机之多,手腕之狠让他在政坛如鱼得水,身居高位,到了现如今,急流勇退后,人人都尊称一声“沈老”,除了年纪和资历摆在那里,众人对他更多的是敬畏。 沈老爷子有三子,当年只有沈温瓷的父亲跟着来了楠城。 眼前这个沈知山,是沈温瓷大伯家的二子。按道理说,沈温瓷应该称呼他一声哥哥,但他们却不是同一个奶奶。 沈知山是沈老前妻那边的孙辈,按理说本该占了嫡子嫡孙的名分,但他们前几十年该奋斗的时候都蜗在京城,等沈家在楠城作势站稳后,沈老爷子也没法一碗水端平了。 两年前,他们才回过神来南下。 这些年,除了沈父早年已经站稳脚跟,其余几个兄弟都在明争暗斗,再加上附庸沈家的几个部下搅浑水,使得这场内斗愈演愈烈。 “小姑姑,听说你不满意chliti的美甲师,我这有个人,您试试?” 沈温瓷转眼看向沈知山,葱段似的手遮掩在鼻间,露出客气疏远的笑意。 “你有心了。” “这是乐嘉,今年刚从京美毕业。” 沈温瓷顿了顿,“屈才了。” 何止屈才,简直是折辱。 能进京美的人,不妄论艺术家,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成替人做美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章 除非,除非迫不得已,而且是无路可走的那种迫不得已。 沈温瓷暗暗观察她的表情,而沈知山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她爸爸叫乐鸿,沈二有印象吗?” “没有。”她直言,连眼神都奉欠。 沈知山平日在外也是被奉承的那个,如今角色调换,做不来替人引荐的细活儿。随着她的话落音,气氛显然冷了几度。 倒是他旁边那位乐嘉有颗玲珑心,“沈小姐十指纤细修长,肤若温瓷,真是一双好手。” 沈温瓷是个小姑娘,这些漂亮话,她很爱听。 不知对方目的贸然接招是大忌,但沈温瓷接受得格外平静。 期间,沈知山因为点儿事情出去了一趟,沈温瓷和乐嘉闲聊了几句,乐嘉问她想做什么样的美甲,沈温瓷让她随意发挥。 室内说话声消失,只有打磨甲片的细微声响。 沈温瓷指甲偏薄,乐嘉打磨得很认真,小心翼翼。 沈温瓷看了一会儿手机,百无聊赖,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女生。 低眉顺眼,黑长直的头发垂散在腰间,挂脖的棉麻长裙由银质的腰链分割身材比例,她的身上有一种浓重的文艺气质,很标志的文弱美人。 正常修完甲型,打底照灯后,乐嘉拿出来她的勾线笔。拿惯了画笔的手,勾线笔显然是不在话下,熟练在指甲上划下寥寥几笔便有了雏形。 忽然,沈温瓷问:“京城的夏天,跟楠城比,哪儿更热?” 乐嘉没有抬头,“京城的热跟楠城的热不大一样,非要分辨的话,京城更干燥些。” 在第一个甲片完成后,沈温瓷心里有了数,这是一个有备而来的人。 几天前,涂鸦艺术家basquiat创作巅峰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之一,时隔40年首度出现在公开拍卖市场。那副市值四千六百万美金的《无题(elmar)》,如今正挂在沈温瓷的私宅墙上。 画家以涂鸦手法构建的金色阳光中的红衣「战士」用弓箭射向蓝色海洋上如黑色大鸟般的天使,蓝色场景中央涂鸦文字「elmarj」,以及推测的西班牙语「大海」(el mar)。 当这些画作中的内容都以切片的形式,在她的十指上呈现,沈温瓷便知道这是一个有心之人。 沈温瓷笑了笑,“楠城人随性,如果是生活的话还是不错的,但论生存,京城到底是中心,机会也多一些。” 或许乐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又或许她也正愁如何开口,顺着话头就说:“我家里说,楠城也是一样的。” “你自己觉得呢?” 乐嘉抬眸,对上沈温瓷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睛,眼里却丝毫没有谄媚或讨好之意。 她没有着急回答沈温瓷,“您看看,需不需要修改?” 沈温瓷垂眸,看了眼,不冷不热的微微颔首。 她的反应让乐嘉松了口气,仿佛有了开口的底气,“我想求沈小姐帮帮我……” 沈温瓷欣赏着美甲,随口问她:“怎么样帮?” 乐嘉咬唇,眼神四处飘了一圈,笑着语气迟疑:“乐家祖祖辈辈都是从商的,我是一个异类。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情,只知道出了点事,我继母说,如果不能解决,别说供我玩艺术,就是日常开销都会出问题。” 沈温瓷没说话,唇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让我和你搞好关系,到时候让父亲和你谈。他们还说,沈小姐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做决断有魄力,还曾经让余家起死回生。” 尽管她的眼神诚恳,但沈温瓷内心还是有些拒绝,连连摇头,“我还小,别对我说这样恭维的话。” 闻言,两人都笑了。 “沈小姐愿意见见我父亲吗?” 圈里都在传,沈二小姐最是心善,戏称她是楠城的小菩萨。有很多人费力讨好她,但往往投石无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她跟前来的。 而沈温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帮,她挑人,挑聪明人。 “明天,我会去旷野马场。” 楠城多丘陵,不适合繁育马匹,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旷野马场的建成推平了好几座山丘,在寸土寸金的楠城,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界。 每个月里沈温瓷都要来这里上两节马术课,旷野马场除了马术基地,还设有游客骑马俱乐部和赛马场,沈温瓷偶尔也会到赛马场坐坐。 微风带着清新的气息从远方来,带来了花草的芬芳,还有泥土和树叶的清香,伴随着鸟鸣,让人仿佛置身于片绿意盎然的田野之中。 赛马场人声鼎沸,为户外观战的人设置的阶梯式看台席上,一身整齐的马术服的少女,束起了高高的马尾,正眯起一只眼用望远镜观赛。 这样的天气,她亭亭立在那里,黑色马靴配白马裤,小腿修长,长袖的欧式立领衬衫,黑色天鹅绒的燕尾马术外套,经典的黑白配,低调中又吸引了不少眼球。 她似是难掩瞩目的珍珠,过路人无不侧目。 只是她毫不在意,拆下手套,莹白的指尖扫过马报登出今日参赛的几匹赛马名称。 手腕上笼着的一个古法银手镯,镯圈套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沿着纤细的腕子滑落,越发衬得她肌肤剔透如玉。 从vip包厢跟出来的服务员客客气气端上来茶水,配着一个造型夸张的果盘,玻璃杯中的柑橘味迅速爆开一线清茶,冰雾汩汩。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章 室外炎热,沈温瓷将脱下的外套给服务员,转身正趴在栏杆上,望底下那些马匹和骑师,人头攒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来点防晒吗?” 闻言,沈温瓷微微侧首,看向来人。 身材高挑,黑色条纹衬衫松松垮垮的套着,扣子留出三个扣位,慵懒又散漫,而那头红色长发更是张扬得平添了不少匪气。 她刚想伸手,那人又反悔缩了回去,“你不用,长得那么白不配用我的防晒。” 沈温瓷觑了她一眼。 沈温瓷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大而圆,眼尾微扬,恰如其分的的弧度,让她不笑时潋滟出满眸冷清与不可捉摸。 那双眸清且亮,琥珀般的瞳孔,配她那蓝调的眼白,清冷若山巅雪上月,莫名有了不似人间的出尘之意。 时穗和沈温瓷做了将近十年的朋友,日日都能看到她这张冷脸,只有偶尔,在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那种冷脸给人的感觉不是凶相,而是那种修无情道的术士。 但她一笑吧,就会让人有种她好像下凡来爱我的错觉。 有点超过她这样凡人的承受能力了,时穗咬牙切齿说:“沈温瓷,你不准笑!小心我把你拉去做微笑唇,让你天天对着我笑!” 沈温瓷唇角平复,“美的你。” 时穗“吁”了一声,转头在一通云雾缭绕的防晒喷雾中,将墨镜推了上去,手里拿着赛程表扇风。 “热死了,要不是你叫我出来,我死都不会离开空调房的。” 马场有vip的包厢,包厢有空调冷饮果盘,还有视野可远眺赛事的玻璃墙,还有赛事转播和投注荧幕墙,相比之下,在看台上用赛程表扇风简直是受刑。 时穗转头,注意到她的手,“你这美甲谁给你做的,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唇角微翘,“好看吗?” “还行吧。”时穗突然靠近她,“不过你今天的妆,不大行,卧蚕也太重了。” “不是卧蚕,黑眼圈。” 时穗知道沈温瓷那老奶奶般的作息,好奇,“你昨晚干嘛了?” 沈温瓷看见来人,努了努嘴,“喏,来了。” 第2章 耳边传来愈近的脚步声,时穗转身见到来人,一身灰色运动装,上身是白色短袖,配双板鞋,和黑色斜挎包。 搞不清这人身上有什么特征,大咧咧走过来,却没有半分放浪形骸的感觉,反而看着清爽又寡言正派。 霍望远拿了个文件袋,“周叔送过来的,刚好我来马场,就顺带拿过来了。” 沈温瓷接过,时穗眼神不由跟过去瞄了一眼,“乐福妮,不是个买化妆品的吗?好像之前还跟考拉app合资做购物平台的那个。” 沈温瓷淡淡嗯了一下。 “我记得,乐家不是你大伯母的娘家吗?这是要拉你站队?” 霍望远蹙眉,“三叔一向不让你掺合他们的事,老爷子临走还表态过,大伯他们应该也不敢。而且,奶奶留下的东西在你成年前还没有支配权,他们这样……” 时穗心里一琢磨,“过几天不就成年了。” 沈温瓷的生日在十月下旬,但她的生日一直是在暑假那段时间过的。 “……” 几人还没往下深聊,赛场上的马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回神,一声枪响,宛若一阵旋风掠过,呼啸着疾驰而去,马蹄踏起的扬尘劈头盖脸而来。 霍望远突然道:“阿瓷,宋栾树来了吗?” “嗯?” 四周声音有些大,她没听清。 霍望远靠近了一点,扬声:“你看看,那是不是他?” 只听一阵嘶鸣过后,那人身子前倾,单手持缰绳,另一只手扬鞭打马,姿态甚是潇洒。 马背上的黑色身影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黑马便像射出的箭。 那匹黑马叫黑黑,是沈温瓷的马。 那匹马全身只有一个颜色,像黑缎子一样,油光发亮,十分漂亮。但性子暴躁难驯,连管理员都不敢轻易上马,算得上是这马场最娇贵的一匹马。 如今,却被宋栾树骑着上了场。 霍望远窥看她的表情,并无异样,想来她是清楚这位宋公子的动向的。 据说沈老爷子离开京城前,曾和京城一位德高望重的故交有约,两家联姻。 沈家向来门庭若市,但这位宋公子不一样。 这是霍望远听周叔说的。 他是宋老先生的长孙,也是宋老先生最器重的孙子。 霍望远没有见过那位宋老先生,只是这位宋公子,每年暑假都会来楠城,这些年已经成了惯例。至于寒假为什么没来,听说是被家里送到部队上摔打了。 马儿一声长嘶,如离弦之箭向北奔驰,飒沓如流星。 眼见着黑马把对手们落下一大截,谁知临门一脚之际,忽然有了变数。 那马忽然停了脚步,前腿抬起,后腿站立,爆发出一声嘶鸣。 全场观众躁动。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遭了,黑黑受惊了!” 时穗和霍望远的话还没说完,身边便窜过了一个黑影,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好戏即将登场的戏谑,心照不宣的跟上去。 几人狂奔下去,马场的安保第一时间到场。 另一边,时穗和霍望远跑下去喘着粗气,比他们快一步的沈温瓷一路狂奔,马靴发出噔噔噔的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章 就在时穗和霍望远以为沈温瓷会奔向宋栾树的时候,她却径直地,飞快地,略过还躺在地上的人,跑向黑黑。 时穗追上沈温瓷,而霍望远则停了脚步。 看着坐在地上没回神的人,走近,喊了声阿树,忽的弯起嘴角,笑容蔫坏:“没事吧?” 宋公子有惊人之姿,眼位高,中庭比较长,眼窝深邃,眼神的压迫感和侵略感,让人挪不开眼。即便坐在地上,也丝毫没有狼狈。 这样一张贵气的脸适合一切华丽的事物,暗绿的繁花衬衫,质地偏软,领口扣在最上面那颗,衣摆顺着腰线规整的收进黑裤,脚上是一双做工精细的马靴。 他手肘横在膝盖上,手袖折起到小臂,隐隐能看见泛红的伤口。 听到霍望远的话,宋栾树眯着眼,撇开了他的手,直直看着不远处安抚黑黑的沈温瓷,羽睫下的黑瞳锐利,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或许是主人来了,黑黑很快被安抚住情绪,被人牵回了马厮。 等沈温瓷好不容易想起另一个伤者,宋栾树已经不见了踪影。 休息室里,刚刚经历一场意外,一众负责人都焦急的候着。 宋栾树坐在高脚椅上处理伤口,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而霍望远则在一旁看手机,指尖飞速打字。 沈温瓷闻讯赶到,正好瞧见马场的几个医生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 宋栾树有少爷病,比如他的房间是不准任何人进的,他的东西是不准任何人碰的,他的身体就更不用说,就连楠城现在七八月份最热的时候,他照样穿着长袖长裤。 沈温瓷估计他能接受自己肌肤的裸露程度,可怕只剩下那张脸。 私底下,沈温瓷没少跟别人吐槽,这少爷还是空调吹多了,把他扔大街上晒看看还穿不穿长袖。 她挥手示意几个医生离开,往里走在他面前停下,什么样没说,接过了他手里的喷雾。 他伤在手肘后面,沈温瓷站在他侧边,一抬手,裤头的衬衣衣摆就跑了出来。 沈温瓷的视线一不注意,从他的手上朝下移动。 难怪这少爷要从头裹到脚,是真白啊。 霍望远经常健身,身上的肌肉线条完美,八块腹肌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时穗常说,霍望远这个人吧,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你仔细一看,有点小帅,耐看型,看久了发现也就帅的很一般,可他一旦脱了上衣,我靠!巨帅! 沈温瓷一直没搞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但刚刚那一眼,好像有点懂了。 她移开目光,自觉不妥而脸灼,再装无事,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沈温瓷抬眸碰上他的视线,嘴角挂着笑。 “看你。” “是不是被黑黑踢少了,逞什么能。” 一句话分成两句讲,看似两个意思,其实是一个意思。 宋栾树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副不计较的表情。 “昨晚怎么没来?” 沈温瓷暗笑,真大方,不计较原来是要追究其他事情。 “昨晚和小熊去了一个农庄吃饭,有点远,回来都十二点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丛云层将烈日团团围起,敛了半数暑气。 微风轻轻吹过,宛如恋人间的呢喃细語,那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柔情与爱意。 沈温瓷沉默了。 上完药,把喷雾放下,宋栾树顺势将袖子放下,他们的动作极其自然顺畅,落在旁观的两人眼里,那就是青梅竹马长情意的默契。 为什么没跟他说呢? 当年二老约定的两家联姻,她从未听爷爷提起过,至于宋栾树每年必到沈家这件事,她也从未和联姻联系起来过。 一切都是外人传闻,外人默认。 在她心里,他们之间不是需要互相报备的关系。 霍望远见状,对这样剑拔弩张的两人已经习以为常,提议:“我记得周游的新店刚开,要不我们今晚去试试吧,听说专供山上飞的清远鸡。” “周游什么时候开了新店?”时穗接话,“好家伙,居然不告诉我!” 霍望远笑了笑,“你上次还说他家鸡没有鸡味,你都不知道他在我面前念叨了多久,说是楠城餐饮人的耻辱。” “阿树一起吧?”霍望远看了眼宋栾树,“肯定不会叫你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的。” 宋栾树领了他的好意,但没有表态。 时穗给沈温瓷递了个眼神,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温瓷顺嘴一问:“晚上有安排?” “要去西樵。” 西樵在楠城的另一个市,是个4a森林公园,旅游区里的泉源和瀑布,是知名的旅游胜地。 沈温瓷也不知道他大晚上去做什么,想来想去,估计是他拒绝的托词,便想说不来算了,就听见他问霍望远,“周游新店在哪?” “在荔湾区,去西樵挺顺路的。” “嗯,把定位发给我。” 三言两语,峰回路转,敲定了今晚的饭局。 沈温瓷看了一时间,说了句有事,就走出了休息室。 “一年没见,她可能不太适应,你别在意。”霍望远说。 沈温瓷她在人情方面拎得很清,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拖泥带水。 合作一场,好聚好散,下次在碰头,那也要从长计议;合作不好,一拍两散,但对事不对人,下次只要目的一致,仍然有事好商量。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章 所以,阶段性友谊的现象在沈温瓷很明显。 她身边的朋友一般都是从小到大一起玩的,要不然就被她扔回茫茫人海中,像宋栾树这种一阵一阵的朋友,她那根亲昵的反应弧会变得很长。 反正他每年来的头几天,她对他都是一样的待遇。 时穗跟着去了马场,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了?刚刚态度这么差。” “有吗?”她语气冷淡。 “我本来挺热的,看见你的脸都凉快多了。”时穗说,“宋栾树怎么得罪你了?” “没有。” “还没有,人家从马上摔下来,你都不问一句,冷着脸凶巴巴的。你昨晚没赴约,那说明昨晚之前就在生气了,排除他不打招呼就骑黑黑这件事。” 沈温瓷不吱声,时穗就继续猜,“今天六月十二号,你是觉得他来晚了?” 时穗笑的很猥琐,一脸“我磕到了什么但我不说”、“沈温瓷你不要太爱”的表情。 话音刚落,身边的身影步履加快。 “诶!你别跑啊!我说对了没有?”时穗穷追不舍,磕个cp非要正主认证。 “你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省得没事就乱磕。” “不磕不磕。不过你刚刚挺有意思的,人家坐在那儿等你问一句呢,你倒好直接忽略他走向黑黑。你是没看见,霍望远可遭罪了,好心帮你收拾烂摊子去扶一下,还被无视了。” “黑黑最近发情期,不受控,我要是先去扶他,两个人都得挨黑黑一脚。” “那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搞得刚刚这么尴尬。” 沈温瓷脚步一顿,尴尬才好呢,谁让他不要命去骑黑黑。宋栾树就是故意的,因为她昨晚没陪他吃饭。 那黑黑的饲养员都说了不能骑,是宋栾树非要找个存在感。 蹭破点皮都算黑黑给他面子。 她不想给他脸。 沈温瓷重新回到私人马场。 周边的看台席站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私人马场没有通行证是进不来的,而他们的装扮在马场里格外显眼,一见她就迎脸上来。 来人是沈知山,和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胖,梳着背头,眉眼鬓角都很齐整,一看就是特地收拾过自己才来的。 “沈二,这是乐嘉的爸爸,叫乐鸿。” “坐吧。” 沈温瓷手里捏着白瓷茶杯,坐两人对面,那是一个更便于观察的视角,自上俯下,一览无遗。 “沈二小姐,初次见面。这是我妻子和乐嘉一起准备的小礼。”乐鸿知道怎么套近乎。 “不要客气。”沈温瓷放下杯子,快刀斩乱麻,“我时间不充裕,直奔主题吧。” 沈温瓷看了一怔愣的乐鸿,“沈知山,你说吧。” “乐家是做化妆品出身的,近几年国货圈火热,势头不错。乐家做了个购物平台,专卖化妆品,但最近上面管控措施变了,出了几条法规,平台都不符合标准……” 沈温瓷越听越想笑,这话说完还有得救? “那你们找我的意思是?” 沈知山一直是双手握在身前,低头回话的,此话一出,他握着的手紧了紧,倒是乐鸿坐不住了,“请沈二小姐高抬贵手,惠城项目让乐家也......” 第3章 惠城项目,是国家针对小微企业的鼓励政策,管控的对象不一样,乐家要是参与其中,对象就变了,出台的法规就可以不适用。 感情他们打的是这套主意,上她这钻空子来了,也不是真的走投无路。 沈温瓷唇边挂着无关紧要的笑,手里的资料慢慢放下,“乐总,这个恐怕爱莫能助。” 沈知山一听,劝道:“沈二,惠城那个项目说大也不大,都是些小鱼小虾,加一个乐福妮也不一定是坏事。小企业短时间难成大器,遇到什么难题,乐家还能牵头组织。” “况且惠城项目办好了也算一项政绩,您和灏清提一句,行或者不行,让他定夺不就好了。” 周遭安静、空旷,气氛陷入胶着。 沈温瓷觉得荒谬想笑。 “一句话的事,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我哥,你是没有他的电话吗?” 沈温瓷冷眼,你不上清华,是因为不想吗? 沈知山噤声。 沈明霁的电话他当然有。 但他出面,和沈温瓷去提,是完全两回事。 沈明霁跟沈温瓷也不同,沈温瓷和他家有来往,而沈明霁却没有。当初刚到楠城,沈知山的父亲和二叔也试图和沈明霁打交道,但无一不被拒绝。 到底不是一个奶奶生的,沈明霁不见得对他们有多少情面。 但沈明霁是个妹控,沈温瓷说的话大多数都会有回应,而这三叔家,只有沈温瓷跟他奶奶私交尚可,这才是沈知山拐弯抹角的原因。 乐鸿见沈知山不说话,急得像热锅蚂蚁,“沈二小姐,只要你伸出援手,以后乐家一定为你马首是瞻!” 她有些乐了,唯她马首是瞻的多了去,乐家算哪号? 沈温瓷:“乐先生,您似乎并没有看懂局势。” 如果是这么轻易的事情,沈知山那个爸爸就办了,毕竟乐家怎么说也是大伯母娘家人。又何必这么大一个圈,来找她,让她给哥哥递话。 无非是既不打算收手,又不想被管控,这种既要有要的心理,显然是贪心过头。 况且,这个乐总似乎并不清楚他公司的问题出现在哪里,这才是要命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章 沈温瓷冷脸,已然不悦。 她最讨厌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是蠢的,一种是觉得她蠢的。 “沈二小姐……” 乐鸿不死心要继续争取,这时沈温瓷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不待沈知山介绍,男人伸出手:“可以走了吗?” 他手里握着马鞭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落在她的椅背上,那只手修长瘦削,越过檐阴,曝露金色的阳光下,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指端白皙,有种凉玉的质泽。 沈温瓷同他短暂对视。 宋栾树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透着凛冬霜雪簌簌的冷冽,尤其那一双眼睛,寡淡而锐利,一眼望不到底。 他侧过脸,下颌线分明,看了眼沈知山,嗓音沉冷命令:“带出去。” 看见她身边这么多男人就不爽。 傻子更不行。 宋栾树气场强大如斯,他一来,沈温瓷似乎成了他怀里的一株娇花。 先前沈温瓷说话,沈知山还能搭上几句话,现在宋栾树发话,沈知山却不敢不照做。 沈知山以前就是混京圈的,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宋家这个大少跟寻常门户的公子哥有天壤之别,不是他能开罪起的人。 这狐假虎威的戏码每年都要上演,也难怪外人总是猜测他们关系斐然。 后面他站在她身后,沈温瓷再没出过声。 宋栾树身上的味道和他本人不太像,沈温瓷想,那个味道沉稳清冽带着明亮感,完全不像宋栾树这种阴晴不定的人。 不过他那双手,倒是和他的后腰一样白,估计一掐就会泛红吧…… 倏然,她眼皮一跳。 沈温瓷脱离走神状态,听见宋栾树的声音,在近到不能在近的地方,侵扰她的神智。 “沈知山。” “诶。” “你名字是谁取的?” 沈温瓷:“……” 这人干什么?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母亲。” “嗯,取得挺好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宋栾树敛眸,记住他了。 沈知山背后一寒,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嗯,替我向你妈妈问好。”沈温瓷还得维护表面情分。 外人一走,宋栾树就变了个样。 沈温瓷在十八岁之前,最讨厌的人就是宋栾树。 明明这个人长得就是一张开口说话只有主谓宾的脸,偏偏事与愿违,什么高冷矜贵公子哥?他就是个碎嘴。不但爱讲话,尤其爱讲她不喜欢的话。 “沈温瓷,你是不是瘦了?” 说着,上手了捏她的脸,“明明我走之前还是肥嘟嘟的,捏起来软软,为什么现在变得又干又瘪?” 什么叫又干又瘪!?不会说话就把你毒哑! 沈温瓷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冷着脸一甩,结果这人非但不松手,还把她的脸颊肉拉起来,用指节掐得红红的。 “你多吃点,我喜欢你之前那种又胖又圆的脸。” 沈温瓷牙都要咬碎了。我化身那个叶流云大宗师,踏歌而来,人美歌甜,我一巴掌给你劈成两半!1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说abac的词语。” 宋栾树:“……” 去农庄的路上,车内气氛比先前更冷。 副驾驶的霍望远从后视镜瞥一眼后座,小小一块方镜,除了面容霁色的宋栾树,还映着另一张稍显不虞的面容。 霍望远没出声,用手机发了个信息。 [你又把人惹毛了?] [没有,我让她多吃点。] [那怎么不高兴了?] [可能是因为我高兴了吧。] [……] 沈温瓷和宋栾树不对付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时穗常说,宋栾树年年往沈家跑多半也是因为仇没报完。 沈温瓷妈妈生沈温瓷的时候,沈家发生了一些变故,她一出生,便没了妈妈,七岁之前,沈家奶奶带着她一直住在京城。 那些年,沈温瓷茁壮成长。即便沈温瓷是个只有奶奶依靠的小孩,也没有受过委屈。 沈妈妈的娘家也在京城,京城不止有她的奶奶,她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和很多哥哥姐姐。 而在众多对她好的人里面,唯独有一个叫宋栾树的讨厌鬼。 宋栾树跟爷爷住,他爷爷的脾气可没有她奶奶那么好。 宋爷爷总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抽出鞭子追着他跑,然后在晚上七点的时候会准时传来宋爷爷破口大骂的声音。 沈温瓷每次都听得很认真——宋爷爷骂人刚好弥补了晚间七点半新闻联播强占动画剧场的空白,有趣的很。 两人结下梁子的原因也出奇,冥冥之中,预示着多年中宋栾树和沈温瓷的关系。 宋栾树在院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哥”,却被沈温瓷手里的乌乌吓得满院子乱窜。头一回这么掉面儿,还是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宋小少爷记仇得很。 再后来呢,沈温瓷因为他,后脚跟多了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俩人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沈温瓷也不是棉花性子。 她每天放学背着奶奶给她买的粉色芭比书包,专程路过宋家的院子,今天和宋爷爷说他午睡的时候脱闻钊的裤子,明天说他吃饭的时候掀老师的饭碗。 到后来,宋栾树挨的每顿打都有沈温瓷的添油加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章 有一次,宋爷爷揍完孙子,大汗淋漓,转眼看见捂着嘴的沈温瓷,笑她:“小温瓷喜欢看这小子挨揍?那长大了给他当老婆好不好?到时候小温瓷可以天天揍他。” 屁大点的小孩儿,擦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年纪,一听天天揍他,沈温瓷就来了劲儿。 弄的旁边几位看热闹的大人哈哈大笑。 再后来,沈温瓷来了楠城。 本以为两人这段恩怨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他之后的每年暑假都过来气人,而能揍他的宋爷爷却没有来,就更气人。 好在沈温瓷蓄怒气值放大招的时候,车停了,映入眼帘的是“新荣园”这几个字。 润风轻抚榕枝,穿屋绕巷掠雕窗,赏不尽层台累榭。 说是农庄,其实更像大隐于市的古宅。 楠城人讲风水,这边的建筑群都有鲜明的特点,山墙是黑色的,因为黑色对应的是五行中的“水”,而镬耳墙又像鳖鱼翘起的嘴巴,鱼为水中的生灵,水可以用来克。 排除风水这钟说法,还有实用性。楠城湿热,这样的建筑既能挡风入巷、让风通过门、窗流入屋内;火灾时,山墙也能有效阻止火势蔓延和侵入。 前几年,宋栾树对这些很感兴趣,大夏天拉着她往这种古建筑群跑,偏偏 这些地方又偏远,还没有正经开发,一整个暑假把她累的团团转。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兴致过了,等宋栾树下一年再来楠城,这些全抛到脑后再没提过。 他们到了没多久,时穗也到了,后面跟着几辆车。阁楼上,沈温瓷端着热茶,便看见时穗进来,身边跟着几个男人。 坐在她对面霍望远自然也看见了,“那个穿新中式的,是时穗的男朋友。刚刚他来马场接她,本来都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带过来了。” 沈温瓷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人,与之相交对的,是另一双宋栾树的手,他正替她烫杯子,倒茶,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却又默契十足。 听出霍望远的弦外之音,他道:“没事,来的是闻钊他们,没多大关系。” “他们?” “闻钊,还有两个跟屁虫。” 阁楼二楼往下看,由石板路往里走的几个人,前面的牵手的红毛和黄毛应该是时穗和她的男朋友,后面跟着三个男生,走在最后的那个个子最高,白t直筒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又阳光。 宋栾树顺着沈温瓷的视线看,轻嗤了一声,“红绿灯。” 石板的灯带在余晖中与黑夜呼应,院子里都是蝉鸣和打闹的笑声。 走在最后的男人抱着手臂,不紧不慢的跟着,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那个不羁的女孩。 那人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一抬头,两人眼神撞在一起,打了个照面。 沈温瓷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碰碰旁边人,“闻昭是不是大一了?他有没有女朋友?” 宋栾树余光一扫,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听了她的话,骤然停下。 她的一双水波鄰粼(的眼睛,总有一种欲语还羞的风情。一条腿悠闲的搭在另一条腿上,身子微侧,手撑在侧脸看着他,话语里带着调侃,“或者,他有喜欢的人吗?” “?”他捏着杯子,舌尖下意识抵着腮帮子,心念微动。 她问:“闻钊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宋栾树放下杯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异样情绪,随后唇角微勾,“我怎么知道?你不如问一点我知道的。” “你知道的?” “比如,我喜欢什么样的。” 第4章 “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个傻逼哇,开跑车来吃农庄啊,村都没进,底盘都掉了。”闻钊指着白毛控诉。 白毛长着一张娃娃脸,鼻梁上架着一副没镜片的镜框,眉眼精致得倒像个女孩,眼尾那颗桃花痣尤为引人注目。 白毛炸毛道:“鬼知道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么村!连个双车道都没有,水泥路都坑坑洼洼的,开进来我都快晕车了。” 新荣园的老板叫周游,三十来岁,是土生土长的楠城人。 见人齐,拿着菜单出来,解释道:“新荣园靠近工业区,经常有水泥车和重头车经过,之前把国道都压坏了,这才抄近路走这儿的乡道。底盘掉了都还是小事,就山下上来那个坡,前两天还有车直接扎到了田里。” “那个弯道快一百八十度了,上来小爷差点儿没吐出来。” 白毛说着也不客气,自顾自倒了杯水就往嘴里送。 霍望远正在烫杯的动作一顿,沈温瓷轻笑,“没事,他们没这讲究。” 周游把菜单传了个遍,先前已经点了菜,几个人看了都说不用添,只有时穗要了杯港式波波茶。 “哇,”白毛夸张的叫了声,眼睛瞟到宋栾树手上的伤,“太子爷,出去一天挺滋润啊。” 宋栾树手臂搭在沈温瓷的背靠上,闻言,也不吱声。 半秒,他身边的人就道:“楠城没有太子爷,太子炳就有。” 宋栾树挑眉,给她倒茶,掩着声轻咳,“留点面子。” 就这猫捉老鼠的戏码,几人看一回新鲜一回。 宋栾树人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到了沈温瓷面前,提手旁扔了,只剩曳,春风摇曳。 景周笑:“阿树,你也太不厚道了,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作为东道主居然跑出去自己玩!”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章 白毛娃娃脸叫景黎,另一个娃娃脸叫景周,是景家出了名的双生子。 虽然长着一样的脸,但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景周清隽挺拔,一脸淡然的笑容,看似随意,但仔细看,眉眼间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凌厉。 宋栾树理直气壮:“我算什么东道主,我是去找东道主了,要不然你能吃上这么好的鸡?” 楠城对吃的很讲究,但不是讲究排场,而是食材。鸡要是家养的,还得是散养的,时蔬要应季的,还得是本地自己种。正因为这样,大酒楼的饭菜是一个味道,深山僻壤的又是另一种滋味。 沈温瓷:“昨晚你们在哪吃的?” 景黎:“楠城kfc。” 在场的楠城人:“……”随便找个店吃个肠粉都不至于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给楠城美食抹黑的宋栾树,淡定的夹出自己油碟里的鸡肉,放到沈温瓷食碟里。 “这个沾了葱,我不吃。”他嫌弃。 沈温瓷翻白眼,把鸡腿肉放进自己油碟里使劲沾葱,鸡腿肉都挑,还是没饿够。 几人见怪不怪,宋栾树曾经因为挑食被老爷子饿过三天,就这都没把挑食的坏毛病改掉,他们更不敢吱声了。 周游忙完后厨,出来招呼客人,“怎么样!今天的鸡有鸡味了哇?” 这话主要还是冲时穗问的,但时穗忙着和男朋友一人一口波波奶茶没空理他,倒是离着最近的闻钊点头称赞:“肉质紧实弹牙。” 比起其他省会的做法,楠城还是追求原汁原味,不重口,捉住食材本身的新鲜度,品味其中的鲜与甜。 这只鸡半个小时前还在漫山遍野的跑,能没鸡味吗? 景周:“不枉费我们把车底盘都磨薄了。” 景黎附和:“沈二,你也太不厚道!昨晚居然由着宋栾树带着我们去吃kfc。” 在座的小姐和少爷又何时稀罕过一只鸡有没有鸡味,不过是教养和家世堆砌堆砌起来的客套话,但更多的是被昨晚那顿kfc震慑到了。 两厢对比,这餐可不就是玉露琼浆,玉盘珍馐吗? 她点头,“嗯,我错了,我给你当牛做马,洗衣做饭。” 宋栾树觎了他一眼,景周识趣地往弟弟嘴里塞了块肉,“吃你的□□,话那么多。” “说鸡不说吧,文%&*%*” 没说完,又被闻钊捂了嘴,转眼去看在场的女生,沈温瓷已经被宋栾树捂住了耳朵,没眼看,转而对时穗歉笑道:“一破烂梗,别介意。” 时穗一愣,笑着耸肩,表示不介意。 闻钊指着景黎:“同样是高考毕业生,差别怎么这么大?她考清华,他考北大,你烤鸡翅。” “说到高考,你们志愿填了没?” “没到时间。”沈温瓷摇头。 “沈二你填哪?”闻钊比他们大一届,自己就是北大的,帮着母校抢起人来,“来北大呗,和我们阿树一起在北大当神雕侠侣。” 沈温瓷回他:“你去吧,组个沙雕三剑客也不错。” “说真的,北大也还行。”闻钊突然真情实感起来。 “嗯,我去清华。”她油盐不进。 众人哈哈大笑。 闻钊想了想,“你说真的,考上了是不是真的来京城念大学?” 楠城近几十年发展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都会发展很好,楠城的父母极少愿意让孩子去其他省份念大学,清华北大除外。 沈温瓷没回答,只说了句出了成绩再说,宋栾树眸光幽暗了几分。 几人一人一嘴的说着笑,嘴里都没句实话,说着说着,就聊起来近况。 “闻钊你最近在干嘛?” “在市政门口要饭。” “我听说闻叔带你去见董鸣叔了,怎么样?” “这你都知道?沈二你这是身在楠城,心向帝都啊。” 沈温瓷那天高考完那天,跟舅舅通话,正好碰见董鸣叔来找他,一不小心听了一嘴。 沈温瓷笑,“董鸣叔可说了,闻大公子的垫脚石他当定了。” 新荣园在大山的包围中,昏黄的灯光把宅子照的像宝盒里的夜明珠,前院流觞曲水,池中的锦鲤肥嘟嘟的,在波光粼粼的水中游得有些吃力。 山风清凉,沈温瓷和时穗坐在竹编椅上摇扇,后边的男生则还没有离席。 面料柔软的缎面裙摆随风摇曳,沈温瓷安静的坐在那,背很薄,体态很好,看上去温柔,处处带着世家大族的端庄。 自从沈温瓷坐出去后,宋栾树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外面,倒也不是说专程盯着某个人,就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景黎俩兄弟很久没见过沈温瓷,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沈家奶奶的葬礼上。 长大的沈温瓷和他们印象中那个娇横的小姑娘不大一样,漂亮无疑是漂亮的,但漂亮得很不具体,说不上来。 也没多想,他们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余家那个真的是她捧出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挺温柔的一姑娘,做事这么彪悍的吗?” 宋栾树收回视线,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温柔?” 背景板霍望远听了,笑笑,没有反驳,而是起身朝沈温瓷走去,没走两步,又被人叫了回来。 那个被否认温柔的人,此时正和时穗聊天。 “这个翡翠不是你奶奶给你的护身符吗?好久没见你带过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章 老物件,就是水灵,看起来就特别好看。 话音落,沈温瓷就抚上了那块玉石,因为贴着肌肤,玉石还带着几分温热。 这块翡翠是奶奶给她的,奶奶常说,玉石最具雅士风格,清高而不孤傲,朗逸而不飘翻。 她希望沈温瓷做一个君子,玉随身转,身与心连,心为善牵,而后蔽邪念。 “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乐家的事?” 沈温瓷摇头。 “那就是因为男人。” 沈温瓷淡笑,“我可不是你。” 时穗身后,那个黄毛的男朋友正走过来,比起刚开始的左右逢源,这会儿的神色显得又些落寞,只是定睛再看,那人又恢复了笑脸。 小情侣要腻歪,沈温瓷在庭院中的池塘喂鱼,听见脚步,也没抬头,就听见来人道:“沈二小姐又怜香惜玉了。” 霍望远向来不爱拐弯抹角。 她淡声:“只是见一面。” 霍望远在她的腿边扔了件衣服,衬衫看上去很有质感,暗绿色浓重,浅色木质扣上隐约可见繁复花纹,细细勾勒出熟悉的某品牌人头logo。 旋即坐下,大有详谈的意思:“沈知山开口,我以为你会答应他。” 夏天农庄蚊虫多,而沈温瓷又是个招人喜欢还招虫喜欢的,也没管衬衣贵不贵重,直接双腿一缠,裹得严严实实。 她冷声,“仇人都找不对,蠢的,帮不了。” 他没再提乐家,又说:“沈大伯,平日挺本分的,难得开一次口。” 说话间,沈温瓷忽然转头看他,眼里是细碎的笑意:“霍望远,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我好像生活的不是一个沈家。” 闻言,他扯了扯嘴角,“我怎么跟你比,你是沈二。” 当年,沈温瓷七岁,回来楠城刚好上小学。 沈父从机场接了她,一进门,大哥和霍望远就在门口等着他们。沈父让她叫霍望远二哥,沈温瓷一声不吭上了楼。 那段时间,沈温瓷对霍望远抱有极大的恶意,甚至于沈父曾经动过让霍望远搬出去住的念头。 但最后,是沈温瓷被老爷子叫进了书房,出来后乖乖喊声二哥。 再后来,霍望远姓霍,沈温瓷姓温,那声二哥却越来越真情实意。 沈二也就是外人说说,可是霍望远要叫,沈温瓷是会翻脸的。 她笑意渐冷,“你说,沈二会不会帮?” 沉沉的质问透着无尽威压,冷寒如冬泉,霍望远招架不住,也没有与之为敌的打算,于是投降得轻而易举。 “我无意帮任何人说话,只是老爷子常说家和万事兴。” 半晌。 在旁边走廊唧唧歪歪的时穗回来,说准备约会,要先走一步。 夜已至,一抬头,头上满是星辰闪烁。 沈温瓷惦记着宋栾树还要去西樵,估摸着时间也该散场了。 她从竹椅里站起身,衬衣变得皱皱巴巴,还在她腿上留下了几道挤压的红痕。 她叠了叠放在手臂里,跟霍望远擦肩而过,“我会帮乐家。” “……” 回程,她原以为宋栾树会上闻钊的车,正打算不等他,没想到他直接坐了进来。 沈温瓷一脸疑惑。 他问:“你回哪?” “山越居。” 他点头,司机发动车子返程。 “你不是要去西樵吗?跟着我干嘛?” “先送你回去。”宋栾树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衣服上,眼角笑意若隐若现,多说了两句,像解释的话,“我可能要去两三天,宋今禾在那。” 沈温瓷嗯了一声。 去就去呗,谁拴住你大少爷的腿似的。 他正色,“我不在的时候别乱跑。” “实在有什么事,也要等我回来再说。” “……” 沈温瓷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但也没有多想,这也是沈温瓷讨厌他的理由之一——他总是管着她。 车子到了山越居,宋栾树开门下去,沈温瓷突然拽住他,“别骑机车。” “嗯。”唇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你现在倒是很听我妈的话。” 宋栾树骑重机车招摇过市的事情的确是他妈告诉她的,她不解释,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说了也像完成任务似的。 刚要从自己那边下车时,衣服领子被人从后头拎着,紧接整个人被拽到了另一半座位上,宋栾树手抵在车顶,居高临下俯视过来。 “对了,我的衣服,你很喜欢?” 沈温瓷咬了咬后槽牙,憋着劲儿把衣服甩到他怀里,一把推开他要远离。 下一秒细白手腕被猛地捉住,紧紧收牢,沈温瓷挣扎一下,“宋栾树!?” 他揉揉她的发顶,“你生日那天我一定回来。” 第5章 沈家的境况有些复杂,沈爷爷有两任妻子,所以沈温瓷有两个奶奶,一个亲奶奶,一个大奶奶。 大奶奶是京城的一家闺秀,当年沈老爷子跟着的领导站队失误,沈老也遭受了连累。沈老被支到了西南下乡,夫妻俩互相扶持着过来了,却也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亲奶奶是在沈老调回京城后跟着领导到楠城考察时认识的,她亲奶奶离经叛道,三十岁之前都在游山玩水,用舅老爷的话来说,就是个很时髦的老姑娘。 原本亲奶奶的人生没有结婚的打算,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情投意合下,也不嫌弃沈老爷子二婚,就领了证。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章 亲奶奶没有那么多心眼,老爷子前妻生的孩子,愿意叫阿姨便阿姨,愿意叫妈就是妈。 在沈灏清没出生前,老爷子疼两个前妻生的儿子,疼得像眼珠子,有求必应。 之后,亲奶奶生了沈灏清后,老爷子有意一碗水端平,却也总是事与愿违。 不说有没有人在背后引导,这沈家同父异母的三兄弟总是不太和睦。 亲奶奶想闹又觉得不大气,憋着心里那股劲,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折。 老爷子被外派南下,那两个前妻生的儿子不愿意跟着,于是两个眼珠子回到了前妻身边。 一家三口在楠城,终于有了真正家的感觉。 沈灏清卓尔不群,敢当翘楚,在楠城平步青云,还讨了媳妇儿。 沈温瓷妈妈出身富贵,还是家族里最小的女孩,性格柔和,模样周正。 但沈老爷子仍是不满意,又和沈温瓷爸爸闹了别扭,爸爸无奈,带着妻子搬了出去,再后来,沈明霁出生,沈老爷子见木已成舟,也慢慢接受了现实,但心里仍有担忧。 直到沈温瓷出生,软软糯糯的女娃娃招人爱,沈老爷子又一颗心扑倒了这个女身上,什么担忧,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 老爷子那种重男轻女的老思想,见着小温瓷那样可爱的小脸,仍然心偏得没边。 没学会走路之前成日抱在手里,平日附庸风雅用的名纸名墨也由着她乱涂乱画,还逢人就说他家瓷仔有天赋,文艺细胞都遗传了他。 当时京圈常常有人羡慕“宋闻景陈”,可真正论讨人喜欢,沈家的沈二排第二,便没人敢排第一。 小姑娘长得像瓷娃娃一样,两眼圆圆,水灵灵,打小就不认生,谁都能抱起来玩一玩。到了别人怀里 ,该安静时不闹腾,该喜庆的时见谁都笑,那些个老头老太太再古板刻薄的心都软了。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大奶奶和亲奶奶还能因为个小娃娃冰释前嫌。 亲奶奶带着沈温瓷住在京城那时候,还会带着她到处走动。这些年,大奶奶也时常被大伯二伯接到楠城来住,沈温瓷偶尔也会去看完她老人家。 大奶奶的生日是五月初七,正巧端午过后,今年大奶奶在楠城,沈温瓷按着礼数要上门拜访。 高考过后就是旅游季,不然就是考驾照。 这几天沈温瓷忙着考驾照,临时抱佛脚刷科一的题刷到凌晨,隔天起床艰难,去到大伯家便晚了一些。 其实又何止起床艰难,就之前沈知山和乐家的事,去到了也还有得掰扯,这才是沈温瓷姗姗来迟的原因。 等她去到大伯家,早已人头攒动,各路亲戚都来了个齐全,沈温瓷走到内庭才想起来今年是大奶奶的七十一。 楠城人有“男做齐头,女做出一”的说法,六十一甲子,那七十一就是第一大寿。沈温瓷不清楚大伯是按哪里的习俗来办,但她的礼厚,倒也不怯场。 从内庭过来,走过凌霄长廊就听见一阵说笑声,沈温瓷虽然想悄无声息的出现,但为时已晚。 “哎哟~哪里来的小美女又勾勾又丢丢!” 沈温瓷今天穿了套复古的膝下白色连衣裙,配一双手工高定的芭蕾单鞋,杨柳腰,芙蓉貌,想不惊艳也难。 沈温瓷笑着走过去,“二伯母好。” 把院子里的人都认了一遍,旁边作陪的几个小辈见了她,也跟着起身迎她,尊敬的称呼一声沈二小姐。 “秀兰这大嗓门,可别把我们小妹吓得不敢来了!” 这会儿说话的是大伯母林婉清,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身材丰腴,端的是当家女主人的架势。 沈温瓷不理会她话里有话,笑道:“大伯母说的什么话,我是小猫不成,还怕吓的。” 大伯母笑着招呼她坐下,“温瓷,来,这里坐,知山最近正在学泡茶,你过来试下。” 内庭远有凉亭,夏日纳凉饮茶最好不过,沈知山坐在泡茶的主人位,提壶倒水,做足了谦卑奉茶的礼数,那旁边坐着几个伯母便只管着闲聊就行。 沈知山烫了新杯,端过去点头示意,“饮茶。” 气氛如常,看样子倒像是没有马场那天事情般,该说说,该笑笑。 “温瓷啊,阿树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啊?”大伯母突然问。 “他去西樵找妹妹去了。” 话音一落,那大嗓门的二伯母就说:“什么妹妹呀,温瓷,你之前要读书伯母不好讲这些话,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和阿树虽然青梅竹马,但也要多培养培养感情。年轻人很容易出差错的,你也警醒点!” 沈温瓷靠在椅背上,像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是宋今禾,景家兄弟也在。” 庭院中闲聊的大多是家里人,前几年都是京城住的,倒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宋家还有个宋今禾。 “那今禾和景周景黎都是你熟悉的啊,怎么没跟着一起玩?” 怎么说呢,人也没叫上我一起啊,凑过去不是白白惹人嫌,沈温瓷心想。 这时,沈知山突然说:“许是给沈二准备生日礼物呢?惊喜,怎么能提前透露。” 众人又是一番打趣揶揄。 说起生日,二伯母一脸期待,“今年温瓷又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大奶奶?左右你大奶奶还在跟你大伯二伯说话,你先给我们看看,让伯母们也长长见识。” “二伯母就仗着我脸皮薄,每次都薅着我一人打趣,您这双慧眼,哪还有什么东西还能让您长见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章 “这不是老太太总和小辈们说要向你看齐,我们学习一下嘛。” “我这不是打着投其所好的名义送些小玩意,结果每次都被大奶奶夸大其词。大奶奶房间里的图还是堂嫂送的呢,可比我贴心得多,那还不是二伯母教的好呀。” 二伯母笑骂:“你这小滑头,不愿意给看就算了,竟说些恭维的好听话哄我。” 大伯母笑着拆穿:“那你也每次都吃这套啊。” 沈温瓷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桌面有放些花生,她吃了几个,味道很香。 但这种场合不多吃,又仰天喝了口茶冲淡嘴里的味道,刚好这时听见嫂子在门外叫她。 沈温瓷起身出去,“嫂子,你这么早到了?” 沈温瓷的哥哥沈明霁前年成婚,沈温瓷的嫂子叫许嘉莹,许父曾经是沈父的扶手,后来升迁到隔壁市,也算门当户对。 “过来帮忙招待客人。” “哥哥不在,嫂子辛苦了。” 许嘉莹牵着她的手,态度亲昵,“大伯二伯刚到楠城不久,都是些人情往来,倒还应付的过去。” 沈温瓷跟着她走。 “对了,大奶奶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一早就准备了,我给嫂子看看。” “不用看,你这送礼的水平可是小辈们的标杆,我放心。” 沈温瓷笑。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你哥哥最近断联出去学习,临走前特地交代我要上心。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跟之前那样就行,或者等哥哥回来再说吧。” 左右这种生日宴,爸爸跟哥哥不在的话,她一个人应付那些人,也没有多大用处。 旁边一条曲径通幽的细长走道,绿植掩映着入口,大奶奶自己单独一个大院。 沈温瓷到的时候,大伯二伯正巧往外走,看上去到不像祝寿的表情,碰上沈温瓷才换了副神情,招呼她进去。 “温瓷来了?” “大奶奶,您自个儿在屋里,是偷偷开什么小灶藏着点心,给温瓷也尝尝。” “有藏,你最喜欢的抹茶山药糕。” “我说笑呢,您还真有啊!” 小时候奶奶管她的嘴特严,一日三餐按时进食,过了点,再吃别的零嘴就得挨骂。 往时沈温瓷最喜欢奶奶带她出去做客,那时候还小,每次到了大奶奶跟前儿,就爱掏她的口袋。 也不蛮横霸道的掏,就是凑到她身边,小小根的食指伸出来,悄悄的摸一摸口袋的边缘,再水汪汪的看着她。 没过多久,即便大奶奶兜里什么都没有,也会翻箱倒柜给她找点心解馋,有时候是豌豆黄,有时候是云片糕。 奶奶常说她,人越嬉越懒,嘴越吃越馋。 大奶奶往她身后望了望,“栾树应该开始忙起来了吧。” 沈家不是豪门,但沈温瓷确实是实打实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这样的的成长环境下,她没有养成千娇万宠的脾气,沈家也并不打算把她养成花瓶美人。 沈温瓷七岁回到楠城,沈老爷子亲自放在身边养着,照老爷子和旁人吹牛的话说过,沈温瓷的品性是和他最像的。 醒目。 旁人把话说三分,她也能领悟出十分意思。 宋老在北边地位超然,闻家,景家尚可,陈家多有不及。至于南方,程家摇摇欲坠,沈家虽然一家独大,但到底远离权利中心。直到现在,宋家稍有动静,便极为敏感,聪明点的都能联系到大局势。 而这时候,宋家独苗苗的动向就更敏感了。 沈温瓷沉默了几秒,才道:“忙是一直都忙的,哪知道他在忙什么呢?” 语气很巧妙,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和怨恼,还有几分莫名的委屈。 落到大奶奶耳朵里,变成了少女怀春的证据。 “配得上宋家阿树的人,长得漂亮还不够,阿树自己就是个顶漂亮的孩子;家里富裕的呢,宋老估计又嫌弃门庭俗气;闻家景家都几个都是大小伙,那也不成,陈家,程家倒是有适龄的小姑娘,倒是马马虎虎配得上。相比之下,我们沈二,长得漂亮,性子和顺,和宋家阿树青梅竹马长大的,约莫机会更大一些!” 沈温瓷笑着,给大奶奶斟茶,咂摸道:“您说这么大一串话渴不渴啊,感情我在您眼里就指着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才够得着他了呗。” “那点儿情分怎么了,除了咱们沈二,哪位还有这种情分,能让他每年暑假都到楠城报道?” 大奶奶笑着摇头,手指头在她手心拍了拍,“你啊,总是要曲解我的话。不说你配他,是他配你正好。” 沈温瓷笑着讨饶,“哎呀,别说这种酸溜溜的话啦,给您瞧瞧我准备的寿礼!” 第6章 画轴徐徐展开,画中的麻姑容仪娟秀,手作观音拈花之势,身后黄铜爵器用以盛灵芝寿酒。右前侧的仙女着祥瑞红衣,手持木藤长柄,以红带系满一串葫芦。 画面前方是一头姿态灵动的双角梅花鹿,负以红绳蔬果、舀酒木勺等贺礼,「鹿」谐音「禄」,象征康健长寿、纳福引禄。 笔法精妙,全画以笔立骨,衣纹起伏转折多姿,长线迅疾而笔意肯定,线条虽繁密而不见凌乱。 二是人物造型精准而不失灵动的人物造型,且赋色清逸,华而不媚,画面色彩富有强烈的节奏感。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章 “任颐的《麻姑献寿》。”老太太侧目,小声道:“小金库遭罪了吧。” 沈温瓷笑,“您说就喜不喜欢吧。” “喜欢!”老太太喜笑颜开。 低头研究着,又眯着眼数落她,“你说说你,小年轻不爱逛商场奢侈品店,成日就往博物馆和拍卖会去,养成这小老太太的品味。” “那怎么叫小老太太的品味呢,那叫开眼界。国外那些奢侈品不就有个爱情故事在配些皮革珠宝,哪比得上我们的奢侈品。” “我是说不过你这张嘴啰。”大奶奶手抚摸着画卷,凑近看了一会儿。 忽然望了眼窗外,像是回忆起什么,她短叹口气,又黯然伤神。 “这一转眼,我都七十一了,你奶奶都走了十多年了。” 沈温瓷未置可否。 唇角微翘,像是有笑容,眼里却透出一股凉薄。 那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良久。 沈温瓷劝慰着:“今天可不许说丧气话噢,开开心心的。” “行,开开心心的,”老太太起身,牵着她,“走,陪大奶奶看戏去。” 大奶奶祖籍是苏州的,年纪大了总惦记着落叶归根,回不去苏州,听听苏州话也觉得高兴亲切,几个小辈就请了个戏班过来唱戏。 戏台前,沈温瓷听不懂苏州话,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得火热,她端着瓷盏,嘴圈成圆形,轻吹了吹,剥花生配茶喝。 四周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小辈,刚开始都挤在大奶奶身边听戏,只是这亲热劲儿坚持不了多久,后半场时,唯有沈温瓷有这份耐心从头陪到尾。 前厅有宴会,时常有人走动,每每有人来到跟前祝寿,一眼就能看见老太太身边的沈二。 她双腿叠放,松弛靠坐在背靠紫檀嵌瘿扶手椅,有心人隔着人影缝隙眺去一眼,小姑娘大约十七八,削肩细腰,容貌如珠贝昭然。 有胆大的去搭话,便能听见那玉泉泠泠的音调问好,便没了下文。 沈温瓷对待生人一贯如此,礼数上过得去就行,其余的多个表情她都嫌累。 可即便这种生人勿近的姿态,也挡不住一些无头苍蝇乱飞。认识的都称呼一声沈二小姐,不认识的就到处打听老太太身边的妙人是哪位千金。 “还真是出尽风头了。” “你要是能像沈二一样拿得出两千万,老太太照样把戏场子给你搭好。”说完,不屑的嗤了一声。 “在沈家,我爸都没叫沈二,轮得到她称沈二吗?” “不过,我听说宋家那位已经开始接手宋老的事务了,成家立业向来都是一起的,估计联姻那事也快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别说称句沈二,我们连在她跟前说话没资格。” “便宜她了。同样都是姓沈,怎么差别这么大呢!”语气听起来愤恨不已。 “羡慕?宋沈两家联姻,又没指定是她,你也可以试试啊。” “……” 两人聊的正欢,一转角,迎面就撞上了人。 原本喜笑颜开的两人,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沈温瓷就安静的靠在凌霄长廊尽头的一根柱子边,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孩子明亮的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 她温婉一笑,眼底闪着诡异奇妙的光:“快进去吧筱雨筱晴,老太太还在等着你们呢。” 说完,便面不改色的和她们擦肩而过,提步出了沈宅。 上了车,保镖把手机给了她,说宋大少有留言。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给宋栾树回了两个字,正要放下补个觉,手机就响了。 宋栾树似乎觉得她过于敷衍,直接来了个视频,沈温瓷转成了语言。 “怎么不接视频?你身边有其他人?” 听听,这是什么话?像极了那跑了媳妇的窝囊废丈夫在兴师问罪! 沈温瓷眯着眼靠在枕头上,敷衍的嗯了一下。 “你嗯什么?”嗓音硬冷着。 “你到底要问什么?” 成天管天管地管空气,你这么有空怎么不去管管女鞋为什么没有34码和40码啊? 沈温瓷沉默着,安静的车里只有宋栾树的声音。 一听这火气,对面气焰矮了一截,“你今天去沈家祝寿了?” “你倒是清楚得很。”她意有所指道。 不过,宋栾树这祸水东引的方式倒让她出了几口浊气,从沈家出来的低沉情绪一扫而光。 “老太太跟你提沈知山的事儿了?” “没有。”沈温瓷顿了顿,“她不好意思提。” “怎么说?” “麻姑献寿。” 她故作玄虚,但抵不过宋大公子智多近妖,一下就猜对了她的用意。 大奶奶年轻时视金钱如粪土,老了老了才知道钱的好处,两千万,足够让她开不了口劝她。 况且大伯那一家跟她家不一样。 她奶奶和妈妈关系好得她爸像是外面捡的,而大奶奶跟两个儿媳妇却是面和心不合,大伯母娘家失势,大奶奶更能在她面前耍做婆婆的威风,喜闻乐见的得很。 又怎么会为了大伯母,来触沈温瓷这个财神的霉头呢。 “那你怎么还是生气了?” 沈温瓷嘴硬,“我没生气。” 承认生气不就变相承认自己拿他撒气了,当她傻的吗? “没生气就好。对了,小美过去了,你帮我照看一下。”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章 “我不!” 他将语调放低,低到几近于温柔,“小美最近长进了不少,不会给你捣乱的,你发发慈悲帮我照看一下,我很快就回去了。” “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 “你求我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求你,答应你一个条件?”宋栾树看穿她这点小心思,无声哂笑一下。 被拆穿了她也不吱声,颇有理直气壮的意思。 还没等宋栾树答应,沈温瓷便听得那头,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笑嘻嘻地说:“我说宋大少,怎么接个电话这么久,妹妹们都等急了。” 宋栾树啧了一声,沈温瓷估计他是使了眼色让人闭嘴。 对方不做声,沈温瓷也没什么耐心,刚想挂电话之际,宋栾树像知道她想干嘛一样,喊了句:“沈温瓷,不准挂。” “……” 话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 “你又去骑机车了?”沈温瓷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毫无波澜。 沉默了片刻,他说:“没有。” 而后,传来毫不留情的挂断的声音。 余下的话被他咽了回去,宋栾树看着始作俑者,单手拎起景黎的领子,轻描淡写地将他给摔出几米外,景黎撞在一旁休息区的小茶几上,像是只鹌鹑似的,把自己团成一团躲在墙角。 挂了电话,宋栾树仍站在跑道外的栏边,望着霞红湖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景周看着虎口拔牙的弟弟,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老话说的没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皆可断,衣服不能脱。” 宋栾树抬眸,凉凉扫他一眼,脸上情绪仍是淡淡的,却看得景周心里发毛,默默立正站好。 扔下场地上的十几个人,宋栾树扔下头盔回了休息室,刚一坐下,手机就新进来一条消息。 [你的小美我会照看,你忙着照看其他的妹妹吧。] 宋栾树这才收回视线,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心情似乎忽然阵雨转晴。 闻钊在二楼看了刚刚他收拾人的一幕,见他上个楼的功夫又换了个心情,好奇探头,“对旁人下手就这么狠,沈二天天气你,也不见你有点脾气。我说大少,你不会真的陷入爱河了吧?” 宋栾树抚了抚凤眼流光,嗤笑了一声。 闻钊看着他,像是知情,冲着他直乐。 哪怕知道宋栾树对沈二有多特别,可闻钊还是每次都能被震惊到。 闻钊和他算是发小,两个人一个大院长大,宋栾树这人,从小长得就冰雕雪琢,那叫一个漂亮,越大越精致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整一个造物主的偏爱。 可他脾气不行,看着云淡风轻,脸上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在他这里,从来没有什么恃宠而骄一说。 一个人家世显赫到一个程度,看他面子骨子里都能看见那铮铮的傲气,恃才傲物,天性凉薄。 换言之,他低调又平等的轻视每一个人。 唯有一个例外,沈温瓷。 虽然闻钊道行尚浅,看不出沈二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越想越服气,心里盘里着,等下次见到沈温瓷,一定得跟这位小姑奶奶搞好关系,万一自己哪天得罪了宋大少,还有个人能给吹吹枕边风。 后来某一天,闻钊确实把沈温瓷当成了姑奶奶,却不是因为得罪了宋栾树。 风裹住热浪吐着昏昏的蓝,延迟了黄昏触感。 日光由黄转橙,透过树的碎影,斑驳无比。 山越居。 水吧岛台边,沈温瓷倒了杯水刚坐下,四周静悄悄的,忽然响起尖锐嘹亮的啾啾声。 她支肘远眺,落地窗外有只黑白相间的鹦鹉,正在用喙啄着玻璃门,黑亮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屋里的沈温瓷。 或许感受到了沈温瓷的眼神,它立马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美美!美美!” 鹦鹉头上的冠都炸了。 沈温瓷才起身,去推开落地窗的门。 “美美!美美!”门刚一开,鹦鹉一侧的翅膀就抵住了门,用小爪子走了进来,亮亮的眼睛泪汪汪的,委屈的叫着。 沈温瓷平日沉静的眸子倒是流露出几分嫌弃,好好的鸟,学什么走地鸡? 进来了门,鹦鹉扑的一下展翅,乖觉得很,缓缓又落在了她的肩头。 “美美!美美!”弱声叫唤,倒像是撒娇。 沈温瓷顺了顺它的毛,“一只鸟都这么臭美,真是宠物随主人!” “美美!美美!” “你真是不太聪明,说来说去只会一个字。”她嘴上嫌弃,却给它找了小零嘴吃,“如果再聒噪,就家法伺候。” 小美是只二哈鹦鹉,通体白色,但羽毛四周有一圈黑色描边,有点像二次元的产物。 但它又有点神经,爱拆家,又爱唱歌,无法无天,无恶不作。不是到厨房翻垃圾桶,就是去浴室放水,精力旺盛。 最重要的是,它尤其爱贴着沈温瓷叫唤,沈温瓷被烦得不行时,就把它绑在钢琴架上折磨它。 四百万的琴,她专挑高音杂乱无章的按,宋栾树见着也不救它,倒是说过一句暴殄天物。 吃饱喝足后,沈温瓷带着小美去了一趟竹园。 一声尖锐的跑车刹车声划破天际,犹如锋利的刀片般,叫人心惊胆战。 粉色的二座保时捷轿跑,竹园的帮佣在门口恭敬打开了跑车门。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章 “沈二小姐。” 沈温瓷正在泡茶,一抬眸看见来人,唇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是个聪明人。” 第7章 茶桌上的水正好沸腾停止,沈温瓷取出一丛茶,接着动作娴熟的开始泡茶。第一遍洗茶,出海,第二遍泡茶,入杯,展茗,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不一会儿,一杯上好的毛尖奉上。 乐嘉伸手去端杯子,却被冒烟的热茶烫得缩回来了手,猛的抬眸,发现沈温瓷在对着她笑。 “烫?” “沈二小姐不觉得烫手吗?” 沈温瓷微微一笑,神色如常的端起茶杯,“渴的时候就不会嫌烫。” 乐嘉一怔,失神了片刻。 沈温瓷说:“其实刚开始都是烫的,但烫着烫着就不觉得了。其实人生没有你我们想象中那么难选。” 起了风,竹叶摩挲像一阵阵的浪。 她缓缓开口:“年轻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后来我有了继母,两个人创业,一起吃九块钱一份的盒饭,也会给我买十二块钱的小蛋糕。以前我继母人很好的,每年家长会都是她替我参加的,每次画画考试都是她陪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呢? 人是会权衡利弊的动物,当唯一的选择不再是唯一,那她必然不是最优选啊。 但人只有被伤得遍体鳞伤后才会幡然醒悟,世界残忍的,是弱肉强食的。 这些道理,说出来没用,要靠乐嘉自己去选。 沈温瓷:“如果你想好了,到新荣园找一个叫周游的人。” “……” 几分钟后,竹园的门重新关上。 一个白色长裙的身影走在曲径通幽处,雪白黑边的鹦鹉落在肩头,仰面阖眸,静止不动,似一幅挂在半壁的美人丹青,精美绝伦,又不可碰触。 一个黑衣的肌肉男走了进来,“沈小姐,李妈问回不回去吃饭。” 她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片刻后,一只黑边的白毛鹦鹉破开竹浪落在了沈温瓷肩上。 沈温瓷吃喂了些鸟食。 肌肉男疑惑:“小美不是出门前刚喂过吗?” “没喂饱。” 沈温瓷笑了笑,喂饱了可就飞不回来了。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恩情要一点一点给。 人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去帮人,一切的背后都是需要手段的。 - 近黄昏,晚霞光薄弱返照,整个世界都笼罩着粉色。 饭厅墙上嵌入式的显示屏正在直播kpl赛事,而饭桌上唯一的主人却将目光投向窗外。 李妈上了最后一道文昌鸡,看见外面的天色,念叨:“恐怕一场大雨要来。” “下场雨也好,这个天气这么热。”沈温瓷转头,继续看比赛,“李妈,我嫂子不回来吃吗?” “是,刚刚打电话说有事,让你先吃。” “李妈,荔枝是不是快成熟了。” “是,荔园到荔枝树都挂果了,满树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 在沈家,每个人都很忙,沈温瓷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大概只有李妈。 李妈年轻时也是出了名心灵手巧的女子,烧得一手好菜,煲得一手好汤。后来遇见了个男人,便辞了工回乡下结婚,可惜遇人不淑。 后来沈温瓷从京城回来,老爷子怕照顾不好小孩,又把她找了回来。 李妈这一生素来勤恳规矩,因而极受沈家老少尊重。 李妈在沈家帮佣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沈温瓷长大的。 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从小没有妈妈,但被教养得很好。多才多艺,长得漂亮,难得的是性子温柔敦厚,端方善良,沈家人无不视若珍宝。即使是那板正严肃的爷爷,在外人面前提起她都是合不拢嘴的夸耀。 李妈从未想到有一天,谈起她,会是满腔的苦涩与难过。 隔天,楠城果真下起了雨,雨势磅礴。 雨最大的时候,连窗外的树都被撼动,这时来了一通从祖宅的电话。 挂掉电话,沈温瓷出去了一趟。 夜暗下来,大雨却没有停歇。 沈温瓷冒着雨再一次踏进山越居,面色凝重,身边跟着沈家大媳妇林婉清,和一个叫苏云意的女孩。 林婉清热情的招呼那个女孩坐下,又吩咐李妈收拾出一间房,要长住的那种。 据林婉清的说法,沈母当年难产,沈家所有人都顾着大人,结果小孩在产房被抱错了。而一个月后,奶奶带着一个叫沈温瓷的小孩离开了楠城。 而当沈温瓷在京城和宋栾树掐架,在背着奶奶买的粉色芭比书包看热闹后被宋爷爷打趣时,真正的沈温瓷,正在因为弟弟贪玩落水被父母责骂。 雨声变得悠远,淅淅沥沥,像晚风拂过空谷时发出的渺渺传响,像树枝摇曳时叶尖摩挐的连绵轻响,像…斑驳的回忆中那人在耳畔的柔声细语。 奶奶常在她耳畔叮嘱,知命不惧,日日自新。 但生活就像一场闹剧,偶尔沈温瓷也会生出绝望之意。 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爸爸不是爸爸,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不是家,斑鸠笨拙不会搭窝,就强占了喜鹊窝来住。 这场雨,仿佛将这世间所有的荒唐和狗血都落到了她的 头上。 稍作喘息,那雨又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章 沈家家教甚严,尤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往时只有爷孙三个,个个都严肃正经,这种规矩更像是默认的习惯。后来沈温瓷回来了,沈父偶尔会在饭桌上过问学业,老爷子偶尔也会提点兄妹几句,但大多时候还是安静的。 但今天这顿饭,虽然只有四个人吃,却吃的极为热闹。 沈温瓷下楼时,林婉清和苏云意已经落座,饭厅昨晚那部播放kpl的电视,此刻正在播放某个都市狗血爱情剧。 林婉清招手,“温瓷,快来开饭了。” 沈温瓷原本的座位正对着电视屏幕,此时却已经有人,她挪步,坐在了背对屏幕的位置。 “温瓷,”霍望远这时姗姗来迟,略带歉意道:“大伯母,临时有点事。这位是?” 林婉清这会儿显然没了在祖宅时的咄咄逼人,笑眯眯的:“这是云意,云意,这是霍望远。” “云意?”霍望远转头问沈温瓷,“是奶奶那边的亲戚们?” 林婉清和苏云意一顿。 沈温瓷的奶奶叫云确,也不怪他会这样问。 霍望远下意识去看沈温瓷,她眼眸一沉,才解释,“她是苏云意。” 苏云意微笑颔首,“沈二哥。” 沈二哥,这样的称呼,让霍望远微微一愣。 他没有吝啬笑容,但也没有应声。 饭厅很安静,连咀嚼的的声音都听不到,沈温瓷小口小口的吃着饭,并无别扭之处。 现下,倒是林婉清先挑起了话头。 “温瓷,能不能让云意先在山越居住下?她今天才到楠城,眼下也没有提她置办房产。” “随意。”沈温瓷依然礼貌周正地咀嚼着饭粒。 “现在你爸爸和哥哥都联系不上,这件事情也没办法确认下来,你族爷爷的意思呢,就是等你爸爸和哥哥回来再说。你也不要着急,沈家就算找回亲生女儿,多养一个你也不是难事。” “还有云意,”林婉清放下汤勺,放缓语气,“这些年你在外边辛苦了,回到家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有事可以找你沈二哥。” 这话一出,霍望远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握着筷子的手微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他转眼去看沈温瓷,却看不出她的一丝情绪,只是往日温婉的眉微微皱起,暴露了她郁结心中的痛苦。 之后她们说了什么,沈温瓷都没听,只知道李妈今晚的饭水放少了,硬得很,她咽得艰难。 片刻后,沈温瓷站起身,礼貌地移开了椅子,回了房间。 不等她缓过神来,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像是突然清醒的看着屏幕,过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耳边传来许嘉莹焦急的声音,“温瓷,你在哪?” “在山越居。” “在家就好,”她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却又耐着性子安慰,“温瓷,你不要想太多,大伯母家有求于你哥哥,那些腌脏事儿一堆门道,你看见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乖乖等你哥哥回来,知道吗?” “知道。” 白天在祖宅的时候,族爷爷说她不是沈家小孩,沈温瓷第一反应也是大伯母在搞鬼。 可是…有dna证明,有族爷爷欲言又止的默认,甚至她还有奶奶的信物。 这时,许嘉莹犹豫不决的开口:“温瓷,眼下你的生日宴……” 沈温瓷沉吟了片刻,“先搁置吧。” 许嘉莹似乎松了一口气,柔声安抚道:“别伤心,等你哥哥回来了,嫂子一定给你帮个更盛大的宴会。” “嫂子,我有点困了……” “好,那你早点儿休息,别想太多,知道吗?” “嗯。嫂子晚安。” 原以为会睡不着,但她却比平日入睡得还早,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阵震动声吵醒。 “沈温瓷。” “嗯?”她的声音有些迷糊。 “你睡了?” “嗯。”带着懒散的鼻音,一字作答。 “我后天回去。” “噢。” “沈温瓷。” “叫魂吗?” “你来接我。”男人声线清晰,言语霸道不容置疑。 啪,电话挂了。 沈温瓷抱着被子,肆意生长的睫毛时不时上下扫动,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果宋栾树回来,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哥哥和爸爸回来,又会怎么样?把她赶出家门,还是和霍望远一样让她当个养女?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长夜漫漫,沈温瓷突然想起来楠城后的第一次生日。 爸爸问她,“小瓷想要怎么样过生日?” “往年办的就很好啊,我很喜欢。” 沈父没有陪她过过生日,其实并不知道她往年是怎么过的生日,幸好沈明霁有颗玲珑心,说:“小瓷长大了,得多和朋友们一起玩才有趣。” 沈温瓷刚到楠城那会儿,楠城话说的支离破碎。那时候小朋友听见她说话,唇边就会带着嘲笑,更甚至有些人还会粗暴一点叫她乡巴佬,那种恶意又天真又明显。 小时候的沈温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一来二去的,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朋友。 “我没有朋友。” “怎么会没有朋友,平时上学时的同学啊,住在家里附近的小朋友啊。” 小温瓷想了想,倒是有个符合条件的,“哥哥是说宋栾树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章 “嗯?宋栾树?” “他平时跟我一起上学,还住在我家隔壁。” 宋栾树,沈明霁没见过,但也知道他是宋家的长孙,远在千里迢迢之外的京城。 沈明霁一脸为难的看向父亲,沈灏清思索了片刻,便笑着答应小温瓷:“好,爸爸替你叫他来参加生日会。” 小温瓷,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早记事,虽知哥哥和爸爸的好意,可心中仍有些抵触这个生日。 两厢权衡,索性不理会,他们给她过的生日照常过,心里还默默给自己记了另外的生日,这样自己便有了心安理得的和奶奶过生日的清净。 那一年,宋栾树第一次来沈家,在沈家住了一周,把沈温瓷在楠城本就岌岌可危的人际关系搞得一塌糊涂。 那些人说沈温瓷不会讲楠城话,宋栾树直接鄙视他们的普通话说的不标准,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还hf不分。 等下一年生日,宋栾树又来了。 沈温瓷和沈父讲过不要叫宋栾树来,但也不知为何,年复一年,宋栾树从未缺席。 心里沉迷难以入睡,心事百转千回,沈温瓷无端陷入低沉当中。 刚刚下楼吃饭时,沈温瓷站在楼梯口,依稀有听见林婉清和苏云意的对话。 话里话间,她知道了苏云意在苏家过的并不好。苏家虽然不穷,但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家人重男轻女,苏云意似乎受了很多委屈。 有那么一瞬间,沈温瓷真的觉得自己是霸占了别人的人生。 原来扶摇而上,并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馈赠。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可惜她怏怏,又恹恹,宴坐空山。 等到了宋栾树回来那天,沈温瓷没有去接他…… 第8章 早上,雨过天晴。 沈温瓷和林婉清、许云意狭路相逢,到中午时分,知与基金易主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霍望远得知消息后,电话都打爆了也没找到沈温瓷,就在他着急上火快嘴起泡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就往山越居赶。 山越居占地面积巨大,楠城还没变成楠城时叫宝山,改革开放后房地产统筹规划时被划成了别墅区和自然生态区。因为正好夹在中间,山越居可谓依山傍水,风水宝地。 沈家人并不是住在一栋楼里,成年后,沈明霁结婚就摆到了前区,霍望远因为喜静搬到了后山。 但是他也不经常回来住,一是山越居离市区远,二是进出严格,还有警卫站岗设门禁。 霍望远停车进去,沈温瓷正在客厅弹他三年前搞回来当装逼道具的钢琴摆件。 “你在我家弹天气预报的曲儿想干嘛?” “想提醒你下雨要往家里跑。” 霍望远望着窗外的晴空万里,“火气这么大?” 渔舟唱晚,这么优美的音乐被她弹得气势汹汹,像下一秒就能手撕三百个鬼子。 沈温瓷被那两个人恶心死了。 恶心到她觉得 愧疚得失眠的自己,是个黄金矿工抓三天三夜都抓不起来的神金。 今天一大早,那只聒噪的小美都还没发功,那两个发癫的人就闯了进来。 遮阳的窗帘被刷的一下拉开,阳光射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等她放下挡光的手,就看见林婉清和许云意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像巨兽。 林婉清一脸不满的说,“温瓷,你那个设计师主意太大了,让她改一下款都不行。” 这事儿沈温瓷听说了,倒不是不改,而是改了几次都不满意。 那设计师也是国际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改就很给面子了,要不是沈温瓷跟他相熟,现在没几个人能请得到他。 大概是沈温瓷的沉默,让对方有了得寸进尺的错觉。 见她不说话,林婉清非要沈温瓷帮苏云意找人重新做一套晚礼服。 而林婉清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沈家小姐的生日宴要到了。 沈灏清就不是那种事事包办的家长。而沈温瓷从小就有分寸,所以沈父一向都由着她,很少会插手她的决定,即便是她哪回失了分寸,沈父也不会觉得是她的错。 开明,且护短。 林婉清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现在沈灏清和沈明霁都联系不上,虽然苏云意的身份确认不下来,但正好是替苏云意博眼球的好机会。 沈家三房如今的权势不是他们大房可以染指的,沈大伯这些年也安分不敢招惹,要斗也是关起门来斗。林婉清也没有把握沈灏清一定会认下苏云意,但不管怎么样,得让人知道沈家真假女儿是怎么回事。 苏云意,留不下,那沈温瓷,也留不得。 “首席不在国内,我也找不到。”沈温瓷冷声道。 “你怎么会找不到呢?”林婉清不敢明着找麻烦,笑着奉承,“我也不认识什么年轻的设计师,温瓷你帮忙找找吧,小意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总不能穿个不上档次的,到时候不是给沈家丢脸吗?” 沈温瓷腹诽,真假千金都搞出来了,沈家还不够丢脸吗?可真逗。 “温瓷,小意这些年在外面也不容易,你在沈家从小娇生惯养一时接受不了我也理解。大伯母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你们俩好好相处才好。” 沈温瓷一口气都上不来。 有多不容易?苏云意要是真的是沈家千金,她还得重金酬谢她替自己当了一灾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章 而且她又不是害苏云意流落在外的凶手,道德绑架什么?难道她刚出生就是只金刚,把苏云意踹出保温箱后自己躺进去的吗? 苏云意急忙打断,摆摆手:“没事的,礼服暂时也用不上。” ”小意,你别不好意思,找个设计师而已。你既然回了沈家,温瓷有的,你也有一份,这是应该的。” 原本一件礼服,沈温瓷也不在意,刚刚想松口,听见这话,又缓缓的闭上。 沈温瓷感叹,阴阳得真高级,温瓷有的,你也有~变着法说她鸠占鹊巢,现在还趁长辈不在打压苏云意。 桃花心木的浮雕大床,沈温瓷身穿一条白色的蕾丝吊带睡裙,露出白皙光洁的香肩和漂亮的锁骨,长发披散在腰间。 她脸蛋精致美丽,眉目如画,眼睛微微眯着,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冷艳凌厉。 在她如此淡定的态度中,这两个人的纠缠像极了愚蠢的继母和继姐。 两人一默。 沈温瓷淡淡抬眸,“继续啊。” 林婉清不敢直接和她撕破脸,一脸便秘的表情。 苏云意骑虎难下,“小瓷,你能不能陪我去趟超市啊?” 沈温瓷以为她要憋个大招,毕竟已经一大早掀开窗帘来找茬儿了,一听这话,呼吸开始有点不顺畅。 她无语,“这里离最近的超市有十二公里。” 山越居离市中心一个半小时,离这里最近的超市还是三年前李妈告诉她的。什么东西不能让人送过来,非要她一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去买? “可是我很急,怎么办……” 这两个人比她想象中烦人。 苏云意欲言又止,一副很着急又难启齿的表情,指望沈温瓷接她的话。 沈温瓷则蹙着眉,自我检讨起来:平时是不是装的有点过了?让别人觉得我脾气很好? 沈温瓷看了苏云意一眼,这个人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但长相却不是小白花那一挂的,脸型椭圆,鼻梁高挺,眼尾上扬,不娇弱,反而有种干练美。 可看起来干干脆脆的人,此时却故作姿态,变得油油腻腻。 “你要什么?” “我来的急,没有带卫生巾。” “找李妈。” 苏云意脸色一白,以为她的意思是借用李妈的,“这不好吧。” 那神情,倒是不知这位苏小姐才到沈家两天,就已经自卑成这样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沈温瓷强忍着脾气,“李妈会给你拿我平时用的牌子。” 旁边的林婉清更敏感,脸色一变,这是说苏云意只能用她沈温瓷用剩下的? “可是我量大,而且一个月断断续续会来两三次……” “……” 沈温瓷微微一笑,忍无可忍。 “量大是吧?一个月两三次是吧?我找三个厂给你做够不够?” 沈温瓷把头上那个的眼罩随手一扔,对她们说:“去找许律师,让他把知与基金的负责人找来,我沈温瓷的位子给你苏云意。” 大早上的发瘟,这么爱要,那就给你,省得跟狗似的,每次见到都吠得能追几条街一样。 她冷眸,指着门口:“现在,从这里出去,别让我再说下一句。” “......” - 沈家的私宅很多,沈温瓷的叫竹园,霍望远则住在荔园。 霍望远家后院的荔枝树下,沈温瓷拽下一枝树干坠到面前,折断了一串荔枝。个个泛青的妃子笑,个头壮硕,放在木桌上圆滚滚地一把。 剥开皮,水灵灵的,香气四溢,吃起来酸酸甜甜,风味十足。 “所以你为了让她闭嘴,真的把知与给她了?” 知与是沈温瓷奶奶创办的,经过沈母的手,渐渐壮大起来,可以说是婆媳俩人给沈温瓷留下的唯一念想。 除去意义非凡这一层,知与基金每年产生的经济效益尤其可观,因为资助的都是贫困学生,其中的人才价值更是巨大。 包括之前圈里盛传的余家,家族企业破产,爸爸带着爷爷奶奶跳楼,全家只剩余声一个人,也是沈温瓷利用知与基金才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嗯。” “你还真淡定。” “我不淡定!” 沈温瓷接下来准备了一段粤韵风华。 “那个鹌鹑!佢系不系有嗨病啊!扑街,叫我带曲去超市啊,仲话咩要买纯棉的内裤,要100%新疆棉啊,仲话不是纯棉的要过敏啊!” “还要我给她买姨妈巾,我说我还有,我的给你用一下,佢就话一个月要来三四次大姨妈!三四次,有几多个嗨啊!核突!报警!” “你那个好大伯母,就话我甘多年在沈家好豪华,以尕霸占着苏云意的沈家的一切,连卫生巾都要佢用我剩下的,还说咩以后沈家还指不定谁做主,到时候再来认错巴结就难看了!” 霍望远撇清自己:“我姓霍,好大伯母是你的。” “服了。”沈温瓷翻了个白眼,“不过有个事情很奇怪。” “什么?” “林婉清。” 沈温瓷吐出个果核,“她前天还没那么嚣张的。” 难道她因为一个苏云意,以为把她踢出沈家,换一个沈二就能会帮乐家? 笑死。 沈温瓷就让她去试试。 旁边的荔枝皮和核越堆越多,霍望远这个见不得垃圾桶有垃圾的洁癖症,倒了三次果皮后,终于忍不住制止她。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8章 “好了,少吃点,一会儿要上火的。” “我已经上火了。” 霍望远:“那你骂她们啊!” “我骂啦。” “骂了一句痴线。” 沈温瓷温和的面具戴太久,又点包袱。 那会儿沈温瓷不是觉得她们找茬很烦,而是她们找茬找得太小儿科,因为一点点小事吵死个人! 林婉清和许云意两个听不懂粤语的,两个人只以为自己在刁难人,没留意什么意思,还一脸懵的站在那等她翻译。 沈温瓷一看,忍不住扔了一句加密脏 话,“扑街,真系痴线嘎!” 霍望远点头,楠城小菩萨的基操——把温柔留给别人,把暴躁留给朋友。 他又把话题转回知与基金上,“知与基金可是你妈妈和奶奶的心血。” “那又怎么样?” “你确定要给她吗?” “知与早就不是在我妈妈和奶奶手里那副光景了,内部一群老油条,我接手也是烂摊子。” 不是烂摊子不烂摊子的问题,他的意思是知与基金对于她妈妈和奶奶应该是很重要的,她不该轻易拱手让人。 他的眸子漆黑,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我原以为你会在意的。” 换言之,这是在说她冷心冷情咯。 沈温瓷笑笑,没有为自己辩驳。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沈温瓷知道他是个重情的人,不想试图去说服他认同自己的想法。 可她这不在乎的态度却让他眉心跳了跳,忍住了不高兴,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沈温瓷语塞片刻,反问:“在意有用吗?我没有任何底牌留住知与。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我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 霍望远抿唇,沉默良久。 他觉得他和沈温瓷完全不在同个频道上,沟通起来鸡同鸭讲。 “霍望远,你是打算回西南吗?” 西南,是霍家的地盘。 但霍望远心里清楚,从他知道霍家是如何没落开始,便永远都没有了回去的理由。 忽然,霍望远抬眸看向她。 沈温瓷其人,是低调惯了,不屑和别人争。 有些人愿意收敛锋芒,是因为随时高调得起来,有些人谦逊有礼,是因为随时骄傲得起来。而沈温瓷,好巧不巧是最骄傲的那类,骄傲到别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骄傲。 她的东西,一定要完整的属于她,施舍得来的不行,胜之不武的也不行,基于此,感情在她面前是最无用的附庸。 感情用事这种事,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霍望远抬手按了按额角,“你对不感兴趣的事物,取舍总是很干脆。” 也就是菩萨心肠和雷霆手段兼具,心中有佛,手中有刀。 上马杀敌,下马念经。 沈温瓷真的是个妙人。 “行了,你要是没事把笔电给我拿来,顺便帮我泡泡茶。” 霍望远:“……”狗屁妙人。 第9章 雨后,楠城依然炽热,空气黏腻沉重,如同落入奶油陷阱,令人几乎生出寸步难行的错觉。 时间刚至十时,日光坠入白墙罅隙,园中的中华木绣球堆叠绽放,想极了骄矜的云朵。 被风拂过,抖落几片落花,轻飘飘正好落在宋栾树的肩上。 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外,院子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勾得人遐想这是如何灵动的女生才会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宋栾树顿了顿脚步,抬眸望去,只一秒,便回头上楼。 院子里,绣球花被插入花瓶中,被修剪的残枝还在桌上未清理。摆弄花束的女人被里面的声音吸引,动作停了下来。 “那位是谁?” 小荷看了眼,立刻垂头道:“那是宋家少爷。” 宋家?苏云意还想问,但小荷一副不敢多言的样子,估计问不出来什么便没再说话。 室外炎热,苏云意背后沁出了汗,热得受不了。忍不住嘟囔,怪不得古时候流放都发配岭南,这样的天气又湿又热,她才来几天,皮肤都变差了。 正想着,没留意前面,不成想,撞上了刚刚那个男人。 苏云意抬眸,情不自禁屏息。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的眼睛明亮璀璨,如最上等琉璃,昳丽深邃,眼中的冷淡也掩盖不了他吸引人的事实,若有似无地,撩拨旁人心弦。 她心口仿佛落了一阵春日的细雨,淅淅沥沥地将灵魂深处蒙着的尘给涤澈开来。 “宋少是来找温瓷的吗?” 说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为自己的鲁莽。 宋栾树停下脚步,抬眸,望了过去。 一头黑发被她绾在脑后,只有两鬓几缕碎发垂在她莹白如玉的面颊上,雪肤乌发,黑白分明。 有几分温柔美人的模样,但可惜只学了些皮毛。 高下在他一念之间,可惜旁人即便在他面前也察觉不到蛛丝马迹,苏云意浅浅一笑:“她好像在二哥那里。” “二哥?” 他的声线和他的人一样,冷冽中带着一股懒劲,但落在苏云意耳边,如飞泉鸣玉。 小荷心想,这苏小姐和宋家少爷并不认识,这样上来就搭话的行为不太礼貌。这下好了,还得她来回话,这位真是上赶着为难她们。宋家少爷也就看着好说话,但每次他暑假来山越居,她们的离职率都会再创新高。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9章 小荷小声道:“这是我们沈三小姐。” “沈三?” 他像是听见什么玩笑话,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沈叔真是年富力强。” 这话一出,苏云意立刻刷白了脸。 小荷背地里默默抠手,她一个小女佣谁都得罪不起。山越居其他人都说,这位苏小姐是失落在外的沈家千金,那自己实话实说应该没事吧。 小荷声音都有些抖:“三小姐是正儿八经的沈夫人的女儿。” 下一秒,宋栾树的一句话,让小荷感觉自己离高薪工作越来越远。 “沈温瓷她妈生她的时候就过世了,沈叔没有再婚,哪来的正儿八经的沈夫人生的沈三?” 苏云意还算回神快,也知道自己没有正式被沈家人认回,多说无益。 来前林婉清和自己说过宋沈两家的事情,她能理解宋栾树会维护沈温瓷,同样的,她很期待宋栾树知道沈温瓷是个假货,会是什么反应。 她很快冷静下来,莞尔一笑,“我刚刚去找温瓷,但是她好像在二哥那玩的挺开心的。至于我是谁,宋少不妨问问温瓷,估计宋少也更愿意相信温瓷说的。” 宋栾树不是偏心,继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学了些皮毛后,又觉得此人心机远不如沈温瓷,连挑拨离间这种事都如此明显。 他不紧不慢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当着苏云意的面,拨通了沈温瓷的号码。 铃声响了半分钟,他问:“你在哪?” 对面说了两个字,他就果断挂了。 宋栾树站在门前,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将他面容映照出深深浅浅的影,他容色冷淡,如同神祗落于繁星之间,不容凡人直视亵渎,冰冷高贵,却又遥不可及。 他淡淡道:“苏小姐,强求来的东西,拿不稳,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云意只觉得心尖上蹿出一股骇意,脸上的笑容一刹那收不住,有些僵硬。 小荷站在一旁,默默地想:这下好了,得罪得明明白白的。苏小姐真是个傻姑娘,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男人不好惹,非要去惹宋大少,自寻死路啊。 而苏云意之所有会失态,是因为同样的话,半个小时前沈温瓷也对她说过。 半个小时前,林婉清离开山越居,走前嘱咐她去和沈温瓷道个歉,顺便试探一下沈温瓷今天早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云意心想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干的,为什么只有她去道歉,而且苏云意虽然不自持是沈家大小姐,但沈温瓷一个假货,自己去给她道歉,倒反天罡。 至于那些什么知与基金,什么许律师,她更不在意。 实在不情愿,拖拖拉拉才去找沈温瓷。 但林婉清不在,山越居的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最后还是问了李妈,才有一个小荷给她带路。 一路上,苏云意在小荷那知道了不少事情。 沈温瓷的交友圈很简单,有个名义上的二哥,实际上应该是个陪读;还有个青梅竹马,听说有婚约,但只有暑假才会来,平时关系一般,经常吵架;唯一的女性朋友叫时穗,时家是楠城的红顶商人,但算不上顶级豪门。 荔园。 霍望远正在当泡茶小弟。 “你这手以前是不是被门挤过?那时候整个指甲都紫了,指甲盖都脱落了,现在倒是长得很好。” “你不说,我都忘了。” 霍望远泡茶不太熟练,被热水烫得直搓指腹,茶杯被摔的乒乓响。 他那边忙着,沈温瓷可清闲,气消了,一口一个荔枝,还有闲情关注起他的手来。 “这个黑痣……以前有吗?” “不记得什么时候长的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 须臾,门外的佣人说有人来访。一听来人,沈温瓷把茶杯重重的放下。 “我去处理。”说着,霍望远给她添了茶,“你在这喝茶。” 霍望远出去时,苏云意背对着他站。 白色裙子,脚上一双芭蕾单鞋,皮肤白皙,背影纤细又挺拔。 乍一看,他还有些晃神。 “二哥,”苏云意回头,微微一笑,“温瓷在这里吗?我来找她玩。” 霍望远心里生出一些怪异,本心觉得她如果真的是沈家人,自己不应该因为和沈温瓷有多年的情谊就一味站在沈温瓷这边,这样太欺负人。 心里虽然想着理智,但一想到刚刚沈温瓷那番粤韵风华,还是下意识想替她讨回个公道。 霍望远笑道:“佢唔系里度。” 苏云意一怔,“二哥,你说什么?” 霍望远心里叹气,毕竟沈温瓷先叫他二哥好多年,这原本就是不公平的,自己又怎么样做到公正呢。 他说:“她不在这里。” 苏云意轻轻应了声好,过了几秒,解释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不太听得懂楠城话,今天温瓷也不经意说了楠城话,但我没听懂。” “听不懂也没事,”霍望远顿了顿,又说:“对了,我姓霍,你不用叫我二哥的。称呼名字就行。” “……”苏云意不自然的露怯,“二哥,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霍望远还没来得说,沈温瓷就出现了。 “霍望远,”她在他身边站定,“茶没了,你去煮。”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0章 谎言被拆穿,霍望远也没解释,他知道沈温瓷要亲自处理,未免被误伤,默默离开。 “温瓷,原来你在这里啊!” “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和你道歉,早上没有你的允许就进你房间,还吵醒你……”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沈温瓷笑了笑,“苏小姐,我想你弄错了,我们并不是什么能和平相处的关系。” “为什么不可以?” 苏云意温柔的笑着,“我偶尔也看言情小说,像这种真假千金的梗也看过不少。真假千金互相打脸的戏码,我每次看都会惋惜,两个女孩子为什么不能携手合作呢?” 沈温瓷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你从小在沈家长大,沈家的波诡云谲你比我清楚,见识眼界也比我强,我无意和你争,也没有那么多恶意。我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我和姐姐都是让着弟弟的。小时候会很难受,觉得他们偏心,也好强的要证明自己比男生强。但是结果有一天,我就听见我的父母和旁人说,最不喜欢的孩子就是我。” 苏云意忽然安静下来,就这么看着她,眼底晦暗不明,“我觉得作为女孩子,没必要内斗,我们和平相处,你觉得呢?” 半响,沈温瓷才凉凉开口:“我觉得?我觉得你心口不一。”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不争,也不必告诉我你身世凄惨,更不必给我扣一顶女孩子内斗的帽子。如果你真的站在女孩子的角度想,你最清楚,这些都不是我造成的。” “老子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淡泊名利固然高尚,青云自致也并不可耻。你作为沈家的真千金,我将知与送你,这是阳谋。” “所以我也要说一句,苏小姐,得到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是会遭到反噬的。”沈温瓷忽然笑着看她,又说,“这是我作为女孩子的忠告。”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苏云意低着头,不自觉压抑着呼气声。 然后便是她离开的脚步声。 初夏的午后,日光树影疏疏落落地交错浮动着,生命跃动的气息从沉寂的大地逸散出来,铺满了一地的光辉。 苏云意从苏州来,并不抱有期待。 苏家并不是什么穷人家,比起沈家是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什么穷得叮当的。相反,苏家富裕,富裕到苏家父母即便重男轻女,苏云意也照样天天超跑出行,奢侈品不断。 她是被父母强塞过来的,留不留下,对她来说都没差,她只有一个诉求,最好不要回苏家去。 直到她来了沈家,真正见识过什么叫有钱又有底蕴的世家。 在她们还在为抢到稀有皮的包高兴时,沈温瓷已经拥有了一个堪比博物馆的私人收藏馆;当她不礼貌冲进沈温瓷卧室时,沈温瓷依然能淡定的摊出筹码让她滚出去。 那些刻进骨子里的规矩和教养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从为人处事到行走坐卧,样样都要学。 这些是从小到大,沈家给沈温瓷的底气。 于是她就忍不住想,或许呢,或许沈温瓷的一切本该是她的呢? 这种念头在心里一遍遍响起,又一遍遍压下。 苏云意告诫自己,富二代尚且心机难测,这种世家子弟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 欲念一起,回头无船。 第10章 夏风夹带着躁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宋栾树杀气腾腾的闯进来。 宋栾树看她一眼,狭长眼尾挑高,风流冷冽中,自有不怒自威的压迫之势,“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沈温瓷:“你这不是能自己回来吗?” 矫情死了,还要人特地去接,这大夏天的,出去一趟能把身体百分之七十的水都换一遍。 “你知道我在机场等了你多久吗?” 这话有点早古道明寺的味道,但宋栾树一讲吧,就有点不伦不类的。 宋栾树一个目下无尘的,清如湖上风的人,说这样拈酸吃醋的话,沈温瓷就觉得他在找茬! 沈温瓷长这么大,第一次从早到晚都在受气的,现在是一点都忍不了了! “要接你的人大把,你叫我去干什么?哪来的少爷,我没那闲工夫伺候你。” 男人慢慢停下脚步,黑眸暗色变得浓稠又玩味,轻笑启唇,“那你就有功夫在霍望远家吃荔枝?” 她呛声,“我吃荔枝怎么了?我吃你家荔枝了?” 宋栾树不说话了。 他看到她这幅表情,眼神里酝酿着洌寒,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臂,走时还不忘拎起沈温瓷的包。 他扭头,跟霍望远说了句:“我带走了。” 霍望远全程没吱声,一副请便的表情。 快带走吧,好不容易种的荔枝树结果了自己都没吃上,已经快秃了。 “你把我拉到哪去!” 宋栾树不理她。 倒是在意料之中。 他这个人,孤傲冷淡,他不想说的事和不想理的人,向来都是视而不见。 车开进了庭院,车边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人,见她过来,喊了声沈小姐,毕恭毕敬的站在车门旁等待她上车。 上了车,沈温瓷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她一如既往穿着条白裙子,难得今天化了点淡妆,眼皮点了薄薄一层红,眼线微微上扬,整个人看起来滟光四射,美得如同在发光一般。 只是那双杏眼不笑,眼里透着一层冰,原本清透白皙的肤色,因为生气而浮上一抹粉。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1章 她对自己脾气总是很大,他蹙眉,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嫉妒。 宋栾树了解她,放任气氛冷下去,她估计就不会理他了。 “小美还好吗?”他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好得很,昨天还把我的盏打碎了!”沈温瓷冷笑,“那套茶具还是绝版的!” “我赔你。”冷不丁还踩了雷区,宋栾树无奈。 “不要你赔,带着你的鸟从我家滚出去!” 在宋栾树面前,沈温瓷的温柔只有指甲盖那么多。 他点头,“行,滚出去。” 沈温瓷一怔,“嗯?” 半个小时后,沈温瓷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复古绿的弧形墙面,门洞搭配精致的雕花,胡桃木色的桌椅穿插在家的各个角落。咖色黑色绿色的碰撞,像极了主人家的沉稳与活力。 室内开足了暖气,珐琅彩鼎炉里熏着的沉香橡木,气味悠长干爽,带着树木特有的清新。 沈温瓷正在研究熏香,心想原来他身上的不是香水味,怪不得明明是木质花香,闻起来却不腻。 宋栾树一回来,就进了浴室里,沈温瓷研究完熏香,看看这又看看那,最后百无聊赖拿出来他的笔电玩游戏。 不多时,宋栾树出来就看见她窝在沙发里,笔电放在膝上,沙发扶手还放着部正在通话的手机。 “所以你们掰了呗?” “没完全掰,但也差不多了。”时穗声音有点沮丧。 “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没有吗?” “问题是他要飞我,讲出去我计冇市场。” “你谂多咗,你如果唔带男朋友,我都唔知你拍拖。“ “封心锁爱。你找个总裁暴富养我吧。” “总裁?我有好几个,你要几个?” 匍一听这话,宋栾树也不说话,故意重重的坐进沙发。沙发软得很,一反弹,差点把她身上的笔电摔下去。 沈温瓷猛然转眸,要瞪他一眼,幼不幼稚啊这个人?! 他洗完澡,穿的是一件最简单的白衫,还是长袖的。 黑色头发估计只是胡乱擦了一下,水就那么一颗一颗往下滴成一条细细的水线,砸在肩膀,又顺着浸到胸口。 于是,清爽白衫的秒变半透明的贴身效果。 虽然不露,但胜似露了。 若隐若现的胸肌,紧致结实的腹肌,外带线条流畅的腰线。 沈温瓷欣赏美色的同时,也在腹诽,什么人啊,在家里还穿长袖! “阿瓷?沈温瓷?” “嗯?”沈温瓷眼睛不自然的眨了几下,把笔电扔给宋栾树,又指了指屏幕,起身去了阳台。 电话讲了差不多十分钟。 沈温瓷回来一看,屏幕已经显示:<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我叫餐,你有没有想吃什么?” 那件湿的长衫被他换了,宋栾树站在吧台前正在讲电话,看她进来,暂停了通话扭头问她。 沈温瓷一声不吭,走到沙发边,拎起包,“我回去了。” 刚往外走了两步。 数秒后,被他拽住了手。 对于沈温瓷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宋栾树直接挂了电话,随后抬起一双平静的眼。似乎想要看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回去干嘛?” 沈温瓷迎着他毫无感情的注视,“回家吃饭。” 这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整间屋子的温度都往下降了。 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淡淡讥诮,问她:“你还没吃饭?光顾着吃别人的荔枝忘了吃饭?” “?”她一脸莫名其妙,“你跟荔枝有仇?” 见她一脸即将翻脸的神色,宋栾树稍微放缓了声音:“在这里吃,我让人送餐来。” “我不吃。” “又怎么了?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他用手勾她的包,小心试探,“我做了那么久飞机,累的要死,你连顿饭都不陪我吃?” 她火气很大,记仇的很,“吃什么,我的脑子都被吃了。” 游戏好像没按暂停……宋栾树一愣,好声好气解释:“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接了电话你不能玩吗?你之前还打着游戏给宋今禾补课呢!我辛辛苦苦玩了一天,打到最后一波僵尸,还是开局三门大炮的梦幻开局,你给我搞输了!” “我帮你打回来,”他把她往回拉,温软了声音,“吃完饭就打。” 宋栾树从小被老爷子灌输了太多阴谋诡计,整颗心都是心眼子,但他的确不擅长去处理一些感情方面的事情。 对他来说,他潜意识里把沈温瓷当成最合适自己的另一半。 他们生活的环境从来不会把他们当作娇贵的花,弱肉强食是他们信奉的最高准则,而沈温瓷与他的不同在于,她是需要轻拿轻放的娇贵物件。 但在他面前,沈温瓷只能小心被安置在古董架上,需时时勤拂拭,精致又脆弱。 她虽然给人第一印象是冷清,但其实挺暴躁的,久而久之,她在他面前愈加放纵耍性子,他却对她愈加没脾气。 时间卡在一个很尴尬的地方,中午饭不算中午饭,晚饭不像晚饭。 餐是宋栾树的助手送来的,叫付晋,是宋栾树十四岁时,宋爷爷拨给他的人,做事很妥帖。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2章 付晋临走前说,闻钊稍后会到,把西樵的事情做个汇总。 沈温瓷吃饭比较慢,细嚼慢咽,吃相很好。宋栾树吃完了,也不走,只是沉默地坐在餐桌,摆弄笔电里的植物大战僵尸。 看着像喷泉的豌豆射手,皱眉,“这些都是什么?怎么跟小时候玩的不一样?” “无尽盲盒版。”沈温瓷瞥了眼,语气挺骄傲的,“运气不好可是会挂掉的噢!” 宋栾树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 “我研究研究。” 沈温瓷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介绍,但大多时候是宋栾树问三句她回一句。 吃得差不多,沈温瓷放下了筷子,桌上有干净的空杯子,她伸手去拿,想着起身倒杯水。 宋栾树眼神随着她移动,又转回来,下一秒,传来她的哀嚎声。 “怎么了?”他撇下游戏,走到她跟前。 看清她此刻的脸。 泪水大滴大滴在眼眶蓄着,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氤氲着水汽。 像是早春的雾霭天。 平常柔婉的一张脸,眉间浅淡春山般的沉静,总有一种独行的冷感,像无欲无求的轻烟。此刻却眉心紧蹙,宛如春水微皱。 他冷淡的眸底终于露出裂缝,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 随后弯下腰,像是哄小朋友的口吻:“烫到了?” 她摇摇头,眼眶红得厉害。 “张嘴。”清冽低沉的声线,咬字发音很清晰。 莫名的,让她心口一阵轻颤。 宋栾树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观察了一下,转身的水龙头那洗了遍手。 “你要干嘛?”沈温瓷不解。 “我摸摸。” “??” 沈温瓷惊恐,刚要破口大骂,下颚就被他捏住,一用力,就变成了金鱼嘴。 然后便是一阵令人轻颤的触感,温湿的舌尖贴着湿漉漉的指节,沈温瓷感觉口腔那处牙龈变得滚烫,令她忍不住战栗。 他的手还沾着水汽,凉凉的,左手虎口架着她的下巴往上抬,倏忽,眼神交互那一刻,呼吸都染上了炽热。 他伸手在她脸颊上的软肉捏了捏,力道很轻,声音同样轻:“是不是这个呀?牙痛还是牙龈?” 小菩萨还有这幅漂亮又生动的面孔,眼眶和鼻尖都泛着淡淡的红,有一种精致的破碎感。 令人心生怜惜。 “荔枝树下吃荔枝嚣张咯,开心咯,上火咯,牙龈都肿咯。” 她白了一眼说风凉话的,“啊!好疼!” 有点冷又有点媚,双颊丰满,眉睫乌浓,就这么仰头看着你,满脸委屈,好像等着你去哄。 宋栾树喉间莫名一股燥,“别叫了!” 俩人贴得近,宋栾树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沈香更重些,雨天温暖又潮湿的木头,味道深厚。 一晃神,他不经意碰到了里面那颗牙,沈温瓷被突然刺痛,吓了一跳。 下一秒,安静的餐厅里,响起了一声闷哼。 宋栾树轻嘶了一声,看着指节上个明晃晃的牙印,“不许咬!” “突然,就疼了一下……” 沈温瓷听出他低沉的语气里有几分怒意,眼里的泪摇摇欲坠,挣扎了一下。 他怕她挣扎,抓住她的后领,将她拖到眼前来。 二人的脸贴得极近,几乎要鼻尖相碰了。 宋栾树的心脏莫名塌陷一块,下手越发轻柔,一点点磨,用手指一遍遍摩擦确认。 “弄好了没有呀?”她心一紧,掌心炙热,不住地撑在他的手臂上。 他低声,“是不是这里?” “不是。”沈温瓷口齿不清,“最里面那个牙!” “这个?” 沈温瓷紧闭眼,哎哟了一声,手使劲拍他,“轻点!” “……” 第11章 金属吊灯照在俩人身上,气氛微妙,这时餐厅大门被哐叽一声推开,惊得两人一同转过头去。 闻钊骂骂咧咧地闯进来,喘着气大喊:“宋栾树,你个禽兽!” 餐厅门一开,她往后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椅子去。 被宋栾树又拎了回来,堪堪坐稳后,她吓得心脏狂跳。 宋栾树看着来人,眉头微皱:“你有什么病?” 对他的不满也表现在脸上,闻钊止步,看着餐桌前衣冠楚楚的宋栾树,又看看他面前楚楚可怜的沈温瓷,一时尴尬了起来。 他摸摸鼻子,“你们这是什么play?” 宋栾树抽了张纸帮她擦水,漫不经心的看着罪魁祸首:“你,本质上应该是根香蕉吧?” 成熟后,黄到发黑。 闻钊:“……” 宋栾树和闻钊去了书房,沈温瓷牙痛一阵一阵的,这会儿缓过来捡了宋栾树暂停的游戏玩。 植物大战僵尸抽奖盒子无尽版,玩的就是心跳,但她的破烂运气不是抽个套中套,就是抽个土豆全家桶。 沈温瓷果断放弃。 默念这笔电不是自己的,不能乱砸。 书房是暖色调的,金属吊灯搭配有质感的深色沙发,微华丽的点缀,提升整个空间的高级感。 “你可真行,一声不吭回来,把烂摊子留给景周景黎。”闻钊坐进单人沙发,伸了个懒腰,“估计现在都还在骂你。” “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收个尾而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3章 “宋大少去一趟西樵市就来了个裴应章,你说楠城会不会变天?我可听说,那个位子原本是留给沈家人的。” “沈家谁?” “沈璧。” “裴家势弱,是因为一直中立,以裴应章的资质去西樵市并没什么可以诟病的。我去一趟,只是为了还老爷子的人情,有沈家什么事?” 宋栾树就解释了一句,之后闻钊再说什么,都没搭理他,一味低头看平板。 旁边的闻钊还在批评他:“那你倒是送佛送到西啊,这么着急回来干嘛?要是回来有事就算了,结果你连人家生日宴搁置都不知道。” 闻钊没见过这样的,费尽心思的准备生日礼物,又着急忙慌的先跑了回来,结果生日礼物托着旁人带回来。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好心赶回来帮忙,一推门就看见这大少硬要人家陪他吃饭,还把牙吃伤了。 摸个牙,搞得热火朝天,真有他的。 这时,传来“叩叩”两声,付晋推开门,“大少,沈小姐这几天的行程和见的人都在这里。” “不是,宋栾树你变态吧?”闻钊噌的一下站起来,“你走几天,还要调查人小姑娘的行踪,你之前上学时是怎么过来的?阴暗男。” 在暗沉光线下,宋栾树靠在书桌边,光影照在他手里的纸质文档上,而他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中。 尚是少年,但此人的气场远比常人强大,眉眼清峻,垂眸看人时,眼中不带半分感情。 只剩无边的薄凉,和深沉威严。 “阿树,你这样真的不行,你谈个恋爱还没开始就起了个坏头,以后要是真谈起来要伤感情的。哪有人像对付对手一样去谈感情的?” 闻钊絮絮叨叨,劝人说理正热火朝天,宋栾树那边忽然“啪”的一声,吓得他立刻噤声。 他冷声哼笑,“谁说我谈恋爱了?” “……”闻钊顿了顿,“不喜欢人家,你查人行踪干嘛?” “我的人,我不能知道?” 这么暧昧的话,从宋栾树的嘴里说出来,再配上冷淡的神情,冷淡的语气,更是淡了又淡。 可闻钊不是旁人。 闻钊比他大一岁,从小到大替他背锅背了不少,在他眼里,宋栾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嘴硬玩意儿。 闻钊瞧他这死动静,乐道:“你的人?老爷子亲口认的?” 他笑的别具深意。 “那老爷子对姻亲的态度还挺有意思的,变着法的打压,手都快伸到人家里了,他是真怕你娶得到媳妇儿啊。” 宋栾树掀眸扫了他一眼,见不着情绪有什么波动,语气平平,“要不闻爷爷说你实心眼儿,心底纯良呢。” 闻钊:“……是,我爷爷还说你是个黑芝麻馅的呢。” 俩人一来一回的讽着,之后,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沈温瓷有午睡习惯,在山越居有人叫她,在这里倒是一觉睡到天黑。 房间里昏暗,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热出了一层薄汗,看了眼空调正开着。 感觉口干舌燥,出来喝水,发现侧厅亮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她揉了揉眼,刚推开侧厅门,就听见了闻钊和景黎的声音,夹杂着游戏的背景音乐和特效声,如潮水般涌来。 宋栾树独自坐在沙发里,颀长挺拔的身影尤为吸睛。 看见她来,朝她招招手,“被吵醒的?” 话音刚落,身侧沙发因为多出来的重量,微微凹陷。 她摇头。 闻钊眼前一亮,“温瓷,你玩不玩?这个游戏你之前玩过的,我记得你的干将戳阿树的百里守约跟玩狗一样,你要不要也一起玩?” 这是什么形容? 沈温瓷想拒绝,闻钊又说:“行行好,我冲国服呢,排位表现分还不够,咱们组个五排正好缺一个,你凑凑人数行不行?” “来吗?”宋栾树问,看她表情也不强迫:“不想玩就不玩。” 她表情这么明显吗? 她抿了抿嘴,“我没有号。” 闻钊一听有戏,生怕极了她反悔,“有有有,他们去借。” 还在状况外的沈温瓷,毫无准备被闻钊拉进来游戏。 沈温瓷许久没玩,刚开始并不在状态,一局下来,那数据还真是凑人数的水平。 结算时,宋栾树扭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 闪现撞墙,这不是前两天还在看kpl的水平,那只有一种可能,在对面挨砍的不是宋栾树,沈温瓷又起了菩萨心肠。 “你怎么了?” “没有啊。” 说话间,闻钊又开了一局。 宋栾树这次没选什么打野,反而选了辅助,开局六分半都待在了中路,还有十四秒是死了一次,等冷却。 等到一波团战,沈温瓷的干将四杀后,宋栾树突然扔了手机,朝她倾了过去。 不远处的闻钊倒吸一口凉气,喂喂喂!这是闹哪样啊?明明是你抢了人家的五杀,怎么还不要脸凶起人家来了?我是应该谴责他,还是应该严厉谴责他? “你......你干嘛?”她猛的往后仰,话说的不太流利。 脸色透着一种不寻常的红。 宋栾树一言不发,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脸色忽然一沉,“你发烧了,你不知道?” “闻昭,把赵医生叫过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4章 宋栾树扔下一句话,拉着沈温瓷回了卧室。 “宋大少!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了?” “喂?有人没?” 游戏里,景周景黎看着不动的三个人,无能咆哮。 夜深人静。 赵医生来看诊,给沈温瓷挂了一瓶水,嘱咐了几句就收拾医箱离开了。 沈温瓷发着烧,却没睡着,昏昏沉沉的。依稀感觉有人给她擦了手,给她降温,还一个劲的数落她贪吃,吃那么多荔枝上火把自己搞发烧。 “宋栾树,我好热。”她的声音沙哑又疲惫,没有了往常的生气,宋栾树闻声,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 “赵医生说你要捂出汗来,你先忍一忍。” “唔。”沈温瓷往旁边歪了歪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摇了摇头,有点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宋栾树又来摸她的脸,“头晕就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沈温瓷睡觉时,宋栾树临时处理了一些事,打完越洋视频,摘下蓝牙耳机的瞬间,他的目光往沈温瓷所在的方向看去。 沈温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神色黯淡的蜷缩的那里,被汗浸湿的一缕头发落在枕头上。 宋栾树急忙起身,小腿撞在身前的书桌腿上,带起一阵轻微响动。 “宋栾树,我要回家了。” “你今天住这里。”他走到她身旁坐下。 只翻出一根最原始的水银温度计,抬起她的手,给她夹在了腋下。 “奶奶说,十点是门禁,要守规矩的。”沈温瓷强打起精神。 “你乖,你家有脏东西,奶奶说不用回去先。”语气是他都没察觉到的担忧中带着温柔。 沈温瓷是有些神智不清,忽然想起刚刚做梦,她在别人家玩得太高兴,不肯回家,被奶奶抓住竹编往家里赶。 “奶奶……” “要是奶奶在就好了……” 她还迷迷糊糊的,露出了茫然脆弱的神情。 仿佛被困在一个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宋栾树从没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他绷紧了唇,呼吸减弱。 上前抱住了她。 沈温瓷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时,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在他怀中,她显得那样娇小。 他单手抱着她,语气前所未有的耐心与温柔:“谁惹你不开心了?” 沈温瓷轻轻摇头,许久,声音更哑了几分:“我就是……突然想我奶奶了。” 宋栾树沉默一瞬,想抬手替她擦掉眼泪,但抬起一半,又无声放下。 “你奶奶在的话,估计又要骂你是没良心的哭包了,久久才想起她一次,想一次就哭一次。” 如此拙劣的谎言,宋栾树还要顺着她的话,没营养的往下圆。 所以在看清他的担忧时,沈温瓷突然情绪决堤。 她虽然不清醒,但难过却是真情实意。 不是因为今天受了别人的气,也不是因为失去了知与,而是难过那么好的奶奶,原来不是她的奶奶。 十分钟后,宋栾树抽出温度计来看,三十七度九。 “还是有点烧,我问一下赵医生怎么处理,”他放好温度计,“我给你倒杯水。” 屋里的空调开的高,宋栾树的袖口往上卷了几截,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 动作慢条斯理,这人从小到大不管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态度,但脸上又总是挂着胜券在握的淡定。 沈温瓷接过他的水,温度刚刚好能入口。 喝完水,沈温瓷又睡了过去。 天黑透了,宋栾树守了她一会儿,出去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许医生,一个给付晋。 刚刚出了一身汗,沈温瓷睡得很不舒服。 卧室里光影愈昏,直至有光处,半明半暗地透过半掩着的门照进来,留下一地光束。 宋栾树进来时她正站在衣柜拿衣服。 宋栾树蹙眉看她,沉声:“你干嘛?” “我洗澡。” “你发烧洗什么澡?都没退烧。” “我难受。” 宋栾树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无谓:“随便你。” 第12章 宋栾树从卧室出来,闻钊正在客厅等着他,一双丹凤眼带着淡淡笑意。 笑里明显有对他的调侃。 宋栾树视而不见,语气冷淡:“你怎么还在这里?” 闻钊往后一躺,“我今天睡这儿了,防止有人兽性大发。” 宋栾树冷眼,喝了口茶润喉,抬步回房:“你好好休息,毕竟你要一个人去锦州。” 闻钊:“……” 看见那清越挺拔的身影,闻钊若有所思。 宋栾树骨子里是狂妄的,睥睨陈规,目空一切,强大的家世让他顺风顺水,不曾对谁低过头。他所谋划的都是宋家和他自己,但西樵一趟,他总感觉变了。 以前他对沈温瓷是纵容,可今晚闻钊却看见了他的紧张,他的温柔。 从小耳提面命的小妻子落了难,引起了他的恻隐之心,或许青梅竹马死对头的情谊变质了,他却毫无察觉。 又或许,察觉了,但嘴硬。 闻钊越想越有趣,拍拍屁股,起身上楼。 深更半夜,在客厅那座鎏金自鸣钟指向十二点,一身水汽的宋栾树再次出现在她房间。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台边的紫檀横柜上,放着一盏流萤灯。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5章 沈温瓷侧躺着,面朝落地窗那边,像是已经睡了。 宋栾树左右环视了一圈,搬了一张靠椅在床边,动作很轻。坐下后,拨开她的头发又试探了下她的体温。 沈温瓷没有睡熟,他一碰她,她就醒了。 她睁开眼,也不多说一句话,温柔安静的目光,全落在他那。 那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眼底毫无其他杂质,漂亮的像玻璃珠。像雾霭冬日里,悬在湖面上的那一抹月华。 “你怎么又来了?”她蓦然睁眼,入眼就是他眉头深锁的寡淡面容。 深棕色的台面上,酒了两滴未干的水迹,宋栾树端起水晶方杯,给她递了药,面无表情道:“你说呢?” 沈温瓷以为他觉得自己麻烦,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元气,都用来生气了。 “我都说了我要回家的。” 沈温瓷咬唇,昏暗的萤火中,非要他看见自己委屈的表情,仿佛在说麻烦也是你自找的。 宋栾树瞥了她一样,把杯子放回原位,“你从小一生病就变得不太聪明。” 沈温瓷白了他一眼,悻悻的躺下来,手叠放在小腹上,不和他一般计较。 屋里有张躺椅,宋栾树拖到床边半躺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长腿交叠,垫着手上的平板。他的坐姿看上去随性散漫,但他的神情,如砚里化不开的一团墨气。 双手不知道在点什么,看起来挺忙的。 两人无言,沈温瓷安心睡觉。她平躺,但洗了澡,太难入睡,安静几分钟,又翻了一个身。 宋栾树这里的房子和山越居不一样,这里的吊灯是铜质的,刷了黑漆,有种南洋风。 良久,沈温瓷仍然了无睡意。 鬼使神差的,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宋栾树看见她手里的乌乌吓得满院子鬼哭狼嚎,宋爷爷好不容易把他逮到,要带他进去屋里,他死活不去。 那会儿正是夏天,他在屋外被热得满头大汗。宋爷爷怕他中暑去哄他,可他怎么都不愿意,后来几个大人轮着哄,气得宋爷爷说这小兔崽子三天不到上房揭瓦。 小温瓷估计知道他怕什么,就把乌乌放回了蛇窝。转头从房间里找了自己的小花伞,出去找他。 宋小树正在看树底下的蚂蚁搬家,小温瓷就蹲在他旁边,给他撑伞,黏糯的问他:“哥哥,你在看什么?” 后来,宋栾树说了什么? 沈温瓷仔细想了想。 他好像指着她的鼻子说,妖精! 那时候新白娘子传奇正火热,家家都在看白素贞,宋小树觉得拿着蛇的小温瓷就是活脱脱的妖怪。 之后,天天偷出宋奶奶的钵说要收了她。 即使沈温瓷和他解释过乌乌是条宠物蛇,没有牙齿,也不会咬人。 两人不对头的关系就此开始。 被窝里,沈温瓷把被子攒在手里,喃喃问道:“宋栾树,你不讨厌我,对吧?” 或许是她声音太小,半响,也不见宋栾树眼睛离开平板回答她。 “宋栾树?” “听着呢。” “你听着为什么不理我?”沈温瓷突然咳嗽了两声。 听见咳嗽声,宋栾树舍得才挪开那尊贵的眼神,两秒后,又冷淡移开。 “听不见傻子讲话。” 沈温瓷一听他这夹枪带棒的语气,扯动被子,猛的一翻身,背对着他。 屋里头安静极了,宋栾树像不存在一样。 但安静时刻没有持续多久。 “下了飞机去找你之前,我去了趟山越居,有个人跟我说,她叫沈三。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沈温瓷背着光,他看不见她的表情,等了半响也没得到回应。 他知道她没睡。 “你要不要给我说说她的来历?” 沈温瓷抵着唇,又咳了两声,“我不知道。” 苏云意的事情,来龙去脉不算复杂,但沈温瓷有点难堪,她不想讲。 可她不自知,娇生惯养,没有受过办法委屈的小姑娘,忍辱似吞垢,在外人面前尚且还能忍,在熟悉的人身边更加藏不住半点情绪。 宋栾树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异常。 如果不是沈三,她今天应该会不情不愿的来接机,然后吃饭,看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而不是像今天那样,吃几个荔枝就像喝了假酒一样,老是发脾气。 她对所有人都冷淡淡的,一看见他就要生气,宋栾树精神胜利法一下,或许这也算他的特殊待遇。 宋栾树一想到这,无奈苦笑。 这可耻的占有欲。 他抬眸,似笑非笑,“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该喜欢你,还是喜欢她。” “……”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在当下场景,实在难以分清。 宋栾树有一双看众生都漠然的眼,仿佛万物在他心里,全无分量,其中也包括她。 他甚至连平板上的手都没停,光的侧影里那双如鹰般的眼,冷峻而危险。 宋栾树不愧是宋老一手栽培的,心思缜密,洞察人心。他知道她从来没把联姻当回事,沈温瓷之所以在乎他是不是讨厌自己,完全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在沈家地位岌岌可危,想找他当筹码。 沈温瓷一时哑言,下意识将手里的毛毯往身上裹。 她头脑一热,像是真的病傻了,居然和宋栾树谈感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6章 她觉得自己可笑,病急乱投医。 宋栾树平时在自己面前还算收敛,可他不想收敛的时候,沈温瓷才知道他如何的冷漠阴翳。 想到这里,一腔心力忽而便散了,心里像有了积雨云,厚重,不受控制的下沉,淹没心底那一点悸动。 过了许久。 整个气氛都要凝固时,宋栾树语气不紧不慢的提议:“沈温瓷,我可以让她消失,你要不要?” 他平时冷漠狠绝的行事风格,她也只是有所耳闻,今天才算见识到了。 沈温瓷心底一惊。 回过头看他,“你在乱说什么?” “你要是找我当同盟,我只有这个办法。” “……” 宋栾树笑了笑,“还有一种,我带你去找沈老。” 他的眼神太过深沉内敛,沈温瓷一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找爷爷做什么?” 爷爷会不会站在她这边都不好说,说不定还会直接把她赶出沈家。 “去问问。问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女,他还要不要。” “……要是他说不要呢?” “那我低价买回家。” 他目光绰绰,轻慢低哑的语气像是在哄她。 闻言,沈温瓷鼻腔发酸,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讲。 胡言乱语。 沈温瓷闭上了双眼。 过了许久,那药效上来了,等她阖起眼,宋栾树替她重新盖好毯子。 美人阖眸,玉脂兰心,他的目光落在那晶莹的耳垂上,像无底的深渊。 你不可能没人要。 他们不要你,是他们没品。 隔天清晨。 他用手探她额头,微凉的温度,已经退了烧。 那晚的问题,俩人没有再提起,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沈温瓷退了烧,却接连咳了好几天,咳得掉眼泪。 她想回山越居,宋栾树没让。 山越居也没有来人,下午时,赵医生带了个中医过来,给沈温瓷把脉。 说是,吃了这么多天西药都不好,看中医有没有好点的法子。 叶医生精研此道,一直是市中医院的顶级骨干,这方面经验老到。 沈爷爷年轻时积劳成疾,落下很多病根,老爷子在楠城时都是请叶医生来调养身体的。 几年前老爷子离开了楠城,叶医生也退休了,现在要请他看诊,可是要看情面的。 他一来,就让沈温瓷在面前坐,让她伸出手腕。 叶医生笑说,“沈小姐出落得标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沈老身后,让身边的秘书给你拿枸杞子吃。” 沈温瓷道,“小时候不懂事,叶医生见笑了。” 人是宋栾树请的,他却没有下楼,等问诊完,他才姗姗来迟。 他就在旁边站着,见叶医生收回了手,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肝郁气滞,肝脏都不太好,”叶医生捋捋捋山羊胡,尽量说的浅显,写药方的时候,开玩笑式的问了一句,“小女仔,最近有心事吗?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沈温瓷神情平静,笑了下,“没有的事。” 宋栾树原本清亮的眼眸,无声无息的附着上一层寒冬霜雪的凛色,浸满炉火销残后的冰冷。 他站着她身后,长久的凝视她一阵。 沈温瓷感觉到,一转头,看着他的黑脸不明所以。 叶医生有分寸,点到为止,留下药方和医嘱便离开了。 中药是佣人熬的,黑乎乎的一大碗。 沈温瓷望着碗里的药发愁。 旁边还有只聒噪的鸟,站在饭桌上,也不飞,像只公鸡巡视领地,嘴里还喊着:“美美!” 她支着脑袋,心想要是小美弄翻了药,她是不是可以不喝了?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下一瞬,小美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在客厅飞了一圈,落在一个坚厚的肩膀上。 宋栾树穿了件棋盘格的衬衣,喜怒不显的沉静模样,让人很难瞧出他当下的情绪。 愿望落空。 断掉的思绪被她重新拉回来,她手指沿着药碗的边缘,左一圈,右一圈。 “还不喝?”宋栾树看她慢吞吞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盯着她,压迫感十足,“我半个小时前下来,你说烫,现在又是什么理由?” “我在喝啊。” 宋栾树捧着个平板,坐在她对面,过几分钟就看一眼她的碗,若无其事的说;“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用人看着吃药了。” ??这人在秀什么优越感! 第13章 沈温瓷大小姐脾气一旦上来,就非要和他争出个胜负。 她心一横,憋着气仰头就吨吨吨开始喝。 喝到最后一口憋不住气了,中药味往上一涌,差点要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旁边,抽出纸巾,从容不迫的擦了她唇边残余的水渍。 沈温瓷仰头看他,似乎在等他说点什么。 宋栾树抬眸,目光直接越过她,停在门沿边。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有事?” 门外的闻钊暗笑,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奇妙。 沈温瓷这个人长相清冷,平常相处下来话不多,给人平易近人,柔顺温婉的感觉,一点攻击性没有。 可她一遇上宋栾树吧,就跟炮仗遇到火苗似的,那是一点就着。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7章 就连喝个药的小事都要比一比。 胜负欲强的不得了。 至于宋栾树这个大少爷,睥睨陈规,目空一切,就是一个骄矜凉薄铮铮傲骨的人。 宋老那套搅动风云的本事学了个十成足,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年纪轻轻就被洗涤出一身谋士习性,野心大,利益至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目下无尘的人,面对旁人调侃的玩笑话,他却没反驳。 放任沈温瓷和自己的传闻发酵多年。 他对沈温瓷的态度也很奇妙。 她无疑是特殊的,但他又矢口否认是因为感情。 一种若即若离的,占有欲——沈温瓷在他身边,那她的注意力就不能在其他人身上。 亲昵又别扭。 “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闻钊调笑。 两人表面剑拔弩张实则暧.昧至极的氛围,闻钊没有丝毫惊讶,对这样的场景接受良好。 他把一个大袋子放在桌面上:“阿瓷,咳嗽还没好是不是,搞点陈皮泡水喝一下?卖货大伯说,这是几十年的老陈皮,治咳嗽很管用的。” 宋栾树听他的称呼皱了皱眉。 沈温瓷也一怔,谁人跟谁学的? 她闻了闻陈皮香:“不用,这个陈皮是今年的。谢谢。” 楠城的汤文化由来已久。小时候沈温瓷常待在李妈身边的缘故,耳濡目染,也大概能方便汤料的好坏。 新会陈皮香气异常,醇厚浓郁,味微辛而不甚苦,过齿留香。 但闻钊这个,果香味还挺重的。 她随手一拈,“你怎么突然想到买陈皮?” 她问宋栾树:“你叫他买的?” 宋栾树垂眸,理所应当的语气:“看病患哪有空着手来的。” 沈温瓷:“……”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很淡,声音也没有高低起伏。 深灰色的衬衣再配上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显清冷矜贵,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高不可攀。 奶奶说过,这样的人心思重,城府也深,不宜深交。 可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深交与否,好像也不是她能逃避的。 宋栾树还想说什么,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沈温瓷看了眼来电显示,犹疑了一下,才接通。 “喂,大奶奶?” 嘴里还有苦味,沈温瓷探身拿了个杯子倒水。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忽然一顿,抬眸看向客厅和闻钊聊天的宋栾树,秀气的眉头微皱。 “可能没有空呢,最近比较忙。他回来的话,我问一下他吧。” 客厅里,宋栾树和闻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留心到沈温瓷的称呼,便对她的反应多在意了几分。 沈温瓷神色自若倒了半杯水,又关心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一声不吭回了房。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阿瓷可能被那边的人问?”闻钊看着没反应的人,幸灾乐祸道。 这人替裴应章背书的时候可没有半分愧疚,这会儿看那边来电话,知道心虚了,那还不算不开窍。 宋栾树面无表情的垂眸,“问也没用,又不是她做的。” 那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没什么好说的,闻钊提了另一件事:“这锦州你到底什么时候去?” 他冷笑一下,“你这么着急,你可以先过去啊。” 闻钊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我去有什么用啊,他们要见的又不是我。” “那你着什么急。” “我这不是怕你要我一个人面对那群老狐狸吗?” 要不闻钊也不会费个老劲去买什么陈皮,还不是这位大少一副沈温瓷不好就不挪窝的态度。 去了趟西樵回来,楠城谁还不知道宋栾树已经从掌权培养者蜕变,权力的权杖已经在他手中浮现。这几天,也就是宋栾树不见人,这里才清净些,要不然早就被踏破门槛了。 如今连沈家那位老太太都坐不住,要一探究竟。 “你一定要等她好了才能走?你这可不行,宋爷爷好不容易发权给你,你就一副纣王做派。” 宋栾树没说话。 闻钊戏谑:“她该不会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吧?” “……” 宋栾树忽然想到那晚沈温瓷的不安,以及自己的反应,忽然有些不确定。 心里隐隐有不安与烦躁,而这种异常,似乎预兆着未来他会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 书房,沈温瓷挂了电话后,站在窗前沉思。 宋栾树这套房子在老城区,是幢小洋房翻新的,隔着一条街就是老城区的商业街,开了窗仔细听,还听得见小商贩用大喇叭放的叫卖声。 沈温瓷忽然有了些头绪。 关于林婉清的转变。 她给周游打了给电话。 “周游,留意一下张克那几个人,如果他们和林婉清接触,不用阻止。” “那要让许董知道吗?” 沈温瓷沉吟了一下,“如果张比克频繁出入拍卖行,就通知许董吧。” 许董是知与的执行董事,如果张比克这个反骨仔搞事,最先下台回家的就是他。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许董就行,至于那个苏云意,交给天意,就看她有没有本事策反许董。 现在她把知与交出去,有没有本事拿,不是她的事情。 但如果苏云意拿不下…… 没等她深想,就听见身后哐叽一声,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8章 “美美!” 闻声望去,她昨天叫人从山越居送来的洗笔的陶瓷盆,躺在地上壮烈牺牲。 沈温瓷扶额,咬牙道:“宋栾树!我今晚要喝鹦鹉煲汤!” 半个小时后,宋栾树和他的小美一起,被赶出了自己家。 小公园里,宋栾树坐在石椅上,看着长满荷花的小池子无语。他旁边站着那只鹦鹉一个劲的拽他的衣袖,时不时还用爪子挠他。 “美美!” “美美把你扔出来了。” “美美!” 宋栾树不理它,正好他有些事要问付晋,不适合在家里问。 十分钟后,宋栾树一脸阴沉的过了电话。 旁边在小池边走鹅卵石的大爷注意到他,第二圈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闲聊着:“小伙子,有女朋友吗?” 这个男生一看就不凡,脸长得好看,看起来还挺高,最重要的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表人才。大爷家有个孙女,正好没男朋友,心想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捡一个孙女婿回去。 宋栾树挂了电话表情都还没收住,被大爷一问,有些茫然。 “大爷家有个孙女,南大毕业的,长得可水灵灵,还是本地户口……” 宋栾树听到这,可算明白了。 “大爷,我先回去分个手。” 大爷:“……” 这大爷找孙女婿归找孙女婿,但人道德品质还是比较高尚的,虽然他很中意这个小伙子,但没有说要破坏别人姻缘。 “小伙子,你冷静下。你有女朋友啊,你们这是吵架了?” 宋栾树一顿,点了点头。 “听大爷一声劝,这女人啊是母老虎,也是纸老虎,你回去好好哄哄,别一生气就闹分手。你都不知道现在女朋友都难找,我外孙孙大学分手了就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大爷哎呀一声,“扯远了,小伙子你们为什么吵架啊?大爷我哄了我家老婆子几十年了,给你参谋参谋。” “我的鸟,把她很贵很贵的东西弄坏了。” “化妆品吧?”大爷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那街尾有家姓张的烧腊店,他们家的乳鸽好好吃!” “……” 太阳落山时,宋栾树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 沈温瓷正好在客厅,听见响动,抬头就看见他走进来。 她招招手,“小美,过来。” 宋栾树看了眼桌面上的小提琴盒,欲言又止,出神的片刻,愣头青一样的小美已经飞到了沈温瓷的肩上。 这只傻鸟,自投罗网。 晚饭只有两个人吃,沈温瓷生病吃得清淡,宋栾树跟着也吃得清淡。 他倒是无所谓,沈温瓷先受不了了。饭桌上,她对那道烤乳鸽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戒荤馋嘴,还是在是转嫁小美的罪过。 饭后,佣人阿姨在收拾餐具,沈温瓷上楼去洗澡,宋栾树拿出鸟食喂小美。 小美平时竖着的羽冠怏怏的往后倒,平时最喜欢摆弄的屁股上那几个羽毛也耷拉下来,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没个鸟样。 “二十万一根弦的小提琴好听吧?她都没给我拉过,光拉给你听。” 宋栾树眸底漆黑,摸了摸它的头,“叫你别动她东西,你非不听,还好当初没买钢琴,不然就不是一个小时那么简单了。” “美美坏!” 宋栾树笑了笑,垂眸思量。 刚认识沈温瓷,宋栾树就觉得那是一个被宠坏的娇贵女。他不喜欢这样娇滴滴的人,但她从小就表现出非常人的韧性,忽视掉恶意,常常跟在他身后。 跟在他身后也不干别的,光看他爷爷揍他,然后再去她奶奶那里薅两根冰棍,名义上是哄他,实则是看热闹还嫌不够热闹,来点花生米才得劲儿那种意思。 后来,她奶奶过世,爷爷陪了她几年也离开了家。 她那娇滴滴的性格就变了。 开始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收敛脾气,学会了忍让,待人越来越宽容,慢慢地有了一颗成长的心。 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有关的事,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 相比小时候迫不及待爱看热闹的恶趣味,她现在反而会嘱咐他不要玩重机车,极限运动不安全。 沈老将她扔进了一个狼窝里,沈温瓷不仅靠自己活了下来,还在豺狼当道时,被人人奉为楠城小菩萨。 沈家钟鸣鼎食,连老爷子都被逼得激流勇退,圈里谁人不眼红? 是沈温瓷良善,替沈家添了许多好名声。 可那些人真是胆大妄为。 眼见老爷子和沈三叔不在,就做一些腌臜事逼迫一个小姑娘,还欺人太甚的把人领回山越居去。 宋栾树脑海里自动浮现沈温瓷那晚未施粉黛的脸。 清丽素白,唇不点而红,眼里是雾蒙蒙的无措与茫然。 远山长,云山乱。 良久,他嗓音低沉地喃喃:“美美好。” 如果沈温瓷不好,沈家人不会舒服到现在。 如果沈温瓷不好,沈家荣光不会延续至今。 第14章 饭后,沈温瓷去了趟书房。 港城美术馆有新展厅开展,馆长让人给她送了资料过来,意思是她的私人馆藏中有一幅画,很符合这次的主题,希望能借来展出。 屋内灯光暗沉,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在她所处对角的角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29章 本就微弱的护眼模式,等传到这边,也只能起到一个大致的照明效果。 沈温瓷正在和周游对接,在这片昏暗当中,男人深邃的双眸,自上而下看她。 “有事?” 宋栾树把手里的棋盒放下,“来一局?” 沈温瓷不知道宋大少哪里来的闲情,但他手里的棋盒十分漂亮。 她说:“那下五子棋。” 闻言,宋栾树一顿,表情一言难尽,像是在说这么多年这臭棋篓子是一点儿都没长进啊。 他摇头,“下围棋。” “干嘛玩这么烧脑的,万一我玩着玩着,又发烧怎么办?” “……”宋栾树无语,“那玩无脑的,我还容易没脑子呢。” 沈温瓷折中,“我下五子棋,你下围棋。” 两人各下个的,沈温瓷不管这么多。 宋栾树品味刁钻,翠青釉围棋罐,在色泽上有脆碧娇嫩之感,是无数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沈温瓷摸着永乐年官窑的棋具,感叹这样的上品不多得,也就宋栾树不拿它当回事儿。 开局,沈温瓷执黑子先手,落在中间。 永昌的“永子”用了墨翠,熔炼的工艺超绝,乍一看是黑子,迎光一照就是种墨绿的颜色,衬得她的指节葱白。 说起着棋子,沈温瓷还记得小时候闹过一场乌龙。 那时候宋爷爷也有一副这样的棋子,沈温瓷这人打小品味一绝,看着一些古风古气的物件就走不动道儿,就央求宋爷爷教自己下棋。 只是那时候太小了,老爷子教她走棋教了一下午,她光知道用棋子当弹珠弹,把那些棋子弹得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音。最后教来教去,沈温瓷只学会了下五子棋。 沈温瓷虽然棋下得乱七八糟,但从小就会揣摩大人的心思。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墨翠,去外公家时趁着几个叛逆哥哥聚会,顺手牵羊了几个啤酒瓶,背到宋家说给老先生的学棋报酬。 就因为这个乌龙,宋栾树常常笑话她,说她下棋的造诣,像几个啤酒瓶那么高。 书房静谧。 一个棋盘,两人各下各的。 白玉棋子在他指间滑过,那双手骨节分明,指骨结处浮着些粉,那双手比起白玉子并不逊色多少。 光影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尽显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同时削弱了他的凌厉。浓密睫羽低垂,沈温瓷无端想起那篇《淇奥》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端方公子,肃肃如松下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时穗常常给她发小视频,附言说这个人有多帅,但沈温瓷欣赏不了。 有些人帅,是一种感觉。 打个灯,找个角度,网络上就没有丑的。 但宋栾树不是那种氛围感帅哥。 他是理性美貌。 就是你稍微有点理性都不可能说出他长得很一般这种瞎话。 沈温瓷落了四子,形成月亮阵法,准备大杀四方。 宋栾树堵了一子,说:“今天下午你大奶奶给你打电话来?” 她嗯了一声。 “打电话干嘛?” “问你。” “问我?” “问你回来没,有没有空去她那吃饭。”她顿了顿,“我帮你拒绝了。” “为什么要帮我拒绝?” “你想去啊?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 “不去。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沈温瓷棋艺不精,五子棋下着下着就跟着宋栾树的围棋跑了,她皱眉看着棋盘,下意识摩挲自己中指第二指节的银戒。 “我不想去。” 她先前的五子棋下到一半,忽然换成围棋的路数,棋局不明,还能一心两用跟他闲聊。 “反正他们那些人,顺从谄媚多了就觉得你别有所求瞧不起你,强硬多了又觉得你不乖顺不好控制,精明能干多了会觉得你要夺权,退缩让步多了又会觉得你太没骨气。” 说起下棋,宋栾树应该是沈温瓷的师兄。 沈温瓷还在用棋子当弹珠时,宋老就已经说他棋数清楚,出子不乱。 他气定神闲的看她开始堵自己的棋,随口道:“你也是这样看你爷爷的?” 她摇头,“不是,那小老头只是平等的看不顺眼所有人。” 沈温瓷思索棋路,同时还不忘腹诽,不然老爷子也不会上五台道观里去住。 书房里异常安静。 家里的佣人都不住家,也全都下了班。 只有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他眼眸微眯,“我听说,你把知与基金送出去了?” 沈温瓷嗯了一声,似乎不打算和他交代。 霍望远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养子,他问,沈温瓷还会解释一句,至于宋栾树,知与和他毫无关系,沈家的事她不需要向宋家人交代。 就如同他去西樵安排裴应章一样,她也不会过问。 宋栾树的棋术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沈温瓷稍不留神,又被他吃死了几步棋。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沈温瓷抬眸。 看见他一副不形于色的淡冷模样。 这人看似在说棋局,其实是在说知与基金那事。只是,沈温瓷看不透他的态度。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他就连眸色都仿佛沉睡的古井,旁人难以窥见他当下在想什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0章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只是淡淡与她对视。 宋栾树看着她那逐渐陷入颓势的棋局,“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沉吟数秒后。 他说:“他们今天弄一个沈三出来,明天就能弄个沈四五六。把知与基金送出去能睡几天安稳觉,下次呢?你又要送什么?沈温瓷,你给的越多,他们的欲望越大,从你身上谋取的就越多。” 宋栾树能理解她。 世家小姐,大多傲性。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一个含着金汤勺的小公主,一开始瞧不上这些人也正常,但她得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 宋栾树觉得沈老爷子的道观还是去早了。 但转念一想,她不会的,自己来教就好。 庸者谋利,能者谋局,智者谋势,一步一步地教,总不至于最后什么都没有。 “善弈者谋势,善谋者致远。”宋栾树说着,白子便要落下。 眼见这棋局被他吃得死死的,沈温瓷一伸手,葱段般的指抵住他要落子的位置。 他舌尖一顶后槽牙。 她瘪瘪嘴,在心里埋怨他一点都不绅士,娇蛮道:“宋栾树,你的棋品真的很差。你以后下棋,都不准讲话!” 宋栾树太阳穴微微跳动:“你好意思说我的棋品?你又要耍赖?” 沈温瓷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眉眼带笑,“既不善弈,也不善谋,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饭后先回卧室冲过澡,身上穿着款式经典的白色睡裙,腰间褶皱收腰的,显得她腰身纤细。 衣领处落落两个钮扣没系起来,目光触到颈间那一片雪白时,宋栾树的眸光变深了一些。 “谋子。” - 蓝钻,楠城公认的奢侈品消费中心,不愧为娱乐至死的销金窟,整栋楼极尽繁华。 今天店里新装修开业,整层都是满满赛博朋克的机械感。 镭射灯光闪烁,舞池摇曳,男男女女抱在一起热情拥吻。 宋栾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vip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更像是个套房。 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 棋牌室和台球室,露台外是无边泳池,甚至还有按摩休息室。 到了里面,灯光变成朦胧的暗光,淡淡的熏香味显得气氛更加暧昧。 服务员贴心地替他将门打开。 包厢里面很热闹,交谈声和音乐声,没人注意到这边。 包厢里有个大屏是某音当下很火的甜歌,音响传出的歌声,节奏感很强,也很洗脑。 宋栾树循声望去,舞台上扭动的女人。 某音很火的才艺主播,能唱能跳,只是身世不好,当初火起来还是因为和父亲打官司那件事。有人跟他说,她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很好看,特别会看人脸色。 一首歌唱完,周围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得出来,那些人对听歌并没兴趣。 粉丝眼中努力生活的百万网红,在当下却沦为一个背景板。 周游介绍起她的身份:“去年刚签了约,还是新人,背景挺干净的。” 那女生眼睛很大,眨眼时扑扇扑扇的,嘴角挤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目光放在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黑色衬衣,领口系在最顶,露出的脖颈线条诱人,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手里是周游亲自到的冰气泡水,晃出轻微气泡,气泡又炸在空气中。 周身有股松弛的慵懒感,和不近人情的冷漠。 此时侧头看向包厢角落,颈侧扯出的肌肉隆起性感的弧度来,视线落在女主播身上。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整个包厢的人都不敢往这里看,她却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的主角。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女主播微微惊了一瞬。 一时间,包厢内各种耐人寻味又包含嫉妒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而灯光暗沉,他那双漠然的眼晦暗不清。 之后,女主播就跟着周游出了包厢。 这时,包厢最里面出来了个人,绕过茶几坐在宋栾树的身边。 “阿瓷好点了没?”闻钊笑里多少带了些打趣。 淡冷的语气:“好了。” “好了?”闻钊说,“那她答应和你一起去锦州了?” 第15章 那双幽深的眸子透露出丝清冷的气息,发丝垂落在耳边,映衬着他那完美的侧脸。他仰头靠在纯黑皮质椅背上,双手懒散地搭在腰间,虚握着,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在转圈。 默认的态度。 闻钊注意到他的表情,话里带了几分玩味,“怪不得肯出来了。” 之前沈温瓷生病那几天,好几个要紧的人约见他都推掉了,现在人人都说想见宋家的大少难如登天。连带着那位疑似和宋家联姻的楠城小菩萨,也被拉出来编排。 如今宋栾树开始掌权,联姻之事,应该也快提上日程。一旦利益一致,联姻之后两家关系是密不可分,这无疑是足以撼动世家平衡的王炸。 这件事在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两人正说着,付晋推门进来。 “大少,许嘉莹回了山越居。待了五分钟左右。” “许嘉莹?”闻钊听了一嘴,好奇。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1章 付晋看了眼宋栾树,回答:“沈明霁的妻子。” “山越居那位最近并无外出,倒是去了两趟荔园,也是碰巧,她两次过去都见到了霍望远。裴先生已经顺利就职,不过沈家那位大伯私底下托了很多关系递话,有意想见您一面。” 宋栾树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双三角眼微微眯动着,眼角跳动了几下,闪烁着一丝幽光,深潭般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色,显得凝重而肃然。 一旁的闻钊也沉默了。 付晋察言观色,怕触了这位大少的霉头,“您之前从西樵带回来的东西,我已经转交给了周游暂时保管。” “知与基金交接了?”声音散漫地开腔。 付晋:“没有,那位迟迟没有签字。她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 “付晋,你留下来替我办件事。”宋栾树抬眸看向他,轻启薄唇:“刚刚出去的女人,你负责安排到位,不要留手尾。” 闻言,付晋猛然一个寒襟。 宋栾树声音有种慑人的压迫感,惜字如金,话不多,一旦开口必是杀机,且绝不收回。 付晋是宋老安排在他身边的,但宋栾树平时不会轻易用他。一是付晋是旧臣,他的顶头上司是宋老,二是付晋做事妥帖,普通小事用他,大材小用。 此时,付晋心中不由得一叹,宋栾树是个杀将。 得罪他的人,下场势必不会太好看了。 起初闻钊听的云里雾里,直到付晋离开,他才想起最近楠城热议的话题。 “阿树,沈家真的在演真假美猴王?” 他微蹙眉,“你从哪听的?” “都在传了。”闻钊说,“真的假的?” “自己去问。”应得轻巧,漫不经心的四个字。 “……” 闻钊的想法和宋栾树最开始看见山越居那位一样,什么真千金假千金的,这个沈三估计是不知道沈家哪个叔伯在外面干的糊涂事。 沈温瓷,沈老亲自带出来的人,哪是一句假千金就能打发的。 不过,闻钊倒是想起了一个很野的说法。 “阿树,有没有可能是沈家不愿意让你和阿瓷在一起,故意搞出来的烟雾弹?” 宋栾树一听,都懒得看他一眼。 “以前你们年纪小,说联姻呢,只不过是沈家想在北边留一点后路的幌子。但看现在的局势,沈家应该不会回去了。而且沈二可不比寻常世家的小姐,一不养尊处优,二不矫情奢侈,但就说她帮扶的余家,那魄力比沈家那几个叔伯都强。” 那人还不矫情奢侈? 宋栾树心里冷笑。 是,她不矫情。 她缺心眼。 他好心特地跟她讲了这么多,居然什么都听不进去,白瞎了他那副永昌墨翠棋。 而闻钊见他沉声,继续猜测。 “而且我听我爷爷说过,沈老和宋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是死对头,当初就是宋爷爷把沈家弄得南下的,总不能年纪大了,吵不动了就和好当朋友吧?依我看,你们两家联姻这事本来就很诡异。” “沈温瓷但凡是个草包小姐,嫁了还能祸害一下你们宋家,可现在她可是沈家的门面啊,沈家白送你们老宋家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眼见他要讲越离谱,宋栾树冷声笑笑,“宋家是什么茅草宅子?专收草包?” 闻钊笑了,“可不敢,宋家那八进八出的院子要是茅草宅子,那其他人都住在天桥底下去了。” 宋栾树轻飘飘的看了眼他,连声音都听不出任何波澜,“明天可以去锦州了。” “这么快?” 宋栾树笑,“快?” 拖腔带调:“我都不知道,原来闻少还有追星的爱好。” 闻钊一怔,不敢说话了。这人不是成天跟沈温瓷待在小洋房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 城市将醒为醒之时,茶楼食肆,街巷小摊,各设擂台。 茶楼的架势逐渐摆开,满生生不息的热望,又裹挟山温水软的柔情。 一碟鱼生,一碗双皮奶,让舌尖坠入缱绻温柔乡。 鼓乐阵阵,唱声四起,荣华食府每周六都有安排一场舞狮,沈温瓷喜欢看,和时穗约了早茶。 茶餐厅的风格延续往时广府的特色,围桌而坐,饮茶品点,畅谈家事、身边事,一些退休老人背着斜挎的工包,什么也不谈,拿一份报纸就能待上半天。 戏台高桩之间,红狮前后上下轻盈腾跃;高桩之下,呼声震耳。 到处都是拿餐的人,人头攒动。 包厢里,沈温瓷正在泡菊花茶,黄绿色的茶汤飘着炙热的茶香,入口是淡淡的甜味。 “你嫂子叫你回去?”时穗说,“你家那个人是不是还没走?” 她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应该是吧。” “你还能笑出来。” “那我还能哭?” 况且也哭过了,没什么用。 只会让自己徒增软弱,让别人看轻。 沈温瓷姿态懒散地晃了晃手里清澈的茶杯,深漆黑的桃花眼若有所思。 时穗刚吃了过奶黄包,腻得齁嗓子,“那你嫂子也真是。还叫你回去,这不是膈应你吗?” “明天沈家有个亲戚来,”沈温瓷给她也倒了杯茶,说:“好像也是大伯。我嫂子可能不熟不好处理吧。”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2章 “一定那你回去吗?那到时候苏云意一出来,那大伯问起这是谁,那传出去沈家千金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所以回不回都挺麻烦的。” 时穗灵机一动,“不如就说病没好,去不了。” 沈温瓷摇头,“那还不如去呢,好像我真的舍不得荣华富贵似的。” 时穗手肘撑住脸,一脸苦恼,“要是明霁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这样对你的。” “……” “不过我以前还挺羡慕你的,哥哥这么宠你,嫂子也挺好的,平时都不太会管你。哪像我嫂子,每次出门都得问我去哪,还要两个小时报备一次。” 上周,时穗和前男友正准备接吻,结果被她嫂子的电话吓得都萎了。 时穗喝了口茶,想想就上头。 时穗家人常常不在家,她哥哥没结婚时就常常管她,后来结了婚,又多了过嫂子管。但归结到底,还是时穗太天马行空,每次都是想一出是一次,而且行动力极其恐怖,让人难以捉摸。 沈温瓷眼神暗了暗。 她跟时穗其实差不多,家长不在,只有一个哥哥。哥哥结后又多了个嫂嫂,但沈温瓷没人管过,家里人都默认她不用人管。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时穗把手机给她看,是个女生的朋友圈。 九宫格,全是自拍,中间是个九层的蛋糕。 沈温瓷点开其中一个图,辨认了几秒,“好像是戴昕媛吧?” “就是她!”时穗轻啧,“可得瑟了。华润科技的张总是她男朋友,瞧瞧这九宫格,有八张都在炫耀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 沈温瓷笑了笑,“华润科技最近股票涨势不错,给考拉app提供算法数据,以对外宣传是大牌购物为卖点,反响还不错。” “怪不得。”时穗忽然想起初中时戴昕媛是转学前关系还不错,“我记得你们俩刚开始不是挺好的,后来为什么闹崩了?” 准确的说不是她俩挺好的,是戴昕媛觉得她们挺好的,还要沈温瓷把宋栾树介绍给她认识。 “记得我和宋栾树吵架那回吗?” “记得啊,宋栾树去你外公家那次,跟戴昕媛有关?” 她摇头,“但戴昕媛以为我跟宋栾树关系巨好,结果碰见了我们吵架,她就认定我们是死敌,后来就处处挤兑我,然后宋栾树气消了知道这事,她就转学了。但是戴昕媛一直以为是我把她弄转学的。” 沈温瓷真冤枉,她哪有这么大本事。 “‘我们’指的是你跟宋栾树?” “嗯哼。” 时穗:“……很难评。” 喝完早茶就,沈温瓷让时穗陪自己逛了逛街,添点衣服好拍照,结果时穗倒是买上瘾了,推着一大车喜欢的就进了试衣间,半个小时都没出来。 沈温瓷在会客厅翻着杂志等她。 “温瓷?” 沈温瓷闻声抬眸。 “你也来逛街?太巧了,对了,你昨晚怎么没来蓝钻?” 不等沈温瓷开口,那人就自来熟的开始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你没来可惜了,昨晚宋少带走了跟女主播,还让贴身助理去安排。你回去可得好好问问,这男人偷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今天敢找女主播,明天就敢找沈三沈四!” 沈温瓷嘴角微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 宋栾树,包,女主播? 第16章 “你在乱讲什么?”时穗一出来就听见了那人的话,手里刚换下的衣服往沙发一扔,一头红发都要炸开了。 那人是特地来找沈温瓷的,要说的话说完,立马就找了个理由跑了。 时穗骂骂咧咧,转头说:“阿瓷你别听她乱说。一群势利眼。” 沈温瓷前两天生病,没怎么出来活动,自然没想到这传言已经这么离谱。 她被说几句就算了,毕竟山越居真的有个沈三,但宋栾树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已经嘴脑分家了?还敢编排宋栾树。 时穗气呼呼的,以前这些人都不配出现在她们面前,现在居然这么猖狂,跑到面前来踩低捧高。 “要不是她跑得快,老娘非撕碎她不可!” 沈温瓷淡淡地笑了笑,看起来漠不关心。 包呗。 包一千个一万个。 她示意保镖去买单。 回家路上,时穗讲了好几个八卦想转移她的注意,沈温瓷其实很想说不至于,她真的不在意宋栾树干嘛,但无奈她讲的八卦太离奇,还挺吸引人的。 沈温瓷在庭院里下了车,正好碰见家里佣人收拾行李。 她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才去找宋栾树,家里阿姨说他在后花园的茶室见客。 沈温瓷犹疑了片刻,刚准备走,佣人就转交了一个包裹给她,说是山越居送过来的。 她估摸着时间,也猜到了是谁的东西。 拆开信件,一封封看完,又展开绢纸作画消磨时间。 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敲门。 “你找我?” 桌面宽大,一个娇嫩肥胖的莲蓬跃然纸上,她挪了挪镇纸,“我嫂子说明天回趟家,有个大伯过来。” 宋栾树拧眉,“你先答应跟我去锦州的。” 她的视线没离开画纸,淡淡点头,“那我找个理由拒绝吧。” “找什么理由?要理由让她们来找我。” “……”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3章 很猖狂,很霸道,也很上道。 她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嗯了一声。 苦恼了一下午回绝的理由就这样轻松搞定,霎时,沈温瓷肩头一重,转头一看,小美正偎在她的肩上蹭头。 她笑,好好一只鹦鹉,却总觉得养了只小狗。 “你这个荷花,怪的很。”宋栾树看着画,若有所思,“开的不好,像是被人硬掰开似的。” “别管开的怎么样。〞她眼眸清冷,〝就问你是不是开了。” 宋栾树啼笑皆非:“确实,这样的荷花说不定能在国画中独树一帜。” 沈温瓷从食盒给小美拿了零食,笑着开口:“张大千的虾,徐悲鸿的马,沈温瓷的败荷。” 宋栾树笑:“你加油。” 沈温瓷抿唇,明净温柔地回眸。 “你把我那植物大战僵尸过关了先。” “……”还记着呢。 - 第二天,几人飞锦州。沈温瓷什么都没干,上飞机睡了两个小时,下飞机就到了住的地方。 他们住在富春山。那里靠近锦州所有的景区,还是私人地界,住起来清净许多。别墅是木质平房,清雅的水墨画配色,让人仿佛置身于古代文人的雅居。 屋前是绿茵茵的草地,傍晚时,青白地砖亮灯宛如宋词中画境。 房子内部也是淡雅风格,追求至简,每一处的装饰都恰到好处,大落地窗将窗外的自然景观包揽眼底。 晚风轻抚,虫鸣在耳畔挥走了城市的喧嚣。 前院有游泳池,草地放置折叠椅方便休息。 时穗拿着把摇扇,冷不丁拍在了自己小腿上,下一秒,留下一滩血迹。 她对面,坐着正在挠痒的闻钊,一只胳膊肿起来六七个大包,配上抓痕,触目惊心。 姗姗来迟的景黎一下车就看见了庭院里的俩人,庭院昏暗,这两个人都弓着腰,显得鬼鬼祟祟的。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时穗看了眼闻钊,闻钊接着道:“我们在乘凉。” “怎么不进去?” 闻钊顿了顿,“他们在吵架。” 一听说吵架,本来打算坐下的景黎又站了起来,一刻不停歇往里走,“我去看看。” 闻钊好言相劝,“别去了,免得被误伤。” 景黎不信邪。 当年宋栾树和沈温瓷吵得最凶的那次,他刚好在国外,热闹没赶上,每回拿这事打趣宋栾树他都跟傻子一样,白白被他哥和闻钊排挤了好多年。 这次他一定可以凑这个热闹! 快步流星到了房间门口,门紧闭着,但里面声音挺大的,景黎贴近了听,也能听得清楚。 “你玩什么女大啊?那是你玩的吗?” “女大哪不好了?我这么不能玩?” “女大有什么好玩的!穿个粉色衣服能好看到哪去,玩起来还费钱,你兜里多干净你自己不知道啊?” “玩玩而已,当然捡好看的玩。钱没了还会有的,漂亮的女大可遇不可求的。” 我靠!景黎在风中凌乱。 宋栾树玩女大??? 还被发现了??? “宋栾树!” “你松手,别烦我。” “你了不起,真了不起!” “走开,别逼我动手!” “你还动手?” 两人吵架的间隙,还有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后,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就在景黎以为吵完了的时候,突然响起一男声的闷哼。 “你啊什么?我根本就没用力!” !!! 宋栾树挨打了? 景黎第一反应赶快跑。 宋栾树从小被宋老扔到部队上,不说以一敌百,但收拾他和景周是绰绰有余。 更别说要揍一个小姑娘! 宋栾树睚眦必报,他还没见过宋栾树挨打有不还手的时候,也就宋老的拐杖敲下来他不敢动,其他人高低都是十倍奉还的程度。 没发育前体型小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宋栾树愣是过了三年都没忘记报仇,赶在人退伍前打得对方服服帖帖的。 景黎火急火燎跑回庭院,语气着急道:“别喝你们那破咖啡了,赶紧不去劝一劝啊!” 闻钊用十字法封印了蚊子包,不当回事,“我就说嘛,沈宋两家在爷爷辈就是死对头,怎么可能换个性别就能结婚。” “不是,”景黎诧异的看着淡定翘着二郎腿的两个人,薅着自己那头白毛抓狂,“真的很严重!” 时穗摇摇吸管,点头,“他们在植物大战僵尸啊,从飞机上就开始吵了。” 算一下,保守估计两个小时了,那两人跟铁嘴一样,是真能吵,难怪在其他人面前话这么少。 时穗和闻钊就是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嗡嗡的,才出来吹风喂蚊子的。 见两人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景黎轻飘飘的抛出颗雷,“宋栾树玩女大,被沈温瓷发现了。” 闻钊:“……” “?”时穗反应敏捷,刚一转眼,就看见闻钊别开了眼,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所以昨天在时装店碰见那人说的是真的! 宋栾树真的在蓝钻带走了一个女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4章 天杀的,真的是老奶奶锅里挑排骨,要了根最烂的。 “我顶你个肺!” 手里的扇子啪一下甩在玻璃桌面上,连带着把咖啡杯震得七零八落,玻璃制品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闻钊站起身,瞪了眼景黎,继而拦住了同时起身的时穗,抬手挡在她面前,“误会!真的误会!他带走的不是女大!是女主播!” “女主播有什么区别吗?!” 闻钊刚要往下解释,景黎却觉得莫名其妙。 当务之急是和沈温瓷闺蜜解释吗?难道不是该去看看打架那两个吗? “你们俩生什么气,赶紧去看看啊!” 闻钊和时穗:“你去!” 景黎:“……” 落地窗外是沉寂夜色中的群山,室内的吊灯开了一盏,光线传到里面已经暗了许多。 琉璃花窗前有一排红木高脚椅,角落点着一个拱形灯笼的落地灯,金色的光披在坐在椅子上的背影上。 那人上半身微微前倾,周身气质就很拿人。 一件雾青衬衫,襟前两列纽扣,衣摆扎进裤子里,腰线以下长腿踩在高架椅棍,身材修长更挑气质。 露在外面的后颈骨节突出,线条性感,宋栾树低着头,立体的五官被光影分割。 景黎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正好卡在宋栾树的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手里似乎在抱着什么。 “阿树?” 不喊不要紧,一喊出大事了。 景黎竟然看见,宋栾树岔开那逆天的长腿,面前跪着一个人。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背部暴起青筋,正抱着那人的头,脸色的表情隐在黑暗中,让人勾起无限遐想。 闻声,宋栾树回眸,漆黑的短发被吹得凌乱,露出挺拔的眉骨和额头。 平时的那股强势被冲淡,整个人显得有些散漫,又餍足。 电光火石间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景黎心里爆了句粗。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飞奔而出。 听见动静,沈温瓷侧头,恰好看见那仓皇的身影,疑惑抬头,“他干嘛?” 宋栾树挑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空气里弥漫着红花油的药味。 总不能告诉她,景黎那扑街觉得他们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沈温瓷是看起来冷着脸无欲无求,其实暴躁的很,她要是知道景黎误会了,非把他们拆了回厂重造不可。 沈温瓷蹲着有点久,怕她腿麻,他伸手拎着她的胳膊起来。 沈温瓷顺手把手里药油的盖子拧上,“洗完澡再揉一次,淤青明天就会散。” 宋栾树把裤腿放下,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么大块的淤青什么时候撞的?” 宋栾树没说话。 “你别想讹我,”沈温瓷一脸冷淡,“这么黑,不可能是我刚捶出来,而且我又不是那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一捶能捶成这样。” 宋栾树眼睛都不抬一下,更冷淡,“就是你弄的。” 沈温瓷觉得他不可理喻,无赖一个。 渡步走到套间的客厅里,一屁股坐会沙发里,沙发枕头上的平板刚好滑下来。 沈温瓷想起刚刚的游戏,好像忘了按暂停,触屏一看,果然又是脑子被吃。 冷笑,“早知道一捶捶在你天灵盖上,掀开了看看是不是大小脑长反了。” 宋栾树撇了眼那一开一合的嘴,敛眸,不听她那招人恼的话,揣着裤兜往外走,“赶紧出来吃饭。” 富春山四周风景如画,小溪水车,山泉湖泊,他们刚来图新鲜,要搬在室外吃。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时,其他三人都在前坪坐着,一个眉头紧皱,一个别开了脸,还有一个面如菜色。 宋栾树面色如常的落座,问:“景周没来吗?” “……”没人回答。 沈温瓷不关心什么景,桌面上的海盐荔枝的小甜酒看起来很不错,便从冰桶里拿了冰,倒在冰川杯上。 “你喝不?”她手肘碰了碰时穗。 别开脸的时穗回神,点头。 沈温瓷抬眸,甜酒放在她面前,“你怎么了?像生气的红皇后一样,谁惹你?” 前有拉住时穗解释女大和女主播的闻钊,后有自以为撞破两人“打架”的景黎,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默不作声。 时穗:“这院子太多蚊子了,被咬烦了。” “那怎么不进去?”沈温瓷说。 确实进去过的景黎应激般朝宋栾树望去,那人神情放松,甚至有些笑意,眼瞳如一片投入小石子却未惊起一丝涟漪的湖面。 庭院的照明灯都开了,四周明亮起来,佣人上了菜,还多点了几盏驱蚊灯。 锦州菜偏甜口,沈温瓷吃不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拿着冰川杯喝甜酒。 一顿饭下来,安静得出奇。 深山寂静,虫鸣喧嚣。 宋栾树盯着沈温瓷的酒杯,见她还有开来一瓶的意思,什么也没说,给她夹了块糖醋鱼。 接着聊了几句明天的安排,打算先把正事办了,再留几天在附近走走。 宋栾树看了眼魂不守舍的景黎,“你刚刚来找我干嘛?” 闻钊:“……” 景黎还没说话,满腹脏话快要溢出了,那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5章 耳边就响起时穗被呛得咳嗽的声音。 沈温瓷:“你们这么怪怪的?” “……” 宋栾树把握着分寸,没有再继续逼问景黎,而是说起来锦州戴家,听说最近和华润科技走的近,有合作的意向。 饭后,沈温瓷和时穗在水车边的光带墙研究新买的相机。 晚风舒服,宋栾树几人吃饱了也没走,佣人收拾好重新送了饭后点心。 沈温瓷开的第二瓶甜酒没喝完,宋栾树拿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景黎见沈温瓷没注意这边,才放松神经,转头剜了眼宋栾树,“你下次做那事能不能把门关紧了!” “?” 宋栾树看了他们俩一眼。 淡淡出声:“龌龊。” !!!闻钊景黎都心说卧槽。 此人厚颜无耻之极。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沈温瓷知道女主播的事情默契再三缄口。 宋栾树嘴角匿着淡笑。 既有上位者俯下的从容,又带一种讲不出恼怒和讽意,也刺激人的情绪变化。 景黎立马说:“谁龌龊啊!?”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宋栾树眼眸沉下时,景黎显得语调十分心虚,“看见你们。” 宋栾树反客为主,寒气逼人:“你以为我们在房间里做什么?你是在作贱她,还是在作贱我?” 他长腿一伸,踢向景黎的椅子腿,景黎便踉跄着,腿一软,险些摔倒。 “什么味?” “?” 一股浓烈药油的味道。 景黎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闻钊更沉默,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婚姻无非一场权势交易而已,谈感情的话,不免让人发笑。 他们这几个人里,宋栾树年纪最大,最得长辈赏识,从小到大那几个小的就对他怕得要死。 但宋栾树少有像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可是,宋栾树就是这样做了,不为了自己,因为沈温瓷。 “坐在地上干什么?比较凉快啊。”沈温瓷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个阵仗。 三人脸色都不太好,气氛冻死人。 “宋栾树,我嗰件恤衫喺边?” “被蚊子咬了?”宋栾树闻到她身上多出来的薄荷味,“好似光大头虾泔,在靠门口那个衣柜揾一揾啊。” 沈温瓷出来又不想进去了,因为她感觉进去也是找不到的,“你帮我攞出嚟吖,多谢。” 说完也不理宋栾树答应没,就去找时穗看刚刚的照片了,宋栾树只好起身去找。 宋栾树和沈温瓷在一起的时候像是有壁,旁人是插不进去的,从小就这样。 他走后,景黎一脸惨淡:“怎么办?” 闻钊挪开眼神,“补救吧。沈温瓷应该不知道这个事情,你去跟时穗解释一下。” 景黎:“我怎么解释啊!” “实话实说,说看错了。” 闻钊也没其他办法,谁让景黎的嘴只值五毛钱呢。 闻钊好不容易稳住时穗,解释宋栾树那女主播的事情,景黎那个马大哈倒好,刚从里面出来就把这个事情说了,当着他跟时穗的面,把他们炸的像死了三天的大马哈鱼。 “钊哥,你帮我说吧……”景黎双手合十求他,“你要追人,我可以给你当助攻!我把我哥泡妹的招数全都交给你!” “……” 沈温瓷今天把一头长发扎了起来,高马尾,露出漂亮的额头和颈项。脸上没化妆,素净的肌肤,毛流感十足的原生眉毛,和平日的清冷感不同,有一种清纯的稚气。 时穗刚刚在水车旁给她拍了好几张,两人正在看效果。 因为周遭漆黑,图片的光影感很强,灯下侧拍,将她优越的五官比例展现的淋漓尽致,氛围感十足。 “阿瓷,你们刚刚在吵什么?”时穗问,“就是我们出来之后,景黎去之后。” 沈温瓷还在看图,心不在焉道:“我们吵的时候你跟闻钊不是在吗?” “那景黎说,你们在吵什么女大女主播?” “什么女大女主播?女大就是植物大战僵尸的魅惑菇啊,一个彩色蘑菇,又贵又只有几秒的攻击,宋栾树老是用它,根本通关不了。” “……” 时穗沉默片刻,“那有女主播吗?” 沈温瓷摇头,什么女主播?宋栾树的女主播关她什么事? 时穗顿了顿,“阿瓷,你喜欢宋栾树吗?” 沈温瓷短暂的移开了视线,“怎么又问这个?” 时穗是个磕学家,小学磕语数cp,中学磕氢氧cp,现在在磕cp的路上一骑绝尘,已经开始贴脸磕了。 “我随便问问。”时穗摆手,“青梅竹马,没点情愫?” “?” 什么鬼青梅竹马? 沈温瓷想起自己答应他来锦州的理由。 皱了皱眉,他们的关系应该算看不对眼的合作伙伴吧。 这时,宋栾树拎着她的衬衫走来,隔着几步,把衣服抻开盖在她肩上,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 沈温瓷把相机还她,都没回头看就动作自然的顺着衣袖,把胳膊伸进去。 过了几秒,时穗声音飘忽道:“如果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6章 沈温瓷递给她一个眼神,略微沉,似乎在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宋栾树昨晚在蓝钻带走了个女主播。”时穗继续增加可信度,“是闻钊亲口说的。” 沈温瓷:“……带去干嘛了?” 她的回答让时穗哑语,愣了下,“带走了还能做什么!” 这回时穗算是真的相信沈温瓷不喜欢宋栾树了,沈温瓷对爱情根本就少根筋一样,白瞎了宋栾树在她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人家根本不在意。 “你厉害。”时穗服气,“那我采访一下你,你觉得宋栾树为什么每年暑假都来找你?” “他被他父母扔在这里的。” “那你老实跟我说,你喜欢他吗?” 为什么总问她喜不喜欢他?沈温瓷没由来有些烦躁。 她垂眸,轻飘飘的语气:“不喜欢啊。” 时穗跟宋栾树不熟,以往他来了楠城,都是单独和沈温瓷玩的,他们顶多就是偶尔吃饭打招呼的熟悉程度。虽然闻钊刚刚有解释,但她跟闻钊更不熟,没办法相信他的说辞。 时穗的cp滤镜已经碎了。 不喜欢也好,帅哥遍地是,只要有便士。 时穗不愧楠城点子王,一会儿就有了主意:“阿瓷,我们后天去樱桃音乐节前,先去水上乐园玩一下怎么样?” 沈温瓷想了想这几天的行程,“怎么突然要去水上乐园?” “我刚刚看见水上乐园这几天刚好搞特别活动,有我最喜欢的cos,你陪我去嘛!” “那行。” 第17章 隔天,阳光灿烂,八九点的室外已经有了热意。 富春山后面有条小溪,潺潺流水,从山上流下的山泉在低洼处积水成湖,泉水叮咚。 沈温瓷昨天刚到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早上吃饭时,这里的佣人说可以去那池里钓鱼,阴凉又安静。 沈温瓷不太会钓鱼,但想着来都来了,不钓鱼去看看风景也行,于是撑了把遮阳伞沿着往木道尽头的湖区走。 过去时,湖区边已经有人坐在了那里。 繁郁摇曳的柳树下,那人t恤牛仔帆布鞋,头戴黑色棒球,身形修长。 “醒了?吃早餐了没?” 钓鱼杆架着,他眉目低垂,安静专注,正看波光粼粼的水面,池水明澈,映出他清疏孤傲的面容,如水中冷月。 沈温瓷听到问话,神情是淡的,在他身旁找了另一张折叠椅坐下。 “你一大早来这儿钓鱼?” 他摇摇头,“不是,出来溜溜小美。” 不远处,那只白毛黑边的二百鹉正站在树枝头,摇头晃脑,能歌善鹉。 动物界里黑白毛的都不太正常。 沈温瓷没想到他跟那只鸟还能形影不离,“你怎么老是带着它?我都已经不养蛇了,你怕什么。” 这只哈士葵是宋栾树妈妈在国外带回来的。 那时候沈温瓷养了条小黑蛇,宋妈妈觉得宋栾树明明怕蛇还非要找沈温瓷的行为搞笑中又有些可怜,就买了只鸟给他壮胆。 后来沈温瓷的小黑蛇生病死掉了,宋栾树的哈士葵倒是还好好的。 “小畜生而已,养来玩玩,倒不至于苛待。” 沈温瓷嗤笑,“喜欢就喜欢,还叫人小畜生。” 夏日的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里洒落,半明半暗地,勾勒出他线条清晰的侧脸棱角,顺着他被黑色碎发微遮的后颈,落在他挺直的腰背上。 燥热的温度炙烤得空气都发烫,蝉鸣声聒噪闹耳。 她单手托着腮,手肘抵在膝上,闲着无聊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挑了颗圆润趁手的,往湖里打了个水漂。 湖面上,荡开数道的涟漪。 宋栾树看着她的手,皮肤白皙,指骨纤细,太阳光底下,连指尖都莹莹的发着光。 他淡淡出声:“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 说话时,她朝他的方向侧身,那个角度,让她身后匿着大片湖面波光。 “这里的鱼又不是村口聊天的大妈,有动静就冒头。” 沈温瓷掂了掂手里的小石子,“哦。” “过来,我教你钓鱼。” “不,”她唇角微撇,“老年人的活动。” 宋栾树:“……” 他余光撇了眼她,故意用很无所谓的语气:“钓鱼多简单,一头缠线,一头放鱼饵,放下水去,剩下守株待兔就行。” 沈温瓷好胜的那根神经又被触发了,“你说谁不会钓鱼??我要你教咩!” 湖这边钓鱼的地方,底下都是石块,外边的平整些,接近水的那边就是圆润的,大小不一。 沈温瓷起身,准备去拿鱼竿。宋栾树觉得她不经逗,拿起鱼竿偏不给她,两人像加起来不到三岁的小孩一样玩起来你争我抢到游戏。 “宋栾树!” 忽然原本向前抢夺的人,猛地往后一仰,宋栾树暗感不妙,赶紧扔下鱼竿去拉她,却为时已晚。 沈温瓷突然失去了平衡。 下一秒,扑通一声,湖边一时间水光潋滟,一圈圈涟漪向湖心漾去。 沈温瓷被吓的脸色发白,下一秒,上身被人牢牢托住,没有浸入水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7章 水花四溅,沈温瓷的脸上沾了几滴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浅棕色的瞳仁,有颗水珠正好挂在她的睫毛上,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别挣扎,不然两个人一起死。” 他的声音有些紧和沉,沈温瓷用力眨眨眼,羽睫颤动着水滴落下来。 她真的想知道宋栾树到底是跟谁学的说话,哪有人这样稳住情绪的!什么叫两个人一起死? 两人站在水里,那湖看起来不大,水倒不浅,只在湖边水位就已经到了腰上。 沈温瓷强稳住心神,喘了口粗气,想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牢牢抓住宋栾树,掌心承在宋栾树的手臂上稳住重心,勉强站住了脚。 两旁有茂盛的树木,巨大树冠阴影投落下来,遮盖住大半水面,湖水冰凉。 阳光穿过树隙,在空气中形成丁达尔效应,像是朦胧又梦幻的光环。 而近处,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飘进鼻翼,有种引人犯罪的诱惑。 那双眼睛明亮璀璨,如最上等珠翠,昳丽风流,平日透着的冷淡也被无措代替,周身的清冷感因而变得清媚。 宋栾树喉结滚动了下,暗叹她这双眼睛天生就是利器。 扶着她的腰的手微微蜷缩,“别动。” 沈温瓷:“……” 我没动啊!谁动了?你都说要一起死了谁敢动啊? 俗话说,水越清越危险,沈温瓷对大自然还是有敬畏之心的。 水里清凉,把他的掌心和她接触到地方衬得炙热。 掌心慢慢下移到她的后腰处,她那纤细腰肢,仿佛一把柳条般柔软曲线柔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令人恨不得一把揽入怀中。 他眼底翻涌着不可言状到欲,一转眼,又被阴沉掩盖。 他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同时借力上了岸。 她今天穿了件泰晤士蓝的收腰衬衫,现在浸透了,颜色变成了深蓝色,贴着身体,显得身形玲珑有致。 宋栾树上了岸也没放开她,问:“脚有没有扭到?能不能站?” 她尝试了下,脚踝有一点点酸,但不严重,“可以站。” 站好后,腰处的手却没有撤离,沈温瓷这才觉得两人的距离这么近,身体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织在一起,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清一张侧脸,阳光加深了他的轮廓阴影,骨相优越,以至于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淡。 此刻,在他眼里一抹深蓝的火焰燃烧,焰中仿若情深的幻影,若有似无地,撩拨旁人心弦。 突如其来电流般的感觉,她心跳加速。 忽然脑袋一片空白,她抬手,握紧拳头捶在他的胸口上。 随即,一声闷哼。 “你做什么?”他蹙眉。 心口仿佛被夏日的烈阳灼伤般,热切滚烫地将灵魂深处沉睡的荒芜给唤醒起来。 沈温瓷不敢看他,将脸轻轻转开:“我也不知道。” “……” “我……我被吓傻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勉为其难被捶一下吧。” 明晃晃就是蛮横不讲理。 有种恃宠而骄的娇横在里面。 话音一落,宋栾树怀里就空了,留下一个逃窜的身影。 宋栾树眼眸微眯,看她走得歪歪扭扭的背影又是一惊。 “走慢一点,靠里面走。”语气无奈。 她没回头,远离了水边脚步更快了,“少管我!” 富春山居的门口,闻钊带了造型师过来,大客厅门口一前一后遇见了一身狼藉的两人。 佣人见湿透了的客人赶紧拿了白色毛巾给他们,闻钊一脸懵,关心问怎么回事,沈温瓷裹着毛巾像被鬼追着一眼,一声不吭进了房间。 宋栾树落后两步。 闻钊看着两人不清明的氛围,一言难尽的摇摇头,一大早搞□□?还是宋大少会玩。 下午沈温瓷从富春山再度出来,妆造已经完成。 乌发雪肤,气质独特,是见之难忘的美。 玉白的绸,领口裁剪复古,裙摆轻纱点缀着立体的小白花,简约又显气质,出众又不会喧宾夺主。 宋栾树衣服换得快,正和闻钊谈事,她一出现,闻钊惊叹她美貌的同时,分神去观察了下宋栾树的反应。 这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那种满意的感觉却掩盖不掉。 天边的晚霞被黑暗击溃,路旁的灯光流淌进车厢里,照得那一身裙摆微微泛着丝绸织物的光泽,风雅清韵。 她的头发扎了低马尾,淡粉色的缎带蝴蝶结和脚上的芭蕾绑带款的粗跟鞋是配对的,而宋栾树则是一身低调的手工黑西装,配线蓝色的领结。 上午落水的事情谁都没提,但苔藓似的暧昧仿佛在暗处滋生。 车里很安静,沈温瓷低头捏裙摆上的立体花,为接下来的事情出神。 锦州某处富丽堂皇的会所,华灯璀璨。 到了地方,沈温瓷挽着宋栾树入场。这个宴会的主人是锦州戴家,男人们应酬起来高谈阔论,沈温瓷只需要站在他旁边听就行。 美人很难被人忽略,特别是宋栾树身边的美人,就好比宴厅里的流苏水晶灯,不需要什么动静,单单存在着就是一种引人注目的美。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8章 沈温瓷不怯场,有人夸就笑,有人奉承就往宋栾树身上引,贤内助的样子做了十足十。 推杯换盏间,旁边人聊起锦州港口的开发事项,她忽然听到几个熟悉字眼,姜家,口岸。 如果她没想差,这个姜家应该是指她外公家。 沈温瓷眼眸微动。 这才是宋栾树带她出席的理由,也是他们交换的条件——沈温瓷帮他引见姜家,宋栾树帮她在沈老那全身而退。 晚宴过半,沈温瓷只是见人抿了几口酒,耳尖也开始微微泛粉,宋栾树侧低下头,闻到她发间清淡的香。 宴厅里熏的不知道是什么香,但沈温瓷身上的沉香经脂粉酒精一泡,仍然是沉静又独立的。 穿场服务员托着盘子路过,他拦下帮她把酒换成了果汁,在沈温瓷耳边道:“那边有餐台,饿不饿?去吃一点。” 沈温瓷捏住杯柄,目光扫视一圈,“不要了,你不是还没谈完,一会儿有人来交谈,我吃东西有点不礼貌。” “我陪你去,我不用礼貌。” 沈温瓷一愣,轻晒。 寻到一份心仪甜点,小银叉携细腻奶油入口即化,沈温瓷抿着嘴看那个不礼貌的人。 宴会上偷偷躲着吃东西这样的事情,其实他们干过不少,每次都是宋栾树替她挡着,她躲着吃。 沈温瓷不禁拎拎嘴角一笑,舌腔溢出一丝奶油甜味。 这时有个绀色西服的男人来找他,她旁边吃东西太尴尬了,示意他带人走远点去谈。 餐台边,沈温瓷不远不近看着他,见识这位宋大少的别样风采。 众星捧月的吹捧场面,沈温瓷不是没见过,只是他过分出尘,就连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放在他身上,他也是担得起这样的盛誉的。 明明看起来冷淡清疏,好像周边的喧嚣躁动都与他格格不入,但沈温瓷却知道他游刃有余。 “沈温瓷?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啊!” 第18章 一道悦耳的女人声音传来。 闻声转眸,那张脸沈温瓷在时穗的朋友圈见过。 “好久不见。” 戴昕媛假笑,“是好久没见了,自从我转学后咱们就没见过了。我前几天还去了趟楠城,可惜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沈温瓷没说话。 戴昕媛倒是不是特地过来要联系方式,她前几天在楠城听到了些风声,很是好奇。 她特地提起转学的事,就是有意要刺刺那高高在上的沈二小姐,旧恨难平,嘴上更加不留情:“我听说沈家来了给沈三?沈温瓷,他们都说那个沈三是沈家的千金,你妈生了你就难产死了,沈家哪来的千金啊?” 姜家祖籍就在锦州,戴昕媛对姜家那些事有所耳闻,当年姜家新添了个小孙子,姜家豪气到路边的狗都发了红包。结果没几天,就传言姜家唯一的女儿姜忆留下一个女儿,撒手人寰了。 那姜忆生的女儿,谁都没见过,谁知道怎么回事。 “本来大家还以为是私生女,可是那天茶话正好碰上,她可是矢口否认自己是私生女。现在大家都说你顶替了别人的位置,在沈家当了十八年假货。我听着来气,挺替你不高兴的,你有空来锦州,怎么不去解释啊?” 沈温瓷不动声色,依然没讲话,好想往耳朵塞棉花…… 戴昕媛拢住一侧手臂,拿着酒杯的那只手上,中指那颗钻戒扣闪闪发光。 三两句讲明自己与华润科技的关系,她笑颜如花,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对了,沈温瓷你结婚没有?有没有男朋友?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环盛副总之前追过我,但我比较颜控,你要是喜欢成熟型的就刚好。” 沈温瓷的声音和表情都淡淡的:“哦,我不感兴趣,你留着吧。” “我知道沈宋两家有婚约,可你又不是真千金,人家宋家怎么会看上你?你还是得替自己考虑考虑。” 沈温瓷被恶心得不行,鬼叫什么,挠了驴的胳肢窝? 转念想想,今天是戴家主场,甩脸有失教养,强忍。 她没多少耐心,“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戴昕媛心里冷笑,虚张声势! “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女人嘛,嫁出去了,那沈家就是外家,你也不用去争什么真假凤凰。而且,宋家什么家世,宋栾树这种目下无尘的世家公子,最紧要的还是家族利益,你难不成还觉得他会为你放弃一切追求真爱。” 戴昕媛顿了顿,语气嘲讽:“而且,你们也不算什么真爱嘛。” 当年她让沈温瓷给她牵条线好搭上宋家,没想到人家隔壁不熟,当着很多人的面就吵了起来。 以前当她亲生的,宋栾树都不给面子,现在成了都不知道哪来的野种,谁还会给她撑腰? 跟宋栾树交谈的是朝阳地产的总裁,两人站在露台处,旁边这位刘总说话又密又殷勤,宋栾树正捡一句漏一句听着,权当打发时间。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室内餐台那边的人。 沈温瓷面前站着一位富贵华丽的女人,环着手臂,笑盈盈不知说了什么,沈温瓷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不是清瘦的脸,脸上有肉,心情好的时不笑也是温和的。心情不好时不明显,只有眼神会变,是那种冷若冰霜,无欲无求的眼神。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39章 她抿唇侧首,刚巧,和宋栾树对上目光。 宋栾树是不抽烟的,刚开始那位大腹便便的刘总满脸殷勤,给他点上烟。 而宋栾树也没直言不要,手落桌上,烟在指尖,只任其自燃。 沈温瓷分神,冷眼看着他手里夹着的烟。 她忽然觉得戴昕媛说的也没错,目下无尘,他一向如此,就如他指间那根烟,看似没有舍弃,实际也没有半分顾及。 矜贵有礼,但实际上不要就是不要,强塞过去,接了,同样弃之如履。 沈温瓷任凭戴昕媛讲,隔空静静地和他遥遥相望。 宋栾树远远看着她。 无端觉得她像一只归港的小船,他们之间隔着似无风的海面,而她把自己当成了岸边灯塔。 这样的想法让宋栾树不由一惊。 指间的烟被他调转方向,下一秒,火光湮灭。 下一秒,淡淡一句话就为沈温瓷了解围。 “沈温瓷,过来。” 听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也不大,却有为她撑腰的意味。 那位刘总很有眼力见的离开,倒是沈温瓷面前的女人,怔愣过后,依然站在那里。 戴昕媛是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那个沈三她见过,和姜家的姜忆极其的像,像到戴昕媛可以肯定沈温瓷绝对是假的那个。而宋栾树从蓝钻带着一个女人的事情,已经被传遍了各家耳朵。 这样一来,任谁都会以为这两个人已经玩完了,以为沈温瓷是在楠城待不下去才来锦州投靠姜家的。 但戴昕媛万万没想到,宋栾树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沈温瓷也不是好惹的,虽然现在失势落了下风,但狐假虎威这种事,她一向熟手。 “你过来,给你介绍一个熟人。”声音不高,阴阳怪气却少不了。 宋栾树很配合,手臂轻轻一收,拢住沈温瓷肩头,如同是在哄骄矜不讲理的作精女朋友。 “大小姐又遇到什么熟人要聊这么久?” 戴昕媛甚至不敢抬头,强忍着局促不安。 不等三人正式打招呼,正巧这时,戴家三少领着人走了过来。 “妹妹?”戴家三少后面年轻人忽然开口。 戴昕媛快步走向自家哥哥紧贴在身边,面露难色,望了眼那个喊妹妹的人,忽而诚惶诚恐。 至此,她深知局势早已失控,初二那年被转学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喊妹妹的人,正是沈温瓷的表哥,叫姜时煦。 戴昕媛一时攒拳干杵着,那专门配今天礼服到水钻美甲扎紧了掌心,顾不上疼不疼,心思都在沈温瓷身上。 她心里盘算该怎么补救或者脱罪,姜时煦已经站在了面前。 姜时煦:“我就说锦州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女孩,特地过来认认,没想到真的是你。” “哥哥。”沈温瓷乖乖喊人。 沈温瓷的乖巧显得搂着表妹的男人很碍眼,只是待他看清来人,脸色顿时骤变,又很快恢复正常。 姜时煦招呼妹妹,“跟我走吗?你小舅舅也在,过去打个招呼。” 沈温瓷正有此意。 而戴家两兄妹被三人无视掉。 就在戴昕媛松了口气时,那个眉睫乌浓的清冷美人突然回眸,指了指嘴,笑:“呕哑嘲哳难为听。” 下一秒,戴昕媛美甲上的水钻被扣得飞了出去。 姜家主商,三个儿子都从商,沈温瓷的大舅二舅公司总部设在京城,小舅舅则留在了锦州,是锦州商会的会长。 锦州人擅长经商,港深两地千亿级企业的缔造者,甚至东南亚那些地区锦州籍老板约占一半。身处在变革的时代,机遇与挑战并存,锦州商会早已经不只是个省会商会这么简单。 锦州人做生意时,喜欢相互抱团。商圈盘根错节,除了靠运势,锦州人做生意更相信事在人为。也就是一群人共同加入到同一个圈子中,那么彼此之间的资源、信息等等,都可以相互共享,达到强强联手的模式。 在沈温瓷印象里,小舅舅是一个很温和儒雅的人,周身一股书卷气,倒不像个生意人。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脸庞总是带着谦和的笑意,两侧的头发短而顶上长,向后上方聚拢,仿佛被迎面而来的清风,有股迎风而立的自然和顺遂。 “小舅舅。” “嗯?”小舅舅看见她有些意外,“阿瓷,你怎么在?什么时候来的锦州,怎么没找小舅舅?” 他看沈温瓷的眼睛里,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的怜爱温和之色。 沈温瓷忽地一顿,心被刺痛了下,暗地里紧紧攥着站在旁边的宋栾树的衣袖。 宋栾树忽而怔思。 他想起,自己从西樵回来那晚,她发烧睡醒时候的模样。她放不下亲情,唯恐那些亲人的爱会在知晓她不是亲生后成为泡影,心里畏惧又忍不住靠近。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整个包住。 暖流涌动,她半抬眸,强行将那子虚乌有的情绪压住。 “昨天刚来的,临时决定的就没说,打算玩够了再去小舅舅那休息。”沈温瓷知道的小舅舅不在意这些,半开玩笑道。 小舅舅觉得她说的都对:“都行,小朋友住外面自在点,要是外面住不习惯就到家里来住。如果觉得家里离景点远,我就让你煦哥休假给你当司机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0章 这话一出,姜时煦不干了。这事他爸是真的干的出来,姜家三代就出来沈温瓷妈妈姜忆一个女儿,现在沈温瓷又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打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倒不是说不愿意陪她,而是问题压根就不在这儿。 “爸,你先别指使我啊,妹妹可是带来人来见你的。” 说完,姜时煦和她对视了一秒,沈温瓷立马会意。 “小舅舅,这是宋栾树,是我朋友。”沈温瓷抬手掌心向上,介绍道:“小舅舅,这是宋栾树。” 小舅舅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笑意和煦,实则也是在打量他。 巨大的宴会厅中,水晶吊灯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眼前这个少年,早已初见男人的气场。 他身上的西装仍旧平整得未起一丝褶皱,水晶灯下的皮肤透着郁冷感,眸似深潭,是一张野性难驯的英俊脸庞。 虽然年少,但整个人都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贵气冷傲和睿智,仿佛可以洞穿天地万物一般。 姜时煦打趣:“只是朋友?” 这位宋少来头有多大,不止姜时煦心知肚明,这个宴会厅里所有人应该都如此。 而姜时煦这句无棱无角的话,一语双关,一是借玩笑要沈温瓷说清楚宋栾树的来意,二是试探沈温瓷想要姜家如何款待。 沈温瓷看了眼蔫坏的表哥,笑意乖软强调:“好朋友,最好的那种。” “是好朋友,还是男朋友?这可不一样哦,妹妹。” 姜时煦看似在逗着妹妹,其实四两拨千斤,又探了探宋沈两家现在的关系。 京城平台戚里,炊金馔玉,锦州这样的地界始终比不得,位高权重的世家也分成三六九等。宋沈两家,以南以北,钟鸣鼎食,但姜家不是一路的。宋沈为公,姜家从商,最忌讳官商勾结,这也是沈老当初不待见姜忆的原因。 如今宋栾树主动找上姜家,姜家不得不警觉。而宋栾树洞察局势,正是深知姜家的顾虑,才会要沈温瓷搭线。 沈温瓷笑着斜乜他,似软缎般的声音,“阿哥好犀利哦,喺出便同人哋唇枪舌战,口才咁好,而家仲要嚟虾我。” 沈温瓷眼波流转,斜身往宋栾树身上一靠,娇嗔道:“讲咩男朋友好朋友,哥哥有咩好招呼?就想妹妹好快啲嫁嘅远远啰。” 姜时煦愣神只在几秒间,亦在打量着举止亲密的两人,显然是惊讶。 小舅舅原本窥探的目光,听了沈温瓷一口粤语,缓了神色。 姜忆在楠城去世,正值他事业关键期,父母围着刚生产的妻子,连姜忆都无暇顾及。 沈温瓷一出生就被送走,七八岁才开始学楠城话,姜家想起这孩子时,沈温瓷早已晓事,那疏忽掉亲情不是送她多少礼物可以衡量的。 “你哥哥同你讲笑,你别理他。”小舅舅唇边浮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透着温文尔雅:“栾树,真是好名字,是个做士大夫的料。有空让小瓷带你到家里玩。” 栾树,在古代被称为士大夫树,或许也暗含长辈期望他的未来前途的方向。 宋栾树疏朗一笑,“姜先生,久仰大名。” 他没有随着沈温瓷称呼,而是退了一步,虽然借了沈温瓷搭的线,却不因为沈温瓷的关系得寸进尺,这个年轻人进退有度,行事分明。 锦州恐怕会有大变动,要真是上面文件下来,姜家草木皆兵也没用。反而,宋栾树愿意第一个来找姜家,姜家不至于在各方蠢蠢欲动的人马中陷入被动。 姜小舅的心理防线一退再退…… 第19章 之后,宋栾树和小舅舅在谈事,姜时煦跟沈温瓷要了现在住的地方,闲聊了几句,说得空就过去找她玩。 “妹妹,今年暑假打算什么时候去嬷嬷家?” “还不知道。” “今年早点去咯,姜时熹回来了,现在在姥姥家,他老是念叨你,正好能见见。” “好,我看看安排,尽量早点过去。” “成绩是不是快出来了?” “下旬吧。” 正说着话,宋栾树和小舅舅比他们先谈完,临走前,小舅舅留沈温瓷单独说了几句话。 回去途中,一如来时那样安静。 车内昏暗,树影照进来,一个接着一个。 “累了?” “还好。” 空气窒了窒。 他问:“刚刚怎么走了?” 沈温瓷微微出神,却知道他是在说戴昕媛。 换做从前,沈温瓷会怎么样呢? 三分笑七分讽毫不客气地回敬她,内心毫无波澜的无视她,又或许在宋栾树过来时火上浇油的拱火,在姜时煦喊妹妹后骄横的告状。 总之,唯独不会像今天那样息事宁人。 她笑笑,“这不着急带你去见舅舅嘛。” 车内的空气有些不流通,宋栾树稍顿,按下了车窗键。 夜风吹了进来。 “沈温瓷。” 他如平常那样喊她,只是那种语气,让她背脊微僵。 柔情,更有满满感同身受般的怜惜,好像天大的委屈都可以跟他讲。 她下意识回避,风灌进来,那额前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1章 风有些刮人。 不知怎地,宋栾树觉得她周身都是破碎感。 他靠近她,听到了压抑又细密的哭声。 这声音很轻,若不是四周静寂,若不是他靠近,很难听出来。 他动作稍顿,俯身和她面对面,克制着用指背替她拭泪。 控制力道,越来越轻。 她眼眶红红的,一双眼盈满水光,蓄满眼眶后溢出来。没有其他的神情,只有平静。 那一刹那,他心脏像被一双粗糙大手狠狠地揪起,野蛮又大力。 其实他更想伸手,不管不顾的,没轻没重的,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只是场合不对,又或者是身份不允许。 如果是从前,他可以大大方方抱她,可以捧着她的脸一边笑话她,一边捂住她的眼睛叫她不许哭。 可现在,令她伤心委屈的事,是以前最微不足道的事。 那个沈三的出现摧毁了她所有的安全感,包括他。 她只是看似没有风平浪静,其实敏感到把所有的委屈都要忍下。 他诸多顾忌,小心翼翼,所以只能用指背轻轻的从她脸颊扫过。 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开始,她也只是想哭又好像达不到哭的程度,不哭又好像心里不舒服,所以情绪不高。 可是宋栾树一问她,她就有些绷不住了。 换做往时,戴昕媛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样的落差其实沈温瓷倒是受得住。 只是后面小舅舅单独对她讲的话,让她觉得痛心。 小舅舅说,公公婆婆一直念叨她,家里爸爸哥哥不在,就去找他们,高考分数出来了,舅舅舅妈也能一起帮着填志愿,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来。 他知道沈温瓷的处境,却只说公公婆婆挂念她。 沈温瓷流泪,是因为恐惧,恐惧自己没人爱。 宋栾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卡,手伸到车窗外,靠近沈温瓷的那只手把人揽过来,她脑后的蝴蝶结和他的领带在风中纠缠。 “沈温瓷,看着。” 风速快,他的拇指和中指扣其两端,如何缓缓松开,食指则抵住卡的正中央,支点不稳,那张卡摇摇欲坠,看得她心里一紧。 她眼角还噙着泪,带着鼻音,“你干嘛,会掉出去的,到时候补办又麻烦。” 虽然这样说,可她不敢动,怕自己动了会真的掉出去。 “那就不要了。”他沉声。 “…….” 风速不减,而宋栾树已经找到了支点,那张卡稳稳的在风中被他用食指抵住。 “当你不怕失去这张牌的时候,你就能够玩转它。” 说到底,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宋栾树唯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读懂她。 理解她的委屈与沉默,读懂她的眼神与心跳,通达她的欲言又止与忐忑不安,而后力所能及告诉她,命运不在星辰之中,而在我们自己。 哑剧乍起峰然音。 沈温瓷垂眸,下一个瞬间,她一把抓住了那张在指尖跳舞的牌,稳稳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放进了他的西装口袋里。 语气淡淡:“收起来吧。装什么,丢了还不是要我陪你一起去补办。” 宋栾树:“……” 回来富春山,沈温瓷浑身疲惫回了房间,洗完澡出来,没吃晚餐胃里反酸饿得心慌慌。 从房间出来觅食,接到了霍望远的电话,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没那么快。” 霍望远沉吟了片刻,“那也好,你那大伯母昨天还在找你,估计是知道了乐家的事情。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会帮乐家吗?怎么乐家还是退出考拉了?现在实体不景气,这样退出去估计要崩盘。” 房间出来,有一处长廊,廊下种满了不知名的花,小小的一朵白花,香味很浓。 “没错啊,乐嘉。”她莞尔。 乐家,乐嘉。 “……”霍望远哪知道她打什么哑谜,他又不认识什么乐嘉,“你没那么快回来,那我出趟远门,如果你回来了我不在就叫少龙会去接你的。” 少龙是沈温瓷的保镖,平时都会跟着她,但这次没来。 沈温瓷挂了电话,想起乐嘉,给周游打了个电话。 周游:“怎么样,锦州行还顺利吗?” “还行,乐嘉安排好了吗?” “已经过去港城就职了,许馆长说她很有潜质。” “你多关注一下。还有,交易日时,把华润的股票抛掉。” “全抛吗?” “对,再过几天就不值钱了。” “……明白。” 十分钟后,她离开长廊,门口的侍者替她开了门。 客厅里意外的热闹。 众人皆抬头看向门口。 简简单单的淡紫色的真丝睡衣,侧边绑带,肩带是剪龄的荷叶边,未施粉黛,看上去温婉恬静,只是眉眼稍冷。 看到一屋子陌生人看着她,也不见扭捏,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宋栾树坐在主位沙发上没动,倒是那几个人站了起来,客气的做握手礼打招呼。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2章 宋栾树对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冲她招手,“过来坐。” 那人自报家门后,沈温瓷微微一笑,在宋栾树旁边落座。 不一会儿,佣人拿外套,宋栾树接过,披在她的肩头,动作娴熟,贴心呵护的样子像是向来如此。 “沈小姐,我听说刚刚在宴会上家妹多有得罪,特地过来跟您赔礼。” 说话的男人气质成熟,白衬衫加近视眼镜,如果时穗在肯定会说这是个霸总。 她笑,从容道:“戴家宴会刚散场,戴总送完客人,还特地过来,受累了。” 沈温瓷只字不提刚刚的事,倒让戴总后面的戴昕媛更心惊肉跳。 戴总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始末,也不知道眼前的宋栾树就是让自己妹妹转学的罪魁祸首,只能和沈温瓷客套起来,希望她念及昔日同窗情谊。 “我听说沈小姐是昕媛的初中同学?戴昕媛从小被家里惯坏了,做事常常不过大脑,沈小姐见谅。” 沈温瓷道:“被惯坏,说明是个有福之人,在家父母疼,出嫁有老公疼。” 这话点到为止,其中的关系细究起来,可深可浅,足够戴家人琢磨一番。 戴总听不懂没关系,总有人会告诉他什么意思。 宋栾树完全没在意他们,轻垂眼帘,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跟我说。” 态度显而易见。 被惯坏的又何止戴昕媛,那沈温瓷也是娇生惯养的,想惯着她的人都得看有没有资格。 戴总目光窥探,心思更沉。 宴会刚散场,戴颐一堆事情,却得知弟弟跟他讲了戴昕媛惹的事。紧急让助理问了宋栾树的住所,带着人上门道歉。 戴家在商圈排得上号,不一定在宋家面前排得上。 如今活跃的这批商贾几乎都是近十几二十年凭运势起来的,商系子弟,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是不够看的,更何况宋栾树自身就有倨傲的资本。 沈家如何,戴颐不管,但沈温瓷是宋栾树带过来的,沈温瓷受辱,打的是宋栾树的脸。 这才是戴颐专程带着戴昕媛来这趟的理由。总归是个面子问题,戴颐当然是希望沈温瓷不要揪着不放,可照她说话这态度…… 宋栾树看着面色惶惶的三兄妹,而那个惹沈温瓷的女生,倒是一声不吭。 “戴总不必多虑。发生口角而已,很正常的。”她音质冷,不温不火的话。 人走后,沈温瓷脱下来那件另外加的外套,好热好热!盖什么外套! 她拿桌面上竖条纹的高脚杯给自己倒杯水。 宋栾树扯开了领结,起身,推开了落地窗,沈温瓷又闻到了那股香味。 “庭院种的什么花?” “夜来香吧。” 她杯里水喝完了,抬眸看他,“你叫他们来的?” 宋栾树摇头,“自己找来的。” “来了,那你就让他们进?” “我不是你最好朋友吗?我也是想替你出一口气嘛。” “……”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沈温瓷一脸无语,深吸口气,“我刚刚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哦。你桥归桥,路归路,懂吗?” 言外之意,不需要他帮她出气,他笑着扫了她一眼。 “宋栾树,你爷爷是不是经常和你说我爷爷的坏话?” “怎么说?” “因为我爷爷经常骂,以他们这种惺惺相惜的宿敌,我断定,你爷爷肯定没少骂。” “……” “我爷爷退休后,经常去z大开讲课,军事理论课。我又不能走,就在旁边听。讲到核武器的时候,我真的被□□的战略艺术折服。只要我们受到核打击,就有权向所有核国家实施核报复。” 讲到这里,宋栾树忽然笑了起来。 故弄玄虚的沈温瓷,略微懂点的自己,迟钝遭殃的戴家。 惹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沈温瓷知道他听懂了,喉咙发出几声不满的轻哼,就这点仇还用得着你替我报? 肚子咕咕叫,抬头看了眼时间,“夜宵有没有,快饿死了,饿死了!” 他起身,“我做点,你想吃什么?” “你做?”沈温瓷一脸是不是利用完她就要灭口的表情。 “你不是吃不惯锦州菜吗?” 他解开衣袖扣子,露出坚实的肌肉线条,仿佛下一秒就要带上围裙,倨傲的脸透着一股别扭的贤惠。 沈温瓷抿了抿嘴,大言不惭:“那我要吃猫耳朵。” “……”声音有些不相信,“你要我现在揉面?做猫耳朵?” 她点头,“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给最好的朋友做碗面怎么了?不可以吗?很过分吗? “……” 接近零点,沈温瓷吃上了热腾腾的,清汤面。 这人好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居然只给她吃清汤面,沈温瓷边吃边摇头叹气。 叹到宋栾树都听不下去,“明天,山塘街有很多锦州特色小吃,陪你吃一天。” 明天她自有安排,摇摇头,“不用。” 他狐疑,“你明天干嘛?” “明天和时穗去水上乐园玩。”她用一种你一点都不重要的表情看着他。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3章 “……随便。” 第20章 锦州沿海,没有什么重工业,经济发展很大一部分靠旅游业撑着。正因为旅游业发达,近几年景点也逐渐商业化严重,几个古镇开放来开发去,每个城区都有独具特色的网红打卡点。 隔天,沈温瓷早早出了门。 闻钊一大早过来,在宋栾树那旁敲侧击打探了几句,才知道沈温瓷和时穗去了水上乐园。 阳光穿过树荫,被切割成细小光束,微尘静止不动。 闻钊:“她今天没叫你一起去?” 宋栾树没说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宋栾树能把沈温瓷带到锦州,除了交换条件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帮她拍照。 但她昨晚说,时穗会帮她拍照,宋栾树这个人型支架没派上用场。 闻钊随便捡了张凳子坐,“她跟你闹脾气了?” “?” 木道尽头的湖区边,宋栾树坐在折叠椅上,把鱼竿甩出去,稳坐泰山。 有时候闻钊挺佩服他的,骑马滑雪冲浪样样行,本以为是个喜欢极限的性子,可给他一个板凳,人家也能坐一天,控制力和耐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人可怕死了。 风起,荡开数道涟漪。 闻钊见他一脸茫然,狐疑:“她没问你女主播的事情吗?” “她怎么会知道?” 宋栾树侧眸看他,带着凉意。 “你别看我,不是我说漏嘴的。景黎来的那天我还帮你拦住了时穗。还有就是女主播那事在楠城差不多传遍了,说你们闹掰了的都有。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女主播,却没有跟你闹!” 闻钊托着腮分析道:“时穗说了,火象星座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不管亲情友情爱情,如果她不跟你闹,说明她对你无感。” 倏忽间,他居然在宋栾树的脸上看到那种阴沉到极点的表情。 闻钊想起那天宋栾树怼景黎的场景。 抬手摸摸鼻尖,扯开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来。 “不过,星座都不靠谱的。”闻钊讪笑,“说不定是她大度呢!没错,沈温瓷这人大度!” 宋栾树一记眼刀过去。 “总之,她就算不问,你也找个机会解释一下,最近沈家事情多,沈温瓷估计会乱想的。” “多事。” “……”闻钊挺无辜的,要不是有人让他劝一下,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湖面反射着阳光,宋栾树默不作声,眼底漆黑一团,不知道在想什么。 鱼竿留在了岸边,富春山来了两拨人,付晋最后出来,推门正好迎面撞上闻钊捏着手机,打了声招呼,闻钊侧身走了进去。 “宋栾树,你快看!” 闻钊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暗叹难怪不让人跟着呢!亏得自己还信了时穗,过来劝宋栾树去解释,一转头那俩姐妹去潇洒快活了!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棉麻长裙,搭配浅灰色披肩。 柔软顺滑的长发,随意的用抓夹半扎在脑后,皮肤很白,沾着水汽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她旁边站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笑颜如花。 宋栾树冷眸瞥了一眼,下一刻就收回了目光,下颚线收紧。 他掏出手机,给沈温瓷发了个消息:[你在哪?] 十分钟,没回。 宋栾树又发了一条,[我去接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依然没有反应。 就在宋栾树准备起身换衣服时,他的手机接了一个消息。 是沈温瓷的回复:[不用,到门口了。] 他起身,踱步到门口,刚走到半道,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额前散下来一缕碎发,她怀里抱着一束荷花,荷叶装饰包裹着粉色的花瓣,嫩黄花蕊,花边被折起,乍一看像玫瑰的形状。 宋栾树停住了脚步,眸中深深,翠色渐浓。 中午时分,富春山的清幽往上推了一个层次,隐约还能听见旁边绿化里有虫鸣声。 于是,两人对视。 她眉似远山,双瞳剪水。 而宋栾树,眉头微皱,眼底沉冷。 “不是说下午回来吗?”男人冷峭的眼神。 收回目光后捋捋耳边的碎发,沈温瓷径直略过他,脸色有些差,“嗯,提前回来了。” 她随手把花放在客厅闲置的花瓶里。 宋栾树蹙眉,“吃饭没有?” “没,有点累了,我去休息一下,你晚点叫我。” 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 今天出门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宋栾树要打探消息,只能问陪她出去的时穗。 他冲着书房里偷听的人说道:“你去问问时穗发生什么了。” 说罢,他叫来管家,点了些她爱吃的。 闻钊看了全程,感慨,感情宋大少还是冷脸洗内裤型的。 闻钊一边探听情报,一边露出看穿一切的高深莫测的神色。 左右不过两分钟的事,宋栾树快步跟上她,就在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沈温瓷的脚步愈渐缓慢,仿佛撑不住沉重的身躯,手搭在门把手上。 宋栾树以为她要推门,就见变故横生,上一秒还好端端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忽地就倒了下去。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4章 双目紧闭,鼻息微弱,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全身软塌塌的。 宋栾树冲过去,担心接不住又用力伸直双手,抓到的她的手臂,把她的重量往自己身上拉。 沈温瓷突然晕过去了,宋栾树有些六神无主,短暂回神,他手臂穿过她的双腿,将她拦腰抱起。 医生很快赶过来,全身检查一遍,说她低血糖,加上有些中暑。 人昏睡着,迟迟没有醒来。 傍晚时分,沈温瓷又一次发起了高烧。 宋栾树用冷水加毛巾湿敷着她额头,她睡的很沉,眉心始终未曾松开,头不安地在枕边动来动去,嘴里不住梦呓。 几个小时过去,她始终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傍晚时分倒是睁开眼一次,宋栾树连忙起过去叫她。 可她瞳孔里却茫然涣散,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只不停紧闭双眼重复着头好痛。 宋栾树只能又把医生叫进来,想办法给她止痛,直到医生打完针,才平静下来。 两次生病,闻钊都在场。 闻钊把探听的情报说了出来:“时穗说,沈温瓷今天也没有剧烈运动,是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突然说头疼的,那时她们准备去玩水上飞人的,结果刚买了票就不舒服了。” 宋栾树想起上一次她发烧的情况,摇头,“应该不是因为累的。” 闻钊还纳了闷儿,“沈温瓷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我记得小时候,大家一起去乡下野培那次,我们累得跟摊烂泥一样,就她一个小姑娘跟牛一样还满院子跑。怎么长大了,反而成了林黛玉。你也是,年年都见她,你没发现不对劲?” “我也不太清楚。”宋栾树片刻迟疑过后,叹了口气,慢慢道:“好像是有一年暑假开始,她就是经常说头痛,严重起来就发烧昏迷,厌食呕吐,难受得什么都不想吃。她哥说,去医院检查,没有什么毛病…...” 说到这儿,宋栾树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最终眼里只剩下浓浓的阴寒。 摸了摸床上沈温瓷的额头,她比先前安静很多,躺在那里偶尔轻动,嘴里胡乱呓语着什么。 宋栾树拿起帕子,拧干水,不知道第几次拭去她头上细密汗水。 正准备收手,刚从她额上离开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沈温瓷紧紧握着他,嘴唇无声动着,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宋栾树犹豫了下,还是轻轻俯身,把耳朵贴近。 他听见沈温瓷在一遍又一遍喊。 “奶奶……” 宋栾树抬起头,看到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流下来。 为什么,自己总是看见她哭呢。 就没有让她不哭的办法了吗? “温温……”他像是在叹息。 夜深了。 宋栾树去厨房拿了些小点心和粥,回来时沈温瓷已经醒了,脸色苍白靠在床头,安静的,睁眼望着天花板,眼白都是红血丝。 宋栾树放下东西,走过去,关心道:“还难受吗?” 沈温瓷转过头,她对上他看来的视线,眉心微皱。 他顿了顿,软声问了句,“又想洗澡?” 沈温瓷没说话,很久才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我帮你洗。”说完,作势要掀开她的被子。 她闭上眼紧紧捉着被子边沿,把小半张脸埋进去,“还难受。” 声音低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难受地和旁人诉说着撒娇。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很安静却很摄人心魄。 宋栾树心不可控制软了软,原本就心疼的那颗心脏,更心疼一点。 他掌心贴上她额头,仔细感受上面的温度。 “不烫了,起来吃点东西,待会再吃一次药就好了。” 额上的触感很软,大而厚的手心带着温适的温度,像是记忆里某个快要被沈温瓷努力遗忘的时刻。 沈温瓷闭上眼,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瓮瓮传来。 “你,别乱摸。” “……” 宋栾树冷呵了一声,“不让摸,也已经摸了一晚上了。” 沈温瓷:“……” 吃过了粥,又吃了药,沈温瓷还躺在床上,这次痛的比上一次严重,她浑身无力,更别提洗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把那个荷花端进来,沈温瓷进来时随手放进了一个圆柱形的花瓶,现在换成了摆放睡莲的碗盆。 她仰起脑袋,圆亮的瞳孔干净见底,瞧不出里头有任何灰色阴霾。 “你端进来干嘛?” “怕你看不见,日思夜想咯。” 宋栾树说这话时,有点酸,表情臭臭的。 沈温瓷一脸茫然,“想什么?” “谁知道你想什么。”宋栾树冷声打断,满满都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愤怒。 沈温瓷满眼困惑:“??” 宋栾树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闻钊说的话,沈温瓷知道女主播的事,却丝毫没有质问他的迹象。 可是宋栾树看见了她和别人的合照,下意识觉得生气,但生气后,看见她回来了那一瞬间,宋栾树才能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栾树的解释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打量着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人,喉间哽了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5章 沈温瓷脑袋跟浆糊似的,不想跟他打哑谜,但她知道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你自己交代,比较有诚意。” “就你荔枝吃多了那个晚上,我回来没回来?” 她点头。 他好像还给她带来城西的香酥小点回来。 他直视她,“那个女主播……跟我没有关系。” 沈温瓷:“……那你大张旗鼓带走干嘛?” “你回去就知道了。”他笑了笑,“但绝对跟我没关系。” 周遭安静,沈温瓷看着他唇边那一抹笑,不自觉咬唇,胸口涌上复杂难辨的心绪。 今天为什么会冲动听了时穗的话和那个cos合影,还发了朋友圈呢? 沈温瓷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直到刚刚,大概她是为了他的一句解释吧。 “现在,你告诉我,那束花是谁送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第21章 宋栾树很快就见到了那个“送花”的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那晚是约好了要去看樱桃音乐节的,但因为沈温瓷突然生病错过了宋今禾的演出,所以隔天宋今禾组局,沈温瓷不好再缺席。 吃饭的地方是个中式合院。 黛瓦白墙,山水成画,山石成景。 跨过长廊,人工湖中间有一座流水假山,室内四面都是落地玻璃,能清楚的看清里面。 沈温瓷愣了愣,还以为宋今禾这种朋克少女和朋友的饭局会在夜店,没想到是这种清幽古宅。 宋今禾特地出来门口,沈温瓷一下车就被她挽着手臂往里拉,“温啊快来,我听我哥说你发烧了,快进去别吹到风!” 宋栾树跟在身后,跟一起出来接人的景周闲聊了几句,景周跟宋栾树说:“景滢滢也在。” 闻钊:“听说你带沈温瓷过来,当下就变了脸。” 宋栾树听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院子里,一群人正开着玩笑,“宋大少怎么来这么慢,我还是第一次看他有等女孩子的绅士风度。” 一群人一脸不好说,叫唤起来,“别说风度,能见他个好脸色都不容易。” 本来气氛很好,大家高高兴兴的说着话,景滢滢的声音却不咸不淡的响起,一院子的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让宋栾树等,又要宋今禾亲自去接,真够有脸的。” 短短的一句话带着醋味和火药味,一群无聊的人乐得看戏。 坐在景滢滢旁边的是景周,听了之后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 俩小姑娘互相挽着走在前面,那句话正好被当事人听见,宋今禾微皱眉,沈温瓷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笑着扫了一眼众人,眼中却并不见笑意,“抱歉,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车。” 这话一出,倒显得景滢滢说话刻薄。 那身后的宋大少可没那么客气,声音也冷了几分,“迟到就等着,饿死鬼投胎?” 某个看戏的人在闻钊耳边说,“好凶残。” 闻钊笑笑,“宝贝着呢,景滢滢这是撞枪口上了。” 有服务生过来倒茶,景滢滢看着沈温瓷,摇着手里的茶杯,别有深意的问,“沈小姐会喝茶吗?” 确切的说,她想表达的是品,可景滢滢偏偏说的带有歧义。 宋栾树这个香饽饽,早年有个沈温瓷在,长辈也默许,谁也不好置喙什么。可自从沈三的传闻钻进耳朵里之后,景滢滢越看那沈二越看不出来她比自己强在哪里。 宋家不会放任宋栾树和一个跟沈家没有关系的人有瓜葛。 那既然如此,总要有人替代那个位置。 景滢滢原名也不姓景,确切来说她跟着妈妈姓景。景滢滢的爸爸是个无名小卒,迫于形势,景滢滢的妈妈结婚后一直都住在景家。 所以景滢滢和宋栾树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院里长大,她自认那是比沈温瓷更知根知底的存在。 而且,碰巧,景滢滢从小就喜欢宋栾树,明恋。 “沈小姐,你试试这茶。红茶香醇浓厚,白茶清甜回甘,沈小姐觉得自己是什么茶?” 沈温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我?” 她看了眼景滢滢,咄咄逼人的气势不错,眼底是傲慢挑衅的光芒。 沈温瓷不欣赏这种傲,很虚很空,她努嘴露出乏味的神色,一双美目总是斜睨着身旁的人,朱唇轻启,“阿树,你觉得我是什么茶?” 阿树? 这称呼从她嘴里出来挺新鲜的。 被点名的宋栾树眉梢一挑,无声的笑了下,抬手提她添茶,“花茶吧,毕竟漂亮。” 宋栾树从不屑这种逢场作戏,但还是配合的回答了她,对待她不说百依百顺,但至少态度是特别的,而且只对她特别。 景滢滢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她一脸惊愕的看向宋栾树。 众人更是惊讶,宋栾树倨傲,一向不食人间烟火,什么时候说过哪个人漂亮这样的话? 这样的回答勉强让沈温瓷满意,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和刚才那种微笑截然不同。 女人皮肤白净,眼睛内勾外翘,唇红似胭脂。 头发扎成个马尾,身着简单的白色育克裙,模样看着随意,却犹如冬日里一抹温暖的阳光,闪耀动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6章 众人看得一愣,心里不自觉地冒出个想法。漂亮是真漂亮,但那种不骄不躁,能让人心跳加速,让人在紧张和松弛之间来回摆荡的感觉才叫人惊艳。 看上去温婉恬静,但那种处世淡然气质气场是让人望其项背的,这种气场遇到宋栾树这样不讲理的依然不虚。 景滢滢看到一向清冷矜贵的宋栾树此刻却笑吟吟夸别的女人,本就火大,再看沈温瓷那张漂亮又恶毒的脸,更是咬牙切齿,眼里寒光一闪,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控制不住了。 沈温瓷对这种小把戏看不上眼,匆匆扫了一眼吃饭的几个人,吸引她眼球的除了闻钊和景周景黎,还有一个长相俊逸笑眯眯的男人。 陈云礼清咳了一声,趁着服务生上菜时搭话:“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 陈云礼:“我是昨天cos永恩的那个。” 沈温瓷这才恍然大悟,笑着冲男子点了下头,“好巧。” 她刚刚一直盯着他看,未免失礼,她在眼周比划道:“你昨天蒙着脸,我一下没认出来。” 陈云礼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黑发碎盖,眼睛虽然是单眼皮,却看起来炯炯有神,笑起来又会眯成一条线,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叫陈云礼。” 他话音刚落,一道女声随之响起,“云礼哥。你不要看到了美女就想黏上去好不好?温啊不喜欢肌肉男。” 沈温瓷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宋今禾口里的眯眯眼。 两句话的功夫,宋栾树没插话却一直在往她碗里夹菜,一次两次还好,可他像夹上瘾似的,她碗里堆得跟小山一样。 沈温瓷凑到宋栾树耳边,小声念叨:“你别夹给我,我不吃你口水。” “公筷。” “那也别夹。” “我喉咙不舒服。” 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静,但就是给人一种故意找茬儿的感觉。 沈温瓷腹诽,你喉咙不舒服也不能夹给我啊,我的肚子又不是你的,又不是我吃饱了你就不饿。 沈温瓷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又给她夹了一块,她重新夹回他碗里。 他说:“我不吃辣。” “我就能吃吗?” 沈温瓷觉得离谱,她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他给她夹块辣子鸡丁。 似乎觉得她说的有理,宋栾树顿了顿,又凑过来夹走,想都没多想放进了嘴里。 沈温瓷盯着他,“你不是不吃辣吗?” “突然又能吃辣。” “……” 他上辈子是气球吗?为什么能这么能气人! 沈温瓷身体还没好透,喉咙干涩,她一直喝水,水杯很快见底。 旁边的宋栾树见状,叫来服务员,单独上了壶温水放在手边,她喝到差不多了,便亲自给她续上。 闻钊已经过了那个目瞪口呆的阶段,早就见怪不怪。 倒是宋今禾,感觉这一顿饭下来,自己对寡言阴郁的哥哥多年的认知一直在被刷新。 这人谁啊?还是她哥哥吗? 这么耐心?这么体贴? 沈温瓷被照顾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不理他发什么神经,也懒得管他夹多少。 见她放下筷子,宋栾树问:“吃饱了?” 装作没听到,她低头继续喝茶。 景滢滢看着两个人温情而自然的窃窃私语,忽然出声,“沈小姐吃不惯吗?这是栾树哥哥请的京城厨师特地做的。不过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沈小姐吃不惯也正常。” 神他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就这个辣子鸡,是哪的都不可能是京城的特色菜。 沈温瓷:“……” 众人动作一顿,眼观六路等着看戏,却并不见宋栾树有什么表示,一句话都没有,只在旁边悠闲的喝茶,看也没看景滢滢一眼。 沈温瓷笑了笑,“中国地大物博,哪有什么吃不惯的,改天我请你们吃生腌。楠城的生腌出名,开船从海里吊上来,食物还活着的时候就扒皮抽筋,入口还能感受到食物跳动的神经,很过瘾的。” 众人一听,皆是一脸幽怨。 毒药。 怪不得宋栾树会看上她,简直是和宋大少一模一样,触我底线者格杀勿论,还是杀人不见血那种! 沈温瓷心里毫无波澜,众人说说笑笑间也继续喝茶,坐在沈温瓷对面的陈云礼不由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她跟昨天不太一样。 陈云礼昨天被她的外表惊艳,而今天却发现她灵魂又如此生动,犹如锦上添花般的意外之喜。 旋即,眼底那些晦暗被收住,恢复成日常的笑脸。 而景滢滢再看向沈温瓷时,眼里的愤怒却是再也掩饰不住了。 景周在桌下踢了景滢滢一脚,兄妹俩一前一后的出了包厢,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低声争吵着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儿,先不说她是宋栾树带来的,宋今禾一晚上没理你,你不知道该收敛吗?” “我为什么接近宋今禾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为了你!” 景滢滢一脸不服气,“宋今禾就算了,沈温瓷算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当了这么多年沈二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7章 景周凝眉,一脸不赞同,“只要沈家一天没认,沈温瓷就是沈二。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沈家是什么人家,随便来个人说抱错就抱错了?沈老是什么人,那沈灏清和沈明霁又是什么人,沈家抱错千金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唯独这沈家人还能心安理得在外面出差?” “抛开沈家不谈,你看看姜家,姜家总没断联吧,姜家对她什么态度,你还敢上赶着给她难堪!你以为你那些不痛不痒的话能伤到她,能让宋栾树看你一眼?在她眼里你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你就是自取其辱!” 景滢滢一脸惊讶,“不可能,她明明就不是沈家人……” 景周冷哼,“她是不是,你说了算?退一万步讲,沈温瓷不是沈二,你今晚在她身上占到便宜了吗?你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任由你揉来捏去?” 景滢滢觉得他只差把蠢钝如猪挂在嘴边了,恼羞成怒:“景周,你为什么向着一个外人!我才是你妹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栾树哥哥,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替沈温瓷说话!” “我没帮你?那天在西樵是谁带宋栾树去赛车场的?还是你要我把宋栾树洗干净脱了衣服送到你床上才叫帮你?” 景滢滢早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景周头疼扶额,“你站住,你要是再做出格的事情,我和景黎是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景滢滢却头也不回的进了包厢。 第22章 一群人推杯换盏后气氛便开始高涨,谈论着当前的时事经济,宋栾树坐在那里一直在听,话不多,偶尔接一两句,但看的出来一群人对他的话很重视。 沈温瓷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没兴趣,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宋今禾带着几个乐队里的女孩热情坐到她旁边,不时和她说着话。 宋今禾给她看昨天音乐节的视频。 宋今禾从小跟着父母待在国外长大,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使然,比起那个寡言少语的哥哥,她外放很多,兴趣爱好很多,这次是带着乐队来参加音乐节,听说是跟刚出道的男歌手搭档。 从视频来看,反响很不错,沈温瓷光是听外放的视频就要聋了。 “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哥要去的,他都没看到我上台。”她可惜道。 本来是这样约好的,只是昨晚她上台那会儿宋栾树还在看着生病的沈温瓷,后来就没去成。 宋栾树不时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宋今禾陪在她身边聊的还行,估计在看什么剪辑视频,转头又加入谈论。 沈温瓷挺不好意思的,想着宋栾树那个人估计也不会跟妹妹解释,就跟宋今禾解释了一番。 说开了,宋今禾到没在意这些,只是好奇,“温啊,你见过我哥玩乐器吗?” 她点头,“见过,他什么都会一点。” 以前很小的时候,她上小提琴课,有个地方一直拉不顺,他还教过她,还给她把所有弦乐都弹了一遍,装了好大一个逼,沈温瓷一直记到现在。 原本宋今禾已经收起手机,随口一问,听沈温瓷回答完,又把手机掏出来。 “你能让他玩一下吗?我拍个视频。” “……” 沈温瓷因为昨晚借了人家哥哥,导致人家演出没有亲友见证很愧疚,硬着头皮,起身朝宋栾树走去。 过一会儿。 景周刚刚进来,手还搭在门上忘了收回来,一脸震撼的看着前方。 光线暗淡,倾长挺拔的男人低头调整着贝斯,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拨弄电吉他的身段娇柔的女人,点了点头。 没说一句话,毫无预兆的开始了。 电吉他的声音一出来,包厢里便止不住的尖叫沸腾,宋今禾举着手机,也极为震撼。 平日里那么高冷清贵的哥哥,还有那个看起来柔弱和顺的沈温瓷,居然用不羁的摇滚唱着动人的情歌。 i wanna be a preacher* i wanna make you love me …… 野性,张扬,和演奏的两个人的形象大相径庭,大概就是这种反差,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宋今禾兴奋的抓着刚进来的景周,“哇!哇!他们俩太帅了吧!温啊居然能把我哥喊动,我哥居然会弹贝斯!” 电吉他与贝斯之间需要的是默契,宋今禾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说什么死对头啊,什么剑拔弩张啊,他们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她要回去告诉妈妈! 她原来那个臭脸高傲的儿子烧起来勾魂摄魄! 气氛躁了起来。 快结束的时候宋栾树忽然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对着她笑了下,轻声和了一句,他声音太小,其他人听不见,沈温瓷却可以听到。 and if you want to use me i could be your puppet 沈温瓷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宋栾树,掌心冰冷,却在这样悄然无声的一刻炽热如火,连结束时周围人站起来欢呼尖叫都没注意到。 仿佛她的眼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这是一张永远盘踞脑海中的脸,让人既爱慕又恐惧。 当沈温瓷抬起头,他正看向她,眼中倒映着夏夜绚烂的烟火,灰暗的心突然开始变鲜活。 如果你想操控我 我就做你的提线木偶 不经意对视后加速的心跳,蔓延到耳尖的红,次次抬眸小心回望,直到没入哄乱的人潮。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8章 少年时代浅尝辄止的心动,青涩得仿佛未熟的果实,而少年桀骜,爱意在明媚的春日含苞待放,期盼着盛开。 陈云礼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竟然摇着头笑了出来。 只因台上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凶狠的眼神要将他撕咬。 席间人多吵闹,沈温瓷随意扯了个借口出来。 沿花荫小径而行,渐渐步入林荫深处,看见一泓池水犹如明镜,镶嵌于葳蕤的草木之间,沈温瓷欣赏着水榭华庭,临水伫立。 廊下,陈云礼目不斜视,唇角弧度扬得更高,凝视着林荫道中那一樽白玉雕琢的飞天神女像。 “温瓷。” “嗯?” 回廊,还听得见屋里的音乐声,沈温瓷闻声回头,发现陈云礼站在那里。 他拿出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吗?” 她抿唇笑,”当然可以。“ 答应得爽快,一摸口袋才发现今天穿了裙子,把手机交给保镖了。 她叫了不远处的保镖过来。 ”沈小姐,你的手机在宋少那。“ 这样一来一回也不方便,沈温瓷歉疚的笑了笑,“要不下次吧。” 陈云礼眯眼笑,大度的模样:“那下次到京城来陈家找我,我带你去玩京城铁人三项。” “什么铁人三项?” “早起看升旗,中午逛故宫,下午爬长城。” 沈温瓷一听,连忙摆手,“饶了我吧。” 玩笑过后,相视一笑。 “昨天,谢谢你帮忙。”沈温瓷说,“对了,那老奶奶没什么事情吧后来,我那天不太舒服,走得急,忘记问你了。” 那束花,是乐园里的一个老奶奶卖的。 那老奶奶卖了一天的花,中暑了也不肯走,沈温瓷就买了最后一束花,碰巧那时时穗去买水不在,沈温瓷想叫人帮忙的,刚好陈云礼走过来伸出援手。 后来,沈温瓷头痛欲裂,就先去找了时穗,那老奶奶交给了陈云礼。 “老奶奶的儿子来接她回了家。”陈云礼忽然想起,“那老奶奶还留了一个用荷叶做的纪念书签给你,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你,也没带在身边。” 沈温瓷眼眸弯弯,“看来我们还能再见一次。” 忽然间,陈云礼感觉心跳像鼓点般,有些不受控制。 “沈温瓷。” 听见喊声,她忽地回头,宋栾树双手插兜站在回廊另一头,眉眼下垂,瞳眸中蕴着浅浅不耐。 眼见天色已晚,沈温瓷跟陈云礼道别,朝宋栾树走去。 回廊光线暗,宋栾树身高腿长,手擦衣兜,缓缓走来,自成独特气质。 两人会合,宋栾树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她扭身一躲,他又搭上,一前一后走着。 直到上了车沈温瓷跟他要手机。 “要手机干嘛?”他面无表情:“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你们昨天见过,那束花是不是他送的?” 宋栾树眉头轻拧,一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晦暗不明,底下藏着轻易就能掀起的波涛。 他这种质问的语气,沈温瓷听了很不舒服,“你怎么那么多问题,那花是我自己买的。” 什么叫这么多问题?他极力压制,低垂眉目,视线紧紧锁住她。 “你不耐烦了,是觉得我没把手机给你加微信,对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要加我微信?你知道你还把我手机收走?” “你见人家一面就给人微信?” “准确来说,是第二次见面。” “所以那花是他送的?!” 沈温瓷觉得窒息,一个逻辑缜密的理性脑,再加上一张疏冷帅绝了的脸,一旦胡搅蛮缠起来才是致命的。 她抬头看他,一双眼带着探究,不放过此时宋栾树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我为什么不耐烦你不知道吗?” 他冷绷着脸,冷眸中仿佛熊熊燃烧着让沈温瓷无从理解的怒火,令人无法忽视。 她和其他男人,比与他更亲密。 只认知到这一点,他就心中怒火难抑,近乎窒息。 “沈温瓷。” 宋栾树想压下自己的火气,想对她的占有欲少那么一点,可压不下去,一丁点儿也压不下去。 现在沈温瓷就在身边,就在他面前,他只想问她,为什么要跟他拍照,为什么要对他笑,为什么想要加他微信?为什么想过放弃沈二小姐的身份,为什么不愿意试图争取和宋家联姻的机会?为什么看不见他? 可这些,对着沈温瓷,统统都问不出口。 不想问,也不愿。 宋栾树智多近妖,他想要的,他都会得到。 不等他往下说,沈温瓷已经撇开头,望着车窗外无言。 良久。 “哪里难受?”宋栾树捂捂她的额头,温度倒是不烫,只是她神情显得痛楚。 “头…”沈温瓷说话声都断断续续,轻颤的语气被痛得变了形。 宋栾树坐过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她紧紧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窝撂下一片阴影。 宋栾树束手无策,只能用手指轻轻摁着她的头,一处一处小心触碰。 “头哪里痛?” 他指腹移到了她太阳穴位置,刚刚按压下去,沈温瓷搁在腿上的的手猛地抬起来攥住他的手臂。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49章 他动作立刻停住,不敢再动。 “宋栾树。”沈温瓷攥紧他的手微微松开,眉头舒展开来。 “嗯。”男生哑声道。 “耳后也要。” 他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的下巴面对面垫在自己肩上,满满用拇指按着耳后。再后来,她似乎是寻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无声无息,睡得毫无负担。 宋栾树柔软的指腹一下下按着她的头,疼痛被舒缓片刻,先前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似乎在外界和心理作用下变弱,昏昏沉沉睡意又涌了上来,沈温瓷意识始终陷在混乱梦境和现实之间。 房间的灯仍旧不知疲倦地亮着,整个黑夜万籁俱寂,只剩这一盏昏黄包围。 从车上到房间,唯一不变的,是始终放在她耳后两侧的手,不知疲倦般持续地轻揉着。 沈温瓷在这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呵护中,渐渐彻底睡去。 宋栾树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难得的安然恬静,没有再因为深陷痛苦而神情难受。 过了许久,一阵手酸后知后觉从涌上来,宋栾树试探缓慢停下收回手,见她没有反应后才彻底松下那口气。 他揉着自己发酸僵硬的手臂,小心翼翼把她放进柔软的床上,站起来舒展拉伸了下身子,轻手轻脚拉上遮阳的窗帘。 沈温瓷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醒来时窗外已经昏暗,满目漆黑。 脑袋里还有残余的闷痛,浅浅的、一下下敲击着太阳穴,比起在车上甚至算得上舒缓。 她起床洗漱,在洗脸时回想起来那些疼痛到昏迷的时刻只像是一场梦,唯有宋栾树始终按摩在她耳后的那双手清晰在目。 沈温瓷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她推开门。 晚间清风微凉,周遭是山间独有的宁静。 客厅里,宋栾树正坐在软塌里边看电脑,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中间的腰带欲系不系,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散漫不羁的劲。 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他上半身肌肉纹理紧实,人鱼线性感,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这一幕,看了让人血脉喷张。 她吞咽了下口水,眼神不敢在任何一个部位多停留一秒。 “醒了?去把饭厅的饭吃了。” 吃完饭,沈温瓷回了房间,宋栾树把药拿了进来。 沈温瓷仰头吞咽完药片,目光注视着他。 “看什么?” 第23章 “你今天好奇怪。”沈温瓷指他的衣服。 像是正经公子被逼下海, 第一次既不熟练又放不开,可那股欲说还休的娇怯和倔强又莫名的勾人。 好似,不调.戏一番,对不起这样的排场。 她看着他,水盈盈的眼珠子,像是要把人看到心里一样。 宋栾树冷哼了一声。 “跟他说话就嘻嘻哈哈,跟我说话就头疼,某些人不好好穿衣服就说人家腹肌好看,我偶尔穿宽松一点就我很奇怪。” 语气生硬,有股酸溜溜的味道。虽然业务不熟练,但感情到位了,看来是真的对她看别人腹肌这件事极其不满。 沈温瓷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人胜负欲好强,连出卖色相这种事也要争。 “人家大大方方的露,我还不能看了?” 沈温瓷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的笑,食指弯曲,勾住他睡袍的边缘,坦诚道:“哪像你,这么吝啬。” 露一点点都这么勉强。 “我吝啬?”他气笑了。 挥开她做乱的手,冷声道:“那你找他给你按摩去。” 见他恼了,她拽住他的衣袖,忍笑:“不找他,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冷哼。 夜风乍起。 轮明月高挂在深邃的天穹之上,地上点点星光闪烁不定,耳边簌簌声响里夹杂着起伏不定的虫吟声。 “宋栾树,唱歌哄我睡觉吧。” 沈温瓷轻轻一笑,笑声娇媚,如同柔软锦绣的绸缎,缠绕过来,勾魂摄魄。 心里只有一分好感,她能表现出十分温柔,四两拨千斤。 哪是什么冷脸小菩萨,是冰山美人的反面教材。 他叹气。 别过脸,唇间飘出几个字:“以后不准看别人。” 她一直思索着宋栾树说的这句话,有几分是她感觉出来的那个意思。 生病的人太过脆弱,脆弱到无法掩饰自己。她不确定,清醒的时候,是否也是现在心中的那个答案。 越要谈爱,越要瞒天过海。 - 锦州古城有浓厚的文化底蕴,喜欢漫步在充满故事感的街巷里,感受繁华之外的人间烟火气。 这座被绿意环绕的避世古城,小桥流水,白墙黑瓦,一切都是那么古朴安静,好像时光都慢了起来。 夕阳下,渔夫撑着竹筏,缓缓地行驶在水面,映衬着远处的层层山峦,美不胜收。 古城河里还有花船,船头摆放成一簇,卖着用四时鲜花制成的花环,做工繁琐精致。 沈温瓷正举着相机拍远处的山峦,发现宋栾树不见时,他已经从船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怎么想到买这个?”沈温瓷惊奇的看着他手里的花。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0章 他低头研究正反,然后举起,刚好是沈温瓷今天是盘发,原以为很轻松就能带好,却不小心勾住了一缕头发。 他起身,往下腰观察后面勾住的发丝,低头帮她整理。 鼻尖是他身上那阵沉木和果香的味道,这样的距离,心不由颤动了一下。 宋栾树弄好,正面对着她看了看效果,语气满意:“好看的。” 她笑,“又是被哪个小姑娘忽悠买下的?” 他也没反驳,只是笑了笑,侧脸贴着她耳际,呼吸里热气也随话音拂来:“她说一念簪花,一世无忧。” 一世无忧。 希望她一世无忧。 “宋栾树。” 沈温瓷轻轻喊他。 他垂下眼眸,一双乌玉般的眼眸,倒影着一个小小的她,瞧着有种于世俗中焚花烹锦,他只有她的错觉。 她第一次觉得,他也不全然是讨厌的,自己之所以总觉得讨厌他,理应是有种恃宠而骄的坏毛病。 这么多年坚冰泡温水,她也第一次感知。 他们之间不是针尖对麦芒的争锋。 他处事强硬,为人心机重,只是骄矜凉薄铮铮傲骨的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撒娇吃醋甚至是带着小孩子般的腻人。 他的一方温柔温暖无疑是珍贵的,这个人,就像一道刀光,悠远而长情,落下一刀,令她和狗血的身世告别,从此做一个一世无忧的人。 可是,他一时情热,她真的能承托吗? 宋家,沈家,她是否还有机会留在棋盘上呢? 片刻后,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眉眼安安静静,萧索的模样。 泛舟水上,只见一泓池水澄澈如玉,夏风拂面而过,水面上轻轻荡漾起细碎的连漪,在日影下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 “对对对,抬头,下颚再高一点。” “你在侧一点,对了!阳光撒下来这个角度刚刚好!” 咔嚓几声,拍后把相机交给沈温瓷检查。 带着稻草帽撑船的大爷看他有模有样的,夸赞道:“小伙子很专业啊。” “一般般吧。”他表情自得。 看完照片的沈温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有夸奖他是真敢应啊。 肤白貌美大长腿,拍的像个鬼。构图角度全不会,照片里都没腿。风景比人重要,她在哪都找不到! 人家夕阳照像仙女神明,他拍的像灵魂出窍。 沈温瓷看完两眼一黑:“……你知道生死难料四个字怎么写吗?” 他歪头,大言不惭:“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的审美也是个谜。” 村口的两棵巨大古树,下船后他们沿堤岸散步,步履和缓。 风静帘闲,站在青石堆砌的桥上,沈温瓷望着古树下金光闪闪的水滴,有些惊奇。 “宋栾树,那边树下在下雨诶。” “那是蝉在尿尿。” “…….” 桥上,人来人往。 沈温瓷拽住跟赶场一样走得飞快的人,手贴在脸上比了个耶,“弯腰,就这样别动,我们拍个合照。” 咔嚓一下,沈温瓷低头查看。 照片里的女生灿若春花,而男生却面无表情。 女生秀眉一皱,嘴里抱怨:“你为什么不笑一笑!” “我臭脸好看。” “你这也太臭了!跟家暴男一样。” “我可打不过你。” “你什么意思!” “听过菩萨蛮吗?菩萨都是野蛮的。” “你!你别跑!” 不知何时起,路过树荫下,抬头向上看,树枝嫩芽间,缀满了细碎的金色小花,像是树冠新裁出的裙摆。 一层又一层缠绕,从深绿到金黄渐变递进,满目碧翠的栾树。 “停!” 宋栾树抬手做“stop”的手势,一边拿着黑色的相机,半眯眼看着镜头。 她照着他说的,停在了栾树下。 “再向前走两步,离树远一点。” “哦。”沈温瓷吸吸鼻子,往旁边移了两步。 “再向前走两步。” 金色的阳光在树下飘摇,落得发上,肩上到处都是,耀眼的金阳色逼人眼眶,让人无法忽视。 沈温瓷向前走了两步。 “再向前走两大步。〞宋栾树捧着相机,继续下令。 一大步,两大步,沈温瓷数着向前跳起,像小时候玩的跳房子那样大步跨。 “往前走。〞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远。 她埋头向前走。 “可以可以,停!〞他的声音在风中微微鼓动,却听不清楚。 “别回头。”他开口。 “你说什么?”她转身回头,迷茫地看着远处男生开开张张的嘴。 宋栾树站在风中,哪怕穿着休闲也不失一身高不可攀的矜贵,可他脸上的笑却那么温柔,那么模糊。 咔嚓。 时间定格。 - 几个月后,这一幅照片被宋栾树摆在离自己最近的角落。 气质冷清的少女,白色的长裙,黑色的眸,温柔专注地凝视。 她做了一棵奇妙,震撼,绚烂的树的背景。 偶然一次新入职的下属看到这个照片,在私底下好奇宋栾树的挚爱是谁,让他牵肠挂肚多年,爱而不得。而宋栾树一生天纵之才,却留了这么一张隐晦的照片来寄托情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1章 宋栾树那时,愤恨多过爱意,无论何人问起,他也只是摇了头。 “怎么哪都有这张照片?”后来闻钊也见到了这照片,调侃之,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为她回头看我那一刻,她是属于我的。”他笑,眉眼苍凉。 以往深沉却稳操胜券的眼眸,黯淡下来。 - “接下来,跟我去京城吧?”当宋栾树漫不经心地开口问沈温瓷时,她正看着相机,吃着糖麦饼。 他的拍照技术真的烂到家了,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给他开了一扇门,必定要关上他审美的窗。 沈温瓷心不在焉,反应过来时,一口饼噎了一下。 宋栾树给她递了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不想回去?” 她咽了口水,沉默良久,“我有点害怕面对他们。” 害怕这个词,包含很多意味,情感和理性层面的都有。 他淡淡回答:“沈温瓷,瓷本是凉薄之器,有人爱便是温润的玉。你要相信给你这个名字的人,因为她比你更笃定你值得任何人爱你。”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说她善良,说她和顺,说她是沈二小姐,说她是冷面小菩萨,却没有人在乎她什么样的过去和什么样的将来。 沈温瓷眼周有些泛红,望着远方,有些怅然。 一个温厚的手掌遮住了她的视线,宋栾树懒洋洋地开口:“看得到吗?” 她哑然。 下一秒,他放下手,转而抓住她的手腕:“不向前走又怎么会清楚!” 他如同一个陌生的旅者,坚毅走进了她生命的细枝末梢。 少年衣摆随风起,路的尽头是悬在地平线之上的夕阳,余晖铺满大地,他的身影无畏而无惧。 她恍惚想起那天牙痛又发烧,自己头脑一热问他讨不讨厌自己。 她赤红了双目,像被逼到绝境的姿态,因为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话语乱得毫无章法。 宋栾树却沉默着,甚至并没有微笑,那双眼型细长而且走势上扬的眼睛,却慢慢注人了慰藉的温柔。 他的回答让她无地自容,自己的存在名不正言不顺,且毫无傲骨。 沈温瓷此生从未如此自卑到尘埃过。 可是下一秒,他伸出手,干净纤细的手指,轻轻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缚住她的指,略带冰凉的指腹,交握着暗生温暖。 她由他牵引,攀附到他的肩头。 温暖回归时,眼泪再次决堤,恐慌中,委屈更甚。 “我好害怕。”她不断地大声重复着,用眼泪诉说着自己的忧思。 宋栾树叹了口气,坐到床上。 把沈温瓷揽人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我在。我跟你站在一边。” 她那日的情绪,是晓事以来难得的失控,因此,又怎会注意到,宋栾树此人难得的温柔迁就。 他抱着她,手心轻轻拍她的后背,用哥哥甚至长者般的耐心,对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她努力在听,却依然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只一句,她未尝刻意,却支撑她走了好久好久。 "温温,你永远不可替代。” 第24章 估摸着出成绩的日子,沈温瓷先去趟外公家。 机场,沈温瓷看着带墨镜的阿达,问:“怎么是你?少龙呢?” 阿达顿了顿,神色闪躲,“霍少叫他处理点事情,还没回来,所以让我来。” 沈温瓷没多想,给了他一个地址,“把东西送到这里,小心点。” 来接机的是沈温瓷的二舅妈,一个富态的精致太太,小香风的裙装,春风满面的,红红白白,笑得发花,眯细着媚眼,略有两根前刘海飘到眼睛里去。 “乖乖,累不累?坐了那么久飞机肯定累了。”二舅妈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自问自答,着急的招呼他们:“你们快上车,你阿嬷爷爷都在家里等你呢!” “舅妈,我就不去了,我得回趟家先。”宋栾树说。 沈温瓷外公家和宋家恰好是相反的方向,不顺路,况且也没有外出回来自己家不回上别人家的道理。 隔着车窗,沈温瓷望着他。 宋栾树用指尖刮了刮她的脸颊,“你自己可以吧。” 二舅妈见状,假意去看行李,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感觉心情愉悦,二舅妈看着“藕断丝连”的俩小孩儿,强忍着笑意。 姜家和宋家不在一个圈内,原本她是不认识宋栾树的。 大概是四年前吧,他们上初二那年,宋栾树突然出现在姜家,愁容满面还略带着点可怜。 具体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漂亮又矜贵的男孩子,哭着跟姜老爷子控诉沈温瓷不理人,冷暴力他。 小辈的事情,长辈一插手就变了味。姜老不好处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幸好后来,沈温瓷来了。 十四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叛逆到路边的狗都得挨两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恼了她那平易和顺的外甥女。 临走前,还拉着沈温瓷后头衣角,声音又低又沉的道歉。 她也就只见过宋栾树那一面,没想到他今天还跟着沈温瓷叫她二舅妈。不过,她听着倒是顺耳。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2章 沈温瓷眉眼弯弯:“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回外公家又不是去哪。” 他嗯了一声,像是在说看吧有什么面对不了的,大家都很爱你,是你顾虑太多。 他说:“明天我过去找你,你有事打我电话。” 两人分别,一个小时后,打开黑色的荆棘铁栅门,一辆宾利稳稳停在一座气派的白色洋楼前。 洋楼面前是一座小小的白色喷泉,楼外的墙柱皆装饰着美丽的天使雕像。二楼露台的白石栏杆上缠满了粉色的蔷薇,甚是好看。 “乖乖,怎么这么慢噢,阿嬷在家等你好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阿嬷老远听见车声,走了出来。 沈温瓷的头发长得快,一段时间没去修剪,这会儿已经长到胸前了。她用皮筋把头发全数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素面朝天的,却仍漂亮像是带了妆。 杏眼璀璨,肤色白如瓷,唇色不点而红。 阿嬷就迎了上来,抱着她左看右看,唠叨着:“怎么这么瘦啊,不吃饭是不是!” 沈温瓷笑,“哪有,我藏肉,结实的很。” 茶几前坐着的外公却淡定,听她喊了声爷爷,便开口让人准备开饭。 “快点过来吃饭,都肚子饿了吧。”二舅妈带她落座,“你阿嬷今早特地去早市买的鲜鱿鱼,亲自下厨做的,也就你这么大面子哦。” “少贫,”阿嬷笑骂,“乖乖好久来一次,嬷嬷煮点你钟意吃的,你多吃点。” 姜家没有那么多餐桌礼仪,说说笑笑,扯到了姜时熹,沈温瓷说前两天去锦州,时煦哥说他在这呢。 二舅妈:“他整天没闲的,前两天说跟朋友去西北跑马去了,没人管得住他啊。” “成绩是不是明天出来?”二舅妈见她吃的差不多,叫佣人给她盛汤,“你大哥哥二哥哥今晚回来啊,那几个大学生比较懂这些的,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松茸鸡汤一上桌揭开盖,热气腾腾的鲜香就扑面而来。 二舅妈把手里的鸡汤在她面前放下,沈温瓷也不好再客气推辞,只好拿起勺子,应付似的吹凉喝了口。 动作忽的顿住了。 满腔的鲜味在口中炸开,透过舌尖丝丝蔓延开,汤里是鸡肉和菌类混在一起特有的清香可口。 阿嬷见她呆呆的表情,笑道:“鲜掉眉毛吧?你爷爷特地找一个云南商人留的,就等你过来吃啦。” 沈温瓷默默咽下这口汤,心里暖暖的,好像这些天的担惊受怕都烟消云散般。 露出小女生的娇憨,“还是阿嬷爷爷疼我。” 二舅妈自己也舀了一碗,小心翼翼吹凉,她看着沈温瓷因为喝完汤被热气氤氲得白皙红润的脸庞嘴唇,甚至露出了点欣慰。 吃完饭,二舅妈带她回房休息。 沈温瓷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确切的说是姜忆的房间,妈妈过世后也没有改变,沈温瓷来了就给她住。 进入房内,厚厚的金红花纹地毯一坐不染,墙体皆装饰着明快的玫瑰金墙纸,精美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房间沙发和茶几皆是干净的月牙白色,用金纹雕饰。角落里摆着一张贵妇椅和一台留声机,以及一台精美的立式钢琴。 留声机是妈妈的,钢琴是阿嬷给她买的。 露台是开的正盛的粉蔷薇,娇艳欲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沈温瓷只有在这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那颗自从苏云意出现就积压的大石头,下面忽然出现了支撑的桩,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休息片刻之后,沈温瓷给周游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少龙的行踪。” “少龙?你那个保镖吗?” “对。” “你居然没带保镖去京城?” 是啊,神奇。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身边出来离不开人的,这次居然跟着宋栾树跑了这么多天,她都没察觉身边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她对他戒备心太低,还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晚上饭后,阿嬷和爷爷出去散步,二舅妈先前约的美甲师上门,二舅妈非要拉着她一起做,正在聊款式,大哥就回来了。 “阿瓷来了?” “哥哥,你看这个样式好看吗?” 大哥语塞,这小女孩的东西自己怎么知道,转眼就看二婶瞪了他一眼,点头,“好看,阿瓷肚子饿吗?我从隆丰带了你喜欢的糕点。” 隆丰的糕点师以前是沈温瓷奶奶家帮佣的徒弟,师承一脉,味道也很像,自从奶奶离世,沈温瓷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但晚饭被阿嬷夹了太多菜,姜家又有不能剩菜饭的规矩,沈温瓷到现在都还有些饱。 “晚点当夜宵吧,我现在不行。”她面露难色。 大哥了然。 姜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姜忆,算来算去,孙辈也是只有一个沈温瓷是女孩。小妹妹又早早没了母亲,从小他们就让着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紧着她,这会儿第一天来家里,估计是被投喂饱了。 成绩是隔天中午十二点公布的。 家里几个人围着她的成绩找学校和专业的时候,沈温瓷正在接宋栾树的电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3章 “我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哦。” “你外公他们给你选了什么学校的?” 沈温瓷回头看正在争论不休的大哥二哥,“还不知道。” 窗外不知名的树长着茂盛的冠,微微一动,就知道风来了。 良久。 他说:“沈温瓷,留在京城好吗?” 宋栾树想起了六岁那年,沈温瓷去楠城的情景。 那是沈家奶奶葬礼后的第二天。 两人再见面,是在飞机上。 小栾树第一次知道小丫头的眼泪像是贝加尔湖的水,说是湖,却要用海才能丈量。 那眼泪是断了线的水珠,止都止不住。 小栾树看她哭得心烦,“你怎么老哭?能不能不哭?” “你是不想离开你奶奶?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粘人。怪不得你奶奶要把你送到楠城去。” 小温瓷原本不理他的,一听就怒了,“才不是!我奶奶才不是因为我粘人才送我回楠城!” 小栾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这么惨,他奶奶也跟沈家奶奶这么好,会给他买好多吃的玩的,但奶奶不在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我奶奶死了。” “死了?不就是旅游去了。”小栾树那时候不理解什么生死的,他们跟他说不见就是出去旅游了。 小温瓷从来没见过小栾树的奶奶,自然以为他奶奶也跟自己奶奶一样。 “你个傻子。我们的奶奶永远不会回来了!永远!” “……你胡说!” 从东经116到东经112,三个半小时,俩人交替着哭。 从鬼哭狼嚎到小声抽泣,抽着睡着了,又哭着醒来,一个醒了又吵醒另一个,接着鬼哭狼嚎。 以前小反抗不了,现在他希望她可以留在京城,别回那个楠城沈家去了,那些人只看得到钱,还要说他的温温是假的。 “你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一起去比赛。你放学我可以接你,做美甲看电影逛街这些我都可以陪你,你所有的问题,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很诱人的条件呢。”她笑。 宋家,有一棵栾树。是他刚出生那年,宋老亲手种下的,如今十八个年头过去了,一直被照顾的十分茂盛。 宋栾树挂了电话,身后正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行为做派很优雅大方,指节夹着烟,见他转过身,不动声色按灭了烟。 “爸,谈完了?” 确切的说,宋栾树应该称呼这个男人为大伯,只是宋栾树被过继给了他。 宋思明摇头,一脸苦恼摇摇头,“跟你爷爷讲不明白,正生气呢,你进去劝劝吧。” 宋栾树脚步一顿,“那我还是等会儿再去吧,我要说的估计也要被你爸骂。” “……” 宋思明眯眯眼,望着眼前朝阳般的少年许久,忽地敛颚笑了,少年心事多明显。 宋思明转业后从商,平时很忙,后来电话来了,临走前让宋栾树有事找他。 宋老退休后,在家闲来无事,常常同院里的一帮老战友下棋喝茶,偶尔杀得难解难分,回家后还得复盘。 宋栾树进去后,沈老正对着一个残局沉思。 宋栾树静静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宋老像是刚发现一样,哼了一声,“小子,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药。”他坐在宋老的对面,看着棋盘。 老爷子有高血压,平时火气一大,那血压就高的吓人,偏僻还不愿意吃药,弄的人心惊胆战。 沈老冷哼,抬抬眼,“你妹妹呢,没跟着你回来吗。” “景周带她去玩,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省的您老叫她小老外。” “哼,她连个中文都说不顺溜,不是小老外是什么?” 宋今禾从小跟着父母在国外,五岁之前都没回过国,那年过年回来,因为不会叫爷爷因为跟爸爸发音差不多,融会贯通地追着宋老喊帕爷,弄得宋老哭笑不得,一直笑话她是小老外。 “那是她五岁时候的事儿了,您都念叨了多少年了。” “不说你妹妹,说说你。” “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听说你最近很高调啊,带着沈家那丫头到处乱窜。” “什么叫乱窜,就去了趟锦州,人家还帮我引荐了人呢。” “我说她了吗?”宋老斜眼瞪头,神色有些难看,自家小子什么心事,他还不知道? “你还跟我玩上心眼了。让你去西樵办点事,没办完就跑回楠城了,留下景家那两个善后,我还没找你呢。” 他理亏,不敢反驳。 “你跟沈温瓷感情好是一回事,只是你要知道她姓沈,你姓宋,你终究是个外人,有些事你做了,属实是多余的。” 宋栾树垂了眼,“爷爷,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第25章 老爷子拿起茶杯,沉思了片刻,却没有回答他。 意味深长道:“你不是不喜欢那丫头吗?小时候天天见面就掐,长大了也是整天吵架。” “......”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4章 宋老推了之前的棋局,“来一局吧。” 棋局摆定,宋老操盘,缄声不语。 宋栾树的棋是宋老教的,但两人的路数却截然不同。 宋老下棋如搏江山,胸中经略筹八方变幻,静动之中将破绽已观。而宋栾树少年意气,路数诡异,不求稳,手起刀落的干脆。 这个情况下,通常就是赢得快,输得也快。 眼看就要夺帅,宋栾树低声问道:“爷爷,沈温瓷到底是不是沈家人?您知不知道?” 见孙儿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宋老也不生气,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他。 宋老笑着,正用一只车力挽狂澜。 棋局变得微妙,胜负一念之间。 “阿树啊,当初下棋,我是怎么教你的?” “……” 宋老观棋,心里在谋算下一步棋,声音威严:“你太着急了。” 宋栾树知道这棋没有胜负,自己得不到答案,于是沉下心,接下来没有再说话。 直到最后一个子落下。 宋老抬头,笑了。 “那丫头,她奶奶给她算过命,解签人说她福气好,父母恩重,四父母。” “……” 爷爷的言外之意,震得宋栾树瞬间失魂落魄,差点将手中必胜的帅都拿不稳。 宋老端起桌面的茶杯,叽了口茶,也有些陷入沉思。 沈温瓷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沈家不会留她这么久,还被沈老头亲自带了这么多年。 如今沈家人避而不见没关系,姜家替她站台。那姜家虽然和<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明面上没关系,可生意做得那么大,谁还可以绕过谁去呢。 当初姜家女儿嫁过去,沈老头子没少摆脸色,姜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但谁又知道是怎么想的。 官和商,还说不好谁占谁便宜呢。 沈家那老不死的,宋老打小就看不上他,只会偏安一隅。可如今这步棋,他却是看不懂了。 “你也不全做错了,还知道把她往姜家领。”宋老眼神难掩睿智与阴鹜,鹰一样的眼睛充满了压迫感,嘴里的话是夸赞,也是鞭策。 在老爷子看来,这沈二小姐是谁,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没有多大关系。宋栾树需要姜家支持,但要保持距离,对沈温瓷也同样。 两家博弈,沈宋二人斗了半辈子,什么都较量了个遍,官场沉浮,临了,落在两个小辈上的棋计也要争个输赢。 沈温瓷于之他而言,有情可以,但不能深情。 宋栾树走后,宋老的副手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您不劝劝大少吗?” “劝什么?你觉得他现在能听得进去我的劝?” “大少打小在您身边长大,不听您的听谁的。” 乌木桌面摆着已成败局的棋局,宋老被恭维得大笑。 宋栾树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孙辈,能看到除了棋局之外还有更大的天地在,输和赢都掌握在他手里。 副手随着他的目光也看了棋局,惊叹:“阿树如今已经能赢您了,还是您哄小辈玩?” 宋老脸上笑容慈祥,副手见状感叹了句后生可畏。 宋老心里却开始深思。 阿树这孩子,聪慧从容,杀伐果決,难得又收敛得了锋芒,控制得了情绪,虛怀若谷,懂得适时地退让,也懂得抓住时机一击致命。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了掌握自己的能力,虽然年轻,已不容小觑。 只是对感情之事,他太过执拗。 又想起自己的大儿子,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替我找个时间,找那丫头谈一谈。” 飘落而下的栾树叶,肆无忌惮地铺满整条道路,阳光明媚。 安静的午后。 书房古香古色,书桌背后是一个采光的天井,沈温瓷站在桌前,被灿然的金光渡了一层圣洁。 阿嬷在整理以前的老照片,转眼空隙,见到绢纸上的画,“你这笔法倒有几分像你妈妈。” 沈温瓷的妈妈,姜忆是一个艺术家,没结婚的时候是艺术馆馆长,后来同沈灏清结婚,回归家庭后便时常作画。她擅长水墨,爱山水花鸟。 沈温瓷七八岁就开始学国画,十岁开始临摹姜忆的画,从四不像到仿了些神韵,其中艰辛,却包含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思念。 老人笑得皱纹慈蔼。 照片里的少女,穿着旗袍,盘着发髻,站在南海观音像面前,姿态端庄,笑容却热烈。 这样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已经离开了十八年。 像苍老槐树皮的指节温柔的摩挲着照片中的人,沉默许久,心里年复一年的悲哀,随着时间悠悠只剩下一声叹息。 “你妈妈刚结婚那会儿,我总是很担心她。这世间难相处的关系,其中之一就是婆媳。可是你妈妈回娘家,都会跟我说她嫁了个好婆婆。说她婆婆待她如何的好,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她,说你奶奶明事理,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包容疼爱。” “阿瓷,当年那你奶奶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你登门,我们就认下来了。那宋沈两家,还有你哥哥们在,再大的恩怨也落不到你一个人身上。你不用想那么多,高高兴兴的去读大学,健健康康的长大就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5章 沈温瓷身体僵在原地,指尖的毛笔一顿,那墨的痕迹便晕染开,毁了整幅画卷。 她有些拘谨僵硬,眼前的老人经历过丧女之痛,如今还要承受失去孙儿的余痛,到底是谁之过。 沈温瓷垂下眼帘。 空气中只有缕缕的呼吸,一片寂静。 “阿嬷,她跟照片里的妈妈很像。” 半晌。 老人才沉吟开口:“再像,也不是。” 像的,不是。 那不像的,更不是吧。 打破寂静的,是风风火火的大舅妈,拿着一本厚厚的图册,火急火燎的喊着沈温瓷的名字。 “原来跑到这里说悄悄话呀。” “舅妈~”沈温瓷笑,眉眼带笑,迎上前去抱住她。 “小坏丫头,好久才来一次。”大舅妈笑骂,却紧紧抱着她揉搓逗趣儿。 沈温瓷瞪大水灵灵的眸,笑得小米牙露了八棵。 “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舅妈把那本厚厚的图册给她。 沈温瓷翻开,吓了一跳。 里面都是些私人收藏品,名画珍品,其中有些更是有价无市,甚至价值连城。 “这个还不错。” “这个也行,正好配小坏丫头的那个翡翠吊坠。” “那就这个,还有这两个也一起订了。” 婆媳正讨论得火热。 沈温瓷歪头发愣,心中暗叹喂喂喂能不能别想在酒楼点早茶餐点那样随便啊! “舅妈……” 这两个核桃就不用了吧…… 大舅妈点头,慈爱怜惜的望着她,微微一笑,“这俩核桃值一四合院。” 沈温瓷微笑。 “对了,你大哥二哥在楠城和这里各置办了一处房产,装修那些都搞定了,你到时候在哪上学都可以住。” 趁着沈温瓷愣神的空档,老太太也让佣人递过来份文件,“这是你大舅二舅给你的公司股份,每个季度分红会有钱打到你账上,你想买什么都行。” 沈温瓷越听越胆战心惊,“阿嬷,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轻笑,温柔开口:“成人礼嘛。你那些哥哥们毕业那年都是这样搞的,家里不可能差了你的。” 大舅妈摸了摸她的头,“你哥哥有的,你只多不少。” 黄昏时分,几座别墅绰约着隐在翠绿浓绿之中。 下意识地,她拾起了面庞,眯眯破夕阳刺痛的眼,沿着半是凉爽的树隙,看到了一扇韶染成金色的窗。 围墙之外,有一道身影。 他的眼睛深邃,面庞立体,他的目光高傲。 她宛若被蛊惑了一般,只能以仰祝的姿势滞在原地,从树缝中以微妙而紧张的心情凝视着。 有匪君子,静静站在墙外,站在她以后不灭的记忆中。 “你怎么来了?” 他肩头的小美扑棱着翅膀飞进来,沈温瓷在里面接住了它,平日沉静的眼眸流露出几分稚气。 “出来。”声音懒散,霸道不讲理。 他们没有走远,起码没离开别墅区,沿着白色洋楼规整错落的街道,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一个室外游泳池边。 那应该能被称为一个小湖,看了眼在水里开摩托艇的闻钊,沈温瓷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兴奋:“这里怎么会有摩托艇。” 宋栾树抬了抬下颚,“想不想玩?” “摩托艇?”她摇头,努努嘴,“摩托艇在这里玩,没什么意思。” 宋栾树笑了笑:“玩水上飞人。” 她抬眸看他,些微的惊诧。 他动作从容,把设备穿在脚上,冲她招手:“来吗?” 她质疑:“你会吗?” 她怕一下水,就真的下水了,字面意义上的下水。 他没有直接告诉她自己会不会,而是点明一件事:“我考了证的。” 沈温瓷“……”一天天这么闲,什么证都有,想远了,才想起来自己连驾驶证都还没呢,也不知道暑假过去能不能拿到驾驶证。 将她滑下去的针织镂空罩衫往上拉了拉,他低头,手臂横过她的腰:“踩到踏板上来。” 沈温瓷好奇大过于害怕,往前迈了一步,颤颤巍巍站进了他的双脚之间。 温和的语气:“你要抓紧哦。” 话音刚落,沈温瓷感觉脚下一股冲劲,以直上云霄之势,迸发向上。 啊啊啊啊! 原来这就是上天的感觉!! 尖叫成海豚音。 “宋,宋栾树!”冲上去那一刻,她瞬间抱住了他的腰,死死的。 宋栾树呼吸一滞,“在呢,你别紧张,抓住了就行。” 水花四溅,他抱着她腿一弯,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沈温瓷感觉自己上下颠倒了一圈,刺激中带着点懵逼。 水溅到了她的脸上,“宋栾树,你别松手啊啊啊!” 宋栾树唇角上翘,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用力,她便腾空而起,双腿在空中转圈。 “你干什么啊,”沈温瓷这些手脚并用,圈住了他,“宋栾树,你一定要抓紧我!” 转圈停下后,双腿下意识盘在了他的腰间,像考拉抱树。 脚下的水声哗哗,快要掩盖掉他们的说话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6章 这个高度少说也有两层楼这么高,她可不能掉下去! “抓紧了,别怕。”宋栾树噙着笑,眼中微微的兴味,“适应了吗?” 沈温瓷一听,暗叫不好,“你要干嘛?” 眼里划过狡黠的笑意,他忽然扒拉她盘在身上的腿。 “宋栾树,你别放开我。” “无论如何都别放开我!” 他一听,笑开了。 “不放。”他缓声道,“换个姿势玩一下。” “……” 下一秒,她的双腿合并,身体一轻,转瞬就叠在他的臂弯间,被他腾空公主抱着,一个后空翻转体,水花四溅。 沈温瓷全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那一刻,忽然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的生命,是救命稻草。 太刺激,各种意义上的心动。 那颗心跳的像是180迈的发动机。 飞溅的浪花,放任心跳的鼓点,双脚离地,旋转、翻转、跳跃,然后撞进夏日晚风中。 “玩够了吗?” “嗯。” “说话。” “玩够了吧。” “吧?没玩够我继续陪你玩。”他笑,带着点恶趣味,“但是不能跟其他人玩这个,听见没有?” “为什么?” “因为跟其他人玩,你会变矮。” “为什么?” “因为我会把你腿打折。” 第26章 晚饭是在闻钊别墅里吃的,景周和宋今禾不在,四个人吃老北京涮锅也很热闹。 咕噜烫的汤汁不断翻滚,带起一片热气腾腾。 几人边吃边擦汗。 景黎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谁出的主意啊,大夏天吃涮锅,有毛病吧!” 闻钊挥舞着筷子,不忘回应:“有病,你别吃,滚粗!” 景黎在滚和肉之间,终究舍不得亏待自己的胃,“我也有病!” 他被烫得咬牙切齿,还不忘挑起话题:“沈二,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没一起来?” 沈温瓷一早被宋栾树喂饱了,拿着手机正在看,“你说时穗吗?她追星去了。” 景黎看看她,又看看闻钊,又问:“她喜欢哪个明星?” 沈温瓷笑了笑,对这种套话游刃有余:“长得好看的都喜欢吧。” 第二天,沈温瓷踏上了找爷爷的旅途。 阿嬷特意早起,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沈温瓷这几天过得太奢侈,胃口被养刁了,被阿嬷和舅妈念叨了半天才硬塞进去一个奶黄包。 一边塞,一边在心里对每一道早饭菜都进行了全面的点评,如果盘中的食物有感知的话,大概羞愧得想要一头撞死。 可是到了中午,感到羞愧得要撞死的却成了她。 爷爷给的地址,是一个正规的道观。位置有些偏僻,但胜在静谧舒适。道观靠着一座山,上山的小路都被规划过,沈温瓷顺着铺好的一路爬到了山顶。 登顶那一刻,沈温瓷踩着那三厘米的粗跟都在颤抖。 道观清静,两人照着道观规矩上完香,却被告知爷爷并不在这里。 不过,道观里的人倒是指了条明路。 沈温瓷望着下山那望不到尽头的石阶,陷入了沉默。 从道观出来,没走两步,她摇摇头叹息:“我走不动了。” 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什么原因,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微微泛红,那豆大的汗珠顺着耳鬓留下来,额前一些碎发都沾湿了些。 宋栾树看了眼四周,也没有休息的凉亭,阶梯上有小沙粒也不干净。 片刻后,他在她面前蹲下,眉头紧拧,望着她催促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能走。” “快点。” 她摆手,往后退了两步。 宋栾树冷不丁拉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往肩上一放,沈温瓷还没反应过来就顺势趴在了他的背上。 “逞强下去不舒服,不还是得我照顾你。” “……” 拒绝无果,而且她真的累了,乖乖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宋栾树背着她站了起来,依旧沉稳迈着步,沈温瓷却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丝丝热气。 他身姿挺拔,肩背有种清瘦的力量感。 出乎意料的很有安全感。 沈温瓷收紧了搂住他的手臂,小声叮嘱道:“你小心点,走慢一些,累了跟我说,我可以自己走。” “还学会关心人了。”他笑,把她往上颠了颠,吓得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我怕你把我摔了。” “……” 身体软软的,嘴巴硬硬的。 深呼吸两口,还是稳住了情绪。 脚低踩着小石子,两人都不说话,四周的各种声音被放大,树叶沙沙作响。 沈温瓷抬眸,只见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投在眼前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今天穿的假两件,上衣是美式棒球服宽松的版型,他的衣服领口似乎都汗湿了。 沈温瓷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 “你热不热?”她明知故问。 “热又怎么样?” “热了?我帮你脱衣服。”说着,上手松开他的衣领扣,用手当小扇子给他扇风。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7章 “……” 聊胜于无吧,虽然她这样乱动反而加重他的负担,可他也没拒绝。 沈温瓷扇了几十下,忽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把他的衣领扯到一遍。 “原来你这里有颗痣诶。” 说话时,微凉的指腹下一声摩挲着,转眼间,又响起了一个惊奇的声音:“它会变红诶。” 他很少近人,像这样的触碰还是第一次,而这种令人陌生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怔。 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她调谑:“你心跳好快。” “你再乱摸,我就把你扔下去。”声音泛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沈温瓷笑了笑,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宋栾树,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去找爷爷?” “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能安心吗?一个星期发烧两次很舒服?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豆腐做的,身体差成这样。” 沈温瓷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嘀咕:“我不舒服又不是因为这个......” 宋栾树耳朵一阵热气,“你在我耳边当蜜蜂?嗡嗡什么?” “……” “你不觉得我如果得到答案,会更安心不了吗?”她微仰起头,声音就覆在耳边,深深的感慨似乎是来自肺腑之言。 宋栾树顿了顿,“不会的,你爷爷、爸爸和哥哥都很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 停了下来。 “沈温瓷,不要每次察觉不安就把我当挡箭牌。” “……” 长久的沉默。 周遭寂静,心却静不下来。 人世间独一行,情诗付火三千响,对于沈温瓷来说,感情可能是一种刹那间的慌神,片刻的心在摇颤。 无妨,无妨。 反正她很快会回过神走自己的路循自己的道,像午后一截短短的雨,或者睡醒后越来越淡的梦。 沈温瓷帮他引见姜家,他带她见一面爷爷,原来自己的真心不重要,他眼里只有筹码。 第二次,自作多情,那不提也罢。 - 山下的路并不比山上好走,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盘绕,索性路上人少,大概走了十分钟,两人在一条小商业街的尽头,找到了沈老爷子。 古朴简陋的门匾上,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残荷斋。 商业街附近的商户不多,有些烂大街的小吃摊,生意不至于惨淡,但远比不上这家叫残荷斋的地方。 从大门进去,穿过小院还有一扇门,小院支起了遮阳伞,有几个女生在低头串珠子。 进了里面那扇门,才发现里面人满为患。 乌泱泱都是挑珠子的小姑娘,而柜台里边,是一个穿着冰丝唐装的白发老头,正像个江湖骗子似的绘声绘色的在给人讲五行八卦。 她往里挤了挤,“爷爷!” 她前边是个穿汉服的小姐姐,梳着高高的的发髻,饰品华丽,像<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仕女图。 被人往前一挤,唯恐自己的头上的饰品掉落,慌忙道:“你挤什么啊,把我头发都挤乱了,有没有素质啊,不知道排队吗?” 沈温瓷低声道歉:“抱歉,我着急找爷爷。” “谁不着急啊。你以为你是爷爷的亲孙女吗?就算是亲孙女来了也得排队。” 沈温瓷闻言,一怔愣,下一秒红了眼眶。 女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诶,你别哭啊!我又没怎么着你,哭给谁看啊!” 这时,柜台边都老爷爷望过来,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滑下来,一抬眸,眼里闪过不敢置信。 他试探喊了句:“阿瓷?” “爷爷!”沈温瓷站在原地,撇嘴哑声喊。 沈爷爷推开柜门出来,带着她上了后院,后院不大,墙角种了颗芭蕉,中间摆着一张茶台。 沈爷爷看着她通红的脸,也不泡茶,直接给她倒杯凉白开。 他抽了张纸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跟谁一起来的?” 一大杯的水被她喝了半杯,才缓过神回答:“您不是说您在道观静修,让我不要打扰您吗?你为什么在这里教小姑娘串珠子!我还爬了好久的阶梯上去道观,结果没找到你,又灰溜溜下来。我脚都要走断了……” 角落摆着一台老式的风扇,风力强劲,沈爷爷怕她身体受不住,在旁边给她摇扇子。 他手中的折扇是临摹《行书三札卷》,大概讲的是友人之间的书信问候,笔迹英标劲骨,可见用笔功力纯熟。 但沈温瓷并不知道这是谁人所赠,能让爷爷从不离手。 沈爷爷笑呵呵听着她抱怨,安抚道:“那你坐下歇会儿。我那山上太热了,下来凉快一点,我不知道你要来,害你白跑一趟怪爷爷。高考分数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啊。” 沈温瓷喝着茶,点头,“想上的学校都能报。” 老爷子一听,喜笑颜开,直夸他的孙孙了不起,而后连忙起身让人准备晚餐要丰富些,好好犒劳她。 照顾爷爷起居的是个阿伯,胖胖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十分和善憨厚。 “好好好,我去买菜,小瓷有什么忌口吗?还有没有其他小伙伴过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8章 她摇摇头,“可能还有一个……” 阿伯唇边翘了翘,“是不是站在门外的那个俊逸贵气的男生?” 沈温瓷咬唇,不做声,倒是沈爷爷一听,皱起眉头,“宋栾树又来了?” 沈温瓷眼眸一转,“他陪我过来的。” “那怎么不进来?” “……不熟。” 沈爷爷顿了顿,笑骂了句小冤家,便招手让大伯去把人叫进来。 沈爷爷不知想起什么,缓缓踱步到厨房,手里多了一盘糕点。 “阿瓷饿了吧,试试这茯苓糕,桂花味的,隔壁黄大妈的手艺不比咱们那的大厨差。” 沈温瓷看着劝自己吃糕点的老人,看看看着视线忽然就模糊了。 爷爷的身躯依旧伟岸,腰背依旧挺直,脚步却日渐沉重,抬头望来时,额头上的皱纹更多更深了,头发愈发斑白。 她十八岁,他却老了。 以一种无法察觉的速度正在远离她。 “爷爷……” 爷爷正往烟斗里塞烟草,头也不抬,“嗯?” 人不能在吃东西的时候哭,那个眼泪啊,忍不住流出来还好,要是忍住了,泪就顺着食道吞进了肚子里,一肚子无法消化的苦楚心酸。 “怎么了?”爷爷半天不见她的下文,抬头看她。 她咽下眼泪,“这糕点硬的。” 说着,她拿着茯苓糕往桌上敲了敲,邦邦两声。 沈爷爷:“……” “这金贵孩子,”爷爷嫌弃的收回目光,动作娴熟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我年轻的时候出任务,吃的……” 沈温瓷立马接上:“吃的都是番薯淘米水,那玩意后来是用来喂猪的,老子照样吃,一样活到七十八。” 沈爷爷:“……倒霉孩子,你也就让人稀罕五分钟,多一秒都讨人嫌。” 沈温瓷笑。 “暑假有没有去看看你姥姥姥爷?” “今天就是从那来的。” “你姥姥姥爷身体还好吧?” “一切安好。” “事父尽孝敬,事君贵端贞。做小辈的,也不要求你事必躬亲,但过年过节闲暇时要多联系,多问候。” “我会的。” 沈爷爷状似闲聊,但沈温瓷知道真正的对话将要开始,心里兵荒马乱般,明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慌乱。 “爷爷,前段时间大伯母带来一个人来山越居,叫苏云意。” 第27章 烟雾掩盖着老爷子的半边脸,神色不清,听了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有多诧异,手里依然不紧不慢的盘着手串。 “在祠堂老宅,拿了很多证据,说她是沈家亲孙,族爷爷也说属实。” 烟草味道随着空气弥漫开,只有风儿拂过芭蕉叶的声音,沈爷爷手边的玻璃水壶正滚滚的沸腾。 “所以你把知与给出去了?” “嗯。” “为什么呢?”那深邃的黑眸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她,充满了探究之意。 “因为沈家不养闲人。” 沈老一听,哈哈大笑。 “你没帮乐家是对的,乐家一笔烂账从京城算到楠城都没算完,他们还以为是对手搞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帮。” “至于你大伯母找的那个女孩子,中国十四亿人,长得像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不敢要知与,而知与内部却因为她而剔除杂碎,你用知与走了一步好棋,一箭双雕。” 沈老虽然人不在楠城,但该知道的消息,他不会遗漏分毫。 知与负责人的合同从沈温瓷提出的隔天就已经拟好,一直到现在都还悬空未定。 但苏云意已经和知与那帮唯恐沈温瓷做主的几个股东有了联系,就等着把沈温瓷一脚踢出知与。 苏云意似乎名正言顺,被林婉清带出去应酬也有人卖个面子,但实际也没什么主见,背后靠着林婉清做主。 这样的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沈温瓷难搞,那几个反骨股东乐见其成,一放松,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 沈温瓷人不在楠城,但已经让周游把所有证据都捏在了手里。 这也是谁沈温瓷为什么敢出现在沈老面前的原因。 沈家不养闲人,但凡那个苏云意比她强,沈二换人也是合理。 沈老眸光幽深了几分,过了半晌。 “爷爷,我的答卷交了,所以我到底是不是沈家的孩子?”问完,她心如擂鼓。 看着她眼里的执拗,沈爷爷叹息了一声,“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紧要的,沈家只会有你一个小姐。感情不是最紧要的东西,能握在手上的筹码才是。” 即使早有准备,但真相摊开,令人难以接受的感觉却不会减淡。 用一句戏谑的话来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的名字,是你奶奶给你取的。瓷,质硬而生冷,温从水,却取温暖之意。你奶奶带了你六年,我带了你十年,姥姥姥爷虽然没有和你一起生活过,却也把你放在心上挂念十几年。” 楠城的小孩出生后,有些家长会给孩子带上手镯。寓意着平安,健康,也是长辈的一种期待和疼爱。 沈温瓷晓事起,她就一直都有带玉镯。 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上体育课练排球,一下子那个球飞过来反应不及,用手挡了一下,把玉镯碰碎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59章 玉镯碎成了好几段,断口锋利,在她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口子,出了很多血。 以为是哪个血管被扎破了,急匆匆去校医室包扎,校医问起伤势时,旁边的时穗还很惊讶,她的镯子居然戴了这么久。 当时沈温瓷说是奶奶给她戴的,时穗还说了句你家人好疼你。 现在回想起来,她虽然身世狗血,但从来不缺爱。 爸爸哥哥顾不上她,是爷爷领着她爬那z大的教学楼,每天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初三那年偷偷跑去参加宋栾树的毕业典礼,也是爷爷替她兜底挨骂。 平日在哪都呼风唤雨的神气小老头,在她班主任面前弯下脊梁低头认错,说自己监管不周。 沈温瓷鼻尖一酸,“爷爷……” 眼泪啪嗒流了下来,咬着下唇,敛眸抽泣,像一只流浪的小动物,软弱又可怜。 “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沈爷爷敲了敲烟斗,撂下,像招小狗似的,“十几岁人了,怎么还相信爷爷会不要你的傻话,过来。” 宋栾树进来时,就看见沈温瓷蹲在沈爷爷的椅子腿边,低着头在地上画圈,沈爷爷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手落在她的头顶,缓缓地拍着。 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也没有狗血的亲情破裂,有的只是溺宠,和对眼前这个爱哭鬼的无奈。 这个在爷爷口中阴险狡诈不近人情的沈老,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着她,细心而周到。 “沈爷爷。” “嗯?”爷爷睁开眼,“来了,随便坐吧,坐这里也行,像两个狮子。” 爷爷抬眼,指了指自己另一条椅子腿。 宋栾树:“……” 傍晚,太阳拉扯着天空的衣摆,迟迟不肯走。 沈爷爷要亲自下厨,前院的串珠生意扔给了沈温瓷。 小厨房里。 沈爷爷指挥宋栾树把切好的香菇木耳棱角塞进鸡肚子里,再浇了一圈酱油蚝油,按摩腌制后,用荷叶把鸡包起来。 那荷叶脆生生的,宋栾树一扎绳就裂开了。 沈爷爷嫌弃的接了过去,随口问:“你怎么招她了?” 不等他回答,沈爷爷紧急避险般摇头,“你别指望我说情,我不会站在你那边的。” 沈爷爷可还记得两人初二那次吵架的事情,俩小孩冷战闹到姜家姥爷家去了,事后姜家姥爷还特地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娇娇软软的小女娃被他教成了冷面小菩萨。 宋栾树:“……” 沈爷爷三下五除二包好荷叶,又把鸡扔回给他,“再包一层锡纸。” 宋栾树乖乖接过。 那副乖巧模样,似乎并不像听闻中那样倨傲心机,但沈爷爷可不会被表象迷惑。 看戏就坐后排,看不清戏却看得清看戏的人,老爷子冷下眼眸,“你带她来做什么?” “既然那层窗户纸捅破了,那她有权知道。” “是她想知道,还是你想知道?” “这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区别。” 宋栾树怕问不出结果,想了想,说:“或许,都需要一个交代。” “你第一次来残荷斋的时候,应该就有答案了,又何苦带她来这一趟。” 临近夜晚了,未燃尽的残云,犹如泼酒的甘醇红,晚霞即将褪去,早月早已高高挂起。 后院光影绰绰,一个脚步踏进来,听见了说话声停在了门口,不一会儿,又安安静静的退出,宛如那醇红的晚霞。 阿伯正在给小姑娘找珠子,注意到回来的沈温瓷,发现原本要拿绿豆糕的人却两手空空的出来。 “没找到吗?在厨房那个木质橱柜里。” 她摇摇头,“还是不吃了,吃多了糕点,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现在这个时候客人也渐渐离开,阿伯把最后一波客人交给了她,“我去厨房帮帮忙,你可以吗?” 这店里的珠子不是普通珠子,都是有些年头和讲究的,好在沈温瓷平时也爱研究些老物件,多少也知道些,能应付过去。 她点头,接过阿伯手里的木盒子。 留到最后的是一个男生,沈温瓷等他挑珠子的间隙,回想起刚刚听见的话。 宋栾树早就知道苏云意的存在,也就是说他比自己更早知道她的身份。 他带她来找爷爷,并不是喜欢她,而是要她认清自己。 在他眼里,她不止自作多情,还自不量力。 难怪宋栾树说她把他当成挡箭牌。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只是逢场作戏,他从来不打算把自己搭进去。宋沈联姻更是笑话。是她自己沉醉那片刻产生的动摇,就像命运玩消失一样轻轻的推了一下,被玩弄了一番。 一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沈温瓷都唾弃自己。 她立在柜台后,身段儿纤弱又苗条,眉目婉约秀丽。 “姐姐,我选好了,能帮我看看吗?”那个男生喊她。 沈温瓷闻声,嘴角噙着浅浅笑容,眼底寒露,矛盾得如同平静的深潭中泛起温柔的涟漪。 她挑拣出两个珠子,“这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材质不同可能会损坏。你几几年的?” “啊?”男生愣了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买个手串还要报年龄,还是说:“我09年的,属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0章 “那是得叫姐姐。”沈温瓷笑了笑,指着他挑的两个大珠子,“这两个也得换,跟你属相相克。” “搭配个链子还那么封建。” “挡你财运。” “哇,姐姐,尊嘟假嘟?那快换换!” 男生又埋头挑了其他的珠子,正在串绳,这时门口出现了丑陋的面具男人,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九左右,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勾勒出了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 “既白哥?你来找我了吗?”那男生一见面君男,秒变阳光小狗。 “你逛到九点自己回去。”面君男说。 “啊?那你去哪?” “跟虞流苏约会。”面君男头也不回走了 。 阳光小狗收回阳光,嫌弃的撇了撇嘴,嘀嘀咕咕。 “姐姐,我这个串能长一点,既当项链又当手链吗?” 沈温瓷又给他找了另一个盒子,“这些才珠子可以。” 夜晚降临时,屋里安静,但街上喧哗。 店内只点了两人头顶那盏灯,灯光照在头顶,沈温瓷最后给他试了试戴在脖子上的长度,某个角度看十分亲密。 “沈温瓷!” 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沈温瓷刚要打结的绳子都差点没抓稳,还是阳光小狗眼明手快,嘴里哎呀哎哟的稳住了她的手。 沈温瓷侧视过去,是宋栾树一脸怒气的脸庞,他的目光是由下而上的,望过来时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不知道在气什么。 她看见他才一肚子火呢。 “没事,”她对阳光小狗说,“在这打个结就好。” 气氛有些诡异。 宋栾树眼底结了一层寒霜,几分钟后,阳光小狗拎着装好的手串离开,他才走过来,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让一让。”沈温瓷冷眸。 宋栾树忽地冷笑一声,“你卸磨杀驴的有点快了吧。” 沈温瓷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淡声:“四个小时,不快。” - 晚饭吃得很撑,因为沈爷爷动筷子最多。 两个小孩的脸跟茅坑石头似的,一个臭,一个硬,沈爷爷年纪大了不想找麻烦,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夹菜给他们。 只是夹菜也是个体力活。 这个夹了鸡翅,那个也要有;这个添了个蘸料,那个也得添;这个汤是三勺的,那个也得舀满满三勺。 一顿饭下来,沈爷爷累得够呛,那俩倒霉孩子也吃得够呛。 静夜沉沉,月亮昏晕,星光稀疏。 沈老正在后院乘凉,问旁边人:“你怎么不出去逛逛?” “她不想看见我。” “谁说让你们一起出去了,我说你自己去逛。” “……不了。” 沈爷爷悠闲的躺在藤椅里,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手里摇着扇子,慢悠悠道:“我和你爷爷是死对头,你爷爷总想看我摔跟头,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是小子,有些事是不能靠心机的。” 宋栾树无言,望着天空寥寥无几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应该听说过吧,宋沈联姻的事儿。你怎么看?” “不用说,”宋栾树顿了顿,“沈爷爷应该看我在做什么。” 闻言,沈老忽然发笑,“你那个爷爷也不是什么好鸟,连自己孙子都坑。” 宋栾树皱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爷爷摆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扇子轻落在他的肩上:“说少年你印堂发黑,近来恐怕要大祸临头。” “……” 第28章 白天人烟稀少的小商业街,到了夜晚才火热起来。长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小商贩热情叫卖,沈温瓷还发现了那家买面具的店。 树木静悄,月光洒在小河面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银,在黑夜里发亮。 沈温瓷接了个楠城的电话。 “沈二,少龙的近况查到了。他并没有跟着霍望远,而是在一家私人医院养伤。” “养伤?” “在你跟着宋大少回小洋楼之后,他开着你的车离开,在市中心出了场车祸。” 沈温瓷沉吟不语。 “再往下查,就查不到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温瓷陷入了沉思。 所以宋栾树是事先察觉到什么危险,才不让她回山越居的,所以才一直说服自己去锦州去京城。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还是说谁要害她都不重要,她的身世才是他最在意的,姜家对她的态度、她这个假千金还有没有价值才最重要。 她咬唇,自嘲般扯出一抹笑,神思懒怠,实在是累极了。 你把夕阳下的光影当cursh,人家看你两眼空空当傻子。 好不容易动了心成了负累,那不要也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她眼底分明噙着点点泪花,可脸上挂着决绝又脆弱的倔强,勾绘出冷清的自爱。 那点泪随着晚风,慢慢蒸发在空气。 第二天下午,两人就被沈老拎着包赶了出来。 那俩小孩吵架太难顶了,阿瓷那张脸冷得像深冬的冻梨那样硬,宋家那个小哑巴又不会说话哄人,看得老爷子就闹心。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1章 最重要的是,残荷斋的人本来就多,他们俩往那一坐,跟蜂王出巢似的,那些来看热闹的男的女的一窝一窝的来。 生意火爆,累死老头。 “阿瓷,回去拜访一下你宋爷爷,顺带把这缸咸菜捎给他。” 沈温瓷捏着鼻子:“哦。” 一路上,沈温瓷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和他说话,在车上睡了一路。 下午出发,到达京城也快晚上七点了,夏天日长,天色没有完全暗下去,弯弯的月牙早已挂在天际。 醒来时车停在姜家别墅门口,身上盖着个外套,车上也没人。 她微蹙着眉,缓神片刻,这时车门被打开,宋栾树坐了进来。 他看了眼她的脸,递了瓶拧开的水,“头疼吗?” 圆脸杏眼,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垂眸时可以看见又浓又长的睫毛,她嘴唇轻抿的时候,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 她摇头,“太晚了,就不请你进去了。” 宋栾树拿她的漠然没有办法,他最怕她这样。 见她要走,宋栾树只能说:“那缸咸菜……” “我明天带过去。” “你明天要来宋家?” 沈温瓷一向很听话,爷爷吩咐,她怎么样都得去一趟。 她微微点头。 “那我明天来接你。” “不必。我不至于差司机。” “……” 沈温瓷见他无言,开门要走,宋栾树突然拽住了她,“我那天不是这个意思……” “放手,趁我还没生气。” “……” 沈温瓷和宋爷爷,在她还没去楠城之前,很熟悉。熟悉到她第一次学说话叫爷爷,就是在宋爷爷的跟前喊的。 那一年除夕,宋家两个儿子都不在,只有宋爷爷和宋栾树爷俩儿过年。 电视里一群人唱唱跳跳的,家家团圆,就连沈家都有沈明霁和沈温瓷揉面团打闹。 那时宋栾树的大伯在除夕出任务,出了意外,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宋栾树的父母常年在外不能回来,宋家爷俩冷冷清清。 沈奶奶知晓了这些事,指示沈明霁带着妹妹到宋家送饺子,小温瓷那时站都站不稳,走得手是手,腿是腿的,踉踉跄跄把饺子端端到宋老面前。 牙都没长齐的乐呵面团子,叫了第一声爷爷,又脆又甜。 后来沈温瓷便成了宋家的常客,有一阵子不找小栾树玩,专门缠着宋老爷子要下棋。 她拿着马在棋盘上横冲直撞的无赖样儿,“爷爷,我这是汗血宝马,跑不累了,可以随便走!” 那双大眼睛,除了狡黠,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那时,小栾树还在缠着爷爷和他玩围棋,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这个伪善的没有爷爷的孩子。 而小温瓷偏偏故意曲解宋栾树的用意,笑得眼睛都是弯的,嘟着嘴面露鄙夷的看着他手里的黑白子,说:“宋栾树!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上了幼儿园还玩没有字的棋子,真的很没文化。” 每次小温瓷跟奶奶背诗,奶奶都会夸她,在幼儿园学写字,她写的又多又快,老师也总夸她聪明。 在小温瓷的世界里,有字的棋子玩起来就是比没有字的高级一点。 小温瓷小手搭在宋爷爷脸上,要宋爷爷看象棋盘:“爷爷,阿瓷长大了,是不是很厉害。” 宋老愣了,浑厚的嗓音发出爽朗的笑声,那个孩子几乎是迅速的将自己的马压在他的帅上面。 乐呵面团子说:“爷爷,为什么阿瓷没有亲爷爷,你喜不喜欢阿瓷,你给阿瓷当爷爷好不好?” 童言无忌,时空旋转,恍惚间,已过了十八年。 近乎人生的五分之一,什么都没有变,又什么变都过。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看见沈温瓷,先是一愣,因为他曾在自己调查的资料中见过她的照片。她不上相,本人比照片更让人眼前一亮。 沈温瓷笑着说:“请问宋爷爷在吗?” 男人恭敬地将她迎进来,笑道:“在的,沈小姐。” “你认识我?” 男人一闪神,“昨晚大少吩咐过。” 这时,客厅里传来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阿瓷来了是不是?” 沈温瓷走了进去,看着宋老,仔细端洋着,心中颇为感慨。 这个老人在沈温瓷印象中是个气宇轩昂的帅老头,如今却满头银发,为了儿女长孙操碎了心,步步为营,高处不胜寒。 他早已是满脸皱纹,她却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他。 他靠在红木的沙发椅背上,看到沈温瓷站在那,满是皱纹的手招了招,握住她的手,眼睛依旧如鹰隼一般,却满是慈爱:“怎么,那老家伙把你教的你怎么扭捏,回来了爷爷都不喊一声?” 沈温瓷坐下,原本快哭了,又憋了回去。 宋老笑。 沈温瓷拿出来给小盒子,大概跟薯片桶这样大小,“我不好,我赔罪来了。〞 宋老挑眉,“什么玩意儿?” “不值钱的小玩意,爷爷别嫌弃。” 盒子也没有包装,直接拉着红绳一抽,里边的东西就出来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2章 是一把折扇。 扇面所画山水,既有险峻的北方山川,又有清雅秀润的南方景致,上面的行书,运笔迅疾,尽显率意豪爽。 “这无功不受禄啊。”宋爷爷一脸为难。 沈温瓷一笑,啪一下打开扇子,给他扇风,“怎么无功了,爷爷可是我的棋术师父。” 想起往昔,宋老莫名感伤了些,看着眼前乖顺的小姑娘,突然生出些遗憾,这个孩子也终归是可惜了。 宋爷爷接过扇子,哈哈一笑,“我可听阿树说了,你现在棋艺奇烂无比,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我是你师父。” 沈温瓷讪笑,“他乱讲的。” “棋下的不好没关系,我们阿瓷这么好,以后有的是人让棋。”宋老摸摸她的头发,“阿瓷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这让她怎么回答? 宋老谈起这个,忧心忡忡:“说起这个,爷爷还有个事儿一直惦记着。阿树初三那年有个绯闻女友,两人在操场散步被教学楼的学弟学妹用手电筒照着跑路,你知不知道那女孩是谁?“ 沈温瓷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呃,爷爷,我……”开始时有些口吃,不自然的抿了抿嘴,“我咩都唔知啊,他没说过。” 宋爷爷摇头,“管不了他,他主意儿大得很。阿瓷,喜不喜欢他?白送给你。” 宋老不愧是玩计谋的一把好手,劝将不如激将,但凡沈温瓷是反应慢一点,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估计就掉进圈套了。 闲聊着提起那绯闻女友,别有用心,如果沈温瓷说一句喜欢,宋老或许又是另一副面孔了吧。 沈温瓷眸子温柔似水,如深潭般沉静,“白送的我的,我可不要。” 客厅玄关屏风后,宋栾树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她说:“家里人常说,世上没有白吃的筵席,切勿放纵贪欲,终会得不偿失。” 一个人对事物与事态的评判,归根结底,是自身所处的各种环境造就的。 沈温瓷从小被沈家奶奶教简单、朴素,后来回到楠城,深谙环境的黑暗面,接触的人却只给她看纯白的那一面。面对得与失,她多数情况下,像一个平静的局外人,作出平静的抉择。 宋栾树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 这才是真话吧,还总问自己喜不喜欢她。 沈温瓷看着温顺,实则罕言寡语,对一切的外在,自我,都不着恋,不执着,而宋栾树恰恰相反。他对她从没有边界感,换句话说,他越界了,并且无法自拔。有些原本他笃定的,稳操胜券的事情,发生了某些细微却致命的差错。 脚步声远离,客厅的谈话仍在继续。 宋老抬眼,目光如炬。 “阿树的大伯没有子嗣一直是我的心病,但天灾人祸,我无法责怪任何人。阿树是宋家孙辈中的男丁,我从小便对他严苛至极。他这个年纪,爱玩些也是应当的,不值得我去指摘。可他肩头有重担,整个宋家架在他那里,人在顺途便还好,若是在逆境也保不齐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私心,希望他可以轻松一下,他的妻子不需要显贵,不添乱便很好。” 不需要显贵。 不添乱便好。 沈温瓷心中一震,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来。 宋爷爷甚至说得上坦率,念在少时情份,没有指着她鼻子说她不配。 江河崛起,沉入黄沙,感情这种事,要么有,要么无,是可以泾渭分明的。 沈温瓷默默,不作声。 这时,门口传来敲击声,“宋老,景家来人了。” 宋老闻声,缓缓拍拍衣袖,笑道:“阿瓷留下吃饭吧。” 沈温瓷也跟着起身,礼数周到的告辞,“不打扰宋爷爷了,对了,我爷爷让我带了……缸咸菜,说一定要交到您手里。” 沈温瓷走后,宋老望着那缸咸菜,绷着脸看了许久。 “宋老,这……” 宋老冷笑,哼了一声,老东西斗不过我,用咸菜缸恶心人。 “把它扔到院子里。” 第29章 从宋家出来,树荫交错的枝丫光伸展着,在风中撞击,沙沙作响,旭日从间隙酒下。 阳光正好落在她那半圆的卷发上,露出半张粉黛未施的小脸,疏离中带着些许倦然。 司机打开车门,“小姐,您上车稍等一下,我查看一下车子的引擎盖。” 沈温瓷点头,坐进了车里,车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她总觉得无法透气,便将车窗开了一条缝。 突然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声。 “美美!美美!” 闻声望去,一个清越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紧接着,高大的身影后另一个清丽的身影出现。 是景滢滢。 这或许就是不添乱的人选吧。 冷美人虽是漠然,并不愚钝,就算心中洞若观火,也可以做到面色如常。 她觉得自己就像躺在橱窗里任人挑选的物品,是花船上老奶奶手里编织花环的白色茉莉,娇艳美丽,也廉价。 爷爷凭亲情养恩,她没得拒绝,另一个爷爷有家族重担,她同样没得拒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3章 其实想开了,都没差。 那水晶柜台里的宝石和花船上随时凋零的花,其实也不难选。 但凭什么她是那橱柜的宝石,是花船上注定败落的花呢? 真和假之间的落差是如此之大,可是这真假,难道是她的错吗? 为什么都要由她来承担苦果? 心念一转,一身的屈辱感一蹿而起,犹如一团烈火。 车子驶出宋家,路上遇到一段正在施工的路段,大概有两百米,司机提议绕路。 沈温瓷想着也就二百米,就让司机直走。 她收了收神,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爷爷,留学的事情,能提前吗?” 电话那边也只是停了几秒,好像片刻之间就已经知道她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传来沉稳冷肃的声音,“我让你哥哥去接你。” 车子颠簸,如同沈温瓷的心跳。 没事,只有两百米而已。 沈爷爷挂了电话,手忙脚乱的找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喂,老纪,你在不在基地?你把电话给明霁听一听。” 大概五分钟,听筒另一边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沈明霁,你想办法亲自去趟京城把你妹妹接回来。” “啊??我出不去啊爷爷。” “所以让你想办法啊!” “我真的出不去啊!” “讨价还价是吧,那你妹妹就不要了!你回来别跟我要妹妹!” 沈明霁也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出来自己查,什么都要我告诉你,我是你助理啊?总之,如果你不管,沈温瓷就不一定是你妹妹了。还有,出来之后,查一查你身边的人,沈家真是什么污糟邋遢都有。” 啪一下挂了电话。 夜色凝重,沈爷爷掏出来胸前的老花眼镜,对着发光的屏幕眯起眼,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了一小句短信。 [善始善终,有始有终。] - 隔天上午一早,沈温瓷刚下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饭厅,那人带着一副矩形的金丝眼镜,三庭五眼,眉眼周正,斯文俊逸,周身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哥哥?” 沈明霁闻声回眸,还没出声,被柱子遮挡住的人影就应了一声。 “我亲爱的妹妹,真的好久不见啦,你最近还好吗?” 男子裹着一身白色睡袍,体态颀长,面容精雕细刻般,一股妖冶之色,怀里还抱着一只阿比西尼亚猫。 沈温瓷见着他,比见到沈明霁还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妖孽男捂胸口,作心痛状,“这话太令人伤心了我的妹妹,看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译制片看多了吧?”沈温瓷倒杯水,淡笑吐槽他,“姜时熹,你在国外学的戏曲专业吗?” 姜时熹佯装呵斥,“沈温瓷,你没大没小,叫什么姜时熹,我是你哥!” “哦,大三天的哥哥。” 沈明霁笑着看两人吵嘴,温软了眉眼。 望着沈温瓷,望着那熟悉的远山眉,芙蓉貌,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他的妹妹,她有着世间最美丽的光芒,坚强又脆弱,他时常为她感到骄傲。 一晚上足够他弄清楚事情始末和背后那点腌脏事,沈明霁眼眸暗沉,他们做了十八年的兄妹,这不是一句假千金就可以斩断的。 “小瓷,你想好了吗?” 沈温瓷知道哥哥在说留学的事,沉默的点了点头。 “留学的事宜我会处理,时熹他长年在外也熟悉一点,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问他。” “对对对,问我问我。”姜时熹在旁边打岔,“沈温瓷,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我听说你让保镖拉了一车礼物,爷爷奶奶都有,大伯伯娘都有,我的呢?” “姜时熹你还说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要妹妹送你礼物?”她坐到沈明霁旁边,眼睛明亮。 沈明霁意会,勾唇一笑,“出差礼物在山越居,晚上回去慢慢拆。” 沈温瓷满意离,挑衅的看着姜时熹,“你看看,这才是哥哥。” 姜时熹:“……” 转移话题:“我们晚上去试试脆皮炸蜗牛吧!” “我们回楠城,你自己去吃吧。” “我说的就是楠城啊。”姜时熹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温瓷看向沈明霁求证,沈明霁点头。 “为什么?” 姜时熹叉腰,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调了私机,羡慕吧哈哈哈!” “……”好欠扁的人。 万里晴空上,云层翻涌。 沈明霁端坐在一旁看报,沈温瓷则在翻看一些信件,厚厚的一叠,有牛皮纸的老式信封,也有粉色的贴着小小蝴蝶结的。 “又在看他们给你的信?” 沈温瓷点头,“每个月都会收到,说最近的趣事和烦恼。” 沈明霁摘掉了眼镜,揉揉眉心,露出些疲惫的神色。 “你这次去锦州没带保镖吗?” “嗯,少龙跟着霍望远出去了,阿达直接去的京城。” 沈明霁擦眼镜的动作顿了顿,终于变了下脸色,“他不是跟着望远,他出了事,你知道。” 沈温瓷一向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点了点头,“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但还没查到是谁做。”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4章 沈明霁清了清明,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情绪,“你今晚就会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沈温瓷也不再追问下去。 “这次锦州和宋栾树一起去的?” 乍一听这名字,沈温瓷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而后嗯了一声。 沈明霁又嘱咐:“以后去哪里都要带保镖,不管身边是谁,知道吗?” “…….” 山越居。 下了车,沈温瓷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明明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却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沈温瓷不想进去,行李也很快就搬完了,沈明霁看她站在那跟支离破碎仅一线之遥。 沈明霁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小瓷。” 她像是刚反应过来,“嗯?” “进去吧,里面没别人。”沈明霁温声道。 “……” 沈明霁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她什么时候真使坏,什么时候是真难过,他心里门儿清。 她虽然话是说的狠,做也要干净利落,但真要面对面,又会把握着分寸关照他人感受的性格。这一看就是怕里面有其他人在,怕尴尬不好说话。 他拍了拍她的头,安抚的语气:“进去吧。” “可是……” 沈明霁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进去,这是你家。” “我只有一个妹妹。”就算是假的,也只有一个,那些不相干的人,他不可能让她留在山越居。 沈温瓷呆呆望着哥哥,一种难言的感觉热腾腾的,从心底攀爬,直至眼眶。 这感觉,似乎从沈明霁出现时就一直被压抑着,直至此刻再无法克制,奔涌而出。 这眼泪太过滚烫,因为她把所有的爱一瞬间聚集在了眼中。 而这爱,涌动着,有了昭示之名。 - 巨大的宴会厅中,水晶吊灯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四处都走动着举杯社交的人,衣着华贵一看便身份不凡。 沈温瓷随哥哥出席,刚下车,粗跟复古单鞋稳稳踩在红毯上,宴会的主人便现身来迎接。 “沈少,沈二小姐大驾光临。” 沈温瓷跟在沈明霁身后,礼貌笑着点点头,沈明霁侧头和她小声说话:“这是华润的张总,他未婚妻是戴昕媛。” 前一句还没想起来,后面补充的的话她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我听姜时煦说,你跟他未婚妻有些摩擦。” 沈温瓷面上容色淡淡,没说话,总不能说戴昕媛骂了她,她把她未婚夫的股票都抛了吧。 毕竟是晚宴,每个人都着装都非常重视,沈温瓷今天穿了条长礼服,上楼梯时沈明霁很自然就替她提了提裙摆,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不怀好意的,震惊的,不解的,丑态百出。 沈家那桩子事早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轻贱刻薄的嘴脸暴露后,再看这沈二小姐重登名利场,被沈大少如珍似玉的对待,也要强撑着诚惶诚恐奉上笑脸。 沈明霁和张总聊了一会儿之后,带着她去了小厅坐着。 “张总最近几个项目都被人撤资了,最近正着找新的投资人。他最近打算申请绿色通道。” “他的思路是对的。”沈温瓷吃着小蛋糕,客观道。 沈温瓷好像高居莲台的神坛上的香烟,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她不搞幸福者退让原则那一套,有仇当场就报,报完就没事,光明磊落,也不需要耍什么阴招去置人于死地。 “张总年纪轻轻做起一家科技公司,也是个有能力的,只是被他那未婚妻这一闹,现在公司反而也被拖累。” 说到底华润科技是个上市工资,忽然遇到市场大数额抛售,难免股市波动,后面各种负面影响就像蝴蝶效应般。 “戴家没帮忙吗?”她抬眸,撤资而已,戴家自身体量也大,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沈明霁唇边挂着笑。 戴家前脚刚得罪完沈温瓷,不看沈二的名号,也得顾虑背后的苏家,要帮准女婿也得掂量着来,但华润张总等不了,况且这桩祸事本就事戴昕媛惹的,一来二去,两家便有得掰扯了。 “没帮成,闹过一次婚变,不过现在戴昕媛好像怀孕了,估计又得扯。” 沈温瓷不是很关心这些事,吃完东西,擦了擦嘴,“他们一天48个小时吗?怎么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情。” 一天天的比她精彩多了,都能演完一个电视剧的情节里,节奏挺快的。 今天跟着她出来的是阿达,沈温瓷从他手里拿了包,掏出镜子补了下口红,抿开,一朵烟熏玫瑰开在虚妄的白雪中,神秘又浓郁。 “小姐,宋少来电话了……” 沈温瓷抬眼,“你接了?” 阿达摇头。 “再打你就直接挂掉。” 沈温瓷平时就不怎么爱笑,端着一副冷颜的时候特别唬得住人。阿达见她面无表情心里又是一哆嗦,挠挠脑袋颤颤巍巍地提醒道:“宋大少还不知道你回楠城了。” 沈温瓷顿了顿,也没说什么,挥手让他走开。 沈明霁看了眼她的神情。 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她的肌肤发出霜雪似的光芒,整个人又如一樽精美绝伦的白瓷,堪比油亮温润的玉,又透着冷翠的凉。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5章 他笑了笑,“跟阿树闹矛盾了?” 第30章 应该也不算吧。 沈温瓷不知道她和宋栾树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也许是她顾虑重重,又懵懵懂懂就心动。要顾念身世,还要顾念家人,像是上赶着求庇护一样,目的不纯,而他,自始至终也没有承认过什么。 这算什么呢,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熟悉了彼此,相处亲密又自然,也搞不清楚某个瞬间的悸动是多巴胺在躁动,还是吊桥反应。 她的情感史虽是一片空白,但也不是白痴,两情相悦的男女总归不是她和宋栾树这个样子。 她苦笑着摇摇头,脑子里越发乱成一团。 没有深聊,小厅突然来了人。 衣冠楚楚的男人,臂弯里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只是太年轻漂亮反而看得有些别的故事。 “明霁你也在这里啊?” “沈伯。”沈明霁和他碰杯,笑了笑,“听说沈伯升职了,不日便要调任锦州,恭喜啊。” 沈璧脸上客套的笑意一滞。 沈璧原本是有机会调任西樵的,谁知来了个空降兵,打得他措手不及。虽然说是同级调任,但从楠城到锦州,明升暗降,今时不同往日。 沈璧把酒杯对准沈温瓷,笑道:“温瓷啊,我替你大伯母跟你道个歉。” 她修长指尖,把手里的高脚杯一转,忽然抬眸,脸上冷淡。 她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道歉?” 这些人最注重脸面,上级骂下级那叫点拨,长辈骂晚辈那叫指点,反过来前者叫整顿职场,后者叫道反天罡! 沈璧跟她道歉,真的三九天开桃花。 小厅里其他的客人也都暗自支起耳朵,心道着沈家最近确实有节目,闹了个真假千金,现在又来个长辈低头道歉。 看这架势,沈二这假千金先不论真假,人家就是有本事,否则沈明霁不会特地带她出席替她站台,现在还要一个长辈给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 四周默默安静下来。 沈璧老脸一热,躬着背。 他心下恨恨咬牙。 沈二这个人,长得的确漂亮勾人,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心动,难怪那宋家大少会为她神魂颠倒,替她谋划了这么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即使他爆出沈温瓷不是沈家的种,她还可以得到老爷子的支持,甚至还将姜忆留给她的知与基金也牢牢抓在手里。 沈明霁:“大伯,你要跟小瓷道什么歉?” 沈明霁声音清朗,落到沈璧耳里却成了威胁,他脑子一嗡,立马做出一番沉痛致歉的表情,“你大伯母做了傻事,已经受到了惩罚,你放宽心。而且我们离婚了,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有时间到家里来,你大奶奶一只挂念你。” 什么傻事?什么惩罚? 不过沈温瓷倒是很惊讶,他们居然离婚了。 沈温瓷忘了是在谁那里听了一嘴闲言碎语,说沈大伯和林婉清原本是老爷子硬撮合的,沈大伯这么多年的仕途,林婉清没少帮忙。 也算是变相联姻吧,没想到这就离了? 难怪沈大伯今天的女伴是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要是搁以前,林婉清估计要大闹一场。 沈温瓷没出声,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沈璧专程来道歉的,不管是否真心,这话说完,他脑子里直发昏,心脏也跟失序了一样一阵狂跳,见她不搭理自己,便脸上火辣辣的离开了。 “他们怎么离婚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旋即,沈温瓷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林婉清撞的?” “准确来说,是教唆。” “她疯了?”好好地阔太太不当,整什么歪门邪道。 “乐家退出考拉,门市营业额也不好,前几天爆出产品有致癌物质,不知道真假,但被声讨的声势浩大,已经在调查了。林婉清是抓住苏云意的出现,想要把你取代,目的也不是什么惠城项目,单纯想借知与的资金周转,没想到苏云意不中用,不敢签合同。” 当初结婚,沈璧就是看中乐家的助力,现在林婉清失去了乐家的支持,又被查处教唆犯罪,沈璧当然要把自己摘出来。 她点点头,又问:“那苏云意?” “苏云意就是苏家的孩子,一直是长得像而已,证据都是伪造的,至于奶奶的信物是林婉清从大奶奶那拿的。” 大奶奶……沈温瓷背后一股凉意。 “也是难为沈璧能将这些事搜罗起来。” 她忽而失去了头绪,小声呢喃:“这些都是沈璧和林婉清干的?” 沈明霁一愣,“……” 半晌,他说:“沈璧去了锦州,是宋栾树的手笔,真要对沈璧下手,爷爷那边也不好交代。但他去了锦州,就是姜家也不会让他好过,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 她这才注意到沈璧身旁的那个漂亮女人,不过再久远些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 原来宋栾树,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苏云意的出现,所以早早叮嘱她有事等他回来再说;知道林婉清的阴谋,所以不让她回山越居一直劝她去锦州;知道沈温瓷的真假,所以一直让她找姜家找爷爷找真相。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6章 沈温瓷人生中,并不清楚男女之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这种感情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男女之间该如何相处。 在此之前,沈家上下也找不出能配对的男女来。 爷爷和奶奶在她眼里从来没一同出现过,虽然没有离婚,但也到生死不复相见的地步。她爸爸妈妈更不用说,姜忆死后,沈灏清一直沉迷在工作中单身至今。她哥哥呢,结婚倒是结婚了,但聚少离多,又是联姻,瞧不出什么感情来。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对宋栾树的变化时,除了震惊和不确定之外,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原来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背地里谋划了这么多,那么自己有可能是他失算的那一环吗? - 隔天下了场雨,雨势大,晴得也快。 雨后空气清新,姜时熹不知道从哪搬来一个陶艺转盘,正忙活手里的陶土,沈温瓷在另一边的茶椅上喝茶看书。 “快看!”姜时熹把做好的陶土杯拿给她显摆,“我是不是很有天赋?要不我开家陶土店吧,专门招待小情侣……” 沈温瓷笑了笑,“然后小情侣做陶土闹脾气把你店砸了,获得第一桶金。” 姜时熹噗嗤一下,“你怎么知道到我有这个打算。” 这人成天不学无术,就是仗着家里有个姜时煦撑着,每天不琢磨别的,光琢磨些旁门左道。昨天还说要带她去吃脆皮蜗牛,吃进医院,索赔巨额医药费呢。 沈温瓷已经无力吐嘈他那离谱的脑回路。 眼看雨停了,仍然晴空万里,她放下书,“要不要去马场跑一跑?” “也行。” 姜时熹也玩够了,放弃得很利索,直接去洗了手。 沈温瓷打了个内线电话,“李妈,阿达在不在,跟他说准备去马场。” “小姐,阿达被辞退了……” 沈温瓷微皱眉心,“谁辞退的?” “……” 那头沉默,沈温瓷也已经猜到了是谁,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来解决,你找一下阿达。” 姜时熹洗了手,还换了套衣服,清清爽爽下来找沈温瓷,刚走到茶室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又默默的收缩了回来。 站了两分钟,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火药味十足,姜时熹估计今天这马场去不成了,转头进了厨房找李妈喝糖水。 沈温瓷拨通了宋栾树的电话,第一次响了很久,被挂了,咬着后槽牙又拨了一次。 就在她想摔手机时,电话接通。 接通后,两人也不出声,斗气似的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听筒传来一声冷笑,接着便是他那带着讽意的话。 “终于想起来我来了?” 这话一听,沈温瓷就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就像个不愿意把自己玩具分出去半点的小孩,她就是他的“玩具”,谁也不能碰,连她任何的不受控都是他身上最无法碰触的逆鳞。 不只是占有欲,还有掌控欲。 沈温瓷咬牙,“阿达是不是你弄走的?” “你回楠城为什么不跟我说?” “谁给你的权利开掉我的人?”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都要算帐,都不想搭理对方的问题,结果就是自说自话,越讲越气,像固执的、不讲理的小朋友。 空气一窒。 宋栾树做了个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他失职了。” “是我让他挂你电话的。” 沈温瓷心里到底有些烦躁,说话不想客气,“沈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宋栾树,你逾矩了。” 逾矩?宋栾树这些年开掉的人还少吗?她知道了又何曾说过什么,为什么这次要来找他算帐? 宋栾树声音有些紧,“以前你怎么不说这些话?” 沈温瓷冷声,“以前做的不对,现在改了。” “以前不对?”宋栾树气笑了,声音低沉,“沈温瓷,现在卸磨杀驴,利用完就跑就对了?” 张口卸磨杀驴,闭口过河拆桥,沈温瓷听够了,语气不善:“对,怎么样呢?” 宋栾树脸色一变,“你以为我钟意管你?” “那你就收声。” “随便你。”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挂断。 四合院里三两好友聚在一起,原本喧哗的玩闹声,因为宋栾树面色一沉,渐渐安分下来。 闻钊正翘着二郎腿,低头回着消息,接下来对方的一条信息,让他默默把腿放了下来。 扭头一见宋栾树那锅底黑的脸,小声道:“你哄好没有?” 宋栾树蹙眉。 闻钊干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那你先别不高兴了。” 他刚刚和时穗聊天,无意间得知一个让他更不高兴的事情:“时穗说,沈温瓷要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 这几个字落在他耳边,那一瞬间,宋栾树蓦地发力,几乎要把手机捏碎,说不清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不解、愤怒、失望,以及巨大的失落和背叛感。 “你说你费尽心思的,得到沈璧搞鬼的消息就扔下景周赶回楠城去,又是找姜家给她撑腰,又是替她出气挨老爷子的骂,到头来人家还不领情,这叫什么事儿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7章 前两天在别墅两个人还一起玩水上飞人呢,又是肉丝抱,又是公主抱的,闻钊开着个摩托艇都觉得自己应该在艇底,结果一转眼,一个出国,一个又不能走。 说话间,宋栾树已经给沈温瓷打了好几通电话,全都被挂断了,等闻钊唏嘘完再一看,这大少爷已经开始订机票了。 闻钊心中一骇,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嘛?宋爷爷不是说你要留在京城办事吗?” “……” 第31章 那天沈温瓷的手机里涌入几十个未接来电,她没跟姜时熹去马场,下午去考了科目二,结束后还跟时穗去chliti做了新的美甲,在外面吃了晚餐。 华灯初上,一辆劳斯莱斯驶入山越居,司机打开车门,李妈忧心忡忡的等在门口,看见她下了车,连忙上前:“宋少来了。” 他坐在沈家大厅等她,一张精致俊美到极致的脸庞,轮廓近乎完美,线条明朗凌厉,鼻梁高挺,嘴唇不是那种薄情的唇形。 完全是一副雍容华贵的脸,所谓勾魂摄魄,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 就算此刻他神色憔悴,却半分也压不住他的容貌。 他视线对准沈温瓷,偏冷质感的声音因着几日没有睡好而些微的哑,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 没有得到回答,又平声质问:“为什么?” 气氛像刚出炉的玻璃掉进水中,沈温瓷深知什么回答都不会令他满意,于是冷声道:“和时穗聊天,没注意时间。” 她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经过飞机上几个小时砌成的坚硬外壳被她轻描淡写的话语顷刻击得七零八碎,他死死瞪着她。 “我问你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出国?” 她冷笑,心却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我从来没说过会留在京城。” 他深潭般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阴郁,显得凝重而肃然。 “所以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非要你孤立无援时才想得起来的人吗?”老调重弹的话,却让他无比心碎,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掌控。 宋栾树太阳穴疯狂跳动,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剩下积满胸前的疯狂,发红的双眼执拗地盯着她,身体在颤抖。 沈温瓷不擅长吵架,她一直以冷脸从根源上避免与他人的深交,当她遇上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宋栾树,同样脸色苍白。 良久,她嘴唇轻动,“宋栾树,以后别来楠城了。” 当头一棒,宋栾树突然平静了下来。 被这样的态度刺痛了,生出些恶感,爆发出一种镇压性,是有过历史的男人才会有的天性。他一字一顿,却字宇千斤,眼神悲伤,语气却十分傲慢。 一种笃定的语气:“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赶我走?” 她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语气轻蔑:“喜欢的话,只有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才作数。” 绝情又玩弄的话语。 难以想象的平静。 只那双手垂落在身侧,握成拳状,青筋都冒出,泄露了手的主人此时的心思。 - 夜晚,露台上有清风拂过,撩起轻柔的发丝。 沈明霁望着沙发上抱着双膝看星星的人,从前她只是对外人淡漠疏离,但现在连沈明霁都觉得她在拒人千里。 “他对你不好吗?” 沈温瓷没有回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漆黑,“很好。” “那就让他陪着你。” 十年前沈明霁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对于其他小朋友对暑假的期待,四五十天的假期沈温瓷常常觉得遥遥无期。 山越居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堆无聊又必须学的兴趣班。 这次,沈温瓷微微摇头,唇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意,“哥哥,不需要了。” 她不可能总是那个因为讲不好楠城话被孤立的小孩儿。 而宋栾树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适合再出现在沈家了。 沈明霁双手插兜,似乎也陷入了惆怅之中,心疼道:“小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在家,身边也没有玩伴,我怕你孤独,才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替你找个玩伴。” 沈明霁原本就把她大好几岁,他上小学时,沈温瓷才上幼儿园,等他高三毕业,沈温瓷才上初一。 他怕她被人欺负,才跟爸爸说找人陪她,虽然后来有了时穗,但他 一直觉得宋栾树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两个人经常吵架斗嘴,什么都争什么都比,但只要宋栾树来楠城,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我会出去玩的,找其他朋友玩,你别让他来了,不合适。”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李妈上来送牛奶,沈明霁提步离开,从她房间下来拐进了水吧。 …… - 沈温瓷不知道宋栾树什么时候走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是两人失联的第二周,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沈温瓷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失落无用,况且她也很忙。 留学事宜很多,她最近在准备考试。 偶尔时穗会过来山越居陪她,沈温瓷看书,时穗随便干点别的,也不打扰她,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8章 有一天她照常独自吃晚餐,安静得让人出神,她才发觉霍望远消失了许久,问了李妈,李妈一脸担忧的摇头。 又过了几天。 霍望远回来了,带着一块巨石,耀眼华彩的紫水晶。 沈温瓷吓了一跳:“你去挖矿了?” 霍望远:“这……” 还没说完,沈温瓷赶着时间出门,没理他。 考完试后,沈温瓷和时穗约着出去玩,回来时出了点小事故。 沈温瓷的司机撞到了一只猫。 漆黑的夜里,那只猫倒在血泊中哀嚎。 沈温瓷赶紧送到就近的宠物医院,那只猫躺在她怀里,声音极细,玄色的毛发粘了不知名的液体黏在一起,一身狼狈,只有那双眼睛尤其明亮特别。 一个是清透的湖蓝,一个是如茵的碧绿。 沈温瓷小声呢喃,“长得真漂亮。” 小猫眯眼,身体微微一扭,“嗯~” 沈温瓷平静了许久的心,忽然一颤,良久,会心一笑。 小猫还是幼猫,医生说它流浪许久,身上的伤很多,不只是车撞伤那么简单,需要仔细调养不然恐怕活不了多久。 沈温瓷起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了家,细心照看。 她没有养过猫,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求助养猫的姜时熹。 “小猫今天不太吃饭,蔫蔫的,怎么办?” “你是不是光喂它肉了?消化不良吧。” “那要喂什么?” “喂点儿猫草试试。” 沈温瓷应声,姜时熹这会儿忽然有了点当哥哥的自觉,关心道:“行李准备好了吗?证件要带齐,其他的就不用带了,那边都有的。” “哥哥已经检查过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快挂电话时,姜时熹忽然说:“带点火锅底料吧。” “……” 又过了两天,时穗忽然拎着两个大桶过来,跟在她身后的阿达抱着个纸箱。 时穗直愣愣冲过来,抽掉了她手里正洗着的毛笔,把一个大桶提到她面前,胶质吸管塞到她嘴里。 “阿瓷,快尝尝!” 沈温瓷毫无防备,也没多问,吸了一口,味道甜甜的。 时穗笑哈哈:“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我给你,你就吃啊?” 沈温瓷把那毛笔放回原位,笑,“是,你给我毒药,我也吃。” 她本就生得眉眼如画,清冷出尘,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流露出几分两心相照,何妨灯月的痴情。 时穗一听,抱着她乱蹭腻歪,“阿瓷阿瓷,太喜欢你了。” “所以,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时穗:“一桶黑枸杞,一桶红枸杞。补气血用的,你之前老是生病,肯定是因为气血不足,咱们一人一桶,你要这红的,还是要黑的?” “……”可以都不要吗? 最后,沈温瓷还是选了刚刚喝过一口的红枸杞。 转念一想,好像最近是没有头疼发烧过了,这是为什么? 想了也没结果,时穗又拿出来那个纸箱子。 “做手帐吧!我们的照片洗出来了!” 沈温瓷一看,是之前在锦州出去玩拍的照。时穗做手帐也不是熟手,忙着贴这个,裁那个,沈温瓷就在一旁挑选照片。 也不全是人像,还有很多风景照。 时穗学着网上的教程用风景照打底,然后贴上一些小贴纸,用马克笔花花小花,不一会儿,幼儿园画风的做手帐就完成了。 时穗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啧啧,一生想要出片的中国女人。” “??” “你都不顾及一下人家的吗?宋大少的脸都臭成什么样了?” 沈温瓷捏着照片,头一次如此仔细的端详他。 脸部线条清晰且凌厉,面部五官锐角多,眼尾上扬,唇角下垂,一看就不好招惹。 颧骨立体,眼窝深邃,眼神自带动物捕猎的危险警示感,偏偏给人一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感觉,让人挪不开眼。 祸水一枚。 “嗯嗯,以后不跟他一起出去了,不会拍照,还不会说话。” 沈温瓷还在数落宋栾树的错,没注意时穗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他有几张还是笑着的。” “?” 时穗有意把宋栾树笑的照片挑出来,“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 “没有。” 时穗看着看着不自觉嘴角翘了起来,“你们俩一有身体接触,他就笑的跟个叉烧包一样,你还说没有!你有没眼嘎?网上管这个叫生理性喜欢。沈温瓷你可以啊,拿捏了。” 拍的时候只顾自己好看,倒是没有留神这些,沈温瓷仔细端详时穗挑出来的几张,似乎恰好印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垂眸,低喃:“你是说,他喜欢我?” 时穗没注意听,“嗯?你说什么?” 沈温瓷羽睫微闪,摇摇头,好像也不重要了。 时穗感觉她情绪好像低沉了下来,忽然想起这两人还在吵架,赶紧转移话题。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69章 “你,你家那个帅哥今天怎么不在?” “什么帅哥?” “那个十七。” 沈温瓷反应过来,“姜时熹啊。” “对对对!” 时穗那天来找沈温瓷,正好碰见他们俩抱着小猫在打闹,阳光啊,蓝天啊,少年与猫啊,简直不要太养眼。 以前沈温瓷和宋栾树在一起的时候,吵是情,骂也是情,而沈温瓷和姜时熹同样是吵嘴,却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怎么问起他?” 时穗吸了一大口枸杞水,“他跟你也搭。以前我以为我会磕你跟宋栾树的cp一辈子,但你知道的,一辈子太长了。” 沈温瓷一顿,无语,“那是我哥,同一个外婆的哥哥。” 时穗猝不及防杯水呛了一下,“咳咳,我就说怎么这么上头呢,原来古柯cp……” 遂点头,“嗯,我真有品。” 沈温瓷:…… - 沈温瓷没想到还会见到宋栾树。 那天刚好沈明霁临时有会不能送她,她在餐厅吃早餐,李妈她们把行李装上车,忽然欲言又止。 时间差不多,沈温瓷走了出去。 前院站着一个人。 他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 天边的阳光撒落,点燃了天边的云朵,泻了一地的橘橙。 将近半个月不见,他脸色似乎有些惨淡,或许是因为身上这件白色衬衫,又或者是他那双异常冰冷静默的眼睛。 沈温瓷想到之前种种,心底发酸。 “你怎么过来了?”她喉间一紧,将酸涩咽下。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宋栾树没回答,他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到了,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如果我不来,你又会像当年一样抛弃我。” 宋栾树目光固执,语气淡而清,却给了一个自己笃定的答案。 沈温瓷怔住,许久,轻轻弯了下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那你何必。” 何必像当年那样执拗,你明明,明明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如此执拗要跟我做朋友。 而沈 温瓷早早就被奶奶引导喜欢上了山茶花,其他花凋零都是一瓣瓣凋落,山茶花却在最绚烂时整朵花掉落,独能深月占春风。 宋栾树朝她招手。 “过来。” 沈温瓷怕情绪浮在脸上,有意回避,宋栾树却偏不如她所愿,单手揽住她的肩,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我对你一点都不重要。” “人人都说你心软善良,可你偏偏对我心最狠。” “……” 沈温瓷要赶飞机。 “我走了。” 她推开他,转身上了车,黑色的车窗升起,掩盖住一切,看不见里面的人。 车辆载着她绝尘而去。 像是幻梦一场。 车子疾驰,沉寂了数十天的对话框出现第一条消息。 [一路平安。] 十八岁,失春也无妨。 夏天的那一趟列车已经出发,生命从此鲜活铿锵,从此笃定具象。 第32章 那天傍晚,宋栾树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脸,右手的笔在手指间半天也转不出个名堂。 忽然窗外窸窣作响,他循着声音朝下面望,原来是落叶枯黄,终于随着风开始嬉用。 不知不觉秋来了。 宋栾树并没有刻意去记第一次见沈温瓷是怎样的,在他印象中沈温瓷一直都很漂亮,然后就是她总喜欢和自己比。 小时候比谁吃得多,后来比谁长得高,总之什么都有比一比。 有次一起玩游戏,她第一次玩,因为她不愿意跟他一队,于是他起了捉摸之心。专程拿着个会隐身的英雄,全程满地图贴着她射,她拿的英雄手又没他长,全程被虐。 后来听说她在家里饭厅安装了大屏,天天吃饭就看那个游戏的比赛。 他起初不信,听爷爷讲,沈家爷爷一向古板守规。沈家应该不会让她这样胡闹。 没想到下一次玩游戏,他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她不会蛮横的要强。 只要让她赢一次就好,不会多加纠缠。 品格端方,行为豁达,顾念自己的面子,却不会让人难堪。 他们其实不怎么玩得到一起。 宋栾树喜欢高山滑雪,越野赛车,帆船冲浪,而她喜欢看书,画画,喜欢博物馆和美术馆。 高考之前,他答应陪她一起看展的,可是他失约了。 两人的爷爷是宿敌,沈家的风吹草动宋家都会注意,那时付晋已经跟在了他身边,沈家的事他也知道。 可即便他比沈温瓷先知道她的身世,也无法做什么。 沈家内斗得厉害,沈老爷子前妻生得那两个儿子都搞不出什么水花,就把手伸到了沈三叔那里。 沈三叔家一儿一女,身世有瑕的沈温瓷,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秋风扫落叶,比起讲道理和谈感情,宋栾树想要保全沈温瓷,就必须让沈老看到她的价值。 同时他心里更清楚,宋沈两家打擂台,沈温瓷就是沈老用来对弈自己的那枚棋子。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0章 所以他故意带沈温瓷去找爷爷——他的对手需得他自己挑选。 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呢,可是,他不自知。 他没想到沈温瓷是可以离开自己的。 在这一纸浮白中,他写他的春意迟,他绘她的枯藤枝。 - 假期结束,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开始。 进了大学的第二天,宋栾树成了助教,第二周被景周莫名其妙拉进了学生会,上了半个学期的课,被教授做苦力拉进来实验室帮忙。 除去学校的时间,他开始接收宋家的事情,跟着宋明出去应酬。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加起来,零散的空闲时间也被填得满满当当,意料之中的忙碌而已。 他本人倒没多大感觉,闲下来时只想捉紧时间睡觉。 闻钊开始觉得他忙点也好,忙起来不用想其他事,可一晃一个学期过去了,他们见面都少之又少。 那天闻钊在自家小院支起了烧烤摊,邀了几个人过来夜宵。 宋栾树最晚到,仍是那副矜贵高冷的模样,五官精致锋利,眼里黑沉沉的让人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室外只有廊下的灯照明,灯光昏惨惨,抬头望是一片阴灰的天色。 他坐下,景周给他倒酒,度数很低,却被宋栾树拦住。 “你这么晚还有事儿?” 他垂眸,“晚点还要看数据。” 景周惊讶挑眉,“你这教授把你当大三的使啊。” 闻钊一副你对他的实力一无所知的表情,“他教授已经让准备读研的材料了,还让他跟着实验室去参加比赛,结果这人不去,说准备去念个双学位。” 神人,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是不是那个数学建模大赛?听说决赛去德国比,我们宿舍还说能不能顺带旅个游再回来。” 院里有两株枝叶密生的老官槐,灯照过去,他的侧脸半掩在浓影中。 说到某个关键词,景周和闻钊不约而同朝宋栾树望去,见他毫无反应,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这帮人里宋栾树也不是年龄最大的,但他就是有本事让一帮人唯他马首是瞻,硬气得很。 暑假沈温瓷刚走那会儿,他们几个怕宋栾树想不开,陪他喝伤了,现在根本不敢提,生怕他情绪起来拉着他们喝酒。 酒过三巡,付晋来接宋栾树,闻钊顺带搭便车回家。 窗外夜色凝重,他开了窗,偏了下头,点燃一支烟。 闻钊第一次见他抽烟,“什么时候抽上的?” 宋栾树吁了一口烟,火星映亮他倦乏的眉眼,“中秋那会儿吧。” 中秋有个应酬,当时宋明人不在京中。而老爷子上了年纪,懒得不理这些世情俗务了,一应由他去周旋。吃饭的地方,有人递烟,左右推辞不掉就收了。 闻钊一听,也明白了过来。 中秋跟国庆连着,时穗说沈温瓷要回国的,结果没回成。 “你们最近都没联系吗?” 他笑笑,朝车窗一侧吐口烟,神色倦倦。 落地时发了张机场的照片,中秋节发了句你也快乐,只要他不主动,那手机就像死了一样,盖上土插上花,透透的。 一路上他沉静寡言,脸上鲜少流露什么表情,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熟悉如闻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临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此时此刻,路灯一瞬一瞬的投进来,他眉目疏淡的,一脸的意兴缺缺。 感觉挑起人家不痛快的事情,闻钊有些窘迫,突然灵机一动,“时穗朋友圈好像还有她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宋栾树掐了烟,“不了。” 其实那天山越居出来,他也生了一场病,不算多严重,只是反复的咳嗽。 彼时他在沈明霁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容不得他开口挽留一个要有所爱有所自由的人。 她离开那天,宋栾树是坐了夜班飞机过来的,只想多看几眼,好好道别,不能让她负气出走。 沈温瓷还是沈家人时,宋栾树觉得势在必得,她迟早是自己的,傲慢又讨厌。 等沈温瓷是她自己时,宋栾树才觉得那颗心被生生剖开,由她带走。 宋栾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很矛盾,很害怕。 害怕她过得不好,又害怕她过得太好。 - 短暂矫情后,生活依然很忙碌。 过前他又去了一趟锦州,踩着敲钟的点赶了回来。那会儿老爷子熬不住夜已经睡了,宋明和袁以宁俩夫妻在等着他。 宋明的老婆,宋栾树叫她袁妈。 她给他留了饭,又特地等他回来吃。那过年必吃的饺子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到宋栾树嘴里时面皮已经又软又腻。 “味道不好就不吃了,我给你重新下新的饺子。”袁妈心疼道。 宋栾树摇摇头,说没事。 宋明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让她坐下别忙活,转眼看宋栾树心事重重的模样,也默默长叹一口气。 “事情不顺利吗?” 宋栾树 心不在焉,嚼着食物放空,根本没在意宋明在说什么,“嗯?”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1章 袁以宁轻啧,不满意地拍了一下宋明,“让孩子喘口气吧,吃着饭呢还问公事。” 宋栾树咽下食物,才回神,“顺利的。” 袁以宁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笑了笑,“我们阿树穿起正装也帅气,男子汉气概十足。” 他被夸得一愣神。 宋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他成长的很快,尤其是这半年,沉稳内敛,不知不觉他已举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虽说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注定背负很多,但宋栾树的压力,有一大半都是他造成的,宋明对这个孩子是欣慰,又心疼。 “那孩子……还没跟你和好?” “…….” 宋栾树忽然一顿,卡壳一样,脑子和身体都转不了。 宋明见状,忽而叹气,“要不要去看看她?正好假期,你……” “不用了。”他说。 餐厅静静的,零点到来,客厅的时钟的布谷鸟在报时,室外传来爆竹的响声。 - 大年初二,宋今禾回国了,宋栾树中午有事出去了一趟,下午回来时就看见宋今禾坐在客厅里哭,哭得还挺凶。 “哭什么?” 宋今禾两眼泪汪汪,一见他哥,抬头泪水顺着太阳穴就流进了耳朵里,“哥!那个鸟追着我啄啊~什么鸟啊跟个二货一样!” “嗯,它本来就是个二哈。” “我不管!我今天要和鸽子汤!” “……” 往事的回音袭来,他想起,以前也有个人天天嚷要喝鸽子汤。 宋栾树看着边哭边抓狂的妹妹。 不过她可不会只受气,按她的节奏,她该一边喝鸽子汤一边把小美绑在钢琴架上折磨才解气。 宋今禾抬手在他眼前晃悠,“哥!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鸽子汤有,让景周带你去。” “那哥你呢?” “我有事。” “不是,我是说你报销吗?” “…….报。” 年关过去,又是一个新学期。 京城的冬季即将结束,宋栾树却突然病了,发烧咳嗽头痛,浑身酸痛无力。 那天有些晚了,他走出实验楼,在门口站了许久,看了眼漆黑一团的夜空,眼里冒着光圈。 再低头,忽然一阵昏眩,眼前一片黑,一脚下去没踩稳,险些要栽下去。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阿树!” 闻钊抓住他稳住身形,“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我手里的东西掉了,帮我捡一下。” 实验大楼门口是两座威武雄狮,宋栾树坐在底座边,安静接过闻钊捡起来的石头。 “这什么玩意儿?” 他盘了盘,“不明显吗?石头。” “你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这不是我爷爷常盘的古玩吗?” 宋栾树掏出来烟盒,散漫扬眉,“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孙子。” 闻钊白眼,“滚犊子。” 他注意到宋栾树手里边的小玩意儿,黄蜡石雕的一个龟背。 “谁送的?怪丑的,你还盘。” 宋栾树嘴里噙着烟,把玩着,嘴角漾起苦涩的弧度,低声说:“沈温瓷送的。” 那时两个人一块儿去楠城的古建筑群游玩,路途崎岖,沈温瓷那个小娇娇走两步就哼哼,他就跟她打赌猜接下来到的那家姓什么,结果沈温瓷猜不中,回来就兑现了这个赌约。 沈二小姐惯会送礼,间接骂他王八蛋。 闻钊:“……”雷区蹦迪。 宋栾树长吁一口气,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提她了呢,每次我们提都爱理不理的。” 宋栾树没说话。 “时穗也在京城读大学,我们昨天聚了聚,聊了会儿天。” 宋栾树头顶就是路灯,照下来踩着自己的影子,又像是影子禁锢着他的双腿。 “还没追上?” 闻钊一顿,笑,“你好意思说我?” 宋栾树掐灭了烟,忽然握拳咳嗽起来,半分钟后,呼吸渐渐平复,哑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宋栾树你要是放不下就去找她。如果你不主动,有得是人会主动。” “?” 第33章 那天沈温瓷洗洗漱漱,刚沾着枕头,就接到了时穗的电话。 “阿瓷,我谈恋爱了!” “恭喜。” “你好冷淡。冷知识:熟悉的朋友冷落你,说明有人悄悄代替你。说吧,那个人是谁!” “马丁,你去找他吧。” 马丁是沈温瓷现在的金融教授,一个典型的德国人,极其讲究严谨性和重视秩序。 “……”时穗语塞,“你不好奇是谁跟我在一起吗?” “我当初跟宋栾树告白的时候你说啥你还记得吗?” 沈温瓷学她说话的语气,“没所谓啦,火象星座,看中就表白,包真心不包长期。如果我回国你还没分手,你再给我介绍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那么快哦,你没听过吗?白月光到德国留学霸总宁愿找替身都不等不起。” “……”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2章 半夜沈温瓷做了个噩梦,惊坐起,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电子钟这会儿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半。 她赤着脚拉开窗帘,窗外白茫茫一片,绵绵不断地落着雪花。低头四处张望着地面,白色的雪影,什么都看不清。 她又倒头回去睡,酝酿了好久,睡意迟迟,好不容易感觉快睡着了,门外传来梆梆的敲门声。 “阿瓷!快起来救命!” 她穿上拖鞋,拉开门,眼里挂着寒霜,“我直接给你一个痛快吧。” 门外的姜时熹背着羽毛球拍,摸摸鼻子,搓手拜托:“真的很急的命!江湖救急!” 沈温瓷嗙得一声甩上房门。 半个小时后。 学校公寓后操场有羽毛球场,他们去到时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在等着,他们的计划是男女混合双打。 沈温瓷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她起初以为是挑衅,没想到打完才知道那是怜悯。 沈温瓷自己就是个战五渣,体力也不是特别好,羽毛球会打,但也不精通,跟宋栾树学的。 但她没想到有比自己更渣的,双打前后场,姜时熹在前场挡雨刮器,让她在后面抡球…… 短短一个小时,沈温瓷感觉脖子快不是自己的了,嗓子里有辆火车突突的。 发瘟的姜时熹,只有捡球的命!沈温瓷恨自己不懂一点拳法不能把他的细胞核打成折叠屏! 结束时已经上午十点,今天周末刚好没课,但沈温瓷要去找导师,现在一身汗只能先回公寓洗个澡再过去。 那羽毛球拍姜时熹背着,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又怂又可怜。 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的沈温瓷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姜时熹畏畏缩缩地扯她的衣角,“阿瓷……” “你别碰我!” 他被吓一跳,说了句废话:“你渴不渴?” !! 最后实在没忍住,咬着后槽牙数落他:“我请问一下,你技术渣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拉人家比赛的?你觉得我是那哪吒转世三头六臂还是觉得对手是那牛棚三个月没清理的史莱姆?我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扑街屳家铲大表哥!” 姜时熹:“……”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沈温瓷说着忍不住抬手要锤他,“最后一局我都跟你说了,反手拉放手拉!你这语言系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中文德语都喊了,差点飙出粤语来!你还非要扣人家的球!扣!球!” 姜时熹:“情绪上来了嘛,我刚刚扣下去那姿势多帅啊!” 沈温瓷一听,差点被气崩溃,“姜十七!我以后再跟你打球我就是狗!” 骤时,“嘭”地一声巨响,撕裂了小道的幽静。 沈温瓷被吓到一激灵,应激往下一蹲,姜时熹则反应极快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过了一分钟左右,没有发现其他骚动,沈温瓷才从怀里探出头了,下一秒又被他一手掌摁了回去。 “别好奇了,这又不是在国内。去年我朋友以为枪战是在放烟花,好奇过去看,被人射中了屁股。我去医院的时候,还找不上医生,好家伙流了一屁股的血。” 姜时熹边说,边把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妹妹往家里拉。 沈温瓷:“……” 两三步走出步行小道,路□□叉处围着四五个人,旁边是一辆车撞伤了路标正冒烟,路边坐着的似乎是伤者,扶着额,另一只手往后撑着身体。 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人面庞朗若清月,双目深静,长眉微挑,鸦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虚虚投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他诧异得眼睛瞪大,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手腕筋骨微凸,他扶额的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颤抖,动作缓慢迟钝。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一瞬间,风灌进了沈温瓷的外套里。 她走过去,刻意避开他的眼睛,“能起来吗?” “……” 沈温瓷把他带到了公寓,烧水煮茶,处理伤口。 姜时熹一下没拉住人,被人群挡住落在后面,等他推开公寓门时,那妹妹已经带着这个陌生漂亮男人进了自己屋里。 这莱茵河的水是有毒吗,他这么含蓄矜持的妹妹当街捡男人?! 姜时熹梆梆拍门,“沈温瓷,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给老子领男人回来!?” 沈温瓷的房间很简单,北欧简约风,跟她在山越居住的房子风格完全迥然不同,而那成面墙的书架就很突出,开窗的位置放着一个透明的胖鱼缸。 圆形浴缸里游着几尾红鲤鱼,无忧无虑的。 沈温瓷无视门外的动静,“你怎么来了?” “学校组织的比赛,我跟着团队来的。” 沈温瓷扔掉手里消毒的面前,拖着声音啊了一下,片刻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特地来找我的呢。” “……” 消完毒,沈温瓷这也没有别的药能用,幸好都是些擦伤,伤口很浅,贴个创可贴就行。 他呼出的气是热的,皱了皱眉,有些费力地说:“是特地过来的。本来比赛没有我的名额,是我在实验室帮了教授,好不容易争取的名额。” 她撕开了创可贴的动作一顿。 而后,粗鲁的往他伤口上一贴,用力到指节泛白,脸色冰冷。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3章 沈温瓷不说话,看他唇色发白,不知所措又带着一丝沉默胆怯的样子,明明是被滑板撞了腿,怎么像被驴把脑子踢飞了? 门外敲门的姜时熹忽然停了。 宋栾树抬头,眼神暗淡,“不用管他吗?他会不会介意?” 沈温瓷看了他一眼,搞不清楚他说这话的意图,“我开门,他会把你扔出去。” “……” 他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安静了片刻。 “什么时候回去?” “刚来,就要赶我走吗?” 沈温瓷把医药箱收拾好,放回原位,“你看见了,这只有一张床,条件有限,我就不留你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她每走动一个脚步,他的眼神就默默跟着她移动。 “沈温瓷。” “嗯。”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沈温瓷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的时候,他的手没拿稳,掉落在地上,把地毯弄湿了。 他局促,站立起来,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蹲下去捡玻璃碎片。 沈温瓷伸手,把他拉起来,秀气的远山眉紧蹙,“你怎么这么烫?” “……” 傍晚时分,缤纷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地闪烁,将黑漆漆的夜幕都染得明亮起来。 房间只有床头位置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晕染开来,像是扩散的水波,漫到墙边慢慢变浅。 宋栾树睡意时浅时深,依稀听见了沈温瓷打电话的声音,一时又感觉自己在梦里。 他梦见一个教堂,沈温瓷找了个德国人结婚了,下一秒孩子生出来了,她老公秃顶了,然后她一直哭,哭得他头疼。 宋栾树猛地一睁眼,四周安静灰蒙。 “温温。” 枕头软软,还残留白木香的气息,像温暖湿润的木头,安人心神。 他时常的睡不着觉,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今天倒是睡了许久。 他的声音干哑,轻轻喊了一声,也没指望她能听见,更像是呢喃着。 等沈温瓷进来时,宋栾树已经靠着床头坐了许久。 “醒了怎么不说。”沈温瓷去探他的额头,轻笑,“我发烧时你照顾我,现在还你了。” “我照顾了你两次。” “……”沈温瓷撇嘴,真小气这人。 他眸光沉沉,伸手紧紧抱住她,沈温瓷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动开始气急败坏的捶打他。宋栾树兴许是被打痛了,抱着她闷哼了一声,却怎么也不放手。 “跟我和好” “什么?” “和好。” 他的手死死攥紧她的衣服,脸贴在她身上,沈温瓷只能去拽他的耳朵。 “宋栾树,你有意思吗?你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只要冷一冷,我就会回头求你,结果发现我没回去,就觉得我脱离你的掌控!别人喜欢你的时候你拒绝,别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又上赶着来招惹,你就是犯贱!!” 宋栾树耳朵通红,眼眶通红,全身都热腾腾的,“嗯,我犯贱,跟我和好。” 昏暗中,他声音嘶哑,眼里晶莹透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她却恼透了,吼出了声,破了音,“我不!” …… 这个公寓是个套间,有厨房,有浴室,沈温瓷把砂锅里的粥盛出来时,宋栾树也刚好从浴室出来。 他比生病的沈温瓷听话多了,没洗澡,只是简单的用沈温瓷给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清洁了一下。 出来时他发丝还挂着水滴,公寓开了暖气,沈温瓷给他拿了取暖器上烤好的毛巾,扔给他。 宋栾树眉宇紧拧,看着手里蓝色的毛巾,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沈温瓷看他表情,“干嘛?” “我不要别人用过的。” “你还挑上了。” 嘴上不客气,手里更不客气,沈温瓷把毛巾扔他头上,踩在沙发上用毛巾使劲搓搓。 宋栾树也不躲,低着头随便她蹂躏,耳廓泛着红。 擦完头发,沈温瓷把粥端到他面前,说:“吃点,你一会儿要吃药。” 看着碗里绿油油的粥,宋栾树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漫不经心。 他喝完最后一口,沈温瓷站起来,告诉他药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厨房。半晌,清理完的沈温瓷渡步出来,发现他仍然坐在原地。 “怎么不吃?”沈温瓷看药还在,以为他怕药有问题,“这些药都是付晋说的,可以吃的。” 宋栾树久久不说话。 沈温瓷好脾气,又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手刚离开杯壁,就被他抓住。 “我跟你道歉,写1000字的道歉信念给你听。我们和好可以吗?” 道歉信是两人上次吵最严重时,沈温瓷的要求,让她写500字的道歉信念给她听。 “……”他倒是上道,会字数翻倍。 第34章 “为什么要道歉?”沈温瓷说,“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不喜欢我,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如果你是觉得我来德国没有告诉你让你很生气,觉得这么久不联系让你觉得不舒服,想要和好求个心安,那更不需要。因为那只是你不习惯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4章 “不是。”宋栾树的心窒了一下,唇色有些泛白。 好不了,宋栾树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去平复,每天都想避开关于她的事情,可结果呢,他还是来了。 沈温瓷苦笑,“我不想跟你和好,你又不喜欢我,我还要跟你做朋友,我找虐吗?” 他淡漠的眼底晦暗不明,全身绷紧,坐在椅子上,全身紧绷,交握的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若尊静默的雕塑。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要他直面机缘这回事,有些话现在不说,往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我喜欢你的。” “一直以来,非常喜欢。” “……” 宋栾树迫切想要去解释,指尖却不住地颤抖,语气也透着紧绷,“我知道你纠结自己的身世,我不希望你在最脆弱的事实看不清自己的心而选择了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你。” 直到她离开,宋栾树才醒悟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总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总以为她还会一直在他身边。 “你理由还挺充分的。”她唇角扬起,并没有因为他表露心声而缓和眼底的坚定。 深情与疑虑如浓雾版蔓延,他们站在十字路口。 沈温瓷拿出来个棋盘,“这样吧,你跟我下个五子棋,赢了我,我们就和好,你输了,就麻溜走人。” 宋栾树执黑子,先行。 沈温瓷下其他棋可能没什么胜算,但五子棋却强的可怕,灵活多变,当年连教她下棋的沈老都招架不住。 她不动声色,堵他。 下了十个子之后,宋栾树开始皱紧眉头。他的黑子被牵制着,在棋盘上七零八落,战况惨烈。 他白皙的指,捻着墨色的棋,精神紧绷。 刚堵住了她一颗棋,沈温瓷淡淡开口,落子,阵成,说:“我说过了,我的棋艺很好的。” 由此开始。 她手中的白子势如破竹。 到最后,宋栾树只有被牵制着去堵的路。 局势分明,最后一步,对方土崩瓦解。 沈温瓷看着宋栾树,眸光温和沉静。 他不说话,握着棋子,好半晌,看着气数已尽的棋局,无法再动一步。 柏林下雪的早春,宋栾树黑发被汗水湿透了。 她说:“宋栾树,你输了。” 和好不了。 沈温瓷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快要失去她。 沈温瓷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伸手,温润柔细的手拂过棋盘,兵戈鏖战,一切归零。 “虽然不能和好,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栾树抬眸看她,满眼悲戚。 “你可以跟那男的分手吗?” “?” “哪个?” “今天撞门那个。” 姜时熹?沈温瓷不明就里的眨眼。 旋即,“你有病吧。” “……”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相信爱和分别并不一定是相悖的。 她重新开了一盘棋,让他一吃了一回败仗,尝过一次被拒绝的滋味。 宋栾树时常被爷爷耳提面命那楠城的沈温瓷。 她明净温柔,狼性佛心,以菩萨心肠对人,以金刚手段做事。有不伤人的教养,亦有不被人伤的气场。 他年年都去楠城,专门学了那拗口的楠城话,也以为往后年年皆会如此。 不料横生变数,两人分离。 还好,还好她身边没有其他人。 - 飞机落地,来接机的是宋明。 他衣衫整洁正派,估计是刚散会就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在看。 宋栾树做进后座,两人寒暄了几句家常,晚风吹过,宋栾树喊了一声爸。 宋栾树很少喊宋明爸爸。 他用这个称呼,似乎想要唤醒一点宋明对自己的怜悯。 “我想跟着你。” 宋明闻言,忽然沉默的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分量十足,只一秒,收回目光后沉沉叹口气。 “我去和你爷爷谈。”宋明笑了笑,“宋家有我一个反骨仔就行,你别去触老爷子的霉头,老宋家总归都是你的。” “爸,那不一样的。” 宋明发觉少年的心事越发难猜,“什么不一样?” 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树影,宋栾树想起临行前沈温瓷说的话。 她说,感情于之她,不过是生活的调料品,只有感情不是负累的时候,才有意思。 “我们天生熟悉这套为男性而设的游戏规则的,只需要按照主线任务走,终点一定会有一个等待被拯救的公主。” 可是她不一样,如若不参与主线任务,可能既做不了公主,又落入一片永远解锁不了的地图。 人人都喜欢你漂亮,温柔,但宋栾树只希望她强大。 “阿树,有时候太过在意,会让人忌惮。沈温瓷身后是姜家,人人都知道你待她不同,包括她,你的底线她一清二楚,可是她想什么你却无从所知。” 一个人行走江湖,除了真才实学的资本,还得要有手段,以及自控力。 对感情的自控力。 三言两语放出来,已是宋明的教诲。 宋栾树声音低下去,“可若她无人在意,我会不开心。”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5章 十丈红尘,他喜欢的女孩子,总有左右他的力量。 一室寂静。 少年赤诚,让人怎么忍心唱衰。 宋明笑了笑,一派轻松,“那爸支持你,追女孩子是得主动一下,不能总让她先找你。” 追女孩子什么的从宋明口里说出来,宋栾树掩饰的摸摸鼻子,这也太直白了点。 宋明嗤笑,“付晋不说,你爷爷可能不知情,但我消息灵着呢。初三那年你出去比赛,压力太大跑出去,不就是沈温瓷去找你回来的?毕业那晚,两个人在操场被教学楼上的学弟学妹用手电筒撵着跑。” 宋栾树脸一阵青一阵红,窘迫起来。 人生海海,先有不甘,后有心安。 - 德国留学,地狱开局。 沈温瓷成天不是写报告,就是在写报告的路上,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两人都很忙,只是宋栾树时不时总要膈应她一下。比如在她赶论文焦头烂额的时候给她发大海的照片,在她即将入睡的时候突然来个电话问她吃了没,诸如此类。 出国第三年,沈温瓷收拾包裹润回家过年,霍望远在西南上大学,那时恰逢沈明霁离婚,家里冷冷清清。 霍望远不知道去哪个同学家玩,带回来十几只乡下鸡,成天在院子里咯咯咯咯。 白天咯咯吵死人,晚上上了餐桌,看着连吃九顿顿鸡,沈温瓷愁眉苦脸。 “沈温瓷,李妈问那石头怎么办?” “啊?”沈温瓷还在愁晚上的鸡是白切还是手撕,随意挥了挥手,说:“随便吧,别白切就行。“ 霍望远:听不懂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要不要我找个师傅帮你开石?” 沈温瓷诧异,一脸疑问,“杀鸡要什么师傅?” “我说石头。你房间那个石头。” 霍望远顿了顿,“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这是宋栾树让周游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还以为你跟他吵架故意视而不见呢。” 嗯……都没张嘴,她是真不知道。 夏天会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又是一年毕业季。 时穗拍毕业照那天,沈温瓷前一天跟她聊天说要答辩回不来,本来想改天拍的,但闻钊几个朋友们约好了过来捧场,也不好改期。 时穗这几年也变了很多,那头桀骜的红发已经成了稳重的黑,大三那年去她爸公司实习第一天就被保安挡在公司外,也是流传了一段历史。 大家拍照比耶,心照不宣的给沈温瓷留了位置。 在倒数三秒时,沈温瓷却突然出现弥补了空位,盛夏阳光下,她微笑起来,山水温柔,一如初见。 像是冥冥之中又心灵感应,她们齐刷刷回头,尖叫,跳跃,相拥而泣。 被挤到一边的闻钊:“……” 校园一角的树下,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看不出花样,但觉着丝光熠熠,倏忽间,那花朵枝叶便浮凸出来,华美异常 她身穿一件素白色的裙衫,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缎带,长发如墨披散而下,清冷的眉眼,像两江柳叶丛中的清泉,整个人显得十分清冷淡漠。 她静立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佛与周遭这纷繁嘈杂格格不入。 电话里,宋栾树正在抓狂。 “你在哪?” “京城啊。” “你一声不吭回去,不跟我说?” “今天时穗拍照啊,付晋说你还有会要开。” “那算什么!我他妈的过来陪你答辩,你抛弃我!” “抛弃什么的,也太难听了。” “就是抛弃!我要报警抓你!” “祝你顺利。” “沈温瓷!” 时穗在不远处招手喊她,沈温瓷没说几句就挂断了,跟时穗在室外晒了一下午,又有时差,晚上就没跟她们一起出去。 姜家阿嬷知道沈温瓷过来,一听到动静就出门迎接,她看到沈温瓷是控制不住的喜悦和慈爱,牵着她进去。 “姜时熹那个小混蛋自己跑回国了,不等你是吧。” “没有啦,他被小舅舅叫回锦州啦,小舅舅说要给他找事情做,不然他太闲了要惹麻烦。”沈温瓷在阿嬷面前拆台,笑嘻嘻的。 两人说话间,姜老爷子走了出来,沈温瓷上去同他问好,他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时隔四年未见,面前的人威严中又带着几分熟悉,让人莫名有种亲切感。 “阿瓷。”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 沈温瓷抬头,是一个像西幻文学中优雅风度翩翩的绅士,“舅舅!” 那人缓慢走到她面前,脸上挂着笑,“好久没见到你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大舅妈接话,“天天出差,别说小坏丫头了,我看爸妈都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大舅舅坐下,声音从容,仿佛带着一种雷厉风行的决策性,任何事情都对他不构成威胁,“阿瓷,有没有兴趣接手劲风?” 沈温瓷呼吸一滞,心绪震动。 我就说嘛,这大舅舅好几年都没见着一次,怎么一回国就见到了。 劲风科技,主推新能源开发。新能源最近在商圈打得火热,准确的来说已经火热了许多年,市场几乎饱和,劲风沦落空方,可以说是例外,也可以说是必然的趋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6章 沈温瓷在国外这些年也有关注一些,劲风也曾出现在她的围剿名单中。 沈温瓷从容应答:“这次的空方是谁?” “金阙。” 第35章 隔天,周游在新荣园院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沈温瓷比四年前更面无表情,冷得更加不动声色,更不容揣测,控制局面,永远居于上风。 周游把自己查到的消息推到她面前,“劲风的现任执行人,陈云礼。” 沈温瓷乍一听这名字,有些惊讶。 仔细看了看资料,也大概了解了为什么是他。 “帮我找个调研员,评估一下劲风。” “要空房资料吗?” 她摇头。 周游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昨天她来电说要劲风的资料,他以为她看上了劲风,要和空方打擂台,吃下劲风,怎么这会儿口风一变,反而要评估? 沈温瓷回来这两天连轴转,作息全乱了,这会儿脸色都有点差。 “劲风的团队应该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已经放出话,不接受任何调研。”周游察言观色,闲话少说,“明晚毓泰有个庆功宴,我帮你约陈云礼,调研的小组我让他们待命,你们那边谈好,一周内给你结果。” 沈温瓷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正好新荣园的服务员把打包的抹茶蛋糕送了上来,提上蛋糕,离开了新荣园。 楠城奢华会所之一,唐捐山庄。 当年圈里流传着关于沈二被流放的言论,就在众人以为联姻破裂,有机可乘时。 那位睥睨陈规,目下无尘的宋大少,在沈温瓷面前做足了温和周到的样子,把人护得严严实实。 后来沈温瓷出国,都以为她被沈家边缘化了,没想到时隔四年,她一出现,仍是焦点。 她难得花了全妆,唇上朱红,眼皮珠闪,薄薄地一层闪片,整张脸都立刻滟光四射,姿态舒展,华灯之下,美得头发丝都在发光一样。 初露面,架不住众多老总盛情,沈二还算给面子,但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脸上越来越冷,胃里越来越烧。 沈温瓷为人冷清,在人情交往上颇为不求上进,对今晚这种明摆着“以酒会友”的场合兴致缺缺。再有敬酒,端个葡萄汁就跟人碰杯,若是有不上道的人再劝,她也淡定摆手说海涵,顺势把霍望远当成炮灰推了出去。 情面上过得去,沈温瓷演技一流地跑了。 这一溜,倒也不全是因为酒量不行,她主要是为了出来找人。 找时穗。 转了一圈,终于在三楼宴会厅的露台上找到了要找的人。 “时穗?” 时穗听见她的声音,转头挥手让她过来,“阿瓷!快快快来!” “?” 露台边,往下一看,是个小型展台,真有人布置灯光,那还有只乐队在调试乐器,看起来即将会有节目上演。 “你看!那个!”时穗指楼下舞台上那人给她看,还不忘抽空夸她,“你今天好好看,这个眼珠子和眼影都好好看!” “余一?他怎么在这?”沈温瓷刚刚路过餐台,拿了快小蛋糕,抹茶味的,给时穗舀了一口,“这个好吃,你试试。” 时穗顾着帅哥,眼睛都没瞟她一眼,吃了口。 “好甜啊。” “这个还好吧。”沈温瓷自己也吃了一口。 “我现在有点理解男生看甜妹的感觉了,大事很妙~” “……” 啊,是那个甜,不是这个甜。 “诶,余一前两天还跟我打听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入圈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该拿的奖都拿完了,现在粉丝都在催他谈恋爱。” 沈温瓷不上心,随口道:“你们做粉丝的,还挺全面的。” “那他有机会吗?”时穗神秘兮兮问。 “什么机会?” 说话间,她已经吃完了一块蛋糕。 时穗笑,抽了张纸给她擦嘴,“你为什么每次一到宴会就吃蛋糕啊,平时出去外面又嫌弃蛋糕甜了吧唧的。” “我也不知道,宴会里的好像就好吃一点。” 沈温瓷闲聊着,眼睛却没闲着,找到目标,“我找个人,你先看你的甜妹吧。” 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人仪态端正,面庞朗若清月,于热闹宴会之中,说话微笑都给人一种随和的稳重感。放眼望去就是跟周围人不一样的端正之态。 “陈先生。”沈温瓷微笑伸手。 陈云礼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她是谁,礼节性握了握手,“沈二。” “你上周的书画展办的很成功。” “你怎么知道?” “你办书画展那个馆长是我朋友,他很欣赏你。” “你别这么客气,我会当当真的。展出的都是前几年的作品,算是多年夙愿吧,我在书画方面没什么天赋。” 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半晌,只淡淡道:“天赋不就无从定义,那梵高也是死了画才值钱的,陈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叫陈先生好生疏,叫我云礼就行。”他语气轻松道。 沈温瓷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实际上一身腱子肉。”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7章 陈云礼闻言,笑了笑,举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这些年身材管理还行,有在努力健身。” 沈温瓷被逗笑。 一眼看过去是没有攻击性的美人,但笑容不及眼底,让人感觉又亲近又疏远,看起来波澜不惊,问题也很直接:“书画跨业到企业管理,还挺意想不到的,你怎么会想到去劲风当执行人。” 沈温瓷想要说服他,就必须了解他,同样的,陈云礼也得取得她的信任。 “那这就是个感人的故事了。” 沈温瓷洗耳恭听状。 “老王家是家族家族企业,年轻时为了公司鞠躬尽瘁落下病根,家里只有个儿子培养了好些年却实在没有经商的本事。老王忧思过度,加上旧疾复发,急病过世。小王接手后,公司高层不服,一点点小问题被无限放大,公司渐渐处于内忧外患。” “这个时候我出场了。我跟老王是忘年交,他是真的喜欢我的书画作品,我们以挚友相称。老王临走前,握着我的手,很诚恳的对我请求,帮一帮劲风,帮一帮小王,情真意切。” 沈温瓷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手边的香槟都喝完了。 “我受老王临终嘱托,我得尽我所能,保住劲风。” “嗯,”沈温瓷沉吟了许久,“诸葛云礼。” “哈哈哈。”起来嘴角一咧,显出短而阔的两排牙,就有一种璨然的表情。 沈温瓷失笑,“我这么认真听你胡说八道。” 陈云礼知道她找自己是什么原因,直言:“姜叔跟我说了,没什么什么悲情故事,我也是待业期捡起来自己的专业,正好碰上劲风的招聘。” “那还挺巧的。” “调研组随时都能来。” 沈温瓷笑了,“只是调研,别紧张,你要信我,不会叫你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笑意一顿。 沈温瓷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沉默等他讲话。 “既然这么巧,这次能加微信了吗?” 沈温瓷被他搞这出,真情实意笑了一回,“当然。” 陈云礼还有其他老总要找,沈温瓷没多留,她背过身的一瞬间,陈云礼难得地脸红。 沈温瓷来找他之前,他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穿着一套法式复古的白裙,裁剪得当显得光容鉴物,艳丽惊人。端坐在露天阳台的茶座边和友人畅聊,清冷疏离,如同一层雾气,挺拔,自带高光又透着淡淡自矜,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清贵。 陈云礼内心挺矛盾。 他知道宋栾树和她的关系的,紧密是无疑的,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沈温瓷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换言之,这是一个心里已有人的女生,这才是要紧的事。但凡是个聪明的男人,都不会去挑战这种高难度。 陈云礼在台前矛盾了一会儿,直到她走上前,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一步跨了进去。 - 回到露天茶座刚坐下,乐队已经开始表演,时穗看着台上自降身价倾情献唱的忠犬影帝,侧头说:“你真不喜欢吗?他看起来好乖哦。” 台上的余一神情张狂,带着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像是谁也不看在眼里,要将天捅个窟窿般懒悖狂肆。 哪有半分时穗说道乖模样? 当年余家败落,余家就只剩下他一个,是沈温瓷把他捡回来,那时候才是真乖。 让干嘛就干嘛,年纪又小,姐姐长姐姐短的。 沈温瓷出资一手把他扶起来,当初刚入圈常被人说戏子,还打电话给她哭,边哭边拿影帝,如今独自撑起一家娱乐公司。 “余一早就不登台了,那是听说你刚回国,特地给你准备的。” 沈温瓷瞟了她一眼,“说吧,你收了人家多少签名照?” 时穗抿嘴,眼神飘忽,“哪有,我真给你找个帅哥,免得我出去拍拖剩下你孤苦伶仃。” 时穗就是那种闺宝女,热衷于给她找cp,并且感觉沈温瓷适配所有帅哥。 “哦,有空带我看看你男朋友吧。” 时穗:“……” “恐怕不太行。” 沈温瓷狐疑的扬眉,“又?” 时穗这男朋友比上一任谈得,破天荒的时间长,感情不能说差,爱恨情仇天天上演,上一秒柔情蜜意,下一秒磨刀霍霍向猪羊。 巨大的宴会厅中,水晶吊灯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前方气氛似乎热闹了起来,几个衣着华贵一看便身份不凡的人,若此刻正向着这边靠近。 几米开外。 众人隐隐皆以中心那位深红衬衫的男人为尊。 那个在国外开会了无音讯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身后灯光夺目,他逆光而立,锋利五官被勾勒出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眉目冰冷,仿若酷烈寒霜,冰封住山巅最后一抹斜阳晚照,越发冷峻。 他修长指尖,掌心托着勃艮第杯,忽然抬眸望了过来,狭长凤眸凛然睥睨。 沈温瓷随手将耳边的发丝拂开,雪白腕子上戴着的苍瑕绿的鸳鸯镯,镶嵌两颗翡翠的莲花扣,稍一动作,碧石碰撞,便沿着那细若无骨的手臂向下滑落,发出叮当脆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8章 琥珀色的眼眸,在这样半明半昧的灯影底,如同两颗最上等的猫眼石,玲珑妩媚,不经意间,便已勾魂摄魄。 她的视线透过挂壁的红酒杯,同他在半空轻撞在一处,他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 “阿瓷,看什么讷,余一和你说话呢!” “嗯?” 余一不介意她走神,好脾气又重复了一遍,“下周有个游轮拍卖会,姐姐你有没有兴趣去玩一下?” 沈温瓷轻笑,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刚回国,最近可能有点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过去。”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可眼底闪动的波光却又是冷的。 余一那双小狗眼瞬间耷拉下来,“那你不忙的时候记得过来玩一下可以吗?” “可以啊,有空我就过去。” 而她目光移开的一瞬,宋栾树的耐心告罄。 沈温瓷侧对着他而坐,长发挽在脑后,露出截白皙天鹅般的颈,仿若美玉天成,莹莹自生光芒。 而她对面那双狗眼被宋栾树看在眼里,他以己度人,这狗东西怕是狗胆包天,敢觊觎他的人。 狭长眼尾挑高,昳丽冷冽中,自有不怒自威的压迫之势,“温温,过来。” 第36章 大概是四周一静,声音衬得尤为明显。 她微微回眸,如珠似玉的眸底深深浅浅,倒让人难以分辨,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同腰背连出一道优雅矜持的弧度,脸上的笑容虽没有收起,琥珀似的眸子似睐非睐,已经淡了下来。 放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因为一句接近命令的话语,心情看起来十分不妙的模样。 两厢对峙,热烈气氛骤降。 不约而同地为男人的突然发难而缄默下来。 “姐姐,你们认识吗?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要不姐姐还是别过去了。” 时穗:…… 沈温瓷淡淡一笑,“是认识的,我过去聊聊。” “那我陪你去吧,万一他情绪失控什么的,我好拦住他!”余一贴心道。 “没事,不用担心。” 时穗:……他也是好心,她也是块木头。 宴会厅铺着红地毯,她踩着细高跟过去,无声胜有声般仿佛踩在他的心上。 宋栾树眼睛牢牢的盯着她,像湖中鱼咬住饵被一步步收紧一样。 匍一靠近,宋栾树把她一拽,坐进了旁边的欧式丝绒沙发上,沈温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双掌心正轻揉着她被新鞋磨红的脚跟。 他眼底如深潭,“聊什么?脚后跟磨红了都不知道。” “没聊什么。” 没人敢往这里看,但沈温瓷被脱了鞋还是不自在,想挣扎,又顾忌着动静太大引人注目。 温厚的掌心握住她的脚,他在她耳边,柔声又危险:“帮我扔在国外,自己回国找其他男人,嗯?” 什么叫找其他男人? 她忍不住瞪了宋栾树一眼,借着黯淡的光,看清了他的脸,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端坐一旁,可指尖,已经沿着她的跟腱,慢慢地沿着那纤细而柔软的脚跟涡之中,指节擦过被磨的泛红的地方,要人分明地感知到,哪怕周遭人声鼎沸,却只有彼此,亲密无间。 沈温瓷分神,忍住了那股战战颤颤的感觉。 “说话,哑巴了?” “说什么?” “跟我解释。” 四个字被他含在齿间,一字一字,慢慢地落下,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扬起,清冷音色中,便混进了难以描摹的风流旖旎之情。 落在耳边似情人间的呢喃。 交际场上刀光剑影,筹光交错。 而这位衣冠楚楚,矜贵端方的宋大少,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沿着她的脚腕慢慢向上,五指慢而熟捻地抚过每一寸纹路,让彼此染上颜色。 她的脚很漂亮,白嫩,标致。 “还敢当着我的面跟其他人说话,转头不理我。” “……” “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眼睛微微弯起,直勾勾看着着他的眼睛,声音冷清中,却又带上了一丝说不清的嗔意,“你脾气真差。” 低沉温柔的声线,若即若离的神秘吸引力,气质像静谧的湖,却是漩涡本身,引人涉足,诱人沦陷。 闻言,他薄唇边浮出淡淡笑意,漆黑眸底映着沈温瓷盈盈侧颜,似是温柔细语,“嗯,真会冤枉人。” “我冤枉你?” 宋栾树一嗤,指腹贴着脚踝,力道适中地替她揉按着。 他碰脚跟还好,等他摸到脚踝以下她就开始受不住了,下意识想要缩回来。 却被他用单手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半个小时前加了一个陌生男性,五分钟前在听一个陌生男性叫姐姐。” 沈温瓷一顿,“你……” “你什么你,脚还痛不痛?” “本来就不痛。”她踢了一脚他那双作乱的手。 宋栾树听不见似的,朝不远处的保镖招招手。 问保镖:“有创可贴没有?” 保镖:“……我马上去找。”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79章 “没有算了,回家吧。” “??” 话音未落,却见他已经起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余一:…… 时穗:!! 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各人脸上精彩纷呈,宋栾树却神态自若,步伐沉稳。 颠颠的,装模作样!沈温瓷悄悄在他怀里小幅度捶了一下,轻轻的,主要还是怕他把自己摔了。 宋栾树脸上笑意更浓:“抱紧点,别滑下去了,不然就算没摔,挂在身上也难看。” “!!”沈温瓷闻言,只好不情不愿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原本就在二楼,宴会厅中央还有个旋转楼梯,门一开启,走廊上的光便灿烂烂地泼洒了进来,沈温瓷搂紧了他,极力把这猖狂的人薅到内楼梯下楼。 宋栾树什么都没说,一路抱到了车里。 山庄外围到灯照进车内,半明半昧,倒似落日熔金,他一双迤逦凤眸如琢如磨,越发显出浑身上下透出与世隔绝的清贵气质。 车中挡板玻璃缓缓升起,将车前座同后座分割成了单独的两片天地。 宽大的座椅触手光滑,凑近了,还能闻得到上等牛皮经过层层鞣制后所独有的淡淡的皮革气息。 他垂眸,摆明了不爽,司机也不敢动。 沈温瓷动了动被他紧紧攥着的五指,“又怎么了?” 闻言,他抬眸,唇角提起一点凉薄弧度,尊贵无匹的冷淡气质中,忽而便多了三分的冲意:“你不想和我同框出现。” 她紧紧抿佳唇瓣,是有点不想。 这宴会厅这么多人,又不是三姑六婆的,这样抱下去她还做不做人了,以后这生意还谈不谈了。他今天倒是帅了,改天沈温瓷出去谈判的时候别人一提“诶你不是那个明明有腿被人抱着下楼的沈小姐吗”,那她就该打道回府直瘩地洞了。 宋栾树近来这样的小脾气很多,他自从那次从德国回国之后,便格外的得寸进尺。 “沈温瓷,我喜欢你。”宋栾树眸中深深,翠色渐浓,凝视着沈温瓷时,专注一如深情。 “嗯。” “谢谢。” 听了这样的回答,宋栾树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你也喜欢一下我。”他眸光像最深的湖水,盛满深情,满满当当,似欲溢出来般。 宋栾树的指尖是凉,带着几乎透明般冷厉而懒倦的触感,轻轻地自她耳尖向下,缓慢而细致地沿着柔软的耳垂,拂过她戴着的耳环。 沈温瓷不作回应。 “没礼貌。” 触感太陌生,沈温瓷一僵。 “?” 垂眸,嗓音温柔带着蛊意,对她说,“这个时候应该说我也喜欢你。” “......” 耳环同手镯都是同一块料子,耳环的花纹繁复些,堆叠成立体的花钿,其中镶嵌着一颗清澈透绿的宝石,光芒璀璨,轻轻一碰,便盈盈地晃动起来,将拉长了的光影,暖昧地印在她的眉梢同唇角。 “要接吻吗?” 车内温度有些高了,她脸上泛起了娇媚的红晕,心湖好似耳坠的光影荡开了层叠的涟漪。 “不要。” “行,那就下次吧。” 道路蜿蜒,指示牌立在道旁,车轮飞快碾过平整路面,晚风清凉,却让沈温瓷更将清晰分明地感受到脸上的热意。 沈温瓷曾经两次问过宋栾树喜不喜欢自己,而宋栾树用了两年时间回答自己喜欢他,这是他不坦诚的代价,沈温瓷应不应,他都得受着。 高大的异木棉花枝繁叶茂,树冠伞型,将路灯的光尽数遮掩而去,只有叶羽中透出一点琥珀色的亮。 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被人握住。 沈温瓷下意识要将手抽出来,可那人却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手腕内侧那一片娇嫩肌肤,又凉又痒,倒好似一阵春风,轻揉慢捻地撩拨心弦。 耳边的坠子摇曳碰到肌肤又弹开,宋栾树嵌着她的下颌,要她转头她看向自己。 宋栾树不健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把微信给他?” “谁?” “陈云礼。”宋栾树毫不避讳自己对她的注视。 沈温瓷愣神,反应过来,“公事需要。” “你跟他能有什么公事。” “舅舅让我关照一下劲风,他是劲风执行人。” “……” 一听劲风,宋栾树唇边扬起的幅度僵了僵,端坐在那里,面上容色淡淡,隐有倦怠之意,似是这样的人和事激不起他分毫兴致。 “如何关照法?还是让你直接接手。” “看情况。本来陈云礼不想被调研,今天跟他谈了一下,等调研结果出来再评估。” 宋栾树意有所指道:“不打算找空方聊聊?” 沈温瓷摇头。 一个收购案,于内于外都是有原因的,好处是劲风在行业内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不然谁费劲去收购,而劲风内部问题也颇多,从企业形象到生产线和管理层,可谓漏洞百出。 总而言之,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沈温瓷找陈云礼提前了解了下劲风的企业文化,如果管理层只是注重利益的话,弃舍也是不错的选择。企业能盈利当然很好,不盈利了破产卖掉,钱到手就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0章 隔日,经济周刊出街,《劲风——股市自开市以来最大跌幅》的标题触目惊心,加黑加粗被刊登在头条新闻,评论区股民人心惶惶。 当劲风执行人秘书拿着这本杂志把它交到执行人办公室时,沈温瓷正在看最新财务报表。 小秘书甚至没敢抬头去看她的脸,刚放下就扯了一个借口头皮发麻地出去了。 沈温瓷拿起桌子上的这本杂志,十二万分的玩味,看来这空方来势汹汹啊。 沈温瓷随手一翻,陈云礼在这时推门进来,“听说你喜欢饮茶,之前有人送了几罐茶叶,说是当地的名茶,你尝尝。” 烹茶饮茶,空起来飘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茶具用的是红泥孟臣壶,灌入热水倒入杯中,太烫了没握住茶盖,骤然掉了下来。 她见他手忙脚乱,从容接过,“你很少泡茶吧?楠城人谈生意,饭桌饮酒,下桌饮茶,两样总得要会一样才行,你酒量怎么样?” “酒量……”陈云礼顿了顿,笑道:“要不你还是教我泡茶吧。” 沈温瓷莞尔一笑。 “慢慢来。”她话风一转,“陈爷爷身体还不错吧。” “也就还行吧,人老了,都是些老年病。” “以前我常听爷爷念叨,说陈爷爷笔杆子不得了,文锋惊天地,洋洋洒洒珠玑落,鼎甲当第一。” 陈云礼看她口若悬河的吹嘘,唇角勾了勾,“没有怎么夸张。可惜俩人离得远,没什么机会聚一聚。” “说来,这京城的宋闻景陈,还真是坚固,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 沈温瓷放下茶杯,从办公桌上拿了刚刚那本杂志,递了过去,“看看。” 陈云礼一目十行看完,脸上的笑意没什么变化,“不愧是金阙,果然是令人头疼的角色,速度真快。” “的确,”沈温瓷点头,“我看了眼报表,说实话不太好看。劲风近几年的管理层变化很大,是决策层出了问题,导致有很多管理漏洞。我可以理解为这个企业,有很多裙带关系吗?” 陈云礼沉默不语,沈温瓷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如果大批量更换管理层,估计会引起更大波动,我的建议是,不如……” 沈温瓷的话没说完,但是陈云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把一笔烂账太当回事,钱到手了就行。 谈话间,重新壶中换了新茶,沈温瓷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又亮。 “劲风底子其实还不错,又有完整的生产线,产品研发一直是走在行业前列的,我个人认为对待空方操作可以采取更积极的对策。不妨,等调研组结果出来,你再评估一次。” 陈云礼不急不躁的说清利弊,却跟沈温瓷的设想差距很大。 他是想还能救救,沈温瓷是想能卖卖。 劲风现在的确是一笔烂账,沈温瓷对待利益比他更理性,她有心入场,陈云礼当然希望她能站在自己这边。 谈话接近尾声,突然被一个电话打断。 陈云礼示意她随意。 “在哪?”熟悉的欠扁的声音,“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都不回我,是哪个男人压着你的手了?” 沈温瓷:“……” “沈温瓷!说话,装什么哑巴,不接我电话你还有理了?” 第37章 “你们男人谈恋爱是为了减龄吗?” “什么?” 哦,还降智。 沈温瓷抿嘴,把吐槽的话咽下,“我在谈事情,谁会老是盯着手机看啊。” “跟谁谈事情不能盯着手机?那你现在谈完没有?我过去接你。” “谈完了,跟陈云礼。” “……” 沈温瓷听见了一阵粗厚的呼吸声。 “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是要去新荣园吃饭吗?你过来又不顺路,我还要坐在劲风等你过来。” 最后那句话说服了宋栾树,过了几秒,宋某人突然大方道:“把陈云礼叫来一起吃饭吧。” “……” 宋栾树不愧是小时候在小院里玩脑筋急转弯的第一人,脑子转得就是快,那陈云礼不是图谋不轨吗?那一起聚餐,见证一下他们的爱情。 那天宋栾树送沈温瓷回去之后,越想越不高兴,别人默认他们是一对,和真的官宣是一对,完全两码事。 于是,大张旗鼓,在新荣园摆了一桌。 新荣园被周游经营得不错,短短几年占地面积翻了一倍,多了很多农家乐,只不过仍然走的是高端朴素的路线,高端在每日招待的客人有限,朴素在那鸡还是满山跑。 闻钊和宋栾树先到了,沈温瓷因为去接了趟时穗,迟了一点。 两个人挽手走进来,时穗正吐槽她天天穿白裙子,什么款式都穿了个遍,也不知道换换颜色。 她一脸无所谓听着,随便怎么说,听了也不改。 沈温瓷今天的白裙子跟身材服贴,腰间都是皱折,也不知是什么名牌子。脖子上一串指尖大圆润的珍珠,那晶莹的光晕微微反映在她脸上。那象牙白的皮肤益发洁净美丽,一头黑发整齐挽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支金钗,精美琉华。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1章 耳垂上是钻石镶成一朵花的耳坠子,如此俗的饰物,戴在她头上,忽然十分华贵雅致,沈温瓷身上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傍晚时分,太阳落到半山腰半遮面,留下一片绚丽的红霞想一滴红墨水晕开,染红整片天际。 深山涵养,远离繁华的车水马龙,清泉潺潺流淌,莺雀婉转啼鸣,此起彼伏,令人心神俱醉。 宋栾树和闻钊坐在小院里观赏晚霞,看见她进来,唇角弧度扬起朝她招手。 那竹亭下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竹编椅,两个男的各坐了一张,沈温瓷一靠近,宋栾树就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一拽,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闻钊和时穗面面相觑:“……” 闻钊手随意搭在木质扶手上,抖腿示意:“要不,你也坐我这儿?” 时穗翻个白眼:“我看你缺点维生素s和维生素b。” 沈温瓷闻到了两个人之前的火药味,白玉似的指尖捻着宋栾树手里的玩石,看看快步离开的时穗,又看看紧跟着起身追在后面的闻钊。 “他们什么情况?” 宋栾树挑眉,“她没跟你说?他们在一起好久了,你出国第二年。” 啊~啊! 原来时穗经常提的那男的,就是闻钊啊。 宋栾树神色冷淡,只斜觑她一眼,“你不知道?你们平常聊都称呼对方男朋友的?” 沈温瓷胡乱眨了眨眼,那男的,那谁,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没跟你说男朋友是闻钊,你是不是也没跟她说我们的关系?” “嗯……” “嗯??” 宋栾树忽然笑了一下,不爽的语气:“沈温瓷。” 沈温瓷缩了缩脖子,面颊上泛起了热来,抬眸看他。 片刻怔住。 他的双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黑夜,湿润又深沉,仿佛带了电,刺到心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起来。 人人都说,外在不过一副皮囊,不要被一时的外表所迷惑,内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温瓷这时就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大概没遇到过宋栾树这样的绝色。 他手掌轻松的揽住她的腰,低下头来,下巴枕在她肩上。 他冷白色的指尖在她脸上轻轻一捏,幽怨道:“行,我就没名没份一男的。” 压低了语调说话,声音沙哑而富磁性。 在她颈侧轻轻呼吸,温热的气息令她全身酥麻。 小院那粤式风情的大黑铁门被推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闻声望去,沈温瓷认出来那个个子最高的景周,还有跟自己身边这个人有几分相像的宋今禾,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看起来明艳亮眼的金发美女。 生人一来,两人这样坐着就有点有碍观瞻,沈温瓷踮脚想要起身,却冷不丁被拦住一屁股又坐回去。 “去哪里?” 沈温瓷指着另一张椅子,“我坐那里。” “就坐这里。” “有人来了。” “那有怎么样?”他不肯放手,名分是靠争取的。 “……” 沈温瓷还是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这么亲密,手搭在他手上要解开交叉的指节,眼见那三人越走越近,有些着急,“你松手啊,真的有人过来了!” 他喉间发出一阵短促的低笑,她肩上离开,“放手也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得告诉他们我们俩在一起了。” 手指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描绘:“行不行?” “你不会说吗?”沈温瓷气急,拍了下他的手背。 “行,”宋栾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那我说。” 沈温瓷莫名觉得那笑意不纯,有改口:“我说,我来说。” 刚一站起来,那三人就来到了跟前,沈温瓷有种被撞破是什么事情的局促,慌忙抬手打招呼。 那个认识的还好,轮到那个金发美女开口,差点把她吓得坐回宋栾树的腿上。 “沈二?真的假的?”金发美女惊讶捂嘴,“我朋友的朋友在德国四年本科写了三年论文八年才毕业,沈二居然这么逆天?!” 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尾坠着一颗吸引眼球的桃花痣,一头及腰的金发大波浪,整个人都透着风情万种的气质,这声音……也……也还能听。 沈温瓷眼睑低垂,这脖子有点粗,胸有点平,腰…… 宋栾树掌心贴着她的脸,往旁边一扭,声音冷清,“往哪看?” 沈温瓷被迫转头,小声蛐蛐:“他?” “他什么?”宋栾树凝眉,“景黎不认识?” “??” 宋今禾见状,豪气的拍了拍景黎那似有若无的胸:“他昨晚跟我们斗地主输了,在接受惩罚。” 景黎:…… 景周见自家弟弟涨红了脸,眼见就要气炸了,才抿嘴笑了笑,赶在他气急败坏之前解围,“适当的嘲笑一下,就可以了,我们人到齐了没,吃饭吧?” 闻言,宋今禾抱着沈温瓷笑得前俯后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2章 屋里点菜的两个人,抱着菜牌绕圈跑,一个非要波波奶茶,一个坚决不要波波奶茶,霍望远到时,菜刚上齐,落座,喝了碗服务员盛的汤才发现蹊跷。 霍望远:“这位小姐面生,是……” 话还没说完,全场大笑。 景黎:“老子是你爹!” 霍望远露出狡黠的笑意,“这可是不对,我爹走得早。” “你大爷!” “我大爷更早。” 在座的笑倒一片,宋今禾更夸张笑得眼泪都出来,沈温瓷随手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慢她一步的景周举着纸微愣,默默放在杯下垫着。 宋栾树唇角抿了抿,拿起杯跟霍望远的酒杯碰碰,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这一幕被沈温瓷察觉,眉眼弯翘起来。 宋栾树这些年变了很多,心细如发,掌控局面的能力炉火纯青,现在连别人那点细微情绪都躲不过他的法眼。 围坐的这一圈,仿佛和多年前重合。 跟时穗喝同一杯波波奶茶的换成了当年走在最后看她玩闹的闻钊,宋栾树依然坐在沈温瓷身旁,手臂没有距离感的搭在她椅背上,有壁垒似的跟别人不是一个世界的,景周给宋今禾挑鱼刺。 还真是春天到了,全都成双成对的。 男扮女装的景黎无语:“有病吧你们,周游!出来给老子抱一下!” 周游:“……黎少,我们这里是做正经鸡的。” “……” 饭后服务员收拾餐具,几人到庭院中乘凉,说起“楠城特产”,几个男生撂下茶杯就进了棋牌室。 庭院望月,宋今禾聊起旅行,“这个季节,适合去野外骑马,不是马场那种,是真西北旷野狂奔的那种骑马,肯定特爽。怎么样,一起去呗?” 沈温瓷喝了口茶,道:“最近可能不行,有点事情要忙。” 宋今禾泄气,不高兴的努了努嘴,“穗姐呢?” “我可以,也不可以,我得看我爸给不给我批假。” 宋今禾:……这就是毕业之后的世界吗?无缝衔接的牛马。 夜色已至,晚风轻抚。 宋今禾玩了会自拍,时穗帮着p图,沈温瓷无聊,坐在院子一个秋千椅上荡啊荡,时穗一回头,感觉她快睡着了。 手机一放,拍拍她的屁股,“走了,进去看他们打牌,你在这儿睡等一下又要头痛了。” 棋牌室。 不同于其他人的熟练,四方桌其中一边的景黎显得手忙脚乱。 闻钊故意使坏,“你小心点哦,别摸着摸着多一张牌,诈糊赔三倍哦。” “你别干扰我!” 宋栾树坐在麻将桌前,鸦青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子随意挽到手肘处,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修长指尖夹着一支烟,白色烟雾弥漫过他凌厉的下颔,漆黑的眸隐藏在白烟后,深色不明。 他身后的琉璃窗,绚烂迷离。 沈温瓷习惯性站在他身后,手肘横在椅背上,下一秒,习惯使然,他抬手牵着她的手到自己身前,捏了捏,“困了?” 沈温瓷赧然:“才不是……” 宋栾树右手骨节凸起捏着一张牌,神情漫不经心。 他忽然起身,牵着的手也不松开,随手把扶手上到外套垫在她屁股下,把她拉到座位上坐下。 转瞬间,两人位置互换。 闻钊看了眼沈温瓷垫着的定制西服,心道宋大少已经把沈温瓷宝贝到连自己都嫌弃了吗? 景黎:“你们干嘛?跟我这种新手打还要作弊吗?” 宋今禾轻蔑的挥挥手,景周很自然就起身让位,“跟你打还要作弊?” 闻钊看了眼时穗,“玩吗?” 景黎一看这局势,一个个都有后援啊,眼神瞄准了窗边正在打电话的霍望远,“小霍哥哥,过来帮帮人家!” 霍望远指了指手机:勿扰。 宋今禾精准吐槽:“黎哥,你刚刚吃的鸡卡喉咙里了?” 众人:…… 牌局重启,麻将桌重新发牌。 沈温瓷摸牌,身旁的宋栾树姿态慵懒靠在椅背,弹下一截猩红烟灰,灰色余烬颖簌落下。 他俯身,手臂绷紧承载扶手上,像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刚刚吃饭前说的。” “嗯?”沈温瓷正在理牌,没仔细听。 宋栾树蹙眉,“你忘了?还是不想?” “什么啊?” 宋栾树一听,直起身把烟直接摁在烟灰缸里,烟灰缸里的灭烟沙宛如被挖了一个大洞。 宋栾树猛地收拢手指,重重地同沈温瓷,于无人知晓的角落中,十指交扣,分寸不离。 先前虚虚的牵着,却在瞬间紧紧攥住,激动又紧密,沈温瓷始料未及,“啊”地一声轻呼出声。 却被宋今禾误会:“要糊了?” 几人目光投向沈温瓷,宋栾树举起交握的手,“我们在一起了。” 沈温瓷:…… 宋今禾看了一两人举起的手,默默亮了张牌,“二条。” 景黎扒拉开遮眼睛的假刘海,火急火燎的抢牌,“碰!”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3章 宋栾树:…… 身旁的沈温瓷身体轻颤,像忍不住了那般,发出低低的笑声。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眉眼,好像在说看吧,叫你别臭屁,尴尬了吧。 他拍了拍沈温瓷的肩,“起来,我来打。” 第38章 宋今禾一听,可不干了! 从小到大那宋栾树就没有个哥哥样儿的,玩什么都不会让着她,就她哥那个黑心肠要是上场,就跟老奶奶听说超市送鸡蛋一样,她铁定是那老奶奶。 时穗也有同感,于是极力反对:“不行!我们女生局,你凑什么热闹!” 那边正反对呢,景黎刚把三个二条摆好,一听这话,呆楞住了,指了指自己,“女生局?” 宋栾树:“不玩钱,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就行,费用控制在一元之内。” 一元? 本来就因为不会玩还死要面子的景黎,双眼放光:“好!” 宋今禾和时穗:“……” 宋栾树笑,“而且支持场外支援。” 以一敌五,条件很宽泛了,宋栾树摆明了今天一定要钓鱼上钩,于是继续挑衅:“你们这么多人,对我一家,不敢?” 闻钊:“你输了怎么办?” 宋栾树:“按楠城牌最高番三倍算。” 那天散场后,已经到深夜。 几人的朋友圈里纷纷被一条“祝宋栾树和沈温瓷百年好合”的文案刷屏。 于是圈内流传出一个说法,那晚月黑风高,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宋栾树用实力证明,自己实打实的是个大魔头。 夜色沉酽,东边几颗明星乍现。 山越居前院,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隐藏在漆黑的夜里,四周寂静,车内是庭院路灯照进来的昏黄光束。 后座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宋栾树缠着沈温瓷的手,“一定要回去吗?跟我回沁晖园住不行吗?” “你都问了一路了,在家门口都已经问了三遍了。”她说话的声音轻柔,细听还有几分无奈。 宋栾树垂下眼睫,呼吸稍有几分急促,眼神也意味深长许多。 气音极度沙哑,“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话音刚落,突然沉静的范围被一阵叩车窗的声音打破。 两人像早恋被抓到的学生似的,瞬间破功,慌忙分开。 沈温瓷稳住呼吸,降下窗,是沈明霁站在外面,“季秘书说走时遇到了你的车,半个小时也不见你进来,在车里干什么?” 沈温瓷:“……” 在她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另一半的车门开了,宋栾树冒了出来,手撑着车门,“哥,我今晚住这儿呗。” 沈明霁看见他,倒不惊讶,“你的房间是没人动,但家里阿姨下班了,可能收拾不出来。” “没事,我自己收拾。”说着,甩上车门,自顾自往里走,跟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 他走的很快,生怕她哥反悔,沈温瓷没眼看他那无赖模样,轻咳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宋明霁也是刚应酬回来,混身疲倦,没空管这俩小孩儿,独自上了楼。 沈温瓷上大二那年,他正在外地出差,平时他不怎么看手机的,那天也巧,飞机刚落地他就看见了妹妹的信息。 [哥哥,我可以谈恋爱吗?] 沈明霁什么都没说,直接发了个机场的定位过去。 血脉压迫感一下就上来了——你谈个试试,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闪击黄毛。 定位发过去之后,沈温瓷回了个ok的表情包就没了音讯,沈明霁也没在意,只当是孩子长大了闹了个玩笑。 后来是在外边应酬碰到了闻家那小子,听他说宋家那小子去了宋明的公司,宋老被他气得住了院,大过年的,下着雪,在雪地跪了一晚。 沈明霁没有去求证,也没有和妹妹提起过。 秉承着谁家孩子谁疼的原则,沈明霁私心认为要不是他,小瓷或许不会选择一个人出国。 宋栾树这个人,行事沉稳,又不是那些老古板那样保守,人情交际上游刃有余,走一步算十步,他自请到下边磨砺,受到苦自己担着,但他妹妹受的苦,沈明霁是一定要算在宋栾树的头上的。 一大清早,沈明霁下楼,两人已经在吃早餐。 李妈听说沈温瓷在国外吃不好,一连几天的早餐都跟国宴似的摆了一桌,沈明霁拉开椅子,坐在喝粥的沈温瓷旁边,“起这么早?” 沈温瓷顿了顿,桌子底下,沈温瓷狂甩那个黏上来的手,眼神慌乱,声音带着些无措,“哥,早。” 沈明霁疏朗一笑,看着对面怡然自得搞小动作的宋栾树,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嘴角,声音渗着凉气,“睡得好吗?” 相比她,宋栾树就淡定多了,笑容满面,“哥,早,睡得好挺好的。” 沈温瓷低头,咬着汤勺,发出一声闷笑,宋栾树也算是被姜时熹练出来了。 自从那次把姜时熹挡在门外后,姜时熹每次见到宋栾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尤其是知道宋栾树把他当假想敌,不远千里来装可怜,成天对着他挑刺儿,所以现在宋栾树对沈明霁这种文雅的敌意,可以说已经免疫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4章 李妈端了来一碗解酒汤,放到沈明霁面前。 沈温瓷忽然想起昨晚提起的季秘书,缓解气氛:“哥,昨晚季秘送你回来的吗?这么晚你怎么也不叫个家里司机去接你,季秘好歹是个女孩子。” “昨晚应酬没她,只是后来车子出了点问题,才让她过来加班的。”沈明霁反客为主,“倒是你,昨晚出去很开心吧,这么晚才回。” 沈灏清是一个很开明的父亲,相反,沈明霁却是一个保守的哥哥。 小时候他管着沈温瓷,晚上是不可以出门的,长大一点后门禁是在八点半,至于为什么是八点半,是因为八点半是他给自己定的加班时间。 沈温瓷变得很自由,取决于沈明霁有多忙。 她解释:“哪有,我们就在新荣园吃了个饭,是周游那地儿太远了,来回耗费了些时间。” 沈明霁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置可否。 沈温瓷吃的差不多,忽然想起件事,和李妈交代了一声,“我中午去一趟大奶奶那,就不回来吃饭。” 沈明霁沉吟了片刻,琢磨了下日子,“让阿达和少龙跟着,注意安全。” 上门做客总不好空着手,沈温瓷打算去一趟知与,挑一件合适的物件过去。 宋栾树特地让助理空出来一天假期,本来还想粘着她一起去的,但临出门,又接了通电话,听着是公司有急事。 “什么叫拿不定主意?我月薪百万聘用他们,现在一个并购案你跟我说拿不定主意?梵星那边给的价,再压低三个百分点,我倒要看看谁敢接手。” 沈温瓷抱着手臂,靠在个柱子上听他讲电话,笑了笑,这人做生意自成一派,跟流氓一样。 宋栾树回头看见她,走过来,牵手,电话没挂。 她甩不掉,耐心陪他讲完电话。 电话挂断,“走吧。” 沈温瓷不动,“你公司有事就先去忙吧,忙完来接我。” “不要。”宋栾树皱了皱眉,“我假期都空出来了。” 沈温瓷不想让他去,甚至连她都不太想去,是不得已。如果宋栾树一去,那些好事苍蝇又会凑上来,难免有些不懂事又投机取巧的人,自以为抱上宋家大腿给沈园续“命”,沈温瓷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当年的事,她不追究已经是大恩。 况且,宋栾树这个人冷清,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寿宴,连他自家亲戚都不见得给脸,沈宅凭什么。 沈温瓷明说了,“我不想你去。你面子这么大,沈园什么实力能让你去祝寿,你去一趟,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缓过来,我又不是活菩萨。” “……” 宋栾树没想那么多,只是沈温瓷和那边关系微妙,他怕她受委屈。 沈温瓷上前,手穿过他的双臂之间,脸贴在他身上,“我去到把东西放下就走。” 温软在怀,他叹了口气,妥协:“那你手机随时看,你结束就打给我,我去接你。” - 沈园还是如以往那般,水榭回廊,凌霄长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碰上面就点头打声招呼,但实际上各有各的打算。 自那年之后,沈温瓷也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踏进这地界,穿过内庭,有小孩儿的嬉闹声,她刚走进去就被一个差不多到大腿的小孩撞到。 年轻的保姆在后头追着哄着,叫他慢点跑别摔着,乍见他撞上人抱着小孩就呼疼喊痛的哄着。 这时小孩的哭声引来了一个女人,身着一袭青黛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急匆匆走来,没等她开口安慰儿子,见着沈温瓷便失了颜色,怯生生地喊了声堂姐。 沈温瓷一听,笑了笑,“这是筱晴还是筱雨?” “筱雨。筱晴她去年嫁去郓城,赶不回来。” 沈温瓷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孩,包上一封厚厚红包,她今天穿了件真丝的改良旗袍上衣配缎面长裙,皮肤白皙,菩萨似的面孔,瞧着就温润,笑着夸,哎呦真可爱。 筱雨抱着孩子教他说谢谢。 “堂姐,老太太还住原来那个院子,正等你呢。” 像以往来一样,穿过凌霄长廊,沈温瓷一步踏进大奶奶的院子里。 屋里装潢和以前相比没什么两样,只是往时常被她当挡箭牌的那副表嫂送的画不见了,她留意了下摆件,俭朴了不少。 里室,大奶奶静坐在茶椅上捻佛串,看起来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并不服帖,手腕上挂着个品相极好的翡翠手镯,却越显得空荡荡的。 她跨过门槛,轻声喊:“大奶奶。” “温瓷?”老太太挑起眉,抬眸看。 沈温瓷走到跟前,握着她的手,“是我。” “你好久不上大奶奶这儿来了。” “我这几年上国外读书,这不刚回来就来看您来了。” 大奶奶一听,也不多追究,总归过去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给你留了抹茶山药糕。” 家里佣人进来看茶,说了句这就是您年年盼着的小姑娘,长得真靓女。 大奶奶笑着挥手,说她多嘴,沈温瓷捧着薄薄的骨瓷杯子,笑得端庄得体。 聊了几句她在国外的境况,又聊起家常。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5章 “如今这院子冷清了不少,你二伯母家那两个丫头嫁出去了,一个在郓城,一个还在楠城。” “刚刚见着了,那孩子看见就可爱。” 大奶奶虽是笑着,但眉宇之间皆是无尽哀愁和忧思,“你大伯父前些年干了糊涂事儿,知山那两兄弟跟着你大伯父去了锦州,不知道倒腾什么生意,弄的高不成低不就,至今都还没结婚。” 沈温瓷这些年没有刻意打听这些人和事,只是空闲之余听过一些只言片语。 沈璧到了锦州,姿态伏低了一段时间,见苏家没什么动静,又搞起来以往的做派。离婚后,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传闻两人感情很好。 这又得扯到一件往事。 沈老爷子当年不满意的不止姜忆,连同沈璧当时的女朋友,他也看不上。 同样的劝退,沈璧却远没有沈灏清那般的魄力,因为不想失去老爷子的支持,两厢权衡下放弃了初恋,却成了一生执念。 这些年虽然和林婉清举案齐眉,但心里却仍然放不下初恋。 他带去的那个女人,听说以前是做主播这一行的,比初恋年轻漂亮,更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老爷子再也管不了他。 于是,在某一个寻常的夜晚,那个女人把他所有的龌蹉都抖落在了世人面前。 沈璧机关算尽,因为一个女人,惨淡收场。 老太太头发花白了很多,向后梳得很齐整,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我没想到你今年会来,我还以为阿瓷已经记恨起大奶奶了。” 沈温瓷替她斟茶,“哪里的话,奶奶常教我万事随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经他人苦,莫道菩萨心。” 瓷杯与杯托发出碰撞的声响,像是平静的湖,被投入一颗石子。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长舒一口气,拂拂衣褶,笑盈盈跟她说:“阿瓷,你知道为什么你奶奶要你和我常走动吗?” 第39章 扭脸从老太太屋里出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又淡,再多一份笑都懒得给。 沈温瓷斜依在凌霄走廊的朱红柱子旁,地面湿透,雨滴席卷了庭院所有的叶子,挂在叶尾摇摇欲坠,预示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掌心向上深处,握了一把雨,冰凉至极。 沈温瓷想起今早宋栾树说要来接她,也不知道他忙完了没。 “堂姐。” 沈温瓷回头,筱雨站在身后,笑意殷勤。 “堂姐要回去了吗?我让佣人撑伞送你吧?” 筱雨的儿子没跟来,她身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长相还算清秀的男人。 她挽起男人的手,介绍:“堂姐还没见过我老公呢,这是王充,这是我堂姐,沈温瓷。” 话音落,男人便热切的跟着老婆喊了声堂姐。 沈温瓷点了点头,想着这人的长辈也是有意思,敢跟古人同名,想必寄予厚望,于是随口就问了问这人在哪工作。 “我是劲风的。” 沈温瓷心道也巧。 随便细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和劲风的渊源,以及这场“偶遇”的原因。 王充是上一代劲风ceo的独子,实打实的劲风接班人,前几年在海外留学,回来也进了公司工作。他父亲是个务实的老总,对自己儿子没有丝毫优待,于是让他从底层做起。 王充他爸在世时,王充就是个纨绔,他爸急病去世后就按耐不住了,接班后肆意挥霍,被人牵着鼻子走便也顺理成章。 但王充这个人,说道德败坏又不至于,如今劲风备受打压,他反而有了些血性。 “堂姐,劲风如今的局面多半是我造成的,我可以引咎辞职,云礼哥一直都在替我收拾烂摊子,陈家已经够他烦了,我不想连累他。” 王充解释了很久,关于劲风当前的问题来源,沈温瓷静静听着,“所以你的诉求是,劲风的管理层可以动,你有决定权吗?” 王充低下头,迟疑的几秒,筱雨偷偷拽了一下他,似乎有催促之意。 两人对视了一秒,王充踌躇道:“我还有24%的原始股。” 长廊下雨滴声不断,沿着檐下落下像是一层幕布,似乎预示着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 沈宅大门,雨落黛瓦,雾绕青山,雨势渐渐变下,落在水面漾出点点圈圈。 一脚踏出门槛,沈温瓷抬眸,就见一个人站在一辆布加迪旁。 周遭无人,男子长身玉立,挺拔如松。低了头,取火点烟,隔着第一缕逸散出的泠泠烟雾,远远瞧仿佛云巅之上覆着皑皑白雪的山峰。 她方才拎着裙摆,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不沾湿裙摆到车上去,一见他,好似拨开云雾般,桃红眼线勾得清冷冶艳,美得动魄惊心。 宋栾树撑着一柄黑伞,从雨中款款而来,脸容疏冷,一步一步靠近而冰山融化。 走到她面前,已然全无清冷的距离感。 他弯下腰,“抱脖子,撑着伞腾不出手。” 沈温瓷嘴一撇,看了眼自己的白裙子没骨气的抱了上去,下一秒,他没拿伞的那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处,手臂肌肉结实而有力,单手就将人腾空抱起。 她不适应的僵了僵,他执伞的那只手就环了上来,将她那点毫不起眼的慌张尽数驱散。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6章 靠得太近,沈温瓷看着近在咫尺的五官,骨相优越,轮廓硬朗,漆黑眼眸深浅不一,一对视好像能将人吸进去。 他喉结上下滑动,勾唇,“好看吧?” 沈温瓷看清了他眼底的唏嘘,罕见的没反驳,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宋栾树唇边的笑再掩盖不住,声线慵懒浪荡的像个不正经的纨绔,“那要不要同我打茄轮?” 闻言,她羽睫闪动,瞳孔跟着晃动了下。 目光不由得落在他那不点而朱的唇上。 缓缓靠近。 那仿佛有钩子般的眼神,越来越近时,宋栾树不禁缓下脚步。 期望的吻并没有落下,沈温瓷在最后一秒手掌分开捏住了他的嘴,狡黠的笑着说:“我冇喺外人面前打茄轮嘅癖好。” 宋栾树把她放进后座里,抬起她的下颚,“那没人就可以打咯?” 保镖&司机:……那我是上不上车? 半个小时后,布加迪开往金曌集团。 宋栾树还以为要哄哄才能把她带去上班,没想到他一提,沈温瓷就答应了,搞得他都有点不敢置信。 金曌大楼,总裁办秘书室的几个人正围着琪秘书八卦。 “看见没有?好看不?” “看见了,超级好看!好看的没她有气质,有气质的没她好看!” “那是boss什么人?是来谈合作的,还是亲戚?” “不可能是合作商,boss都特地嘱咐小琪去新荣园拿甜点来,boss什么时候对合作商这么上心过,不宰人家几千刀都算客气的。 几人八卦个不停,没什么结果,只好把目光投向刚刚进去的琪秘书:“小琪,你刚刚送东西进去有没有什么情况?” 小琪神神秘秘,“不是合作商,你们没发现今天boss没让我们订餐吗?里边那位是他特地出去接的人!” 几人握拳吃惊:“所以是女朋友!!” 小琪没吭声,虽然她刚刚送东西进去还看见他们俩牵手,当上班时间公然妄议老板恋情,她可不敢干。 金曌上下众所周知,那宋老虎是会吃人的。 旁边的另一个人抱头,“不管是不是吧,都喜欢她能多来,毕竟她一来,我们就不用面对boss那冰山扑克脸了。” 那人是新入职的高秘书,刚实习那会儿他还觉得是金曌的设置太好,冷气开的这么足,后来多上了几天班才幡然醒悟是老板那张脸的功劳,帅则帅矣,但过分冻人。 几人顿住:……同意。 金曌总裁办公室。 沈温瓷进来也没闲着,四处打量了下这里的布局,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不同于一般办公室的简约高效的设计,这个空间更多可以看得出主人家的品味和野心。 沈温瓷在沈家都没怎么吃东西,刚好宋栾树叫人准备了甜点,正忙着填肚子。 她随口问了句:“你几个秘书?” “四个,两男两女,叫进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就要起身拨内线,却被沈温瓷一把拉住,“别打扰人家工作了,我多来几次,大家就熟了。” 宋栾树对这样的话术没有抵抗力,垂眸低笑,她只听见了他微不可闻的淡淡笑声,“你笑什么?” 宋栾树觉得她可爱死了。 他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靠近了一点,然后一把抱住,“笑你。” 沈温瓷抿嘴,以为自己吃相不好,翻了包里的化妆镜,“我吃东西沾到了?” 她一看,没有什么污渍,小脸白白净净漂亮得很,正想瞪他,一抬眸就看见他对着自己傻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 “……” “跟你在一起就是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油嘴滑舌了。” 宋栾树抱着她不撒手,金曌总裁休息室的隔音极好,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心跳同频。 安静得宋栾树都有一阵恍惚,一种回归真实自我的恍惚。 其实宋栾树对自己的认知并不是寡言少语的,相反,沈温瓷才是那个看起来温和却话少的人。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那小老头常年在单位做领导,根本不会哄孩子,吵了闹了就把人丢到院子里去,路过的叔叔阿姨路过见着逗两句,其余时间并没有人会跟他多讲话。 一直以来,他的人生都乏善可陈,后来沈温瓷搬到了隔壁住,明面上是沈温瓷总缠着他玩,其实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是他的话比较多,沈温瓷是被说烦了才会冒出两句话。 或许这就是喜欢。 只要遇见对的人,不用刻意,自然而然就会做回真实的自己,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吃完之后在这里午休一下,无聊可以看书,等我处理完事情就一起回家。” 宋栾树说完,松开了她,很干脆。 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不放开恐怕一个下午都做不成事。 他的休息室有股让她熟悉又安心的沉香木的味道。 当时钟转了两圈,密码锁传来开门的声音,一双锃亮考究的皮鞋踩在地毯上,进入得无声无息。 床榻之上,沈温瓷长发铺在枕头之上,身上盖了一层薄毯。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从前莹润饱满的唇瓣有些干涩,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7章 床边凹陷下去,一只手落在她后脑勺顺着发丝轻轻抚摸,“温温,醒醒,回家了。” 沈温瓷原本紧皱的眉头拧了起来,眼皮翕张,不满之感快要溢出来。 清醒片刻之后,她手掌撑在床上支起身,长发带起遮住了脸,起来了一半,身体就往他身边歪了过去。 “宋栾树。” 她刚睡醒,有些迷糊,想自己起来,可是隐隐的头疼让她忍不住靠近他。 脑袋慢慢地低垂下来,在即将扑下来的时候,宋栾树及时托住了她。 拉了一把,将她放在自己怀里靠着,“还没睡醒吗?” 沈温瓷乖乖把头贴在他的脖颈间,没说话。 宋栾树没穿外套,他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最上面一颗。 质感挺阔的布料,不见半分褶皱,沈温瓷的眼睛平视他的脖颈,修长的颈,弧度性感的喉结,还有一颗小小粒的黑痣。 让人想要一颗颗剥开他的扣子,感受一下那种沉沦下去的色气。 “难受吗?是不是睡太多了?我早该进来喊醒你的。” 从未有过的柔情语气,只因为没照顾到她,懊恼到连呼吸都找不到规律。仿佛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令人惧怕的掌权人,而是一个陷入懵懂情愫里的无知少年。 可他不知道,他的语气越柔和,她心里的沉闷越重,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在胸口堆叠积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今天大奶奶拿出了一个箱子,她对我说,我的亲生父母在找我,她想用沈璧跟我交换他们的消息。” 宋栾树听了,心里五味陈杂,“那你怎么想的?如果你要找亲生父母,咱们不需要她的帮忙也能找到。” “我不想要找他们,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亲生父母。”她的声音隐约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 被抛弃和不被认可,两种情绪在体内冲撞,让她有一种走迷宫的茫然,找不到尽头在哪里。 只能在里面绕圈,不停地嘴硬,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些人通通不重要。 宋栾树抱着她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拨开挡住她脸的落发,指腹在她脸颊温柔爱抚:“那就不找,没什么大不了的,血缘并不是衡量感情的准则,你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老爷子照样疼你,事事都向着你。 “你不需要烦恼,他们才应该烦恼,因为他们没有筹码只能用这个,主动权还是在你。以前是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但现在,你不用受制于现实。” “可是奶奶跟我说,每年都要去看完大奶奶的,奶奶应该也是想要我找亲生父母的吧?”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别着急,事情总会解决的,如果不能解决,那说明还不到时候。” 沈温瓷豁然一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他的瞳孔有光圈,像一轮月。 他喉间低笑,低下头来,与她额头相抵:“看什么?” “你眼睛想皮蛋,好像很好吃。”她从他怀里挪了下位置,还在他腿上调整了下方向好观察。 宋栾树被她蹭的咽干体热,听她还说想吃,眼底顿时翻涌起不知名的欲,跟他那扣到顶的衬衫相得益彰,浑身下下都透着那种不可名状的禁欲感。 他敛眸,轻咳一声,顺势抱起她往外走,“你饿了,回家回家。” 第40章 楠城夏季一来,那天气就像小姑娘似的,说变脸就变脸。 下午晴了一阵,到了下班时间又下起了雨,没有一点儿预兆,雨点砸下来噼里啪啦作响。 回去顺路,到宠物医院把白花接了回来。 白花已经是一只成年猫,本来早就该做绝育的,但她之前要忙着弄毕业的事情,绝育的事情一拖再拖,前两天在送到宠物医院去。 猫咪一般都高冷,白花是个例外。尤其黏沈温瓷,一看见沈温瓷就往她怀里钻,回家路上更是在她怀里挪都不挪一下。 沈温瓷的手都快被它枕麻了,好不容易到了家,还要沈温瓷抱着进去。 宋栾树有些看不顺眼,“他不是只男猫吗?你这样纵容,不利于他的成长。” 沈温瓷听他胡诌,小声道:“人家已经不是正经男猫了,你别太苛刻。” 他冷呵,“不正经的猫。” 不料他一说完,白花就歪头,往他身上倒了过去,一顿伸懒腰露肚皮,声音更是夹了起来。 “喵~” 宋栾树怀疑他碰瓷:“他什么意思?” 沈温瓷无语的用指尖刮了刮眼眶,憋笑着。 “喵喵~”圆溜溜的眼睛在它通体黑的身体里尤其明亮,或许是感觉到了宋栾树没有恶意,前爪得寸进尺的扒在他的身上。 这是要坐实他口中的不正经?这么不矜持。 “白花小时候是流浪猫,有点讨好型猫格,可能因为怕被人遗弃,所以很会看人的眼色的,而且特别受不了有人不喜欢它。” 宋栾树僵硬地抬手:“……” 后来因为白花一直致力于讨好宋栾树,成天黏上黏下,堵上半个猫生来攻略这栋房子里唯一不喜欢它的人。 宋栾树也渐渐沦陷,当起了猫爸。虽然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沈温瓷自称妈咪,以及他得知白花已经绝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8章 有次喂猫条,宋栾树看着通体黝黑的白花,实在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叫白花,它跟这两个字有半毛钱关系吗?” 沈温瓷一笑,对着白花说了句:“白花,妈咪有点头疼。”然后就看见它扭头,丝毫没在意眼前的猫条,消失在楼梯尽头。 几分钟,它噔噔噔地下楼,嘴里咬着一瓶白花油放在她手心。 沈温瓷时常头疼,偶尔会涂点药油提神。可能白花见她经常拿着那个药瓶,都不用教,就已经会帮主人分忧了。 回到山越居,李妈在厨房忙着,听见前厅的动静拿着锅铲跑了出来,“阿瓷,你之前一直问的包裹到了,我给你放到房间里,好几个大箱子呢。” 沈温瓷一听,兴冲冲跑了上去。宋栾树和猫被落下,慢悠悠的得跟在后面。 盒子摆在房间的桌腿边,款式简约,粉色缎带绑着一个蝴蝶结,宋栾树看了眼盒子上的logo,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沈温瓷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件裙装,触感柔软,面料高级,拿起来往身上一比对,布料在腰间堆叠撑起蓬蓬的裙摆,像是改良的芭蕾舞裙。 “好看吗?”她把裙子举在胸前,问他。 沈温瓷也不是很在乎他的评价,不等他回答,一蹦一跳地拿着裙子就进了衣帽间,还不忘吩咐一句:“宋栾树帮我把那些礼盒也拆一下,我要试一试!” 宋栾树笑着摇摇头,“臭美。” 一连试了好几套,沈温瓷也不嫌累,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子举着手机左拍右拍,不满意又翻出来个支架,继续拍拍拍。 期间怕她饿,宋栾树下去端来水果,但沈温瓷太投入,没搭理他。 宋栾树没再打扰她,在她卧室沙发坐着,用平板处理点公司的事情,等她弄完一起吃饭。 “宋栾树~”衣帽间传来她的声音,婉转甜腻,一听就是有求于人。 “怎么了,拉链插住了?〞 “不是,”沈温瓷委屈的看向他,带点撒娇的口吻,“我想拍这个,但拍不出来,你帮一下我。” 宋栾树朝她走过来,放大又缩小的看了看照片,捏捏她的脸,慢悠悠地谈条件:“你确定要我拍?拍完不能骂我哦。” “不会哒,怎么会!” 沈温瓷把相机递给他。 她一顿哐哐摆动作,他一顿咔嚓咔嚓,一看正片,一脸诧异。 似乎察觉到沈温瓷的质疑,他又往前翻了翻几张,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说呢,从开始的不敢恭维,到感觉可以p,他的技术很明显进步了不少,确实构图还不错。 沈温瓷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下一秒,他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的方向拉,力道不算轻。 “全身的拍了不少,我们拍点细节的。” “啊?” 整得这么专业吗?她一开始只想说折腾一下他而已。也不是非要出片,就是想使唤一下男朋友,然后骂一下,然后哄一下,男朋友谈来就是为了玩儿嘛。 “啊什么,等一下你听指挥。” “好吧。”沈温瓷点头,陪他玩会儿。 沈温瓷按照他说的摆好姿势。 “注意表情,抬头往上看镜头,不要眨眼。” 一开始事态还是按正常的走向发展的,沈温瓷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努力睁大眼睛,表情管理。 “靠我再近一点,手放我腰上。” “??” 沈温瓷不解地看着他,感觉事情逐渐不太对劲,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手落在他腰上的时候,宋栾树突然朝她亲了下来,声音带点晦涩的低哑,“忘了告诉你,我拍照收费的。” 窗边飘纱扬起,这时节的风,即使到了傍晚,拂在脸上温温的。 - 饭后,两人在客厅闲着喝茶,新闻联播刚好提到对新能源实施重点扶持政策这一条。 沈温瓷忽然想起,劲风就是搞新能源的,停下来看了眼。 宋栾树见她有兴趣,聊了几句:“最近新能源的风刮的很大。按照国家思路,光伏、风电的新能源这些行业都会成为能源供给的中坚力量,新能源汽车销量同比增长了118%。” 沈温瓷喝口茶,“新能源产业其实囊括很多类别,新能源汽车是其中一项。” 沈温瓷点头,但有点不认可:“国家间的利益纠纷影响油价不断攀升和环保问题日益突出,新能源板块不应该只盯着新能源汽车的。” 宋栾树会意,“你是说,新能源材料。” “产能固然重要,但发展到最后,落脚点还是在储能方面。我前几天看见一个报道,说某品牌的新能源汽车长久停放,电池亏电无法启动。借一个案例也能说明储能产品是潜在的发展方向。” 英雄所见略同。 这个话题随着新闻黄金十分钟被一笔带过。 付晋忽然找宋栾树有个线上会议,沈温瓷把今天拍的照给牌子的主理人发过去。 这个牌子是知与资助的几个读服装设计师的女大学生,沈温瓷在德国的时候约见过其中一个人,她的理念很新,很有挑战性,但缺乏资金,所以找到了沈温瓷。 那个主理人收到照片,立马打了个跨洋电话,沈温瓷跟她聊了十分钟左右,就接到了周游的电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89章 “沈二,明天有空吗?调研组已经调查结束,明天可以汇报。” “好。对了,关注一点陈云礼最近的动态,还有看能不能挖到点陈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怎么了?陈云礼有问题?” 见了王充,沈温瓷感觉陈云礼应该瞒了她一些事情。 那天他说的那个类似刘备托孤的故事,或许并没有他口中那样无足轻重。陈云礼说不定真是那个诸葛云礼。 “查一查,稳妥一点。” 挂掉了电话。 沈温瓷调出周游刚发的资料看,还没看两页纸,那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时穗,跟她约早茶。 宋栾树出来找她,沈温瓷正坐在庭院花园里打电话。 她端坐安详静美,若雪月皎皎映照大地,不施粉黛,却也不失颜色。 沈温瓷理了理风吹散的碎发,转眸间,他突然把眼镜摘掉朝她走了过来。 挽起的袖口在腰间来回摆动,昏暗中光和影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眼镜在宋栾树修长的指尖转了一圈,要转进人的心里似的。 随机,身旁的座垫陷下去。 沈温瓷还没挂电话,宋栾树通情达理的独自看了会儿手机,沈温瓷见他这样,就没有搭理他。 大概十分钟这样,那视线就开始变得黏糊糊的,眼神忽闪了几下,感觉下一秒就要抢她的手机骂人了。 沈温瓷见状,指了指手机,给他做口型:等一下,很快。 他不死心,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不疾不徐,眉眼近在咫尺,沈温瓷以为他要亲,顺势往后一躲。 这时手机里传出时穗的声音,她说得正起劲儿,却没听到沈温瓷的回应,于是喊了声她的名字。 沈温瓷赶紧磕磕绊绊的回答着几个字。 见状,宋栾树偏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凑到她旁边,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沈温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直到他脸贴近的那瞬间,直觉他要搞事情。 僵着身子不敢动,感觉全身每一处感官都被放大,他手指还捏着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擦,像过电一样,一阵酥麻直冲天灵盖。 突然他拿起手机,可眼睛分明还是看着我,宠溺的笑了好几下,然后凑到我耳后轻轻说了一句。 "hey,siri,为什么女朋友亲亲老是害羞啊。” !!! 下一秒,时穗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嘟”的一声立马挂了。 ai的机械声开始播报:两性接吻时,女生有这5种心理反应,很多男生却不知道! 沈温瓷见他眉眼带了笑,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得瑟得让人想揍他。 她拍了一下他,“赶紧关了,吵死了。” 宋栾树欠欠的,“男女朋友亲热,可能因为比较生疏,所以在亲热的时候会感觉很别扭,很害羞。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多亲几次,这样你就不会尴尬的躲我了。” 沈温瓷被这臭流氓的歪理气笑了,“滚啊!” “亲一下嘛。” 宋栾树的喉结滚动了下,紧紧搂着她的腰。 倏忽间,他手上一用力抱起她,搅弄着她的唇舌,将她抱坐到腿上。 沈温瓷的身体被他箍得很紧,双脚离了地,羊入虎口般完全落入他掌控里,手自然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低喘浓重,鼻尖抵在她的娇嫩颈脖间,他轻阖眼,呼吸间充盈了她身上的香味。 拥住她,吻其耳垂,然后往上索吻。 她吁出一口气,任由温热唇瓣如鱼游动。 庭院中无星无月,黑暗里虫鸣唧唧,近乎蠕蠕不安的咬嚼之声,鼻间是无所不在的香,香得晕眩欲醉。 忘情之时预料不到暂停的那一刻,客厅忽然传来“嘭”的一声,沈温瓷应激猛地一颤,宋栾树抱紧安抚着她,两人抬头望过去,双双傻眼。 客厅里,一男一女激烈的拥吻着,一边吻,一边往台阶上楼。 沈温瓷脸上绯红:“……” “咱哥是猛。” 轻轻拨弄她的头发,凑上前去,嗅着那发丝的气息。他转过脸来,以唇亲吮她的耳垂,“我们要向他学习。” 第41章 隔天,竹园。 时穗情绪激动,口若悬河,以“宋栾树是狗东西“开篇,过渡到”闻钊是狗东西鼻祖”,最后总结出男人都是狗东西! 而沈温瓷听了半晌,才听出他们吵架的根源在哪。 起因是昨晚点的那杯波波奶茶,闻钊要和她喝同一杯,开始时穗最近在控糖不愿意喝,闻钊就觉得她是故意的,于是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又吵了起来。 波波奶茶还扯了件陈年往事。 波及到时穗那个谈了一个月的初恋,闻钊气坏了,一口一个新中式初恋,不小心把他们分手的事情说漏嘴了。 “我这次一定要跟他分手!” 沈温瓷淡定,端起茶杯微微点头,“你每次都这样说的,态度坚决,语气强硬,隔天复合。” “……这次是真的!” “当年新中式跟我分手搞得我都怀疑自己的魅力,搞了半天是钱的魅力。闻钊说给他指了条明路,要他跟我分手!真恶心!” 沈温瓷给她斟茶,点头,好心机一男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0章 “还跟我扯什么一见钟情,我看他就是见色起意,一整个的大色狼,核突!” “可是你们不是大二那年在一起的吗?他一见钟情然后搞暗恋?” “没错,这就是他恶心的地方,我跟新中式分手后,再也没有人跟我告过白,我怀疑他就是物以类聚,学宋栾树,把我的桃花都斩了!” “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学什么宋栾树?” “你还记得在水上乐园那次吗?” 沈温瓷点头。 “就是宋栾树干的!那天他打电话来问我你见了谁,超级凶,然后给了我一张演唱会的票,说他要带你找爷爷让我自己去玩。还有你准备出国那段时间,他担心你,也是他威逼利诱让我天天去你家报道。” 时穗现在想起那时候电话里那个阴沉的语气,都会摇头发颤。 沈温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久久没回过神来。 时穗越想越气,“阿瓷!我们今晚去酒吧,我把这几年没看过的帅哥都看回来!” “我下午约了调研组的,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晚上估计有点匆忙。” “什么调研组?” “劲风。” “嗯?劲风的执行人是不是陈云礼?” “你知道?” “寒假的时候闻钊突然失踪了一天,我找不到他,他去悼念陈家长子。我鬼知道什么陈家,他说他弟弟就是我们水上乐园拉过来的那个腹肌帅哥,我才想起来的。” 陈家长子去世了?沈温瓷若有所思。 “闻钊还说,京里这几家,陈家没落得最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家把宝都压在了那个长子身上,因为那个长子的离世,陈家如今青黄不接。” 沈温瓷不太关注国内这些局面,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态势,陈家累世轻清贵,那陈老爷子她也见过,是个不为繁华易素心的风骨文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却不想如今处境如此。 下午,竹园来了另一批客人。 清一色的白衬衫黑领带,或拿着资料或拿着笔记本电脑,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古风小院门口,泊车侍者早已在一旁等候,这样的阵仗显然和休闲娱乐毫无关系。 清晰地揭示了这一行人的身份:商务精英,而且是,来头不小的商务精英。 竹叶青吹的院子里,竹影一帘,茶席一方。 沈温瓷正坐在茶几主位上,宝炉轻沸,茶香馥馥,白釉冰丝束口杯推到两个中年男人面前。 两人身后分別眼着三四个助理,有男有女,从彼此间人数上像是以多欺少,实则恰恰相反。 调研组是知与基金的头牌,业绩斐然,居功甚伟,沈温瓷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是他们这几天的成果。里边关于劲风基本面分析有宏观环境分析、行业分析、公司分析、财务分析,技术分析k线,均值,基本调研香都很全。 口干舌燥讲了两个小时,最后简单粗暴的总结劲风各项指标都还不错,是值得收购的。 调研组长的语气肃然了起来,缓缓道,“收购的最大阻力并不来自劲风内部,而在于已经潜在的对手,大资金阙。” 沈温瓷点头,“说说。” 周游将资料给她,“金阙有两个合伙人,之前他己对劲风董事席垂涎已久,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是动用了不少资金,下定决心全面围剿,企图让劲风不得不接受,哪怕是引狼入室。” “金阙背景深,但从以往战绩来看,被金阙看上的,逃得掉的没几个。这些年,他吞了多少大鱼,搞垮了多少优质标的,实力雄厚,路数诡秘。” “下定决心?” 沈温瓷眼底浮现出一丝兴味,太久没有碰这种事了,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那我倒要看看实力有多雄厚。” 声音幽幽,仿佛底下正在发生的不是一场谈话,而是一场杀戮:“把资料留下,给我一星期时间。你帮我约金阙的人,约三天吧,三天后见面。” 说着,她顿了顿,“如果以劲风的名义约不到,就以知与的名义去约,明面上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周游有些犹豫,“时间太紧,你的工作强度会很大。不如再多几日……” 沈温瓷摇头,一口回绝,“夜长梦多。” “调研组辛苦了,三亚三天游包机票到财务入我的帐。” 话音毕,她撂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 驱车来到劲风,因为没有预约,沈温瓷被拦在了办公室外。 楠城下午四五点到太阳,依然猛烈,大楼电梯下行。 偌大的食堂,孤零零的一个背影尤为明显。 “这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陈云礼蓦然抬头,连嘴都忘了咀嚼,一张出尘脱俗,眉眼清幽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咯,去办公室找你,你秘书说你在楼下饭堂吃饭。” 陈云礼用纸擦了擦嘴,“秘书忙晕了,你在楼上喝茶等我就行的,我用不了几分钟。” 看他这一顿风卷残云的,大有打算放下碗筷直接聊事情的意思,沈温瓷摆手,“不紧要,吃饭就好好吃饭,你这个绿豆汤看起来好想很不错。”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1章 “绿豆汤?” 沈温瓷给保镖施了个眼色,“少龙,你帮我去窗口打一份尝尝。” “楠城的绿豆汤是不是跟北方的不太一样?” 陈云礼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看了眼,“楠城的料丰富一些。” 沈温瓷点头赞同,“除了材料,还有一个区别。楠城绿豆汤是绿色的,北方煮的都是红色的。” 这样寻常的话,聊着便有了锋芒。其中意有所指,陈云礼这样从小被“散养”长大的人,听了也能意会个一二,不由地呼吸一屏。 “苏家根基不在京城,只是企业定位特殊才把总部定在那,我外公他们本来应该不会插手陈家的事情的。” 一直以来,即便有了舅舅的嘱托,沈温瓷都没有明确要替劲风扭转局面的意思。 她深谙出世入世的学问,人情练达,但从不沾惹麻烦。 人不可能抱着一个结果去解题,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情分可讲,假如她今天讲了情分,明天都不一定还是赌桌上,所以沈温瓷接手劲风,要讲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勉强合适。 “舅舅要我帮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比起我去查,或许由你讲出来更合适。” 其实陈云礼也觉得挺自己挺割裂的,嘴上说着可以调研可以评估,实际上又在加班加点的开会寻求解决方案垂死挣扎。 他没有接腔,连笑容都少了些,端起水杯喝了口,当中的掩饰即便是个外人,也察觉得出实在太明显了。 怎么说他也算半个搞艺术的,读过当年流行的通俗文学,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这么讲的:当一个男人陷入感情的盲点时,就会做出很多令其后的自己瞧不起的事。 以前的陈云礼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现在他却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既想在她面前维持一个不沾权势风轻云淡的形象,暗地里又希望自己担起家族兴衰时就算背后付出一切,也要在人前显得毫不费力。 于是,他控制不住问了句:“你和宋栾树在一起了吗?” 沈温瓷抬头,看了他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感情很好?” “这会影响你的回答?” “会。”陈云礼并不打算瞒她。 他有自己要极力维护的东西,但不意味着他想让沈温瓷卷进这场游戏中,蓄意破坏或是乘人之危。 “我现在告诉你也可以,但会有诸多误会和变数,等你见过金阙的人,我一定知无不言。” “……” 离开劲风,沈温瓷顺带了一份绿豆汤,迈巴赫在柏油路上飞驰,车速却没有宋栾树发消息的速度快。 [沈温瓷,你在哪?] [竹园的人说你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也不接,哪个男人压住你的手了?] [沈温瓷,快回我电话!] [可恶,你这个坏女人,我就算掘地三次也要找到你!] 静谧的车里,一条条信息的炮轰过来。 沈温瓷上下滑动屏幕,嘴角嵌着笑。 这人戏可真多。 谁能想到像他这样渊清玉潔的人,如此年轻的就能稳坐金曌执行人的位置,遇险冷静,遇危不乱,外界给的评价高得不能再高,奉承得不能再奉承。只要超过三个小时没联系,就会信息轰炸她。 之前在德国也是这样,每天一大早打开手机满屏都是他的消息,也不管什么时差,就是要占满她的生活。 刚开始,情绪稳定如杏霭流玉的沈温瓷还跟他讲道理,可这人说不通的,该道歉的道歉,该发的还是发。 现在沈温瓷基本被闹得没了脾气,甚至还能从他每个感叹号问好的句子里体味些诙谐。 她好整以暇回来条信息:[喝绿豆汤吗?] [你正在输入了半天,就为了转移话题?合适吗?] 他怎么知道她打字?发了消息就盯着手机看?沈温瓷一想到宋栾树会有这样的动作,就想笑。 沈温瓷:[在回了。] [好冷漠。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可怜的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车窗倒影出一张工笔细描的脸,白皙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卷发蓬松的披开,暮阳西沉,点了胭脂般的光华。 沈温瓷:[是不是很开心?猴中意咧?] [系啊系啊!迟早亲死你!] 天边晚霞的余晖拨开云层,霞光簇锦,像是一团团七彩的棉花漂浮在空中。 一记关车门的声音,抬眸望去,那个号称要亲死她的人正站在碎石铺就的甬道,身后花圃的花开得正好。 沈温瓷猛地收住脚步。 那霞光一粒粒滴落,跳进屋檐和他的衣领。 身后花圃单调地排列,除去艳丽的花,沈温瓷范围视线里只看清他眼睛的透亮。 对视,她倏地跑向他,带起一阵热腾腾的风。 宋栾树本能地也向前了走了几步,张开了手,接住她,稳固且坚定。 她垫了脚,去吻他。 她的主动献吻,宋栾树乐见其成,又有些诧异,喉结滚动了下,下一秒紧紧搂着她的腰,回以她更重更凶的力道。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2章 搅弄着的唇,粗重的低喘,两人阖着眼,还是想亲,能想到的只有这此。 天空思绪,不管是额头还是舌尖相碰,都好像耳朵突然被捂住,听不见车马和鸣笛,潮汐漫过月亮流淌进身体。 世界缄默,今夜的风声和心跳—同坠落。 第42章 饭后,两人沿着庭院的石子路散步,沈温瓷沿着花坛边的台阶走,宋栾树怕她踩空,就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 一上一下,走了一会儿,她拍拍他的肩膀,挥手让他靠近点儿。 宋栾树转过身,她突然抱了上来。 呼吸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怎么了?” “好喜欢你。” 宋栾树笑,“嘴这么甜。” “嗯嗯,所以别把我摔了,我这可是新裙子。” 宋栾树:“你怎么总觉得我会把你弄摔倒?” “不就是摔过我,我才会说的吗?” “什么时候?” 沈温瓷看他一脸茫然,提起裙子,把脚掰过去给他看。 白皙的腿上,那道疤痕尤为明显,宋栾树指腹摩挲着,皱起眉头。 “你不记得了?有次你妈妈给你买了辆新的山地车,我们俩换着车骑,然后我摔倒了,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跟闻钊骑着自行车走了,还笑话我不会骑自行车。” 小时候沈温瓷奶奶给买的自行车是那种矮矮的,后面隔俩辅助轮的小车,那时候她喜欢的得不得了,奶黄色的轮胎,前面还有个小篮子可以装东西。 那天她在院子里骑自行车,远远就看见宋栾树骑着辆黑色山地车。 小孩儿图新鲜,她觉得他的车比较酷,要跟他换着骑,但他们的车不一样,他的车比较高,而且没有辅助轮,她刚上去还没拆散脚踏板就摔了下来。 宋栾树说,你不会骑车就别骑,摔坏了又得告状。 闻钊骑着车在巷口等他,宋栾树扶起车就跟他走了。 那天她站在巷子里看他们骑车的背影,一瘸一拐推着自己的车回去,硬是让奶奶把辅助轮拆掉,一个人在自家院子里练。因为没人教,只能自学,摔得那双腿青一块紫一块的。 脚上那个伤疤就是那时候摔得最惨的一次,血哗啦啦的流,被奶奶勒令一个星期不准碰车,幸好那次好之后,很快就学会了自行车。 宋栾树听着,慢慢回忆起来,但版本却是对不上的。 那天是他新提的车,他都还没过过瘾,沈温瓷就说要玩。可是他不知道沈温瓷不会骑没有辅助轮的,摔了还想再骑,自己又拒绝不了她,只能趁着闻钊喊自己赶紧骑走车。 后面的事情,他没有什么印象。 只记得她很奇怪,大夏天的,天天穿个长裤,让她换也不换。 后来过了段时间,久到他都没办法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他放学回到家,沈温瓷正骑着他的山地车绕s型,下巴扬得高高的。 宋栾树心里忽然澄明了些,这是不是她刻意要和自己比较的原因? 有时候一个人爱人的方式,是他本人希望被爱的方式,那他给对方的有可能不是她想要的。 在今天之前,宋栾树一直自以为将她护得很好,实际上却连她受伤都不知道,时隔多年,还要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情场角逐,她明明早已兵败于他手,但即使独自出国也不肯向他靠近一步,眉目自有不服输的艳色曾经引他迷恋,如今却满腹心疼与亏欠。 闻钊见他出神,不得不干咳一声,提醒他,“阿树,沈温瓷在哪?” “你找她干嘛?” 他语气中带着防备,让闻钊发笑,“我哪是找她,我找时穗啊!她好几天没接我电话了,刚刚还关了机。” 宋栾树抬眸,投过去一眼,包含着认为他不争气的嫌弃,“关机了,找她也没用啊。” “怎么会没用,当初沈温瓷在国外不理你的时候,不就是时穗给你的地址。”闻钊翘起二郎腿,“阿树,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当初我和时穗帮你这么多,你可不能不帮我。” “我怎么帮你?你自己蠢得说漏嘴。”宋栾树冷哼,“你也说了,时穗给的地址。那的确帮了我大忙,我欠她一份人情。所以,我是不会告诉你她今晚在哪。” “……我靠,宋栾树!” 宋栾树挑眉,一副你耐我何的态度。 “你帮我问问会死啊!当初你没老婆要死要活的时候,要不是我时常去看你,你早就因为生病作死掉进了臭水沟里了!” 闻钊立马坐了起来,大有你不帮我我今晚就不走的架势,“你不帮我问,我自己问,沈温瓷洗澡是不是,没关系我在这儿坐着等她。” 宋栾树看他像个无赖,“她正生气,你跟狗皮膏药似的找她也没用,晾一晾就好了。” 闻钊一脸讶然,没想到“晾一晾”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宋栾树居然舍得晾着他那个宝贝心肝儿,天要下红雨了。 闻钊刚想夸句吾辈之楷模,就被宋栾树下一句话堵住。 “晾着晾着,心就凉了,然后你就想不到那么多迂回的招数,回归本心,直接在楼下跪着蹲她的点就行了。” “……”感情他这是被晾出经验了,哪是他晾别人,说的这么得意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3章 话也说完了,宋栾树想上楼陪沈温瓷看电影,闻钊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 他眉眼黑压压地,“还有事?” “有事!”闻钊飞快松手,“劲风在约金阙负责人。” 所以大少,你不要一看不见你老婆就露出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吗?你要想见,去见个够好了! 宋栾树丝毫不以为意,“那又怎么了?” 闻钊这些年练就了一身做事留足余地的本事,事关沈温瓷,他想尽全力也不可能。要尽全力,必会伤她,把这个问题交给宋栾树,才是上策。 闻钊摊了摊手,“陈云礼是半路出家,虽然本事不如他哥,但也不是草包纨绔。苏家让沈温瓷入局,不过想要探探如今的水深,自古以来,朝堂党羽,向来没有一家独大的道理。” 说完,他忍不住给出评价,“沈温瓷有沈家和苏家长辈的指点,又矜持低调的渡过了漫长的蛰伏期,如今行事更加谦逊沉稳。” 沈温瓷有着这个年纪少见的涵养和气度,不浮躁不功利,气质干净清冷,相貌出众又谦恭有礼,没有人会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闻钊心底里,其实更想说金阙碰上沈温瓷,不一定有把握能赢,可看见宋栾树那一脸吾女初长成的欣慰骄傲的嘴脸,又忍了下去。 闻钊追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宋栾树笑了。 “她要见就见,”他抚了抚额,表情悠长,“要查就查,金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奉陪就是。” 闻钊沉默。 如实相告,“金阙那里,你到底还有个合伙人,一旦你决定放弃,股东会和董事会都不会放过你,你的处境会变得很艰难。” 金阙另一个合伙人,景家。 如今景家也很复杂,多了个搅局的人,而宋栾树和这个人还有过节,这事一出,怕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眼底晦暗不明,毫不在意,“那就试试看。” 一场见刃见血的谈话后,宋栾树终于抽身上楼找沈温瓷,影厅大灯明亮,播放器还在投影着电影剧情。 沈温瓷靠在沙发扶手上,两条修长美腿交叠在脚凳上,眼睫下垂,电影声被静音,室内回荡着她翻阅资料的声响。 “电影看完了?” 闻声抬头,她撇嘴,一脸嫌弃,“没看完,看不下去,剧情好垃圾。” 宋栾树在她身边坐下,凑过来贴着她,轻嗤一声,满眼失望,“我还以为是我不在,你才没兴趣看呢。” “你又不爱看电影,装什么。” “原来温温知道我不喜欢什么,四舍五入等于了解我,心里爽爽的。”宋栾树低头,在她耳边作怪,“那我不看电影了。” “?” 闻钊是给他喂了两颗伸腿瞪眼丸吗?怎么疯疯癫癫的? 宋栾树趁机抽掉她手里的纸张,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得练习亲嘴了。” “!” - 再晚些时候,霍望远来了趟山越居,手里拿着份房屋租赁合同,火急火燎的样子。 沈温瓷原本打算睡了,被他吵醒,让她帮忙看一看这个合同有什么问题。 沈温瓷大二那年修了法学第二学位,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被人从被窝里喊起来看一份租赁合同。 “合同没问题。” “行,那我走了。” “等等,”沈温瓷喊住他,“大晚上的,还走去哪?这里到你市区家里都快半夜,就在这住一晚算了,你的房间李妈都日常清理的。” 霍望远还真不是为了自己睡觉的事,“我把合同给那小孩,不然他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女生?” “男的。”霍望远说,“知与2018年资助生里那个q大状元,回来办点家事,要在楠城待几个月。那小孩从小就是学霸,智力超群,能力也很强,但就是这生活技能不太行。” 沈温瓷似乎有点印象,“姓余?” “你有印象?” 她笑笑,不是她有印象,而是霍望远时常念叨,她被迫记得。 这个小孩的确很有本事,大半夜能因为扫地机器人语音识别故障找上加班连轴转的霍望远,好听点来说,除去他的专业,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难点的的话就是生活白痴。 可就是这样的生活白痴,在一年前力挽狂澜拯救了一家濒临破产的食品公司,一场舆论和心理的博弈被他完美收场。 沈温瓷心中有了考量,想起刚刚合同上的甲方,“你明天和远征地产的孙老板谈一谈,鑫安大厦转不转卖。” 霍望远心中震动。 “房地产市场下行,鑫安那边又不在商业中心区,作为普通住宅区域并不值得收购,你这么想要买的?” 沈温瓷笑了笑,“我是说买你租赁合同里面那套。” “你要送他?” 她点头,“你觉得让他来劲风怎么样?” “劲风评估中除了管理层不行,还要产品品牌宣传也不活跃,你的意思是让他来负责搞宣发?” 沈温瓷笑而不语。 “可是他这次回来,并不打算久留。” “我的要求并不需要他久留,说到底劲风执行人是陈云礼,能不能留住人是他的事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4章 霍望远点头,“我尽量去办。” 客厅声音渐渐回归平静,沈温瓷看着挂在墙上的壁钟,里面钟摆有规律的摇晃,心里的千头万绪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地重组。 几分钟后,门口忽然传来响动,是霍望远去而复返,“对了,下周一是知与的季度财报分析会,你记得准时参加,不能每次都是一个霍特助主持,人心不稳的。” 霍望远大学毕业后来知与当了她的首席特助,除了任职时,他被知与基金背后的财团震惊起了一丝丝逃跑想法之外,一切都按照老爷子的规划走。 霍望远是沈温瓷最好的副手。 但沈温瓷却不像个最好的财团主理人:“李妈说她明天让人弄只牛,做手打牛肉丸,你回来吃吗?” “……” 第43章 沈温瓷都在竹园看资料,看得认真,连时穗到了跟前都没发觉。 时穗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看什么这么认真?喊你都没反应。” “看点资料,你怎么来了?”沈温瓷奇怪,一般周末都是找不到她人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时穗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伸手拿了块绿豆糕,表情晦气,“别说了,我昨晚不是去酒吧玩了吗?你们帮我拖住了闻钊,但我被其他人逮到了。” “谁?” “我哥。” 沈温瓷莫名被戳中了笑点,忍不住笑了下。 时穗情绪上来,站了起来,“可笑是不是!我这么大个人了,去酒吧喝喝酒就怎么了?他非说我玩物丧志,明明就大我几岁而已,跟个老古董一样。” 沈温瓷抿着唇,“不是笑他,我是笑你运气这么差,每回都被逮到。” 时穗重新瘫坐回椅子上,“我不回去了,我要跟你待着。” “我都行,你上次不是想吃李妈做的口水鸡吗?我跟李妈说。” “嗯嗯。”时穗拍了拍胸口,被绿豆糕噎住了。 沈温瓷抽空给她倒了杯水。 好不容易顺口气,时穗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昨天在酒吧看到你前嫂子了,好像是公司聚会,一堆人在那喝酒,看起来比跟你哥结婚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想找个合适的措辞,“好像更有生命力一点。” 当年他们闹离婚的时候,沈温瓷已经到了国外,她从京城回来那段时间也没见过许嘉莹,至于为什么离婚就更无从得知。 时穗八卦,“阿瓷,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吗?” 沈温瓷摇摇头,“感觉他们也没有吵过架,而且离婚后,长辈那些都还在走动。” 好像就是单纯的联姻之后没感情,刚好也没孩子,离婚是顺理成章。 “那是不是有复合的可能。” 复合?沈温瓷忽然想起那天他哥怀里那个女人,皱了皱眉,感觉这感情问题比她手里的资料还复杂。 看来联姻这种稳固利益的夫妻关系,也并不稳固。 - 金曌大楼,一场意料之中的弹劾会议正在进行。 会议定在早间十点召开,偌大的会议室气氛紧绷,让人只觉稍不留神,便会触到燃点,一触即爆。 其他资方不满宋栾树只守不攻的退让政策来应对步步进逼的态势。 “宋大少,时至今日,你该给大家一个说法了吧?”西装笔挺的第二资方代表语气不善,开口即亮刀,“劲风死不松口,据说现在还扯上了知与的沈温瓷,两个大资分食一个饼盘的事情还从未有过,照现在这个形式,金阙被动刀是早晚的事。” 宋栾树坐在会议桌首座,即使此刻正被弹劾也没有惊慌的表情,摊了摊手,笑笑,“专欲难成,众怒难犯。我既然敢做,那便担得起。你是金阙第二大资方没错,但别忘最大资方是谁,论起亏损,我赔的更多,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大少这句话,恐怕要打个折扣来听吧。”一个稍稍年长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鹰眼似的眼睛直盯宋栾树,“宋大少掌控金曌集团没错,这些年我们也看得到您对公司的付出,但沈二小姐跟您是什么交情,我想大家也有所耳闻。这次对劲风的方案执行,投入数目巨大,成与不成,都得另说。 成功当然皆大欢喜,于是只需要讨论不成的问题:“如果最后金阙退出,最大得力者还是您身边的沈二小姐,关于这一点,大少您的态度,我们都很顾虑呐。“ 宋栾树眼眸深邃,眸底流转的微光都是染着几分轻佻,“那么,梁董事的意思是,需要我今天表个态?” 梁董阴鹜的语气一如他的眼神,“可以这么说。毕竟,大少你现在的态度,可是有护短的嫌疑啊。” 宋栾树但笑不语。 众人皆默。 在场的景周看了看坐在会议首座的那个男人,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忽然心里一沉,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下一秒,就只听到宋栾树好整以瑕地敲了敲桌子,左手摩挲把玩得柔和如脂,触感厚重的龟背,伴随着他的一声嚣张,触到实木会议桌面发出巨响。 “护短?那又怎样?” 不必吃惊。 有一天,当你发现你爱上一个令你时常反思又心疼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5章 少年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满腔爱意表达出来,而结果往往是陷入表演之中而不自知。所以两个人的记忆オ会出现偏差。那些觉得刻骨铭心的过去,对方往往没有同样的感觉,甚至茫然不知。 宋栾树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他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花了这么多的精力,还不能够护她周全,那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这一次,不论她要争什么,他都会一一奉上。 所以爱一个人实在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 胆敢这样去爱沈温瓷,纵然沈温瓷的,恐怕世间再无第二人,因为全世界只有一个宋栾树。 会议尚未结束,景周找了个借口,退出了会议室,毫无表情,连眼角眉梢都挂满了风霜般的冷意。 付晋走过来,有些担心,“景少,你怎么出来了?” “失心疯似的,”景周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冷,“付晋,宋明知道这件事儿吗?知道他这样吗?” “宋先生说,如今金曌全权由大少负责,无需过问他。” “笑话!”景周烦躁的拂了拂额头,“其他资方真金白银把钱砸进去的,这是说退场就能退场的?他现在一心维护沈温瓷,不是逼着其他人离心吗?” 这事付晋不好接腔。 思前想后,当机立断。 景周:“你去应约,劲风那里。” 付骏心中一凛,几乎控制不住音量,“什么?” “劲风那里我来出面。” “大少……” “先不要跟他说,反正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可是、可是这不是小事……” “我知道,”景周的语气淡淡的,“再放任他这样下去,宋栾树迟早会出事。” 景周跟闻钊不一样,闻钊毕业后自己单干,他是一直跟着宋栾树从头干起来的。 宋栾树当初应酬喝到胃穿孔,每天加班连轴转,这些辛苦都是一一尝过来的,就算不为了身后的景家,作为他的伙伴,景周也看不到他如此堕落。 - 金阙幕后资方一贯神秘,原本沈温瓷以为三天时间恐怕不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金阙那边还挺懂主客场,指明了去新荣园谈,其引发的深意足够令沈温瓷揣测三分。 沈温瓷长舒一口气,这几天因为陈云礼一句云里雾里的话搞得蛮焦虑的。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和宋栾树坐在珠宝店挑戒指。 这是一家离山越居最近的一个购物商场,本以为以宋栾树这种“买个水晶都要去矿厂直接拉原石回来”的少爷本性,对这一类大众饰品应该不感冒的,谁知这家伙挺随和,一连试了好几个款,看起来都挺满意。 “能不能多买几个,我一三五、二四六换着戴,万一哪天我拍坏了还能替换一下。” “什么拍坏了?” 宋栾树轻咳,回避,“没什么。” “不说就回家了。”她转身要走。 宋栾树手里还牵着她的手,往里一拽,把人拉回来,“刚刚开会的时候,那龟背被我一拍,磕坏了。我想换一个,戒指在手上应该拍不着吧。” 宋栾树满意的那几个都是情侣款,沈温瓷可太知道他想干嘛了。 “开什么会?”沈温瓷不如他愿,眉头一拧,“你开会还需要拍桌子?谁敢惹你了?” 宋栾树站在她身后,半边身体都贴着她,低头,下巴垫到她的肩上,故意发嗲,“好多人惹我,你帮我教训他们吗?” 他的手很大,指节匀称修长,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 柜台上款式很多,沈温瓷拿着戒指往他手指上套。他也没觉得不耐烦,就随意让她摆弄,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沈温瓷莫名有种小时候玩换装游戏的感觉。 宋栾树今天穿了件黑衬衫,乍一看跟平常的黑色衬衫没什么不同,细看之下,花纹繁琐而华丽,却不会让人感觉花哨。 因为他天生适合一切华丽的事物。 沈温瓷给他大拇指套了个碧玺,“这个够不够大?到时候有人骂你你就扔他,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一个长相出众气质矜贵的男人同另一个同样长相出挑的女人同时出现,很难不引人注目。 不等宋栾树说话,旁边就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温瓷?你回国了?” 沈温瓷闻声,微微侧身望去。 “嘉莹姐。”她眉眼带笑。 “远远看着像你,没想到你还来这些小专柜。” 不算冷嘲热讽,许嘉莹也没说错,沈温瓷家里的饰品堆积如山,奢侈品牌每更新一个系列都会往沈家寄过去,各个拍卖会负责人还会将每场资料整理成册供她拍卖。 “宋少也在啊,好久不见了。” 宋栾树没坑声,静了片刻,沈温瓷私底下拽了拽他的手,让他应付一下人家。 许嘉莹倒不在意,留心看见两人牵着的手,笑意盈盈,“回国后什么打算?是不是得先把终身大事准备一下?” “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也对,年纪小多培养培养感情,磨合下也省得婚后生活不愉快。” 这话委实让人多想。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6章 培养感情,他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这感情深厚地还要怎么培养?但要说婚后生活愉快不愉快,就让人莫名联想到她和沈明霁那段婚姻,沈温瓷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嘉莹姐,你也是来这里看戒指的吗?” “哎呀!聊着天忘了正事,”许嘉莹笑着拍拍她的肩,“我来拿钻石样本的,还得赶回公司,本来要是空的话还想请你们吃饭的。温瓷,你还住山越居是吧?我改天给你寄个礼物,庆祝你毕业,别推辞哦。” 她话都这样说了,沈温瓷还能拒绝不成,只好点头应下。 趁两人说话的间隙,宋栾树让柜台保镖去刷卡挑好的打包送上车,等许嘉莹一走,宋栾树就带着她离开了那家店。 “你刚刚怎么这样?你很讨厌她吗?” 成年人的世界一般很少会提及讨厌这个字眼,只有幼小的稚子才会把讨厌挂在嘴边,讨厌吃苹果,讨厌上学,讨厌某个人。 宋栾树并不讨厌许嘉莹,除去几年前他去找沈温瓷时碰过面,两人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的,根本谈不上讨厌。 他掀开眼帘看了她一眼,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仿似要把人吸进去,望不到底,“不准跟她玩。” “为什么?” “就是不准。” “烦人。” 第44章 两人窝在家庭影厅看电影。一部很古老的影片,名字叫美人头颅。 听着名字怪吓人的,很有年代感的画质,一开场就是一个女助理来应聘,进了实验室被吓得跑了出来。 实验室里有一个头颅,是个女明星的,身中四抢后抢救无效,被这个研究室的教授捡了回去,来应聘的女助理就是负责照顾那个头颅的。 沈温瓷疑惑:“这是恐怖片吗?” 宋栾树捏捏她的手,随口道:“是吧。” 这时,教授利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接上了女明星的头颅。女明星再次获得新生,当晚她便去找以前的男朋友,但她早已宣告死亡,她的男朋友因为她的出现吓得躲到了床底下。 音效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港片那种音质,阴惨惨的,听得沈温瓷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裹着毛毯往他身上凑,挪着就头顶到了他的下颚。 宋栾树边笑边抱紧她,“又怕,又要看。” “宋栾树,如果有一天,我只剩下一个头,其他都不是我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身体是我的呢?” “也不喜欢。” “呵……” 沈温瓷撇了撇嘴角,双手抱臂,冷哼了一声。 宋栾树低头,就看她那气鼓鼓的脸,像刚出炉的奶黄包,不由轻笑了一声,“我喜欢完整的你。” 包括你的身体,你的思想,灵肉同一的你。物质与灵魂的互相作用,造就一个独一无二的沈温瓷,对于宋栾树来说,只有完整的沈温瓷,才是沈温瓷。 “什么叫完整的我?” “就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不管是房间里的香味,还是你遗落在枕边的头发,关于你的一丝一毫我都喜欢。” “那我不在你身边呢?” 他眸光一暗,“在我这里,没有这个设定。” “……” 沈温瓷可不管他那些高深莫测的深意,问了一个情侣最爱问的问题:“那如果,下辈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个世间优秀的人并不在少数,一大半是孔雀,叽叽喳喳的“看我多牛”,本质上还是察社会言观他人色的社达。不经事的年纪会觉得这些人好厉害,两面三刀,处事不惊,但阅历上来后,会下意识厌倦这种完美的人皮面具。因为这种人,相处愉快,却缺乏诚意。 宋栾树和沈温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缺乏诚意的那一类人,生活节律,睿智沉稳,上一秒能把人逼到顶楼去纵身跳下,下一秒就会衣冠楚楚出现在谈判桌上与人握手言和。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这群人,在没有大是大非的前提下,他们所面对的真正的敌人叫做熵增,比如无法控制的信息,无法处理的情绪,无法安排的生活。 沈温瓷时常受到干扰,而宋栾树的存在,会让她意识到,万事皆有秩序。 宋栾树面对沈温瓷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用得最好的一招叫做抓大放小。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一定不是认为自己爱上了一个完美适配自己的人,也不是单一的爱上某一个部分,而是会因为某一个自己看中的亮点,而选择包容其他的缺点。 他总能让她在心绪缥缈的时候,将她的那一点点的惶恐不安收拾妥当,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妥当,这就是沈温瓷会接受他的原因。 所以沈温瓷即便是提了一个所有女生谈恋爱时最喜欢的问题,但宋栾树看来,这是她对这段感情,对他这个人,内心深处无法得到安全感的表现。 那他不能视而不见。 “那我大概也不会喜欢。” “?” “下辈子的我又不是我,下辈子的你也不是你。在我看来,感情不需要延续到所谓的下辈子,那不过是来不及爱或是不够爱的托词。” 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墨色,深沉望不到底,“我肯定,这辈子足够爱你。”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7章 宋栾树不会让自己后悔,也不会让她后悔。 沈温瓷拖腔带调地“啊”了声,唇角微弯,一副“果然如此”的满意模样。 她双眸明亮晶莹,仿佛星空中最美的繁星,又像一汪深潭,是漩涡本身,引人涉足,诱人沦陷。 注意到她的表情,他歪头,俯身亲了下去。 两人倒在双人沙发里,气息混乱,沈温瓷的嘴唇颤抖着,不顾一切攀上他的肩膀,宋栾树宽厚干燥的手掌,托着她的腰肢,防止她歪倒下去。 “宋栾树……”她声音娇软,不经意的嗲气能要人半条命。 一阵不知名的血气翻涌而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回以她更重更深的力道。 裹在两人身上的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到地上,他搅弄着她的唇舌,一用力,将她抱坐到沙发上。 沈温瓷的腰肢纤细被他一掌把控,双腿跨坐在他身上。 “温温,帮我。” 昏暗中,一道低沉里掺着沙哑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 沈温瓷心绪茫茫,大脑缺氧,声音犹带哽咽,“怎么帮?” “像在小公寓那次一样,还记得吗?” 小公寓…… 沈温瓷脑海轰的一声。 那双白皙柔荑的手,被宋栾树牵引着,误打误撞,碰上去以后,他抑制不住的,喉咙里溢出一丝喟叹。 沈温瓷手法有些生疏,掌心泛起湿意,宋栾树托住她的后脑勺,唇边开始攻城略池,整副身子都融化在他的吻里。 “唔——” 电影还在继续,影厅昏暗,只有投影发出那点光。 沙发后一对交缠的影子,或上或下的摆动,一阵唇齿交融的水声被电影声音盖过,沈温瓷低头,看见绯红中一个临近崩溃的宋栾树。 像冰泉中浸透的石榴。 薄薄的皮一剥开,露出紧绷着饱满的果肉,挤压,稍有不慎那清甜的汁水就会乍破,粉红色的汁液溅满双手。 这是他的人。 被他放在心上要守护周全的人。 离开四年,现在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最终电影落幕,沈温瓷瘫软在他肩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坐在原地,交臂抱着她,利落的下颌紧贴过来,捧起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吻着,呼吸仍旧不匀称,“跟我去沁晖园住好不好?” 她歪着头,睁着乌黑的眼眸,目光一瞬一瞬的,“这里住不好吗?” 宋栾树笑,轻佻下眉,拖着腔调,“住挺好的,但在从小到大住的地方跟你做坏事,有点儿……” 沈温瓷忽然抬头,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听他那轻佻不知羞的话就想动手捂住他的嘴。 宋栾树先是不动作,等她手贴上来时,伸手牵住她,轻轻啄吻了几下,“挺羞模搭眼儿。” 闻言,含水的眼眸瞪了眼他,张嘴咬了下去。 咬人这种事情也看场合,现在她就算用尖牙去磨他的大动脉,他都觉得这是调。情。 喉咙里传出一声闷笑,“轻点,别把你牙弄疼了,到时候还要哄。” “……” 宋栾树抱着她,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背,另一只手带着湿意的牙印去摸桌面上的烟。 点燃后,吐出一口白雾,那分明的指节夹着烟落在沙发扶手上。 等吸第二口时,沈温瓷伸手掐住了他的嘴,“臭死了,赶紧灭了。” 他没反驳,摩挲着她的脸,抬手就乖乖灭了烟。 “你不是一向不管我抽烟的?” “那是以前。” “哦?” “以前又不是你女朋友,我管你做什么,做朋友的,我不会这么没有分寸感。” 这个话很有意思,像是接着闲聊,对他做什么保证。 女朋友三个字,把他弄的服服帖帖,眉眼都在笑,没有心思去多想。 他把她抱回了房间,路过二楼走廊,发现楼下还亮着灯,有些响动,像是说话声。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几秒。 回了房间,沈温瓷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手边还亮着花花绿绿的电脑屏幕。 宋栾树走进来,手里端着杯牛奶。 也不走过去,只站在卧室隔断柜那看着,视线落在她那身真丝睡衣上,她腿上架着笔电微微玩气球,连带着裙摆也往上跑,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小腿肚儿线条流畅,烧眼儿得很。 他握拳清了清嗓子,过去把牛奶递到她嘴边,顺势坐下,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膝盖下面。 “喝点,好睡。” 沈温瓷不怎么爱喝牛奶,喝了两口就摇头让他拿开,“是不是我哥在下面?他跟谁说话?” 他晃晃杯子,“你再喝两口我就告诉你。” 她又喝了两口,看他。 宋栾树:“你哥跟他小助理。” 她再看他,等他的下文。 他又晃晃杯里的奶,沈温瓷一咬牙,仰头全喝了。 “现在可以全说了吧?” 他笑,“谈公事。” “……”那还一副有八卦听的样子!!存心整她! 沈温瓷白了他一眼。 他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么关注你哥感情问题干嘛?你还怕他没老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8章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跟嘉莹姐分开。说没感情吧,他们本来就是联姻,说吵架感情不好吧,嘉莹姐一向都是以我哥为主的,我都没听过他们吵架。以前我看嘉莹姐自己出席家里的那些宴会,总觉得很亏欠她。” 宋栾树只听,不发表意见,只是眼中带着隐隐的不屑,没有示人。 据他所知,离婚是沈明霁提的。 沈家也没有亏待这位许小姐,好处和体面都给了,但许嘉莹不肯要,拖着不肯离,惹得沈明霁和她摊牌,可谓是自找难堪。 宋栾树不知道沈明霁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沈家还有许嘉莹这样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栾树?” “嗯?” “想什么呢?” 沈温瓷靠近他,捎来一阵天然琥珀的木质气息,甜暖圆润,又掺杂了一点她身上的体香。 宋栾树笑着摇摇头,低头看她,小脸蛋如珠翠般莹亮照人。 没忍住,弯腰,额头往下抵着她,捧起她的脸,有淡淡的沉香味飘落下来。 “想亲你。” 宋栾树单手撑在她腰边,指腹在她柔滑的颈间擦过。 沈温瓷笑,真是活久见,原来男人撒娇是这个样儿的,声音小而酥,听得人轻飘飘的。 她促狭一笑,偏过头,四指合在一起在他嘴唇上拍了拍,“别亲了。你把杯子带走,我要睡觉了,明天要去新荣园见个人,你想吃什么,我中午给你带过去?” “想吃美人盖浇饭。” “你想得美。” 第45章 新荣园,南阳花阶砖铺成的会客厅,镂空雕花的满洲窗,装饰精美繁复,随着屋外光影变化,五彩斑斓的光影落至中式红木雕花圆桌,流光溢彩。 沈温瓷到时,新荣园的人告知她客人已到。 步调从容上了楼,发现包厢那中式的木门没有关,她抬起手,仍恪守礼节,轻敲了下门框。 里面的声音响起,“请进。” 沈温瓷心里一动: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她跨过门槛进去,就这样看见了室内等待她的人。 穿着亮色系垂感衬衣,休闲利落的阔腿长裤,打扮舒适干练。长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倨傲,广式壁灯下那眉眼间透露出几分不明显的轻蔑。 沈温瓷怔住,“是你?” “听说你留学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那人双腿交叠坐在那里,说话时也未动。 沈温瓷缓步走过去。 保留了一定距离,在她对角的位置上落座,姿态婷立,清冷而疏离。 沈温瓷临出门前从卧室翻出了一根玉簪,挽起了长发,配今天穿的一件做工精良的七分袖盘扣旗袍,眼波流动,清而雅淡。 白色的重缎真丝,泛着矜持晶莹的光泽,旗袍的左侧绘着一株莲花,着墨不多,但水墨浓淡相间,清新脱俗。就那么素静的打扮,安静地端坐在那里,只一眼,就自有一股冷色调意味散出来。 沈温瓷一贯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也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但对待公事,她将个人好恶分得清楚,微笑伸出手,静静地开了口:“我是劲风这次的代表,景小姐,幸会。” “劲风的代表?”景滢滢抬眼,眼睛直直盯住她,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跟陈家有关系咯?” 这种低级的套路,沈温瓷无意接腔,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实际上已经将宋栾树痛骂了一顿,这人是几个意思?跟她拉拉扯扯,转头回国就跟别的女的一起开公司?? 她收回被无视的手,脸上没有被小看后的尴尬,抬手在身后捋顺裙摆,款款落座。 “这事儿可稀奇了。”景滢滢拎着茶壶,往自己的水杯倒水。 沈温瓷挑眉,“怎么个稀奇法?” 景滢滢见她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想这沈二小姐也不过如此,看起来是华丽回归,实则还是靠男人撑腰。 她说:“你是不是想知道金阙背后资方是谁?” “我约了金阙的人,你来了,资方不就是你吗?”沈温瓷轻笑。 她心情好的时候,喜欢迂回战术,多拐几个弯让对手猜得累死最好,碰到些心理素质不行的搞不好还会像守株待兔里那只兔子,自己撞上来。 景滢滢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笑讽:“沈小姐行事颇为大胆,不了解金阙就敢约谈,还不做被调,我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 由传统的木框架镶嵌套色玻璃蚀刻画组成的窗子,此时倒映着两人的面庞,沈温瓷笑意不减,滴水不漏。 “景家是第二大资方的实权人,看见了你,已经挺令我意外了,我倒是不知道还有比这更稀奇的事儿。” 沈温瓷这朵霜莲可不只是好看而已。 话里有话,暗讽景家没人,居然要景滢滢出面谈判,不是稀奇事是什么? 景滢滢不怒反笑,双手合握,支起了下巴,语气天真又慎笑:“那你猜猜,能让景家当第二资方的还能有谁?” 沈温瓷神色一僵,眨眼间,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时隔四年,沈温瓷总归是要长大,且学会面对这个世界地残酷。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99章 重建信任比重新爱上一个人要难得多。 在德国留学的后两年,宋栾树时常飞过去找她。一个人,七千多公里,花费接近一天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到她身边。 有次碰到她回来得很晚,他就在楼道里等她,那时冬天,沈温瓷回来的时候他的手冻的像冰块,整个人瑟瑟发抖地望着她。 沈温瓷其实觉得他这种一有时间就往她这儿跑的做法不太好,先不说他自己本身有多忙,就连她也不是他每次来都有时间陪他的。所以那天一边煮姜汤,一边跟他讲道理:“你不用老是来找我,我既然答应跟你和好就不会不讲信用的,而且放假我也会回国去,你何必这样。” “你嫌我来得多?”那一瞬间,宋栾树那颗委屈的心都要爆炸,自己千里迢迢来看她,又在冷冰冰的楼道里等了她那么久,结果她说你别老来! “你不想看见我,可是我一直都在想你。我哪里惹你烦了?我今天一直在等你,我都没有打电话催你回来,也没有打扰你。” “我没说你打扰我,你有时间多休息一下啊,忙成这样了想我做什么呢?见到了又怎么样呢?” 那晚宋栾树没留下,连夜就飞了德国另一个城市开会。 第二天,沈温瓷依然晚归。 沈温瓷出了电梯,公寓走廊的灯一闪一闪的,黑暗中冷不防被人用力一扯,她径直落到了一个木质香味的怀里。 柏林的夜晚,雾气旖旎迷人。 沈温瓷慌张的挣扎。 “是我。”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重感冒似的鼻音,令人心软。 满怀深情,路远迢迢过来了,不被待见,任谁都会委屈难受的。可冷战,比委屈难受更令人伤心,他爱而不得,只能认输求和。 沈温瓷最不喜欢被人冷脸,被他一哄,心里那点气就像浇了罐汽油似的蹭蹭冒火花,“谁管你是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宋栾树就是在她讲这句气话的时候第一次亲她,边亲边道歉,动作又凶又重,语气卑微可怜。占有和服软同时进行,沈温瓷没见过他这一招,难缠得很。那个愿意顺着她的宋栾树又回来了,但是彩云易散,琉璃易碎,感情这种事情,讲究两厢情愿,谁又会一直愿意低头认输。 其实,那天沈温瓷刚从闻钊那儿得知宋栾树应酬喝酒进医院的事,她心疼他的身体,看不得他这样舟车劳顿,不爱惜自己。结果那天她话都没说完,他就摔门而出,她在客厅等了他一夜,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接。 不知道他闹脾气去了哪里,担惊受怕,关心他还要被他凶,简直莫名其妙。 “没人在乎你!”沈温瓷是在外人面前懂事冷静矜持,但骨子里仍是对亲近之中骄纵的,受了冷待不会忍气吞声,只想狠狠发泄:“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不会好好听人说话就把耳朵卸掉,看见你就烦,你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走,你别烦我,我昨晚是赶飞机去开会,不是故意走掉的。我等了你一天,你说不想看见我,本来就还没把你哄好又惹你生气,我都快哭了。我以后来找你都提前跟你报备好不好,你说有空我才来。你别不见我。” 宋栾树抱着她,不松手,委曲求全到连吻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后来发烧到39度说糊话,一直在对她说对不起,说不要烦他。 获得别人的信任是一件苦差事,这意味着每天准时的问候,报备,分享,牵挂,对于一个时间比金钱重要的宋栾树来说,愿意为一个人去做一件苦差事,这是他最傻的地方,却也是他了不起的地方。 冷风过境,沈温瓷低下头,不确定这样一个宋栾树会不会重蹈覆辙,又要算计她一次。 “宋景两家世交,从爷爷那辈就是出生入死的战友,而宋栾树和景周景黎又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你现在帮着陈家,等同于和两家对立。别说到时候你落不着好,可能连同宋栾树也要收到牵连。” 景滢滢的目的很明确,倘若沈温瓷对他有情,自然会放弃劲风,若是对他无情,将两人放在对立面,演一出反目成仇的戏也不错。 “宋栾树进金曌集团两年,一步步走来血雨腥风,沈二小姐的确很有能耐,一回来就闹成满城风雨。” 景滢滢丝毫不客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确信你查不到宋栾树是金阙背后最大的资方吗?因为你手里关于金阙所有的消息,其实都是宋栾树刻意放出去的,他为了你,公然在股东会上叫板。” 沈温瓷一顿,想起前几天宋栾树跟自己说龟背拍裂了,她还以为是他想戴情侣戒指的玩笑话。 “感动吗?代价是他会被集体弹劾,甚至上升到金曌董事会,到时候股东不会放过他,股民更不会。就为了你手上的一个劲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高兴坏了,因为宋栾树铜墙铁壁般的存在有了弱点。” 景滢滢说话的艺术比几年前有进步,显然不再是那个把宫保鸡丁当成京城菜的女孩,可见景家这些年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0章 她的意思,沈温瓷也猜到了。 无非借宋栾树所承担的后果,逼迫她放弃劲风。 沈温瓷不是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她试图在脑海里捋顺这些事情的顺序和因果,而她的的处变不惊,让景滢滢决定另辟蹊径。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身世已经让人诟病,如果你还帮着陈家和宋家做对,那不是让宋爷爷更不满意了?宋家就一根独苗,即便宋栾树爱你如命,难道真的不在乎从小把他养大的亲人吗?” 说实话,其实有时候人说话呢,点到为止就好。 在景滢滢这番话没说出口前,沈温瓷只觉得这只是个生意场上的事情,利来里往,有商有量,谈妥了都可以接受。 但她一搬出宋爷爷,那就不一样了。 即刻就暴露了她的贪婪。既希望沈温瓷放弃劲风,还要利用宋爷爷给她提个醒——宋家人不满意你。 生意场上如何厮杀都可以,上马出枪,下马流血,输赢都不是那么重要,但若她搬出感情,那沈温瓷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温瓷凉凉扫了她一眼,唇角翘起一个弧度,“知道话难听就别说了,何况我做事,不需要谁满意。宋爷爷不满意我,难道我就满意宋家吗?你高看的东西,不一定别人也高看。” 这番话,在景滢滢看来就是挽尊,冷笑,“沈温瓷,高看不高看又怎样,你的确不属于这里。你敢说这些话,无非仗着背后有姜家。” 沈温瓷微笑着,见她如此不客气的开口也不恼,“这句话我同样送回给你,景滢滢,你妈妈生错了性别,你却好命有个好外公,你今天能坐在对面和我讲话,难道没有依仗别人吗?” “我仰仗的好歹是我亲外公,你呢?无父无母,无名无份,因为宋家不满意而出走四年的人,可不是我。” 话音刚落,那木质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宋家不满意谁,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第46章 两人抬眸望去,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宋今禾抱着手臂站在门边,翻着白眼。 她大摇大摆走到沈温瓷身边,撅着嘴撒娇:“嫂子,我妈送你那镯子能不能借我戴一戴?我明天有个宴会,给我充下场面嘛!” 沈温瓷一听就知道她在搞什么,故意道:“哪个?” “冰种满绿那只。” “那个你戴太老气,”沈温瓷顿了下,“袁阿姨之前送了一个龙石竹型的,那只比较配你。” “大伯母?你们什么时候见的,怎么我不知道?”她撅着嘴,不满。 “你那时去伊犁还没回来呢。” “……” 谈笑风生间,一旁的景滢滢成了摆设,先前那句“宋家对你不满意”更成了笑话。 沈温瓷的礼貌深入骨髓,眼见客人被冷落,让宋今禾打了声招呼。 宋今禾是个比宋栾树更喜恶分明的小孩儿,傲娇的抬了抬眼,冷哼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景滢滢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沈温瓷不喜欢人情世故,但也不会做令人难堪的事情,暗地里手碰了碰宋今禾。 景滢滢知道宋今禾那大小姐脾气,往时景周让她接近宋今禾时,宋今禾就惯会摆谱,她没少碰一鼻子灰,她到要看看沈温瓷有什么本事要这大小姐做不喜欢的事儿。 这样想着,不料下一秒,宋今禾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哟,这么巧,景小姐也在这儿?我忙着跟我嫂子说话,都没注意到您呢。” 沈温瓷:……这倒霉孩子,是古希腊掌管嘴炮的神吧?什么嫂子?怎么就变成嫂子了? “……” 景滢滢铁着脸走后,沈温瓷让人重新上了壶茶。 雕花的满洲窗被打开,窗外阳光射了进来,偶尔还能听见深林中几声鸟鸣。 沈温瓷开在窗边,贴身定制的旗袍显出玲珑身姿,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你怎么来了?” 宋今禾口渴,正努力吹着杯里的热茶,“前两天在这儿吃饭,我耳环掉这里了,刚好今天有空就过来取。” “这样啊。”沈温瓷笑了笑,看来新荣园服务退步了,居然要客人亲自上门拿失物。 “听新荣园的人说你在,我还在下面等你的,结果等半天都没看见你人,我就上来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碰见了景滢滢,真晦气。” “你很讨厌她吗?” 宋今禾没听出沈温瓷的套话,又或者说这个话题完全戳中了她的槽点,她噼里啪啦一顿告状根本停不下来。 “她又虚荣又爱搬弄是非,谁不讨厌她?之前妈妈给我买的项链,是妈妈亲手画的图纸去订做的,她有次看见了拍了照,给自己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还跑到别人面前说跟我的姐妹款!” “而且还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爷爷就爱那我跟她比,说她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前几年她仗着她妈妈生病,博取她外公的同情,非要跟我哥联姻。你都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趁着哥哥睡觉跑进哥哥的房间里,妈妈听了,都说她家教不好!” “总之说起她,我感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 宋今禾下了楼,沈温瓷依然在楼上站着。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1章 前院那辆黑色越野车看见下楼的身影,从驾驶位出来了一个人,那人清隽泠冽,和沈温瓷遥望着,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景周的出现,得追溯到前一天晚上。 前天景家聚餐,景黎在客厅耍宝弄得整个房子闹哄哄的,景周拿着电话去前院。通完电话后,他一转身就碰上了景滢滢。 景周对她一向疏远,也没打招呼,倒是景滢滢先主动开的口:“你约了沈温瓷?” 景周皱眉,明显对她偷听别人讲话的行为感到不快,“你的家教喂狗了?” “我的家教不就是你的家教?”景滢滢丝毫不怯,“明天我会代替你跟她约谈。” “你想干什么?” “你找她谈什么,我就找她谈什么。景周,你跟宋栾树兄弟这么多年,他对沈温瓷有多特别你应该清楚,你有把握你去见沈温瓷一趟,他不会跟你翻脸吗?” 景滢滢语气很笃定,毕竟宋栾树曾在沈温瓷离开的这四年里,做一件极其疯狂的事情。 宋栾树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外交官,而他的大伯宋明转业之前是位战功赫赫的军官,宋家对他的人生规划是士农工商中的第一体位,可宋栾树偏偏,在大雪纷飞的冬季跪了一天一夜,强行改变了人生的赛道。 这样的选择,如果是是为了某个人则显得过于沉重,又过于儿戏。 但从来没人敢否认,他的选择考量里没有沈温瓷。 即便是手段强硬珞珞如石宋老爷子,也曾妥协过沈温瓷在自己孙儿心中的位置。 在雪地跪上一天一天,宋栾树的身体废了一半,那个寒假基本都在家里度过。那天他旧病复发,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时,忽然感觉额间一阵舒服的凉意,像一个吭哧吭哧响的高压锅忽然来了一阵流水,气压瞬间降下的舒服让他睁开了眼。 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女生。 老爷子深知孙儿的病症根源,为何热情骤减,对生活仅仅抱有秩序上的遵从而全然没有了灵魂的消极姿态。于是他允准,另一个女生来代替沈温瓷在他心中的位置。 那个人就是景滢滢。 结果无疑是令人失望的。 宋栾树将私闯民宅的罪名扣在她头上,丝毫不顾及两家的颜面,更不顾及一个女孩子的颜面。两家人到了警局都一脸不敢置信,一边安抚哭哭啼啼的景滢滢,一边指责宋栾树做事毫无分寸。 可即便宋老拐杖把警局的地板敲碎,宋栾树也没有一丝松口的意思,宋老只好作罢,承诺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景滢滢才安然走出警局。 让一个和宋栾树有这样渊源的女生去约谈沈温瓷,景周也觉出了不妥。 于是隔天一早,找了闻钊。 闻钊这阵子焦头乱额,时穗和单位两头跑,昨晚被领导压干了最后一滴价值挡了一桌子酒,清晨还有个不要命的来敲他的门,拉开门那一瞬间,他花瓶都已经捉在手上了。 可等景周说完来意,又抓着花瓶上了景周的车。 “你们兄弟俩要是不想活了就直接找个山头躺下去,大不了我去给你们填填土,这是哪根筋短路了才干出这缺德事儿啊?” 闻钊怀里抱着花瓶,坐在副驾驶,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他知道想不通,宋栾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还看不明白吗?这个头是有多铁,多优秀,才会主动牵扯沈温瓷。 闻钊一脸的不理解,“让景滢滢去跟沈温瓷谈,你怎么想的啊?就你表妹那张嘴,她什么篓子捅不出来?这不是变相的把沈温瓷往宋栾树的对手位置推吗?你是觉得这几年过得很舒服是吗?” “劲风收购案,起初就是你们景家要将金阙从集团剥离的诉求,如今还要把这点子事在沈温瓷面前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一石二鸟?替宋栾树卖惨在沈温瓷面前赚点同情分,还能让沈温瓷愧疚放弃劲风。” 闻钊从小就在名利场泡大的,如今替公家做事,那一举一动都是来一套潜台词,景周那点小心思着实令他不痛快。 “我说白一点,沈温瓷可不会因为宋栾树对她那点退让就放弃劲风,相反,她会觉得宋栾树放水是瞧不起她!宋栾树对她退让的事海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到时候你们景家里外不是人,等着承受沈温瓷和宋栾树的双重炮火去吧!” 景周也是被逼无奈。 景周家里一团乱麻,父母正在闹离婚,离婚原因是小姑姑在娘家话语权太大,大到景家真正的孙辈被架空,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信。 闻钊替宋栾树打抱不平,景周也听进去了,答应约见是他挑的事,他主动承认错误,正往宋栾树住的沁晖园负荆请罪。 等车子停在沁晖园时,门口的保卫说宋栾树没有回来过,但宋小姐昨晚就到了。 兄弟俩这会儿福至心灵,第一次感谢宋栾树的神机妙算,掌控全局。 宋今禾顶个什么用呢?肩不能扛,嘴不利索,饭干不赢,去到给人唱个bgm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吗? 那当然不是,宋今禾是天克景家。 于是兄弟俩把宋今禾打包带走,到了新荣园,说好串词,然后给她指了指房间。 一切都非常顺利。 直到沈温瓷越过那独具楠城风情的栏杆,朝景周眺望,两人意味深长地点头为止,都非常正常。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2章 意外就出现在陈云礼来了之后—— 宋栾树不是那种一日三餐,早中晚特别分明的人,他不像沈温瓷遵守生物钟的秩序,忙起来能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更忙的时候连睡眠都可以舍弃。 这导致他清醒得也非常困难。 今天有个金融峰会很重要,付晋在楼下等候多时,频频抬手看腕表,最后沈温瓷看不下去了,推开了宋栾树的房门。 她膝盖抵在床上,伸手去拉他的被子,嘴里催促着他快起床。 那人懒洋洋的,也没有起床气,随便她扯,眼睛都不睁一下。 “起床!”沈温瓷累得气喘吁吁,往那蓬松的被子上用力一拍。 宋栾树这才悠悠转醒,像个耍无赖的小孩,“我好困——” “昨晚让你睡你又不睡……” 话都还没说完,只见他一抬手,准确无误的抓住她的手臂,一扯,人就到了他的怀里。 贵东西有贵的好处,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随着床的弹性一上一下,双臂交叉紧紧抱住了她,随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 人生在世不就为了每个瞬间吗?古人归结为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此时此刻,宋栾树就觉得每天一眨眼就能看见沈温瓷的那瞬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 他意识清醒那一刻,要把沈温瓷叼回窝里的想法愈演愈烈。 临行前,宋栾树顺着沈温瓷的意思避开了人,好一顿亲,撒娇撒痴唧唧歪歪贴着她要她答应晚上来接机后,才肯发车离开。 宋栾树也无法预料,短短十个小时,会让他见到如此不一样的沈温瓷。 第47章 宋今禾走后,周游带着人上去跟沈温瓷汇报了些事情,不到半个小时,木质地板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 客人已到,周游察言观色要离开,临走前,抬眸看见一个穿着斯文的男人走进了,虽然比不上宋栾树那种角色,但有种独特的气质。 动漫里那些扮猪吃老虎又不好惹的眯眼怪,周游揣摩着。 木门哑吱关上。 周游还没走出那包厢的走廊范围,就听见一声闷响。 周游还在疑惑,沈温瓷推门而出,“叫救护车,他晕倒了。” 这是搞哪一出? 周游赶紧打了电话,心想这是美人计还是苦肉计? 一阵兵荒马乱后,陈云礼进了手术室。 加护病房里。 病床边放置的家属椅上,一个眉眼清冷的女人,画了薄薄的一层淡妆,清澈的深邃,妩媚的纯净,一袭素色旗袍将她纤浓有度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静默中,床上的病人悄然苏醒,下意识抬起疼痛的那只手,却被人出声制止。 “别动,针水会回流。” 那声音轻而淡。陈云礼侧头看去,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沈温瓷正在低头削苹果,刀法了得,那一长串的苹果皮从她指尖坠落,匀称没有断裂的迹象。 “你怎么在这里?” 沈温瓷笑笑,“你应该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云礼不适地蹙眉,抬起的手脱力般跌进病床边,似乎在回想。 静静过了几秒,她手里的苹果削好,被她切了一小块,然后随意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陈云礼望着她。 以为他介意,她解释了下为什么只顾自己吃,“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吃东西。” 陈云礼什么也没说。 “你秘书说你这几天都没离开过公司,饭也没吃多少,觉也不睡了,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撑。” “所以,我怎么了?” 她指了指挂在床头的病历卡,“阑尾切掉了。” “……” “医生说本来你昨天来,阑尾还保得住的,但你讳疾忌医,要钱不要命,只能失去你的阑尾。” 他嘴角扯了扯,“我还以为我命不久矣呢。” 见他还有力气说笑,沈温瓷也放心了些,因为接下来的话势必不会太轻松。 看了眼他那不太好的脸色,“说说吧,你拼命也要挽救劲风的理由。” 陈云礼抿了抿干燥的唇边,“我哥哥,你应该见过吧?” 陈尧臣,算算应该和沈明霁同龄,沈温瓷和他没什么交情,但小时候沈明霁来京城找她时,和他上过同一个奥数兴趣班。 沈温瓷偶尔能看到哥哥和陈尧臣以前回家,姑且算是哥哥的朋友吧。 “他很优秀,从小不管考试还是竞赛,只要他参加都会是第一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令人满意的一个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直优秀下去,他会撑起陈家的荣光,所以我在他的庇护下,即使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却可以随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他在,我就可以做了无牵挂的陈云礼。” “可是天不如人愿,或许是他太累了,他被查出来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化疗了半年左右,人就走了。” 陈云礼说这番话,用了好久,语气很轻,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无比痛苦。 伴随着陈尧臣的离开,问题开始浮现,犹如失去顶梁柱般,一个后继无人的世家开始出现颓势,所谓树倒猢狲散。 一个从未被有所期待的陈云礼,临危受命,要一切从头开始,对于大厦将倾的陈家太慢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3章 陈家的没落,意味着一个棋盘中只剩下一个颜色,那种一家独大的局面显然不是所有人的乐见的。 而扶陈云礼最快的办法,就是给他加砝码。资历浅是吧,那就多扛事。陈最新研发的新能源材料,历史长期空白,陈云礼在劲风能给他的履历增添浓墨重彩第一笔。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并不是那块料,同样的事情我哥做起来毫不费力,但我却需要花多三倍时间才能完成。”陈云礼说话时,眼里失去了亮光。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对话被中断。 护士换掉了针水,说:“这个针水可能有点痛,如果实在受不了可以调慢一点。” 病房门重新关上。 刚刚没有接话的沈温瓷放下吃到一半的苹果,转而擦手,“既然知道自己运作起来费力,怎么不想着拉拢我当帮手?毕竟我舅舅都已经提出来了。” “金阙背后不止是景家,”他顿了顿,“况且我们也没什么交情,把你卷进来,不厚道。” 听听,我们小陈同学多有道德情操,一看就是那种周一在国旗下被表扬的道德标兵,出淤泥而不染。 但沈温瓷也不傻,“你是怕我下场后,会因为宋栾树反水,到时候瞎折腾吧。” 闻言,陈云礼转头看向她,露出虚弱的笑意,“你会吗?” 她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随后浅笑道:“今天之前或许会。” 这是一个让人对转折充满希望的回答。 “我想知道,劲风如果是你的垫脚石,那金阙需要劲风是为什么?” 打压陈家吗?现在的陈家不需要打压了吧。况且圈中人口中所传唱的“宋闻景陈”,这四家并不是什么世仇,即便有摩擦也顶多算竞争,如果宋景两家联合,有点赶尽杀绝的意思,没必要的。 但这个问题不该问陈云礼的,他一个受害者,哪知道对手的意图。 话赶话的问出了口,沈温瓷觉得不妥,赶紧转移话题:“你这针水疼不疼吗?要不要调慢一点?” 她的手刚碰到调节器,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撞门声—— 夜色降临前,宋栾树下了飞机。没有找到如约而至的沈温瓷,反而接到了景周的道歉的电话。 接电话之前宋栾树是心中有数的,景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中,所以他今天留了宋今禾在家,就是让她阻止景周。 可电话接通后,他才知道去的是景滢滢。 当下顾不得收拾景周这个逼崽子,查了她的行踪就往医院赶。 一记破门声,沈温瓷闻声望去,讶然道:“宋栾树?你怎么……” 她话都没有说完,宋栾树就接了句阴阳怪气的话。 宋栾树眼神阴鹜,“我怎么了?打扰你们了?” “……” 不管在场的人反应,他忽然上前手上用力一拉,便将沈温瓷掼至他的面前,什么也不说,就把人拉出来病房。 “宋栾树。” “你不要跟我讲话!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仿若咬牙切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沈温瓷抬头,只看见他一双怒极的眼眸,狠狠盯着她。 他好像极度不悦,也极度的愤怒。 医院住院部人不多,走廊有人走动,宋栾树不肯给沈温瓷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在说完这句之后,继续拉着她下楼去。 沈温瓷被他握着的手腕生疼。 沈温瓷一天没回来,李妈打她电话也不接,不由暗自担心。刚想给沈明霁打电话问问情况,就听见庭院里传来引擎声,李妈连忙接下围裙走出去看,果然是宋栾树的车。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忙不迭下楼迎接。 宋栾树径自下车,用力推门步入玄关,李妈迎上去:“晚饭吃了吗?也没个电话回来,晚饭都做好了,洗手就能吃。” 他没接腔,走上旋转楼梯径直上楼回房,反手将门关得震天响。 李妈:“……” 昨天两个人还牵着手高高兴兴呢,这会儿怎么就变天了。 李妈看向沈温瓷。 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发脾气呢。” “发脾气伤肝,明天我给你们煲点丹参黄豆汤喝喝,你赶紧去哄哄他下来吃饭吧。” 宋栾树在山越居住的也不算少了,李妈对他那性子还是了解的,平时就是稳如泰山的深沉,那点气性都是对沈温瓷发的,于是一个劲催她上楼,“哄哄吧,哄完好下来吃饭,我弄那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温瓷:“……” 好吧,连李妈都知道他这脾气要哄好,饭菜都凉了…… 沈温瓷上楼,推门进屋,宋栾树正在喝水。 一杯冰块咣当响的水被他拿在手里,仰头大口大口地喝,要把心里那点火降下来。 沈温瓷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气,见不得他这么摧残自己的身体,连忙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杯子,“闹脾气归闹脾气,不许拿身体开玩笑,你那是什么铜肝铁胃吗,你就使劲糟蹋?” 宋栾树沉浸在刚刚看见那一幕里。 他此时真的很想狠狠的甩开她的手。 出门前她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她非但没有信守承诺去接机,她还不接电话。 还去陪其他男人。 还给他签家属承诺书。 声音很冲,“你给我一个解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4章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在哪!” “谈事情的时候他突然晕了,去到医院又找不到他助理,他疼得受不了让我代签一下而已。” “他一个阑尾炎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要你给他当家属。” 她抬头看他,一双眼带着探究,不放过此时宋栾树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阑尾炎?” “楠城就这么大,随便打听哪里打听不到?” 他冷绷着脸,冷垂下的眼眸中仿佛熊熊燃烧着让她无从理解的怒火。 她眉头一皱,语气不善,“你是不是又让少龙给你报备我的行踪?” 他胸腔起伏,显然动怒了。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为了他要来问责我?” “你明知我在调查陈云礼跟金阙现在的关系,你还让少龙汇报我的事情给你。” “我问我女朋友的行踪怎么了?昨天前天我都问了,你怎么不指责我,今天你跟陈云礼见面被我知道,你就这么大反应?”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沈温瓷莫名烦躁。 宋栾树不愧是坐惯谈判桌主位的,混淆视听和胡搅蛮缠的路数让人难以招架,沈温瓷稍微代入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还挺委屈的:出一趟门,女朋友向着外人了。 沈温瓷一时未作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反驳我的跟我解释!”他的声音低哑,眼里是气急败坏的戾气,好似她的缄默就是凌迟他的刀,可偏偏心中有声音在喊他克制。 宋栾树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面前如此卑微,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她的不愿解释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她一提行踪的事,他就感觉四年前她出国那种事情又要再发生一次。 她任意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草木皆兵。 就黑夜里的深海,风浪澎湃,他就是那飘零的船,任由那浪高无所依托。 “我今天才知道金阙的资方是你啊,而且你明知道我在处理劲风的事情,还隐瞒我,调查我,难道我不该问你吗?” 他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眼神,“你现在是要站在他那边了是吗?” 就像小时候交朋友的是非观,我不跟他玩,你也不能跟他玩,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哪有这样说的,陈云礼他哥去世了,陈家推他出来……” 宋栾树一点都不想听,“他哥死了了不起,那怪我没有哥哥可以死?!” “宋栾树,你有点无理取闹了。” 第48章 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温瓷平白生出些火气,不想看他,将脸转开。 早上被景滢滢莫名其妙的一顿输出,说什么因为她宋栾树的处境有多难,给了她多大的便利机会,宋家又是如何看她的。这些还不够让人心烦,她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沈温瓷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挺荒谬的,在晚八点的上演门当户对的肥皂剧里她成了别人眼里的辛德瑞拉,而她却被他温情的假象乱了心神,居然心甘情愿地自欺欺人,逃避,不去想未来会怎样。 她的成长环境中,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将爱情奉为信仰,所有的情感关系都不是非要不可的,所以对于她来说,一段关系舒服很重要,如果有一点儿不对劲她都会动摇,会下意识想要抽身。 即便沈温瓷知道亲密关系也和工作一样,是有经验可以总结的,怀揣着这些经验就能避免再次踏入同样的境地。 但最后又不得不承认,人对待感情是无法完全理智的,一切的“明知不可为”在某个特定的人面前都是空谈和徒劳。 五指合拢,指尖刺入掌心软肉,她转身就要走,宋栾树箭步上前将人一抱,没防备,一个踉跄就被他抱上了床。 他欺身压下,沈温瓷背陷了进去。 他的动作来得又快又急,精细素雅的旗袍被尽数揉皱,盘扣也被粗暴扯动应声落地。 沈温瓷被吓到,双手挡在胸前,推他,“你住手!” 随即左肩一凉,很快被他弄得点点红痕。这点地方完全不够他发挥,宋栾树左手一撩,推掉另一边,低头一通乱搞。 “我不住手,我跟你谈情,你却要当我是对手。你好狠心。”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爱人,东亚家庭中,谈起“爱”,更像是谈“恩”,这样的爱是有条件的,而获得平等对话的条件,才能被“看见”。 所以都是看旁人怎样爱人再以同种方式去爱他人的,可是照抄的答案尚且有对不上的时候,更何况爱人。学习爱的人冥思苦想不知道错在何处,被爱的人困在方程式里反复求证被珍爱的痕迹,这样的两个人常常背道而驰。 耳边随即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持续回荡,沈温瓷声音像碎在了水里:“电话——” 下一秒,被他的吻封住了嘴。 也就这时候,将沈温瓷罩在怀里,纤细的手腕被他抓在手中,白皙的肌肤中透出的那一点点红,都宣告着这个人任由他来掌控。 这种感觉能让人上瘾。 宋栾树使尽浑身解数,沈温瓷拼命压抑还是失了控,他哑着嗓音回应:“别管电话,管管我的吧。” 可怜数滴菩萨水,倾入红莲两瓣中。1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5章 随即,听见沈温瓷喉间甜腻至极的回应。 直至电话挂断。 宋栾树听不进一句她说“不要”,沈温瓷像是落进水中的一瓣莲,水津津的,良久,宋栾树伏在她身上停留,一下一下轻吻后颈。 良久。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从浓重回归于平淡。 沈温瓷:“脑筋清醒没有?” “嗯……” “清醒了就起来解决问题。” 他声音倦懒,似有逃避话题之嫌,“躺着不能解决问题吗?” “宋栾树。”那声音含冰似的。 话音落,宋栾树微支起身。 沈温瓷冷着脸,推开他压着自己的胳膊,“因为我接手劲风,所以你故意消极应对被集体弹劾的事情是真的?” 沈温瓷不愧是沈温瓷,上一秒还浓情蜜意搞来搞去,下一秒,风一吹,照样拔刀上阵。 宋栾树没回应,相当于默认。 “放水?你看不起我?”沈温瓷气笑了,指头戳戳,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胸口。 他用手掌包住,讨饶:“我没觉得你比不上,我是觉得你太比得上了,那群人闻血疯狂没脑子,我可没那么差劲。” 知与,留在圈里的印象就是个基金会,但实际这几年在海外早已成了数一数二的大财团。沈温瓷插手这桩并购案那一刻起,金阙就已经没有了胜算,不提沈温瓷这些年在海外的实迹,单论公司体量,知与下场,金阙那点本土优势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他人看不清,一直跟沈温瓷在海外待了两年的宋栾树不可能看不清,他顶多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能叫放水。 “集体弹劾那是金阙内部的事情,本质上是金曌旗下的子公司企图分拆,金阙想从集团剥离出去。当初金阙是我和景周创立练手用的,后来我接手了金曌,金阙就由景周把控着。” 照他的话说,今天来见她的应该是景周才对,沈温瓷若有所思。 一番沉默落到他眼里,以为沈温瓷不相信自己的话,心中突然一紧,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这件往事的开始,像极了一篇早古的霸总文。大雨滂沱的夜里,一场意外的车祸,一个被可怜又娇弱的美人倒在雨水中,车子也被掀翻在地。 那天刚好是宋栾树替她准备生日宴,忙了一天,又等了一晚,直到十二点来临,都不见沈温瓷出现。 两人大吵了一架。沈温瓷也知道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跟他解释了一番。宋栾树完全听不进去:“你要是不乐意过这个生日,你就直说,别让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要伺候你这大小姐脾气?” 沈温瓷一听,那丝歉意也消失殆尽。 宋栾树回了京城,两人不欢而散。 她本来也没求着要他陪,索性坐实那大小姐脾气,沈温瓷在国外待到开学才回来。开学之后,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某天她下课回到竹园,佣人说闻小少爷来了电话,沈温瓷起初没理,被佣人说过几次之后被弄烦了,接了电话。 电话里,他问她跟宋栾树怎么了?沈温瓷随口回了句:“闹掰了,听见他的名字就烦。” 巧的是那段时间打电话的,号码是闻钊的,拨出的人却是宋栾树,偏偏唯一一次接通电话却是闻钊。于是当宋栾树从闻钊口中得知闹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愣住了。 连夜订票飞了楠城。 山越居他进得去,但沈温瓷不见她,他竹园却进不去。宋栾树别无他法,只能去找了姜老爷子,长辈发话,沈温瓷才现身。 沈温瓷这个人看起来淡,但发起狠来,如利刃破风,在世间微尘中爱憎分明,手起刀落。比起更强烈的恨,沈温瓷最厌恶的是烦,这是宋栾树这些年在雷区踩出来的经验。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宋栾树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他主动解释:“景老爷子病重,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女儿,景滢滢很受重视。” “……” “劲风我可以不管,但你也不要跟陈云礼见面好不好?” “你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大?” 沈温瓷其实挺不明白的,宋栾树对陈云礼的意见很大,空前巨大。沈温瓷身边还有个一起长大的霍望远呢,也没见他膈应成这样。 “我没有。” “你有。” 宋栾树手臂收紧,心里很难受:“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他?” 沈温瓷沉默了会儿。 他低下头,说不出的滋味,“我女朋友我当然宠着,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可是他凭什么要你站在他那边来对抗我。” 小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沈温瓷活得自由自在,能下泥潭能上树,也可以静坐参禅。读到《菜根谭》的时候,一句“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她看不明白。 明明都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那为什么要常留饭?明明飞蛾扑火是生物自然习性,为什么不点亮油灯? 奶奶那时给她解答了这句话的后一句,古代人常有这些仁慈念头,而这些慈悲之心也正是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生机,如果没有这些,那么人类就与木偶泥塑没有什么区别了。 慈悲之心,生生之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6章 但这样的想法,有点难以启齿,因为这个想法听起来天真,幼稚,甚至透着一股虚伪。 事关她心里的柔软的地方,她原本不打算明说,无奈宋栾树一定要一个答案,她也无意将这种误会一再加深,只好对他坦言:“一善染心,万劫不朽。我只是看他挺可怜的,而已。” 显然这个回答不在宋栾树的预料之内,他的表情有一丝僵硬。 他的反应却和沈温瓷预想中差不多。 如今小人四伏,人心浮躁,做温柔敦厚的人,有时会被当做迁腐懦弱,被冠以“傻白甜”、“圣母”这样的称号。轻飘飘的聪明与风光太多,利益至上,娱乐至死,善良和这个成王败寇的世界格格不入。 宋栾树不见得会嘲笑她,也可能不会认同她。 “小时候大人教我们垃圾不能乱扔,见到人要问好,要学会爱,要善良,要利他,我们向着所有正能量的那一面靠拢。可是呢,长大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要求我们要有攻击性,要会反抗,甚是要我们学会屈服于黑暗。所以我们才说,自己好像变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类人。 “竞争本质,权利结构,人性真相,善恶是一体的。人是需要爱与打猎的动物,我们是在善与恶之间完善人格的,无法怪罪小时候教我们的大人,也无法怪罪长大后的自己。 “我帮不了所有人,我不是救世主,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看到了,伸手帮一把,光明正大博弈,也没有暗箭伤人,我哪里不对?” 辜鸿铭先生将中国人特有的同情,关照他人感受的性格,描述为温良。温良之人心思细腻,温柔是提醒自己,要意识到别人也是人,敦厚则是要求自己,沉淀内心,做真诚,善良,厚道的人。 做事前,要先做有品格的人,温柔敦厚的君子之风,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是值得永远去领悟的堂堂正正的中国之风。 宋栾树声音软下来,很痛心,“温温——” 沈温瓷打断他,“我小时候经常被奶奶使唤去买东西。我走出去,那些人都没有脸,全都长成两个柱子一样,我就很害怕。去到店里,我要的东西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我够不到,也没有人帮我。那时候我就想有人问我一句,小朋友你想买点什么? “这句话在我十三岁那年,从我的嘴里问出了口,我帮一小妹妹从货架上拿了个喜之郎果冻。那天我很开心,超级开心。 “物竞天择,人是趋利避害的,可是,我觉得善良在任何一个时代、在任何人身上发生都是合时宜的。” 和宋栾树谈善良,她其实是有点难堪的。 因为沈温瓷足够了解他,宋栾树的世界没有这么多空而泛的幼稚的想法,他足够清醒地了解,这些存在圣人语录中的词汇并不适合存在于名利场。 “我帮他的理由,只有这个,没有你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栾树和她依偎在一起,良久,轻悄嗯了一声。 沈温瓷松了一口气。 “那下次你们谈事,我能不能跟着去。” “……” 第49章 伴随着这座城市的苏醒,楠城高耸入云的高楼也正开始忙碌的一天,知与八十八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椭圆型的办公桌围坐了一圈西装革履的人,举止低调,任谁都想不到这些人跺跺脚就能让金融区震一震。 主位上,沈温瓷的名字红底黑字,赫然在列。 会议室回荡着主持人正在顺着流程汇报工作的声音,主位上的人面无表情,眼睛看向笔记本屏幕跳着各色曲线走向的动态股市大盘走势,手握白金钢笔行书流利,聚精会神地审批最新提交上来的各种数据。 她今天是高颅顶花苞头盘发,紫色丝带缠绕,优雅别致。眸光沁凉,轮廓线条郁冷感,身上的复古西服裙平整得未起一丝褶皱。 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地在眉尾的位置点了点,垂眸,静止不动,若有所思。 各大执行人轮流发言时,她便双手交叠端坐,任谁发言,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似敦煌崖壁洞中垂置的菩萨壁画,眉目慈善,精美绝伦,又不可亵渎。 沈温瓷在诸多人眼中都是一种清冷的气质,原本会让人觉得不易相处,但事实上相反,她在公司系统中群众基础极好。 试想一个人出自名门,从小在优渥环境中众星捧月般地长大,这样的大小姐还这么恭而有礼,才华横溢到有魄力掌管一个资产雄厚的财团,尊重弱者的同时还能让强者折服,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理想之中的存在。 “我的汇报阐述完毕,接下来请沈温瓷小姐讲话。”祝媛媛作为最后一个发言的人,引出接下来的流程。 沈温瓷试了下麦,说道:“首先,先恭贺祝执行人点亮一枚妈妈徽章,重新回归知与。” 祝媛媛刚坐下,由沈温瓷带头鼓掌的声音便响起,心中忽然有股莫名的情绪,怀胎十月以来那颗踹踹不安的心终于落地,眼眶中不由起了一阵热意。 沈温瓷对她微微一笑,继续道:“很感谢诸位对知与付出的心血与努力,知与的成功是我们共同的成果,相信这一点大家在账单后面那几个零中便有所体会。”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7章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感慨要不沈温瓷能坐镇知与这么大的财团呢。人家根本不搞虚的那套,务实的一起搞钱是沈温瓷的代名词。 “那么闲话少说,接下里提几个点。” 旋即,会议室静了下来。 主位上柔软纤细的身姿从容淡定,说话时不紧不慢,“金源审计第十八页合计金额出错,椿景地产有个公式错了,巴西建筑买卖的收益算成了欧元汇率,还有就是这个季度基金会那边的统计数据并不完整透明。这些虽然不是主营业务,但既然公示出来还是应该更慎重一点。” 沈温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分明给人一种寻常聊天的错觉,仿佛她说的只是工作上的一些小瑕疵而已。 “我在入资之前说过,不会插手各位执行人公司内部的决定,这句话现在同样适用。接下来的时间里,希望各执行人抽空注意一下公司监察管理,尤其注意公司所在地的意识形态。其余的,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发言言简意赅,散会后,沈温瓷紧接着又开了线上会议,转眼就到了饭点。 刚下线,霍望远跟算好时间一样掐点送来午餐,是新荣园最近新出的菜品,叫紫苏手撕鸡,味道一般,但吃完能防止宋栾树啃她的嘴,是沈温瓷近期最爱。 还没等她吃到嘴里,办公室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霍总助,速步饮业的吴总来了,所想再谈谈之前的事情。” 霍望远侧头,“正好你在这,处理一下吧。吴子水在办公室对员工大放厥词无视法律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上了热门,影响恶劣,我把他的职务撤掉了。” 沈温瓷点头,“那他要谈什么?” “虽然职务没了,但他手握速步饮业的20%股权。” 沈温瓷抬头,顿时笑了,“不用进来了,通知黎祁阳收购他手里的股权。” 霍望远没想到她会让黎祁阳动手。黎祁阳在业界的号称飞刀手,是知与出了名的收割第一人,传闻没有加入知与前沈温瓷是他唯一的败绩。 沈温瓷说得出口的,全是她有能力把控的事,那些听上去十分骇人、恐怖、令人生畏以至于让人以为只是吹牛的决定,她都做得出来。 这个人崇尚至简,心狠得更加手起刀落,不留余地,霍望远很庆幸没有做她的对手。 “对了,余嘉致有没有答应你?” 说起这个,霍望远就头疼,“没成,他公司不肯放人。” 沈温瓷没太大反应,“哪个公司?” “金曌旗下的金信传媒。” “金曌?”沈温瓷一愣,不得不说这样说一种缘份嘛。 话音刚来,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栾树的电话就来了。 沈温瓷把手机贴在耳边却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温啊,吃……吃鱼生吗?” “现在?” “傍晚的时候!我今天下午准备去新荣园体验一下农家乐!等我钓到鱼,你过来沁晖园吃!” 沈温瓷一听,不得了了,她还记得宋今禾第一次吃鱼生的时候,看了一场现杀的鱼,乱蹦乱跳的呀了一下午,现在居然敢组局吃了。果然鱼生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不过要等她钓到鱼,估计有点悬。 沈温瓷看着抱着一叠文件进来的霍望远,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你够了吗?” 霍望远:“不够,秘书室还有三四叠,谁让你平时不来呢。” 沈温瓷气的想摔笔,“来了就得干半年的活儿?” “那是因为你半年都不来。” “我不干,我要去沁晖园吃鱼生来,我要赶不上了。” 霍望远一把摁住她的肩,“你把这些都签完再去,我送你,迟不了。” 她双手抱仔胸前,高傲状:“谁要你送,我有人接。” 霍望远:…… “那更好了,我把那几叠抱进来。” “??” “我不,小心我劳动仲裁你。” “真稀奇,没见过老板告自己的,你快去让我见识一下,怎么用你学的国外的法来仲裁本国的老板。” “……” 沈温瓷正无语,忽然电话铃响了,看见来电,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你看,催我了,我得走了。” “我真的是……”服了。 霍望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温瓷就提着包走了,一个追求下班的人,根本拦不住。 “对了,”沈温瓷推开一点门缝,半张脸探进来,“你忙完了带余嘉致过来沁晖园。” “……” - 电梯下到地库,沈温瓷一坐进后座,视线同车里的人在半空轻撞在一处,他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一瞬间化作绝艳的昳丽:“听说你答应宋今禾去沁晖园聚餐,我顺道来接你。” 顺道? 沈温瓷眼底有促狭的笑意,装模作样问:“我怎么不知道城南和城北合并了?” “你不知道那句话吗?有心之人,天南地北,都是顺路。” “……” 车子驶出地库,重见光明。 沈温瓷闲聊,“宋今禾什么时候学会钓鱼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8章 “她那哪里是学会钓鱼,那是走运碰见几条不长眼的鱼,新手保护期而已。” “不会吧,上次看她朋友圈,收获挺多的。” “要不我们打赌,如果宋今禾今晚能钓到鱼,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没有,那就你欠我一个要求。” 沈温瓷狐疑,“骗人是狗。” “当然。” 沈温瓷第一次来沁晖园,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地的平整院落里,但觉清风阵阵,花香隐隐,举目望去,但见一条红毡铺地的笔直甬道分开左右,直通庭院深处。 西墙边摆了一溜儿的花盆,里面种着些野蛮生长的绣球,姹紫嫣红。院子的东南角辟了一口小池塘,池水碧绿清澈,养着几尾可爱的金鲤。菊残蟹肥之时,最适合在此饮酒对弈、观星赏月、谈古论今。 但宋今禾这小孩没他哥那份情趣,这会儿正在打羽毛球,跟景黎。 “阿禾,你不是说钓鱼吗?鱼钓到没有?” “温啊!”宋今禾见来人,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我打羽毛球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宋栾树揽着沈温瓷的肩,轻哧了一声,“成天跟大头虾那样。” “大头虾?温啊,什么是大头虾?” 沈温瓷:“……头很大的虾吧。” “我今天真准备了大头虾!”就是因为准备得可丰盛了,宋今禾才特地为了控制热量提前消耗一下。 一旁眉眼精致的景黎,转转球拍,“一起打羽毛球吗,我们男女混双!” 一段惨痛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沈温瓷摆手拒绝,态度坚决,“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 宋栾树见她避之不及,“怎么了?” “打出阴影了。”沈温瓷把那次跟姜时熹双打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眼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他轻笑,“你跟我一队,我怎么会让你输。” 这样的漂亮话,沈温瓷爱听,勾唇笑了笑,“我逛一下,逛完来找你。” 宋栾树在她转身之际,握住了她的手腕。 握手腕这个动作有种别样的暖味,在某个角度,掌心是能感受到来自对方手腕的脉搏的,而这种感受是单方面的,就会有种私藏了珍贵宝物的错觉。 “快一点。” “好。” 整座园林以“藏而不露”和“缩龙成寸”的布局,在有限的空间里分别建筑了许多别致又富有岭南风情的景致,通过回廊、花窗、影壁的巧妙借景,造就了园中有园、景外有景的绝妙效果,意境深幽广邃,一看就耗费了主人家许多的心思。 庭院中水榭八面为窗,环水而立,风起,竹编屏风一扬,一个行迹匆匆的闻钊忽然出现。 他一见她,顿了顿,而后往她身后看去。 沈温瓷轻启红唇,“她没来。” 闻钊:“……” 立于亭中向外观望,植物即是景物,阳光、雨水都成了点缀,每一面的景致都别有风韵。 “那个……” 沈温瓷没空理他,沁晖园每处景物设计都匠心独运,寓意深长。如果说空间美学,可以让人们抛开外界繁复元素的打扰,释放各种感官,去体验人类情感、生命状态与自然的融合,那建筑的细节就是更能体现建筑诗意的部分。 “阿瓷?” “你到底要说什么?”沈温瓷连宋栾树都不让跟着,就是想好好逛逛这园子,怎么突然跑出个程咬金呢? “我想问,时穗……她在哪?”闻钊莫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儿,前有惹怒她闺蜜,后有帮着景周对付她的嫌疑,尴尬过后,连忙道:“不说也没事……” “有什么条件能交换吗?” “啊?”闻钊反应过来,转眼就把宋栾树卖了:“我可以告诉你宋栾树的一个秘密。” 第50章 沈温瓷笑,“诚意呢?” “那时候你在德国,有一次叫他出来吃宵夜,他一个人顶着寒风,在阳台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那时候,我跟景黎都觉得他终于走出来你的魔爪,迎来了新生活。” 闻言,沈温瓷一愣,那点笑意冷淡得跟白开水似的。 闻钊笑了笑,腹诽让她吃一次宋栾树的醋可真难。 “直到我看见他手边放着一本破破烂烂的相册笔记,我才知道跟他打电话的是园林造景师。我们那时候还笑他,放着四九城里的四合院不住,跑来这南蛮地界搞什么园林,吃饱了撑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我偶然捡过一次你送他的手玩,他提前那年暑假他拉着你跑岭南建筑群的事儿,我才联系起来的。” 沈温瓷记得,那时正值夏天,阳光仿佛灼烧似的,他还故意跟自己打赌,打赌就算了还要讹她新到手的古玩。沈温瓷养的那条小黑蛇死掉了,她伤心了好久,就想养些长寿一点的小动物,刚瞅准了一小乌龟,正在兴头上弄来好多乌龟的饰品,结果被宋栾树横刀夺爱! “那个笔记里密密麻麻都是你跟他说喜欢的东西,所以你现在看见的的这个沁晖园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沈温瓷微微垂眸,心潮如惊涛骇浪翻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09章 难怪他总想让自己来这里住一住,她还以为…… 有人说说当一首以前很喜欢的歌听腻了,删除后,即使时隔许久,它仍会再次出现惊艳了你。 她现在看见这些园中之砖雕、木雕、灰雕、石雕等四大雕刻作品,就是这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如果说是某个人的安排。 沈温瓷明眸如醉,轻轻一笑,忽然生出一种叫感动的情绪。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时穗在哪了吗?” “可是我觉得你最需要的不是知道她在哪。” 闻钊一听,觉得这话的意思似曾相识,“果然一个被窝儿谁不出两样人。” 沈温瓷抿唇,未接腔,接着道:“时穗觉得你处心积虑,人品不行,所以她要弥补自己这些年少看的好多帅哥。” 她特地在最后四个字那咬了重音,闻钊听出来深意。 “……” 愁眉苦脸起来,“我也不算处心积虑吧,那时候她那个初恋本来就是把她当梯子往上爬的,我只是提前让他做了选择。” 沈温瓷听他喊冤,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时穗会不知道?” “什么意思?” “她心知肚明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你的做法,令她不满意的点在于你替她做了选择。而且,隐瞒了真相。”沈温瓷忽然想起什么,接着道:“你们男的都喜欢这样吗?有话不直说,做了决定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牺牲很大。” 闻钊挺害怕的,怎么就我们男的了,我们里有宋栾树吗?有点话,自己不得被他打得跟景周一样出不了门? “爱意需要被看见,被听见。就像这个园子一样,一砖一瓦都有用心,但欣赏的人带着感情去赏是完全两种感觉。如果我不知道那是宋栾树特意寻的,那我只会觉得好看,但我知道了,我就觉得它可爱。 “不被看见的爱,那不叫深沉,那叫自我感动。谈恋爱不就是要你知道我爱你,要我知道你爱我那点事儿。” 闻钊若有所思,想了半天,“那你现在看得见宋栾树的爱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 但很快,沈温瓷举了举右手,葱段似白皙的手有一个深紫色的宝石点缀——那是宋栾树明知她不是沈二时送给她的成人礼,一个巨大的紫色矿石。 闻钊忽然感觉自己被她下了套,她明显是在暗示自己知道某些关于他们的“谋划”。 闻钊不敌她,释然的笑了出来,“宋栾树被弹劾是真的,他的确很难做,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不妨和他商量一下。” “……” 沈温瓷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宋今禾叫她回来吃深水炸弹,沈温瓷还以为是什么酒类,结果回到原来那个院子里,几个人正抱着个大西瓜啃得满脸花。 “快!深井西瓜,超凉快!” 沈温瓷被宋今禾塞了一瓣西瓜,正愁怎么吃——沈二小姐到底是有包袱,豪放不起来,就看见宋栾树从里头出来,把她手里的西瓜换成了切好的西瓜块儿。 不远处,不羁得有点放纵的景黎和宋今禾侃大山。 “那切成块儿的西瓜就是比猪八戒啃瓜甜一点。” “你也找一个肯给你切瓜的呗。” “去去去,我一个大男人要女人切什么瓜。” “那你说些受受的话干嘛。” “……” 景黎地看了她一眼,明智地转了话题:“你觉得你哥好看,还是温啊好看?” “你这什么破问题,你怎么不说你跟我哥比?” “我跟他不是一个量级的。”景黎摇头,“他们才是,重量级。” 宋今禾一下来了兴趣,“怎么说?” 景黎虎口托住腮帮子,头头是道:“美人呢,分两种。一种是五官都不出彩,可放在一起却让人觉得协调舒服。还有一种是五官都很出色,那就不得了。美学上对面部五官有个标准,叫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那哥那张脸,建模脸,他那张脸啊,完美符合标准,其中当属眉骨长得最好。 “俗话说,女看眼男看鼻,有些人正面看上去都很好,可一看侧面就暴露了。但你哥不是,他无死角,小时候宋爷爷还说要不是他长得那张脸,他都不下下来。连老爷子都这样夸,可想而知那张脸的含金量。” 宋今禾见他连老爷子都搬出来了,噗嗤笑出了声儿,惊悚道:“你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 “你别打岔!打岔我不说了!” “you say,you say。” “沈温瓷就是那种大美至简的美人,脸上鲜少表情,但那双眼睛灵动明艳起来有种带攻击的性张力,不是魅惑,而是在温柔的状态下,释放恰到好处的攻击性,就能让人心跳加速,让人在紧张和松弛之间来回摆荡。老子的《道德经》里提出过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中的一种美学观念,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同理,大美至简,说的就是沈温瓷这种。” 这两个人就是细腻与粗劣同时存在,平静的波涛汹涌,禁欲背后的纵欲,融合矛盾的自洽能力。”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0章 宋今禾听着听着忽然皱眉看他,“那你到底喜欢上了谁?” 景黎无语。 宋今禾觉得不行,忽然西瓜皮一摔,“你可别闹,不管是失去哥哥还是嫂子,我都会伤心的,you know?” 旁边来喊他们吃饭“不小心”听见溢美之词的沈温瓷,一早就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没想到看他们弄了出好戏,她笑道:“小朋友们。拍马屁没有用的哈。” 宋今禾、景黎:…… 入席,沈温瓷坐在宋栾树边上,宋栾树看着后边的两人,问她:“怎么了?” “他们夸我长得好看。” 宋栾树看了眼宋今禾,眼刀递给了景黎,景黎莫名背后一凉,突然后悔小时候跟景周抢同一个肚子出来,这哪是人干的事情啊!这俩都是吃人的虎!害怕! 沈温瓷刚舀了一勺宋栾树盛的鸡骨草鸽汤,宋栾树忽然感觉少了一个人,“闻钊呢?” 正湖喝海饮的景黎,心直口快道:“留他吃饭的时候,他说什么说要去追妻,不吃饭了。” 宋栾树掀开眼帘,看了眼旁边低头的人,“你跟他说说时穗在哪了?” 她摇头,笑而不语,扭脸,给他夹了块鱼生,“你吃吃看。” 鱼肉的颜色泡过显得白一些,晶莹剔透,入口有很浓的醋香和蒜香,而且鱼肉细嫩,口感爽韧,配上配料口感非常与众不同。 沈温瓷也给自己弄了块,随口问:“景黎,你哥呢?” 景黎:……新荣园那一遭,他哪敢出现啊。 “他病了,出不了门。” “这么严重?哪天方便,我们上门看看他。” 在座的只有沈温瓷是楠城人,他们都不会弄配料,她干脆把所有料放一起拌好,这样吃起来也方便一点。 “淡水鱼没有海鱼受人喜欢,因为淡水鱼杂食,什么都吃,有股土腥味,但新荣园的赤眼和青竹都是山泉水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鱼肉去骨,片成薄片,配上最经典的五华蒜蓉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你哥哥这一病,可错过好东西了。” 景黎筷子一顿,总感觉她意有所指,淡水鱼是谁?海鱼又是谁?谁比谁高贵? 没等他想下去,沈温瓷又说:“鱼生要趁新鲜,我让周游在新荣园留点青竹,看你们哪天有空就过去吃。” 以前常听旁人说沈二聪明,但景黎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她何止是聪明而已,她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然后不动声色地避开或者解决,保全了所有人的面子。 夜幕降至,十五的月光在云后忽明忽暗。 沈温瓷正在和宋今禾在客厅的实木沙发上玩游戏,古香古色的客厅里时而出现几句令人心跳加快或者肾上腺素飙升的话语,两人看着屏幕,目不转睛。 “这个角色不错,可以代黑皮德牧男……这个也很帅!可以代高贵冷酷的阿比西尼亚猫!” “这个游戏打算和手机联名,推出一款跟适合女性使用的手机。” 宋今禾不懂:“这个游戏的影响力这么大?只关注女性市场,不就意味着会变相失去另一半男性市场吗?” “这款手机本来也没打算面向所有人,况且你得相信女性购买力,市场上能满足女性需求这方面的产品空白很大,并且品质参差不齐。而且宣传的话,手机和游戏,重点是用前一个品去带动后面那个品。” “感觉好神奇……” 这时,一声猫叫兀的出现,一只黑猫甩着尾巴,迈着猫步走了进来。 “哇,哪里来的猫猫?好帅啊!” 宋今禾觉得稀奇,起身去逗猫,还没来得及伸手,那猫就闪过身,接着纵身一跃,跳上了沙发,头伸到了沈温瓷的手背上,喵呀苗的求摸摸。 “什么呀,这猫怎么还以貌取人呢!?” 沈温瓷抬手,摸摸猫头,听见它舒服的发出咕噜声,“白花,谁带你来的?” “喵~” “你认识它?” “这是我养的,叫白花。”沈温瓷把它抱在腿上,白花趴在她腿上就乖乖让宋今禾上手摸,宋今禾简直欲罢不能。 “今禾,景周真的病了?” “病了,被打的。” “??” “我哥打的,”宋今禾顿了顿,小声道:“那天他们在院子里说话,没说两句就动手了,我哥说什么鸡翅业绩大的,我没听清……” 沈温瓷皱眉,琢磨了好几遍那个鸡翅业绩大,“是记吃也记打吧。” 宋今禾似懂非懂地耸了耸肩,“应该是了。” 沈温瓷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像是心情不错,跟宋今禾一起撸了下猫,就把白花给了宋今禾,自己起身朝书房走去。 第51章 入夜后,极为安静。 占地五千多平方的宅子,放眼望去还能看见后面的人工湖泊。 书房只有他一个人,见她站在门口,拆烟盒的动作微微顿住,他单手撑着桌面倚靠在桌子上,抬眸看她,“怎么过来了?” 沈温瓷笑,“被我抓到了。” 他坦然,随手把烟盒一扔,下一秒就落进来垃圾桶里,毫不留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1章 她倚在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笑着。 见她形单影只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似乎不打算过来,就要这样隔着远远的讲话,宋栾树有点不高兴,“过来。” 沈温瓷缓步过去,宋栾树慢条斯理地 摘了眼镜,迫不及待将她搂紧怀里,玉面淡拂,绸裙之下,身形凹凸有致,纤细感十足。 “人呢?” “你在我书房了,找别人?” “白花说是霍望远带它过来的,我下午还让霍望远带人过来。” 宋栾树不提霍望远,疑惑:“白花怎么说的?” “听声音啊,喵~就是霍望远,喵…就是我哥。” “那我呢?” “喵——” 漆黑的眼眸中蕴着炽热的神采,下一秒,男人的手掌轻扶上她的后脑,她缓缓闭上眼睛,暮念已久的覆上柔软的触感。 她猝不及防,偏偏这时腰间的手一用力,两人位置互换,腰被他压弯,沈温瓷只能扶住他搭在腰间两侧的手臂。 胳膊渐渐收紧,无声地贴合,两人的姿势仿佛亲密无间。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他给放开。 “你好烦!”沈温瓷嘴唇抵在他肩前,使劲一擦,“你不要转移话题!” 宋栾树微微挑眉,“我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了?沈温瓷抬眸,身体往外边退了退,“你为什么让他们回去,你的赌约不用遵守吗?” 说起赌约,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你还好意思说?让宋今禾去新荣园鱼池里钓,这还说什么输赢。” 她撇嘴,“我不管哦,骗人是狗。” 两人离得近,鼻尖充斥着彼此的味道,夜里起了风,宋栾树触了触她的手臂,微凉的。 宋栾树故意上手逗她,捏捏她的腮帮,把她的嘴挤成金鱼状,一想到刚刚来的那两个人,没由来的一股情绪涌上心头,“果然,我退一步你就一定会进两步,得寸进尺。” 认识宋栾树十多年,宋栾树对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他从不用对外人的那一面对她,虽然不是从开始就对她温柔到了底,但近些年来他已经慢慢从刺头竹马向老父亲型转变——总是会替她筹码,替她担忧,又因着那点担忧不惜以身入局。 偶尔他生气,被她冷着,也会自己把自己哄好,以至于她被他惯出了毛病:不用哄的,他自己会好。 实际上,怎么可能会好呢。 顶级世家倾全力培养的人,怎能容他人小觑?何况,他还是宋家人。世家也分三六九等,清数顶端那类群体,宋家都是拔尖儿那拨。这意味着,宋栾树有足够厚的资本,供他任性妄为,睥睨他人。 宋栾树愿意迁就她之十多年,无非是因为感情。 是爱就会让人低头,让人俯首称臣,心里写满了甘愿。 沈温瓷抬手拉开他捏着自己的手,能屈能伸:“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 “你也知道你野蛮。”他语气平缓,平缓到给人一种又宠溺又无奈的感觉。 “那又怎么样?你愿赌服输不,放不放人?”沈温瓷追问。 “放人也行,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跟陈云礼……” 都不等他说完,沈温瓷就着急道:“你你你!我选你!” “……” 宋栾树听了,脸色稍沉,她从来没有哄过他,现在居然为了跟他要一个人,如此急切。到底是为了劲风?还是为了陈云礼? 宋栾树顿了顿,又添了条件:“人给你可以,但……” “但什么?”沈温瓷腹诽了句无奸不商,“说来听听。” “你留在沁晖园住。” “当然不……” 预感她又要找藉口,宋栾树眸色渐深,唇角弧度带着讥诮:“你说什么?白花也带过来了,你别再扯什么你儿子还小离不开你的破理由。” 闻言,她努了努嘴。 她这样的神情,宋栾树下意识觉得她不愿意,心都凉了一大片,拥着她低声道:“你哪里不喜欢?我让人来改…..” “不是!”她抬手攀上他的颈肩,星眸微嗔,“我是说当然不走啦!” 眼尾那点明媚的笑,犹如神像点睛,整张脸都立刻滟光四射,“我喜欢这里。” …… 隔天一早,落地窗的窗帘自动打开,阳光跑了进来。 沈温瓷在睡梦中被人吵醒,感觉有人坐在床边,要拽她起来。她睁开眼一看,是害她睡不醒的罪魁祸首,没睡醒的怨气让她哼哼唧唧,干脆顺着这股惯性靠在他肩上:“你干嘛,我都没睡醒,都怪你!” 她眼睛睁不开似的,皱起眉心,,鼻尖在他颈侧蹭了蹭。 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打哈欠的声音。 一连几个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 沈温瓷身上穿的是一件吊带的睡裙,面料柔顺,微微一动吊带就顺着肩头往下滑动,锁骨下方,中间那块区域,若隐若现的沟渠。 视线游移,发丝零落在胸前,纤细白皙的天鹅颈上错落着几块不成规则的红痕,甚至连锁骨都有。 宋栾树抬起手,替她把长发撩起,泛着凉意的指尖将肩带弄回去,指腹在上面轻轻划过。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2章 沈温瓷一个冷颤,眼睛瞬间睁开,看着他。 昨晚零零散散的碎片被塞进她的大脑里,她又生气又委屈:“你昨晚不让我睡,你现在又不让我睡!” 宋栾树呼吸稍微重了些,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抱在了自己腿上,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语气轻柔,“我给你换套衣服,我们换个地方睡好不好?” “我不要。” “可是你昨晚答应我的,要陪我上班的。” 沈温瓷一阵语塞,昨晚不上不下的被他吊着,情急之下答应的要求怎么能做数呢?! 话是自己说出去总不能赖账,她只好讨饶,想了个办法:“我打视频电话陪你好不好?” “跟你在德国那时候一样?”他低声道。 “……”眼睫毛贴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怎么这么可怜呢? 以前没在一起还异地都能视频,现在在一起了,还要视频,当她男朋友的待遇也太差了点。 宋栾树心脏微微一缩,心虚和愧疚令他垂眸,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有些心疼,手附在她的背上轻抚。 “那我去上班,你再睡一下,但是要起来吃午饭知道吗?” 沈温瓷:“……”这人是完全把她当小孩儿了。 又抱了一会儿。 宋栾树把她放回床上,身体分离那一秒,沈温瓷忽然有点不舍,下意识拽了拽他的衣摆。 “怎么了?” “……” 半个小时后。 迈巴赫驶出沁晖园,沈温瓷歪头靠在他肩上假寐,宋栾树手里拿着从家里带保温杯,打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一路到了公司,保温杯被他递给了保镖拎着,他把人抱上了总裁办休息室。 刚给她盖好被子,见她没被打扰,安了下心,打算起身,下一秒却被她拉住。 他回头,又坐了回去,“怎么了?要什么?” 沈温瓷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想喝水。” 休息室有饮水机,宋栾树倒了杯温开水,喂她喝完水,将被子放在床头她顺手的地方。 “还想吃什么?少龙那有沁晖园带过来的海鲜粥,要不要吃点?” “想吃麻团和豆浆。” “好,”宋栾树应声,指节拂开她脸颊上的碎发,“还想吃什么?” 她摇头,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只是一个撩开头发的动作,也是如此的缱绻悱恻。 一会儿还有会议,他的穿着很正式严肃,但并不古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得挑不出丝毫瑕疵,冷傲清冷,自带一种矜贵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下。”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怕吃不下午餐,沈温瓷只喝了杯豆浆。 “宋董还在开会,可能需要稍微等一下。”助理端着茶水给她。 这是今天上午进来的第三位助理了,沈温瓷眯了眯眼,“你们不用太在意我,就跟平常一样忙就行。” 对方回给她一个腼腆的笑,说了句您慢用,有事随时叫我们,就离开了。 沈温瓷坐着玩了下手机,手误触了某个小视频软件,头一个视频就令她大为震惊。 楠城最大的电视台led大楼屏,昨晚十二点开始闪了一晚上的“ss,我爱你”,本来半夜飘屏挺低调的,巧就巧在那栋大楼正对着的商业区正好是楠城夜间最热闹的夜店街。那些酒鬼扶着电线杆吐着吐着,一抬头就被喂了口狗粮,于是掏出手机发网上调侃也是顺手的事儿。 沈温瓷看了看这“ss”,心里莫名感觉应该发给时穗看看。 [ss是你网名吗?] [太搞了吧。] 时穗不知道在做什么,没回她,沈温瓷关注视频评论时,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高层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走了出来。 沈温瓷听见了争执声,抬眸望去,男人走在最中间,一身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神色平淡,眸光清冷疏离。 比起在他身侧的各执一词的人,他显得过于冷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决策者并不急于给出定论,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估算了下时间,大概她应该醒来了。 他径直走进总裁办,争执不下的几人却不敢再更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锁定了那张淡雅冷清的脸上。 始终沉静的表情,终于展露出一点笑意,“醒了?有没有吃东西?” 明知故问。 他助理都进来好几趟了,他能不知道? 他脱了西装外套,在她身边坐下,“好累。” 沈温瓷坐的是单人沙发,他这么大一个人坐下来,她被挤到了一边,宋栾树环过她的腰,一用力,人就到了他腿上。 他把最顶端的衬衫扣子解开。 指腹捻着扣子,指节修长白玉,手背的青筋脉络蜿蜒曲折,微微隆起。 沈温瓷的眼睛正对着他的手,伴随他的动作,逐渐袒露在她眼底的锁骨,肩颈线条,手工定制的西服贴合身形,隐隐透露出薄厚程度恰到好处的胸大肌,还有块垒分明的腹肌。 成年人的身体构造的确让人有种无法抵抗的性张力和成熟魅力。 或许是她眼神太好懂,她回过神时,正对上男人略显幽深的视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3章 一声促狭的笑声:“饿了?” 她一顿,总感觉无法直视这两个字。 旋即,宋栾树又接了句:“昨晚还没吃饱?” 沈温瓷:……这下知道为什么无法直视了。 不等她回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皆是一愣。 金曌的人深知宋栾树的行事风格,不会贸然敲门,宋栾树敛眸。 随后,少龙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沈二小姐,山越居出事了。” 第52章 山越居。 正午,艳阳高照。 在浴风的庭院中,一个男人凭栏而立。简单一袭纯色衬衫经典款,袖扣被揭开露出半截修长的手臂,艳阳透过树的间隙酒下来,隐约可以看见手臂上被女性指尖紧握过的痕迹。 “没事,别怕,有我在。”男人本生来一副倨傲冷淡的脸,此时拥着怀里的人,轻声道出安抚的话,旁人见了,只觉得这样的他,比起平日吊诡阴沉的样子,更是惊艳了三分。 只是这种惊艳,在某些人眼中可怕即将变成惊吓。 男人身后站着李妈和几名随从,都是常年服务于这栋别墅的。 为首的李妈诺诺地在一旁辩白着:“那个箱子是昨天送过来的,地址都是阿瓷常用的,我以为是福利院那里送过来的小礼物,我顺手就放到房间的储物格里了。” 紧接着另一个帮佣说:“我是今天早上去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房间里流着一滩血,储物格里边的快递都被染上了红色。起初我以为是红色颜料,小姐以前画画的材料也是放在储物格的,但我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像腐烂的肉发出的腥臭。” “我是听见阿真的喊叫才跑过去的,我胆子大一点,我就打开了那个快递盒……里面是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内脏都在,很恶心……” 手里烟雾升腾,隐匿了他的表情,内心忽然庆幸她昨晚没有回来。 要是早上一起来碰见房间一摊血,谁都会被吓一跳的,她刚刚光是听说有人寄恐吓包裹来就已经苍白了脸色。 烟雾缭绕的背后,只看见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这个男人平日里的作风就跟“和善”二字搭不上关系,而此时,周身散着的气息更是逼迫森冷,寻常人招架不住,竞会有被他一剑封喉的恐惧感,诡异非常。 不过也正常,这个宋家少爷虽然不是山越居的主人,但事关沈二小姐,宋栾树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压迫感大过浓重,回想起山越居上一次如此不平常的紧张氛围,李妈不经想起十年前的某个夜里。 “李妈,”宋栾树突然开口打断了李妈的思绪,声音清冽,“最近有谁来过山越居?” 李妈沉默片刻,似在回忆,“没有生人。我和老张出去采买过,明霁出差了一周都没回来,他的秘书来家里拿了两次文件。” 李妈一顿,低声猜测:“明霁的房间和阿瓷的在同一层。” 男人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低头动了动手指,用手里的烟点了点烟灰缸,随即 狠狠掐断烟头,动作同分分明明有沉默的暴力。 他转头看身后坐着的沈温瓷,她听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泡了八百次的茶包一样淡。 宋栾树想到她刚刚的表情,凝眸冥思了片刻。 “查一下监控。” 闻言,李妈呼吸一滞。 监控…… 离开了山越居越,去沁晖园,一路上沈温瓷没有异样,倒是宋栾树眉眼间心事重重。 沈温瓷还跟他讲起来那个led告白的事情,“我跟他说时穗在帅哥很多的地方,结果他跑到电视台告白去了,闻钊这个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时穗理他了吗?” 说起这个,沈温瓷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时穗还是没回她。 “搞什么这俩个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沁晖园,宋栾树在车尾转到另一半开车门,把沈温瓷抱了下来。 沁晖园不比山越居,这里的佣人多了不止一倍,走两步就是一双眼睛盯着,沈温瓷有点难为情,趴在他怀里:“你干嘛呀,我自己可以走。” “就两步路而已。”停顿了几秒,他才说。 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沈温瓷也安静下来。 直到快到里厅,他才出声:“这个牌子的鞋子质量不行,下次不要他们家的了。” 早上起来时沈温瓷睡眼惺忪,刷完牙,宋栾树抱她去衣帽间挑衣服,可她太困了,闹了点脾气,最后身上的衣服还是宋栾树挑的。 换做是以前,沈温瓷大概会抵触,而生出反叛心理。主要是她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安排她的大小事宜,在她看来“决定”这个事情是很私人的,他的做法太自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或许宋栾树的脑袋里大概有无数套万全之策,近而替她精密地计算出最好的那一套,他会觉得自己替她遮风挡雨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在沈温瓷眼里,或者说在她受到的教育里,她需要学会自己解决大部分的事情。小时候就没被当小孩看待,没理由长大了要这样被人对待。 在沉默的几秒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4章 她回想着他们最近相处的时候,明白自己已经潜意识里对他没有了排斥。 想法转变就在于,她明白他并非需要掌控她,这只是他认为对她好的方式。 “几十万的鞋,本来就是品牌溢价的奢侈品,人家可能就是穿着拍照,或者放在橱窗欣赏线条的,你要他讲质量恐怕有点难,除非你自己开一家鞋包公司。” 他点头,大有正中下怀之意,“好主意,明年就开。” 沈温瓷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真可怕。 “好似管家公噉……”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捏了捏她的手,算是默认。 眨眼间,沈温瓷表情一顿,“你昨晚留我下来,是因为知道山越居的事吗?” 他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山越居的安保严密,从山下进来要实名登记,到门口开车还要半小时,可谓里三层外三层。而进入山越居的物品,一般都是佣人根据重要程度分拣的,除非特殊标注过的箱子,李妈是直接拿到她房间让她亲自拆的。 出现在沈温瓷房间那个快递,显然是抓住了这个点,如果排除这个情况,那就只可能是人为带进来的。 宋栾树想起李妈提到的那个人,“李妈说的那个秘书,是那次我们撞见的那个吗?” “应该是,哥哥的秘书来拿文件好像只有她来过山越居,其他人来都是在山下等李妈他们送出去的。”沈温瓷看了看他,“你觉得是她?那证据太明显了吧,摆明就是要我们怀疑她啊。” “如果不是她,那只有一个可能。” 沈温瓷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秒,旋即便跟上他的思路,点了点头。 山越居有内鬼。 正午烈阳火辣辣炙烤着大地,此时两人心里却升起一阵恶寒。 “等少龙查了监控再说吧,”沈温瓷起身,推他到饭厅,“肚子饿扁了,赶紧吃饭吧,付晋说你下午还有会的,你回来一趟不快点的话都要赶不及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在谈恋爱的时候对方把自己放在首位,沈温瓷很重视关系的舒适度,她也不喜欢自己给他添乱。在其位谋其职,宋栾树如今的位置要他负责的人很多,一时荷尔蒙上头的迁就是情趣,不能是常态。 他给她盛汤,随口问:“你下午要做什么?” “我过去一下竹园,引荐一下人,顺带让陈云礼把人领回去。霍望远也在的,不是只有两个人。” 闻言眼神微变,但旋即又恢复如常,“那我下班去接你。” 沈温瓷没有异议,“对了,你约一下景周,带回沁晖园吃个饭吧。” - 人的欲望磅礴,像个无底洞一样,但财富积累到一定到程度,收割到麻木,其实也会丧失激情。沈温瓷现在有兴趣的是垄断。 金曌集团体量庞大,手底下子公司众多,金阙被景家攥在手里,宋栾树想要扶持并一定就没有阻力。相反的,最大的阻力一定是来自金曌内部的。 以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金阙单干后,局势又得另说,届时宋栾树出面一定会被别人诟病,徇私,营私。 沈温瓷就不一样了,知与没有上市,在国外几年她也没有闲着,知与内部权力被她一步步收回,现在的知与是沈温瓷的一言堂,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宋栾树把人借给劲风,金阙脱离集团的计划势必落空,到时候景家谁当家作主都是集团决策人一句话的事情。只要景周回到权力中心,沈温瓷再出资创建项目扶持金阙。 交叉扶持,双赢的局面。 茶室,霍望远得知她的计划后,不由感叹她这是下了一盘大棋,“你想把象传速递的无人机量产投入使用?” 她喝了热茶,摇头,“地面的一小部份可能能放开授权,空中的授权已经无望了。京城的宋闻景陈,陈家和闻家是靠笔杆子起家的,我们沈家当面还没南下前,还没有景家,后来爷爷外调,景家才顶了上来。” 霍望远好像听老爷子以前的副官说过,但没放在心上,听她这样一提,恍然大悟,“你是说景周的外公家?” 景周的外公,早已退休,但在军中威望很高,手底下有实权的门生不再少数。 她点头,“让景周投钱给象传,无人机技术投入军中使用,到合适的时机提升象传在业界的知名度。” 霍望远感慨,这种被国家限制的技术如果拿不到授权,就意味着研究员几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沈温瓷这一步棋,虽然走得有点肉疼,但起码棋子被她盘活,破釜沉舟之举。 “我让人把资料搜集一下,合同拟好再给你看。” “尽快吧,我让宋栾树晚上把景周带过来,谈妥了就能签。” “?”霍望远一脸无语,“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已经拍案敲定了呢,感情你还没找他啊,那这么着急干嘛。” 她素净的脸上含着温煦笑意,话里话间都是稳操胜券:“谈不谈都一样,他怎么可能拒绝。” “双赢的前提是,景周能做景家的主。可我听说,景家老爷子属意女儿,恐怕不会愿意让儿媳妇插手景家的事吧。”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5章 沈温瓷执杯入口,背脊挺得笔直,如画眉眼蕴含的不是温婉和娇媚,“只有在棋局上的人,才有资格说话。景家有现在的光景,难不成景老爷子还真以为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吗?人老了糊涂一时很正常,一辈子腥风血雨过来的,能掐会算得很,不至于临了还好歹不分。” 霍望远:……斗不过,这种走一步看十步都人,完全斗不过。 竹林茂威浓翠,密密耸立,竹叶郁郁青青,沙沙幽鸣,燥热渐起了。 霍望远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坐下安安静静喝茶。 “这个这事儿能成,你也算帮了陈云礼一个大忙了。” 沈温瓷不语。 他忽然诶了一声,八卦道:“我还挺好奇的,宋栾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居然肯让你帮陈云礼?还从他手里借到了人,是爱吗?是责任吗?” 说完,霍望远就立马、即可、飞速否定了这个观点,“绝对不可能。” “……” 第53章 介意!他介意得要死! 中午吃完午饭他要回公司开会,一步三回头,跟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沈温瓷都没眼看。 但她还是得维护一下他的面子,“有什么好介意的,他才不会这么小心眼。” 霍望远一听就知道她两眼睁眼,尽说瞎话,嗤笑一声,“你猜我信吗?” “你为什么不信?” “宋栾树诶,你看看你身边熟悉的男的有几个,沈明霁,姜时熹,两个带血缘的亲哥,还有闻钊、景周景黎,要么是有主的,要么是即将有主的,你身边哪还有别的男人?!” 她不以为意,“这不是还有你。” 霍望远瞧她嘴硬到什么时候,“我?没带血缘的半个哥咯,另外半个算你的副手。而且没成为这半个副手前,他也不见得有多放心我。” 这说法沈温瓷还是第一次听,“这又是什么说法?” 清风拂过竹林,竹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桌面上,霍望远没有拂开落叶,而是拿起一旁新摘下的龙眼来吃。 “高二那年你参加完数学竞赛回来发现我搬出去住了,那时你还生我气了,你记不记得?” “记得啊,跟宋栾树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他又不在楠城。” “他以前来楠城不怎么搭理我的,那个学期后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问我们发生什么矛盾了。” “然后吗?你这个高龄叛逆男就被他治愈了?” “可别说治愈了,”霍望远一言难尽的表情,“聊的时候还好,聊完之后我才细思极恐,这家伙不待见我估计是怕我日后对你不利,毕竟这年头养子反水争家产的事情也不少。” 沈温瓷没意思的觑了眼他。 “总之,你身边不可能出现另一个对你图谋不轨的异性,因为宋栾树自己就是唯一一个。” 这样一想,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从小到大沈温瓷都不怎么跟人亲近,有些亲近了也并不长久,唯一破例的好像只有一个宋栾树。 想当初因为一个沈三,沈温瓷被外人奉上神台又被人拽下云端,只有那位睥睨陈规,目下无尘的宋大少,在沈温瓷面前做足了温和周到的样子。 宋栾树会帮她安排好生活中的一切,她的身边永远只会出现他一个男人。 爱会让人血肉丰长,他垂眸,唇角挂着笑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眸流盼,含情凝睇,往时那个冷心冷情的小菩萨,那颗泥巴捏的心终于被人捂热了。 “你别这样笑。”沈温瓷打了个寒颤,面露嫌弃。 霍望远剥了个龙眼扔嘴里,好奇:“所以到底你是怎么摆平宋栾树那个醋王的?” “……” 沈温瓷白了他一眼,“卖身呗。” 话音刚落,霍望远被齁甜的龙眼呛了下喉咙,往下腰,狼狈的掩面咳嗽。 沈温瓷道了句活该,又重新给他倒了杯茶。 这时,一个深沉地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小姐,我们谈谈。” 沈温瓷放下茶杯,兀地回头,发现陈云礼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她下意识觉得是陈云礼和余嘉致没有谈拢,但转眼看余嘉致的表情又不像那么回事。 一杯热茶下肚,霍望远缓了过来,刚想说什么就被陈云礼拦住了话头,“霍先生,能让我和她单独聊一聊吗?” 霍望远:“……”他有资格说不能吗? 新人换新茶,沈温瓷倒掉陈茶,烧水,重新开始沏茶。 杯具叮当响。 陈云礼对得起他的名,克己复礼,端正、正直。时隔多年他再遇到她,欣喜是第一反应。后来他试着去了解过她,运筹帷幄,天桃秾李的一个人,外界从不吝溢美之词的一个人,让他明白,靠近她,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虽然他自己也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在她面前更像一个扭捏的哑巴。 比起自己,那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宋栾树的确更有理由站在她身边。两人般配到他觉得自己对她那点喜欢,即便是击败了情敌后站在她身边,这段感情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对她的伤害。 那种即便自己再假装看风景也无法克制的目光所致,让他既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也做不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6章 可是归根究底,他不觉得喜欢她是错,但如果他的喜欢会打扰她,那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欲盖弥彰,又不舍逃避。 更不要提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她被迫接受不道德的待遇,那让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沈小姐,你不需要替我做这么多,退一万步讲,陈家的事,你不必太放心上,也不要为了劲风做赔本买卖。”他表情紧绷,只字不提自己。 沈温瓷烫了新茶杯,放在他面前,蒸发的热气冉冉升起。 她笑了笑,知道他是把自己的玩笑话当了真。 “那可不行,在楠城流传着一个说法。谁家落魄了有本事求到我面前的人,只要我出手,注定东山再起。”她双目澄澈,黛眉婉转远山色,“你说我做赔本买卖,这不是要砸我招牌嘛。” 陈云礼:“……” 沈温瓷有分寸,话风一转,“不过我的确不想太费心,我本来就是想做一个躺着赚钱的商人,那些出差谈判熬项目的事情我做不了,所以给你找了帮手。” “你不是做不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陈云礼明白这些只是她的托词,她有了顾及的人,那个人会介意,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聪明人话说三分就够了。 沈温瓷不算太了解他,但她懂得看人。 陈云礼是个太重情的人,从小到大看似不被重视,实则很有能力。以前是因为他前头有哥哥,有倚仗才会放肆,而放肆太久的代价就是责任降临时会后悔无措。 但不代表他做不好。 他只是缺少经验。 沈温瓷说:“你也可以做好的。” 他微怔,心里头五味杂陈,而后无言的点了点头,“我可以,所以你别答应一些无礼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陈云礼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茶泡的太久在舌根徒留苦涩知味。 而后,他起身告辞。 随着他的退场,沈温瓷脸上的淡笑缓缓落下,垂眸间,瞥见了落在桌面的竹叶。 她恍然想起,那一年的竹子也很茂密。 叶窄而锋利,一侧平滑,一侧带有锯齿,质地很薄。 薄得能轻易划开人的肌肤。 - [谈完没有?] [沈温瓷。回我。] [半个小时过去了……你们谈什么要那么久?] [一个小时了。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大房吗?] 这消息是越发离谱,有时候沈温瓷都想撕开他的那层皮,看看里头是不是换了个芯儿,怎么看起来高冷无情,杀伐果决的一个人私底下说起话来又强势又可怜,又爱吃醋又没底气。 她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秒接。 她唇角笑漪轻牵,“你这是守着电话呢?” 他声音平缓地说着可怜巴巴的话:“可不是,跟小媳妇一样。” “哦,”沈温瓷故意道:“那我跟负心汉一样。” 闻言,他轻啧了一声,“你这张嘴,能说点好听的吗?” 喉间发出清朗的笑声,如清泉叮咚,她即可满足他的要求,细声道:“行啊,树宝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在竹园喝茶喝得脸都绿了。” 宋栾树一顿,什么破称呼……真想亲死她! “出来,我就在门口。” “好嘞。” 回家路上,沈温瓷把自己的计划跟宋栾树说了,于是晚上那顿饭吃得非常愉快。主要还是他们愉悦,景周被说服得很快。 还有两个过来蹭饭的,景黎怕自己的同胞兄弟被两个大魔王联手暗鲨,于是带着粮草投奔到沁晖园。 夏夜微风轻轻吹拂,景黎那个三米开外的烧烤炉就着了起来,顿时火光一闪,似有燎原之势。 亭中设宴要谈事情的宋栾树见状,估算了一下不出去救火沁晖园还能留下的概率,果断中断谈话,走了出来。 一手插兜,一手捏着水管,他笑里藏刀:“你这殡葬服务还挺到位啊,要不我那直接嘎了,推过来火化?” “宋哥,那可是我亲大哥啊!你就饶了他吧!” 一旁跟着出来看热闹的沈温瓷掀开眼脸,冷酷无情道:“再嚎,把你跟粉条一起炖了。” “不要哇!清汤大老爷!” 同样过来蹭饭的时穗瞧这一出好戏,直乐呵。 沈温瓷看着傻乐的人,手肘碰碰她,打趣她:“你又干什么来了,ss女士,幸福女人,一天都没回信息,干嘛去了?” 时穗晃了晃冰山杯里的气泡酒,扮作深沉人士,“昨晚,激情四射,今天,又吵架啦~” 沈温瓷抿了口酒,山竹茉莉的味道在口腔萦绕,“又因为啥?” “你知道的,荷尔蒙分泌旺盛后,多巴胺消失就会有一种空虚的感觉,所以我就早床头刷点小视频。” 时穗顿了顿,改口:“短视频!” 沈温瓷嘴边噙着淡笑,一脸“我不知道哦~”的表情。 “真的是短视频!很健康那种!” 她顺着她,缓缓点头,让她往下说:“不重要,所以看完视频怎么了?” 时穗嘴角一抽,哪里不重要,这很重要好不好!事关我的光辉形象! “我就是刚打开,看一个段子,很无厘头的,然后结尾莫名其妙的那男的就来了擦边腹肌,不是牛蛙种子,是薄肌,啊……不是,就是就很平常的那种三角恋的吵架的剧情。”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7章 沈温瓷:……所以是不是小视频,真的不重要,因为对于时穗来说都一样。 时穗见状,往后一仰,背靠椅背望天,这破恋爱,真难谈。 “所以之前那时过去了?” “那不然呢。俗话说,男怕缠,女怕磨。他天天蹲我楼地下,各种殷勤,各种投喂,我哪里见过这种,就心软了。” 时穗也不是感情经验特别丰富的女孩子,虽然嘴上吐槽闻钊的各种骚操作,但也不免落俗的向往罗曼蒂克。 但她也是清醒的,“在爱情里不能一味当纯爱战士,爱情技巧的底层逻辑,并不是横冲直撞又自诩真诚。男女之情的本质呢,是要明白在感情中,更应该去抓住的究竟是哪些东西。” 沈温瓷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而时穗看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忽然笑了笑,“有一个说法,不知道你赞不赞同。一段感情里,假如男的越恋爱脑,这段感情越牢固。” 沈温瓷抬眸看向她,旋即,便听懂了她的意思。 时穗是推己及人,想到了宋栾树对她。这些年沈温瓷在国外,可能对宋栾树的付出没有那么多亲身亲眼的感触,而时穗是跟着闻钊一起看着宋栾树一步步走过来的。 宋栾树亲手推翻了宋老替他铺了十几年的路,从此康庄大道不走,铤而走险过独木桥,从头开始,也从零开始。 这么多艰辛骄傲如宋栾树是肯定不会对沈温瓷说的,可时穗深知自己的好友什么脾性,雾里看花的感情不适合她。 多年好友,有些话已经不必宣之于口,两人默契十足的举杯。 “敬恋爱脑。” 第54章 未觉三夏尽,时序已新秋。 路灯每隔一段距离就照亮盘山公路,道路尽头的红□□闪烁交替,跑车疾驰而过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光。 轮胎发出刺骨的摩擦声,车辆瞬间滑行过弯。 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身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下一秒跑车后轮冒烟,稳定地漂移过弯,仿佛轻松摆脱了重力。 跑车疾驰在空旷的公路上,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昏暗的灯束一瞬一瞬闪过,星眸剑眉,五官深峻,一双眼尾略微上挑的眸子,这让他看起人来更显啤睨。 一瞬间的光阴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睫毛垂下的暗影落在眼下,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越发显得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山顶一处巨大停车坪处,车子被稳稳停下,耳边还回荡着引擎爆发的回响。 旋即,驾驶位的门被打开。 叮地一声,点点猩红亮起,爽朗的秋风在空气中打了个旋,白烟上扬。 男人并没有离开车,细款的薄荷烟夹在手里,一手垂下,后脑仰着靠在车座枕上,闭目。 三分钟后,第二辆车终于登顶,刺眼的车灯射在已经熄火的布加迪上。 “我靠!宋栾树你不要命啦!” 另一辆法拉利里下来一个长着一双特别标准的桃花眼的男人,睫毛纤长浓密,眼眸纯澈黑亮,和宝石一样在闪烁着光芒。宽肩窄腰大长腿,再配一张白嫩嫩帅气的脸,很难看出来这人已经三十而立。 康逸骂骂咧咧的摔上车门,“开那么快干嘛?这山顶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妈?” 宋栾树眼睛都没抬一下,掸了掸烟灰,“聒噪。” “聒噪?那也好过你没素质,乱弹烟灰,万一伤到些花花草草怎么办?”康逸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嫌弃道:“什么破味道?薄荷烟?娘兮兮的,宋栾树你真的恶心死了。”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从车里出来。“这么博爱,这么爱念,怎么不去当和尚。” “……” 说话间,身后陆续又上来了两辆车。 康逸这人斗嘴从来没赢过宋栾树,但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恒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他还想再说,被景周一把拦住,长臂搭上他的肩。景周气质斯文优雅,眼下摘了眼镜更显清冷,唯一破坏美感的便是眉骨上的一个创可贴。 “少说两句,没看见他情绪不对吗?” 粗线条的康逸:“没看出来。” 前几天差点火烧沁晖园,在宋栾树雷点上蹦迪的景黎这会儿紧张兮兮地下了车,略过说悄悄话的两人,把一个礼盒和怀里的猫送到宋栾树面前。 那只黑猫毛色如同细腻的丝绸般发亮,看起来柔软顺滑,触感极好。异瞳的眼睛,清透如宝石般绚丽,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宋栾树一席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挺括,领扣镶嵌着一颗绿宝石,矜贵冷清。黑猫此时乖乖的被他抱在怀里,尾巴灵活而蓬松,像一把正在微微抖动的扇子。 猫的乖巧和俏皮,跟男人眼神中透露的锐利,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转眼,康逸已经惊掉了大牙,“宋栾树不是最讨厌有毛的动物了吗?他怀里的是什么?邪祟!” 景黎忽略掉他的大惊小怪,“那是他儿子。” “宋栾树这种罗刹人格,怎么可能生出香香软软的小猫。” “沈温瓷可以。” “……”康逸顿了顿,“爸了个根。他俩好了,让我回来当牛马是吧!?” 几天前,知与财团进驻劲风的消息席卷头版头条,原本人心惶惶的局面被瞬间反转,甚至在这种紧要关头,劲风还推出了新能源储蓄塔新产品,接着一波颓势重新回归到大众眼中。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8章 虽然新产品褒贬不一,但股市涨停不会骗人,金阙资本在这时也迎来了一位新的操盘手——康逸。 “请你回来的是我。”景周拽住要去算帐的康逸,以免他以卵击石,开口劝道:“刚刚吃饭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阿树吃葱?” 康逸听他瞎扯,不屑的扫了他一眼,“那大少爷根本就不吃葱。” “他吃了。跟着沈温瓷在德国的时候学会的。” “……” “知道他为什么不待见你吗?” “??” “你一回来,沈温瓷就去国外出差了。”景周不自在地刮了刮鼻尖,“你别跟没个把门儿似的,沈温瓷不在的时候,他阴晴不定的,没人搞得定他的。” “……”康逸无语,“那还不如诛我九族呢!他媳妇儿出差关我什么事啊!赤裸裸地迁怒!” 山顶并不是只有晚风而已,不远处早已有侍者在等候贵客。 这座城市的南面,靠海,背面环绕着一座山。山不高,历史早已无从查起,时间唯一无法改变的,是山貌的秀丽与怡人的环境。 楠城人讲究风水,这种地理位置,水从正面袭来,成一个钱兜子的阵眼。于是就有精明的开发商,重金将山顶平坡的地皮买下,围栏成户,开发成了独山独栋、独一无二的极致别墅建筑:金鼎平湾。 金鼎平湾落成公开出售之际,曾有不少媒体质疑是否会有人当真一掷千金,购买此等豪宅。很快地,答案浮出水面。就此一笔交易,当年的开发商不仅收回本金,更是赚足了数倍酬劳。 这个人,就是在房地产市场最低迷的时候,仍然创造百亿成交量的,在房地产界屹立不倒一方枭雄:金鼎执行人,康逸。 今天这场山顶party,正是他的接风宴。 场面火热,酒水自由,泳池狂欢。 今天不是宋栾树的主场,那些人也很有眼力劲的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宋栾树独自在别墅的观景台坐着。俊雍轶丽的侧脸,鼻梁挺直,眸光像寒冰般冷酷,此时眉峰紧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耐。 宋栾树的酒杯旁,放着他的手机,明眼人都能猜到他在等电话,可康逸就是不放过他。 “你说说你,干嘛来了,出来玩皱什么眉头。” 宋栾树一看来人,语气不耐烦,“你能不能滚?” 康逸偏不。 “你是不是在等沈温瓷的电话?别等了,西欧那边乱套了,政局动荡问题超多,她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你的。” 宋栾树缓缓闭上了眼,摆明当他是空气。 康逸见他无动于衷,继续补刀:“你这么黏人,会被嫌弃的。” 这话宋栾树不爱听,沈温瓷才不会嫌弃自己!昨天她走的时候,还送他礼物了。 金阙和劲风之间的事开始运作,沈温瓷已经找人代替入驻劲风,只要进展顺利,沈温瓷基本可以脱手劲风的事物。而宋栾树不一样,金阙脱离集团的意图没有达成,现在内部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所以沈温瓷出国出差,他根本脱不开身。 但西欧事情的确很急,沈温瓷不得不去一趟,宋栾树因为这事儿情绪阴沉了好几天。 临出发那晚,沈温瓷躺在床上看书时,他无声无息地突然过来吧唧啜了她一大口。 沈温瓷的书被他碰掉了,不解的问:“你不是看文件吗?” 他没有接话,灵巧的抽出挡在两人之间的书,环抱住她的腰,对着脸上又是一口。沈温瓷看着掉到床尾的书,有些无奈的勾住他的后颈,像给狗狗顺毛那样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 “头发怎么湿湿的?” “看文件看得想睡,洗了把脸。” 他把头搁在她颈窝处抱着,后背随着呼吸的节奏均匀起伏,能清晰的看见上面凸起的肌肉线条。 这么有姿色的男人,是她的。 沈温瓷顺着头发向下,一路到了他的背上。 他微微抽动了一下。 后背是他的敏感部位,忽然抬起头看着她,不等沈温瓷反应,被他一个深吻堵住了嘴巴。 他单手托住那纤弱的后颈,吻得很用力,像是不顾一切般的想要留下痕迹。但是那双嘴唇很软,很懂分寸,所以即使带着点狠劲也并没有弄痛她。 吻很长,长的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周遭包裹着两人身上的香气,气息温热。 沈温瓷红着脸,偏开头,强行捂住了他的嘴。 他喘着气盯着我,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鼻息一下一下喷吐在她的手心,痒酥酥的。 他总喜欢盯她。 是那种盯猎物的盯,盯所有物的盯。 这是宋栾树一直以来的习惯,像是表达一种“她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最安全”的占有欲。 眼睛里还夹杂着些许没有褪去的狠劲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鬼使神差般的,沈温瓷缓缓凑到他面前,抬手捂住他的眼晴,“烦死了,总是要亲。”说着,便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巧的吻。 他接受得很快,如狼似虎般回应着。 事后,沈温瓷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礼盒,一条紫水晶的竹节手链挂在他的手腕上。然后重新躺在他的怀里继续看书。 他靠在床头拨弄手里的链子,嘀咕着,“真不知道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戴这种硌手的东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19章 隔天,飞机一飞,宋栾树只剩下手上那条被他吐槽的手链,睹物思人。 这会儿倒是被康逸戳中了要害,宋栾树冷了眼眸,说话跟天下刀子似的:“没有你三十年的右手那么黏人。” “……这恋爱是该你谈,死恋爱脑。” 宋栾树原本一个人坐在吧台上,一股生人勿近的模样挺清静的,康逸一来,就烦的很。 要不是因为沈温瓷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他才不来这什么破排队,一留学仔在国外学的什么派对文化,饭桌上喝酒还不够,还要来露天泳池喝。 吧台上,白花踩着猫步走了过来,康逸逗它,还没碰到就一扭身,撑着尾巴走了过来。 脚步落到宋栾树面前,手机屏幕便亮了,宋栾树眼疾手快地拿起,随后眸光一暗。 “宋大少,监控查不到,李妈说那几天的小姐那边的监控都在检修。” 他情绪不大的嗯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巧,那几天送去检修? “我顺着李妈说的去查,发现了那位秘书小姐在一周前已经递交了辞呈。不过,似乎被沈大压下来了。” “她呢?” 电话另一头,顿了顿,“小姐今早抵达瑞士,到了之后一直开会,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宋栾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心一皱,“你去给她准备一点吃食,她最近爱喝抹茶拿铁,还有曲奇。” “好的,大少。” “她结束了,提醒她给我打个电话。”宋栾树想了想,又改口:“算了,等她回酒店之后,你跟我报备一下吧。” 一旁目瞪口呆的康逸,看了眼自己手边的礼盒,里头是宋栾树刚刚打包的抹茶曲奇。 康逸:…… 第55章 三个半小时的会开下来,思维高度集中,连沈温瓷都有些撑不住。当她坐上去酒店的车时,拨通了宋栾树的电话,电话被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一声风情万种的“喂~” 沈温瓷一怔,手机从耳边拿开,确认了一遍号码。 “请问是哪位?喂?怎么打来电话也不说话,有没有礼貌的啊?”细声细气的一声娇嗔,像网恋了四年的夹子,成功地拉回了沈温瓷游离的思绪。 沈温瓷那可是能给害自己在外漂泊的人亲自登门送上贺礼的人,最重礼数,怎么可能容得别人说句没礼貌,于是道:“你把你舌头底下的拖鞋垫子拿出来吧,我有点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那边提了一种植物,“我说你谁啊!” 沈温瓷一顿,心情复杂,被不礼貌的人说不礼貌,简直是一种法医第一次解剖的体验。 “再不说就挂了!” “我是,你手里这部手机主人的女朋友。” 女朋友? 今天到场的人,哪有个不是非富即贵?如今有身份的男人个个都立爱妻人设,明面上的夫人、女友大多数上实力相当的,后台够硬,男人能从她们身上捞到好处,又能在股东面前美化自己的形象,很正常的。但没有猫不偷腥,私底下红颜知己这种朋友不要太多。 总之,美人是江山的点缀,女朋友在他们眼里是不稀奇的。 然而这套理论,在宋栾树身上不适用。宋栾树的背景不言自明,他身边不可能缺女人这种生物,可是他洁身自好也是圈里出了名的。 现在突然来个女人说是他女朋友,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个爱慕者的臆想。 “小姐,要不我给你转二十块钱,去买碟花生米吧,这是喝了多少啊心里这么没数?” “……” 二十块?这人还怪大大方的呢。 沈温瓷按了按疲惫的眉心,轻咳一声,冷声重复了一遍:“既然宋栾树不在,那麻烦你,替我转告一声沈二找他。” 沈温瓷不知道的是,她越是表现出‘帮我在宋栾树面前提这通电话’的心理状态,对方就越是有一种‘处于优势地位’的暗爽在心头,更是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抱歉啊,我可做不来替人传话的工作。你不是自称是他女朋友吗?怎么没陪他一起来参加派对啊,还说是大少觉得你带不出门啊。人呢,贵有自知之明,他都不带你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还要事事过问不就是招人嫌嘛。而且宋大少现在正在忙哦,恐怕没时间哦。” 她还特地把“忙”转音转了刚山路十八弯,意思不言而喻。 她听了,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要不是实在拙劣,沈温瓷都以为这是宋栾树在网上花九块九雇来气自己早点回国的人。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喝。 电话那头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挑衅没有得到应有的积极回应,气急败坏中又带了点不敢置信,喊了一句:“喂。” 沈温瓷未免又被说没礼貌,赶紧表态,“嗯?没时间就挂了吧。” “……” ?? 什么女朋友?果然是假的!真女朋友这么可能这样无动于衷。起码也得问问哪个女人接电话吧,要真是女朋友,那真是弱爆了。 下一秒,通话中断。 她手边是少龙在开会后给她准备的抹茶曲奇,看了看手里被挂断的电话,放好它,然后微微一笑。 她是知道的,宋栾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一个习惯做决策的人。这个人一步步手握重权,年纪轻轻站在权利巅峰,他必须连外表都武装成生人勿近的气息,即使寻常一个眼神,也透着一股艳压天下的厉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0章 沈温瓷忽然想起临行前,给他带上手链的时候。那个手链不是新物件,而是她戴了许久的旧物,那天鬼使神差的就给他带上了。 其实她拆掉手链后是不习惯的,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 或许,自己对他也是有占有欲的吧,沈温瓷细想。 在她接受并习惯他对自己的周全之后,她也是想要让这份周全变成独一份的。 所以才会在事情结束之后,第一个想要给他打电话。 沈温瓷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 评心而论,这种事在之前是不可能出现的,从来都只有宋栾树掐时间给她打电话。如今看来,她掐时间掐得没他好。 这时,被她搁置的手机忽然亮屏。沈温瓷拿起一看,是时穗发的两张图。 时穗:[帮我买这两个表,国内没货了。] 沈温瓷没回她,而是把手机给了少龙,吩咐他去办,忙碌已久的她则阂眸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少龙叫醒了她,“小姐。” “到了吗?”沈温瓷睁眼,以为到酒店了。 “有电话找您。” “宋栾树?” 沈温瓷下意识以为宋栾树发现了那通电话,打电话来解释,但少龙却摇摇头。 “是新荣园周游,说是来了个客人,手里拿着个怀表要找您。” “……” - 因为刚才的那一通电话,这地球的另一端,一些人的命运,就此被改变。 金鼎平湾。 凌晨两点,本该是派对渐渐步入高潮的时候,然而此时却呈现出了一反常态的样子,整个别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并非已经散场。 相反,内黑压压一片人,几乎都整齐地站着。 一眼看去,大部分都穿着得体,还有一些女孩子穿着深v礼服,性感妖艳。派对来的人,年长一些的都已寻着时间退了场,剩下到深夜狂欢的多是小辈。他们自知今晚这里有一个人不自量力祸从口出,闯下了大祸,惹怒了某个人,现在的下场绝不是谁可以随便求情的,遂聪明地都退到一边。 派对策划是跟着康逸的,见惯了大场面,早年房地产低迷被包工头拿板砖砸办公室的经验都有,更是具备了随时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 然而纵然是见惯大场面,在见到了今晚公然砸场的是何人时,也忍不住心头一跳,一股凉气自脚底升起,脸上的笑容一刹那有些僵硬和抖动。 一面用了最大的力气控制住了内心“完了,今晚会出大事!”这样的危机感,一面重新端起笑容,热情得犹如一盆火:“大少,这是怎么了?” 金鼎平湾,固若金汤,放在古代都可以当宫殿使用,敢在金鼎平湾砸场的人甚至不用想得罪谁,只需要掂量有没有本事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 楠城人在圈内行走,旁的少爷都叫某少,而大少这个称呼已经被心照不宣的和宋栾树挂钩。 此时的宋栾树正坐在中央休息区一角的沙发上,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正是刚才被那位小姐接起沈温瓷来电的那一支。 “各位,今晚有谁碰过这只手机,麻烦站出来。” 说话的是付晋,说话还是很客气的,但身后的宋栾树气势逼人。 宋栾树唇线紧闭,不发一语,只是拨弄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拨出一个号码。 在一片死寂的大厅里,从手机听筒传来的“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显得格外刺耳。 付晋静默地站在一旁,心里思付看这样子,今晚大概会出事。了解宋栾树的人都应该看出来了,现在他的样子,已经是这个男人薄怒的征兆。 终于,男人冷不防掐断了电话,轻启薄唇,问了一句:“没人承认是吧?” 说起这件事,宋栾树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先前他跟康逸说了几句话,被烦得不行,随手把手机一放就去了趟卫生间。结果从卫生间出来,被几个在生意场上的伙伴拉着开了一桌麻将,期间倒是想起自己的手机了,便让侍者去拿。 那侍者去找了一趟,也很快,来回五六分钟这样,宋栾树也没多想。 可就在他赌场得意之际,准备胡牌十三幺的时候,手边手机震了震,沈温瓷的保镖突然给他发了个视频。视频里,沈温瓷正端坐在沙发里看手机,她手机的声音透过另一个手机传来,靡靡之音,令人销魂。 还没等宋栾树不悦,沈温瓷就给他发了消息。 [明天来接机。] [记得带上你那个破手机。] 他不明所以,却把自己的手机翻来个遍,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通话时长三分半的电话。 他还挺好奇,这三分半的时间里,接电话的人是如何跟沈温瓷信口雌黄,让她对自己生了气的。 他大声不舍得挨一声的沈温瓷,被人借他的手惹怒了她,这个认知让本来就处于薄怒边缘的宋栾树更是怒上三分。 “调监控。” 动了真格,众人酒都醒了几分。 这时角落里,一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声音终于抵抗不住强大的压力,站了出来:“是、是我……” 付晋站在一旁,默默地想:傻的,今天她但凡是学玛丽苏女主把酒洒在宋栾树身上都没可能是现在这个处境。谁不知道惹宋栾树,都好过气人宋栾树的女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1章 眼前的人在付晋脑海里过了一遍,想不起是哪家的小孩,也难怪不知道宋栾树有女人这回事。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他也用不着提醒宋栾树了,于是推至一旁。 把玩手机的宋栾树终于停了停动作,掀了掀眼帘,投过去一眼。 策划人一见这架势,脸色一变。 常言道,动容容易,变色难。更何况是策划人这种见惯大场面的老江湖,不到一定的地步断断不会流露自身情绪。宋栾树那一眼所隐含的意思,没点道行的人看不出,可是他看得懂,才会为之色变。 策划人赶紧跟旁边的侍者使眼色。 宋栾树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三分半,什么也没说?”宋栾树忽然抬眸,唇角仿佛有微微笑意,“跨洋电话很贵的。” 那肇事女子心中一骇。 宋栾树这一句话说重不重,说轻也绝对不轻。一个跨洋电话的费用,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值得一提,但宋栾树既然说贵,那只能说明事教人的费用她得承受下来。 第56章 惯常都是做大事的人,能忍,能狠,辣手且诡变。坊间关于宋栾树的传言无数,其中有一则是这样的——宋栾树刚接手金曌的时候,因为资历尚浅,被内部高层刁难过一阵。一个合作案,花了一个月都敲定不下,所有人在会议室开会开到头皮发麻,两眼发昏。 之后宋栾树就消失了一天,独自行动,料理了一些事,清理了一众人,隔天所有条件白纸黑字列了个清单摆到桌面上。隔天众人离开会议室时,身为心腹的高秘书走出会议室那是神清气爽,不禁感慨了一句:“难怪电视剧以幸福结局常常那么叫座。” “事物都是两面的,你幸福了,自然有人不幸。” 高秘书顿时一震,“啊?” 宋栾树点了支烟,侧头敛眸,“东升西落是规则,竞争对手之间向来是发展自己,锁死敌人,改朝换代,不幸的发生是正常的。” 不付出的代价,最高的那个位置,怎么好意思坐稳。 高秘书:“……” 种种传言或真或假,但金曌与日递增的进账翻了又翻,众人皆知宋栾树的手段高明,说一不二。宋栾树的名字在任何时候都镇得住场,今日要趟宋栾树的浑水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在场的人明哲保身,遂直至康逸出现,都不敢多说一言。 康逸终于姗姗来迟。 自知惹了大祸的女人更是连头也不敢抬,整个人瑟缩着,全身都是冷汗,尽管室内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却仍然止不住额前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 “怎么了这是?” 康逸跟个花蝴蝶似的张开手走来,手里还端着个高脚杯,大爷似的坐在宋栾树附近的单人沙发上。 战战兢兢的气氛中,他抬眼看了看站出来的女人,微微笑了下,“这不是老王的二女儿吗?” “逸叔……”听到他忽然这么说,女人忍不住在惊惧中抬着泪眼望向他。 王自信,建筑公司的一个老总,平时跟康逸称兄道弟,这声逸叔也没喊错,可康逸却没应声。 “怎么个事儿?来玩还带闯祸的?” “……” 不管她沉默还是反抗,康逸已经一锤定音,朝她招招手,“过来,给大少道个歉。” 三两句话,都不需要让人查明或听人辩驳,只因这个世界的对错是由强者书写的,高就是对,低就得认。 康逸不是来当救世主的,但他的地盘,闹出事,少不了要做个和稀泥的角色。 宋栾树觉得没意思,正好白花也在庭院里玩够了,大摇大摆甩着尾巴跳上沙发,前爪搭在宋栾树手上。 “大少,对不起。我刚刚以为是我的手机,我没看清就接了电话……” 周遭安静,女人正道着歉,宋栾树却抱起猫,直接无视了说话的人。 这一来,在场的人都征住了。康逸顿时就抿了一下唇,像是一种沉重的警告,还没等到女人有所反应。 宋栾树就不声不响的抱着猫提步往外走,这样的动作摆明了告诉她道歉没用,让女人倒抽一口凉气。 有些人复杂,爱做面子工程,表面上原谅的话说的好听,背地里不一定如说的那样做。还有些人简单,表里如一,不需要给谁面子,心里想哪样就做哪样出来。 这个男人毫不避讳她背后的家族,不需要详查她的底细,就已经断定她这个人在他面前毫无意义。然而最让女人感到恐怖的,却是他的态度。他可以无视康逸的劝和,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但只要出了这个门,别人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和她身后王家。 这就是这个人恐怖的地方,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别人都会为了揣测他的意思替他清除障碍。 “大少、大少我知道错了!”女人陡然惊恐,顿时就明白了刚才康逸暗自抿唇是想告诉她什么信息。 宋栾树脸上全然是无动于衷的神情,任凭那人哭得有多惨,依旧纹丝不动。 作为一个常年在谈判桌上观察对手表情以推测对方思路来做决策的人,眼前这个人的心思,宋栾树了如指掌。别说做错事,表错了情,再往前更离谱的人和事他都遇到过。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2章 一个人走到如今的位置,脚底板不可能不沾血腥,有意或是被动,可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众生皆苦,皆有因果。 女人猛然一个寒襟。 都说宋栾树冷漠无情,一旦心意已决,便再无回旋余地,原来这是真的,单看今晚他的表现就知是真的。 她惶恐不已,今日不能在这里求得他的原谅,他人都可以无处登门。 一想到自己闯下的大祸,忍不住哭起来:“大少!我可以跪下跪下来道歉!我还可以对您女朋友道歉的,您要我怎样道歉都可以!” 闻言,宋栾树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眼里神情分明是渗入的阴气。 一场戏,以闹剧收场。 康逸尽了一份当叔叔的情分,对她说了句话,却如同宣告了她的无望。 他轻飘飘地道:“好好的,提什么他女朋友。” …… 当晚,宋栾树回去之后等了沈温瓷两个小时的电话,清醒地等待,直到破晓时分,才勉强阂了两个钟头的眼。 早起去了趟公司,心里头念着沈温瓷又不敢打电话打搅她,眉头一皱,脸一绷,开会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开完会,高秘书从外头匆匆赶回公司。 宋栾树坐在老板椅上看文件,高秘书打开礼盒,里边是一把象牙骨扇。 扇子是把老物件,不过寸许长,象牙保存极好,同扇面都是一色的雪白,雕刻着一些花鸟鱼虫,看起来精致绝伦。 “老板,你要的东西带回来了。” 他放下文件,把扇子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阵,高秘书一早去取扇子的路上就看见了秘书群的叫苦不迭,在结合老板现在的状态,料定这异常肯定和女人有关。 “老板,要不要把扇子包装一下?”高秘书不愧是能留在宋栾树身边的人,人精似的,“女孩子都喜欢惊喜降临和拆礼物的过程。” “……”宋栾树一顿,把扇子放回礼盒。 高秘书立即领会,刚要出去,宋栾树又想起昨天交代他的事,过问了两句:“她的行程,几点到?” “沈小姐的助理说会四点半会到楠城国际机场。” 机场?她前几天是坐私人飞机过去的,怎么突然坐客机回来。 “下午有什么安排?” “cyd峰会需要你出面一下,大概会在三点前结束,剩下的行程我都已经推到明后天了,不会耽误您接机的。” “昨天调查的事呢?” 高秘书从文件盒里拿出两页a4纸,“沈明霁的秘书,跟我同姓,名叫高珍珠。她跟妈妈相依为命长大,她妈妈是楠城做餐饮行业的,有个连锁的茶楼。她妈妈后来嫁给了一个做海鲜外贸的男人,接着在七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去世了,那个继父把她妈妈所有的财产都转移了,俗称吃绝户。” 细看了高珍珠的资料,这个人的人生经历简单得两张纸都多余。高珍珠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经济支持,从继父那里拿不到钱,只能打工赚学费,大学毕业后选择了考公,之后便一直跟着沈明霁做事。 那么是否可以判断为,高珍珠做的事都是沈明霁默认的呢? 他忽然想起许嘉莹,那个和沈明霁结婚,又离婚的女人。 她和沈明霁离婚的原因不是因为联姻多年依然没有感情,相反,他们感情一直不错,沈明霁是个谦谦公子,许嘉莹知书达理,家世又相当,做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比那些因为一时荷尔蒙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感情稳定得多。 但这一切都止步于许嘉莹对沈温瓷动歪念头之时。 宋栾树当年清算沈璧的时候,已经察觉许嘉莹参与其中,只是那时沈明霁和她离婚太果断,站在沈温瓷这边的意思太明显,他才没追究。 那么这次,沈明霁又会怎么选呢? 手中的纸张出现了褶皱,他眼底翻涌着阴鹜的气息。 宋栾树期待他的选择,可惜,他没等到。 因为有人替沈明霁选了。 - 机场繁复,仿佛一个来往留去的驿站。周遭人群,既有感伤而去,也有欣喜而归,目之所触,熙熙攘攘,人流不息。 峰会比预料中结束得要晚一些,宋栾树到机场时神色匆匆,接机通道里的人散去了一些,乍一见人群中如此出类拔萃的长相,纷纷行注目礼。更有甚胆大者,踌躇之下,仍鼓足勇气要为爱冲锋,拿出手机跟他搭讪要联系方式。 沈温瓷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两个长发飘飘的女生围着他,小鹿乱跳地举手手机在他面前晃让他加个微信,而宋栾树长得高,这会儿还在伸长脖子望向出口。 沈温瓷见状,忽然侧着头,桃花眼微弯,朝他促狭地一笑。 紧接着,宋栾树低头和女生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女生转头看向她,而后便飞快离开了。 “你跟她们说什么?” 宋栾树自然地接过她的包以及和手里的咖啡杯,“我说我老婆来了。” 沈温瓷:…… “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我可以解释……” 沈温瓷往前走,低头看着手机,淡声道:“你要解释哪个?”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3章 “??”宋栾树不说话了,脑海里飞快把这几天做过的事情过了一遍,哪个?不就一个吗? 见他不说话,沈温瓷停下脚步,翻出了时穗昨天发给她的视频。 那视频还是转了好几手才到她手里的。 起因是宋今禾在某个富二代朋友圈看见条装逼的文案,说什么四分半登顶金鼎平湾,单纯是觉得好笑,发给了时穗。两人笑过之后,也不白笑,给他点了个赞,结果那个富二代在评论里说,四分半的是主人公是宋栾树。 两人一看,不笑了。她们都知道沈温瓷平时不怎么管宋栾树的生活,某些“恶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就一条挺较真的——不能飙车。 于是,本着不冤枉任何人的原则,她们还去求证了景周景黎,才敢发给沈温瓷。 “自己看,看完之后解释。”沈温瓷直接把手机扔给他。 那视频就十五秒,宋栾树看完快步追了上去,对她解释,“我无心要开那么快的。” “君子慎独。” 沈温瓷对他没有表明不满意,只抛出四个字。 宋栾树忽然有些看不懂她。 按理说作为女朋友在打男朋友电话打时候,被一个女生接了应该是愤怒才对,她应该对他质问或者生气,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吧? 他昨晚忐忑不安了一整晚,不敢打电话去打扰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个事情,心神不宁,结果见了面要解释,发现她根本不在意。 那他这一天一夜都煎熬算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啊? 第57章 沈温瓷没有走出机场,而是左拐右拐在机场找了个茶餐厅坐下,扫码点了份鲍汁乌冬面。 “你为什么不问那个女的是谁,为什么会接我的电话?你不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也不介意吗?”宋栾树目光直勾勾裹着她,唇角抿直,看起来他更像是生气的那个。 “……”她也没问他要吃什么,直接付了钱。 因为他看起来已经气饱了。 她不接话,这副淡然大气的模样落到宋栾树眼里平白生出许多苦闷来,于是紧绷的表情里透着极力克制的情绪,像是在冷风中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像麦芽糖般展开了拉锯战,先吹响号角的宋栾树反而落了下风,那股苦闷慢慢衍生出其他情绪,被他断言下了定论。 爱就是想要占有一个人,恨不得连她呼吸都要染上他的味道他才高兴,可是沈温瓷不想占有他。 “你不爱我。”他直言。 ?? 沈温瓷突然恶趣味起来。 目下无尘,自觉矜贵的宋大少,有朝一日成了那个娇滴滴委屈屈的人,好像角色互换般,一贯强大如宋栾树也会有自己丢盔卸甲的时刻。 沈温瓷在某个瞬间很想点头,然后轻佻地说对对对,就不爱你。 不知道会不会哭出来。 遐想中,沈温瓷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栾树拧眉看着她,声音一沉,语气危险,“沈温瓷!” 沈温瓷收敛笑意,“在呢。” “这不好笑。” 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对于你不惜命这件事,你不重视,我替你重视起来,怎么就不爱你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命都没了,我还在跟你说什么沾酸捻醋的话有什么用?我先追究你飙车的事情,又没说不追究那个电话,重点没问题啊。” “……” 何止没搞错重点,沈温瓷恐怖如斯,简直是两手抓,都没想过要放过他,是他上赶着要人撒气。 茶餐厅的椅子都是有扶手的木椅,宋栾树双手搭在扶手上一拽,沈温瓷连人带椅到了他跟前,低头和她对视。 那双眼睛在看向她时幽深透着凉意,狭长的眼睑呈现着微红妖异,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就像一只你明知很危险的动物在跟你装可怜,什么都明知却还是会心甘情愿地深入沼泽,直至无法自拔。 对视,沉默了片刻。 就在沈温瓷忍不住要推开他的时候,他说:“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放纵自己去飙车,也不该让别的女人钻空子碰我的东西,我不自律,我还不干净……”他垂眸,顿了顿,“我愿意接受惩罚。” 沈温瓷抿嘴,心想倒也没那么严重……听着,突然眼前一亮。 她唇无意识抿起来,“什么惩罚都可以吗?” “……可以。”他莫名感觉她意有所指,这个惩罚像在传递什么不可言传又不正经的信号。 沈温瓷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说的。” 这时,服务员把餐点送了过来。沈温瓷拿出筷子,拌好面吃了起来。 今天她的头发扎了个半圆,上边编成辫子用了个蕾丝蝴蝶结的夹子盘起来,额前几缕碎发长度不够,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下来。 宋栾树看了,帮她挽到耳后,却被她木着脸嫌弃,“不要,很丑啊。” 宋栾树:“……” 于是,楠城国际机场人来人往,茶餐厅透明玻璃隔断的位置,就看见了一个男的双手拎着对面女人的“龙须”刘海儿吃面。 吃饭的时候,她全程盯着碗里的面,不说话,也不跟他有眼神交流。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4章 沈温瓷很守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平时两人吃饭全程没有交流都是正常现象,但今天这样,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宋栾树有些坐立不安。 性子再冷清,再沉稳,可面对真心喜欢的人,他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他瞥一眼沈温瓷,见她吃得差不多,于是抽了张纸要伸过去,想给她擦嘴。 沈温瓷明明没再看他,却在他即将碰到她嘴的前一秒,状似无意地偏过头去,去拿水喝。 动作极其自然。 宋栾树心中警铃大作,仰眸看她,主动示弱:“我们回家吧。” 她放下水杯,擦嘴,摇头,一气呵成。 宋栾树哪还经得起她这一出,道歉了,惩罚也应下了,却仍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有种隔靴搔痒的着急,一秒钟脑海里三千种想法,于是终于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环节。 “那女的真的跟我没关系,我被康逸烦得手机忘拿了,她捡到了还接了你的电话。我昨晚一直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主动来问我,我承认这里边儿我有私心,但我罪不至死吧!我以后绝对不这样,有误会立马跟你解释,你别不跟我回去,你才来沁晖园住了两天,又要走……” 沈温瓷神色正经,“……谁要你解释这么多啊。” 宋栾树敏锐,她一点点动作就察觉到了异样。 嘴巴倔强的很,口是心非,所以她的正常表现得越冷淡,说明她越不平静。 话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心里是拧巴得要捶人的,表面是风轻云淡淡淡淡的。淡到尽头,最后占有欲就是:无所谓,那我就不要了。 他俯身靠近她,胳膊抚在她背后,穿过她腿,不怎么费力把她抱到腿上。 “咣当”一下,沈温瓷的筷子掉了一个在地上,她下意识圈上宋栾树肩膀稳住自己。 装不下去,烦躁地质问:“大庭广众的,你要做什么?” 他一时没说话,定定看着沈温瓷,沉默了半晌。 沈温瓷和他对视着,他的眼睛里有她的缩影。 而后,宋栾树突然收紧手臂,把她往自己怀里又嵌了嵌。 轻笑出声,渐渐由胸腔往外溢。 沈温瓷挑眉:“你笑什么?” 宋栾树捉住她的手搭回自己肩膀,扣着她的后颈,低头亲了下去。 眼底蔓开笑,“你在意我了。” 沈温瓷抬手擦了擦嘴角,仿佛看见他身后尾巴好像都要翘起来了。 她冷呵一声,“白痴。” 希望他受罚的时候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扒开他手,从他身上下去,走出了茶餐厅。 眼见着她下了电梯,往出口方向走,宋栾树连忙牵住她,“走错了,停车场在另一边。” “没走错。”沈温瓷说,“我今晚真的不回沁晖园住,爷爷回来了,在七号出口。” 宋栾树:“……” 原来不回家是这个意思。 他的天塌了。 - 华灯初上,山越居。 “阿远,这么久没见长成大人模样了,带着眼睛看起来沉稳多了。” “爷爷哪里的话,这岁数上来了,可不沉稳了。”霍望远适时推眼镜,又拍拍肚子因为最近没健身而初见雏形的啤酒肚。 沈老眼风落到他身上,笑意上了眉梢,“阿远有没有找女朋友啊?要不要爷爷给你介绍?” 沈温瓷笑,“爷爷尽可着好东西招呼你,爷爷那残荷斋可是日日有美女光顾,附近大学城的好多姑娘都是常客,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霍望远使了个眼色,指头点点笑着说:“好呀,你拿这个考验部下,我帮你放心上,你把我放坑里呀。” 沈温瓷暗地里冲他做了个鬼脸,之后飞快跑到宋栾树身边坐下,留他一个人承受爷爷的炮火。 “爷爷手里头还真有几个好姑娘,性情敦厚又不失开朗,长得也很漂亮,心地善良。阿远不要觉得爷爷在说笑。”沈老敛了笑意。 您那不是说笑,是已经说上媒咯。 霍望远看着那煽风点火后躲在别处的沈温瓷,之后拿出那套富丽堂皇的说词,“我都还是个不着四六的,谁家好姑娘跟我在一起能踏实呀,爷爷您这事儿再过几年提,阿远保证一百个乐意。” 沈老深深看了一眼他,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时代不同咯,以前娶媳妇一起吃缸咸菜梗都觉得万事有奔头,现在不行了,现在孩子可舍不得吃苦,要求高点也挺正常。” 霍望远连连点头。 “可咱家条件也不差,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存款……这你得自己努力。你得抓起来,一手抓事业,一手抓家庭,最好再抓一个女朋友。” 沈温瓷捂嘴笑,“爷爷当你是八爪鱼呢。” 沈老瞥了眼捣乱分子,给她扔了个青枣,沈温瓷顺势往宋栾树身后一躲,青枣被宋栾树眼疾手快地接住。 “可别像你那便宜妹妹,一早就被猪拱了……”说的时候,已经还瞟了瞟坐在沙发那头的两人。 沈温瓷:“爷爷!什么被猪拱了,您这比喻忒粗俗了,我才不要被猪拱!” 宋栾树本猪默了默,您爷俩儿说猪也不避讳着点儿我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5章 “小姑娘家家嚷什么,都出来做事了还没有点沉稳,还好有阿远帮衬着点儿,不然我都怀疑你能不能御下。” 沈温瓷努了努嘴,“又来。每次夸人家就要贬低我,您这鲶鱼策略我可不吃哈!” “你这丫头,说你还不乐意了。”老爷子品了壶毛尖,估摸着时间,问:“对了,你哥哥呢,怎么回来半天不见他人?” “哥哥在隔壁市开会,说不用等他吃饭。” “……” 老爷子回来,李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几个人围坐一桌,偶尔调侃这个几句,说说那个趣事,一顿饭也和和美美的吃了下来。 饭后消食,几人又陪老爷子在院子里散步。 沈老的身体硬朗,一圈游湖边下来,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生机勃勃的老年人,死气沉沉的年轻人。 “你们几个怎么走几步就累了,体力还没我一个老头子好呢。” 沈温瓷喘了喘气说道:“跟在您身边多省事啊,我习惯了走在您身后,我安心。” 宋栾树倒是不喘,抬手搭在沈温瓷腰后撑着,笑,“有您在前面破风,咱们几个小辈得走少好多岔路。” 霍望远原本不喘的,听了这两个人的话,顿时又喘了起来,这俩人比收孙悟空的紫金红葫芦都能装! 老爷子这辈子什么官腔没听过,不见得稀奇,大手一挥,“年轻人容易心碎,老年人容易嘴碎。你们比老年人还老年人,没意思,都上一边去,我自己逛。” 沈老许久没回这个家,这里的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出走多年,许多感慨正能对月抒发,无法对人自言。 一生沉浮,命运多舛,往事不堪,再回首,脑海只剩些白茫茫看不清的虚影,某些自认为永世难忘的瞬间,近来也慢慢很难回想起来。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已经无需计较太多。 月光照华发,或许真应了那句岁月催人老。 “爷爷。” 沈老背着手,浑浊又锐利不减得眼眸一转,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挺括俊永的男子,双手交叠在身前,十分规矩。 …… 第58章 三个小辈被老爷子嫌弃,如释重负地回了家。 庭院前坪,保时捷正启动发动器。 霍望远今晚不住山越居,沈温瓷送他上车,顺带把吃剩的半只鸡半只烧鹅扔到他车上。 霍望远坐在驾驶位,嘴也没闲着,“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你们真能装。” 沈温瓷冷笑,“要不然你能那么快走?” 公司明天有事要他出国一趟,去之前霍望远还得看材料,虽说陪老爷子走两圈也不耽误事,但山越居离机场远,一来一回也得耗费些时间。要不然她就是跟老爷子把腿走断都不说那恶心话,给他争取了休息时间,还这么多话。 “我走也是给你当牛马。” “那你下车。” 霍望远一脚油门,“拜拜了您勒。” 送走霍望远,沈温瓷回房洗了个澡,估摸着时间还早,又在电脑前处理了几个文件。 指针转向十二点时,手机有了点动静。 [这些是什么?] 是宋栾树发两张图片过来。 沈温瓷往身后一靠,图片里正是她刚刚拿过去的东西。 [惩罚。] 隔了几分钟,沈温瓷估计他是去翻出来看了,闲暇地拨弄了木涟漪的摆件,木头机械像水波漾开。 宋栾树:[什么意思?] [穿上。拍照。] [……] 宋栾树抬手将额前还在滴落水珠的头发往后拂,看见自己手中的东西,唇边挂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 这人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不跟他吵架,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掂量着手里的皮革背带,看来自己看管地还是不够。 而他长久的不回应,被沈温瓷误认为不愿意。 [拒绝?我找别人。] 宋栾树眉峰一拧,眉眼聚着冷,而后被气笑了。 [回来!] 而她像料定会是这样的回答,下一秒,[穿上,上面三颗扣子不准扣上。] 两人也不嫌发信息麻烦,甚至两个人的房间相隔并不远,就这样透过文字交流,反倒有种不可言状的暧昧。 须臾片刻。 宋栾树:[我换好了。] [我记得你那个房间的落地窗是单向的,跪着拍。] 跪着?听到这样的要求,宋栾树眸光讳莫如深,唇角却翘起一个弧度,像是心情不错。 [我不会。] 这不是拒绝的口味,这就是文字交流的不好,于是他又回了一句:[我的拍照技术不太好,你知道的。] 她早有准备,给他发了一张图,[照着图拍。] 宋栾树点开那张截图,看清内容后目光陡然一沉。 如果说之前的举动是宋栾树为了哄她开心,而答应接受惩罚,那现在他的确得到了他该有的惩戒。沈温瓷给的惩罚,远远超出他的心里预期。 她最了解他,论拿捏人,沈温瓷当之无愧。 给他发其他男人搔首弄姿的照片。 关键是,还要他照着拍。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6章 大概是被气懵,宋栾树竟然笑了下,唇角扩开一抹弧度。 下一秒,抓住衣领猛地一扯…… 沈温瓷发了图片后,接到了周游的电话。马上就要到中秋,天上的月亮渐渐趋于圆形,将四周的黑夜都照亮了几分。 “沈二,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 “怀表的主人查到了吗?” “是一位华人,姓马,现在定居新加坡。以前是新加坡生物制药龙头企业的执行人,来新荣园找您的是他的孙子。而且那个男人说,无论等多久,都一定要等到您来。” “稍后把他的个人资料发到我的邮箱。” 晚风将窗边的白纱吹起,沈温瓷到酒杯开了瓶红酒,万籁俱寂。 这时,响起手机提示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灯光昏黄,屏幕上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这世界上如果有什么是真实的,那一定是欲望本身。世人皆说禁欲,其实真正喜欢的是纵欲的那一刻而已。 落地窗反光,仰拍的视线纵向拉长,拿手机的人身段笔直,背影健硕,衣服服帖地贴在身上,把他的身形也勾勒出来。 黑白衬衫太常见,沈温瓷挑的暗玫瑰红,正好适合他那张似油画般浓重华丽的脸。 衣襟微敞,背部宽厚的肩胛骨以及精瘦的窄腰看的人血脉偾张。 他眼眸微抬,眼神饱含戏谑和绝色,眼里那种孤绝和不顾一切的样子,也让人着迷。 性张力,是个很玄的东西,不等同于性感,不是表面的擦边露肤度,各种鬼迷日眼的表情姿势,而是一种感觉:他就只是单纯的拍照,就让人感觉他很会做的样子,引人遐想。 像皮筋,张力越大,说明收和放的空问很大,禁欲和欲望之问的拉扯幅度更大。 他唇角处荡漾起笑意,看向镜头的眼神如同野兽看见猎物,极具侵略感。 沈温瓷露出满意的笑,正经人随便起来,不是人。 她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好想接吻。 她打开了语音,“不行,衬衣扣子松开,过来我房间打点腮红。” 等宋栾树过来的那几分钟,鬼使神差地,沈温瓷忽然想起有一天和时穗约早茶,她去接她,刚打开车门还没坐进来,就听见时穗头也不抬的问:“宋栾树也来了?” “没有,他来做什么?” “我还以为他来了,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像吗?我没注意。” “你没注意到的东西多了去了。”时穗笑着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俩越来越像,不是说长相,是行为。” “怎么说?” “比如说吃饭的习惯和说话的方式。闻钊说他以前不吃葱,现在被你带着也能吃了;他说话硬邦邦的,还喜欢冷脸,有次他都感觉你们的脸重叠了。” 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其实也可以翻译成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总和。 一般只有自己认同过,真心喜欢过的人,哪怕分离,身上也会残留有对方的习惯。 比如拿笔的方式、说话的习惯、或者是吃三明治的时候会不吃边边等等。 宋栾树在没喜欢上她之前,给人的感觉是高不可攀的,跟冷面但还算亲和的沈温瓷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是不同,也不妨碍后来就变得非常默契。 只要沈温瓷喝水,宋栾树也立刻就会拿起杯子,默契十足到连挑眉的小表情会同步一致,这绝对不止是因为熟悉。 而是把对方的行为在脑子里播放了千万遍以后才有的行为趋同。 所以讨厌的人待在起一百年也不会变得相似。 宋栾树和沈温瓷,就是超级超级喜欢对方。 “……哪学的?”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闪动的睫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灼热。 语言己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下颚线紧绷,性感的闷哼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齿间溢出。眸色暗涌,脖间动脉上那点跳跃的一粒痣艳得像朱砂闪着影影绰绰的光焰。 她的手不算凉,但他太热,触碰的那一刻仍让人颤栗,“你的脖子上的这颗痣会变红,你知道吗?” 宋栾树倏忽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沉而嘶哑,不失威严地复问:“我问你跟谁学的?” 她轻轻一笑,笑声娇媚,“你是第一个。” 他态度强硬,将双手禁锢到头顶,附身吻下的前一秒,说:“我是唯一一个。” 像漆黑舞台上跳探戈,头顶那光束投射下来,肌肤相贴,随着节奏甩臂摆头,兴奋从脊骨传到头顶。 桌面那个木涟漪,雾蒙蒙水润润的,泛了红潮。 露出鲜嫩水润,继而温柔地缠绕,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己不自觉地潮湿。 - 沈老印象中,沈灏清的两个孩子,聪颖早慧,入世也早。 沈温瓷冷面寡言,心中洞若观火,不干己事不开口,但敦厚端方,品行豁达。而沈明霁沉静,向内收,有所持的考究,做人做事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清贵,想开口时先思考十秒钟。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7章 沈明霁在他面前的恭敬模样并不少见。但他今日仔细一看,竟然觉出那恭敬皮下有颗暴逆之心。 “霁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这几个字如同大山压弯了沈明霁硬挺的背,将他的恭敬踩在地上,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年他在外公家将沈温瓷接回时,爷爷就曾经提醒过他身边人要清理干净。他跟许嘉莹提离婚那时,她对他哭得很伤,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喊,而是说着眼泪就从眼眶留下。 她说沈家从没有重视过他,所以将沈家的重担留给一个外人。 她说沈家从来不公正,沈温瓷的那份永远比他多。 所以许嘉莹和林婉清里应外合,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将沈温瓷的身世捅破,把假千金放在台面上以求沈家所谓的公正。 父亲小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你是哥哥,照顾妹妹是你的责任。沈明霁从小到大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他从来没有将沈温瓷视为威胁。 “爷爷,我不知道李妈和您说了什么,让您大老远地回来向我问罪,但如果事关高珍珠,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霁儿,有什么误会?” 沈明霁一听老爷子愿意听解释,情急下连忙说:“高珍珠那天是帮我拿文件,她没有做伤害小瓷的事情,她和许嘉莹不一样。” 老爷子徐徐抬眸,眼周每一分皱纹都带着威严和锐利,“她和许嘉莹不一样?” “高珍珠她一毕业就跟着我,我了解她的为人……” 不等沈明霁把话说完,老爷子已经微微摇头,面露失望地转身背对着他。 “你不用拿你妹妹做掩护了。常言道,兄弟不和,父母失德。你父亲和我一碗水端平,对你的厚望比谁都高,你对沈温瓷如何我还是看得清的。当年让你联姻,是你点了头的,你不用拿那个姑娘和许嘉莹比,厚此薄彼反而是你失了风度。” 老爷子的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但听得沈明霁头皮发麻。 “你别话说爷爷有门户之见,但就拿你工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只会落个作风不正的名声。沈家多少眼睛盯着,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别说年后的晋升没有你的份,只怕会落得跟你大伯同样的境地。” 晚畔的风拂过湖畔带起阵阵涟漪,树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青年面庞朗若清月,神情冷漠,鸦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仿若灌铅般沉痛。 “爷爷,沈家还有小瓷……即便没有我,沈家也不会垮。” 清醒了这么多年的孙儿,浑起来也是个混帐。 沈老冷了眼眸,气上心头,“我只问你一句,现在你心里,你妹妹是不是没有那个女人重要。” “爷爷,我不选。”他侧头,紧闭双眼。 “由不得你。” 第59章 劲风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沈温瓷在楠城便没了什么要紧事,偶尔去做做美容,喝喝早茶,午后会在竹园待着处理一些事或者接见几个人。 中秋的前一天,沈温瓷和时穗去了趟港城。 港城荣华是家百年饼家,他家的中秋月饼一向火爆,甚至让人度深恶痛绝的伍仁月饼都做得极好。沈温瓷很喜欢他家蛋卷,借着买月饼的由头,两人约在茶楼喝了回早茶。 时穗公司有港城业务,开车过去更方便,沈温瓷坐在副驾,拿着平板看了一路。 时穗前半截都没说话,但沉默了一路,忍不住问她:“你看什么呢?” 她将平板锁屏:“没什么。” 还没什么呢,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她既然不想说,时穗耸耸肩,也就不多问。 过了一会儿,沈温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掩人耳目的地方?” 掩人耳目?这是要掩谁的耳目? “你的竹园还不够掩人耳目吗?” 沈温瓷摇摇头,“老爷子在山越居,不想扰了他的清净。” 时穗犹疑,随口问:“你要见谁?” 沈温瓷沉吟了一下,“一个莫名其妙、暂时不适合放到台面上的人。” 这话到时穗耳朵里,自动简化成上不了台面的人。 “夜场?今晚詹家的小开生日,包了我表哥的酒吧,前两天还邀请我去玩呢。你要是觉得可以,我跟你一起去,让他们把顶楼空出来。” 沈家规矩多,沈温瓷极少去这种夜场,时穗愿意舍命陪君子,但心里却没指望她会应承。 “谢了。一个包厢就行,悄悄的。” 时穗一怔,笑了笑,“悄悄的?你干嘛,要见男人?” “嗯。” “??”时穗噤声,心里卧卧槽槽。 沈温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去夜场,都是跟时穗一起去的。夜场鱼龙混杂,早些年来过一次,发生了些意外,就再也没来过了。 偌大包厢内,长条沙发上只坐了沈温瓷和时穗两个人。 沈温瓷吩咐身后站着的少龙,“把礼盒带下去给詹少。” 少龙颔首,刚要提步又顿了顿,“您身边不能没人,我让阿达上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8章 沈温瓷摇头,“你快去快回就行。” 少龙出去时一排排高大帅气的侍者正错身进来,包厢门再次合上,时穗出手阔绰,点了一套五百万的酒,坐进沙发里抬手看了眼腕表。 “出去,门外站着好不准离开。”时穗对那几个侍者说。 沈温瓷看了眼桌上酒,“你点那么多酒干嘛?” “等一下要是他敢狮子大开口,就让他把酒都喝干净!” 沈温瓷轻笑了一声,冲时穗使了个眼色,旋即,时穗起身在按下了内部传呼。 这个人没有时穗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一个少年,也只好二十年纪,模样还颇清秀,衬衫马甲穿着偏英伦风,颇有贵介之风。 少年进来,包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白衣冷清,一个红裙明艳,衣着华贵一看便身份不凡的人。 时穗眼皮一抬,一眼打量了完,扬声道:“马先生,请坐。” 少年落座,温声道:“叫我进煊就行。” 一旁侍者倒酒,被他婉拒,“我不太擅长喝酒。” 时穗不为难人,挥手让侍者下去。 沈温瓷端坐在那里,面上容色淡淡,“听说你找沈二,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姐姐的。” 闻言,沈温瓷修长指尖,轻轻晃了晃酒杯,忽然抬眸,望了过来。 她的眼睛隐有倦怠之意,似是这个事情令百无聊赖,激不起分毫兴致。便好像高居莲台的神佛,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却能引得无数人顶礼膜拜,如痴如狂。 时穗机敏,这个称呼一出就将沈温瓷前边的话联系了起来,忽而想起四年前那桩往事,眉眼冷冽,“马先生搞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姐姐。你这一趟要是为了寻亲,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我听说你们马氏海运前阵子在马六甲被拦截了,好几个订单都不能如期交货,导致内部资金周转不灵,马家有退出董事席的可能。” 马进煊心中一凛,没有料到她们已经查到了这些,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西服内袋中掏出一个礼盒,“我知道姐姐肯见我,是因为这个怀表。这个怀表我可以给姐姐,姐姐回去一比对,真想自然见分晓。” 马进煊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包厢。 沈温瓷和时穗并排坐着,包厢碳晶板模拟的星空璀璨,墙上布满茫茫水雾的镜子倒映出她们两个模糊的身影。 打开礼盒一看,怀表静静躺在那,有些年头,复古风全银镶金,打开之后不失精致,表盘上有只扣靛灰蝶,栩栩如生。 怀表盖上,有一张黑白照片。 沈温瓷有一瞬间出神。 时穗被照片中的女子惊艳,不禁发问:“这是谁?好美。” 而沈温瓷只一眼,便啪一下合上了怀表。 时穗收回目光,视线同她在半空轻撞在一处,转瞬间,想起七月份她刚回国的时候。好像是阿瓷回了一趟沈宅,时穗就听她说过沈家大奶奶想要用阿瓷亲生父母的消息换儿子回来。那时候她还听阿瓷纠结过一阵,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听她提过了。 难怪说怕扰了老爷子的清净,要是让沈老知道自己疼了几十年孙女要认回亲生父母,那真是能气出病来。 四年前沈家闹真假千金这事儿时,后来因为林婉清带着沈三四处走动,弄得沈温瓷落下个贪图富贵的名声。那时就有人劝时穗明哲保身,别和沈温瓷走的太近,可时穗全当了耳旁风。 时穗自认为了解沈温瓷。 因为最开始她也不是想当沈温瓷的朋友。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个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一个在家里千娇百宠,注定会针尖对麦芒。 时穗是当了沈温瓷很多年对手,才和她交心的。她欣赏她的优秀,也如同她这个人,这些不会因为沈家千金的身份而改变。 时穗只是不忍。 因为身世,阿瓷总受伤。 “阿瓷,你会认他们吗?” 她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提马家海运的事情吗?其实这个事情被封锁了,马家的船被扣,是因为马家内乱。” 沈温瓷一早就知道马家来意不明,拿个怀表说亲情什么的,如果早来二十年,她或许还会信。 “真恶心。”时穗一脸鄙夷,“他们怎么找上你的?我去,该不会一直都知道你在沈家,却一直没来找,现在公司除了问题才来找你救火吧?” 回想起来,悚然大惊,阿瓷该不会一直都知道…… 沈温瓷不做他想,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把酒送下去给詹少,自己先走一步。 时穗收回思绪,喊她:“那么快回去干嘛?” “睡觉。” “真是老年人的作息。”无力吐槽。 “……” - 康逸这次从国外回来,替宋栾树忙前忙后,好不容易等到他今天有空,约了几个圈内好友组了个局。 康逸亲自倒了杯酒和宋栾树赔罪:“没给你添麻烦吧?” 宋栾树看了他一眼,今天出门就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衬衫穿,衬衫领口遮不住冷白脖颈周围几道不算太明显红印。 康逸一见这个架势,连忙收起轻慢的打趣。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29章 难怪一向情绪稳定的宋栾树会因为被人弄错手机而动怒,原来是伤了他主卧中的人,那王家那姑娘确实不冤。 传闻中的沈二小姐,被传到神乎其神,虽说两人势均力敌,但他想着宋栾树好歹也是京城宋家出身,喜欢沈二在情理之中,却不至于到色令智昏的程度。 是他错估了沈二在他心里的位置。 原以为平起平坐,没想到已经骑在他头上了。 康逸温声解释:“我查过了,真就是巧合。你一走,电话来了,就被接了。那小姑娘在你来之前就坐在那个位上的,不怪人家会接你电话。不过她也知道错了,他爸打算送她出国,临走前想带来给你道个歉。” “不必。”点漆的眸略带寒意,似乎并不愿意再沾染这个人。 “你是不必,那沈二也不在乎?女人最喜欢翻旧账,保不齐哪天吵架又得翻出来吵,你得解释清楚啊。” 宋栾树想了想,“我问问她。” 夜景诡谲迷离,调酒师一对一制酒,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上层浅细的液体慢慢下沉。 两人碰了碰杯,还来不及饮下,屏幕朝上的手机连续进来好几条信息。 是闻钊发来的图片。 照片是车里拍的,主人公是两位,沈温瓷和时穗。 宋栾树眉头微皱,关注点落在她们身后,目光更是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面。 夜场?她今晚跟自己说的有事,就是去了这里? 康逸也被这个动静给吸引了目光,掀眸扫了一眼,乐道:“你这是什么癖好?跟你谈恋爱这么没自由?” 他笑的别具深意。 宋栾树抬眸,一记眼刀,康逸下颚微抬,乖乖闭上嘴。 随后,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于是又打了少龙的手机。但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没有接通。 宋栾树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 沈温瓷坐电梯下去,电梯门即将关上时,突然听见有人脚步匆匆在电梯外喊。旋即,她按开电梯门,是神色慌乱的时穗。 时穗进来电梯,看着两手空空的沈温瓷,问:“你手机呢?” “在少龙那里。” “怪不得打不通,”时穗拍了拍胸脯,平复了下情绪,“估计下面太吵了,少龙找不到詹少。哎呀,重点不是这个!是宋栾树和闻钊来了,就在楼下。” “……” “我让詹少的二姐来接我们,放心她不会乱说的。” 楼下不比楼上安静,舞曲串烧炸天,各种电音如浪潮般袭来。 舞池边缘的吧台边安静了些许,几人坐着聊着天,詹小少爷闻风匆匆赶来,看见宋大少众星捧月般道存在,顿时心惊肉跳。这是吹的什么彼岸风,把这个阎王爷吹来了! 好在草包堆里有几个不草包的挑起了话题,谈起ai医疗项目,宋栾树兴致不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沈温瓷出了电梯,詹二就在那等着了,所以她一出现,宋栾树就发现了她。 人声吵闹,灯彩流转,他懒散坐在沙发冲她招来招手。 她凝眉,不满地睨他。 走过去在他边上停下,没有坐下的意思。 他牵着她的手,一用力,人就跌坐下来。宋栾树轻笑,将她肩上的秀发拂开,“怎么了?” 她往后侧了侧,躲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此刻他眸中毫无温色,不管多热闹的场合,他沉默垂眸时,都有种与喧闹无染的清寂感。 “我不能来?” 声音并不大,无形之中压迫的气势却让屋内气氛骤降。 第60章 虽说宋栾树出现在这儿是说给詹少捧场过生日,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为谁而来,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过来,可见这宋大少对沈二的上心是放在名面上的。 而鉴于两人的江湖地位,这样的小情侣拌嘴却无人敢调侃,于是便看见这群人肉眼可见的忙碌了起来。 人多眼杂,沈温瓷也不想毁了别人的生日,撑起笑意和詹少打了声招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夜场。 秋夜的风带着穿透的凉意,穿透了薄衫,也穿透了心底的防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丝寒意与孤寂。 沈温瓷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的那股隐匿于深暗之处的不爽再也按捺不住。 他总是要查她的行踪,让她感觉自己是一只带着项圈流浪却没有自由的猫。而这种感觉夹杂在他们的感情里,爱昏头的时候就毫不起眼,甚至是爱的增稠剂,可偶尔清醒时又觉得深恶痛绝。 宋栾树的跟随稍迟疑了些许。 出来时,沈温瓷已经走在了前边,抱着手臂,疾步向前,没有回过头。 外头风大,吹乱了发丝,沈温瓷身上只有一件方领的白纱裙,形单影只,宋栾树见不得她这样。 快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将她包裹住,从身后抱住了她。 “温温,你这样对吗?” 沈温瓷被迫停下,身体一僵,宋栾树也感觉到了,紧紧拥着她,那件剪裁合体的西装替她挡住了秋风。 “玩过就丢在一边?”他低下头,声音贴着她的耳根响起,带着些热气。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0章 “放开,”沈温瓷耳边一热,挣扎了下,发现被锢得更紧了,声音都带着些气急败坏,“宋栾树,你有完没完?” “这次又因为什么?”宋栾树顾不得她反抗,直接抓住她的肩转过来,声音略抬高:“你上午跟时穗去了趟港城,下午陪爷爷下了会儿棋,我找你约吃饭你推脱有事,结果晚上就去夜场玩了。我不该担心吗?” “你每次不想让我管的时候都是因为有事瞒着我,所以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宋栾树不会哄人,明知道她不喜欢他查自己行踪还要一一细数出来,沈温瓷一听,气上心头,口不择言道:“你不是爱查吗?查得到我在哪,查不到我见什么人吗?”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可挣不开,只能冷眼瞪他。 “行,你要我去查是吧?”宋栾树一手抓住她,从西装口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把詹二给我叫下来。” 她猛地一抬头,眼睛睁圆,“你……” “我?”宋栾树讥诮一声,“你说的,我想知道,我自己查。” 女朋友昨天还大度地不在意有人接自己的电话,今天就跑来夜场见了其他人。 而且还是爽了他的约出来玩的。 沈温瓷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来过夜场,今天又是为了谁破例? 宋栾树以为这些年来的相处,会让她对待恋爱的态度变得庄重些,他不期望她会和自己事事交心,甚至吵架时冷战不听解释都没关系,他只希望她能足够尊重他对她的这一场付出。 然而现在,沈温瓷拒不配合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她秀气的下颚忽然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他一个用力,强迫她抬了头。 四目相对,沈温瓷分明看清了他眼中的幽深,她知道,那是宋栾树薄怒的征兆。 宋栾树定定地盯住她的眼,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来夜场?” “你不是能耐……” “沈温瓷,”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几乎有些狠,“我知道你出来就是不想破坏别人的生日,但是如果你不说,我不保证詹家今晚能太平。” 宋栾树对一个女人认真起来,就像火焱昆岗,算计和虚与委蛇是毫无用处的,因为他必定玉石俱焚。 沈温瓷没想到他会拿其他人当筹码,忽然睁大了眼,“你......” “你想试试吗?”他唇角一翘,眼底漆黑乍看之下是凶光,只有靠得够近的沈温瓷才看得出那心血喷薄的情意,“温温,你是我见过最善变的女人。” 他在等她的解释。 可是这要怎么解释呢? - 从港城喝完早茶回来,正值午后高峰期堵车,沈温瓷回到家时老爷子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爷爷照常问了句沈明霁的动向,李妈说,明霁今天要到下面视察,可能到晚上才会回来。 沈明霁三个月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沈温瓷听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午休睡得有点久,沈温瓷犯懒没有去竹园,就在山越居地书房里处理了几分文件。 “阿瓷,”李妈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果盘,“休息一下。” 窗外阳光透过轻纱变得柔和,此刻静静在她脸侧亮着,给那副本就好看的五官添上出尘光影。 “好。”沈温瓷没抬头,翻动页码时余光见李妈还在桌前站着,“李妈,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的。”李妈抓住身前的围裙,张了张嘴,最后又咽下声去。 沈温瓷这才放下文件,扭头朝李妈看去,“你说,我听着呢。” “就是,就是明霁那个秘书。那天,他秘书的确是来拿文件的,那时候刚好园艺那边要忙,我让她自己上去拿。不过,她走到楼梯口时又回头让我上去拿了,监控室那时也没有在检修,是我让他们删掉了。” “你是说,那个包裹和高珍珠无关?” 李妈点头。 沈温瓷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霁和许嘉莹离婚那时,老爷子不放心,怕许嘉莹再对你动手脚,让我对明霁身边的女人多留个心眼。前段时间,我去明霁房间打扫的时候发现有女人留下的衣物,后来我发现我送去干洗的那件衣服穿在了他秘书身上,再加上他秘书好几次深夜来访,一来二去,我就把她当成了攀龙附凤的女人。” 李妈说完,还添了印证自己猜想的佐证,“你生日的时候,明霁秘书还特地送了礼,那礼物可不是她那份秘书工资承担得起的。” 沈温瓷听了有些错愕,随即想起一桩事,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听哥哥说,她跟继父打官司,我帮她找了律师帮忙。她妈妈以前开餐饮的,后来官司打赢了,她给我的谢礼。” “啊……”李妈皱眉,攥着围裙,有些不知所措,“哎呀,我这老糊涂真是好心办坏事了,我还跟老爷子说了。” “所以爷爷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李妈点头。“可不是,当年许嘉莹和林婉清弄出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老爷子连那劳什子的部下情谊都不顾了,直接打电话让沈明霁去离婚。” “……”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1章 沈温瓷闻言,表情止不住地有些震惊,微张的嘴就这样发不出声音。 沈明霁离婚,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事情,许嘉莹也有份!怪不得那时她准备出国的那段日子,沈明霁总是不在家。怪不得她出国那天,哥哥都没有来送她。 沈温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阿瓷!” 顿时,她在李妈的喊声中回过神来。 “阿瓷,那个秘书现在就在□□院,我怕出事啊。”李妈攥紧拳头,情急之下拍着自己的大腿,“昨晚你们回房后,明霁还跟老爷子吵了一架,我估摸着就是为了那秘书的事情。” …… 山越居□□,即便到了白露时节,庭中的花草仍然生机盎然,生命力旺盛的无尽夏开得一团和气。 长廊的风轻轻吹着,沈温瓷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老爷子见客,衣着得体,锦缎的中山装,挺括有型。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沧桑的皱纹,两眼却炯炯有神,不乏庄重之色。 时不时还能传来几声笑声。 沈温瓷没有过去,老爷子既然没有叫她出来见客,那说明这是两人的私人谈话。于情于理,沈温瓷都不该上前。 只是在这一团和气又愉快的氛围里,另一个人的表情镇定,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更像是失态后挽尊硬撑。 想起沈明霁,沈温瓷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哥哥没了老婆,她也有责任,这个再没了,估计更好不了。总结,这个家没了我,都得散。 想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老爷子的声音如洪钟,透着一股子指挥若定的威严之意,灌进了她的耳中。 他说:“女孩子年轻漂亮当然是好事,但依靠年轻漂亮来谋取利益就不好了,这意味着被人利用,是可悲的。山重水复疑无路,姑娘,你要朝前看。我们明霁,和姑娘不是一路人。” 老爷子这辈子听过数不胜数的好听话,所以说起话来,比起撕破脸那样浪费口舌,他说的话更像提点年轻人,内修,不困于当下。 沈温瓷默默收回了脚步。 这样的话,她在四年前也听过类似的。 那人说,宋栾树和她不是一路人。 那人说,宋栾树的妻子不需要显贵,不添乱便很好。 某个瞬间,沈温瓷感同身受,知道即便话说的再好听,对一个女生的伤害也已经达成。 她独自在长廊坐下,过了许久。 直到那双藏青的千层底布鞋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回过神,抬头望去,“爷爷。” “都听见了?” “嗯。” “没规矩。” “爷爷,你可能有些误会。” “你也觉得是误会?” 老爷子的一句反问,让她觉出话中有话,不吭声,等着把话听完。 “你爸爸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如今虽然还是一把手,实际上也差不多退居二线了。你哥哥性子沉,这些年虽然升得慢,但也顺风顺水。沈家在你手里那部分我不操心,你哥哥那边却不能有差池。” 大是大非面前,老爷子是听不了别人忤逆他,就算是沈温瓷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哥哥有分寸的。” 沈老笑了笑,眼里闪着睿智的光,像是看穿了她的幼稚,“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爱上你奶奶的吗?” “……” “第一次见面,你奶奶穿着条卡脖子的红裙,照我们以前的老话那就是火辣辣的性感女郎。我做轮船到楠城,还没下船就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她。后来,你奶奶跟我说,那叫挂脖红裙。” 回忆起往事,老爷子眼神似眺望远方,整个人沉浸在美好时光中,语气缓和下来,“你奶奶以前可潇洒了。拿过马术冠军,骑着自行车跨省旅游过,开过音乐会,还考过飞机驾驶证,她这个人就是天马行空,古灵精怪,什么都敢做,还什么都做得好。” “所以爷爷是觉得奶奶优秀?” 老爷子定睛看她,“不不不,优秀地人多了去了,没什么新鲜的。” “那是……”沈温瓷想了想,“循规蹈矩的人骨子里会欣赏离经叛道的人?” 老爷子摇摇头,“是不要低估一个人突然抽风的概率。” “……” 第61章 “最近劲风怎么样啊?” 沈温瓷纳闷,“爷爷怎么还关心起劲风了?” “陈家那小子不还在那儿吗?”爷爷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阵鸟叫声,清脆响亮,旋即便是一阵扑哧翅膀的声音。 那黑白相间的鹦鹉落在沈温瓷的肩头,圆溜溜的眼睛锃亮,歪着头探头探脑的。 “这小家伙倒不怕人。”老爷子眼前一亮,上手去摸,发现它不闪不躲。 那个鹦鹉不但不怕人,还社牛得很!声音响亮地喊:恭喜发财。 老爷子听了这吉祥话,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它叫什么名字?” “美美!美美!”沈温瓷还没回答,那大嘴巴鹦鹉还学会抢答了。 老爷子仰天大笑,笑骂了声还挺臭美。 以前老爷子也有一只鹦鹉,不过那鹦鹉胆子小,出去溜鸟时也不会飞出鸟笼。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2章 有次老爷子提着它到公园散步,见它怯懦,就一直鼓励它飞到树梢上去和其他的鸟玩。那树梢的鸟都是喜鹊,体型比鹦鹉大了几倍。 那鹦鹉犹犹豫豫在他肩上走着,老爷子见它不敢飞,过一会儿,老爷子便看软的不行来硬的,一把把它攥手里往树上扔。 结果费了老大劲那鹦鹉没上树呆一会儿就又飞了回来,被爷爷数落它胆子小。所以老爷子一见这胆大的鹦鹉,经不住逗了起来。 沈温瓷:“我听说,劲风内部正在搞大肃清,陈云礼直捣病灶,最近他的麻烦应该挺多的。” “陈家这小子从前在他哥哥背后快活自在,如今锋芒毕露,动起手来大刀阔斧,别开生面。陈家的门楣靠他,不一定会比他哥哥差。” 沈温瓷一听,面露惊诧,老爷子鲜少有如此直白的夸赞过一个晚辈的,看来陈云礼是十分合他心意了。 她顺着老爷子的话,“今禾常说,陈云礼是个实力不详眯眯眼,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没想到还真让她说对了。” 老爷子听不懂什么眯眯眼的,以为她在说什么诋毁人家长相的话,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以貌取人。” 沈温瓷也没有硬要解释眯眯眼是什么,笑呵呵地讨饶,“这是夸人的时兴话,哪能那样眼皮子浅啊咱们。” “这么说你对他印象也挺好?”老爷子的目光微敛,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却意味深长。 她常年在外和人谈判的警惕雷达突然动了,笑意还在唇边漾着,眼神却淡了下来,“爷爷,你这是……跟我打什么哑谜啊?” 这小丫头现在可不好糊弄了。老爷子干笑了两声,“我需要跟你打哑谜吗?” 沈温瓷笑笑。 “门第观念是一直以来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可是沈家到如今的位置门第之见倒是次要的。我当初替你哥哥物色联姻对象,也是经过你哥哥属意后才定下的,而事实证明,门第悬殊的确不利于婚姻关系。” 沈温瓷玲珑心细,想起李妈刚刚说的话,再结合爷爷的意思,也明白过来许嘉莹和哥哥离婚是因为什么。 许嘉莹是觉得沈家将知与交给了她,而沈明霁什么都没有还得从基层开始不公平。以前不知道她的身 世还能用长辈偏爱做托词,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世,便觉得沈温瓷掌控知与名不正言不顺。 一来二去,动了歪心思,和沈璧那家子合谋想要将她驱逐出沈家。 可她低估了沈温瓷在沈家的重要程度,归根结底还是看不清沈家掌权人的棋局,眼界太浅,欲念太深。 眼红沈温瓷执掌知与,却想不明白沈明霁为何会没有意见还能跟宠妹狂魔一样,只看得见沈家对兄妹俩有所偏向的,便要拔刀朝向自己人。 这才是老爷子口中的“门第悬殊”,是指许嘉莹不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小家子气。 老爷子语重心长道,“身在万物中,心在万物上。因果轮回,祸福相依,物极必反,做人可以出挑,做事不可以。你年少时碰上的一桩祸事,让我和你爸爸都警醒了好多年,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对你觉得亏欠。” “姻亲关系,有人谋个锦上添花,有人谋个雪中送炭,可实际呢,锦上添花太惹眼,雪中送炭难为情。” 老一辈的人作风朴素,李妈想着老爷子回来,昨天在菜地收拾菜园,晒了一地的农家菜干,边晒边念叨有冷空气要来,这些菜干怕是要弄不成。 冷空气果然如约而至。 风力大一些,木绣球丛中一些纤弱的花瓣被大风撕下,蓝而紫的无尽夏花瓣借着风力落得满地。 良久,她的声音被冷风裹着,低声说:“爷爷,也不满意他吗?” 老爷子以为这个“也”,是在沈明霁的婚事中论的,挑眉,“不满意,你愿意换吗?” 沈温瓷听出来爷爷的言外之意,从而陷入沉默。 老爷子语气平静,四平八稳,“宋栾树这孩子很优秀,说句不满意都令人觉得有小肚鸡肠之嫌。可如果两家结亲,我却不是很满意。抛开人不提,势均力敌的两家接亲,固然样样般配令人称赞,但风头太盛,时间一长难免被有心之人弄出些无妄之灾。” 不愧是做惯了掌权者的人,话术巧妙,通篇都是辩证法,满意和不满意都能表达到位。 “你年少时那场祸事,多亏了陈家从中调度周旋,现在让你出手接受劲风,多少也有报恩的意思。陈家如今虽然沉寂,但沉寂背后依然有强大的支撑,人前还能以弱势中和沈家的锋芒,那陈云礼也不是无能之辈。” 谋的核心是风险规避和利益交换,不翻车就是赢,而权是生、杀、允、夺。愈当权力足够大的时候,不需要谋,有道无术,术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 “其中利害,我只是和你说明白,但选择权仍在于你。无论是宋栾树,还是陈云礼,爷爷都希望你平安顺遂。”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一回国,舅舅就提出来劲风的事情,劲风既可以被陈云礼拿来练手攒经验,又能和她牵桥搭线,名义上说沈温瓷帮劲风的陈云礼,实际上呢,是一场……别有用意的相亲局?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3章 被宋栾树拿捏得方方面面以致于对这场相亲局毫无体验可言的沈温瓷:…… 不可能抛开人不提的。 之所以没有后来者居上,是因为前者又挣又抢。 宋栾树这个人不可能抛得开,他不许,也不会让她许的。 风萧萧兮愁断肠。 引擎声打破夜的寂静,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晚间九点,新闻联播重播,敞亮的饭厅里回荡着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老爷子面前放着一碗梅子汤和老式绿豆酥,抬头看见来人,“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沈温瓷看了眼后面进来的宋栾树,一肚子气幻化成眼里的恶意,指着宋栾树就说:“陪他应酬。” 让你爷爷不喜欢我!我也让我爷爷不喜欢你! 宋栾树:“……” 白瓷的汤匙碰上碗壁,发出清脆响声,老爷子沉声道,“应酬带着阿瓷做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沈老对着宋栾树吹鼻子瞪眼,沈温瓷见状,赶紧开溜,“爷爷,我累了,我上楼了。” 始作俑者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了影。 饭桌前,男人眉舒目朗,姿态矜贵,穿着轻薄欣长的深色衬衫,面对老爷子的批评却没有过分恭敬做作,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寻常聊天。 好不容易等老爷子说完,宋栾树才出声:“爷爷,那没什么事,我也上楼洗漱了。” “嗯?”老爷子喝了口梅子汤,抬手拦住了他,“有事。” 一心想上楼收拾人的宋栾树,再次止步。 老爷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阿树不累吧?留下陪我吃点儿。” 宋栾树:“……”他都怀疑沈温瓷耐着性子磨人的本事,是不是师从沈老了,一环扣一环的。 他坐下。 老爷子好招待,将自己面前那份老式绿豆糕递到他面前,“尝尝,阿瓷小时候可喜欢吃了。” 这都被拦住了,不吃恐怕也过不去,宋栾树尝了一个,粉质细腻,入口即化。 老爷子将碗里的梅子汤喝完,笑了笑,“好吃吧?绿豆糕清热降火的。” 宋栾树一听清热降火,突然感觉喉间一噎。 见状,沈老顺手给他倒了杯水,又问:“又吵架了?” 宋栾树刚顺下那口糕点,又听见老爷子说话,语气一言难尽。 “这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被谁惯的,没点规矩。” 这脾气还能是谁惯的呢?左右沈温瓷亲近的也就眼前这个人。 看似数落沈温瓷,实则敲打他。 微薄的灯光打在他的眉眼上,宋栾树抬手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似在回味,又似在争取思考的时间,再咽下,他才开口。 “阿瓷权衡利弊的时候很多,在我这里不需要。” 老爷子一听,并没有对他的话有所感动,而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做人要有爱心,要尊老爱幼!场面话少说,要说也别对着我这个老头子说。” “怪恶心人的。” 宋栾树:“……”这不是您话赶话要我表态的吗? “反正阿瓷就这德行,惯爱生闷气冷脸,你受得了就受吧,万一哪天受不了……再说。” 宋栾树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拦住了话头,“行了,赶紧哄人去吧。吃块糕垫垫肚子得了,还想把我的糕全吃完不成?” “……” 宋栾树直起身,离开的动作干净利落,好似对方才的话题全无在意。 直到渡步到门口,老爷子再一次出声,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阿树,我上次托阿瓷送给你爷爷的那缸咸菜,你爷爷有没有说好吃?你帮我问一问,如果好吃,我过几天回到道观再腌一缸。” “……” - 夜色四合,长夜如墨。 晚风吹起了窗边轻纱的一角,窗外树影微微晃动,如栖云山上的雾。 卧室内古典挂钟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一点整,发出沉厚的响声。 桌前的男子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发梢垂下来遮住额头,一贯冷淡的眼神意外多了几分柔和感。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色调娇艳的紫水晶,手腕轻动,链子便戴在了他的手上。 “大少,那个包裹的寄件人很警惕,快递公司的录像把身体特征都遮住了,不过您之前交代我们留意的许小姐倒是有些眉目。她去过那家快递公司,据说是投诉。” “绕圈子,浪费时间。” “……”对方语塞,虽然浪费时间,但合法啊! “付晋在忙什么?” “付秘书在处理海外医药公司的事项。” “让他回一趟京城,查一下四年前沈温瓷去见爷爷,发生了什么事。” “是。” 旋即,宋栾树挂断了电话,暖色调的灯光笼罩,映着他的脸颊。 眉眼褪去温情,取而代之的是往日强势简明的掌控感,周身气质像是金属刀尖上泛着的冷光,锋利而又寒阴。 沈温瓷,到底瞒着他见了什么人,会让她昨天今天判若两人? 第62章 原本今晚宋栾树是有大闹一场的意思的,他一来,气场压的众人屏息沉默,拘谨恭敬都快写在了脸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4章 往上数个一百年,宋家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世家里头独占首席。 而宋栾树短短几年,接手宋明的金曌,从京城到楠城,站稳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没点手段是不可能的。 在圈里有幸见过宋栾树崛起的人,都是三分讨好,七分胆憷,宋栾树这些年一边忙着开疆扩土,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 时至今日,金曌的体量在金融界无人可以撼动。 寻常是见不到这大少的少爷气性的,因为这位的手段狠到对手都见不上他。 今天破天荒见着了。 更破天荒遇见了能治了他的活菩萨。 沈温瓷见他要发狠,也不阻拦,抬步就往他的反方向走,嘴里说着去了就别回山越居。 闹剧因为她的一句话收场。 带着沈温瓷体验夜生活被当场抓包的时穗,忐忑又煎熬,给沈温瓷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惜沈温瓷忙着跟人吵架,没接到。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见了,沈温瓷赶紧给她回了过去,“时穗,我到家了。” “……” 那头接通了,突然咚地一声,没了动静。 沈温瓷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屏,试探地喂了一声。 片刻后,窸窣响动,“阿瓷?” “是我,怎么刚刚没声音的?” “阿瓷,怎么哄男人?”时穗那边突然嘭地一声,听起来像关门,“闻钊不知道从哪打听到那个夜场是男模场,正巧詹少又叫了一帮小兄弟,看起来青春靓丽,朝气蓬勃的,闻钊就以为我干什么了,回来之后一边生气一边嚎啕大哭!” ?? 怎么听起来,她的语气不是苦恼,而是……兴奋。 “我本来还想哄他的,可他哭得贼大声,我都不知道怎么哄。” 沈温瓷顿了顿,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我没哄过人。” 挂了电话,沈温瓷有些出神。 她原以为让时穗找个地方见人就会避免很多事,却忽略了自己有一个能察觉她情绪变化并在意的爱人。 难怪他见到她的时候脸色冷峻而阴寒,原来是来抓、奸、的。 但话又说回来,沈温瓷也检讨了自己。她也是有点情绪化,为了爷爷跟高珍珠那场谈话代入了自己,给热恋期那点荷尔蒙都给浇灭了,不念情分地吵架直戳人家肺管子。 刚刚还跟爷爷胡说,也不知爷爷有没有为难他,沈温瓷坐不住,起身想下去看看,顺便解救一下他。 房门刚打开,沈温瓷就遇到了一堵坚实的墙——宋栾树正背对着她的房门站着。 “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的沈温瓷,毫无准备之下扭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那双冷峭暗沉的眼。 宋栾树抬了抬眉,似想到什么,又笑了笑,问她:“你说呢?” 沈温瓷比他更不着急,“你要当门神,我可不付工钱给你。” 语气不屑,脸上却带点笑意,眼尾自然下垂,没有了刚刚剑拔弩张的的冷淡。 宋栾树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就将人拉进怀里,随即就把人带入了房内。 沙发因为多出来的重量,微微凹陷。 宋栾树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应该是洗漱完才过来的,所以穿着比较居家,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松弛感。 近距离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沈温瓷还有些发懵,他这连拖带拽进她房间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拉她进来,也不说话。 沈温瓷自顾自地说:“时穗说,闻钊跟她哭,说她去男模场玩。” “是吗?” “你这什么语气?” “回答问题的语气。”宋栾树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见她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怎么,你也想让我哭?” “……”沈温瓷不动声色的咬了下口腔里的软肉,脑海里甚至浮现不出来他哭的样子,“没有。”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却并非平常那样把玩的轻触,而是实实在在的握住。 掌心熨帖着掌心,犹如在交换彼此体温一般。 “温温。”他喊她,语气平淡,似笑非笑透着危险气息,“我倒是挺想让你哭的。” 沈温瓷猛地抬眸,将手往后抽,但他太过用力,她居然没有立刻抽走。 “你说回来跟我解释的,现在作不作数?不作数的话,我可以实行plan b的。” 那语气怎么听都是威胁。 她抿嘴,“首先,我并不知道那夜场平时都是男模。其次,的确是我主动去的,因为我要见一个人。那个人,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 他蹙眉,心里将“其他人”这三个字细嚼慢咽了一遍,呼吸有些沉闷,周身都冷了下去。 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也是其他人。”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沈温瓷目光坦然,“我没有要避开你的意思。只是你来的太快,又气势汹汹,搞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才和你唱反调的。” 宋栾树时常会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沈温瓷,他并非擅长表达情感的那一类人。甚至于,他在这方面近乎于迟钝。 他不会对她说好听的话,精神层面的爱表达不出百分之一,而物质层面的爱,她又从来不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5章 察觉到自己爱上沈温瓷的时候,因为和他从小被爷爷培养起来的理智意识相悖,甚至潜意识里刻意想要隐藏甚至磨灭掉这段冲动又难以控制的感情。 可时间是比潜意识更可怕的东西,他的感情,即便被极力遏制,却已然深入骨髓。 像小时候蹒跚学步一般,宋栾树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以及宣泄他的爱。 他很害怕,沈温瓷身边没有他的位置。 小时候沈温瓷爱上树刨坑,明天漂漂亮亮出去玩,然后脏兮兮地回家挨揍。她奶奶被她气得扬言要把她当成猴子送到马戏团,沈温瓷就会把祸事赖到他身上,说他带着他玩的。 宋栾树其实很愿意当这个背锅侠。他从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私心,不管是恶劣还是阴暗的。 他希望她闯祸了都来找自己兜底,不要成熟到可以脱离他的羽翼独自存活。 她最好一辈子都依赖他,虽然这不可能。 “那你现在和我说,是谁。” 沈温瓷直视他的眼睛,透亮的眼眸柔情似水,“我说了,你就信吗?” 他嘴角一翘,单手扶着她的后脑,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着认真,仿佛看到了她心底,“当然。” 沈温瓷笑了笑。 眼前这个性格沉稳内敛的男人,平时遇到再大的风浪都能从容应对,这个世界上压根不存在让他为之自乱阵脚并且慌乱的事情。他好像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的掌控力。 “前段时间,有一个拿着怀表的人在新荣园找我,我没见,他却日日都来。周游把那个怀表拍了照给我,我才发现那个怀表似乎和我别有渊源。” 沈温瓷起身,从随行包里拿出来一个小方盒,直接递给他。宋栾树接过,打开一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这不是你以前放护身符的那个吗?” 沈温瓷料到了他的回答,微微一笑,“你也觉得是。” 随即,沈温瓷走到黄花梨的首饰柜里,轻车熟路的在顶格拿出来宋栾树口中的那个怀表,两个一模一样的怀表出现在他们的手中。 “这个怀表被我弄丢过,所以我尤其有印象。小时候吃饭,奶奶从不许我们剩下饭粒,每次都要吃光光才可以离席,可是节俭的奶奶对那个怀表却不上心。那天我发现怀表丢了,在外面找到了天黑,回去奶奶问起,只说了见天黑就得回家,对那个怀表绝口不提。” “后来我问过奶奶,那个怀表是不是她送我的,她却摇头,说不记得了。之后我忘记是怎么找回来的了,前几天看见周游发的照片,才突然想起。” 沈温瓷看向自己手中那枚属于自己的怀表,怀表年久失修,走针已经停了下来,那只珐琅烧制的扣靛灰蝶却栩栩如生。 “前两天我看表停了,还请了钟表师傅过来修。钟表师傅说,这个怀表是华龙表业在千禧年发表的定制款,其中的机芯,零件要以千计数,这种工艺是华龙表业的独家技术,其他人修补不了的。” 宋栾树黑沉沉的眸子隐晦如深海,暗藏汹涌,“华龙表业在03年,已经宣告破产了。” 沈温瓷纤细的指节悄悄用力,在指腹中一道浅浅的红痕,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那年的定制款有两个。” 和她对视,旋即宋栾树就明白了过来,一式两份的东西,来找她的人还能是谁,左不过就是大奶奶口中提过的亲生父母吧。 只是,这些人销声匿迹的二十几年,为何会突然出现? “你查到什么?”他掂量着怀表,放到桌面上,一副不想触碰的样子。 “查到了当年拍下那对怀表的人姓马。这个马家早年做海运起家的,华人定居新加坡,现在是新加坡生物制药龙头企业的首席董事。不过,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他回过神,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 往前二十年顺风顺水不会想到她,如今遇到难事了,想起她来了。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挑了这个时机出现,就是动机不纯,而对沈温瓷别有用心的人,宋栾树不会让他出现。 宋栾树在他旁边的长椅上落座,居家服松垮垮地罩着长腿自然舒展,里面是深灰色的长袖v领上衣,冰丝质的材质柔软有质感。 知道了她见到的是谁,也并没有轻松下来。 他沉默着。 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需要自我消化负面情绪,不去会影响到身边人,除了沉默之外,下意识去找自己以往的疏解方式。 沈温瓷见他起身,走向风进来露台。 漆黑的夜里,他点了一根烟,还来不及抽第二口,就被随后跟来的沈温瓷抽走。 她揿灭了他的烟。 宋栾树木然地抬眸,对上沈温瓷眼中的愠色。 “你在我房间藏了烟?” “……” 她不由分说地拿走了他的打火机,“别烦。我不会被人当枪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下次别去见他们,如果要见,我陪你去。”他对她缴获打火机的动作接受良好,因为她的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月光明亮,整个露台都清晖下。 沈温瓷上去抱了抱他,“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6章 宋栾树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无奈地回抱着她,替她挡住肆虐的风:“有事情别瞒着我,只要你跟我说,我不会限制你的。” 见气氛终于破冰,沈温瓷又忍不住跟他犟嘴:“你干嘛老是要知道我做什么,去哪里见什么人你都要管,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啊?”这人怎么回事,我的话前面才是重点好吗?! 宋栾树神情古井不波,说话语气也是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问,“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时间,金钱,陪伴……” “我要自由!” “??”宋栾树刚消下去的气,再次卷土重来,而且直冲天灵盖,“哇哦~” 第63章 隔天风更大了些。 气温一冷一热,沈温瓷夜里发起了低烧。天光乍破时沈温瓷被窗外哐啷哐啷的风吵醒。 台风来袭,外面风雨大作。 沈温瓷把被子往上拉,盖住自己的脸,试图再次入睡。 闭着眼,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过了许久,听到有人又走了回来,一个微凉又宽厚的大手贴了贴额头,沈温瓷往被窝里缩缩。 沈温瓷乏力,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只当自己已经睡着了,可事与愿违,他把她的被子拉了下来,淡淡道:“娇气包,就知道你昨晚吹风受不住的。” 说完,他起身离去。 耳边慢慢安静下来,沈温瓷感觉时间好像停顿了一下,再睁眼,窗外的的风雨停了下来,甚至还出了阳光。 沈温瓷走出房门,正好对门也开了,她一看,“十点了,你怎么还在家?你今天不上班吗?”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我陪你吃完早餐再去。” “吃什么早餐,都十点了,等一下该吃午餐了。” “要吃。” 饭厅,红木雕花餐桌上放着一煲砂锅,旁边还有一只青花瓷的小碟,里面盛着白灼西兰苔。 慢慢揭开锅盖,粥刚自锅中盛出,白色的雾气缓缓地腾起,能闻得一阵鸡肉残渣稻米沸腾的香味。 沈温瓷坐下,乖乖等他盛好放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起来。” “我什么不知道?”宋栾树给她盛好坐在她旁边,理所当然的表情。 沈温瓷看破不说怕,秀丽纤长的远山眉弯了弯,昨天也不知道是谁,非要闹脾气问个水落石出。 她低头喝粥,入口软绵,咸香味道席卷口腔。 宋荔晚的手执起白瓷汤匙,垂首尝了一口,眉微微蹙起,“你做的吗?” 宋家家底子厚,宋栾树从小可谓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宋老爷子望孙成龙,又自持家规严苛,宋家的孙儿不能只是文武双全,还要处处尽善尽美才行。 因此这娇贵的长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不过,近来几年太忙,再加上分隔两地,沈温瓷已经很久没尝过他煮的东西了。 这鸡丝粥属于宋栾树无师自通之作,楠城的鸡丝粥会放些时蔬或者菌类,但宋栾树是放咸鸭蛋,沈温瓷一吃就能吃出来。 碗中只盛了半碗粥,宋栾树知道她身体不适,应该是没什么胃口的,盯着她慢悠悠地吃得差不多才起身,“我去公司签个合同,很快回来,你有事都可以找我。” 她点头。 好不容易那碗温热的粥悉数落入腹中,沈温瓷轻轻舒出口气来,这时李妈估摸着时间进来收拾,唇角微微翘起,“他熬了一个多小时呢,亲自盯着煮的,用了心的爱心粥,好不好吃啊?” 沈温瓷笑了笑。 不得不说,宋大少亲自熬的,滋味确实不错,不说比五星级大厨,却很合她的口味。 毕竟这世上,能得他如此细心照料的人,或许,也只有她了。 平心而论,宋栾树在照顾她这方面,有时候可比她自己都周到。 有时候事无巨细到,她偶尔生出错觉,她好像已经离不开他了。如果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可能再也没有当年一走了之的勇气了。 想到这里,沈温瓷忽然没了胃口,将调羹放回碗中,只望着窗外,频频出神。 许久,低低地,一声微不可闻到笑声,其中的嘲意下一秒随风飘散。 “哥哥没有回来吗?” 李妈摇摇头,“那天和老爷子在后院说完话就走了,说是出差,但也没让人来收拾衣服。一连几天都没音信,我问秘书,秘书就说在加班。” 沈温瓷大概也猜到说了什么,估计是稳重自持的哥哥不愿意听爷爷的话远离高珍珠,所以隔天爷爷才找了高珍珠,两头劝说。 李妈忧心道:“中秋到了,前几年你不在国内就算了,现在你回国了,老爷子也回来了,结果还是这样东一个西一个,哪像过节的样子。” 中国人讲究团圆,到了团聚那天一家人没有围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总是令人唏嘘不已。 沈温瓷手撑住头,轻揉了下太阳穴,“我晚点给他打个电话,哥哥做事一向有分寸,哪还能跟爷爷怄气。” “我看老爷子也是有些返老还童,早上还下着雨呢,让小赵开车送他到樵市,还把小美带过去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7章 “去樵市做什么?” “说是找他战友。” 李妈见她吃得不多,把剩下的粥放到炉灶上煨着等她饿了再吃,“叫老黄的,退休后自己搞了一片果园,让老爷子过去摘柚子回来过节。老爷子说他家的柚子能上拍卖行,一个柚子十几万呢!我的老天,好犀利,好似镶金甘。” “他摘柚子带小美去干嘛?” “老爷子现在可喜欢那只鹦鹉了,都叫上外孙了。” “……” 这时,帮佣小丽走了进来,说医生到了。 李妈这才想起来宋栾树交代的事情,“阿树嘱咐我让你瞧医生来着,我这聊着天都忘了,小丽带医生到会客厅坐一下,说小姐马上过去。” 李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看她眼尾都耷拉下来。 “今早阿树起来煮粥,说你发低烧,但看你睡着了就没吵你,结果一等就到了十点,他就回书房处理事情去了。” 人生在世,愿意为了什么人什么事花钱都不能代表什么,但如果愿意花时间,那就不同了。时间是人生的度量衡,愿意把时间花在哪里,这个人的人生就在哪里。 她昨日积蓄起来的没有被言语化解到愁思,他只用这样一个细节,便毫无遗漏地接住。 一种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的感情,正如新芽破土,以一种迅猛又热烈的姿态,好几秒的慌神过后,沈温瓷回过神来,捧着脸,随着绽开的一个笑,笑意由淡到浓,渐渐明艳。 行动永远比甜言蜜语跟抚慰人心。 沈温瓷看完医生,又把剩下的那一半“宋先生的心意”吃完,睡了个午觉,原本想着午休完给沈明霁打个电话,但一觉睡醒,周游已经在客厅等了她一个小时。 她把两只表都交给了他,“如果他还来,就把这个还给他。” 看见了怀表,这个‘他’不言耳明,周游说:“那有什么话要转达吗?” 她摇摇头,周游便知道该怎么做。 周游:“那个快递,已经有了眉目。是许嘉莹的手笔。” 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但的确具备做成这件事情的条件。 那天在珠宝店遇见,她还特地问了她住在哪,而山越居的人是如何筛选她的物件许嘉莹也一清二楚。 只是沈温瓷有点不理解她的用意,一个前夫的妹妹,至于吗?而且这陷害方式太低级,不痛不痒,既构不成经济损失,又达不到人身伤害。 顶多就是被吓一吓,可这种程度的惊吓,沈温瓷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见识过了,现在再看都懒得去追究还击,说不好听点,更不入不了她的眼,反倒让许嘉莹自己胆战心惊怕事情败露。 她就纳闷,沈明霁的感情纠葛,怎么还牵扯到自己了呢? “她给我寄恶心东西干嘛?我又不是她情敌,要寄也是给高珍珠寄啊。”说着,沈温瓷忽然感觉还真有可能,问周游:“她该不会真的寄来吧?” “……”周游顿了顿,“那倒没有。” ?? 什么意思,只针对她? 觉得四年前整了她,没有被收拾,就觉得她是软柿子? 那是因为她不知情好吧! 沈温瓷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是想起昨天交代他的事情,便问了句,“高小姐,怎么样了?“ 周游:“我去找过她,不过她以不想和沈家有联系为由拒绝了,后来她回了趟老家。” 人在困境时总会生出几分孺慕之情,可高珍珠父亲早晚,母亲再嫁后也过世已久,老家应该已经没有了亲人。她回老家,也只是望着空楼徒增忧伤而已。 可明知如此,她仍然回去了,或许也是别无他法。 这次如果不是那个快递,李妈可能也不会把爷爷叫回来,这样高小姐和哥哥也不至于被爷爷棒打鸳鸯。 这狗血的剧情,总感觉她也有点连带责任。 沈温瓷陷入了沉思。 “阿瓷,有电话找你。”李妈推门进来。 “谁?” “说是沁晖园的。” 沈温瓷接了电话。 对面是个浑厚的长者声音,沈温瓷一听,就知道是沁晖园的管家。 “沈小姐,门外有客来找您,已经连着来访好几天了。” 沈温瓷蹙眉,自动忽略了沁晖园来客为什么会请示自己,下意识想到了马进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马进煊上次都只是在新荣园苦等,就算知道她的住址,也应该找到山越居来,那沁晖园是宋栾树的地界,不是这么好查出来的。 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能的人,查无此果,问:“是谁?” “他们自称姓王,说误接了大少的电话,特来登门道歉。” “……” 宋栾树这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不都过去了,他把人打发走不就好了,怎么还往自己跟前送?难不成她在他眼里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还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这个人真讨嫌,哄人都要偷懒。 沈温瓷偏不让他如愿,“她误接的是大少的电话,沁晖园里也没有什么沈小姐,找错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8章 “……” 东风吹满庭院。 吹落的海棠花妇锦绣铺地,吹散的梨花如飘飘白雪。 楠城最值当骄傲的金曌大楼,总裁办。 笔记本屏幕跳着各色曲线走向的动态股市大盘走势,桌面上堆满一叠叠的文件档,宋栾树手握白金钢笔行书流利,聚精会神地审批最新提交上来的各种数据。 他眸似深潭,轮廓线条硬朗,脸上毫无疲惫之感。 水晶灯下的白皮更衬得郁冷,眸光透寒,尽管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但宋栾树惦记着沈温瓷的病,怕她高烧起来没人照顾连午饭都没吃在处理事情。 沁晖园有人来传话。 “她说,沁晖园没有沈小姐?” 即使工作的时常很久,但他的仪态很好,虽然不是笔挺着背,但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松懈,也是矜贵至极。 闻言,他长眉淡漠,两目深静。 虽然没有面对面,管家却已经感觉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做他们这一行最基本的就是察言观色,管家好歹也是跟随他多年的人,主人家的心思虽然不好揣摩,但那沈小姐在沁晖园住的几天,管家也大概清楚了沈小姐的分量。 那王家人第一次来扬言是对大少赔礼,管家传话后,却没有得到指示。一连几天,王家人天天碰壁,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这次拜访时改了口,改成了沈小姐。 管家一听,更慎重了一些,打了大少私人的电话。得到的回应是:那就交给她处理,沁晖园所有的事情,她都有资格过问。 这就变相在说,沈温瓷是沁晖园的女主人了。 但现在,一句沁晖园没有沈小姐,真真地啪啪打脸。 挂了电话,管家打发走王家人,背后汗津津的。 这沈小姐是真的一点都不给面儿啊。 第64章 “哥哥?”她嗓音带着几分倦念的微哑。 沈明霁一听她的声音就察觉出了异样,“生病了?” “昨晚有点低烧,快好了。” “楠城秋风多变,你免疫力太差了,要穿件挡风的衣服。” 沈温瓷应声。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在忙什么?” “刚刚周游来谈些事情。”沈温瓷没有和他拐弯抹角,“你还和爷爷斗气吗?中秋回来吃饭吗?” 沈明霁停顿了几秒,如古泉般的声音暗藏微哑,沉沉从耳畔传来,“我和爷爷斗什么气,傻气。” 两人兄妹二十几年,沈温瓷也知道他那顾全大局的性子。沈明霁得了沈灏清的真传,行事低调的渡过了漫长的蛰伏期,如今位居高位,反而更加谦逊沉稳。 爷爷从小就夸他,将门出诗礼簪缨,是少见的涵养和气度。打小自律守己,谈吐不凡,气质干净,相貌出众又谦恭有礼,没有人会不喜欢。 沈温瓷还以为哥哥的好已经在爷爷那里打破“人无完人”的四字箴言,没成想有一天还能看见这爷孙俩吵架,还是为了个女人。 她正在竹园坐着,不想听他这些粉饰太平的话 ,直截了当告诉他:“珍珠在她老家。” 沈明霁沉默了一会儿。 她耳鬓间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他才缓缓回答:“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提起高珍珠,沈明霁才想起自己没有对她解释。 “那天高秘书来山越居那材料,刚递交了辞呈,她改变没有上去房间,那个快递不是她做的。” “我知道,是许嘉莹。” 她知道,沈明霁也没有太多惊讶。 他的妹妹,他最了解。 沈温瓷眉眼冷清,目中清慈,平日安安静静地站着或坐着,柔软纤细却有种从容淡定的气场。 意气用事和诬陷别人的事情,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世局瞬息万变,各家百花齐放,才人辈出,沈家其中天壤之别的家世背景,也并不是靠沈家某一个人达到的,但论家族和谐,沈家确实圈中清流。 家大业大的,是非就多,权和利的驱使下,难免人心不齐,或者面和心不合。 沈家两兄妹,心齐。前妻得罪沈温瓷,沈明霁可以立马离婚。 那沈温瓷也愿意相信沈明霁。 “许嘉莹,你来处理,爷爷那边我可以帮忙解释。”沈温瓷这样分工,并不是没有依据的,“爷爷要家族荣光,我们又不是什么纨绔废物,什么荣光不能延续。” 爷爷和她说,门户之见,结亲不宜太盛,又对哥哥说高珍珠不好,这明显是自相矛盾。 不想风头正劲被人盯上,又想要有家族托底,这样的人家哪有这么容易得。 “再不了济我嫁得好一点。宋家怎么样?够不够好?” “尽说些胡话。” “我没胡说呀,人活一世不称意的事情十有八九,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哥哥我不想要你这样。” 风冷,沈温瓷端起草木灰釉的茶杯,杯壁内茶汤橙黄映着杯底的小柿子,幼稚但可爱。 这套杯具是沈明霁去瓷都出差,托那边的大师亲自烧制的,不同于以往的淡雅风格,用了柿子装饰,说是事事如意的好意头。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39章 她喝了口凉透了的茶,说的话更是让电话那头的人凉了浑身的血,“哥哥。高珍珠不一样,你没有利益和婚姻可以捆绑她,如果你不靠近她,你们是说走散就会走散的。一切回归原本的轨道,从此你们就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爷爷和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下的是大局,但总有破局的招。 挂了电话,晚霞正好。 阳光正努力发挥余热,将最后一丝光迸发出来,天际橙黄,像麦芽糖饼干。 沈温瓷掏出手机,咔嚓一下,给宋栾树发了张天空的图片。 [你看这个天像什么?] [像松饼?] [……再看。] [像黄油曲奇饼。] [……你好像有猫饼。] 太阳落了山,沈温瓷回去时爷爷还没回,披着外套在后院秋千椅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李妈来喊吃饭。 她坐在餐桌上,也不见人其他人,问起才知道爷爷跟战友聊的起劲,不打算回来吃饭,可能还得住两天。 算着日子,她犯了难。 要住几天啊,她前脚才和哥哥打包票说劝爷爷,现在爷爷跟提前预料到一样躲得远远的,她要怎么劝? 正想着,发现宋栾树也没回来,“宋栾树也不回来吃?” “他刚刚让秘书打了电话回来,说有应酬。” 沈温瓷皱了皱眉。 - 炸耳般的音浪如浪潮般涌来。 一个男人穿了身黑色毛衣,外套挂在手上,逆光站在门口张望。 舞池的光束灯摇晃跳跃,到达吧台,靠最里面的卡座里坐着个身材姣好的男人,纤长骨感的指节捏着水晶酒杯摇晃,看起来不像是来喝酒的。 卡座的挂灯照下来,哪怕只是一个光圈描出的轮廓,依然尤为吸睛。 卡座里的几人聊得很热切,唯有那个男人冷峻而阴寒,可即便这样却无人敢冷落他。 康逸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对着这位清冷矜贵,气质出尘的男人挑了挑眉,略显意外,“稀奇。宋大少怎么有空出来玩?被沈二甩了?” 一旁活跃了一晚上气氛也没活跃起来的景黎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宋栾树捏酒杯的手不可察地微顿。 光线如此欠佳,康逸却能感觉他的余光能杀人,只好讪笑,乖乖闭上了嘴。 酒过三巡。 最近加班加点工作的景黎和景周先撤了,闻钊中途接了个电话,打着打着不见人影,最后留下的反而是最后来的康逸。 “你喝这么多干嘛?一会儿回山越居一身酒味不得被沈二赶出家门?” 宋栾树冷着眸,掀开眼帘看他,“谁说我要回山越居。” 康逸哟呵了一声,打趣说:“你不回山越居,你去哪?” “沁晖园。”他刚给她发了信息。 康逸闻言,也没继续往下说。宋栾树攒局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哪里的,康逸这个过来人很自觉当起了知心哥哥。 “跟哥说说吧,又遇到什么情感问题了?” 宋栾树瞥了他一眼,随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冷声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情感问题?” “公事你有什么好愁的,你发号施令,其他人照做就行。敢不听你号令的只有一个沈二,跟沈二有关,那不就是私事嘛。”康逸笑了笑,揽着他的肩道。 以他那当人家爹的做派,他身边的人都明白沈温瓷对他的重要程度,所以宋栾树一有不对劲他们就惯性思维往沈温瓷那猜,一猜一个准,百试百灵。 宋栾树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毫不留情地拉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康逸有颗八面玲珑心,丝毫不觉得宋栾树的私事不可以谈,“是不是因为那天王家那个事情?” 宋栾树没说话,手指勾着玻璃烟灰缸,将其拖到手边,掸了掸烟灰。 康逸不死心,继续猜,“那就是翻旧账了?你没让王家人去道歉?” 他语气不轻不重的回了两个字:“不是。” 宋栾树惜字如金,脸上没有半点神情松动,康逸也不知道是没翻旧账还是没道歉,有点接不下去话的趋势。 他宁愿她翻旧账。 胡搅蛮缠无理取闹都说明她在意他。 她现在直接说沁晖园没有沈二,宋栾树连到她面前闹脾气吵架的心思都没了。 他们昨天才吵了一架,昨晚她还发烧了。 自始至终,他喜欢沈温瓷,或许就是因为她身上这种淡然处之的清傲,如果她事事妥帖柔顺未必能入他的眼。 宋栾树就处于一个自相矛盾状态中。已经知道沈温瓷不喜欢自己这样了,但自己控制不住。每次吵架都是老调重弹的问题,他怕吵架把感情吵淡。 康逸的知心哥哥快演不下去了,感慨了一句,“要我说,你真该学一下闻钊。” “?”宋栾树不甚在意地投来一眼,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康逸收回视线,缓缓且清晰道,“上位者为爱低头,高明者愚昧的爱。女人是视觉动物,你要先发挥你这张脸的作用,让她心神荡漾。你还要切记一点,像沈二这种女人,一般的掌控欲她肯定是反感的,你要让她爱你,还要让她可怜你。闻钊就做的很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0章 “诶,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给他打电话想要份城南那块地的资料,那电话里可劲爆了!我还是第一次觉得闻钊怎么这么会哭,怪不得人家能当一把手秘书呢!” 宋栾树不想听这些八卦,一副兴趣寥廖的模样,甚至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酒杯,仿佛这个消息还不如酒杯里冰块融化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康逸善解人意,手心向上伸出去。 “什么?” “手机啊。我给沈二打电话来接你。” “不要。” “吵架过夜,默认分手。” “……” 同一时间,山越居。 两人的信息列表都是饼,之后戛 然而止,沈温瓷觉得奇怪,他明明可以给自己发信息说不回来吃饭,为什么还要让秘书和李妈说? 但想想,是临时应酬也说不定。 她不是追究到底的性子,吃完饭,复量了一次温度,还把测出正常体温的体温计给他拍了照。 但他似乎在忙,隔了很久才回信息,说今晚到沁晖园住。 沈温瓷一个人没什么事情做,早早洗完澡,看了会儿书,正准备睡觉,就接到了个电话让她去接宋栾树。 “可是九点的时候,他不是说今晚回沁晖园住吗?” “本来是这样的,可他现在不肯走,抱着沙发说要你来接。” “……谁劝的酒?” 电话另一头的康逸感觉到了一阵杀意:…… 沈温瓷不再多说,只问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康逸放下电话,目光快速地斜觑一眼宋栾树,而下一秒,宋栾树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酒吧外,秋风扫落叶,一片萧寂。 宋栾树的人生是一部电影,他的生活按部就班,按照他爷爷的安排。他没有辜负家人的期待,也从未想过反抗,因为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负责的,只有一个沈温瓷。 她第一次上树不敢下来是他在下面接着,她第一次出国参加竞赛是他陪着,她的第一双高跟鞋是他买的,她的第一支口红是他涂的,她第一次月经来潮是他煮的红糖水。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护她周全。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个想法,害得她出事。 宋栾树站在落叶中,气质清疏,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任凭落叶飘满双肩也执意要等到那个人。 而最后,他等来的却是一通要他性命的电话。 “大少,小姐出事了!” 第65章 秋临夜雨,奶奶常说立秋一过,下雨都会在夜里下。 水滴顺着车窗滑下,沈温瓷望着窗外的光影,还有自己的轮廓。 驾驶位的少龙忽然开口,“小姐,你要系一下安全带。” “怎么了?” 少龙边通知了安保,边回她的话:“有人跟车,从熙春路开始的,我现在往高架桥开,看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沈温瓷身形僵硬,回过神来,机械的拉过后座的安全带。 气氛陷入紧张。 沈温瓷认识少龙,到少龙当她的保镖,中间还有一个狗血的故事。 彼时沈温瓷就读的那个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靠近的北门对面是楠城一个职高。那时她和戴昕媛还有交集,有时候家里来接她放学,两人会一起走到北门再上车。 戴昕媛此人,不同于沈温瓷的寡言少语,她活泼开朗,论迹不论心的来讲,她在人际交往这方面如鱼得水。 那时候她交了个职高的男朋友,每天逮着她说这男朋友怎么样怎么样,而沈温瓷对此人唯一的印象就是爱找存在感。 直到有一天,戴昕媛说他被打了。 那天放学后,沈温瓷依旧到北门上车,那群人都还没散场,她坐在车上无意一瞥,看见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被人推到在地。 打人和被打者的身材差异很大,打人的人还没有被打的人那么壮,这样失衡的画面倒是让开车的司机闲谈了几句。他说,被打的那个是来讨债的,可能前几次讨债没有成功砸了东西,现在欠钱的人有了钱就要耍狠拿乔。 沈温瓷没有发表言语,那司机说了句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没了下文。 等到下一次见到少龙,是在警局,他打架斗殴,沈温瓷带了律师保释他。 那时候他家里有一个病重的妹妹,而沈温瓷缺一个听话忠心的保镖。 而之所以选中了少龙,则是因为他救过她。 那天沈温瓷照旧到北门上车,有个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已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里,气温极低,令人瑟瑟发抖。 沈温瓷拼命呼救也无人回应,观察了一下四周,猜测是一出废弃的冰库。年久失修的制冷装置制冷效果差了点,却仍有威力,不一会儿沈温瓷已经开始失温。她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用尽了所有她知道的自救方法,直到漆黑中破裂出一道光线。 那年扫黑除恶的风吹到楠城,几个月的秘密摸底排查后,某些利益集团浮出水面,人人自危,其中甚至有昔日好友反目成仇的。沈灏清,沈温瓷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1章 将沈温瓷绑架到冰库的人,是沈灏清昔日好友的儿子。在他的父亲还没有在警察破门搜查时从别墅的顶楼跳下时,他是她的学长,是在同一个饭桌上吃过饭的关系。 那人畏罪自杀的罪名成立,但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蒙蔽了他们的双眼。即便是伏法时,他儿子的嘴里还喊着要血债血偿,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警方能短时间找到她,有一半的原因是少龙的那个报警电话——他家就在冰库附近,他依稀听见了呼救声。 秋雨夜。 雨水猛烈击打着车窗,车速如疾风,仿佛下一秒就要势如破竹般击穿。 车厢里,四下安静,只有车外暴雨的声响。 而她什么都听不见,沈温瓷的心跳咚咚作响。 [沈灏清害死了我爸!你现在去死,一命换一命这才叫做公平!] [我听说沈家唯一的女儿就是你,沈灏清最疼你,你替他去死,肯定比他自己死了还难受吧!]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生在沈家!你父亲得罪了很多人,今天不是我,也会是别人的。] 沈温瓷奄奄一息被人抬上担架,那个绑架她的人就在冰库外,他原本打算亲眼看她被冻死,如今却声嘶力竭的哭喊。 他那带着极致的恨意的话语,从那天起,一次次出现在沈温瓷的睡梦中。 大雨并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弥漫的车窗上的斑驳将整个世界笼覃在朦胧之中。 汽车飞驰而过,涉过路边积水溅起巨大的水花,随后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一张眉心紧皱的脸倒影在车窗上,车速过快,再加上闪避颠簸,导致车里坐着的人也跟着左摇右晃。 就在沈温瓷还陷入回忆不可自拔时,少龙在车流中穿梭行驶下了高架桥,后面跟着的那辆白色轿车也消失在了后面。 “小姐,阿达他们正在赶过来。” 沈温瓷心神未定,轻轻嗯了一声。 大雨倾盆,将路边放置的路障吹到一边,路上的车渐渐变少,少龙见危险解除将车速降了下来,分神看了一后视镜,见沈温瓷脸色发白。 沈温瓷的爷爷常和人炫耀,他的阿瓷极为聪明,八月爬,十月走,都不用大人操心,时间一到就能走得稳妥。 这时,一道巨大且刺耳的声音响起,从路障那边冲出来一辆车,少龙的方向盘险些握不住—— 此刻在雨中,车灯一闪一闪地,勾勒出雨丝斜织的光影。 另一辆车紧随其后停下,七八个黑色西装的人训练有素,下车瞬间围在沈温瓷那辆车前,将肇事的车隔绝开来。 白色轿车打开车门,走出来两个声音。 沈温瓷降下车窗,看了眼向自己走来的两人,一个马进煊,和一个跟他长得极其相似的女生。那女生看起来很激动,推开车门就直冲着她来,马进煊撑着把伞拦不住她。 沈温瓷自始至终只是搭膝坐看,靠着椅背的身体松弛又笔挺,目光微敛,眉心微蹙,只留给两人一道沉默又略带不耐的侧影。 那两人站在雨中,她坐在车里。 “姐姐!我们只想和你聊一聊。”那两个人被保镖拦着,不能靠近,只能跟空喊话。 沈温瓷的眼神冷淡入冰霜,“怎么不撞死我?不敢?” 沈二此人偏冷,气质和初冬的雨雪夜融为一体,她不想给好脸的时候,任谁都感觉恶从心生。 马进煊呼吸一窒,“姐姐……进雅只是看见你把怀表都还回来了,想要找你问一问,她没有恶意的。” 他们两个站 在雨中浑身湿透,沈温瓷坐在车里却不染风雨。 雨中的昏芒令她侧影并不真切,双瞳里沉着夜色般的漆,映得眸中寒色皎皎,有种天然的高贵,令人觉得遥远陌生。 她薄唇泛白,几乎看不见血色,似乎是听着他的话觉得可笑,肩头微耸,语气透着刀刃儿似的刻薄,“恶心玩意儿。” 高门大院走出来的子弟,用清风冷月来形容她最合适不过,不说话自带清冷感,说话微笑又给人很平和的淡然,但如此刻薄的话语,让兄妹两人为之一震。 到底是小姑娘沉不住气,马进煊也拦不住她,马进雅冷哼,“大家都是同一个妈生的,你骂我们恶心,你自己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话音落,一束远光灯射过过来,旋即一记刹车声。 一把黑色雨伞出现,雨滴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坠落绽放。 在这漫天雨幕里,伞面微抬露出半张脸。 随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周围画面如同被刻意放慢,像渲染过的旧日电影。 远处昏暗,隐没了男人的五官,隐隐勾勒着精致淡冷的侧颜轮廓,一截下颌的弧线漂亮,可气场锐利,周身无形地生出一种威势,气场骇人。 走近之后,围在车边的保镖无声自动让出一条道。 他的神情莫测不明,锋利森冷的轮廓半没在夜色,显得几分晦暗不明。 过早学会走路的小孩子,长大之后晕车的概率会很大,沈温瓷现在胃里一阵翻涌,强撑的镇定在他面前瓦解。 她趴在他肩上,身子娇软在他怀中轻轻颤抖。 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额头贴在他的肩胛骨上,眼睫煽动的湿意甚至将他的肩头都给濡湿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2章 平日那双冷清又平静的杏眼,这会儿随时都有彻底决堤的可能。 她的脆弱,只有宋栾树看得见。 只见他在她耳边轻抚着,动作柔情,眉间却阴鸷,语气隐隐含着怒意,那双黑沉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寒,沉声道:“阿达,你留下来处理事故。” 阿达应声,马进煊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是谁,但沈温瓷对他如此依赖,还能使唤得动沈温瓷的人,就一定不是个容易摆平的。 他们追车的原意,只是想找和沈温瓷谈话的契机,起码马进煊最初是这样想的。但今晚是马进雅开的车,她眼见跟丢了才兵行险招。 阿达拿出手机报警,马进煊见事态发展失控,有预感可能再有没有见沈温瓷的机会了,只能连忙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本意不是想引起事端,进雅她年纪小不懂事,她不知道……” 他还没说完,便被宋栾树打断,忽然抬眸,望了过来。 宋栾树站在了她的身前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还是惯常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耷拉着眼皮就掌控了局面,睥睨一切的感觉袭来,好似是抬举,更似一种冷淡的施舍。 “道歉的话,让你家大人来说。” 言外之意,你要和我对话,不配。 马进煊握着伞柄的手,指节泛白。 而那一刻,沈温瓷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对待他所掌控的事情究竟已经到了一个怎样游刃有余的地步。 这只是宋栾树见马进煊的第一面,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甚至连她和马家的事情都已知晓。 人间游戏场,他跟别人玩的东西不一样,谈判桌上谈钱,谈判桌下谈情,宋栾树永远有气定神闲的资本。宋栾树为人,并不复杂,他要做的事,一定会百分百握在自己手中。 上了车,风雨被隔绝在外。 她还赖他怀里不离开,手臂紧紧攀上他的肩头,下巴抵在其锁骨处,侧眸看他,清亮的眼,洇着一抹红。 “康逸说你喝醉了,你怎么还开车过来?” “康逸开车。” 宋栾树接了那个电话,下一秒连手机都拿不稳了,那种感觉说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他懊悔自己偏听康逸说的胡话,自己的矫情,虚无的安全感,才让她陷入险境。 可宋栾树动了气仍然是宋栾树,他时刻明白自己要成为她的依托,而不是变成累赘,于是把康逸喊了下来。 一路狂奔,别说红绿灯,连车轮都是飘的,也就是康逸这种长年开快车寻求刺激的人才受得了宋栾树的催促,安全到达,换做别人,宋栾树可能直接不管不顾的把人踢下去自己开。 “那还好。”她低声呢喃。 宋栾树手臂收紧,“不好。我快要被你吓死了。你今晚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用活了。” “……” “旁人都说谈恋爱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暧昧不清、你追我赶的状态,可是我不是这样,我想要时刻知道你在做什么,是否开心,是否安全。你说不让我窥探你的行踪,可是我才一天没有过问,就出了今晚的事情。”他的心在独根钢丝上走了一遍,既害怕又自责,“比起你的不喜欢,我更害怕你不安全。” “……” “你明不明白?” “我想吐……” 第66章 来不及出去,车子停下刚打开车门,她就探了出去,吐得稀里哗啦。 宋栾树在她身后替她抓住头发,拍背,抽了纸巾给她擦嘴,动作一气呵成。 用过的纸巾盖在她吐出来的污秽上,又打开储物箱,拧开矿泉水给她漱口。 沈温瓷直起腰,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才慢慢缓过来。 宋栾树替她收拾掉秽物,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相比于生气吵架闹矛盾,对于他而言其实更多的是自责这种情绪,他会将所有的问题怪到自己头上,他抿唇沉默的时候,其实心里的心疼和自责一波胜过一波。 很心疼。 真的心疼…… 沈温瓷坐回原位。 他的手用来照顾她不得闲,松开她的头发,指尖从脸颊划过,勾着头发,划到耳后整理得漂亮,要将她看得清明。 “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身体望他那边倾斜过来,宋栾树顺势抱住她,把水放下。 “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柔和,还夹杂着浓浓的担忧,“我们去趟医院好不好?” “不要。”她低声,头往他怀里挪了挪,一副粘粘腻腻的样子。 宋栾树纵着她,把她抱上了车。她身上穿着件米白色长袖薄衫,看起来随意简约,偏浅偏软的色调都很挑人,一不小心就显得邋遢,她穿起了却慵懒自得。 他觉得她的衣服太薄,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包裹住她的双手,凉凉的,轻轻的,声音听不出起伏:“那两个人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为他们求情,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 沈温瓷停顿了一下,宋栾树也不着急,只是担心她夜里受凉,升上了车窗。 没了冷风灌进来,车内暖了了不少,沈温瓷整个人都松了松,良久,微微叹了口气,“如果非要叫,他们应该算是我的弟弟妹妹吧。”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3章 宋栾树没有插话,等她继续说。 “我让周游把怀表都还回去了,其实,我大概可以感觉出来他们为什么来找我。知与发展到如今这个体量,我出手帮一回并不是难事,但我要考虑沈家……” 未说完的意思,宋栾树也听出来了。沈家养她、育她、扶她、立她,对一个子孙所有的好都给了,而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让她回头扶持抛弃她的人的。跟紧要的是,这些人的出现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真情。 索性沈温瓷也不是十分在意,今天这一遭,反而引得她厌烦。 她还想说什么,只听他淡淡得声音忽然响起:“那我自己看着办。” 她抬眸,看进他的眼底,倏忽轻笑出声。 这人看着冷血又高傲,其实他最心细最胆小。古人常说一语成谶,口生业障。那个马家,千不该万不该都占了个生恩,沈温瓷如果真的开口让他打压,反而徒增怨怼。 他是怕世人谈起她不占理。 二十几年光景走过,直到如今,直到此刻,沈温瓷才真正体察出,原来宋栾树是一个人如此温柔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无情,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无情对自己也不例外。 但他毫无顾忌。 沈温瓷看着眼前人,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事情:宋栾树的有情,已经深到令他可以忽略自己的无情。 面对他,她忽然感觉惭愧。 这样的宋栾树,沈温瓷毫无招架之力了。 感情两个字,即便她再一次抽身,宋栾树也不会让她如意的。 她照旧窝在他的怀里,眼神有些涣散,“宋栾树,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你愿意的话。” 他的回答没有犹豫。 不再像当初沈温瓷一遍遍问自己喜不喜欢他一样避重就轻。 当初沈温瓷出国留学,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宋栾树的判断标准。 老爷子的青睐和重视一度让他很有压力。十几岁对人生还没概念,但身边的人容不得他去想什么人生概念,他的人生,前程远大,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云程发轫,尽头一定会是繁花似锦。 没有沈温瓷出现的日子里,宋栾树反复在想的就是:自己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才会满意。 他至今没有答案。 今晚生死一刻,他得到的结果是,没有沈温瓷的人生他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他望着沈温瓷,把问题抛回去:“你愿意吗?” 有时候沈温瓷确实很享受被照顾,比如现在。 沈温瓷自从冰库那次之后,就落下了病根,每次风一吹就会头痛。医院也检查不出原因,要么说抵抗力差,要么说心理压力造成的。 她每次头疼都很遭罪,坐着躺着趴着都很疼,疼到怀疑人生。疼得受不住了,就吃止痛药,止痛药不管用就闭上眼装死疼昏睡一天。 人生病的时候可能真的会格外的脆弱,身体脆弱,内心脆弱。是宋栾树每次都守在床边,喂她吃药,喝水,喂她吃饭,反反复复和她确认是否有事。 用他的紧张打消她的委屈,让她觉得就算生病也没有那么糟糕。 年岁渐长,陪伴的意义变得越来越重要,时光就像筛子留下最真的人。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你还会愿意照顾我吗?”她声音轻柔,终究没敢提分手两个字。 “……” 沈温瓷搂紧他的脖子,轻轻的开口,像是知道自己在提一个无礼的要求般,想了想,又改口:“你爱我吗?你没有对我说过,我总觉得你只是想要一个随意掌控的洋娃娃,如果哪一天,我要跳出你的手心,你应该也不会允许吧。” 这样的话,换做平日,宋栾树听了肯定要不高兴的。 可她今晚被吓坏了。 宋栾树不能把她的无心之语当真,因为即便她嘴上说着要离开的话,双手却紧紧的抱着自己。 他稍凛眉,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喉间发出一声不明地笑,“温温,我不至于连你爱不爱我都看不出来,不要担心,不要慌,我在这里。” 微微愕然,良久,她才说话:“如果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呢?” “哪个全世界?” 她一怔。 他的模样,不可一世,好像只要她说是谁他下一秒就可以灭了他一样,她笑了出来,觉得他可爱。 而在她笑出来那一刻,他忽然圈紧她,环抱着她的纤细的肩,以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姿态。 “温温,绝对的圆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他的语气很淡。 话题仿佛又绕了回来。 两个人都借着说假如,好像意有所指。 他告诉她不要着急下定论,还有其他可能性。 沈温瓷被他抱着一动不动,直到双手不禁有点僵麻,愣愣地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张口:“没关系吗?”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也没关系吗? 沈温瓷从小令人省心。 在沈家,沈明霁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沈灏清尊重她的选择,沈老爷子也由着她,说好听一点沈家上下都宠着她,事事都自由。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4章 实际上,选择意味着担责。沈温瓷过早明白选择权意味着什么,才会为了一个选择瞻前顾后,甚至自寻烦恼。 “因无所住而生其心。”他指了指窗外,“你看那绿化带的草,被风吹,被雨淋,好像正在经历苦难,可是风雨会消失,有风的时候吹风,有雨的时候饮雨,那些本不是草可以把握的。 她嗓子里空咽了一口风雨带来的湿气,看着眼前的宋栾树,不明白他说的不可把握指的是什么? 宋栾树摸摸她脸颊,温声说:“没关系的,你没有把握的话,还有我。” 绵长的呼吸如雨落在他肩窝,昏暗里,沈温瓷仿佛失去了光亮:“如果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是和你在一起呢?” 他眼睫垂落一瞬,很久没说话。 雨声滴滴答答。 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云淡风轻:“那有怎么样。” - 山越居,灯火通明。 沈明霁在一楼大厅坐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往下滑到底,又滑上去重新看一遍。 指针过了零点,宋栾树抱着人走了进来。 刚刚下车的时候,沈温瓷不愿意走,她身上的裙子单薄,宋栾树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住,把她抱了进来。 “怎么了?” 安保过去接应时,沈明霁刚好在家,本来是回来拿几分文件的,一听这事,就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 沈温瓷没什么精神,窝在他怀里,只留给沈明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宋栾树和他使了个眼神,沈明霁只好让路。 她低着头,背靠在他怀里,所以她看不到旁人,她也不打算抬头去看,索性当只鸵鸟。 回了她的房间,宋栾树坐在她的床上,柔声说:“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好不好。” “不要。” “洗完了,我给你唱摇篮曲,哄你睡觉。” 她忽然倾身抱紧他,埋首在他颈窉处,直摇头。 前所未有的主动,透着那么明显的慌乱,好似受惊小兽。 虽然沈温瓷粘着他令他很受用,但他却顿了顿,眼神透着晦涩难懂的意味。 宋栾树静默了一秒,像是不忍心,他抬手轻拍她的背,“那别洗了,我不嫌弃,你不嫌弃我臭就行就行。” “晤……”她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 “那还是有点嫌弃的。” “……”他失笑。 - 从沈温瓷房间出来,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走廊,是沈明霁的书房。 一个人的书房最能看出主人家的性格,内饰简洁低调,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宋栾树推门进去,沈明霁更好放下手中的文件,“她怎么样?” “洗澡去了。” 沈明霁神情缓了下来,又说:“一会儿李妈煮安神汤送过去,你哄她喝点。” 宋栾树不置可否,只是蹙紧眉,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透了口气才说:“她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刚刚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很黏人。” 旁人都是他傲气,但沈温瓷骨子里并不比他‘谦虚’多少,她很少低头示弱,而今晚她的举动无疑是不寻常的。 沈明霁闻言,看了看他,“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说什么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我还会不会照顾她之类的话,听起来脆弱且毫无逻辑。” “……” 沈明霁沉默了片刻,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察觉出了异样,那来龙去脉不被查到的概率几乎为零。 眼见瞒不下去,沈明霁直言道:“小瓷应该是想起多年前被绑架的事情了。” 宋栾树眼中沉得像滴出了墨,声音生冷,“你说什么?谁被绑架?” “是我爸同僚的儿子,在小瓷那个学校的高中部读书,放学后迷晕了她关在了冰库里。她的头痛,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事情牵连很广。” 宋栾树冷笑了一声,好一个牵连很广。 第67章 繁星隐,明月递秋声。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唇线拉直,面无表情地质问。 沈明霁坐在沙发上,面对他的指纹一筹莫展,“就是怕你现在这样。” 宋栾树接话:“我现在什么样?” “……”全世界都欠了你家小姑娘那样。 沈明霁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脸,某个瞬间好似坚挺的背倏忽塌了下来。 论起疼她,作为她的哥哥,这些年来他其实是远不及宋栾树的。 落地窗倒影着一坐一站的声音,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暗夜中雨滴落在玻璃上的声音。 沈明霁微沉的声音响起,“那时反腐口号喊得很响,实际上实施起来困难重重,尤其是碰上实权的,只手遮天的地头蛇。那个人以前是冯老的部下,我爸查到那个人头上时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话音未落,边传来一声嗤笑,宋栾树颇为讥讽,“所以你们让她委曲求全,让她懂事明理,任由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自我疗伤。”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5章 “我们怎么可能会让她委曲求全,最起码我没有。可你也知道小瓷的性格,她行事行事谨慎,心思神秘感,最擅长窥一斑而知全豹。我那时候上着高中,一周才回来一下午,我爸和老爷子那时候都忙,等我回来时她已经出院了什么都办妥了。” “你们是拿她的懂事当成了忽略她的借口。”他哑着声线开口,刹那间,涌上心头的恼戾犹如炸弹沉入神潭。 迟疑半晌,哑着嗓子道:说:“那你知不知道她头痛起来会要了她半条命?会出汗会流泪,会可怜巴巴的揪着你的衣角说难受?” “……” 宋栾树字字珠玑,沈明霁沉默下来,落在扶手上的手握紧又松开,松了又握紧,表情隐忍。 “我一直以为她是抵抗力下降,体质不好,忧思多虑,什么理由我都找遍了,天天变着法儿让她喝那些什么人参泡茶,结果你他妈跟我说她是创伤应急障碍!”他几乎咬着牙,声音盛怒,眼里却只有心疼。 沈明霁没有说话。 “沈明霁,你们沈家就是这样对她的?!”宋栾树对沈明霁一向敬重,如今却直呼其名,显然是恼极了眼。 “阿树……” 宋栾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语气决绝不留余地:“这次的事情,我会替她处理。你和你的沈家就好好洁身自好吧。” “……” 沈明霁自问,他从来没有因为沈温瓷不是沈家的孩子而对她有所偏见。 人人都说,沈明霁是妹控,只要沈温瓷提出的要求,他没有不答应的。别说什么条件应许,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沈明霁都会给她摘。 沈明霁也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疼爱妹妹。沈家要他做有大家长风范的继承者,懂一荣俱荣的道理,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直到那个周末回到家,在家里见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小姑娘,他才明白自己对她其实是愧疚多过了疼爱。 他以为,妹妹提出来的要求,替她办到了就是疼爱。却独独忘了,沈温瓷是一个如何懂事如何温柔的小姑娘。一件事情,不到最后万分之一难办,她都不会轻易去开口求人的,至柔亦至刚。 窗外风雨渐息,院子里的地灯将落地窗的雨点照得斑驳,沈明霁对着那点点亮光,沉默了许久。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霁哥,您之前安排的随州之行,因为台风停飞了,最早的航班是中秋后一天的,您看是换个交通工具,还是改期好?” 打电话的是沈明霁新来的秘书,胆子小小的,还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精秘书。 “改期吧。” “行,那我到时候订好票再给您报备。” “对了,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 小秘书顿了顿,“我去接高秘的时候,沈老只说到战友家小住,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沈明霁思忖了几秒,“和老爷子说,事情办妥了,中秋可回。” “那……去随州的时候,能拐去高秘书老家接她一起出差吗?” 跟沈明霁出差,不是他一届刚上岸的应届生可以随便成熟的事情。高秘书离职时,他才跟岗学习一周,他还是个连文件都会搞错的愣头青,怎么可能陪沈主任去出差! “可以。” “耶斯!” 下一秒,电话被某个激动的人误触,挂断。 沈明霁看着挂断的手机,失笑,随即唇边那么笑意很快又消失殆尽。 老爷子去战友家小住,绝非偶然兴起。 沈温瓷不愿意做的事情,沈老同样不愿意面对。 沈老回来的初衷是担心她被有心之人被刺,但只要仔细一查,就知道其中猫腻。沈明霁那晚和爷爷谈话时,老爷子就已经知道了马家人的存在。之所以一直和他纠缠高珍珠的事情,一来确实如他所言,担心他色令智昏,二来也是想让他在其中周旋。 沈温瓷是在马家出生的,可如今要沈家还回去,这必定不可能。可是老爷子若是出手,让沈温瓷留下,也的确让人诟病。孰是孰非,软刀子也是刀子,照样刀刀见血,索性躲得远远的。 沈老爷子这一躲,烫手山芋一抛再抛,落到了宋栾树怀里,沈明霁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 黑暗重重。 房间里,再次有开门响动。 床边只开了一盏适合夜读的灯,门开了一道缝隙,外头卧室客厅明亮的光沿着那道缝射了进来,勾勒他的身影。 旋即,光源消失。 那人融进卧室旖旎的昏光中。 “怎么还没睡?”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答应了你讲故事的。” 宋栾树回到房间,沈温瓷正坐在床头看书,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眉眼,朦朦胧胧,浑身恬静。 看似已经恢复成以往的沉稳模样。 他走近,坐在她的床边,双手撑在她的两边,面对着她。 明净透亮的眼眸,像水里的玻璃珠子一样,水纹漾开,有种独坐莲台的清冷,却在他走近时,流露出更亲昵的神态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6章 他把她手里的书夹上书签,放在床头柜上,沈温瓷两手一空,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身前软乎乎的被子里。 下一秒,她的脸颊就贴近了他的怀里。 “我有点不想听故事。” “那想听什么?”宋栾树看着她,眼神感觉就像在看一副很珍贵的画,欣赏、爱意、痴迷却不是那种想要亵渎的靠近。 “不知道。”她晃了晃脑袋。 宋栾树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听不听八卦?” “不要这样摸我,”她抬眸,往后一样,躲开了他这种安抚小猫小狗似的动作,“什么八卦?” 他轻笑,收回手,让她躺下后替她盖好被子。 “讲点趣事。宋今禾第一次回国的时候,其实我爸妈是有打算让她留在国内读书的。那时候爷爷总说她身上没有中国气,就把她送去上各种兴趣班。像什么古筝、古琴、马头琴,但凡沾点古字的乐器都让她试了一遍。” “宋今禾那时候觉得爷爷不喜欢她,很逆反,但她不敢跟爷爷闹,也不敢到我跟前来,就逮着跟着我玩的景周景黎闹。” “啊……”沈温瓷一脸茫然,“我还以为,他们三人感情一直很好的?” “那时候宋今禾天天拿着唢呐追着他们吹,景周景黎受不了,问我有没有什么乐器能压得住唢呐。” “然后呢?” “然后他们学了半年的嚓。” 沈温瓷抿嘴笑了。 “景周话少,看起来可靠,景黎话痨,也不太可靠。他们跟宋今禾比赛,比下一次见面谁拿到的奖状多,结果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宋今禾的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扬起小脸问他:“你妹妹优秀?” “当然不是。是因为宋今禾享受的是鼓励式教育,她就算是中午多吃了一口饭都会得到一张奖状。” 她失笑,撇着嘴角,“……你们男生真无聊,这还比。” “我跟他们不一样。” 沈温瓷抱住他,往他怀里钻,哝哝说着,“不一样在哪?” “我只和宿敌比。” “宿敌?”沈温瓷在他胸前仰头,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难道是我吗?我为什么是宿敌。” “宿敌就是亲了一宿的敌人。” “……”她表情一顿,眼神忽然害羞的移开。 他抱着她在怀里,看着软糯娇嗔的她,眼神一寸寸描摹过每个毛孔,每根汗毛,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端详了一遍,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好喜欢她。 他的话题一转,“其实我今晚本来打算和你闹脾气的。” 沈温瓷没说话,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故意和李妈主妇却忽略自己的消息, 还说要回沁晖园,最后又要人打电话回来要她去接。 他的脾气闹得很明显。 “温温。”无奈的语气,无辜的眼神,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总想在她那里做得更周全些。 一声名字喊出来,沈温瓷莫名心软。 “那也是你的错。” “……” “你干嘛把那人弄到我面前了,既然到了我面前,见不见我还不能做主了?”她目光静静停住,唇瓣微动,“我说沁晖园没有沈温瓷,是说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既然她接电话之前不知道沈温瓷这号人,那她做什么要来来沁晖园找我。”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宋栾树收敛情绪,感到些许抱歉:“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今天听了那句话,他心里不好受,不是心伤也不是生气,就是一种无力感。 其实,他是害怕。 害怕感情被消磨,而他偏偏又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 那俏白的柔荑悄然伸出,缓缓地抓住他的衣摆,良久,沈温瓷才说:“今天早上你用了一个早上小火慢炖了一锅粥,耐心等我睡醒的时候,我没有忘记你是几点睡的。” “各种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一个贫乏的人,我并不感动于那碗粥。我以前一直认为为爱情这种抽象的情感而付出具体代价,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而我现在开始变成一个愚蠢的人。是因为你,却不是为了你。” “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无法分辨这是不是爱,但我期待这是。” 那种无声的震撼一时难以消化。 直到一滴豆大的泪在她的被子上晕成一个墨点。 “你干嘛,”她一下抬起头,发梢扫进他肩窝,认真问:“你这样会显得我说情话的本领很差!” 宋栾树眼皮微颤,足足沉默了两秒,喉间发出一声笑,轻而易举地连人带被的抱了起来,帮她环上自己的肩膀,让她翻身趴在自己身上。 “哪里差了,我觉得全世界你最会讲情话。” 这个人铮铮铁骨,滴水不漏,要听她服软不是易事,要听沈温瓷一句情话,他当然要激动得落泪。或许这就是爱得太多要得太少的福报吧,但她这样一示爱一纵容,他就觉得像清水里浸泡的一颗糖,那点甜意瞬间四溢出来。 沈温瓷的枕头,改成了他的肩头,面对着他趴在他怀里,手和脚依然不肯离开他半分:“……宋栾树,我说的都是真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7章 “我什么不知道?” “宋栾树。” “我知道。” “嗯。” 第68章 这个中秋,宋栾树没有陪沈温瓷一起过。 台风似乎通晓人情,知道不能扰人团圆,一大早便阳光万里。 沈温瓷留在楠城过中秋,宋栾树回到京城也有一场意外会面。 退思园,从大门进去,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就这样被隔绝在外。 古香古色的建筑前站着一个卷发男人,一种风姿,两段颜色。少年之俊秀,青年之清俊。好像那种会每天买一束花的浪漫诗人。 “稀客。”看见来人,男人低笑着点评。 在商圈里,不管做什么生意,到了顶尖的层面圈子都是互通的。圈子里,宋退思名声很大。人人都知,做生意里面要论学识,宋退思绝对数一数二,再加上情绪稳定,心性一流,几乎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能够动摇他半分。 宋栾树那头中规中矩:“宋董。” 宋退思疏朗地笑了声,“见外了。在家里头见面,你叫我一声堂哥就可以。” 宋栾树没客气,从善如流:“堂哥。” 事实上,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声“堂哥”并非客气,宋栾树叫得起。他跟宋退思少年时就认识,仅仅通晓姓名却无交集的那种认识,但如果按照礼数,宋栾树和他同宗。 宋退思创办津淞药业时,研究所设在了国外,产品各项试验临床报告都准备齐全,却卡在了海关审核不能在内地销售。也就是那一年,宋退思一帆风顺的事业遭遇了瓶颈,他一手创立的药品项目前期投入巨大,如果无法如期上市,研究所的资金链会断裂难以维持其他的产品研究。那时产品堆仓,身为津淞掌权人的宋退思顶在前头,一次次宴请客人打探消息。 水深火热之际,拉了他一把的,是宋栾树。 宋栾树这个“拉一把”的决定做得非常出格。 宋栾树比宋退思年纪还小,宋退思出来‘闯江湖’时,宋栾树还在爷爷的羽翼下初尝权力的滋味。利益互换的酒局上,毫无筹码的宋栾树用一杯酒将人脉推到了他的面前,不得不说宋栾树兵行诡道,剑走偏锋,更是独具慧眼:他笃定宋退思的津淞绝不会止步于此。 此后,果然不出所料,如今的津淞稳坐药业龙头,宋退思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今晚,宋栾树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堂哥,金曌关于医药的部分占额并不多,但有地理政策优势。港城的药物试验基地,希望堂哥考虑考虑,如果能跟津淞旗下的药厂资源整合,相信会给津淞带来可持续的发展。” 宋退思一笑。 世家多诱惑,宋栾树在失去宋老这一层重要庇荫后,接手宋明的金曌集团,其中遇到的艰难险阻,宋退思有所耳闻。 他这一趟来,不提及当年半分恩情,一开场将谈话调子定得那么高,看起来势在必得。 宋退思稳坐津淞多年,自然有能抗衡宋栾树的能力。 他不疾不徐,“阿树,我让你叫一声堂哥,也不是白占你便宜,你的条件可以对我直说。” 跟聪明人谈事,就是这点好。 双方都会觉得拐弯抹角是浪费口舌。 “我要百健的马家。” 他的话,让宋退思有些惊讶,“百健集团,马家是持股最多的董事席,而且在华人圈,马家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只要堂哥不插手,我想我还是有把握的。” 简简单单几个字,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却扑面而来一阵杀气,剑花寒不落,少年意气风发。今天与其说是宋栾树和他谈合作,倒不如说他是给他面子,提前知会一声。 宋退思已经明白其中用意,“马家最近在内斗,他们研究的方向想改,但有人墨守成规,现在内动动荡,你如果需要资料我可以给你。至于津淞是否下场,我得看时机是否合适。” 宋栾树点头。 “当年,这个提议我跟你说过,你并没有意愿,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 宋退思耸肩,“我无意窥探你的生活,但我需要考察你这个决定的忠诚度。” 宋栾树倒是很爽快,笑笑道:“堂哥,你还记得当初我把你带进包厢前,说的那句话吗?” 宋退思顿了一秒,亦同他痛快交换条件。 “都聊完了吗?” 来人身材高挑,一头秀发披肩,干练的长款风衣衬得她明艳大气。她手里拿着个托盘,宋栾树见着她,低声称了句表嫂。 陈颂宜点头,“堂弟。” 宋退思眉尾一挑,把她手里的托盘接下,“你们怎么认识?” “之前在祖祠见过。”陈颂宜忙着招呼客人,“堂弟,吃蛋挞呀。” 托盘里的蛋挞,造型奇特,堪比远近闻名的仰望星空派,宋栾树微微一笑,说了句还有事便抬手告辞。 送走客人后,两人重新坐下,宋退思疑问:“你这次又放了什么在蛋挞里?” “田鸡。” “……”怪不得那小子跑那么快。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8章 “你这堂弟还挺嚣张的。”陈颂宜咬了口蛋挞边边,下一秒,直皱眉。 宋退思见状,直接拿了过来,“他爷爷是宋启华,换作是你,怕是更嚣张。” “你这话说的。不过,他是为了什么气性这么大?这种家庭,不该谨言慎行吗,他不怕被他爷爷修理吗?”她的语气有着浓烈的担忧,但宋退思知道,她担心的不是宋栾树。 “为了他的小青梅。放心,他做事很干净,不会连累到我。” 宋退思笑了笑,把那面目全非的蛋挞咬了一看,然后露出跟她刚尝过时一样的表情。 陈颂宜给他递了杯水,玩笑似的说了句宋家出情种。 - 下午三点多,沈温瓷和时穗在庭院里喝茶,边闲聊,边撸猫。 闻钊也在。 沈温瓷昨晚没睡好,早上宋栾树走后又忙了一阵,中午一觉睡到下午,他们到时,她才刚起来醒神。 “不是说早上过来吗?”沈温瓷在主位一坐,探身在茶柜里拿出个茶罐,往茶壶放茶叶的时候随口问。 早上刚吃完早餐那会儿,时穗就打电话说要过来,结果一挂电话,人就没了影儿。 “上午你家不是来了亲戚么,你招待客人我过来添什么乱。” 她勾了下唇,语气悠悠,“你怎么知道上午来了亲戚?” “……” 时穗轻咳,跟身旁的面面相觑,随后飞快移开目光。 一旁热水咕噜噜的沸腾。 沈温瓷侧眸看了眼,唇边的笑意加深,演技拙劣的两个人。 她有条不紊地摆弄着茶具,“闻少怎么没回家?中秋不是放假吗?” 闻钊抓了把花生,笑道:“你还不知道嘛,我这哪有什么放假不放假的,真有事还不是随叫随到,飞一趟京城也不少时间,还不如让我喘口气呢。” “人民公仆啊,”时穗调笑,顺带抓了一把他手里的花生仁,“对了,怎么不见明霁哥?” “你找他干嘛?”沈温瓷听着稀奇,“听李妈说是到单位去了。” 时穗摆手,“我哪有事情找他,我就是好奇。” 黄茶提神醒脑,冲泡起来也独具观赏性,沈温瓷特地选了套清透的茶具。 热水一去,那芽头冲向水面,悬空挂立,徐徐下降于杯底如金枪林立,又似群笋出土,或有的芽头从杯底又升至水面,有起有落。 “好奇什么?”她将茶汤倒入六曲花口杯,放到他们面前。 直接在茶园中拣选芽头采摘的蒙顶黄芽,汤色黄亮,没有绿茶的鲜爽,不苦涩,是那种蒙蒙的香。 时穗没有什么品尝的心思,努了努嘴,神秘兮兮张望了下四周,小声道:“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为情所困是什么样子的?” 沈温瓷顿了顿,还真是正儿八经的回想了一下,最后给了一个很寡淡无趣的回答:“没见他有什么样,非要说的话,就更工作狂一点吧。” “……” 八卦还没聊完,被一个闹钟声打断。 时穗一听这动静,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这个催命的声音吵到我的天灵盖了,快关掉!你这个点调闹钟干什么?” 沈温瓷关掉了闹钟,然后起身往庭院外边走起,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查岗。” 时穗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闻钊听了,神色一顿,莫名的扯了扯嘴角。 宋大少怎么想的,沈温瓷哪里有需要别人照看的必要,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来意,看破不说破而已。 院里水池养着一群红艳艳、胖乎乎锦鲤,一见有人来,一下涌在池边来求投喂,但沈温瓷缺没有。 她拨通了宋栾树打电话。 昨晚的夜谈。 宋栾树为了哄她睡觉把身边几个人的近三年来的糗事都快说完了,夜色幽幽,情绪上来,他还得控诉一下她。 说起某次应酬,宋引棠一晚上接了十八个电话,宋栾树突然回忆起那时的心境,拇指与食指捏她两腮,叫她脸颊上的肉嘟起来,同她说:“别人家女朋友都会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去,不能喝过头,不能酒驾,就你!什么都不管我,出去应酬也没有电话过问,怪不得别人都以为我没有女朋友。” 沈温瓷嘟着厚嘴唇,含糊地为自己辩解:“那不是他女朋友,那是他老婆,三天前人家领结婚证了,还发了朋友圈。” 那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样子可爱得要命,宋栾树也不说女朋友也能管这样的话,毕竟沈温瓷以前还说过她是个很有分寸的朋友,不会管他抽烟那事。 “那我们也结婚,你就能管我了。”他拈花似笑非笑,话里话就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好像他说的是已经既定的事实。 下一秒,她整个人忽然被人腾空抱起来,再睁眼时,己然和他面对面。她看见宋栾树正一脸兴味地望着她,那么从容的表情,好似已经把她看穿。 她听见他缓缓开口,冷静又沉稳的声音:“我照顾你,你来管我。” 果然,他己经把她全部看穿。纵然她的说群九曲十八弯,但对他而言,要看透 她复杂说辞之下的真心实意,却不是件难事。 电话响了半分钟,沈温瓷手指在水面点了几下,有两条小鱼游了过来。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49章 “在哪?” “刚从堂哥那里出来。” “什么堂哥?” “宋退思,认识吗?津淞那个。” “嗯……知道这个人,你找他做什么?” “没,爷爷交代来拜访下长辈。你呢,今天应该也挺忙的吧。” “我还好,早上来了几个,招待了一下他们就找爷爷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想我?” 池里的小鱼不怕人,沈温瓷手伸进去水里,它还绕着她的手指转。 她没有正面回应,“快到晚上了。” “晚上怎么样?” “想抱着你睡觉。中医说了,睡觉是最好的补药,和爱的人睡更是大补。你知道的,我从小体虚,免疫力差……” 沈温瓷还在绞尽脑汁胡诌,却被宋栾树的一句话打断,之后默默挂掉了电话。 他说:“这个睡觉,是名词还是动词?” “……” 第69章 一通电话结束,沈温瓷回到刚刚的位置上,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可言状的红。 天气转凉,沈温瓷里头是两件套的针织裙,短款的米色上衣,嵌珍珠纽扣,白色羊绒包臀鱼尾裙,双手顺着曲线理好裙摆落座,姿态端正优雅。 肌肤白皙,脸颊上隐约透出的红,如细腻通透的羊脂玉。 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但却让人有种她笑意充沛的感觉,比刚刚多了几分生动。 时穗和闻钊一看也知道这岗查得怎么回事,很识趣的当起了睁眼瞎,转头心照不宣地研究起了小美身上那件衣服。 小美被老爷子带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阔气了起来,鸟模鸟样的,多了很多小衣服,花花绿绿的,还有斗篷。 “这衣服谁做的?还挺有趣的。” “估计又是爷爷不知道在哪抢的吧。”沈温瓷给小美喂了几个瓜子,突然问了句:“闻钊,你大学真的染过红发?” “你怎么知道?”他表情一滞,有些尴尬,但没表现出来。 大学时期,时穗就一直是红色长发。闻钊追人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一见钟情就把人家初恋给撬了,但也就生猛了这一回,之后即便孔雀开屏,也开得小心翼翼。只敢暗戳戳地弄个同款发色,还是一次性的那种。 沈温瓷沉默,抿抿唇。昨晚睡不着,跟宋栾树盖着被子聊八卦到天亮,这样说他会信吗? 宋栾树竟然会聊八卦,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但假如她知道这样说,闻钊是会信的。 在闻钊心里,宋栾树在沈温瓷面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却不想时穗接上了话,问他:“你什么染过?我怎么不知道?” 闻钊:“……” 看样子还真不知情,有点意思了,沈温瓷忽然好奇,“你们俩怎么捅破窗户纸的?” 根据昨晚的八卦内容可以知道,闻钊是个怂蛋,时穗是那种随时把男人挂在嘴上的寡王,而且没有什么路人男女但催化剂,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对上眼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配平文学? 时穗声调上扬嗯了一声,“你不知道吗?” “?”她假笑,唇瓣微动,“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时穗一副吃惊的表情,“我没说吗?” “你只告诉我你恋爱了,那时候你对象是什么,你都没说。” 闻钊被忽视得彻底,看向时穗。 时穗忘性大,一下子还真被唬住了,“我明明说了!” “我回国才知道你对象是闻钊。” 时穗:不嘻嘻。 “所以你们谁先告白的?” 时穗被她搞得一脸懵,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沈温瓷在挖坑,“你有点奇怪,平时跟你说点什么八卦都扭头就走的人,你今天怎么还主动问了?” “人是会变得,尤其是女人。” 沈温瓷:宋栾树——八卦的王。 阳光穿过树荫,被切割成细小光束,微尘静止不动。 花口杯被他举着,不着痕迹地遮掩了半边的表情,沈温瓷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旋即,端起茶壶给他续上。 一双手,白玉一般的质泽,被蒸汽一烘透着些粉,午后驳黄的光影隐隐勾勒着它那精致淡冷的侧颜轮廓,一截下颌的弧线漂亮,气质清淡,望不见眼底有可窥的情绪。 放下茶壶,她忽然对一件事情有了兴趣,“宋栾树在大学是怎么样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不是想起来还是会有点遗憾没有一起上大学?”时穗笑了笑,看向她,“说来也是,你们俩一起长大,却从没当过同学诶。” 遗憾吗? 沈温瓷掌心发燥,有些恍然,虚无地攥了攥手指。 阒静里,只听小美一声鸟鸣。 平静的心湖泛起一点微波。 说遗憾也不遗憾。 一直以来,沈温瓷并不是纯粹为感情而活的人,她的确有些想要窥探他艰难之时是如何度过的,听了之后她或许会心疼,但不会遗憾。 人生就像一杆称,想要平衡,一边多了欲望,另一边付出时也要加码。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当年出走留学,是为了什么。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0章 闻钊却摇头,“他们当过同学,幼儿园的时候。” “诶?” 他看了眼沈温瓷,拖着腔调笑道:“别看阿树现在浑身拽气,小时候可会照顾人了,又是给人送作业,又是把刚落地的新车借人玩的。” 沈温瓷一听,懒洋洋地偏过头去。 妥妥的阎王爷爆改纯情小正太,但时穗一听,却不觉得稀奇,语气不太正经:“那是分人的好吧。” “原是我不配。” 闻钊一脸“我了解、被排挤是我的命运”的表情。 而沈温瓷在一旁,执着杯热茶,看他们做戏,“说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 闻钊敛笑,“就像你刚刚说的,工作狂。大学期间,我也很少见他的。” “……” 温热的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表情,一口热茶下肚,却冷了半副心肠。 她猜到了他为什么这么忙,但仍是问出了口,仿佛心底期待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他怎么会突然接手金曌呢?” “他没有和你说过吗?” 沈温瓷摇头。 闻钊停顿了片刻,“那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沈温瓷对宋栾树所有的宽容,其实侧面印证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没有那么在意这段感情。这种宽容,换言之,就是一种知道既定结果而不禁生出的冷漠。 当年宋栾树的转变,沈温瓷以前可能会猜到一些,但她从来不过问。她觉得,宋栾树所做的决定,是他一个成年人深思熟虑过的结果,即便退一万讲,这个决定与自己有关,她也没有立场去负责。 她的理由很现实——她觉得两个人会分开。 在门第之见中,她或许比老爷子更迂腐一些。她信门当户对这件事情,更信一段婚姻得不到家里长辈的支持便没有走下去的必要。 而如果她一定会有一段不需要感情的婚姻,那这个对象也绝不会是宋栾树。 破局之道藏在人们抗拒的事情中。 沈温瓷越是抗拒和漠视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或许就越无法破局,最后两败俱伤?抑或是有人身陷囹圄。 晚秋的风吹动诗经里的花,嫩黄的荇菜,随着池中熊猫玉面黑袍的元宝小鱼柔波轻轻荡漾。 这时,后院玻璃的门被敲响。 “小姐,前头来了位陈云礼先生。” 沈温瓷点头,“请他进来坐,我一会儿过去。” 佣人走后,沈温瓷一回眸,就看见闻钊和时穗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她问:“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去见见?” “我去?” 说话时,时穗眼睛睁得圆圆的,沈温瓷一时都快分不清这‘我去’是个问题还是感叹词了。 闻钊却说:“他来找你,我们去不合适吧,万一又事儿呢。” “他应该也是过来看爷爷的,去打声招呼也没什么。”沈温瓷说,“一起去吧,不然你也不好交代。” 她说完就起身往里走了,留下刷完心机却不怎么成功的闻钊,凌乱了片刻。 沈温瓷和宋栾树这两个人,直接锁死吧!可别出来祸害别人了,智多近妖,不是个好人! 会客厅,佣人正在看茶。 “听说你最近挺忙的,怎么有空过来?” “本来早就该来拜访的,一直脱不开身,只能借中秋假期来叨扰了。” 山越居的会客厅是中式风格,中央是铺就的古典意蕴的地毯,典型的红木家具具备清式的精雕细琢,陈设对称,庄重而优雅厚重。 单人座椅坐着位身着盘口中式立领西服的男人,里面配着件竹节金属扣衬衫,让那张斯文平和的脸,多了几分东方美学的韵味。 他吹开杯中飘起的水汽,斟酌了一口,眉眼含笑,“蒙顶黄芽?” 沈温瓷微一颔首,笑称他一声行家,说:“刚采摘的新茶。” “黄茶香气清纯,滋味甜爽。”陈云礼点头称赞,随后拿出了个礼盒,“最近天气寒冷干燥,需防秋燥秋郁。我带了点凤凰单丛,喝起来生津舒适,香盈怡人,你试试。” “这怎么好意思?” 陈云礼模样斯文坦然,慢条斯理道:“听说老爷子回来了?” 她点头,“在后书房练字呢,我带你过去吧。” 两人起身往走,正好跟时穗他们打了个照面,寒暄了几句,才去后书房。 时穗他们没再跟上,闻钊靠在门廊地柱子上,轻摇着头说:“瞧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喝口茶,一到嘴就能品出个名堂,到我们嘴里还成了老牛饮水了。” 时穗冷哼,“你才老牛。” “嗯嗯,还是老黄牛,只知道埋头苦干。” 时穗一听这出,脸一热,作势要打他,却被他反手一抓,抱在了怀里。 “别在人家家里揍我。” 时穗:“……” “你觉得你姐妹是什么意思?她跟陈云礼。” 时穗觉得他问了个白痴问题,“有个宋大少在跟前,还能有什么意思?” “如果没意思,不该避嫌吗?” 时穗心里碎了句小心眼,说:“你口中的避嫌是指老死不相往来,永世不再见面吗?而且你没看见他是来找沈老的,说不定人家有正事呢?”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1章 受人之托的闻钊抿了抿嘴角。 她没有意思,不代表他没有意思啊,况且从得到的消息来看,沈家和陈家可没那么简单。 思前想后,闻钊还是给宋栾树打了个电话。 而宋栾树的反应,却令人意外。 廊腰缦回,景深境幽。 “哪呢?” 对方那边也同样安静,“有事?” 闻钊不答反问:“景周景黎回京城找宋今禾了?” 宋栾树秉承一贯的作风,惜字如金,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闻钊轻啧了一下,不满道:“你们都回去了啊,就我留在楠城给你看媳妇儿。” “什么话,你媳妇儿是不在楠城?” “……” “还是时穗擦亮双眼,终于不要你了?” “……行,你嘴毒。” 宋栾树以一声冷笑回应他的牢骚。 闻钊这才进入主题,“事情处理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怎么?” 原先宋栾树的本意也不是让闻钊去山越居的,因为他的电话打到了时穗那里,闻钊过来就是顺带当个眼睛。 这不一大早,时穗就打了电话到山越居说要过来,闻钊还以为是沈温瓷出了什么事,结果过来一看,沈温瓷稳得不能在稳。 闻钊也不兜圈子,直说:“陈云礼刚刚来山越居了,两个人琴棋书画,风花雪月,那架势是样样齐全。现在两人一起去见沈老,聊了还挺久的。” “……” 耳边风声重重,掀动墨叶绿浪。 闻钊等了几秒,“你在听吗?” “嗯。” 暮色霭霭,静谧的光沿着遮光的屋檐与临侧的房顶勾勒出分明的轮廓,映在旧式的墙壁上,影下的青色石板密密层叠。 闻钊一顿,嗯?嗯什么?嗯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有事,先挂了。” 第70章 以前同沈温瓷到三坊七巷参观,见过了《与妻书》的真迹,那时只能用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来感同身受。 初读时知道那是家书,是遗书,碎碎念为大爱舍小爱。却没有注意过那封信的字越写越小,越写越密,真正的感情是我想跟你说很多,但是越说就越想说更多。 情之一字,言不尽的,意无穷的, 对于宋栾树来说,脆弱无依的沈温瓷让他无比的受用。 她整晚抱着他不脱手,好像全身心的依赖着他,这种感觉简直令他痴狂。 但他回过神来后,却知道不该如此。 这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不该如此。 以前的沈温瓷,对旁人冷着脸却情绪平和稳定,可一到面对他就会阴晴不定,时不时地挠一下他,刺他几句。 虽然这样想有抖m的嫌疑,但无可厚非,这是两个人最舒服的状态。 可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就变了。 好像两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欲,无限纵容她,满足她所有的需求,除了脱离他。而沈温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似每次都对他妥协,其实消极以对,对两人之间的问题冷处理。 宋栾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他如果还清醒,如果仍然不想失去她,就得明白温婉柔顺从来不是她的底色。 他已经让她的腿留下了伤疤,不能再让她的心也有伤疤。 “大少,到了。” 国际游轮,精妙绝伦。 一路朝东,驶出公海,一天一夜,暗设赌场,歌舞升平,简直是一个人间欢乐场。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红毯,尽头处,对开的欧式雕花大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未曾透出。 门向着两边缓缓打开。水晶吊灯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随处可见的牌桌赌局,欲望在此处鼎沸。 繁复纹样的黑色大衣下搭配墨绿的马甲和白衬衫,黑色西裤裹挟着长腿,行走间,举手投足皆是泼天富贵,神情同周遭格格不入,没有欲望,但感觉全身充满欲望。 牌桌上首,宋栾树端坐在那里,面上容色淡淡,隐有倦怠之意,而他的毫无兴致,却能引得在场人的注目连赌场喧嚣的声音静了几刻。 直到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出声询问。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修长指尖,轻轻把玩一枚筹码,心不在焉:“宋。” “宋先生,游轮项目众多,不妨到楼上娱乐一下?” 宋栾树捏着牌,心不在焉:“楼上?” 随即又加了句:“顶楼吗?” “……”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想像力是其中一样。话音刚过,男人已经知道此人不是自己这个级别该招待的人,于是退后几步,按下了对讲机。 十分钟后,另一个男人出现,他的声音嘶哑,却极其有力道。 “宋先生好,我家先生想请您到楼上喝茶。” 宋栾树思索着手里的牌,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谁?” “马家,马奉贤。” “嗯。” 宋栾树态度冷淡,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牌桌上自恃矜贵的“玩家”,皆诧异地看向他。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2章 这人好大的排场,游轮的主人开口相邀,竟只是淡淡应声,却毫无应邀之意。 年轻人狂妄,但只怕他是狂妄错地方了。这里可是公海,得罪了人,不好收场的。 面对形形色色、情绪各异的大佬注视,宋栾树神情始终淡定自若,微微一笑,对面前荷官说了句继续。 “马爷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场中见到来人,竟失态抽了一口冷气,在这样安静的场景中,格外清晰响亮。 闻声,宋栾树闲闲挑起半边眉锋,就在众人以为他该起身相迎,最起码也该起身打个招呼时,下一刻,宋栾树动了下。 换了个姿势。 身体靠在沙发背上,两手置于沙发扶手上,两腿自然落地、叉开,他身后是纸醉金迷的光芒璀璨,将一张普通的欧式沙发椅坐出了王座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那个男人在他对面,手里的雪茄轻轻掉了一节灰,被宋栾树一番不咸不淡的态度搞得皱着眉,烟灰扑簌簌掉落。 一个能让人称一声爷的男人,将人生活到了一定的高度,连抽雪茄都有人伺候左右。这时,一个精致的烟灰缸立刻被送到他面前,他旁边的随从躬身询问:“老板,要不要叫人过来把他带走?” 半响,架着雪茄的手将烟熄灭,浑厚阴鹜的声音响起:“清场。”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周围便安静了下来。 “宋先生,远道而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宋栾树终于顿了顿动作,嘴角一勾,心神归位。 他抬眸,棕黑色的瞳孔透露着冷漠和疏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眼间尽是淡然与清冽。整晚头一回拿正眼瞧人,出手同方才与人博弈时一样阔绰,奉上一个笑颜:“马爷亲自来了,失礼了。” 马奉贤心神一晃,好一个目中无人。 对面这个男人,年轻,貌美,正应了那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可那双眼睛细长而且走势上扬,眼神自带动物捕猎的危险,令人不容小觑。 “宋先生酒量如何?我最近新得了一瓶酒,听他们说是瓶不错的洋酒,我这老头子人老了味觉差了太多,想请宋先生替我尝尝。” 马奉贤一挥手,随从的人拎出了一瓶铁盖茅台,新开封的,随从打开,倒在玻璃杯中,一阵醇厚而浓郁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他率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明这瓶酒的清白:这酒,可以喝;有事,可以谈。 宋栾树瞟了眼那酒,“马爷离开这么多年,没想到口味还没有变,依然爱喝这故国的这一口。” 当年跟着父辈逃难到了国外,睡码头睡过来的马奉贤,这些年没少利用自己华人的身份给自己行方便。他笑了笑,没说话。 “马家药业在新加坡风生水起,新加坡工厂的药品销往欧洲,光是马家的商船通过一次红海区域便要花费3千万美刀,但挂上东大的国旗却能剩下这笔费用,马爷确实算无遗策。” 局面被点破,气氛剑拔弩张,身后有人迅速上前,一人一边按住宋栾树的肩,眼见就要给点教训,马爷却挥挥手,将这阵仗拦下。 众人会意退下。 他大笑了一声,“宋先生说这些,不知道是何意?” 谈判桌上,最忌讳看透。被别人看透自己的底牌,亦或者过早向对方亮出自己的所求。而宋栾树丝毫不担心他看透自己的有备而来,出手毫无章法,令人琢磨不透,无从下手。 “年轻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过随性。你说你姓宋,我倒是认识一位跟你同姓的年轻人,叫宋退思。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宋栾树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权衡他的话的真假,实则冷笑,这老狐狸还想套话。 见状,马爷拿出推心置腹的态度:“我年轻时也执掌过几家公司,跟年轻人打交道,我并不主张倚老卖老那一套,我把话摊开了说,有得谈,我们谈,谈不拢,也不伤了和气。买卖不成,仁义在。” “马爷的公司。”宋栾树顿了顿,“百健集团在过去的两个季度中曾有两次临近跌停的迹象,一次因为旗下某个高层将国旗更换导致商船延期到港,贻误交货期,第二次是集团内部决策失误,产业升级资金链断裂,被友商大做文章。” 宋栾树表情闲散,翡翠指捻在指节上滚动,杀意渐露,“马爷您是江湖老手,从码头一步步走在如今的高度,靠的就是一个‘拼’字,您那个时代能从苦力跨越阶级接触医药,不得了的啊。我家里人来让我见见世面,开开眼界。您不想惹事,我跟不想多事,公海嘛,我也怕麻烦。” 马爷那双浑浊的眼盯着他,盯出一道笑意深深的视线:“宋退思跟你是什么关系?”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温度,却如实以告:“同宗。” “你为他而来?” “不。”宋栾树摆摆手,开口:“这样吧,这里既然是赌桌,您下场陪我玩一局,过瘾了,是输是赢,您想知道什么,我悉数解答。如何?” 宋栾树单手一推,将筹码全数推向桌面,开口诱惑:“我今晚所有的筹码,翻倍,全压。马爷有兴趣吗?”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3章 故弄玄虚,马爷笑了,犹如枯枝的指节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你想怎么玩?” “我只想知道一个消息。”他一手搁在牌桌上,微眯着眼,半斜着身。 马爷眼色一厉,“关于什么的消息?” 比起对手的警觉,宋栾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捻着指串,不疾不徐开了口:“关于沈二小姐的。”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把手里的酒杯摔个粉碎。 不知死活的冒失鬼,为达目的,敢拿命当筹码。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响,四周的随从蜂拥而上,顿时宋栾树感觉肩上两道力量传来,那透亮的翡翠指捻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 马爷再开口,风雨欲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即便被人按住了胳膊,这人依旧面不改色,腰背笔挺不坠青云之志的好气节,不见丝毫意动之色。 他声音阴鹜:“是沈二让你来的?” “沈二?沈家如珍似玉的千金,不必自降身价和你谈。何况她一个姓沈的,跟你百健集团马家有什么相干?” 马爷拍案而起,怒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他眼神冰冷,“沈二与马家的关系,不是你在这里耍狠就能抹灭得掉的,她生身与马家有关,就得替马家做事。” 只见他勾唇冷笑,一身矜戾气度,好一个替马家做事。 不等他回应,马爷已无意再和他多说,杀意已起:“扣下。” 话音落,宋栾树稳坐瑶台,面色沉静。 马爷不得不佩服,这种境地下,竟然还有思考的自制力,心理素质堪称一流。 临危不乱,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宋栾树不紧不慢的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珠捻,挑衅十足:“马爷,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不如我告诉你,之后你再考虑怎么处理我,如何?” 马爷怒极反笑。 这人看着稳重雅致,可惜空有副好皮囊,内里却分明是疯了。 宋栾树凉声道:“宋启华,不知道马爷有没有印象。” “……” 京城宋家。 宋启华之孙。 宋家大少,天之骄子。 马奉贤即便不认识宋栾树,但宋启华的名字如雷贯耳。在他还在码头为了几个铜板做苦力的时候,宋家早已经是圈中高门显赫的世家,马奉贤为人的劣根性是他即便称得上逆天改命,但骨子里仍旧带着上个世纪的阶级迂腐思想。时至今日,古稀之年,听到这些人的名号依然可以在心中为之震动。 宋栾树眸底郁郁沉沉的。 老爷子教他的是权衡之道,而宋明教他的东西,现实、强悍、而且血腥。 他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教会他杀。兵不血刃地杀,冷血漠视地杀,所有的血路都是杀出来的,不是跪着哭求出来的。 宋家长孙,高高在上,哪怕年纪尚浅,随意的出手,便足以令商海浮沉的老家伙们心惊胆战。 这就是真正的宋栾树。 宋栾树移开了搭在椅臂上的手,声音冷冽,声音并不大,无形之中压迫的气势却让屋内气氛骤降,“马爷,我们的谈判才刚刚开始。” 第71章 当下走进了一个虎座的门楼,过了磨砖的天井,到了书房。 老爷子的书房不同于山越居里其他人的书房,这里显得超凡的幽静与明亮。迈过门槛,举头一看,中间悬着一个大匾,金字是“永思轩”三字,两边金笺对联,写“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墙壁是白的,书画框里裱装着明人书画扇集,两面墙都装得满满当当,中间放置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边放着一盆铃兰藤,小小一株,但已经有三尺多长,垂下来像小珠子一样。 博古架前是一张四平八稳的黄花梨木多书桌,书案上摆着一大块不曾琢过的璞,笔筒、摆台、笔架这些装饰和情调,分明地显出这书房中的主人对手一切趣味之高雅。 屋外的一阵响动,让书桌前执笔的停下来挥毫。 一扇门被打开,传来鸟类扑哧翅膀的声音,下一秒,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爷爷,你干嘛让小美到书房来,你看看它把你书房那棵发财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闻声望去,沈温瓷正揪着小美的脖子数落它的不是,身后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看起来温文舒雅的男人。 沈老眼前一亮,眼角一弯,岁月的痕迹在眼尾堆叠,“云礼来了。” “沈爷爷,近来可还安好?” 沈老匆匆把笔放下,走到桌前来迎他,“都挺好的。”说着,路过沈温瓷,把人带到茶桌那边坐下。 老爷子坐下后才给沈温瓷分了个眼神,“发财树秃了就秃了,你又不指望那棵树带你发财,有什么紧要的。你赶紧把小美放了,然后冲茶去,客人来了还没规矩。” 沈温瓷:“…..爷爷,你这发财树不是号称我和沈明霁加起来都比不上它一半金贵的吗?” 老爷子双眼一瞪。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那还不是小时候他们两兄妹在他书房玩鞭炮,把鞭炮塞进发财树的盆里,炸坏了还几个盆不说,还一惊一乍的让他写毁了好几幅字! 沈温瓷讨饶,“喝什么茶,陈云礼带了凤凰单丛,爷爷要不要尝尝?”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4章 老爷子笑骂了一句见外,场面话说足了,也应了下来。 她离开后,书房便只剩下两人交谈。 “在劲风还适应吧?我听阿瓷说,你最近正在整改内部,雷厉风行之下,受益颇丰啊。” 陈云礼端坐在梨花木椅上,双手搭在双膝,微笑点头,“还算适应。” 室内空气温温的。 光线透过四扇暗格窗照射进来,室内燃着香炉,紫色云烟迎着雾光摇曳生姿的盘着旋儿。 “受益也受教,毕竟事教人一遍就够,这楠城比不得那四九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牛鬼蛇神也多,你得学着适应下来。” 陈云礼点点头。 “你爷爷最近好吗?” “爷爷自从出院后,一直在香山修养,近来通话中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哥哥走的突然,你爷爷一时接受不了也难怪,毕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了,你接他的位,也辛苦了。” 陈云礼不敢接这句辛苦,索性这时沈温瓷回来了,“怎么玩走了几分钟就唉声叹气起来了?爷爷,你们在说什么?” 她一来,满屋子的檀香又添了几分茶香。 “说你咯,也不知道帮衬一下云礼。” “爷爷你可别说笑了,陈少哪用得着我啊,他在劲风的一番作为,我还得向他学着点呢。” 陈云礼一听她给自己带的高帽,面色微谔,转而笑道:“你惯会打趣人。” 老爷子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但笑不语。 沸水冲入白瓷茶碗中,乌龙茶特有的香味散发出来,色翠,香郁。 沈老端起杯子放在鼻尖,忽然说道:“相传,幼帝赵昺被元兵追杀,南逃至国粤。在逃经凤凰山的时候,他饥渴难耐,此时晴空中飞来一只凤凰,嘴含一杈树枝,抛在赵昺面前,随之又驾云离去。赵昺若有所悟,拿起树枝,摘下树叶含嚼与口中,顿觉满嘴生津,渴感尽消,遂赐与侍从共享。树枝上生着一对并蒂果实,那种籽生长变成了凤凰茶树。” 陈云礼动作一顿,又飞快地回过神,微微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这茶的脉源。” 沈温瓷泡茶手法娴熟,有条不絮,像是没听懂沈老的言外之意一样,给他们添了茶,开始第二轮冲泡。 老爷子这番话说得绕了些,转一大圈无非想说个并蒂一词,好含沙射影些什么,沈温瓷听出了意思,于是添茶的时候,慢悠悠地开口:“后人据此将此茶树称为“宋种”或“宋茶”,又因是凤鸟嘴中所含,也称为“鸟嘴茶”。” “……” 权当是忽然兴起提到,沈老爷子也没深究,转而聊起来别的事情。沈温瓷坐在旁边,当了一下午泡茶工,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极少插话。 聊的时间一久,李中途妈来了一趟,说是有电话要找她。 待她第二次离开,沈老爷子也瞧出了端倪。 青白釉梅瓶中散散插了几支秋海棠,陈云礼的目光从门外移开,这时沈老浑厚的嗓音响起,“云礼,你觉得阿瓷怎么样?” “嗯?”陈云礼毫无防备,怔愣了几秒。 “我的阿瓷,千好万好,就一点不好。为了点大局观太拧巴,爱委屈自己忧思。我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我现在就担心终有一天我会护不住她。” “……” “世事无常啊。” …… 黑瓦下的江南老宅庭院深深,沈温瓷站在月洞下的接了周游一个电话,当周游说马家有人来保释那两兄妹,她并不意外。 马家如何她并不感兴趣,但周游下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他说:“我过去处理的时候,甘霖已经在那里交涉了。” “甘霖?”沈温瓷对这个有印象,“他是刑事辩护律师吧,我记得之前有个无头人的案件公开审理,他也在。” “是他。” 沈温瓷沉吟了片刻,吩咐他:“他要什么资料就给他,配合一下他。” “好。” 讲着电话,无缘无故沿着石桥走了出来,沈温瓷索性也懒得回去被老爷子拉郎配,于是在客厅的外延上的千秋椅上看了会儿手机。 没多久,她耳尖听见了一阵车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沈明霁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礼盒。 “坐在哪里干什么呢?” “刚坐下,玩会儿手机吧。”沈温瓷起身往里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不是说陈云礼来了吗?”他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打开。 沈温瓷打开了一看,里面是一盒柿子流心泡芙,还有她从小吃到大的抹茶虎皮卷。 “来了,在爷爷书房里呢,估计要留下来吃饭。” 沈明霁从她的语气中嗅到不寻常的意味,解开衬衣的袖口,坐下来,“留下来吃饭也是情理之中,中秋他一个人在楠城,关照一下嘛。” 沈温瓷笑了笑,“我看爷爷那架势可不是关照一下,那是关照好几下了。” “怎么说?” 沈温瓷把刚刚爷爷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故事讲了一遍,沈明霁微微皱眉,“你过度解读了吧。爷爷应该没有这个意思的。”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5章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你当爷爷是我们这些愣头青啊,还玩走一步看一步那一套?孩子说要尿尿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拉了,先前舅舅让我插手劲风时,就已经存了这个局了。” “……”沈明霁想起宋某人那天的态度,打趣:“其实陈云礼也不错。” 沈温瓷啧舌,“你看谁都不错。” “陈家祖上文状元出身的,家规严明,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比宋家那个那种霸道性子好多了,你啊,就是被他管的太严,没尝过细糠。” “……”越说越离谱。 这样一提起,沈温瓷忽然感觉心里沉了块石头,怎么所有人都要拆散他们的感觉。宋爷爷觉得她的身份麻烦,她爷爷也觉得宋栾树麻烦。 眉心微蹙,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聊什么呢?” 是许久不见的霍望远。 身上通勤的白衬衫还没放下,衬衣袖口被卷到手臂上,隐约透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手里端着个果盘走过来。 “怎么今年的柿子熟得这么早吗?”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果盘,削皮后橙黄的柿子水灵灵的,看起来就香甜可口。 “什么叫早熟,这叫好事将近。” “……” 沈明霁用叉子将柿子放到嘴里,连连点头。 书房里,暖香拂面。 陈云礼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仍然还记得第一次见沈温瓷的那个下午。 那时候的他有哥哥替他撑腰,整天不学无术,因此无忧无虑。他出于一时兴起跟朋友参加了一次乐园活动,cos了一个游戏里的角色,那天刺眼的阳光令他双眼有一瞬间的失明,恢复视线的那一刻,一个温暖如月光般的女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她好像被光束包裹着。 他觉得自己对感觉或许出了错。 温暖不该用来形容月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具下的脸已经被这温度熨烫起来。 人性的善与恶是需要被激发的,他一见钟情的是她善良的那一刻,所以之后无论她是拒绝自己、还是重逢后与自己谈判时的权衡利弊,他都觉得沈温瓷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但他也清楚另一件事。 人性的善与恶是需要被激发的,善的前提是她有作恶的能力却依旧可以选择。而这个选择权,是宋栾树替她创造的。 “她以前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算起来我小时候应该是见过她的,但我第一次有印象见到她,却是在我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在一个水上乐园里。酷暑,她给一个奶奶收摊儿,想让奶奶早点回家。 “我原本以为她柔弱,但那天之后,我又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她。她和阿树一起出来吃饭,阿树右手边永远是她的杯子,而我看了一晚上她的右脸。” 沈老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起长大,习惯成自然。你该知道,我和你爷爷的用意。” 如今陈家后继无人,逐渐式微,陈云礼爬起来之后,还需要一个坚实的后盾,比如一个有背景的妻子。 沈温瓷是最好的人选。 她血缘上跟沈家毫不相干,正好可以堵住陈家靠沈家东山再起的流言蜚语,而感情上来说,沈温瓷跟沈家又密不可分,两家联姻,陈家做起事来,旁人是一定会掂量清楚沈家的态度是。 “沈爷爷,我很清楚。” “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夺人所好,并不是我的本意。她非常值得被人喜欢,我承认自己也为她着迷,但我没有办法答应您的提议。” 沈老眼神落在他身上,极具分量,“夺人所好?” 下一秒,老爷子眼神回转,“如果她愿意呢?” 第72章 陈云礼自幼庭训严谨,二十六岁之前陈家将家族荣光全部压他哥哥身上时,他没有任何抱怨萎靡,而二十六岁之后突遭逢大变没有退缩胆怯,足以见得此人宠辱不惊。 出席任何场合,他的衣着永远不会太出挑,对任何人,言语温和有礼,鼻息间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如熠熠白雪,又如世间皎月,是掠过春日暖阳,雅致不掩英挺,温润不失潇飒。 陈云礼摇摇头。 他自认对自己要求甚高,但他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卑劣的男人。 人一旦有了贪念,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会面目全非。即便他跟她因为长辈支持在一起了,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满足。 没在一起的时候贪心能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又贪心能爱上自己,爱上之后又贪心能深爱自己,贪心深爱下去,贪心爱永远不变。 他承认自己听到沈老这样的提议有心动过,但也仅仅是一秒变放弃了这个选择。 他不可惜,他只是来的太迟。沈温瓷已经有一个与她相伴多年的人,他们在经久岁月中相伴相知,他和这样的人较量,是没有份量的。 鹅卵石砌成的地,循着秋的痕迹过去,脚下传来的是一阵阵细微而清脆的声响,那是落叶与大地轻柔的拥抱声。 其中夹杂着快门按下的声音,沈温瓷和时穗正在树下摆弄落叶拍照,“今晚留下来吃饭吗?” 时穗点头,“我家没人在啊,爸妈在国外,哥嫂在国外,我爷爷也被某个小老太追得躲到国外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6章 “时爷爷还是那么有魅力,”沈温瓷笑了笑,“刚好我们还有个游戏还没玩,你跟我一起通关。” “包在我身上。”时穗拍胸脯保证。 泛黄的树叶脱落,在口中打了个旋,轻轻飘下来,像一只漫游的黄色蝴蝶。两人的对话中,一时间仿佛时空扭转,树下的人回到了困顿的、充满生命力的少女时代。 可惜,有人煞风景。 和那些一见面就跟朋友炫耀女朋友的人不一样,沈温瓷和时穗在一起玩的时候,都会避开男朋友这个话题。倒也没有特意说过,而是潜意识里两个人都认同彼此除了男人这回事,有其他更有趣的、更值得探讨的事情。 以前沈温瓷被宋栾树霸占时,时穗会直言跟她吐槽,现在宋栾树不在,难得轮到沈温瓷跟她吐槽。 沈温瓷抬眸看了眼跟自家哥哥喝茶的人,“他为什么还不回去?” 夕阳最后一道光迸发出来时,时穗举起相机那一瞬间坚定的像举起一把枪,“你别动!这个角度刚刚好!” 咔嚓—— 这人生的标准的鹅蛋脸,就算不找角度照样是细柳眉,秋水目,那双眼睛波光粼粼,沐浴在阳光下,光容鉴物,玉莹尘清。 时穗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心道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牛逼的人,毫无技巧,纯美。 “他说陈云礼能留下来吃饭,他也可以。” “……” 山越居热闹了起来,老爷子的酒葫芦也热了起来。 平日里几个在酒桌上呼风唤雨的主儿,也朴实了一回,陪老爷子喝起来黄酒。 这黄酒还是老爷子千里迢迢从战友那被回来的,对于这几个长年和洋酒白酒的人,这东西真不怎么样。不像酒也不像水的,还一股子甜味,喝一口下去都搞不清自己是在喝酒还是醪糟糖水。 老爷子看着几人一言难尽的模样,嘴里骂骂咧咧说他们不识货,转头让李妈把温酒的小炉子烧起来。 温过的黄酒,味道大变样! 这味道难以形容,层次感丰富得让人惊喜,当时几个男人都惊呆了。这比那些顶级酒庄的酒还要带劲,跟白酒完全是两个世界。 老爷子扯着胡子哈哈大笑,“这可是实打实用粮食酿出来的,我还能带你们喝孬酒吗?” “不孬不孬,中秋之夜,明月高悬,美酒相伴,沈爷爷我敬您一杯!” “老闻家的孩子是嘴甜,来整一杯!” 有了闻钊开头,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吉祥话说了一车又一车,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沈温瓷也没有过多阻拦,察言观色,感觉老爷子过足瘾后才开口劝阻,“爷爷,饮酒适量,切勿贪杯。” 老爷子饮尽杯中最后一滴,“不贪为宝。爷爷让老刘留了两坛子酒,就藏在地窖里,以后你结婚了就挖出来喝!” 结婚这个词令她微微一顿,感觉老爷子已经不是在暗示什么,而是在明示了。忽然手足无措之际,霍望远岔开了话题,沈温瓷对他投过去个感激的眼神。 饭后,沈温瓷在游戏厅碰见了霍望远,“走了?” 霍望远一听就知道她说谁,摇摇头。 家庭游戏厅里有个巨大的显示屏,面前是丝绒深绿色的榻榻米,沈温瓷和时穗正盘腿坐在那操纵手柄让屏幕里的小人往前冲。 李妈敲了敲门,“小姐,你的安神药现在喝吗?” “等客人走了在端给我。”她头都没抬。 旁边的台球桌上,霍望远刚好一杆进洞,直起身,“怎么不现在喝?” 眼见自己的小人要冲向重点,手里的动作慢慢快了起来,嘴里却说着:“不着急。” 一旁还在等球的闻钊拍拍他的肩膀,调笑:“没办法,管得动她的人不在这。” “……” 这头温情的酒饮到了尽头,另一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公海海上风云突变,乌云密布,狂风卷起巨浪,犹如愤怒的巨兽在咆哮。 马奉贤闯荡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物,可从来没见过如此莽撞不要命的人,单枪匹马,上阵前锋,身后无人,亦敢冲锋陷阵,胆识勇气俱在。 眼前这个的男人,一张精致俊美到极致的脸庞,线条明朗凌厉,鼻梁高挺,眉眼疏离且锋利,嘴唇很薄,完全是一副薄情寡义的长相。这副冷艳公子的外表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人蒙骗,可一个人能站至高位,怎么可能只是凭一张好皮相。 最好的杀伐是兵不血刃,不难看出来他早就过了事事亲力亲为的阶段。这是一个起点极高的男人,不食肉糜,手中的筹码令他春风得意,整个人气场宏大,雍容华贵,而如今他亲自上阵,让人捉摸不透,就算费力去猜,也是徒劳。 马爷便是白费力气的人之一。 马奉贤令人撤酒,上茶。 侍者上前,上了白瓷杯装着的浓茶,却没有动宋栾树面前那杯酒。 宋栾树一笑,掏出打火机,侧头点燃了一支烟,随手将打火机掷在红丝绒铺就的桌面上。 “马爷,马家百健集团的内部纠纷,沈温瓷插不上手,你找她没有用。”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7章 “我找她,不是为了集团的事,我只想单纯的让她回来吃个便饭。” 宋栾树点了点烟灰,嗤笑,“这饭吃不成。” 风雨欲来风满楼。 就算他是在笑,眉宇间也锁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郁索然,像是怎么都散不去的努疆,让人没由来地心生害怕,不敢怠慢。 “不知道宋先生以什么身份和我谈?” “战国时期,巴国和蜀国干架,请秦国来调解。于是,秦国出兵劝架,劝到最后,秦国多了一个巴蜀之地。马爷,我既然敢到这公海来和您谈,你就别管我是以什么身份了吧。” “不管怎么说,沈温瓷是马家失散多年的孩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吧。或许是我们找她的时机不对,让你们误会了,但我对她并没有恶意。找她回来,也并不是贪图她能帮马家,是希望她认祖归宗,回到亲人身边来。” “认祖归宗?”他有可那双眼睛生得极漂亮,狭长尾翘,眼波流转间,难掩他一身贵气。 “我听说,马爷有两个儿子,一个早年留洋到国外海难死了,一个跟着您学做生意执掌百健集团却深陷金融案件中,我想知道哪个是她父亲?” 马奉贤眼底闪过一丝阴鹜,宋栾树这一趟来得措手不及,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无所知,但他却将马家翻了个底朝天。 马奉贤在外一向宣称自己只有一个独子,大儿子是他还没去新加坡时就遇难了,马奉贤这些年的发家史堪称传奇,走南闯北,生意场上的人都不知道他有大儿子的事情,而今却被宋栾树挖了出来。 他心中莫名渗出一阵寒意,“我大儿子多年一出国就遭遇了不幸,并没有结婚生子,她当然是我小儿子的女儿。” “您确定吗?” 人类真是一部伟大的戏剧,卑劣至极的本性绽放出无私纯洁的花儿,熊熊烈火般的欲望最终不敌水一样的宽宥,人世间犹如巨网,逃脱者不敢说清明,失陷者不能说混沌,于是齐齐悲鸣,不死不休。 “上世纪60代、70年代从大陆逃港,关于子弹、沉船、狼狗咬、临境遣返、“生离死别”的遭遇,是众多逃港者经历的缩影。距离港城十多公里的水面,要借用自制的橡皮艇才能闯过去。这里海浪很大,很多人淹死。” “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大儿子,他没了之后,家里一度临近饿死的地步。后来辗转逃到港城,又被码头的人伢子带到新加坡,人活着就是万幸,是在顾不上弄丢了了孩子。” “我们一度也以为她死了,所以这些年才没找到她,直到前不久的mfc金融峰会,机缘巧合之下进煊看见了发言的她,觉得她跟老照片里的姐姐很像,这才起了寻亲的念头。” “我知道是马家对不起她……” 马奉贤一番话,起初语气和缓,越讲越激动,最后险些哽咽,其中有历史不可控的现实原因,也有个人不得已的苦衷,好像还真是情有可原。 但宋栾树听下来,觉得他唯有最后一句话是对的。 啪啪—— 指尖的烟蒂被摁灭,宋栾树都要忍不住替他鼓掌,他眼底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晚辈的确该向您学学这口才,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马爷可曾听说,宋家二子一孙?宋明,也就是金曌集团的创始人,按家里头的规矩,我称呼他一声父亲。可宋家还有一子,不常出现,可您一定听说过。他叫<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夫人叫叶婉英,1996年曾任驻新加坡大使。” 人生就是这样,经常要高高兴兴地把屎吃掉。 此时,马奉贤面容铁青,一言不发。这就是谈判桌的魅力,握着筹码不用,亦或者本没有筹码,这是两回事。眼下,马奉贤败就败在对宋栾树一无所知,他所有的计划都在沈温瓷身上落下,毫无余地。 谈到如此地步,马奉贤也不再遮遮掩掩,却也并没有放弃,“马家的股权可以分出百分十给她。” 宋栾树挑眉,打发叫花子?沈温瓷缺这三瓜俩枣吗?况且这百分之十在不久之后恐怕还会大大缩水,沈温瓷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出手。 “您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在沈家长大的人,会在乎百健百分之十的股权?她怎么到的沈家,您心知肚明,想让她用沈家的资源帮马家?你会不会想的有点美?” 这话糙理不糙,马家要是比得上沈家,当年马奉贤也不会留下沈温瓷。 “沈家一贯好名声,要是一些不知名的人传言沈温瓷对亲生父母家见死不救……” 宋栾树翘着二郎腿,一声冷笑,“您大可以试试。” 下一秒,马奉贤冷汗湿透了后背。 “属地管辖原则。马进煊两兄妹应该还在管制中,如果您想同时放弃两个孙辈,我也可以成全您。” “那是沈温瓷的亲弟妹们,她怎么忍心!” 她怎么会不忍心,宋栾树如此庆幸这些事是他来处理,如果是沈温瓷得知这些,可能只会恶心至极,“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委身于马进煊的父亲?她为什么会被送到福利院?您确定,要让她知道真相吗?” “……”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8章 “鱼死网破,您半分益处都拿不到。对了,您教马进煊避开沈老爷子去找她,是不是也清楚她在沈家的话语权?”宋栾树讲到这儿,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豪情下马杀敌,气势汹汹,“马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伤她,我的意思是我永远站在她身前,你要伤她,必绕不开我。” 海风猖獗。 他的衬衫衣摆在风中肆意飘荡,被吹成鼓鼓的一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浅绿色的衬衣,响起旅行前沈温瓷说的话。 她说,自己很适合绿色的衬衫。 离开公海,上了岸,临近破晓时分,宋栾树从随从那里拿回了手机看了眼,有沈温瓷的两通电话,都是凌晨的的。 以及,闻钊的一条信息:[沈老带沈温瓷拜访陈家,速回。] 第73章 暖阳初升,云雾氤氲。 宋栾树大步流星从船上下来,付晋汇报完便在旁垂首等候,而宋栾树听完,并未有什么表情,付晋以为自己刚刚说的沈温瓷来京的消息他会开心的,却见他神色肃然,立在那里。 海风轻拂,缓慢舞动的烟云,泛起涟漪,他宛如一位孤寂的旅人,凝视远方。 宋家人都生得好看,而宋栾树长得格外优越,如芝兰玉树,令人望之自觉形秽。 “付叔,你觉得老爷子放任沈陈两家交好的概率有多少?” 他的声音,如断金碎玉,清越低沉,让付晋微微一愣。 和宋家一脉相承的样貌一样,宋家人对时局的把控也是绝对的,宋栾树可能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强势掌控的性子,但宋家人是。 付晋没有出声,答案却呼之欲出。 远方的船舶鸣笛起航,幽幽穿破云层传来。耳边是一阵笑声,只见宋栾树英俊眉目舒展,转头坐进了车里。 付晋不明白这声笑是怎么回事,直到回到宋家,被老爷子叫到书房询问才参透其中深意。 四合囊括天地,吐瑞纳安,藏风聚气,儒雅高华。 从院门、正房到后花园,如棋盘布局,层层递进,素雅而宁静。穿过素白的月洞门,便见砖石间瓦,幽篁泛青,一个身穿太极服的老人正在练八段锦,一招一式,刚柔并济。 片刻后,老人吐纳呼吸,宋栾树才出声:“爷爷。” 许久未见的孙儿露面,宋老却未露喜色,“宋大少怎么来了?” “……” 外人抬举的称呼由爷爷喊出来,宋栾树哪里还敢接话。 “打小教你的规矩,如今是忘得一干二净,昨儿个连你妹妹都知道回家吃个便饭,你却全然不把这当回事。” “不敢。” 宋老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冷哼一声,“翅膀硬了,有什么是不敢的。” 宋栾树垂首以应。 旁道走来两个人影,听见了说话声,闻声而来。 是昨晚留宿的宋明夫妇,吃完早餐,正在院里散步,这四合院许久不来,景致别样的好,东方美学的内敛与优雅体现的淋漓尽致。正赏着景,却听见一声训斥声。 “爸,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宋明瞥了眼老爷子跟前的人,他身后是簇拥的牡丹菊,花瓣细长垂坠,雍容华丽,却显得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袁以宁也看出来了,神色担忧的拍了拍他,“阿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中午下来陪爷爷吃个饭。” 宋栾树走后,宋老坐在石凳上,宋明夫妇也坐下来,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慈母多败儿。”宋老看不顺眼儿媳妇纵着孩子,板着脸说了一句。 袁以宁端着茶壶的动作一顿,旋即,微微一笑,“我可生不出这么好的儿子。” 袁以宁本不想开口的,那宋栾树总归不是自己亲生亲养的,人心隔肚皮,况且她在宋家说话也没有分量。可丈夫这些年退下来,一心一意为了阿树这个孩子,回到家总跟自己说这孩子争气,千般好万般好,唯独情路不畅。 这些话听多了,是个人都会抱不平,何况她还担着人家一声妈,有些话她也就替他说了。 “爸,阿树这些年怎么样,你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是担了声宋家大少的名号,但他也实在是没过几天轻松日子。就好比景家那两兄弟前几年在外头的作风,扯家里的虎皮做大旗,兴风作浪闯了祸,也得由着家里头去摆平。可阿树走的每一步,都是过得了您的眼的。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也是满意的吧?” 宋栾树这人一身毛病,有时候总是让人感觉他狂妄太过。 可这怨不得他,这人出身起点就高,要他低头自谦,反而显得阴阳怪气,不伦不类。 老爷子当初担忧也是担忧在这。 后来跟着宋明在名利场上周旋,倒是应了宋老打小对他的言传身教,凡事低调谦逊,低调不过也是局面尘埃落定时才露出的。 老爷子见状才放心下来,他的孙儿,当然令他满意。 局势波诡云谲,大院里看似风平浪静,可谁家没几件乌糟事儿? 大院那几个小辈当狼当虎当惯了,张牙舞爪的耍狠,几番事教人下来,还是得由家里人出面给他们擦屁股。要不就是闹不出什么风浪,平庸求和,窝囊至极。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59章 诸如此类的状况,在他教养严格的宋栾树身上,从来都没有过。 宋明闻言,掌心落在她身后,无声安抚,下一秒,接了妻子的话头,“爸,您误会阿树了。他昨晚不在楠城,他到国外出差今早才赶回了的。” 而这些动作被宋老看在眼里,不由的沉了一口气,“我说他什么了,你们就这样护着他?” “黑白两色,相交相融,互生互动,是乃中和之美。”宋明说,“爸,阿树他一向是最听话上进的,你对他也满意至极,为什么唯独对他喜欢的人这么不看好?” 宋老轻啧了口茶,冷哼道,“我对他满意有什么用,有的是人对他不满意。” “……”宋明夫妻二人对视。 “你以为只有我不满意吗?”宋老微眯起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对垒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他的路数。沈家那老鬼惯爱做拆人姻缘的破事,沈家此时恐怕也在谋划着这么拆散他们俩呢。 其实自己也不是不喜欢沈家那丫头,相反的,如果张开手指头照轮数,这圈子里头最配他孙子的,当数沈二这丫头。 这丫头讨人喜欢,不同于宋栾树做到事事周全无可指摘,她是见一面就让人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人,进退有度,虽有城府,但更有傲骨。所以当年她才会远赴重洋。 宋沈两家联姻,最开始只是句玩笑话。他与沈青山,是敌人,却不是仇人,当年沈家离京,伤感之际,宽慰之言。如果真的要论起了,兹事体大,恐怕沈家比他顾虑更多。 当年沈家被流放楠城,就是因为风头太盛,换言之功高盖主,才被打压的。现在在楠城也算风生水起吧,这时如果再跟京城宋家牵连起关系,恐怕又要有口舌之祸,沈青山得掂量掂量了。 三人沉默片刻,宋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发现里头竟然是参茶,泛着一丝甘苦。 “爸,你可知道沈老满意的是谁?” 宋老爷子凝眉。 “是陈云礼。” “……” “您不信,可以问一问付晋。他一直待在楠城,消息是准确的。” 不可能! 沈青山那老贼什么意思? 瓷杯接触大理石制成的石桌,一声刺耳的碰撞声击碎了清晨的宁静。 院子里有一个修缮的十分精美的凉亭,檐角多用老戗发戗,起翘平缓,屋面铺材多为金黄色琉璃瓦,整块整块的嵌做窗扇,透明如琉璃,色彩鲜艳,庭内明朗清亮。 付晋站在宋老面前,脸色看起来却不太明朗。 “你说沈青山现在在陈家?” 付晋点点头。 燃着云顶檀香的庭中,登时陷入了沉默的旋涡里,宋明在一旁察言观色,还想试探老爷子的意思,袁以宁缺笑着努努嘴儿,示意他别在这时候触逆鳞。 陈家在圈子里向来是独善其身的,往时什么世家争斗都不参与,主打一个高风亮节。他是忽略了陈家刚没了孙辈,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棋上来。 宋老那拐杖狠狠敲在了石板上,憋着一腮帮子气,高声冲着宋明嚷嚷道:“把那小子叫下来!睡什么睡,连个媳妇儿都留不住,没用。” 说着,忙叫老谢备车。 - 中秋后本来该复工的,当老爷子执意要来京城看战友,沈温瓷正好陪同。而老爷子之所以如此急切,也是因为陈云礼走后的一场交谈。 秋夜霜重,沈温瓷披着羊毛毯在□□院碰见了爷爷。 “爷爷,怎么坐在这里?” □□院露台边有一张摇摇椅,放在这许久,坐上去摇动时候发出吱吱的响声。老爷子许是酒意上来了,呼吸有些浓重,抬眸看了眼她,问:“喝的什么?” 沈温瓷随手把碗放在桌上,回道:“安神药。” “最近身体怎么样?” “头疼好了很多。” “好多了怎么还喝安神药?” 沈温瓷被绕了一圈,原本还想在爷爷面前卖一下宋栾树的乖,自己的头疼还是宋栾树找中医调理好的,可话头一转,朝奇怪的方向发散了。 沈老双手搭在扶手上,轻阂上眼,语气悠悠,却让沈温瓷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自己收缩。 “那家人,你不好赶尽杀绝。就算有诸多不对,生恩在前,你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辈在上,表明意思,说不行,那他就真的不行了,中说不管,那她就放手干了,说要有限度,那她就得认真听听,红线在哪里。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想想。公道在心间,心中那杆秤谁都做不了主,你要偏向谁,只有你自己能做主。我还是从前对你说的那句话,沈家只会有你沈家小姐,至于你要怎么选,我不会干涉你。” 这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沈二小姐,就是沈温瓷,除了沈温瓷,再无沈二小姐。 沈温瓷心中触动,抬头看看皓月当空,低头看看摇椅中人,这世间的亲情对她而言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片土地见证她的成长,这就是亲。 “爷爷。”沈温瓷坐在摇椅旁的小矮凳上,头一侧,正好是摇椅扶手的高度。 闻声,老爷子也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将扶手上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像往日揉小猫小狗那般,不煽情,胡乱抚了一把。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0章 四下宁静,耳边有风悄悄的声音。 半晌,老爷子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家这小子是真不错,你真的不喜欢?” 沈温瓷没说话,眼里带着分明的困意。刚刚太安静了,又凉凉的,一不小心都想睡过去了。 老爷子孜孜教诲的语气,平缓又饱含真理,“感情这回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爱固然重要,但过得下去更重要。” 她忽然问,“爷爷和奶奶也这样吗?” 空气也骤时停止了几秒,而后,老爷子的声音如今夜的声,悄无声息传到她耳边,“也是这样的,你奶奶和我做了几十年夫妻,最后几年也是分隔两地的。相爱了几十年,同样有分别的可能。” “爷爷为什么为了最后几年的分别,来否定前面几十年的情分呢?” “……”老爷子好像叹了口气,“陈云礼性情温和,跟你兴趣相投,相处下来应该也会有话聊的。” 语气有些遗憾,老一辈看人的眼光不会差的,陈云礼的确更适合。不像宋栾树那个人,性情乖戾,兴趣和她南辕北辙,相处下来成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把生活过成炮仗似的。 沈温瓷苦笑,因为一个顺眼合心意的人,就要将他贬得毫无是处吗? “罢了,你自己选,那宋栾树要是敢欺负你,你记得还有父亲哥哥和姜家给你撑腰,你不必怕他。” 沈温瓷一听,却反而沉默了下来,别过脸去,许久。 “您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话音刚落,沈温瓷就吃了一个五抓糖,老爷子掀开眼,笑骂:“我是什么老封建吗?” 沈温瓷摸了摸头上的山头,一双眼睛含水泛光,委屈巴巴地,“我没得选啊,宋家爷爷看不上我。” ?? 一听这话,老爷子原本被酒意蕴得差不多的精神头骤时醒了,眼睛瞪得发亮,扬声道:“你说什么?” 遭瘟的宋老头,挑刺儿敢挑在他们阿瓷身上来?!他们家阿瓷是顶顶好的孩子,配他家那蔫坏的咸菜头绰!绰!有!余! 第74章 -阿瓷,爷爷得去道观静修一阵子,你在楠城要顾好自己的功课,听爸爸的话。 “好,我当然会听话啦。” -温瓷,爸爸刚搞调动,在外地回不去,今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爸爸给你哥哥转了钱,让他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好,爸爸也照顾好自己。” -小瓷,我在外市比赛,临时机场出了点事情,赶不回去,你先回家好不好? “好。” “……” 京城的深秋已经又了冬的端倪,院子里那棵银杏单凭叶子就就美出了境界,洋洋洒洒的黄金雨,树干坚毅的纹路诉说着历史长河的印记。 楠城的落叶和这里的还是不一样的,摸不准是那个节气,楠城的落叶就说好似的落了一地,然后在你不留神时再抬头又是绿油油嫩青青的一片。而京城,落叶更亲人,更大方,像一张饱和度很高的油画。 骄阳正好,小小个扇形的银杏叶落到她的肩头,恍若深海中落在明珠的那束光,美得动人心魄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一阵栗香飘在鼻尖,很适配落叶的味道,沈温瓷想。 几步之外,蒸发的气流在强光中显现,一个湖蓝的身影出现,在她对面落座。 “刚刚还以为看见仙女了。”陈云礼轻笑道。 这个男人有一种干净的气质,那是褪下高深莫测的伪装后,让人第一感觉出来的,所以他说这样一句戏谑的话,反而徒增几分真诚,不令人反感。 沈温瓷莞尔一笑,“银杏树下谁都好看。” 她收下他的赞美,他也对她的谦逊照单全收,将手里的点心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尝尝这个板栗糕,新摘的板栗做的,尝尝鲜。” 还是第一次听说板栗能尝鲜的,她笑着应承,却并没有动手。 回想刚刚长辈间的谈话,陈云礼语气感慨,“原来当年我爸去楠城,是为了你的事情。” “你知道?”她抬眸,微微一怔。 陈云礼可以说印象深刻,那是他第一次在家里人面前耍性子,“那时候我爸本来要留下来陪我过生日的,后来连夜赶到楠城去,我还跟他发了好几天脾气呢。” 沈温瓷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到现在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人绑走,又是怎么被人解救出来的。那时候爷爷让她什么都不要问,而她素来懂事,令人省心,当真什么都没问。 阳光穿过指间,沈温瓷抬手摆弄了下手指,缓声转移了话题,“那我们俩的生日离得还挺近的。” “有缘。” 沈温瓷微微一笑,“是有恩。” “说起有恩,我还没谢过你呢。” “谢什么?” 叩叩——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闻声望去。 一袭手工定制的墨绿色西装,剪裁得体,仿佛每一寸布料都与他的身量完美融合,举手投足间尽显得矜贵与优雅。漆黑的眼,清澈而深,仿佛能洞察人心,眉梢带着几分疏离与高傲。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1章 那双眼睛的主人出现在转角处,水润翠色的指捻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与那冷白消瘦的指节相得益彰。 眼型狭长稍扬,此时眼皮子耷拉着,“来讨杯茶喝,陈少不介意吧?” 起初陈云礼微怔了几秒,闻言,请他坐下,而桌对面的沈温瓷则抿着笑,抬手看了眼手里的腕表,比她预计的来得晚,出乎意料哦。 宋栾树渡步过来,自然的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姿态闲散,手里指捻一个个碾过,乍一看倒真像是来喝茶的。 陈云礼将茶放下,说:“外人说陈少,都是称呼我哥哥的,你还是叫我云礼吧。” 茶香怡人,宋栾树端起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后期劲风收尾工作你干的挺漂亮的,大刀阔斧,又收住劲,还拉到了纽利来这个大客户,这声陈少怎么会当不起。” 身在江湖,就得研究江湖的规矩,吃透了混得开,吃不透也有吃不透的玩法。陈云礼一个从京城来的官家子弟,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身上那股正气显然,理想化倾向性还是有的,如果吃亏上当也正常。 劲风的问题就像人的某个器官积累沉疴,摘除并不是一件易事,腐败流脓的部分对于劲风宛若刮骨疗伤,后期收尾工作做不好的话,反而会有更大的问题出现。 好在霍望远的提醒及时,他才没有用力过猛。 当陈云礼后期多亏了霍望远从旁协助,不但不吃亏,还力挽狂澜,挽救了大厦将倾的劲风。 而霍望远的人情就相当于沈温瓷的人情。 陈云礼诧异,纽利来跟劲风的合作并没有过面上,甚至还没有一锤定音,只是和那边的执行人有过接触,没想到他们已经亲密到连商业机密都可以互享的地步。 而宋栾树恰恰也看出来陈云礼心中所想,唇边带着一抹笑,得意有之,不屑也有之。 他徐徐而言,“抱歉,她的事情我都比较敏感,你不介意吧。” 先不说陈云礼介不介意,宋大少这中做法就挺像小狗全地盘的,别管沈温瓷帮了你多少,明面暗地里都是经过了我的眼的,我才是她亲密无间的战友,而你只是个短暂共事的一个人。 他们聊得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沈温瓷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抬手抿了口茶,又放下,伸手去拿他的指捻。 那翡翠指捻原本是沈温瓷的,她亲自去缅甸选定料子叫人加工的,原本该是她的尺寸,落到宋栾树手中珠子小了一圈,却不显得小气。 宋栾树随她拿去,“怎么,送人的东西还有往回拿的道理?” 她轻哼了一声,声音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什么送你的,明明是你强抢的。” “你自己说好的。” “那是你逼我说的。” “做饭做到一半,你说要走,这跟饿死我有什么区别?你自己说下次补给我,这个当作押金的。” 沈温瓷一听到做饭这两个字,眼皮跳来跳去,下意识咬了下唇肉也没有摁住脸颊上那股热意,这人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不想搭理他,沈温瓷目光落在刚刚那碟栗子糕上,糕点的清香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甜,栗香在舌尖化开时,她的脸上立刻露出来满意的神情。 栗子糕被咬开一口,边边散落些细碎糕粒,刚想找纸巾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她头都没抬就接了过来。 “好吃诶,你吃不吃?” 宋栾树手上一顿,见她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人可真会气他。 沈温瓷见他不回答,又问:“你跟谁来的?” 刚刚也没听陈家有人来说有客人,他突然进来,估计是陪长辈来的,一直没出声的陈云礼一边给客人续茶,一边道:“之前听说宋爷爷住院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宋爷爷怎么了?”沈温瓷不解。 他淡声回:“上个月打高尔夫闪到腰了,住院打了几天针,没什么事儿。” 刚刚一下车,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得比他还快,火急火燎的,嘴边还一直训斥他没用。稳操胜券这四个字,应该是看在宋家人骨子里的,老爷子着急的原因,宋栾树猜到了几分,而剩下几分他恐怕得从沈温瓷口中求证了。 本来就通宵的人,一坐下来,那阵倦意就席卷而来。 沈温瓷看了一眼他眼底的乌青,心思沉了沉。 一壶茶,三遍过后便毫无茶意,沈温瓷也有点儿坐不住了,理了理衣服,起身,跟对面的人说:“陈云礼,帮帮忙。” 陈云礼疑惑了一秒,旋即会意地点头。 一旁见他们打哑语的宋栾树后槽牙压了又压,不就一天没看着,怎么多了个这么碍眼的臭苍蝇,沈温瓷居然还对他笑! 他不爽的腹诽还没完,就被沈温瓷从陈家拉了出来。 陈家坐落在半山,宋栾树开车离开陈家前还挺有良心给爷爷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黑色奔驰行至山尾便停了下来。 车尾带起一圈的落叶,而车内也不沉静。刚停稳,只听啪嗒一下,一双大手将沈温瓷从副驾捞了过去,坐他腿上,后腰抵着方向盘,占满他全部的视线。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2章 “今天怎么穿这条裙子?” “?” 平常接触的人都有一个一致的想法,就是认为沈温瓷会钟情于白色,因为她身上出现白色衣服的时候太多。可宋栾树知道她,不存在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人只是单纯的懒,白色出现多只是因为最不容易出错。 而沈温瓷身上难得有一抹颜色,淡淡的紫,平日那点清冷被冲淡了不少,平添几分温婉之色,不一样的好看。 宋栾树觉得扎眼。 什么意思,平时都偷懒穿白色的,今天来陈家就穿的这么好看,他抬手,指尖从她温热的脸颊划过,勾着头发,划到耳后,要将她看的完整。 沈温瓷嗅到了熟悉却不寻常的味道,“我还以为你多大度呢。”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耳垂边,闻言轻笑了一声,“我能有多大度?” 宋栾树在沈温瓷面前,一向都是小气鬼。 她说:“预计你下了船就该知道我来陈家了,你这个点才来,肚子里能撑漏勺。” “……”可不是这个点才来,那气都咽进肚子里去了。 他不跟她扯东扯西,只问:“你为什么来陈家?” “爷爷说要找战友聚一聚。”她对答如流。 这样的说辞可糊弄不了宋栾树,“他跟战友聚一聚,你来做什么?” 明知道他最不喜欢她跟陈云礼有关系!沈老找战友,他自己来不行吗?之前不也是老爷子自己去找战友的吗?! “……”沈温瓷没说话。 “还把陈云礼也带回来了,你们爷孙俩儿什么意思?你还穿这么漂亮,还吃人家的糕点,还笑那么开心……” 没搭话都说这么多,要是接了他的话那还得了,当沈温瓷还是抿了抿嘴角,开口:“他回自己家,什么叫我带回来的?我爷爷找友人聚,我找其他人聚不行吗?” “你找谁聚?”他拧眉。 她鼻息间哼了一下,骄横道:“找仇人啰。” “……” 他皱起的眉又被顺了下去,“我才不信。” 不信?爱信不信!沈温瓷可不会让他恃宠而骄,淡淡哦了一声,瞥眼不看他,“那你去搅局啊,把车开上去,我带你去找他们在哪个房间。” “你爷爷满意陈云礼,我在冲到陈家大闹一场,那多掉分……我在你爷爷那分数本来就不高。”宋栾树声音低落了几分,好似说了句捻酸带醋的真话,又好似故意卖弄委屈。 沈温瓷一愣,为他的直言。 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嘛,还在这里跟她装。 “你是怕掉分,还是怕掉份儿?” 他知道爷爷的意思,一开始就不让她去帮陈云礼,后来遇上马家那事,换做以前哪里要她开口,可他偏偏使坏。 宋栾树看着她的模样,好像她说了句气话,自己多看她笑话似的。 “我跟你在一起,掉份儿的事情的确做过,当这次不是。”他捏了捏柔软的耳垂,倾身亲近她,那阵沉香令他平静下来。 车内安静了片刻。 她在他怀里悄然抬头,问:“你做过什么掉份儿的事?” “想知道?” 她点头,眼眸澄清,好像等着他的指点的好学生。 宋栾树低头,在她额前吻了吻,声音低沉,像一只引诱兔子上钩的狐狸,“那要交换的哦。” “要我交换什么?” “你去德国前,我爷爷跟你说过什么?” “……” 第75章 常年混迹在谈判桌上的人,往往心思深沉,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观察对手表情以推测对方思路来做决策,以宋栾树的段位来说,他打定主意要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那无论如何都会得到的。 沈温瓷实际上也做好了同他迂回周旋的准备,但她没想到他如此直接。 宋栾树见她默不作声,平静开口只一句:“他的话难听到很难对我说吗?” “……” 沈温瓷震惊于宋栾树观察力。 细致人微,简直让人无所遁形。 “这么惊讶做什么,”宋栾树不以为意地笑笑:“如果我确认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很多年了,总不至于你会因为讨厌我才要远赴重洋吧,我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我知道。” 当年年纪小,听不出什么叫心口不一,也不知道什么词不达意,年轻气盛总以自己为先,眼盲心盲,才看不出她的苦衷。最重要的是,即便他看得出来,那时候的他恐怕也无力挽回。 沈宋两家的博弈,历时太长,相爱想杀,其中还纠结于某些制衡之道,他和沈温瓷在这场大局中,犹如蜉蝣渺小。 但蜉蝣并不是没有破局的机会。 春秋代序,万物流变。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权力的顶峰,但权力的顶峰却需要有人,廉颇老矣,宋栾树成为了那个登顶的人。如今的宋栾树手握重权,站在权利巅峰,即使寻常一个眼神,都透着一股艳压天下的厉色。 “那你如此消极的对待我的感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咯?” 沈温瓷不吭声。 “所以你要因为我爷爷,放弃我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3章 沈温瓷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撩起她耳根旁的头发,细细看着她耳垂的部位。刚才的拉扯把她的头发弄乱了一些,他轻轻拨一拨,有一小撮发丝就这样顺着他的动作从盘好的发梢掉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心。 宋栾树不动声色收紧了手。 一切都明了了,这些年来,沈温瓷每每对他说起难听话时,心里一定也过了一遍老爷子对她说的话。 可沈温瓷哪里会是把委屈说出来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一路抚育他的爷爷,也是沈温瓷幼时亲近的人。这样即便是委屈,她也不会宣之于口。 “不是。”她摇头,发丝在他手心晃动,将他的心搅得一团乱。 “也并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准确来说,宋爷爷说的是实话。沈宋两家不和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宋爷爷小时候待我极好,我是知道的。他对我说,我给你添乱,我并不承认。可事实证明,我最后还是给你添乱了。” 那日宋栾树临行前,他将浑身粘腻的她清理干净后,站在窗前换衣服。 沈温瓷躺在床上神思一晃,以前他暑假来楠城,寒假都是要被跟着进部队提练的。他身上那件浅绿色的衬衣,如果配上松枝肩章或许才是他原本既定的路。 宋爷爷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沈温瓷刚知道自己不是沈家亲身女儿,心思敏感,自尊脆弱,耿耿于怀。她觉得自己受辱,身世出身那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她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 她只是没有想到宋栾树会这样选。 她搂住他的脖子,“你爷爷说宋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将来是要撑起宋家的,他虽然说我会给你添乱,怕你色令智昏,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沈宋两家联姻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我配得上你,我从来不怀疑我自己。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沈温瓷看着冷淡没有好脸色,实则内心柔软又坚强,那种照着八点档肥皂剧拆散小情侣的剧情落在她身上,也不会令她对自己有什么动摇。她内心有足够的底气做自己想做的决定,这意味着当她想要争取的时候,是有能力得到的。 他低眸,额头往下抵着她,捧了她的脸,“他们两个老头要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并且用时间证明了这一切。我爷爷这个人一生都在为宋家筹谋,这其中也包括我,如果我不为他辩解有放下碗就骂娘的嫌疑,但我也可以对你保证,我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你不要对我,对我的感情,盖棺定论,将我放逐。”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万情一身,讲得出这种话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只有宋栾树。 她手指摸索着,指尖滑动他呼吸带动喉结的起伏,攀登他脖颈处的高峰。他的喉骨在她软热的指腹磨动,颈侧的脉搏,纤细手臂绕到宽肩后,藤蔓一样与他相缠。 “那我这趟陈家就没有来错。” “什么?” “你知道的,我下棋从来都下不过你。但我也不是每次都输掉的。” 她语气平淡,像是闲谈,聊起了过往,“你知道你爷爷原本属意谁吗?那天我离开宋家的时候,在车上正好撞见景家人带着景滢滢过来。” 这是一个杀伐与香艳都游刃有余的男人,绵绵热热的呼吸,一阵又一阵打在肩窝,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所以你当初绕一个大圈跟金曌搞交叉帮扶,其实是寻个由头让景周景黎在景家说得上话。只要景滢滢不在权力范围内,爷爷就不会考虑她。” 这样一个吃醋的沈温瓷,没点本事是遇不到,猜不透的。 沈温瓷睫毛轻颤,不由自主的,往上贴靠了一些,“我是不会跟你爷爷说要争取的。” 宋栾树一瞬间清明了。 掌控之外的变数,是宋家人的命门。而沈温瓷曾经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一朝不在掌控之中了就会引起他们的心焚,就像当初宋栾树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一定在自己掌控之内一样,在德国见到陌生的姜时熹才会自乱阵脚,将一颗心剖给她看。 老爷子也是一样。比起沈宋两家那点恩怨,爷爷恐怕更看不得沈家和陈家搭上关系。 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可他爷爷偏偏要给他挖了一个大坑要他没苦硬吃,让他原本平坦顺遂的情路坎上加坎,可不就是着急嘛。 他垂下头,轻嗅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唇角,“我来争取你。” 她湿漉漉的眼睛像散着滚热的雾气,陷入迷茫:“什么?” “温温,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你最好也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放弃我。” 车窗外落叶纷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慢悠悠落在地上。 那一刻,四下寂静,仿佛尘埃落定般。 他昨晚便没有睡,此时困极了,却强撑着精神,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以祈求安宁。 爱那么主观,那么脆弱,可以于理智之上,也可以于权衡之外。 在波诡云谲的撕扯中,纵有千般阻挠,他们仍然是竭尽全力在靠近彼此,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彼此。 沈温瓷咬他的下唇,也没舍得咬重,片刻后,分开些距离,软温的手贴在他的眼皮上。这处京郊园山下位置偏僻,没有来往的人,显得有些僻静。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4章 这人套路完她,就要睡了? 她两指撑开他的眼皮,“别睡!我们说好交换的!” 阔叶林的叶片渗出些昏薄的光,宋栾树睁开眼那一瞬,光落在他的眼眸中,像一颗透明的琥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往上爬的裙角,任凭她在自己脸上蹂躏,仿佛纵容着她不得章法地胡来。 但沈温瓷看来,他就是故意不守约定,那唇颊淡淡一抹笑,对她不言明不坦荡,瞧着就讨厌。 沈温瓷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来,猝不及防,他一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扣住不能动弹。五指合拢,扣在她的后脑上,温声道:“没有不告诉,但我得找个帮手,以免你不信我。我眯一会儿,再带你去找那个帮手,好不好?” “……” - 嘭—— 陈家小院,桌子一拍,嗓门一个赛一个高。 “你讲道理!我们阿树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看不上我孙子!” “我就看不上了怎么样?你个老家伙眼高过头,养出来的孙子有什么能看的!” “我有话好好说,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呢?” “我孙子怎么不能看?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要钱有钱,要家世有家世……” “这些我们阿瓷没有吗?用得到你孙子有?瞧不起谁?” “你们小点声,哎呦我本来就耳聋,现在都觉得你们吵。” “老陈!你孙子一表人才,我们阿瓷就喜欢你孙子这样的,你现在赶紧准备准备跟我议亲!” “老陈!你们陈家几代清白,怎么能干抢人媳妇儿的事情?” “你可别胡说八道!一届莽夫!我陈家怎么就抢人媳妇儿了?” “我们阿树跟阿瓷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每年暑假都到楠城陪他的小青妹的,这两人感情稳定着呢!” “稳定个屁!你们家阿树的青梅可多了,什么景家程家的姑娘都是你家阿树的青梅,我们阿瓷可当不起!” “……” “沈老头!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就罢了,你这些年给你家小辈也拆得差不多,前几年给你孙子沈明霁找到媳妇儿也离了,这些年你都没反思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吗?现在还来拆散他们俩,你是什么狗屁勾当!” “宋老鬼,谁他妈先拆散他们的!你个老不死的,还敢嫌弃我们阿瓷!我还嫌弃你们宋家呢!就你那个独子心肝宝贝,我们阿瓷可伺候不起你们这样的大少爷!” “我宋家是独子,他们老陈家就不是吗?我不管,今天这阿瓷指定得嫁到我家来当孙媳妇儿!” 陈老:“……你们这俩狗屁莽夫,是真不把我当可怜人,我大孙子死了都还招惹你们了?” “……” “……” 第76章 陈老酒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哐当一下,沉声:“坐下!一把年纪了,没点稳重,搁当年我得让你们写三千字到检讨书!” 当年,陈老执笔闯天涯,做思想工作就没有不成功的。宋启华和沈青山这两个武将虽然职位比他高,却也少不得有请人家帮忙的时候,尤其是两人这火爆脾气惹祸之后。 帮忙写的材料多了,不说把柄吧,陈老让这俩老头乖乖闭嘴的气魄还是有的。 “吵吵嚷嚷的,没半点儿长辈样子。”陈老叹口气,“一把年纪了也不去下棋遛鸟找点自在,非要插手那些小年轻的事情,你当还是以前旧社会啊,让嫁鸡就嫁鸡,让随狗就随狗?也就两个小孩儿年轻不着急,真到了着急的时候,看还认不认你们这个爷爷,俩倒霉催的。” 沈老爷子坐不住了,屁股挪了挪,“他敢!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帮他养大……” 陈老闻言,昏白的眼球翻了一翻,“那你还让人家凛冬飘雪时跪倒在雪地里呢。那宋明在部队没了半条命,还搭上了后半辈子,你本来也把打算把阿树送进去的,明明就是顺坡而下的事情非要搞得阿树多对不起宋家似的,那双膝盖差点儿坏死。” 一旁听了一场数落人的好戏,沈老拿温酒的酒壶给他倒酒,“你可真是人家的好爷爷。” 冷嘲热讽的意味很重,眼见那阵硝烟又开了浓烈起来,只是没等宋老开口,陈老爷子又说道:“你也别阿呆笑阿瓜了。你当年跟你那前妻唱的一出好戏,让这沈二的名号被人诟病,虽然那是她年纪小名号太盛不是好事,但也没见过这么心狠的。” “……” 被一顿翻旧帐后,两人也回过神来了,怎么就一个劲儿数落他们算计小辈呢,难道说这些年你们陈家就与世无争,两袖清风? 宋老爷子可不客气,冷哼一声,“你不替你孙子谋划,那前段时间是谁啊,让陈云礼进了劲风,在楠城搅乱了一阵风云,这会儿就高风亮节的数落起我们来了。” “陈云礼那是半路出家,跟你们那两个小娃娃一样吗?”也不是他大孙子死了,陈云礼也犯不着做这些事,陈老眼里多了些深沉的愁倦,微不可闻到叹了叹气,“况且我也没替他谋划,跟老沈家那闺女的事情也不是我提出来的,陈云礼是真喜欢阿瓷。” 这话一出,宋爷爷悄悄摸摸掏出来自己的手机。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5章 [你今晚陪阿瓷不用回家了,如果阿瓷问起你沈爷爷,你就说我会管他住的。] 沈老则不动声色地给陈老倒酒,眼见宋启华转身看手机,鼻息之间一声冷哼,我们老沈家的女儿有的是人追,还轮得到你们宋家看不上?笑话! 后来,夜深人静,两声引擎声离开陈宅后,陈老把孙儿叫到跟前,悉心教导:“以后宋小树和阿瓷吵架,你可千万别沾边!” 陈云礼不解,吵架不正好代表他有机会吗? 见自家孙儿要应不应的敷衍神色,陈老却道:“他们俩都是炮仗生的!小心炮轰到你!” 吵死你! …… 奔驰作为中国家喻户晓的名车,一度被人们视为社会地位的象征,尤其在老总圈子里炙手可热,而商沈温瓷自持年轻,还驾驭不了这种车型,结果今天在这车上睡了一觉,不得不说这车……有点东西。 惦记着爷爷,沈温瓷随着他眯了一小会儿,没多久,醒来了也没动来动去。 脑袋下垂,下巴搁在他肩上。 睡意还未完全褪去,小姑娘眼波惺忪,正挣扎着眼睛。 那会儿室内光线昏黄,良久,她也未动,只是她的眼神早已毫不遮掩。 或许是渴望明晃晃淌在她眼里,像岩浆般灼人,在她呼吸变频的某一刻,车内另一个人一句悄然睁开了眼。 “怎么醒了?” 她的掌瓣抚着他,“感觉得回去了,偷跑出来太久会被发现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栾树并不是动心忍性的那种男人,如果说他擅长运用策略将对手拖入自己的战局中,那沈温瓷或许又是一种特殊。 她的眼神无声无息地望着他,就能让这个男人喉咙里升腾起一股像烟瘾犯了的干痒燥意。 夕阳西下。 摸完,她的手退了一分,他的脸凑近一寸。 她说:“我们该回去了。” “想亲。” “嗯?” 他漆黑一团的眼眸和她对视,讨摸一般,带着期望,注视着。 安静至极的车内,寂静地昏昧光影落在车窗边,无声渐热的呼吸,以及跃跃欲试的一个吻。 他克制自己喉咙往下吞咽的动作,却无法遮掩眼中的欲望,就像蛰伏的猎豹,在幼鹿进入狩猎范围之内后,开始躁动急切。 他急不可耐,她犹豫不决。 遏止不住的波澜,睫毛轻颤,他喉口干涩,脊背紧绷,像电影中的慢镜头,缓缓的低下头,贴近了几分。 在最接近的时候,偏偏一个小动作,让他思绪空了一瞬。 她微微偏头,确定了他的动向,于是,手又向前,不再是原来的安抚的轨迹。 该往上的时候不快不慢地往下,直至固定在他的脸颊,点住他的唇畔,再轻轻用指腹滑过。 像是点一朵怕太重会捏出痕迹的,心爱的花。 带着缠绵的爱意。 更大笑意止不住泛起,“亲多久才算亲?” 她太了解他,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没有点分寸的。 “亲到舒服。”凸起的喉结轻滚,发出的声音低沉醇然。 下一秒,手掌不容抗拒地托到她脑后,轻轻一按,火石烟花便在两人脑海中绽开。 思绪一瞬错乱,车上空间有限,宋栾树时而体贴,时而恼人,不上不下的,沈温瓷半点儿好脾气都不想赏他,不一会儿便吃不住力得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浓郁的花,艳丽馥靡,一滴晶莹的泪落下来,滋润到花蕊中。 她蜷缩着双腿,眼中尽是想骂人的话,偏偏咬着牙又不说出口,就这样潺着水光看着他。他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俯身到她耳边问道,舒不舒服? “讨厌死了。” 没有温顺,没有附和,没有回答,她的感受,比真的回应他还要人命。 沈温瓷挣脱他,专心整理自己的裙子,没发现驾驶位上的男人,此刻目光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暗灼中夹杂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笑。 两人原定要回去接人,但刚启动车就收到了老爷子的消息,宋栾树把手机给她看,沈温瓷觉得自己一声不吭离开不太好,于是又给自己爷爷打了个电话。 “喂,爷爷你聊完了吗?” “没呢,还有下半场!你自己拍拖去吧,别管我了。” “……”可时髦的爷爷了,她问:“什么下半场?” “到广场找老太太跳舞咯,你宋爷爷吹水说那些老太太都抢着跟他跳舞,我今天就要去见识一下,顺便把那些老太太全部抢走!” “……”沈温瓷语塞,好强的胜负欲,好有活力的老年人。 “爷爷,那你少喝点酒,要早点回去哦。” “我闭着眼都没摸回去噶,咦咦呃呃咗咩介,你身体都没我好啊!”老爷子被烦得都说方言了,说没两句就说要挂电话了。 隔天,宋今禾按响门铃那一刻,沈温瓷深刻体会到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和精力充沛的老年人,这种词语搭配还真的有点儿道理。 那天宋栾树并没有把她带回宋家去,而是把她带到了自己郊外的住处里,那住处偏离市区,也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好地界,不过却靠近一处体育中心。 通常来说,手长腿长的人多半沾点肢体不协调,但宋栾树就有点异于常人,精力旺盛得很。以前读书那时一放假就当“特种兵”,天没亮就出海,一趟2、3海里的帆船航程回来,还能爬到八达岭上看日照金山。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6章 沈温瓷经常吐槽他像个精力旺盛的猴子。 室内供暖,她一起床没看见有人,穿着睡袍走出来,本来以为宋栾树会在健身房的,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吧台上拿着高脚杯喝纯净水的宋今禾。 “你这么早?” 宋今禾看了看腕表,盯着她,默默举杯喝口水。 早吗? 刚起床口干舌燥的沈温瓷,渡步过来,拿过她手边的纯净水给自己也拿了噶杯子,清了清嗓子,嘟囔着,“怎么也不煮点热水,一口下肚从里凉到外。” 宋今禾从小就是喝冰水长大的,刚刚她哥给她拿水拿杯子的时候也没觉得哪不对,不过这些都已经不能吸引她的主意了,她的目光随着沈温瓷起身而移动,看她接水,烧水,走来走去。 “看我干嘛?”沈温瓷察觉,然后误会了,“我不会做早餐,而且这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宋今禾摇摇头,一脸纳闷,“我哥是左撇子吗?” “?” 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圈,“为啥只啃左边?右边不来一点。” “……” 几秒后,沈温瓷飞快走回了房间,在落地镜前鸟语花香了一番。 再回来时,沈温瓷换了套衣服,黑色的紧身毛衣,裹了层细窄的毛绒边,高领设计将颈部遮住的同时又勾勒出线条,下面穿一条宽松的高腰长裤,细腰长腿,显得身材比例好到有些离谱。 她手臂上跨着件大衣,走近,衣服被宋栾树接到手上去。 眼睛乌黑发亮跟猫一样,此时正瞪得圆圆的,宋栾树了然,她这模样,又是自己有意或无意或故意地惹恼她了。 他把衣服挂好,习惯性地坐在她身旁,把刚刚送过来的早餐放到她面前:“吃粥还是吃面?” 沈温瓷自己端过瓷碗,手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充吃你个头!” 对于她这京剧变脸似的的毛病,宋栾树已然习以为常。 这小姑娘有两幅面孔呢,在外应酬参加晚宴,哪怕就是在路边遇到个陌生问路的都是笑颜温和,一副端方优雅的姿态。 谁见着不夸一句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但一涉及他吧,她就总是阴晴不定。 刚刚没起床的时候还揪着他的衣服不让走,要待在怀里睡,还说什么认床,要他陪。那模样跟小猫似的依恋人,搞得他心都要化了一样。 现在一下床,立马翻脸。 “我……” “你什么你,别说话!” “?” “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我不想听。” 宋栾树皱了皱眉,“女孩子说话文雅一点。” “男孩子最好别说话。” “……”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宋今禾,关于沈温瓷的转变。 中西文化,好似有隔阂一般,中式的感情通常含蓄,西方则宣扬外放表达,宋今禾一直以为瓷啊出去国外这几年会性格外放一下。 但又好像不是。 自从她从德国回来后,也公开了和哥哥的恋情,但好像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一种诡异的周旋,不能说感情不好,但说好也很牵强。 直到这一刻,宋今禾才发觉那种周旋和牵强感从何而来。 第77章 “你把这个外套穿上。” “我不想穿,我这样不会冷。” 滑雪场的私人更衣室,宋栾树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滑雪服外套,对面椅子上沈温瓷正弯腰在自己膝盖上系小狗蛇点点点毛绒玩具。 她穿的成套连体的滑雪服,整体是白色调的,修身的设计,身侧是黑色修饰条纹勾勒出身材曲线。连体的拉链拉到顶还有个黑色毛领,既不会臃肿笨重,又舒适挡风,看起来整个人落落大方。 可宋栾树偏偏还要让她多穿件外套。 她的滑雪技术挺一般的,又很久都没滑过了,穿太多不仅动作变形,还不美观。她可不想一上去站都站不稳,摔下去还不好看。 “你在室内当然不觉得冷,等你出去就冷了,”宋栾树把衣服披了上去,“就算不冷也穿上,这样摔得不疼。” 沈温瓷一听,冷呵一声,“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你就是想说我技术不行咯!” 就她那技术,宋栾树也没想到她好意思提,笑了笑,“你哪次不是拿我垫底的?” 她一时竟然有些失语,因为宋栾树说的确实是事实。 沈温瓷人生第一次滑雪也是他带她去的,滑雪是他教的,然后她本能的就觉得要摔倒的时候拉住他就是拉住了救命稻草,所以后来养成了拉他当垫背的习惯。 事实如此,当说出来就是不行! 沈温瓷恼羞成怒,狠狠在他胸前砸了一拳,“又不是我让你垫底的。” “我自愿的。”他闭眼笑了笑。 “……” 但沈温瓷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戏谑。 “我不滑了,我要回去。” “别啊,”宋栾树握她打人的拳头,牵过来按在自己心脏上方,笑着哄道:“我给你找了一个很厉害的教练,你肯定能学会。” 教练?沈温瓷皱眉,“你不陪我吗?” “你想让我陪你?”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7章 宋栾树好像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十分有意思,他另一只手臂一勾,身子贴身子,把人带到了跟前。 “你这不废话吗?” 沈温瓷掏出自己的小镜子补妆,一会儿滑不滑雪道没什么所谓,当照还是要拍的。 她每年都会抽空去旅行,到现在也去过不少地方,她拍照也不挑,别管环境好坏,总会拍几张才肯罢休。 拍了照也不分享到社交平台,就是攒照片,攒够了就打印出来装成相册,平时也不太会放开了,好像一段记忆被暂停在某个角落里,下一次翻阅会有一种像冬天外套里的零钱在隔年的时候被掏出来一样的欣喜。 宋栾树唇角一勾,“可是我没有滑雪服。” “什么意思?你带我来滑雪场,你不打算带我玩,那你带我来干嘛?” “前几天你不是说待在家里无聊嘛?” 沈温瓷忽然想起来,那天下雨她跟时穗在竹园那闲聊,两个人吃李妈做的青团吃噎了好久都没讲话,伸长了脖子犁了二里地后,那雨淅淅沥沥的,她就突然说了句好无聊。 她朋友圈一堆人在晒毕业旅行,新西兰极光,喜马拉雅雪峰,就她一回国就碰上了舅舅说劲风的事情,弄来弄去倒是让她自然过渡到工作状态了。 可这话怎么拐弯抹角被他听见了? “你在竹园装窃听器了,还是在我身上装了?” 给了两个选项,这是默认他一定装了呗,宋栾树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道:“都装了。” 虽然宋栾树这人控制欲是强了点,可他口是心非的语气她还是能分辨的,她敛眸,左右摇头打量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回他:“犯法的事少做哈,报警抓你。” 两人有来有回的,冷不丁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宋今禾探头进来,“退思哥来了。” 沈温瓷乍一听这名字有点印象,总觉得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几分钟见了面,瞬间就把要宋栾树带她玩的事情抛之脑后。 有滑雪冠军在,谁还要他带啊! 雪场往上数得是属清朝时期是王公贵族培育中药材的地方,那时候这里一直作为皇室狩猎围场禁止百姓入林垦荒,后来封禁打开才设了雪场。 这儿松树满山岭,野果遍沟壑,春季那会儿歇业整改了半年,现在的雪道和设施都是新的。 寒风凛冽,宋栾树换了身滑雪服,却没有到雪道去,两个男人坐在雪道顶的vip休息区,心照不宣的往下看在雪道上胡闹的三个人。 宋退思说:“你记得你滑雪还挺厉害的。” 见底下的人已经慢慢往下滑,应该是讲完要领要试行,宋栾树的目光落在沈温瓷身后,那件外套最后还是没哄她穿上,身后绑着个绿色的大乌龟,动起来一撅一撅的。 浑身冷淡气质的男人,目光柔和下来,再慢悠悠的在围栏旁的椅子坐下,这才回了话,“我没你想的那么体贴。” 别以为我是为了陪你才不跟我媳妇儿玩的,你没那么大的脸。 宋退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谈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比起一个没情分可占的孙女,当然是从小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双胞胎更重要。” “那百健那边呢,你准备收手了吗?金曌毕竟在医药界沾染不深,你战线拉太长也不好,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绝对的敌人,保不齐哪天心境变了,又想要回旋的。” “不算敌人,但那马家也休想来拿捏她。” 言外之意是,他不会收手。宋栾树骨子里就是个野心勃勃目空一切所以不肯放权分毫的人。虽然有自大的底色,但更有警 惕之心,不相信什么命运或者运气,只信自己手里握住的牌。 宋退思:“被你一搅局,百健那边的股权也很散,下个月的股东大会一定会有董事跳出来要求话事权的。” 他背靠着座椅听着,不为所动。百健最开始就是为了产品升级,可惜资金链断了,以马家在华人圈的地位而言找银行贷款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却打起了沈温瓷的主意。 无非是觉得沈温瓷以前年纪太小,手里头的资本不够,再往后等沈温瓷完全适应就更不可能了,如今刚步入社会,正是深层权力交接之时,在这个时候赌闹事获利的胜算大。 百健董事席大换血是一定的。 但他的诉求可不止这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从马家逼迫沈温瓷妈妈留下那件事就该明白,这家人做事情是没有底线的,他日若是小人得势,又是祸患。 宋栾树从不喜欢这种留手尾的事情。 耳边呼啸而过的山风,仿佛带着板刃刻雪沙沙的声音,利刃一落,带起一阵猩红,“新加坡的地理位置勾连亚非欧,百健还有一个大头是药品海运。” “……” 宋退思蹙眉,想不通他赶尽杀绝的理由是什么。 太狠了。他不止是要葬送马家,而是要搞垮百健。 宋栾树许久没有听见说话时,侧头看了眼宋退思的表情,玩味的笑了笑,“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只管她。”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8章 搁置在玻璃桌上的手机发出来嗡嗡的振动声,宋栾树刚想接通,却被瞬间挂断,下一秒,他侧身去栏杆那边看始作俑者。 远山淡影,雪雾飞洒。 满天蒙雾的暗绿色森林中,深蓝的天色自树枝缝隙向内集中,形成一道,她眼眸如针叶雪松,苍青静谧,一张艳逸绝伦的小脸儿有一种野蛮茂盛的意味,在光影交织中忽明忽暗。 她仰头冲他挥手,手臂摆动时乌木色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身体,阳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脊背上,飘动的发丝缀着雪粒。 “宋栾树!”每一声吐息,都如同山谷里吹来的清冷的风。 还以为她玩得忘乎所以了呢。 宋栾树挥手回应她,沈温瓷把手里的滑板往雪里一插,双手在嘴边捂了个圈儿,“下来!陪我玩!” 等宋今禾吭哧吭哧从山底上来时,沈温瓷已经给面前弯下腰的宋栾树带好了滑雪护镜,留下能雕刻似的下颚。 下一秒,沈温瓷拍了拍他的胸口,像是两人约定好的某种手势,接着宋栾树就附身贴在她身前,双手一搂,将她整个人竖着抱了起来。 宋今禾一见,猛地想起一件事,一脸紧张地两手一张,像是要帮忙一样的,嘴里喊着哎哟哎呦地然后一点忙都没帮上。 “宋今禾你也要玩吗?” 玩什么?宋今禾一愣,玩小孩抱滑雪吗? 她慌忙摆手,“不不不……” 几乎就在她声音出来那一刻,宋栾树已经抱着人滑了下去,宋今禾吃了一嘴的车尾雪。 嗬退!可别了,那双膝盖都不够她嫂子造的。 “啊——” “宋栾树!太快了!” “宋栾树!” 风驰电掣,沈温瓷一直手紧紧搂着他,另一只手飞舞着手套,兴奋的喊叫声随着他滑过的波浪道此起彼伏。 她一直喊他的名字,宋栾树速度放慢了一些,“干嘛?” “喜欢你!” “……” 那一刻,宋栾树仿佛听见了深林雪松枝桠积雪轰塌,露出苍绿的生命力。 冷风刮,比不过两颗心跳声紧贴地炙热。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 沈温瓷这颗雪松分明炽热而耀眼。 - 晚餐是跟宋退思一起吃的,回家的路上沈温瓷还在跟爷爷打电话,爷爷说过两天要回道观了,沈温瓷正在跟他商量陪他一起回去,结果又挨了一顿骂,理由是少管他。 挂了电话,沈温瓷靠在宋栾树肩上,安静地,乖得很。 宋栾树捏了捏她的手,“开心吗?” 她重重点了下头,她今天滑得有模有样呢,而且都没怎么摔,果然师傅很重要! “她教得好,还是我教得好?” 她泄气的嘘了一声,没接话,意思是你怎么好意思跟她比,那可是陈颂宜诶! “她很漂亮,对我很好,我喜欢跟她玩。” 果然温柔的人都是跟温柔的人在一起的,宋栾树那个哥哥看起来冷其实也对女朋友很体贴。 他点头,眉尾一挑,“是吗?那以后我们常来。” 常来。 常来他生长过的地方。 如同他靠近她一般来靠近他。 沈温瓷抬眸看他,旋即,凑到他面前瞬间松了劲,趴进他的臂弯里,像只耍赖的小海豹扑通一声。 “好呀。”语气轻快地回答。 指腹刮了刮她的脸颊,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只要对你好,就能跟你玩?” 她一愣,旋即一笑,故弄玄虚的摇摇头,“还得漂亮。” 他就当是夸他了,唇角微微一笑。 沈温瓷问:“今天宋今禾怎么这么紧张?” “嗯?”宋栾树怔住,扯扯嘴角,“她哪有紧张?” “跟个老太太似的哎哟哎哟,怕我压扁你似的。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想破坏我们感情,所以她为什么怕你抱我?” 宋栾树为了守住秘密,连亲妹妹都能污蔑,“你怎么知道她不想破坏我们的感情,万一呢?” “……” 忽然之间,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沈温瓷说:“难道是觉得你年纪大了,体力不行……” 而后,凭空响起一声不爽又隐忍的轻啧。 宋栾树顶了顶后槽牙,声音沉了几分,“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沈温瓷讨好地笑:“现在改口还可以吗?” “不可以。” “回去就给你做饭。你想吃小炒,还是爆炒?” “你……” “想吃我?可以,我炒。” “……” 沈温瓷抿嘴,想要抽身,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分毫不动,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车里不行,要不先吃点水果切吧。” “滚!”沈温瓷一听到水果切就炸毛。 徒然想起某次她一时兴起在院子里种草莓,人家的草莓红彤彤,甜蜜蜜的,只有宋栾树的草莓七荤八素,着实没眼看。 -第一步是先放水吗? -好多水,把草莓整个放进去。 -洗完了,第二步要用镊子把草莓种子取下来,镊子对准,插到果肉里,夹住,再轻轻的动,慢慢往外拽。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69章 -汁水流出来了。 “好甜。” “不能浪费。” “下一步准备湿巾,种子放进去,等它发芽。” 第78章 今年春节世界目光仍将停留在白鹅潭!楠城春节烟花汇演已确定,火树银花再次照亮干年古都。根据公告信息显示,本次烟花汇演策划及燃放服务为1398万元,45分钟的完整表演相当于每分钟31万元—— 粗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响动,旋转楼梯款款而下的人,身穿一件珍珠白的旗袍,下摆开叉搭配了一条马面裙,淡淡的紫色布料暗藏玄机,走动之间隐隐闪着金泽。 客厅的姜时熹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来人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别下楼看手机,虽然家里铺了地毯,但摔下里也是够你疼的。” 姜家的装潢外西内中,内部的家具软装全是真材实料的木材,姜时熹自家的沙发躺惯了,每次到这来一摔进那红木沙发就龇牙咧嘴。 “今年楠城烟花汇演恢复了诶,”她走到他身后,手机递给他看,“我还以为今年有没烟花看了。” “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姜时熹嘴上嫌弃,但还是没扫她的兴接过了手机,又扫了一样她的打扮,酸里酸气道:“你又出去约会?一天天的,不能待在家里多陪陪家人?” “家里没人啊,外婆外公上城外三立坡上香了,舅妈去了美容院,我陪谁?” “我啊,你不能陪我?枉费我在国外照顾了你四年。” “你有什么好陪的,天天不是研究那螺蛳粉味的肠粉,就是想让我吃那硬的能打碟的破法棍,你可放过我吧。” 沈温瓷双手合十,而姜时熹略显理亏,毕竟她是吃过他煮的食物进去过医院的人。 他瞧她这身打扮,又开始挑刺儿,“你约会要怎么隆重?” “我不约会啊,”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商业宴会。” 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手持玻璃酒杯的男女,或是在人群中穿梭,或是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笑靥如花,欢声入耳,一片祥和背后酝酿更大的机遇。 沈温瓷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宋栾树说有个资方大佬会送他个机器狗,她好奇,就跟过来了。 没成想机器狗还没到手,倒碰见了个故人。 那人同样穿着一款旗袍,同样的珍珠白,不同的是她的下摆开叉在后边,水钻贴满了下摆,珠光宝气。 沈温瓷微微一笑,气度不凡,“好久不见。” 景滢滢暗地咬牙,这人好不要脸,背地里做了那些针对自己的事情,还能如此淡定的跟自己打招呼。 同样都是孙女,沈温瓷在沈家照样是分她哥哥的权,她也是分哥哥的权,甚至于沈温瓷都不是沈家亲生的,为什么她们的差别却这么大? 沈明霁能为了他妹妹,跟联姻多年的妻子离婚,处处维护沈温瓷,而景周景黎却联合外人,想要把她赶出景家。 就连宋栾树都忤逆他爷爷的意思,为了她,一意孤行,错失坦途。 “你还真是手段了得。”景滢滢抱着手臂,下意识捏紧高脚杯腿,目光阴惻。 沈温瓷不认为这是一句讽刺的话,相反的,她觉得很中肯。 昨天她跟宋栾树斗嘴,宋今禾就在旁边看戏,后来到了滑雪场,那小孩儿莫名跟他感慨了一句,让沈温瓷颇为惊讶——她没想到,察觉她跟宋栾树不一样的人就是宋今禾。 宋今禾说,她和她哥哥从来不是谁压制谁的定位,有来有回的较量才是两个人最惬意也让旁人感觉惬意的相处方式。 之前,她太纵容她哥了! 沈温瓷不难理解宋今禾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冷处理当成退让。 情绪的显露永远在于能利用情绪达到目的,否则任何情绪都是无用的。她的脾气,只会在最了解她的人面前显现,这就意味着这个最了解她的人,沈温瓷是对他有占有欲的。 很隐秘,但绝对是有的。 她在考虑两人是否有可能走到下一个阶段时,其实也是给宋栾树是否继续的选择,她对他有占有欲,但不是绝对的,在是与否的选项里,否也是可以的。 而景家要打宋栾树的主意,实在是狂妄得过分。 于是,沈温瓷对她道破一个她的误区,“宋栾树从来不是你的。” 所以与其说她手段高明,倒不如说景滢滢把自己看得太重。看重自己不是坏事,坏就坏在她要的太多,既要有要到最后什么都保不住。 沈温瓷露出个疏离的笑意,并不想和她纠缠太多,转身之际,景滢滢忽然说道:“可你只会害他!” 语气凌烈,让沈温瓷皱起了眉,稍稍顿步,“我怎么害他了?” “你负气出走是爽快了,可你知道他在大雪地里跪了多久吗?宋爷爷费尽千辛万苦替他铺好的路,他都不愿意,为了你才接手宋明伯伯的金曌。他现在双膝都有旧疾,无法支持剧烈运动。” 景滢滢睁圆眼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察觉出动摇的蛛丝马迹,语气像蛇信子般,“可你知道他是一个追求刺激的人,你觉得假以时日,他会不会怨你?”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0章 可惜,沈温瓷并没有将这种无能狂吠当作挑拨离间的一环,他今后会不会后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了自己犹疑时宋栾树的选择。 “我现在也很爽快,你说的这些只能说明他爱我爱得要死。”沈温瓷一笑,“谢谢昂,告诉我这些。” …… 沈温瓷提着裙摆跨越了半个宴会厅,终于在小厅那边看见了宋今禾,面前摆着个果盘,吃得正欢,有种脱俗的超绝松弛感。 “宋今禾。” “诶,我在这儿。”宋今禾给她递了个帝王柑,“好甜。” “你哥呢?” “他正在帮你争取机器狗。既白哥说那个狗还在测试期,怕有什么意外,然后我哥就说给他派个专门质检员过来。” “……”沈温瓷一默,难怪人家不愿意给,还盯上了人家专门的质检员,强盗吧。 沈温瓷接过来帝王柑,但没吃,在手里滚来滚去,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哥哥腿是不是不舒服?” “咋了?”宋今禾眼底闪过一丝警觉,暴露了?不过就她哥这样的做派,有理由怀疑他有卖惨哄老婆的嫌疑。估计就是温啊之前不鸟他,他急了,肯定是这样! 宋今禾还在拓宽思路,沈温瓷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断断续续地说:“就是,昨晚,看他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 装逼遭天谴。 宋今禾往嘴里塞了块橘柑瓣,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我还以为他好了呢,抱起你飞快,好像我能阻止他一样。” “他的腿怎么弄的?我怎么不知道?” “被爷爷罚的。你那时候不在国内,你当然不知道。” 宋今禾说:“不过如果他不是自愿,爷爷也罚不了他,爷爷常说,他的主他自己才能做,谁都奈何不了他的。” 一场所罗门式的堕落,其实无所谓高楼和泥洪,但如果放任自己错过每一个果决的时机,或许也意味着爱意的流失。尽管沈温瓷曾经对自己说,自己愿意的就是正确的。 其实她感情刚开窍的时候,对他的喜欢的确目的不纯。但尽管如此,她仍然祈祷自己可以保留追溯真心的勇气,仍然恳求自己拥护付出和真情。 世间他者何其多,爱是偶发的事件,切勿错过,切勿缅怀,切勿蹉跎。 在沈温瓷还在出神时,宋栾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无声无息的坐在她身旁,接过她手里的帝王柑,动作娴熟的拨开皮,又细致的将橘瓣上的白丝剥离下来。 沈二小姐向来金贵,吃穿用度,样样讲究,就连喝的水都分成好几种,索性有人不嫌麻烦,反而乐在其中。 倒是宋今禾,跟耗子见到猫似的,讪笑了一下,看了眼她哥的眼色,跑的飞快。 柑橘的味道炸开,沈温瓷回神,他刚好把剥得干干净净的帝王柑递给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发呆的时候咯。”他给她时,又错开了她的手,直接喂到她嘴边。 帝王柑长得青翠青翠的,看一眼都要酸出口水的样子,但是一入口,意外的甜。 有橘柑的辛香,甜到心坎里。 一个柑子下肚,沈温瓷问:“宋今禾说你去要机器狗去了,要到了吗?” 他擦了擦手,点头,“让人送到了栾山别墅了。” 栾山别墅是他的私宅,他不回宋家的时候,在那里常住。沈温瓷这几天都住在外婆家,虽然他每天下班了都会来找她,但相比之前住在山越居吃住一起,他还是有点不舒坦。 他就想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沈温瓷转瞬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就在宋栾树觉得她要拒绝自己时,她反而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想对你说。” 她语气如同平常,宋栾树却感觉不妙,声音低了八度,“怎么了?” 宴会厅里灯光如昼,她一垂眸,羽睫落下一片阴影,叫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温瓷合了合眼,在抬眸时,澄澈的眼眸像那夏日中的湖水般,泛起一层层涟漪,“你的膝盖是怎么回事?” 宋栾树此人高鼻薄唇,按老人家的话来说是一张妥妥的薄情脸,看谁都是用鼻孔的倨傲模样,对旁人下手狠决,但她没想到他对自己也是如此。 皮囊漂亮嚣张,骨子里恣意散漫,她知道他在其他事情上是很聪明的,甚至谈得上满腹谋略,可是对待感情这回事…… 傻的出奇。 她叹口气。 心上人稍微一点动静,宋大少已经心中如有暗潮汹涌,看了她几秒,确定她没有退的迹象,紧接着便是皱紧眉头靠近她。 “宋今禾跟你说的?” 他虽然是发问,但语气早已笃定,沈温瓷显然没有心情和他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我套她的话。所以,你真的脑子进水了,跪着求你爷爷?” 宋栾树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是跪了,但是脑子没进水。” 难怪宋爷爷那时候把话说说的那么绝,恐怕老爷子也是知道自己孙儿是什么德性,想要把他这艘偏航的船拉回正航吧。 宋栾树不喜欢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她亏欠自己一样,他的指节刮了刮她的脸,将一桩尘封往事慢慢解开,笑容清冷却不苦寂。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1章 “能被别人看见的痛苦,怎么能算得上痛苦。” “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精力旺盛,熬通宵后隔天依然精神抖擞,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突然睡了很久。每次睡着了,醒来,依然感觉困倦不已。那种困倦令我感觉陌生,持续了一段时间,纠正不了,也克服不了,后来我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我从来没有失算过。我太自负了。” 他因为自己的自负失去了她。 即使他心若明镜,知道这或许是这段感情该有的曲折,可他依然生理性地选择拒绝这样的结果。 他无法放弃她——对于一个最擅长权衡利弊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 找回她,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自救。 那晚的雪地里,冰雪彻骨,他没有站起来离开。 第79章 请笃信:爱必将至。 有人说,爱是常觉亏欠。 但如果只是停留在“感觉”这个程度,依然不能算是爱。 因为爱如果有知有觉,那必定会有所动作,否则再悦耳的话也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表演。 到了年底,各种应酬都逐渐多了起来,宋栾树整天早出晚归,沈温瓷倒还好。看着游手好闲,只能说明替她鞍前马后的人太多,所以相比起宋栾树,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近来她常去拍卖行,看一些字画,偶尔也在意起了那些平日里不太关注的小玩意儿。 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重逾10克拉的钻石,她不太了解这些珠宝玉石的门道,所以地质博物馆也常去参观。 有些东西,还是备着比较妥当,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也不知这风声是怎么透出去的,以往沈温瓷的私人拍卖包间忽然热闹了起来,以往隐私性极好的包间在某次被造访之后,开始了络绎不绝的人际交往。 或许是宋栾树本人太不近人情,心思城府过于深沉,太难缔交,但凡是想和他搭上关系的人,都会来找沈温瓷先试试水。 搞得沈温瓷也被迫忙了起来。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振动,沈温瓷下意识的将手机拿起来,刚想拿起手机接通,却听见拍卖师在询问最后一遍定价,沈温瓷的目光不得不从屏幕上移开,示意霍望远加价。 十分钟,拍卖成功,霍望远去提取竞拍品,沈温瓷解开锁后,利落的点开信息页面,给宋栾树回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后,包间的门被敲响了,沈温瓷再次被迫中断了通话。 “沈二小姐……” “刘太,这么巧又遇到你了。” “是,我前几天看中了一款宝格丽艳彩黄钻,我老公刚好有时间陪我来。我听说沈二小姐喜欢抹茶,刚好我娘家就是铜仁的,”说着,刘太就从助手那拿过来一个礼盒放到桌面,“沈二小姐赏光,尝一尝。” 刘太太多老公是做进出口生意的,年关将至,有一批货物想找宋栾树签单。刘太的娘家是铜仁的,铜仁盛产抹茶,一个人想要办成一件事,总是有这么多巧合,沈温瓷并不惊讶。 两人闲聊了几句。 霍望远带着拍卖行的人过来,沈温瓷看了眼后续的安排,把清单上一个珐琅鼻烟壶圈了起来,说:“这个给詹二送过去吧。” “怎么跟他有交集?” “前段时间,托他办了点事情。” 霍望远也没深问,一行人下了楼,等她坐上车时,再看手机,多了十几个电话。 沈温瓷再拨回去,却没了音讯。 我是哪里叉惹到他啦? 不是,不接电话是几个意思? 臭男人!越来越难懂了! 爱接不接! - 他出差前那天,她和他吃完晚饭后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温瓷靠在他怀里,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他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又散开。 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沈温瓷闭了闭眼,侧过身环住他的腰,声音染了些困意,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放低了声音问:“回房间 好不好?〞 "你呢?” “一起。”他索性关了电视,一把抱起她回了房间。 他体贴地盖好被子,靠在床头,半搂着,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宋栾树不习惯早睡,而且明天出差还有些资料没看完,打算把人哄睡了再去工作。 他悄悄地打量,看她闭眼时卷翘的睫毛,微红的小脸一侧压在床上,没忍住凑近亲了亲你的鼻尖。 温热的唇又落在了眼睛上,惹得沈温瓷皱了皱眉,她下意识想要挥手赶走吵人睡觉的苍蝇。 而宋栾树像是早就习以为常般轻轻接住了她的手,反手捏在手心,温柔低沉的声音如同羽毛般在心尖划过,引起一阵酥痒:“睡吧。” 照明大灯被熄灭,房问里留下几盏床头灯,昏暗光线照映着两人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安静得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被放大了好几倍,沈温瓷悠悠转醒,眯着眼睛,在他怀里 拱了拱,哼唧了一声。 他放轻了动作,手心贴在她背上的手又继续拍了拍,轻柔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边:“怎么了?〞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2章 沈温瓷哼了哼:“你好吵。” 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而亲了亲她的额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打断,他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越过去床头拿了手机。 两个人本来贴的挺紧的,他一动,连带着她也北拽了一下,还没睡醒的她带了点起床气,手紧紧拽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你能不能走啊?” “……” “我去哪?” 宋栾树一听,接通的电话都不讲了,蹙眉看着她。 “随便你去哪。”说着,沈温瓷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逃避视线。 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人明天是要出差的,而这个时候的宋栾树是非常难搞的。可她刚刚还发脾气,指不定什么气炸了哄不出去出差。 果然,下一秒,被子被毫不留情地掀开。 “你说清楚,让我去哪了?” “我明天出差,你不陪我就算了,呼呼大睡也算了,你现在还赶我走?” 身体一凉,下意识往他怀里钻,糯声道:“……你就去四天,有什么好陪的。” 沈温瓷又不粘人,不懂他在焦虑什么,而且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这一回答完,宋栾树都要气炸了。 “四天不够久吗?”他把她直接从被子里捞出来,“还是我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恋爱中的女人难搞,恋爱中的男人也不遑多让,这话说的多严重啊,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沈温瓷感觉他分分钟都要取消出差。 “没有,”她侧着安坐在他的腿上,手自然的伸到他脖子那里搂住,“我没睡醒乱讲的,你别听!” 她作势去扣他的耳朵,“听进去的也倒出来。” “……” 他被这种小孩子把戏的哄骗弄得失笑,气不过,反手把她作乱的手扣在身前,佯装凶狠道:“你老实一点,不然我随时回来。” 没必要,真没必要! 沈温瓷觉得自己老实得很! 去得最远就是隔壁市地质博物馆,看亮晶晶的石头,就这样还惹他了? 没等她弄清楚宋栾树的少男心,就突然来了电话,沈温瓷还以为是他,猛地拿起一看,是时穗。 时穗约她新年那天到白鹅潭看烟花汇演。 前段时间有人在玩春节梗,说接不对“宫廷玉液酒”下一句的可能是间谍,但其实春节期间,楠城人的娱乐项目远远排不上春晚。如果每年固定的搓麻将不算,外出时白鹅潭的烟花汇演也绝对算一项。 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穿着新衣服,牵着大人的手,仰头看那绚丽夺目的烟花,火树银花的一刹那,伴随着烟硝味悄悄潜入了童年的记忆里。 两人不自觉聊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一时间,沈温瓷把某个闹脾气的人抛在了脑后。 再晚一点。 某人终于按捺不住,又开始疯狂打电话来,这次倒是赶上了沈温瓷从浴室出来,刚准备转身进去吹头发之际,来电提醒响了。 她擦着头发,接通了,先发制人,“想我了吗?” 语气带着点得意,潜台词更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想我。” “……” 等了好几秒,没听见回应,沈温瓷得意的笑僵了僵。 她疑惑地拿下手机一看,才发现被挂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视频电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蹙眉,“你干嘛?” “打错了。” “……” 沈温瓷微笑。 几个意思?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打错了?不是打给她的呗? 她把盖在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你最好解释。” “我打错了。不要讲电话,我要看看你。” 这个回答……很显然,数通未接电话的愧疚加上平铺直叙的表白,是一记浇灭她的怒火绝杀。 “哦。”她把手机支在一柜子上,重新拿起被甩掉了毛巾,“你今天下午打那么多电话干嘛?后来打回给你又不接。” “开会间隙打的。”他解释道。 屏幕里的人湿发粘在脸颊上,皮肤白皙,像块即将融化的棉花糖,宋栾树下意识喉间上下滚动,“先去吹头发。” 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那我先挂,吹风机很吵的。” “别挂,你就这样吹。” “……” 暖风吹过发丝,把空气吹的温温的,将彼此间那点冰碴儿吹得融化开。 楠城的木异棉开了。 隔天,沈温瓷睡到自然醒,起来后洗漱完准备下楼,走到一半折返回房间拿手机,发现手机黑屏才想起来昨晚电话没挂。 昨晚吹完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也没提白天的事情。刚好前几天宋栾树说的机器人到了,沈温瓷在房间里的榻榻米沙发半躺着,手机搁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把包装都拆了研究一晚上的说明书。 而宋栾树面对着死亡角度的她,看了一眼,就安静地对着另一个电脑屏幕看。 两人也没觉得不说话会尴尬,就各做各的事情。 沈温瓷研究的差不多,可是输入指令,“这个机器人好像可以随时跟随诶?” 宋栾树推了推眼镜框,“好像是有,而且可以远程操控。”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3章 远程操控? 她滑动屏幕的方向键,就看见了实时的监控画面,试了一下好像真的挺好玩的,“宋栾树,搞一个给你带在身边好不好?我操控它跟着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让你也试试被别人知道行踪的感觉。 不料,屏幕那头传来一声笑,他说:“可以啊,我很乐意。” 他巴不得她管自己。 有人说,你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这话挺现实的,但以他们对金钱的需求,其实可以换个说法。她的心思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如果她愿意时时过问他的事情,这远比他每天从别人口中知道她,让他舒心得多。 “你说的哦。” “我说的。” 沈温瓷也不是开玩笑,隔天吃完早餐,又把昨晚弄剩下的指令输入完,一眨眼又到了中午。 沈明霁回来的时候,沈温瓷在院子里逗百花和那二哈鹦玩。 昨晚百花把二哈鹦的衣服叼回窝里了,这会儿二哈鹦找到了,正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沈温瓷不拉偏架,看着飞落下来的毛,拍了拍自己黑色的毛衣避开了。 闹吧,不然挺无聊的她。 “小瓷?” “嗯?”沈温瓷回头,沈明霁正好站在她身后,“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前段时间。沈明霁去了趟随州。据说高珍珠在随州开了家奶茶店,小本生意,胜在自由,沈明霁去了好几回,也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回来拿几件衣服,下午就走。” 沈温瓷也没多少意外,他总是这样的,回来也是为了再次离开。 她又问了句,“过年还回来吗?” 沈明霁皱了皱眉,没有摇头,但也没确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得看到时候的安排。” 她点了点头。 “阿树要回家?” 沈温瓷摇头,“他说在楠城过春节。” “那就好。”沈明霁点头,起码她今年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往年父亲的单位走不开,他的工作也忙,每年都是除夕夜过了,隔天初一才到驻地去探亲,看完父亲又才到爷爷那里去。 沈温瓷也知道自己家什么情况,越是这种团聚的节日,越显得冷清,她想着不如今年就改变一下吧。 两兄妹待了一会儿,没多久李妈说行李收拾好了,沈明霁起身,却被沈温瓷叫住,“哥哥,今年去爸爸那里,把宋栾树也带上吧?” 他沉吟了片刻。 老爷子的意思也分明了,两人之间那点隔阂才解除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顺理成章,好像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良久,他点点头,才神情恍惚了下说:“也好。” 临走,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也没说话,然后转身就走。 虽然没有说话,但沈温瓷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松口气吧。 - 转眼,除夕夜临近。 沈温瓷被宋栾树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 离烟花秀开始的时候还有段时间,两人逛了逛商场,商场人头攒动,沈温瓷凑热闹看别人画糖画儿,离开摊位时手里多了根羊和马生肖的糖画。 宋栾树跟在她身边,一身深色系衣服衬的他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惹得路人注目,却没人上前要个微信什么的。 “我去买糖葫芦哪里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沈温瓷往他手里塞了根糖画,又凑热闹去了。 也难怪没人来要微信。他手里头全是小姑娘的东西,围巾、外套、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全是她一时兴起买的。 不一会儿,人回来了,手里多了根奇形怪状的糖葫芦。 宋栾树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一脸嫌弃,“这是什么?” “给时穗的。你要吗?我再去跟你买!” 他冷哼了一声,吊着眼梢,“可以了,给别人都是你自愿的,给我就还要我开口。” 人挤人,沈温瓷后背的人群挤了一下,她往前倾,旋即被人搂了过去,她抬眸一看,顺势保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我什么给别人买东西了?这乌龟糖葫芦你要的话我现在再买一个。” “谁要这王八。”宋栾树估摸着时间,把人往顶楼的包厢带,还不忘编排她:“你前几天不还送了人一个鼻烟壶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王八糖葫芦了?” 沈温瓷前一秒还在想什么鼻烟壶,下一秒忍不住嗤了一声,“送詹二的啊,你上次在人家生日会搞了一通,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说过了,我又不是什么很大气男人。”他扣着她的肩,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往前走,又大又长的外套将她也裹在了里面,“你什么都没给我买。” “谁说的。” “少龙。” 她觑了他一眼,“那他怎么没告诉你我刷的是你的卡,送礼署名也是你呢?” 他挑了挑眉,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他要是不知道,估计早就回来算帐了。 大厦顶楼占据着最佳的观赏位置,全景无遮挡的封闭落地玻璃窗能让人身临其境感受这场烟花秀的魅力。 室内桌球碰撞落袋,一阵欢声。 时穗的家里是正儿八经的楠城人,看白鹅潭烟花也算过年基本项目,这会儿也是一大家子在大厦顶楼定了包间。闻钊有意在她家里人面前刷存在感,而宋今禾是跟着她哥的,景家现在一团乱,景周景黎的父母躲清静索性出国旅游了,景周景黎跟着宋今禾一起过年。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 第174章 总之,原本以为冷清的年,莫名热闹了起来。 沈温瓷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时穗,“新年礼物。” 时穗露出了个惊恐的表情,声音还劈了个叉,“咩东东?” “闺蜜。” “龟蜜!”时穗一脸抗拒的接过,转手就给了闻钊,闻钊看了眼那冰糖裹起来的乌龟,实在无法理解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他问宋栾树:“你们俩就举着这个龟走了一路?” 宋栾树没说话,手里头那点东西尽数放在桌面上,又把她的外套围巾挂好,才耷拉着眼梢点头,然后淡淡的回了句不吃完乱棍打死。 闻钊:“……大过年的。” 今晚夜空明朗,窗前立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沈温瓷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一声响,漆黑的夜空瞬间亮了起来。 绚丽的光彩映照着他们的身上,脸庞上,和眼睛上。 沈温瓷被响声惊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后背便贴上了一个温厚的胸膛。 细长的脖颈仰着,她的眼睛亮如星辰。 “宋栾树。” 她的声音本该泯灭在烟花的巨响中,但宋栾树却听的一清二楚。 “嗯。”他应声。 外面绚烂璀璨,里面的人纷纷拥抱亲吻。 沈温瓷眼里有比外面的烟火还要明亮的笑意,“新年快乐,送你一个礼物。” 片刻后,远处又一道烟火腾空绽开,五彩绚丽的光炸开成了戒指的形状。 烟花占据了整片天空,她在他耳边说:“我们回去结婚吧。” 自然,温柔,笃定的模样。 宋栾树笑了笑,掌心摊开,下一秒她的指节被一个温热的环套住,“好巧。” 爱让人像飞蛾趋向烛火。 绚烂,跌落的喧嚣寰宇里,却在心脏处弥漫,在低语中跳动到凌晨。 请笃信: 爱必将至。 -全书完-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