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棵核桃树》 作品大纲 本书分为四部分构成。 第一部分主要是写：胡豆豆被寄养在他外婆家，与他外婆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树林子里的离奇相遇，之后在他十爷的旧庄园搭建小树屋的故事。 第二、三部分主要写：苗苗得病，到病的治愈过程，这一过程中，胡豆豆和他外婆为此所作出的努力，期间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带苗苗去看马戏表演，去小树屋上玩等等…… 第四部分主要写：胡豆豆外婆为胡豆豆在小树屋上面实现各种各样的愿望，以及后来胡豆豆为他外婆实现各种各样的愿望…… 最后他外婆生病告别人世，胡豆豆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外婆并没有死去，她只是身体死了，就像树木一样老化了，只要他外婆没有被他遗忘，他外婆就没有死去。 他外婆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ps：这是一个关于爱、梦想和成长的故事。 第一部分剧情简述 第一部分：前往旧庄院 胡豆豆被他母亲寄养到他外婆家。 初次来到他外婆家时，他外婆却不在。 见到的人是他舅舅，和他外爷。 胡豆豆觉得他们很陌生，所以一言一行都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而他外爷呢，天生身上自带许多老传统，老规矩，脾气也不好等等。 就觉得胡豆豆对人不礼貌，见了他不叫外爷，见了他舅舅不叫舅舅，因此，就想故意吓唬吓唬胡豆豆。 胡豆豆被吓之后就再没有心思在他外婆家待了。 一气之下，逃出了院子。 由此，胡豆豆舅家人就展开了寻找之路…… 逃跑过程中，胡豆豆在去往旧庄园的路上遇到了他外婆，由于初次见他外婆，比较陌生，便让他外婆证明她是他外婆。 经过一番证明，胡豆豆承认了她是他外婆。 随即得到他外婆的帮助，一路上，经过一番倾心交谈，渐渐的，胡豆豆对他外婆的感情进一步增加。 这期间，不知不觉就要天黑了，他外婆决定就在天黑前带他回家。 可是回到家后，胡豆豆的外爷又觉得不能惯着胡豆豆，就各种找事。 本来胡豆豆的外爷就嫌弃胡豆豆的外婆。 所以在这种感情冲突下，胡豆豆的外婆参与进来护着胡豆豆，导致被胡豆豆的外爷暴打。 后来一次胡豆豆跟他舅妈去村上看电视剧，没有跟他外爷道别，只跟他外婆到了别，由此产生了一点嫌隙，导致他外爷暴打他外婆。 那天晚上，胡豆豆的外婆受不住了，就从家里逃了出来。 路上，碰巧遇到了晚上去看电视的胡豆豆和他舅妈。 通过胡豆豆外婆和胡豆豆舅妈之间的对话，胡豆豆知道他外婆被他外爷打了，所以才逃出来的。 因此，就为他外婆打抱不平，决定半夜跟他外婆去他十爷的旧庄园里去躲避。 三天之后。 胡豆豆的外爷一家人因没人做饭，又想起了胡豆豆的外婆，想起了她的好。 有一次胡豆豆的外爷衣服针线开了，自己不会缝补的时候，就想起胡豆豆外婆的好来。 随后，胡豆豆的外爷就派胡豆豆的舅舅去她‘娘家’接人。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在她娘家。 胡豆豆跟他外婆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 这期间，胡豆豆的外婆给胡豆豆讲了很多关于他十爷的故事，旧庄园的故事，以及旧庄园里的核桃树的故事。 这期间，由于他和他外婆睡觉的炕意外塌了，没有了睡觉的地方，于是胡豆豆就突发奇想，决定在核桃树上搭建小树屋。 也就在这同一天里，胡豆豆的舅妈因去村里看电视，胡豆豆的舅舅因外出打麻将，把两个孩子丢在家里没人管。 不懂事的苗苗玩得流鼻涕，以为自己感冒了，就翻箱倒柜，找感冒药，结果找到一堆胃药，止疼药等等，然后，全部给吞到肚子里去。 这天晚上一下整个人浑身乏力，出现了严重的病症。 （这是大概剧情） 第二部分剧情简述 第二部分：搭建小树屋 这一部分主要围绕着苗苗生病县医院看病来写的。 由于病急，胡豆豆的舅舅偏偏去了胡豆豆外婆的娘家，没回来。 所以胡豆豆的外爷和胡豆豆的舅妈半夜三更，牵着邻居家的骡子车，叮叮当当，先去了镇上医院。 镇医院说苗苗的病很严重，于是又从镇医院坐着大巴车连夜赶到县医院。 …… …… 终于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就决定和胡豆豆一起回家去。 这天，胡豆豆的舅舅碰巧也回家了。 当他从邻居家得知苗苗生病了之后，就一下整个人变得一阙不振。 整天浑浑噩噩的，家里的鸡，猪，都不管。 等胡豆豆的外婆回来之后，看到这个样子时，才知道她走了这几天，家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又从胡豆豆的舅舅口中得知苗苗生病了后，胡豆豆的外婆伤心的同时，却并没有放弃希望。 她相信苗苗会好起来。 她相信好人有好报。 与此同时，把家里家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也就是胡豆豆外婆的这种干劲儿，积极面对困难时的态度，让胡豆豆的舅舅看到了希望。 胡豆豆的舅舅从一次都没有踏出过窑子门，到勇敢地踏出门，然后，开始积极面对生活。 这期间，胡豆豆想为苗苗做点什么。 辗转反侧，最终想到了搭建小树屋，想给苗苗一个惊喜，因为苗苗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小树屋。 因此，在胡豆豆的外婆支持同意之后，婆孙俩人就前往旧庄园去搭建。 搭建小树屋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不幸从梯子上摔下来，崴了脚。 胡豆豆的舅舅得知后，就拿出胡豆豆的舅妈一向视为“宝贝”的药酒帮他妈妈擦。 由此，冰释了他们之间的前嫌。 精神奋发的胡豆豆舅舅，之后，为这个家做了很多事。 托人给县医院寄去一封信。 本想着有可能收不到回信。 却没料到，竟歪打正着，收到了回信。 也就是这一封回信，竟一下给了胡豆豆舅舅和他外婆很大的希望。 之后，这一家人就为迎接苗苗的到来做各种准备…… （这是大概剧情，主要苗苗生病后家里的状况） 第三部分剧情简述 第三部分：奇迹的诞生 这一部分主要写苗苗从医院回来后，病并未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好起来。 苗苗依旧有三个主要病症： 一、不会说话 二、不会走路 三、不会哭，不会笑，就像人们说的植物人一样 尽管如此，但医生仍旧说有希望好起来的，前提条件是不能让苗苗生气，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只有这样，她的病才有希望好起来。 可是无论是胡豆豆的舅舅、舅妈，还是他外爷都觉得苗苗没希望了。 他们都觉得想要让苗苗保持心情愉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就是当大家都又沉浸在痛苦之中时，胡豆豆外婆却并没有气馁。 她觉得只要有希望，即使是一点点也要挣取到。 …… 在这期间，苗苗的妈妈带苗苗各种游玩，去她没去过的地方，结果，后来发现苗苗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而且还因为苗苗坐轮椅的事遭到小孩子的好奇，以至险些造成意外伤害。 后来胡豆豆的外爷就开始带着苗苗玩，可是，由于他喜欢抽烟的毛病，被胡豆豆舅妈说了几次，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当然，胡豆豆的舅舅也都试了，可是依旧没有效果。 而在这期间，他们没一个人相信胡豆豆的外婆，他们都觉得他们自己都带不好苗苗，胡豆豆的外婆又怎能带好？ 但是经过多人轮换着尝试都无果，最后只要让胡豆豆外婆试试。 结果，胡豆豆外婆带出去竟一下起了作用。 胡豆豆外婆带苗苗去玩架子车，去看马戏团表演…… 在看马戏团表演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欺诈客户的现象，当时胡豆豆外婆就勇敢向当地警察部门举报。 可是被人说举报无用，说上面有保护伞，因此，她就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和胡豆豆想办法引得路人注意，最终，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迫于压力，惊动了警察，这才将那诈骗团伙一锅端。 后来胡豆豆外婆因此受到奖励。 通过这一系列经历，苗苗的病开始有所好转。 由此之故，胡豆豆外婆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从此之后，就一直专门带着苗苗。 带着她和胡豆豆一起在他们搭建的小树屋里玩。 讲胡豆豆舅舅小时候的故事，讲大黄（猫）的故事，讲胡豆豆妈妈小时候的故事，讲赵三爷的故事，讲赵三爷妈妈的故事…… 通过讲故事，苗苗的病又一次次的好转。 后来，有一次，胡豆豆被核桃树上的马蜂窝蛰成了‘猪脑袋’，这一次被苗苗看到了，当场就笑了出来……从这以后，苗苗就会笑了，后来经过各种故事的感动，也会哭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 胡豆豆后来跟邻居家二乐熟络上了。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找二乐去玩，苗苗就由胡豆豆带着。 他们在二乐家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比如，玩《包青天》里面的包拯审案子，玩‘法官和打手’游戏…… 有一天，他们玩着玩着，突然一乐问有没有人想去看赵三爷的坟墓，因为一乐听人说赵三爷的坟墓被人盗了！ ——有一个石马的腿不知被谁打坏掉了。 为此，他们都好奇想去看个究竟，他们知道赵三爷的坟墓是明代时期一个大官的墓地，非常壮观豪华。 因此这话一出，当时所有的小孩子都好奇都想去看。 大家观点一致后，当天就出发了。 一路上，他们打打闹闹，后来，上一个塄坎时，苗苗的腿不知怎的，撞到地上了，开始疼痛难忍。 但很快就又好了。 一路上口渴了，他们来到瓜地里偷西瓜。 凉快了，然后就出发。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到了赵三爷的墓地里。 他们发现很多石头做的动物，场面非常壮观，于是只顾着玩了。 玩着玩着，玩累了，于是二乐就突发奇想，想故意吓唬吓唬所有人。 就朝大家说鬼来了，鬼来了…… 大家一听有鬼，当时都吓得屁滚尿流的跑…… 就连胡豆豆也都不顾什么，直接往山下跑去。 也就在这期间，苗苗还坐在轮椅上，动不了，眼见墓地里就只剩苗苗一人了。 那时迫于恐慌，苗苗被激发出最大潜力，竟一下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她曾在学校得过长跑冠军，因此，竟一下会跑了。 也跟着往山下跑去…… 从此，苗苗就会走路了。 …… …… 后来经过胡豆豆外婆讲赵三爷的故事，几个小孩子了解了赵三爷的事迹，都被感动了。 也就是那时候，为了防止古墓被盗，几个小孩子就自发去保护墓地。 （这一部分大概剧情就这样） 第四部分剧情简述 第四部分：魔法小树屋 这一部分主要写胡豆豆外婆为胡豆豆变‘魔法’以及胡豆豆为他外婆变‘魔法’的故事。 经过胡豆豆和胡豆豆外婆的努力，苗苗已经会哭会笑，不再像人们所说的植物人一样了。 加之后来苗苗会走路后，她也就能和其他小孩一样去上学了。 上学时，胡豆豆外婆就用自己曾获得公安局的奖励钱来给几个小孩交了学费。 即使上学后，胡豆豆的外婆也依旧没有放弃苗苗的病。 依旧坚持在他十爷的旧庄园的核桃树上讲故事，一来是孩子们已经习惯了她讲故事，二来呢，也主要是为了苗苗的病。 因为她依旧不会说话，这也是大人们心中的一根刺。 也就是在讲故事的时候，有一天二乐加入了进来，二乐跟胡豆豆的关系很好。 他听了胡豆豆外婆的故事后非常喜欢，于是有一天看了一个叫《魔法罗伊》的电视剧。 碰巧里面的主人公小男孩罗伊也有个像胡豆豆的小树屋。 他的小树屋能变化出很多东西，帮助海圣岛国国王度过饥荒。 二乐对那电视剧上的魔法痴迷，又觉得胡豆豆外婆讲的故事离奇古怪，就像那罗伊的魔法一样。 好奇之下就让胡豆豆外婆按照那电视剧上的魔法讲一个故事。 胡豆豆外婆也讲了。 并且打趣说她也有魔法，当即小孩子们都不信，就学着打趣说让她变东西出来。 她附和着问他们想要什么。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只无头死老鼠掉在桌子上了。 当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尽管后来大家都知道是二乐家的猫头鹰干的，猫头鹰喜欢吃老鼠，先把脑袋吃掉，可能存在在小树屋的哪里，端地掉了下来。 既就是这样，大家都怀疑是胡豆豆外婆变的，因为那时碰巧天快黑了，小树屋内笼罩着一股恐怖之感。 后来，有一天胡豆豆的外婆发现小树屋内的两只鸽子蛋破壳了。 碰巧那时候，大家都没一个人留意，于是胡豆豆外婆将计就计，就对几个小孩说哪天哪天，什么时候，小树屋内就会变成四只鸽子。 这件事后来也成真了，因此后来大家就都对胡豆豆外婆会变魔法这件事深信不疑。 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胡豆豆外婆为了鼓励胡豆豆像以往那样开心。 于是就为他变了一双跑鞋，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胡豆豆也信以为真。 再到后来，为胡豆豆变棉帽，变文具，变各种各样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胡豆豆听一个高年级学生在谈论《魔法罗伊》的时候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魔法，不存在童话故事——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这时候胡豆豆突然就对他外婆的所谓魔法产生了怀疑，就想看看他外婆究竟有什么能耐。 结果这一看就看出端倪了。 原来他外婆都是用自己辛辛苦苦卖鸡蛋攒下来的钱为他买的那些东西。 那一切都是便利店老板告诉他的。 知道真相后，胡豆豆当即感动了，也决定为他外婆变他外婆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也早都想为他外婆买那些东西了。 于是后来就通过跟小孩子下山沟挖草药，以及积攒的零花钱帮他外婆逐一实现梦想。 也学着他外婆，说他也有魔法，目的是为了他外婆高兴。 …… …… 就这样，不知不觉日子一天天过去。 胡豆豆外婆也变老了，这期间风湿病犯了，没过多久，还查出得了胃癌。 但胡豆豆外婆自己不知道，小孩子们也不知道。 这期间，突然胡豆豆的妈妈要从新疆回来。 这一下引起了胡豆豆外婆的怀疑。 她觉得胡豆豆的妈妈一回来，毫无疑问就会‘夺走’他的小外孙，她就以后再也不能和胡豆豆在一起生活了。 于是当天就对胡豆豆舅家人嘟囔，说他们就是想赶走她外孙走，他们就是害怕她外孙吃光他们家的粮食。 加之从那以后这一家人都对她好得不得了，于是她就觉得肯定有什么大事！ 她觉得太突然了…… 直到有一天梦到自己已经死了，之后，就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久了。 担怕自己死后胡豆豆孤单，于是就想到把核桃树栽种在胡豆豆家，于是当天就带着胡豆豆去了他老家。 …… …… 后来没多久，胡豆豆一家人就回来了…… 把胡豆豆接到他家去。 胡豆豆百般阻挠，最终也要跟他外婆呆在一块。 有一次，胡豆豆爸爸欺骗了胡豆豆，故意不要他外婆，当时胡豆豆一生气就对他们说，“你们不要我外婆，等我长大后也不要你们。” …… 可是，胡豆豆外婆在胡豆豆家没待多久，就被送回了她家去。 那次胡豆豆没有阻止，因为他外婆亲口对他说她住在胡豆豆家感到孤单，其实是他外婆的难言之隐。 也就是那一次，胡豆豆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可是胡豆豆依旧没有恨他外婆，相反，后来他还决定再为他外婆实现一个愿望——买他外婆最喜欢的雪花膏，让他外婆高兴。 经过一番努力，雪花膏买好了，可是，1999年10月1日那天，他外婆却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人世。 …… …… 后来胡豆豆每当想起他外婆的时候就回去他家看看那棵核桃树，就会想到他外婆以前讲过的很多故事。 他还在树旁边搭建了小树屋。 从此，他就以他外婆的身份为他弟弟讲故事。 有一天，他把他外婆曾给他讲过的故事全部讲了一遍。 他弟弟又想听他外婆的故事。 于是，他就给他弟弟讲他外婆的故事。 当他把他外婆的故事讲完之后。 他弟弟随意地说了一句，说他外婆就那样死了。 胡豆豆一听就有点生气，给他弟弟纠正说，他外婆没有死，他外婆只是身体死了，就像树木一样老化了。 他外婆却始终活在他们的心里。 他认为只要他外婆没有被人遗忘，就依旧活着…… 只有被人遗忘了，再也不被人们想起来时，说明他外婆就真的死了。 …… …… 人物、故事背景、矛盾等简述 1、主要人物 胡豆豆，胡豆豆的外婆，胡豆豆的舅舅，胡豆豆的舅妈，胡豆豆的外爷，禾禾和苗苗等一家人。 一乐，二乐（胡豆豆最好的朋友），三乐…… 杨峰，是胡豆豆的同班同学，经过一次运动会比赛，他们成为最好的同学。 赵幼菊老师，是胡豆豆的班主任。 正面人物：胡豆豆，胡豆豆的外婆，苗苗。 反派人物：胡豆豆的外爷，胡豆豆的舅舅，舅妈，以及禾禾。 2、时代背景 故事大概发生在1996年之后的时间里。 地点是我国北方偏僻的小农村。 典型的元素是，我们北方人赖以居住的窑洞，其特点是，冬暖夏凉。 人们的生活方式，主要以土炕为床，以面条为主食，闲时一大堆人聚在一起聊天，以讲故事为乐。 人们喜欢卖鸡蛋攒钱。 上山下山挖草药卖钱。 那时候物价很低，一根铅笔大概一分钱。 3、阶级矛盾 本书中主要矛盾有： 胡豆豆外婆与胡豆豆外爷之间的矛盾。 胡豆豆外婆与胡豆豆舅舅、舅妈之间的矛盾。 胡豆豆跟禾禾之间的矛盾。 胡豆豆跟他外爷之间的矛盾。 ……最终通过一件件小事化解矛盾。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的各种矛盾冲突，到最后每个反派人物形象逐一洗白的故事。 ps：最后说一下。 在这样的环境下，胡豆豆快速的成长，成长中快速的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懂得如何明辨是非，分辨善恶，以及爱憎分明。 懂得了这个世间的友谊和亲情的珍贵。 ps：胡豆豆的成长见证。 1、胡豆豆在他外爷那里学会了如何礼貌优雅的待人接物。 学会了遇到大事之后，如何勇敢的担当精神。 2、胡豆豆在他外婆那里学会了如何包容，如何爱人，包括爱家里的家禽，以及理解了，只要人不被遗忘，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的含义。 学会了死亡只是作为另一种形式而存在。 3、胡豆豆从他舅舅那里理解了年轻人的身强力壮是怎么回事。 4、胡豆豆从他舅妈那里懂得了母爱的伟大。 ———— 本书大概说明就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支持与鼓励。 谢谢大家！ 第001章：寄养 一九九六年。 时值八月，万里长空，纤云也无。 院子里，烈日当头，白杨树和洋槐树的梢头冒着细微的轻烟，仿佛快要着火了样，知了噎细嗓门儿发出针尖般的鸣叫声。 已经到了午饭的点了，可是，胡豆豆的母亲依旧没有做饭，她一如既往地站在窑子门口，两手叉腰，像狮子在咆哮样叫喊着胡豆豆。 “喂，喂，”叫毛毛的小男孩迅速跑到大树底下，仰起脑袋，瞅着已经爬到树杈上的小男孩叫道，“胡豆豆，你听，好像你妈妈在叫你。” “嘘！嘘！”胡豆豆低下头，朝着树下的小男孩毛毛小声说道，“别，别出声！” 悄声说罢，胡豆豆就伸出左手，抓住他腹侧的小树枝，勉勉强强地稳住重心，然后，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来，在空中作出‘捂’的姿势。 “砰。” 随着一声巨响，胡豆豆的那只手端端地捂到了树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捉住了！捉住了！” 胡豆豆一时兴奋的不已，将捉住的知了紧紧攥在手心里，如获珍宝。 “你没听见吗？”叫毛毛的小男孩再次提醒道，“你妈妈刚才在叫你，叫的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胡豆豆一想到他母亲，顿时，脸上的喜悦之色就没了，换上了一脸的忧愁表情。 “听到了。”胡豆豆闷闷不乐地道。 “你又要挨打了！”叫毛毛的小男孩幸灾乐祸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又在爬树捉知了，他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胡豆豆一听这话，立时，紧张的毛发都耸立了起来。 于是他二话不说，像条蛇样，‘哧溜’一下，从粗壮的树杆上滑了下来。 “毛毛，这只知了送给你，我不要了。” 胡豆豆说着，忙拉过毛毛的手，将自己手里的知了塞到他手里。快速地掸了掸衣服上的土，然后，飞一样往回家跑去了。 一路上，胡豆豆听到他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不由心想：啊呀！我又回家回的晚了，我又要挨棍子了......啊呀！我要是不去捉那只知了就好了。 很快的，五分钟不到，胡豆豆一口气就跑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 胡慧兰见胡豆豆一脸的惊悚表情，便俯下身子，像平时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样，用手抚摸着他瘦削的脸，柔声问道： “豆豆，你刚才去哪儿了？” 豆豆见他母亲一团和气的样儿，便如实交代道，“妈妈，我去沟子里捉知了了。” “呃，我就知道。” 紧接着，胡慧兰看到了他的裤子上已经裂开线的针脚，于是就又禁不住地唠叨起来： “你又爬树了？是不是？” 胡豆豆低垂下头，不吭一声。 “好吧，”胡慧兰嘟囔着道，“我就知道你又爬树了，你瞅瞅，你的裤腿上，你瞅瞅，你的衣襟子上，啊呀！你瞅瞅，脏兮兮的，你这还怎么见人呢？” 尽管胡慧兰那么的、不耐烦地唠叨着，语气却并没有那种不给人台阶下的意思，相较于以往，倒是柔和的多。 这点胡豆豆听得出来。 胡豆豆依旧不吭一声，他故意将脑袋垂的下下的，他的下巴都抵到胸口上了，他装出一副很无辜、很受伤的可怜样儿，想博得他母亲的宽宏大量。 这时候，胡慧兰突然止住了声，沉默似的思考了一小会，然后，态度陡然一转，变得像他的语文老师一样严厉起来。 “豆豆。”胡慧兰认真地瞅着胡豆豆。 “嗯？”胡豆豆低垂着头，嘴巴里小声咕哝着。 “豆豆，你把头抬起来。” “妈妈，我不抬，我怕我一抬起来，你就打我。” “不会的，妈妈不会打你......呃，你个傻子，我要是想打你，你抬不抬头都一样。” “好吧，妈妈，那我就抬起来了。” 胡豆豆说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可是，眼睛却依旧不敢往他母亲身上看，他的脑袋往一边斜过去。 “豆豆，你看着我，我是你妈，我又不会吃你。” 豆豆又小心翼翼地掉过脸，瞅着他母亲的脸。 “豆豆，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豆豆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母亲的眼睛。 “豆豆，你要听话。” “嗯？” 胡豆豆好奇了，心想：我听什么话？我现在难道没有在听话么？ “豆豆，”胡慧兰再次强调似的叮嘱道，“你要听话！知道吗？” “嗯。” 这时，胡慧兰把手搭在胡豆豆的肩膀上，推拉什么似的摇晃着道：“你‘嗯嗯’什么呀？” 她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胡豆豆，“你真的能做到吗？” “能，能的。”胡豆豆勉勉强强地回答道，同时，感到他母亲很是莫名其妙。 当他母亲再次以那样的力度摇晃自己，嘴里问着同样的话时，就禁不住更好奇了。 胡豆豆还以为他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比如，爬树捉知了时，故意把别人家的树枝掰断了。 比如，回家的时候，故意把别人家的庄稼踩死了。 比如，嘴馋了，翻墙偷了谁家院子里的杏子。 比如，跟那些小孩玩耍时，嘴里骂了脏话了。 比如，出门时，又惹他弟弟哇哇大哭了。 ...... 胡豆豆开动脑筋，迅速地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件错的事，于是，就很自信地点点头，道，“我能的，妈妈，我真的能做到。” 胡豆豆简单的以为他母亲只想让自己听话，做个好小孩——听他妈妈的话，不哭不闹不惹是生非。 这时，胡豆豆看到了他的小弟弟，正从窑子里摇摇晃晃走出来，手里攥着一只木猴儿，走到烟筒的墙跟前，然后，斜靠着身子，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他自己，仿佛有什么秘密故意隐瞒着。 他的小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新衣服。 胡豆豆知道，穿新衣服，一般都是要去赶集，或者去哪里走亲戚。 “那，那就好，”胡慧兰几乎颤抖着嗓门说道，“我就知道，我豆豆娃儿最乖了。” 胡慧兰话音一落，胡豆豆就明显看出来，他母亲的两只眼睛已经湿润了。 胡豆豆又禁不住心想：我妈妈究竟是怎么啦？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又把她气哭了？ 要知道，胡豆豆向来都很有志气，有时候，即使他母亲用手腕粗的棍子抽打他，他都不肯向她低头认错，或求饶，直到他母亲把他打伤住进医院里，这时候，他母亲就总是会把自己哭成个泪人。 而往往这个时候，胡豆豆就会觉得他母亲可怜，便放下心里的自尊，向他母亲低头认错。 “妈妈，您到底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胡豆豆认真地瞅着他母亲的脸，因为，他看出来了，他母亲现在真的哭了。 “我要把你搁在你外婆家去。” 胡慧兰说出这句话后，顿时，眼睛里就汪满了泪水。 事实上，为了这句话，胡慧兰曾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她担怕她把儿子搁在他外婆家，会遭人嫌隙，会看他舅舅一家人的冷眼色。 而胡豆豆呢，他又实在太调皮，而且，性子还倔强的很，别人打他，他都不还手，也不想着怎么去躲开，这要是被他脾气暴躁的外爷暴揍怎么办？ 第002章：离别 胡慧兰这次打算带着一家人，去几千公里以外的新疆种棉花，唯独剩下胡豆豆，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他寄养到他外婆家里去。 本来，胡慧兰打算的是，把胡豆豆的弟弟寄养到他外婆家去，把胡豆豆带走的，因为他弟弟现在才刚两岁，还太小，搁到他外婆家无疑是给他们添乱子。 又想着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但，自己心里又没底儿，她还不知道就这样草草地出发去新疆，到了那里，能不能顺利地找个立足之地，能不能，先把大人们安顿好都说不定。 那时，胡慧兰就听人说，新疆有招摇撞骗的。 最终，思来想去，胡慧兰还是决定把胡豆豆搁到他外婆家。 胡豆豆今年已经七岁了。 他已经很懂事了。 他不像一般同龄的小孩，一遇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就是——哭，躺倒在地上，又哭又闹，非得大人用绳子五花大绑起来才能消停。 “我要把你搁在你外婆家去。” 胡慧兰说出这句话以后，胡豆豆立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 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外婆家很是好奇。 从小到大，在胡豆豆的记忆中，他只记得自己去过一次，那还是在他五岁生日的时候。 那天，一个瘦瘦的，矮矮的，脸上皱巴巴的老太婆，一见面就把他稀奇地揽入怀里，用他那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不停地夸他眼睛大、长得乖，最后，把煮好的鸡蛋拿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那天，一个长相水灵灵的，后脑勺上扎着两个马尾辫子的小女孩，把她兜里的爆米花分了一半给他。 在胡豆豆的记忆里，他的外婆是很友好的，尤其是，他很喜欢听她讲话。 另一方面，胡豆豆舍不得他家乡的那些小玩伴儿，尤其是，叫毛毛的小男孩，他们的友谊才刚刚开始。 “妈妈，”胡豆豆有点困惑地说，“您是说，您要把我送到我外婆家去吗？” “是这样的，”胡豆豆的母亲磕了磕嗓门，试探着问道，“豆豆，你给妈妈说，你想不想去你外婆家呢？” “我外婆家？在哪里呀？我去过吗？”胡豆豆故作姿态，因为他想缓一缓思绪，他的脑子现在有点儿乱。 “嘿，你这娃儿，你当然去过的呀！你忘了吗？那时你还小......嗯，你可能是忘了。” “那，妈妈，我们一家人都去吗？” “当然不是啦，我们一家人跑去干什么呀？人那么多，你舅舅家哪有那么多粮食给咱们吃呀？” 胡豆豆开始不咋声了。 “我是说，你一个人待在你外婆家，在你外婆家上学读书，长期的待着......” “那您呢？还有，我爸爸呢？我弟弟呢？他们呢？”胡豆豆情绪有点激动了。 胡豆豆一口气说罢，稍微冷静了一下，随即，态度缓和地问道： “是因为外婆家只欢迎我吗？还是其他什么的……为什么我要长期待在我外婆家？你们不要我了吗？” 胡豆豆那么的质问着他母亲，眼里一时就收不住地淌下了泪水。 这时候，他母亲端的回到了窑子里去。压根儿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终于，胡豆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一看到弟弟身上穿的新衣服，顿时，心里就不很是滋味儿，随即，眼泪喷涌而出。 ...... 窑子里。 胡豆豆的父亲打包好最后一个包袱，来不及坐下来顺口烟，就像急着要去哪里赶火车样，对胡豆豆的母亲说： “娃他妈，东西我都基本收拾好了，你再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 “我也基本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胡慧兰说，“哦，对了，豆豆的衣服你有没有给单独拿出来？” “拿出来了，夏天的短袖、衬衫，冬天的毛衣、棉袄，我都给装在袋子里的。” “那就这样吧。” 胡慧兰急匆匆去窑子里检查了一小会，然后，又急匆匆走到胡豆豆跟前，“啊呀！你这娃儿，咋就哭起来了呀？” 胡豆豆不发一语，现在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哎呀呀！好啦！别哭啦！”胡慧兰安慰道，“妈妈只是想去外面打工挣多点钱，给你和弟弟买好吃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终于，胡豆豆停止了哭泣，他用袖子蹭了蹭眼睛，然后，乞求似的对他母亲说，“妈妈，那我就在咱家等你吧。” “你在家里等我？”胡慧兰一时觉得不无可笑，心想：这个豆豆呀，现在到底还是傻孩子。 “你一个人在家怎么等我呀？”胡慧兰禁不住反问道，“窑子里一到晚上就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你晚上本来就很怕黑，难道你就不怕半夜被谁吓到吗？” “妈妈，我——我......”胡豆豆有点语塞了。 “再说了，”胡慧兰继续反问道，“你一个人在家里，谁给你做饭呀？你吃什么呀？你没想过这个吗？” 胡豆豆思考了一下，然后，异想天开地对他母亲说，“妈妈，我可以吃馒头的，每天都吃馒头......面条我不会做，你走之前，就给我蒸几锅馒头放着，我饿了就吃馒头。 ......妈妈，我保证会听话的，我就在咱家，等你和弟弟和爸爸一起回来。” 胡慧兰一听到胡豆豆那么的一说，顿时，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你有没有想过，”胡慧兰强忍着眼泪，微笑问道，“馒头蒸的多了，放哪里呀？发霉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热天的，蒸一锅馒头，连三天都放不到，就会变质发霉的呀！”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胡豆豆用手搔着鼻子，喃喃说道，“我，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妈妈。” “会很快的，豆豆，你要听话，听妈妈的话，你就去你外婆家哈，在你外婆家，有人会给你做饭，晚上也有睡觉的地方，而且，你外婆家还有你的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们都很喜欢你，他们都会陪你玩儿的。” “可，可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们呀！” “你要听话，豆豆，你已经七岁了，你知道，妈妈现在身上实在是连一分钱也没有了，咱家穷，我再不挣点钱，就连你的学费也拿不出来了......你已经长大了，你要理解妈妈呀！” 胡豆豆知道自家经济条件很不好，一听他母亲外出打工是为了挣钱供自己上学，就一下止住了哭腔，懂得了他母亲的无奈。 “妈妈，我理解您，我知道了，我听您的话，我会在我外婆家等你们回来的。”胡豆豆带着剩余的哭腔说道。 胡慧兰再没说什么，便一把将胡豆豆揽入怀中，久久的没有松开手。 这时候，太阳像火球样烧灼着大地，知了们嘤嘤呜呜地鸣叫不止。 时间仓促，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去赶前往新疆的那趟长途火车——唯一的一趟。 对胡豆豆一家人来说，这一切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他们压根儿都没有准备的机会。 就这样，顺路，他们就要把胡豆豆带到他外婆家去。 第003章：旧庄园 下午三点多钟。 在赵家庄的小山沟里，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人，脸上布满深色皱纹，背部微微驼起，胳膊上挽一个小竹篮，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的两只脚上擦了黄色的粉末，在一堆堆茂密的野草上，走了很长一段的路，穿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时，两条青草色的蛇，远远地绕开了她。 小树林的尽头，是一座已经早已废弃了的旧庄院。 庄院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野草，树木，以及五颜六色的野花；除此之外，这里面还住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花草的最深处，是五只看起来很古老的窑洞，现在有的已经坍塌，窑门被巨大的塌土掩埋着，露出一半门扇；有的还像最初挖成时的样子，完好无损，只是，看起来非常的老旧了。 它们都整齐地一字排开来。 每只古窑门前都有一只人工雕琢的大石头槽，槽子里盛满了水，水里游着几条红色的小金鱼，古窑里面黑魆魆的，看起来像深渊的入口处，阴森森的。 整个院子四面环墙，墙上已经被苔藓等杂草覆盖，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出围墙的存在了，倒像是一堵高大的草色屏障，已经跟大自然融为一体。 老人蹒跚着来到庄院门口，撩开茂密的杂草丛，径直走了进去...... ...... ...... “豆豆，快看你外婆家院子美不美？” 胡慧兰指着偌大的院子，微笑着对胡豆豆说： “你看看，妈妈没有骗你吧，这院子比咱们家的大，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咱们家就没有，你再看看，这池塘里面还飘着一艘小轮船......” 胡豆豆来到他外婆家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 这时候，微风乍起，万里长空，依旧无一丝云絮。 “豆豆，你看看，”胡慧兰继续好奇地道，“这院子里，还有梨树，有山楂树，有苹果树，有枣树......都挂满了果子。 你再看看，你外婆家的窑子，那边一只，这边一只，还有，那里......你数数，总共有多少只了？而咱们家才两只窑子。” 胡豆豆不无好奇地瞅着他外婆家的大院子，尽管，看起来要比他家的美很多，可是，对胡豆豆来说，他依旧感到非常的陌生，甚至，还莫名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胡豆豆心想： “那么大的院子，我和谁玩呢？在这里，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陌生，而且，我妈妈，我弟弟，我爸爸，他们很快就都要离开我了。 天啊！他们一走，谁来管我啊！” 胡豆豆那么的一想，顿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听从他妈妈的话，糊里糊涂的，就跟着来了。 可是，现在来都来了，胡豆豆退一步又想，我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先找个管我的人。 胡豆豆最先想到的人，就是他的外婆——那个曾经慈祥地笑着夸奖他，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一个鸡蛋的外婆。 胡豆豆在这个大院子里，随便的瞅了一瞅，然后，就好奇地问他母亲，“妈妈，我外婆在哪里呀？” “你外婆呀，嗯，你外婆就在窑子里呀，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外婆。” 这时候，窑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老头儿，头发已经花白，身穿旧中山服，嘴里叼着老旱烟。 他一看到胡豆豆，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嘿！小伙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嘿，你是谁呀？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儿那么的说着时，突然把眉头蹙起，故意朝胡豆豆作出一副凶巴巴的鬼脸来。 胡豆豆怯生生地瞅着眼前的老头儿，吓得直把脑袋往他母亲怀里蹭。 “爸！”胡慧兰忍不住指责道，“您别这样，孩子现在还陌生的很。” 那老头没把胡慧兰的话放心上，继续跟胡豆豆开着这种玩笑。 “嘿！小伙子，你认不认得我呀？我就是你外爷，我是你妈妈的爸爸......”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胡豆豆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可是，他依旧对这个陌生的外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一靠近他，他就猛地趔开去；他一搂抱他，他就朝他母亲怀里钻过去。 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闻声从另一只窑子里走了出来，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大的有七岁，小的有四岁，他们一看到胡豆豆，顿时，就好奇的不已，朝着胡豆豆一个劲儿嘿嘿地笑。 “禾禾，苗苗，你们别只顾着笑，快去，快去跟你哥哥打个招呼。” 那男子说着，就把脸调转向胡豆豆，微微地笑起来。 胡豆豆见那两个小孩子在嘿嘿地笑，以为他们在嘲笑自己什么，便对他们怒目直视着。 “爸，豆豆他外婆去哪了？”一旁的胡慧兰，突然想起似的问道。 “我不知道，”老头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沉声说道，“吃完午饭，我看还在院子里，可是，不一会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呃......” 胡慧兰挠着头发，考虑了一小会，然后，就凑到那老头儿的耳边，防着胡豆豆，小声嘀咕道： “爸，我现在就要走了，娃儿的换季衣服，他爸爸全部都放到窑子里了.....” “这我知道，你放心吧，豆豆我会给你看好的，你们就放心地去吧。” “那，爸，这以后就真要麻烦您了，等我妈回来了，您再跟她说一声，说我已经走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快点走吧，别耽误了车程。” 胡慧兰不再说话，顿时感到鼻子酸溜溜的，不过，很快的，她就重新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遍，然后，又回到胡豆豆跟前，勉强微笑着说： “豆豆呀，你先在这儿和你的弟弟妹妹俩玩着，妈妈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胡豆豆一听他母亲要去上厕所，瞬间，脸色就变了。 可是，他母亲要去上厕所，他又能怎样呢？ 便只好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来。 胡慧兰说罢，不紧不慢，小心翼翼地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 ...... 旧庄院里。 同一时间，老人徒手掘满了一竹篮子的猪草。 没有停留，很快，又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黑漆漆的窑洞里。 到了窑洞里，她划燃一根小火柴，借着微弱的光，老人在墙壁上找到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用手将堵住洞口的砖，一块块地抽出来，然后，小心翼翼把手伸进里面去，掏出一把把干核桃。 老人把掏出来的干核桃，一个个藏在竹篮底下。然后，蹒跚着走出窑洞，抬头望了望天空，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就很快动身往回家走去。 第004章：逃离 胡豆豆外婆家的院子里。 胡慧兰上厕所去了大半天，依旧没有回来。 这时候，胡豆豆开始心慌了，他担怕他母亲就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喂，喂，”胡豆豆远远地朝他外爷叫嚷道，“为什么我妈妈到现在还没回来？” “嘿！你这小兔崽子，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胡豆豆的外爷又蹙起眉头，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瞪着胡豆豆。 “我，我在问你，我妈妈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回来？” “开头一句，你叫我什么来着？” 胡豆豆好奇，不由地心想：我开头说什么了？我不就是在问他，我妈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么？ 这个老头怎么那么奇怪！ “我说什么了？”胡豆豆有点儿恼怒了，“我刚才在问你，我妈妈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有回来？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胡豆豆表现的像个大人一样。 “嘿！你这小兔崽子，”胡豆豆的外爷急着道，“你还敢顶嘴！跟谁学的？” 胡豆豆的外爷说着，就举起巴掌准备揍他，可是，猛的又犹豫了一下。 “好，好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这小坏球刚才表现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你不知道吗？你对着你爷爷我怎么喊的？ 你想想，呃，我就知道，这都是你妈妈把你娇惯的，一点儿也不像话。” 这时，一旁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哎呀，爸，豆豆才刚来咱们家，他对人还很陌生。” “陌生什么呀陌生，这小子就是没教养！”胡豆豆的爷爷厉声反驳了一句。然后，那年轻男子就不作声了。 胡豆豆的爷爷接着，脸色变得严厉起来。 “喂，你这小坏球，你给我竖起耳朵听着。” 胡豆豆立刻被他外爷凶巴巴的脸给唬住了，因为他已经猜测到，他母亲现在已经走远了，而所谓的上厕所，只不过是一句谎言。 实际上，在这个院子里，胡豆豆现在已经可以说，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了。 他一紧张，竟不知道用自己的腿，像小兔子一样蹦脱开，而是，原地不动地站着，乖乖地把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 “你给我听好了，”胡豆豆的外爷用手指着胡豆豆，警告似地说道，“你妈妈现在已经去新疆了，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现在，你就乖乖住在你舅舅家，当然，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而以后呢，你也就归我管了，我要帮你妈妈把你教育成一个懂规矩，有教养的人。” 这时，在一旁的年轻男子补充说，“你要记住，你外爷不像你外婆那样，他可是会打人的哟！” 说罢，嘿嘿地笑起来。 “对了，我再给你说一遍，我是你外爷，你叫我的时候，就喊我爷爷，不准再对着我‘喂喂喂’地喊了，我又不是个外人，那样就像在喊贼一样，是不礼貌的。” “还有，”胡豆豆的外爷又指着说话的那个男子，“这就是你舅舅，同样的，你也不能‘喂喂喂’地喊，见面就要叫舅舅。” 事实上，胡豆豆知道那样不礼貌，只是那时突然叫他外爷，有点不习惯。 胡豆豆没有跟他外爷解释什么，反倒是，觉得他外爷有点啰啰嗦嗦，而且，还很不讲理。 于是趁着他外爷蹲在地上，给烟斗装烟的间歇，胡豆豆立刻想到了冲出院子去，同时，那么的想着，脚上就来劲了。 当他外爷反应过来时，胡豆豆像个小兔子样，一蚱蜢，就从他外爷身旁越过去了。 “快，快，快把他给我拦住。”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胡豆豆的舅舅刚要伸手去拦，胡豆豆就又一蚱蜢越过了那男子。 胡豆豆见他外爷凶巴巴的，简直，就像个人贩子样，竟使的胡豆豆就像一头受惊了的小牛犊，胡碰乱撞地冲出院子，径直朝着担水沟方向跑去。 等到他舅舅追着赶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豆豆，豆豆，你快回来，”他舅舅一边找，一边好话说道，“你爷爷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开玩笑，豆豆......你要听话。” 这时，他外爷跟着追了出来。 “这个小坏球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呀，我还跟着跑出来的，没想到，这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他外爷一听，顿时就有点儿怒了，便朝着门前的小巷子喝吼道，“你个小坏球，你往哪里跑，前面巷子里有一只大狼狗，没有拴链子！” “豆豆，你快回来……” 十分钟后。 胡豆豆的舅舅还在寻找着，嘴里不停地呼唤着胡豆豆。 “好了，好了，”胡豆豆的外爷不耐烦地说，“不找了，不找了，丢不了的，他小子饿了，就自己知道回来...... 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爸，你在说什么呀！”胡豆豆的舅舅皱起眉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那种思想教育孩子。” “我看都一样，不听话就得拿棍子捶着，不好好吃饭，就得叫他饿着，饿他个三天三夜......不懂规矩，没有教养，就说明管的还不够严。” “爸，我知道，”胡豆豆的舅舅反驳道，“可是，前面不远处就是担水沟，那沟有多深，坡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现在正值三伏天，草又那么的厚，什么虫子都有，您放心叫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孩子出去吗？” 终于，胡豆豆的外爷被说得语塞起来。 胡豆豆的舅舅意识到自己言重了，便又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毕竟，我姐才刚走不久，豆豆娃儿本身就很伤心，突然离开他妈妈......” “好了，好了，”豆豆的外爷说，“现在你快去担水沟里看看，我再在周围巷子里找找。” 说罢，俩人又分头去找了。 ...... ...... 小树林子里，两条青草色的蛇，仿佛藤架上垂下来的两条熟透的绿豇豆，大约有两指粗，身子光滑油亮的。 在炎热的空气中，它们高挺着长长的脖子，嘴巴里的红舌头，像跳动的火苗样，闪烁不止，同时，不停地发出像烧开水的嘶嘶声。 它们正朝着阴凉处逡巡前行着，突然，其中的一条蛇猛地朝前一蹿，想溜进荫蔽的杂草丛里去。 逃出院子之后，胡豆豆就像脱缰的野马样，一口气就冲到了一公里以外的荒地里。 这时候，他的眼前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有一条羊肠小道，现在已经被茂密的杂草所覆盖，几乎瞧不出那里还有那么一条小路。 胡豆豆像小提琴样，呜呜咽咽了一小会，然后，无意间转过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后竟是一条大山沟，沟不知深有几许，一下使得胡豆豆不由双腿发颤起来，一种类似惧怵引起的颤抖。 胡豆豆立即止住了哭腔，这时，他下意识地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花时间让自己的心一点点适应周遭的环境，而后，回过头朝着小树林缓慢走去。 第005章：寻找 平塬上。 胡豆豆的外爷四处奔走，找了足足半个小时了，却依旧不见胡豆豆的踪影。 于是他就凑到一棵大洋槐树投下的阴凉处，背靠在树身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歇息起来。 胡豆豆的舅舅也几乎把他们村上的，紧挨担水沟的每户人家的大门都敲遍了，也依旧找无结果。 “现在就剩下担水沟附近了……” 胡豆豆的舅舅喃喃自语道，同时，一想到危险重重的担水沟，一个七岁大点的小孩，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觉毛骨耸立了起来。 想到这里，胡豆豆的舅舅就又马不停蹄，朝着担水沟方向跑去。 这时候，在大树底下纳凉的胡豆豆的外爷看到了，于是就懒洋洋地叫问道： “蕙刚，这娃儿，你找到了么？” “没有呀！”胡豆豆的舅舅气喘吁吁地道，“我几乎都把全庄里的巷子胡同找遍了……” “那你现在准备上哪去找呀！”胡豆豆的外爷说着，吧嗒吧嗒猛吸了两口。 “实在没办法了，”胡豆豆的舅舅非常为难地说道，“我就只能下去担水沟里找了！” “你说你去哪里？” 胡豆豆的舅舅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先不着急着去，”胡豆豆的外爷不慌不忙道，“担水沟那么深，我量他娃儿都不敢去。 再说了，都那么大的人了，我就不信他还不知道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 我在他七岁的那个年龄段早都学会自己种粮食，自己养活自己了。 我还记得，七岁我刚到这里时，这里到处都是荒山野岭，一户人家都没有。 我就和你十爷，那时你十爷才五岁，光着脚板，穿着草鞋，我们用撅头一点一点开垦荒地……到了现在，你才有了这样子的生活条件。” “爸，”胡豆豆的舅舅难为情地道，“可是现在和……” “和什么？”胡豆豆的外爷厉声喝道，“你又想说现在的娃娃跟我们过去的不一样吗？” 胡豆豆的舅舅不再吭声。 “哪里不一样了？”胡豆豆的外爷据理力争道，“这还不都是一样的人吗？那时我七岁，这娃现在不也七岁了么？ 那时我们的生活条件要多艰苦就多艰苦。 哪能像现在嘛，要什么有什么，人们不愁吃不愁穿……尤其是小孩子，动不动就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的，穿衣服还挑三拣四的。 你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当然这也就算了，可是，整天还要躲避打仗，躲避饥荒，那个时代真是黑暗的很呐！ ……好啦，我不多说了。 这沟深又怎么啦？ 我那个时候还不照样跑上跑下的，何况，我那个时候这沟里面不知有多少野物，狼多的就像放养的羊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被叼走。 我七岁的那年，去担水沟里挑水喝时，就被一群狼围了起来，那时我没有慌没有乱，我想我堂堂男子汉，我怕什么？ 于是我就趁着狼定定地站立不动时，一把从草丛里揪出一根藤条子，对着狼群喝吼一声： ‘嘿！你们敢往前走一步试试’，然后，我就把藤条在面前猛地一挥，藤条子在空气中噼啪炸响…… 最后，狼群就都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爷在胡豆豆的舅舅面前大讲特讲了一小会儿，都是关于他小时候有多么能干，多么勇敢的话题。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爷不止一回在胡豆豆的舅舅面前讲这个了——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是如何如何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驱赶退了一群野狼，面对饥荒，如何如何开垦了一片蛮荒之地的。 胡豆豆的舅舅对此未致一字之评，只喃喃低语道： “那，那我现在就不找了么？是不是？” 胡豆豆的外爷皱了皱眉，思考了一小会，然后，沉声说道，“呃，也不是不找，呃，是这样的，这小子不也是第一次才来这里的嘛，他还人生地不熟。 这么着，你就在这里守着，如果他真的下到沟里去了的话，就一定会自己爬上来，这地上有的是路，而且就这么一条路，他该是认得路吧。” “可是，”胡豆豆的舅舅依旧觉得心里乱慌慌的，“呃，我是说，要不这样，爸爸，您守在这里，我知道，您腿脚不便，就不要再来回跑动了。 我自己再回去庄子里找找看，指不定他就在哪个小疙瘩窝里躲着呢。” 胡豆豆的舅舅话音一落，见胡豆豆的外爷还在不慌不忙思考着什么时，便慌忙掉转过身，一蚱蜢跑开了。 …… …… 胡豆豆的舅舅再次折回去找胡豆豆时，在郊野的小路上，端地碰到了胡豆豆的舅妈。 还是胡豆豆的舅妈先看到胡豆豆的舅舅的。 “蕙刚，你跑啥呀？” 她远远朝着胡豆豆的舅舅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来。 这时候，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块肉，非常吃力地走着。 “我在找我姐家那个大娃哩，”胡豆豆的舅舅气喘吁吁道，“他下午三点多钟来的，见我姐姐悄悄地走了时，就哭哭啼啼不干了，趁人不注意，一个人溜走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胡豆豆急急忙忙说罢，看到胡豆豆的舅妈怀里抱着的东西，就又好奇问道，“你哪来的那么大一块肉？” “别问了，你快帮我把肉扛一下，我实在扛不动了。” “呃！”胡豆豆的舅舅感到非常奇怪，一边帮忙把肉扛在自己肩膀上。 “是这样的，”胡豆豆的舅妈掸着衣襟上的土灰，一边不无激动地道，“你不知道呀，底庄里的放牛娃家死了一头牛，据说是被一条蛇咬死的…… 昨天才把肉清理好。 因为被蛇咬过，所以这肉便宜的很，只要一斗米，就能换十斤干净的肉，我给咱家换了十斤的肉。”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不无感到细思极恐。 “在哪里被蛇咬死的？”胡豆豆的舅舅忙盘问道。 “就在你十爷几年前住过的旧窑洞附近呀，”胡豆豆的舅妈不无惋惜地道，“你知道的，那里杂草茂盛的很。 可是，一直都没有几个人敢把牛羊吆喝到那里去放，因为去年，有个人在那里被蛇咬伤了，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去了。” 这时侯，胡豆豆的舅舅不由地陷入沉思。 “现在都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些什么怪物！”胡豆豆的舅妈又淡淡地补充一句。 “天呢！”胡豆豆的舅舅突然想起似的说道，“这个豆豆会不会去了那里！” “你是说？” “我是说就去了那个旧庄园里！” 第006章：胡豆豆的舅妈 大样槐树底下。 胡豆豆的外爷抽完一锅旱烟之后，觉得不太过瘾，于是又装起了一烟斗，仰起头，瞅着槐树上的枝丫，吧嗒吧嗒抽起来。 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斜了，空气中依然夹杂着那么一股热意，浓浓的，始终凉不下来。 “胡豆豆这个小兔崽子啊！我看还是欠收拾！看来他妈妈就没怎么教育过，就像老山里跑出来的野孩子一样……” 胡豆豆的外爷嘴里嗫嚅了一句，然后，朝着深不见底的、已经被大树覆盖完了的担水沟里凝望过去。 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愤怒情愫油然而生。 “我一定要把这娃教育的乖乖的，就像城镇里的小孩子一样懂事，听话，礼貌…… 让他妈妈看到了心服口服，让他们村子里的人看到了都刮目相看。” 随即，又叹气似的说了一句，“这人‘活路’大的很！” 胡豆豆的外爷是指胡豆豆的舅舅——他总喜欢惯着孩子。 他觉得他不应该有那样的思想。 而作为大人——一个父亲，现在即将面临着禾禾和苗苗两个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一旦还有那样松松懈懈的思想，小孩就会像歪脖子树一样长歪，不能更好的成材。 因此，他对胡豆豆的舅舅感到担忧。 而他一贯喜欢那样说他。 …… …… 郊野的小路上。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胡豆豆的舅妈那么一说，顿时担心的不得了，他意识到胡豆豆可能已经身处危险境地了。 他若是再听他爸爸的话，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 “不行，我得现在去一趟担水沟。” 胡豆豆的舅舅着急地道，“啧啧啧，桂英啊，你先一点一点把肉扛回家里去，我……” 胡豆豆的舅妈一听这话，顿时上来了一肚子的火，禁不住埋怨道： “这个胡豆豆，他怎么说来就来…… 呃，这个胡豆豆，他怎么这么调皮……他妈妈难道也不知道教育教育他，把他教育好了再送来不行吗？ 呃，这个胡豆豆的妈，只一句简单的话，就随随便便把娃撂在咱们家。 这不，还没一会儿功夫哩，你瞅瞅，就要人急急忙忙去找。 刚开始还好，那以后呢？ …… 唉，蕙刚，你姐就这么的走了，那，这个胡豆豆的生活费咋个办呀？还有，上学的时候，这个学费……” “啊呀！”胡豆豆的舅舅听了，就有点不耐烦，“这我姐跟我爸说好了，我又不知道他们咋个说的。” “唉呀呀，”胡豆豆的舅妈一听这话，便又改口道，“我是说，这个，你姐呀，走的时候都不知道给胡豆豆把话讲清楚吗？ 你看看，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唉！” “说了的呀，”胡豆豆的舅舅解释道，“谁知道，他妈妈刚一走，这娃就不干了，唉呀，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嘛，哪里会好好儿听话的？”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就忙掉转过身，重又折回担水沟里去。 ps：大家好，这里我跟大家说明一下。 考虑到本书的情节构思，以及书的质量问题，刚开始几天，准备每天一更。慢慢的，到了中后期，会照情况不定时两更。 最后，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本书中很多故事，都是我小时候经历过的，作为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所以我会认认真真写好这本书的。 第007章：胡豆豆的沉思 同一时间，茂盛的小树林子里。 胡豆豆嘴里一边呜呜咽咽着，一边用脚踢开茂密的杂草，艰难地款步前行着。 同时，心里不无委屈地想着： 我妈妈不要我了！ 嘤嘤嘤…… 我妈妈再也不回来了！ 呜呜呜…… 我现在没人管没人要了！ 嘤嘤嘤…… 我恨死我妈妈了！ 嘤嘤嘤…… 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嘤嘤嘤…… 那个老爷爷对我凶巴巴的…… 嘤嘤嘤…… 既然他们都不要我了，那我就再也不回去了，我要一直走，一直走下去…… 呜呜呜…… 永远也不让他们找到我！ 呜呜呜…… 我要是死了，我妈妈会不会难过呢？ 嗯，她一定会难过死的，她一定会很后悔丢下我不管的！ 那个老爷爷，他说他是我妈妈的爸爸，到时候，我妈妈一定就会责怪他，那他也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他也会后悔当初那么凶巴巴地对我的！ 嗯，他会的……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自己哪里错了！ 呜呜呜…… 那个中年人，和我爸爸差不多大的人，他们说他是我舅舅，嗯，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看起来很温和很亲切。 可是，他为什么要听那个老爷爷的话，我跑的时候还想逮住我！ 不，他就是个坏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很亲切，实际上，他也像他的爸爸一样凶。 不，我也要让他后悔——不应该当时凶巴巴地逮我。 …… 那我现在就要去死了！ 呜呜呜…… 我就要去死了！ 呜呜呜…… 我…… 胡豆豆想着想着，一想到自己如何惩戒大人们时，就激动的不已，同时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可是，他想着想着，想到自己只要一死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戒时，一下就难过的像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一样，难过的眼泪又滴滴答答，像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可是，我怎么才能死呢？” 胡豆豆突然这样反问自己。 随即，又禁不住陷入沉思： 我怎么才能死呢？ 从高处跳到低处就能把人摔死。 可是，当年，我在家和毛毛仗剑走天涯的时候，学着电视上演的《包青天》里面的展护卫飞檐走壁，结果，一不小心，从一堆玉米秸秆上摔了下来，而且，那还是很矮的一堆玉米秸秆。 天呢，就那样，差点都把我摔死了！ 天呢，那疼的我呀！额头直冒冷汗，嘴巴里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才喘过气来。 不行，从高处跳下去会把我摔死的！ 呃！ 不行。 我不想被摔死！ 这里的高处又只有深深的沟，天呢，沟深的连底子都没有。 真要是把我摔下去了的话，都不知道会摔成个什么样！太恐怖了！ 不行。 啊，那我怎么才能死呢？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能把人饿死。 我妈好像说过。 嗯，好吧，那我就把我饿死算了！ 饿死？ 呃！为什么我突然间还真觉得我有点饿了呢？ 奇怪啊！ 呃，想起来了。 中午离开家的时候我就没吃饭的嘛！ 我妈急得就像要赶去哪里吃酒席一样忙，我怎么吃饭嘛！ 天呢！ 我怎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空空的呢？ 啊呀！好饿呀！ 天呢！ 这饿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不，饿死不行啊，这，这太难受了。 这不，上周我才经历过饿的滋味了么！ 我不小心把碗里的饭没端稳，掉地上去了，饭哗啦撒了一地，碗也打碎了。 我妈说既然碗已经被我卖了，那我以后也就不用吃饭了。 不用吃饭了，那就把我饿死算了。 我还没咋理会她的话，说饿死就饿死，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当时我只觉得我妈不打我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还没饿到晚上哩，我这肚子呀，就一阵呱呱呱地狂叫，像青蛙钻进里面去了一样。 我妈太心硬了！还是不给我吃饭。 我先是把我自己饿的像着了慌一样的状态。 接着我就把我饿的浑身没有了力气。 再接着，终于，我把我饿的受不了了，就急急忙忙跑到碗倒了饭的地方去检查，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剩下的面渣。 我检查着检查着，运气好，找到了一根细面条，虽然已经沾满了泥土，我知道，那里时常还有鸡在上面拉屎。 可我没考虑那么多，也没有劲儿去考虑那些，便一下就放进了嘴巴，牙齿还没咀嚼一下，很快面条就跑到肚子里面去了，之后，我这人啊，整个一下子就精神多了。 唉呀呀，料想现在这样，又何必当初呢！ 这饿的滋味儿还真的不好受！ 天呢，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挨饿了。 呃，饿死绝对不行。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那我怎么才能死啊？ 冻死？ 热死？ 还是怎么死？ …… 正当胡豆豆想的累的快要瘫倒在地上时，突然一条青草色的蛇从草丛里面窜了出来。 那蛇的身子一半已经进入阴凉里，另一半身子还留在太阳光底下。 被太阳的光一照，明晃晃的，竟有些刺眼。 胡豆豆一眼就看到了蛇的样子，这条蛇完全跟他在梦里梦见过的蛇一样的。 扁扁的三角脑袋，像青蛙的舌头一样的芯子，长长的草绳一样的身子，身子上的令人毛发悚立的青色花纹，以及它身上所折射出的寒冷的光…… 这所有的一切，加之周围近乎黑恹恹的茂密草丛，竟使得胡豆豆顿时后背心里冒出一股冷汗来。 “啊呀！蛇——” 胡豆豆禁不住猛然尖叫了一声。 顿时，树上的不知什么鸟，猛烈地扑棱起翅膀来，像子弹样从繁茂的叶子间射了出来，然后，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这时，胡豆豆的嗓门就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样，竟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胡豆豆觉得自己的头发就像被谁拽的直立在头皮上了一样，战战兢兢的，一瞬间两腿也开始发软。 于是禁不住心里又想到：“天呢，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要被吓死了吗？” 这时，那蛇径直朝着胡豆豆逡巡而来。 “不要，啊！我不想死——啊！”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从胡豆豆的脑海里闪过。 胡豆豆猛然回过神来。 旋即，脚上就来劲了。 “啊！我跑！啊！我跑！跑！跑……” 胡豆豆吭哧吭哧跑了起来，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具猴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小树林子里面跑去了。 可是，很快，他眼前就又是一片茂盛的杂草丛，吓得他又止步不前了。 这时，胡豆豆已经跑了足足有五百米左右了。于是停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想：那条蛇该不会跟上来了吧。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想着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鸟叫声。 “啾啾……” 那声音十分悦耳动听，却美美地把胡豆豆吓了一大跳，仿佛在警告什么。 鸟叫声转瞬即逝。 还不等胡豆豆平静下来，猛一回头，竟发现同样的一条蛇——也许是同一条蛇，又朝着胡豆豆逡巡而来。 “妈呀！啊妈妈……”胡豆豆禁不住又尖叫起来。 第008章：你是谁呀？ 小树林深处。 老人折回途中，突然听到一声小孩子的尖叫声。 “唉呀！这是哪家孩子在这里胡叫唤哩呀？” 老人禁不住心里暗忖到： “这些小毛孩都不怕沟里有野物吗？” 老人那么地想着时，突然又传来同样一声尖叫，“啊！啊！妈妈呀，妈妈……” 这次的声音要比刚才大一些，调子也相对要急一些。 “这是被狼追在屁股后面了吗？” 老人诙谐地说着，然后，不由加快了脚步。 …… …… 胡豆豆一路跑一路尖声叫唤着，嗓子都快沙哑了。 快到一处满是荆棘的草丛中时，又禁不住尖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妈哟！” 然后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荆棘丛，一头猛栽了进去。 脚下的石头没躲好来着。 “哎哟！疼死我了……”胡豆豆一个劲儿地声唤着。 此时，疼痛已经使得胡豆豆忘掉了刚才那条蛇的事儿。 幸好胡豆豆栽进里面去的时候，两只手朝前作出了支撑的姿势，因此，他的脑袋才免于受伤。 胡豆豆像一根葱样斜着倒栽在荆棘丛中，一阵阵钻心的痛使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一样。 “哎哟！妈妈，我妈妈在哪里呀！我不想死啊！快来拉我一把啊！妈妈……我妈妈在哪里？” 然后，很快的，剧烈的疼痛就已经使得胡豆豆失去了真正的痛感，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这时胡豆豆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绝望的他又尖声喝吼道： “啊！妈妈呀！啊！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妈妈……” 如此这般，胡豆豆折腾了一阵子，终于从荆棘丛中挣扎了出来。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上，胳膊上几乎到处都扎满了细细的刺。 有几处是被那锋利的刺划破的，鲜血顺着手背直往下流。以至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胡豆豆来不及去擦手上流出来的血，忙着一根一根把手上的刺拔出来。 每拔一根，胡豆豆都要深深地屏住呼吸。 刺拔出来了，手上就留下一个细细的针眼儿，然后，一滴血就会从那里浸出来，痛感便随之而来。 拔着拔着，突然，树上有一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鸟儿，扑棱起翅膀来，三秒钟不到，就“啾啾，啾啾”着冲出了树林子去。 这时胡豆豆猛然掉转过身去，那条长长的蛇高高地举着三角头颅，伸着黑红黑红的分叉舌头，同时伴随着阵阵“嘶嘶嘶”的类似于烧开水的细响声，逡巡着朝胡豆豆这边扑过来。 “啊呀！妈，妈妈！” 胡豆豆又慌了似的开跑起来。 这时，他把嗓门扯得更大了。 往前跑了不多远，胡豆豆下意识把头掉回去看看那蛇追到哪里了。 可是，胡豆豆把头掉过去看时，那蛇已经不见了踪影。 “奇怪！跑哪里去了呢？”胡豆豆心里战战兢兢地想着。 “蛇会不会是跟丢了？呃，管他呢，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胡豆豆想着想着，很快就想到了爬树。 爬树对胡豆豆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胡豆豆爬树的速度就像猴子一样。 一眨眼功夫，他就能爬到树梢上去。 想到这里，胡豆豆就迅速跑到一颗碗口粗的样槐树前，准备一蚱蜢爬到树梢上去。 端地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胡豆豆吓了一大跳，顿时猛吸一口凉气，身子就像弹力球样猛地弹开一边去，随之，浑身的毛发都耸立了起来。 “呃！谁，谁呀！” 第009章：我是你外婆 这时一个身材矮墩墩的老太婆，胳膊上挎着一个用来剜猪草的藤条篮子，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条长长的，已经把身子蜷曲起来了的蛇！ 那蛇被老太婆用手捏的死死的，只剩下两片脑袋大大地张开着，仿佛在疼痛地挣扎着。 “你，你是谁呀！” 胡豆豆不无惊诧地问道，一边小心翼翼地趔开那老太婆，直到与她保持足有五六米远的距离。 “你又是谁呀？” 老太婆也好奇地问道。 胡豆豆性格腼腆，可是，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脱口而出道： “我，我就是胡豆豆呀！” 他恨不得现在每个人都认识自己，然后，好帮他脱离危险。 “你是谁？”老太婆没有听清似的重复道，“你刚才说你是谁？你是谁家的小孩来着？” 胡豆豆又大声地讲了一遍。 这时候，老太婆也已经基本猜到他就是她的小外孙豆豆了。 因为不久前，胡豆豆的妈妈就给胡豆豆的外婆托人捎带了一些钱（为了顺利让胡豆豆在他外婆家待），另外附有一张黑白照片。 那张照片就是胡豆豆快七岁生日的时候照的，那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猴儿，穿一身灰色中山服，站在一只小木马旁边，对着摄像头很天真烂漫地笑着——也许是头一回照相的缘故。 他好奇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绷出来了。他的脸上的小酒窝显而易见，头发像一只鸟窝样乱糟糟的。 老太婆定睛瞅了一小会。 看到眼前这个小男孩身上穿着的脏兮兮的灰色中山服，看到他长长的头发乱糟糟地覆盖在头皮上，以及，有那么一瞬间脸蛋上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小酒窝。 于是很快她就对他上来了一股亲切的感觉。 “我是你外婆！” 老太婆不慌不忙地道，同时，脸上露出和蔼慈祥的微笑来。 “你就是我外婆？” 胡豆豆有点吃惊地道。 现在他已经开始没有那么的紧张了。 一来，他看到了那条蛇——也许是那条蛇，已经被眼前这个头发已经发白，看起来行动不便、但手劲儿却十足的老太婆擒拿住了。 二来呢，他现在终于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子里看到了一个人，而且，现在这个人竟然还是自己的亲戚，不，像骨肉一样的亲戚。 “对，我就是你的外婆。”老太婆依旧不慌不忙道。 “那，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胡豆豆天真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呀？”老太婆慢悠悠地笑说道，“嗯，我呀，是因为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这里，所以呀，我就提前守在这里等你。这不，我就碰巧在这里等到你了。” 老太婆说罢，想要一点一点凑近到胡豆豆跟前，却转念作罢，因为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胡豆豆听老太婆那么一说，好奇了。 遂忙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呀！” 胡豆豆心里清楚，要不是当时他气急败坏，自己本不必跑那么远的。 再说了，即便是要跑那么远，他也不会选择去一个自己人生路不熟的深沟里的，何况这里草木那么的茂盛，小动物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窜来窜去，而且，周围又不见一个人影。 胡豆豆话音一落，老太婆很快又接上话茬回答道： “我呀！我当然知道喽，就在你到来之前，你妈妈就告诉过我了，她说她今天要把你送来我们家的。” 胡豆豆一听这话，觉得没问题，却细细那么的一想，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合理。 具体哪里不合理呢？ 胡豆豆却无从知晓。 “那，那你就是我的外婆喽？” 胡豆豆有点不习惯地说道，顿时，脸都羞红了。 “是啊！我就是你的外婆！” 老太婆说罢，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就主动往胡豆豆跟前蹒跚走去。 可是，刚迈出脚，胡豆豆就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呃，你别怕，别怕，”老太婆霍地停住脚，随即，猛一挥手，那条在她手里挣扎了好半天的蛇就腾空飞了出去，蛇身子像鞭子一样打在了探出悬崖边上的野蔷薇草上，远远的，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旋即，蛇就无影无踪了。 就在老太婆挥手扔掉蛇的那一瞬间，胡豆豆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还以为老太婆要把那条蛇朝自己身上扔过来呢。 “呃！” 胡豆豆对老太婆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议。 “你，你为什么要把那条蛇放走呢？” 老太婆笑了一笑，然后，用赵家庄的方言说道，“我是在‘放生’。” 胡豆豆没有听懂。 “什么是‘放生’？” “放生啊，其实就是爱护小动物的意思，”老太婆耐心地解释道，“比如地上跑的小蚂蚁，天上飞的小昆虫，它们像人一样，都是一条小生命。” “哦！” “放它们一条生路呢，就等于做了一件好事，为自己修了一份福，呃，我说多了你可能还不懂，你娃现在还不懂事……” 这时，胡豆豆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老太婆身上了。 转瞬，他就用右手，咬着牙，从自己的左手上拔出一根刺来，放到嘴里品尝似的咀嚼了几下，然后，又拿出来，放到指头上朝着草丛里弹了出去。 这时老太婆用她那双老花眼定定地瞅着胡豆豆，对眼前这个瘦削瘦削，性格略带些憨憨的小男孩感到十分满意。 通过几句对话，她就觉得这个小男孩比自家的禾禾和苗苗好的多，至少她觉得他很勇敢，而且，还能爬树，她觉得会爬树的孩子都了不起。 而禾禾呢，现在都已经六岁多了，却还像个两三岁的奶娃娃样，动不动就只会哭哭啼啼，像还没有断过奶似的。 苗苗呢，虽然年龄和胡豆豆一样大，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孩子。 “那，豆豆呀！” 老太婆本想要问胡豆豆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个地方时，一激动，竟搞忘了，不知道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 随即，胡豆豆又上来了好奇心： “喂，，那个，你，你刚才把蛇扔下沟里去，它不会死吗？我是说，蛇不会被摔死吗？” 问这话之前，胡豆豆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曾仗着他用来捣鸟窝的木棍子做的‘尚方宝剑’，在自家院子里的玉米秸秆堆上练‘独孤九剑’时，不小心，脚下踩空了，身子横着摔在地上时的悲惨遭遇。 老太婆听了这话，不由地嘿嘿地笑着，“蛇不会被摔死的，蛇在空中会飞，就像鸟的翅膀一样，而蛇呢，它身上有鳞片，这鳞片在空中就像翅膀一样会展开，然后，就会慢慢的降落到地上去。” 胡豆豆一听，觉得很神奇。 于是不由心想：这种知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嗯，我肯定不知道呀，我妈妈平时懒得管我。 我爸爸呢，又忙的一整天都回不来家里一次。 那么，还有谁会告诉我呢？ 这时，胡豆豆就隐隐觉得这个老太婆很有意思，同时，也对她产生了一点点好感。 这时，胡豆豆的两只胳膊和手上扎着的荆棘的刺，开始隐隐有些作痛了，于是他便不再追问，只是定定地瞅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外婆’。 第010章：林中交谈 小树林子里。 这一老一少初次乍见，都对方感到陌生和好奇，然而，经过一番倾心交谈，终于俩人由陌生变得熟悉，继而互相对彼此产生了好感。 那老太婆刚才想到了什么给忘到脑后去了。 现在，她终于又想了起来。 “喂，胡豆豆呀！” 老人继续以和蔼可亲的口气问着胡豆豆，“我想起来了，那，那你是怎么跑来这里的呀？” 事实上，老太婆也感到奇怪，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娃娃，而且，还被蛇追在屁股后面跑。 胡豆豆不无委屈地想了一小会，然后，沮丧着脸对老太婆哭诉道： “我妈妈她不要我了！她把我送到你家之后，骗我说她要上个厕所，然后，上着上着就再也没有返回来。” “呃，我把这个蕙兰，竟敢骗我豆豆，你等着，等她回来了，我帮你教训教训她！”老太婆安慰道。 “我本来还在你家呆的好好的呢，”胡豆豆继续哭诉道： “可是，有一个老头儿，他对我凶巴巴的，动不动就骂我，骂我也就算了嘛，竟还举起手想要打我。” “豆豆别怕，有外婆在，谁都不敢打你的，除非经过了你外婆我的同意。” 胡豆豆好奇地瞅了老太婆一眼，然后，接着又哭诉道，“于是我趁他不注意，猛地跑开了。” 胡豆豆说着说着，竟禁不住‘咕咕咕’的，连续打了两个饱嗝，像吃撑了一样。 这时，老太婆终于知道了，胡豆豆刚才哭了好久，打嗝并不是因为吃饱吃撑着了，而是，哭的时候嘴巴里吸进了很多风在肚子里。 “嘿，我豆豆跑的好，跑的呱呱叫！”老太婆积极回应道。 “……我跑着跑着，谁知道，就跑到这里来了。 可是我又不想再返回去。 唉呀！那时我简直太生气了！ 尤其是一想到我妈妈不要我了，想到我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妈妈了时，心里就很不高兴很不甘心。 我想我当时都已经那样了，可是，那个老头儿还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不安慰我呢，也就罢了嘛，谁知，竟还凶巴巴地对我，还说他要帮我妈妈教育我，把我教育成一个城里的乖娃娃。 天呢，我讨厌他所说的‘教育’，教育什么嘛教育！我才不需要谁来教育我哩！ 我讨厌被人死死的管着，话说，我妈妈当时都没有死死地管着我的呢。 他凭什么呢？ 呃，还有，我叫他的时候，他还说我为什么不叫他姥爷，他说我‘哎哎哎’地叫他就是在叫一个陌生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唠唠叨叨，说我不懂礼貌了之后就会怎么怎么样。 天呢，我真是烦透了！ 我哪里没有礼貌啦？ 我当时都那样了，他们也没人知道安慰我一下，竟然说我没有礼貌，不懂规矩啦什么的。 我当时就想，我凭什么要有礼貌啊，我凭什么要懂规矩呀？ 我就是正常的叫了他一声的嘛！ …… 当时。我偷偷逃跑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妈妈本来说好的，她要把我交给你的嘛。 可没想到，自从我到了你家之后，我就都一直没有见到你，于是当时我就感觉我好像被骗了一样。 我心里想着：我哪里有外婆嘛，如果我有外婆的话，那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走出来迎接我啊？ 我妈妈还说了，她说我外婆人很善良，并叮嘱我以后要多跟着我外婆…… 现在，我妈妈走了，终于走了，我终于没有妈妈了……” “可是你有外婆的呀！” 老太婆急忙安慰道，“你外婆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不，比你妈妈还好很多倍呢。 再说了，你妈妈一直都在的呀，你也有妈妈的呀，你妈妈只不过是暂时去新疆打工了，她打完工还是要回来的嘛。” 老太婆说着，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走近胡豆豆去。 第011章：证明外婆是外婆 胡豆豆看到老太婆正在一点一点往自己身边走过来时，心里又有点不习惯了。 “唉呀！这个老太婆怎么又过来啦？”胡豆豆那么的想着时，心里就很烦。 可是，老太婆似乎正在得寸进尺地靠近他了。 刚开始是一小步一小步，那步子小的近乎看不清楚，接着就是，每跨一大步，然后，停下来笑笑，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喃喃自语一阵子，接着就又趁胡豆豆不不注意往前跨一大步，又极速停下来…… 这时，胡豆豆像是被谁点了穴道一样不能动弹。 呆愣愣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个所谓的‘外婆’正在以疯狂的，近乎侵略姿态的小步伐朝自己走来。 尽管此时，胡豆豆已经知道了这个老太婆就是他的外婆，但是，当他看到她不再说话，只知道嘿嘿地笑，身上的衣服已经层层叠叠缝了很多补丁时，心里一下就变得陌生不已，那个刚才在自己心里建立起来的，所谓的外婆形象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错，对胡豆豆来说，他现在还得好好儿习惯习惯他眼前的这个外婆才是。 那么，他该怎么样去习惯呢？ 当然，这对此时此刻的胡豆豆来说的确有点儿难。 可是，不管怎么说，胡豆豆还是决定先考验考验她。 毕竟他现在也不担心她会不会突然的离他而去，最后使得他自己重又回到刚才那个危机重重的，被蛇追着到处跑的小树林子里。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 即使她突然变卦，说她不是他的外婆，然后，二话不说就又离开这里：但对胡豆豆来说，他也依旧不担心会剩下自己一个人，大不了他就死皮赖脸地跟在她后面走，难不成，她还要把他赶走？ 胡豆豆那么的思考了一小会，然后，态度陡然一转，对着正在得寸进尺走向自己的外婆说道： “你，你先不要过来！” 胡豆豆的语气就仿佛防贼时的警告声。 这对老太婆心里的打击是无疑的。 “好，好，我不过来。” 老太婆慌忙止住脚步，连声安慰道，因为她看到不远处就是下担水沟的悬崖。 这悬崖边是看不见的，已经被茂密的杂草覆盖了，一般对这里的路径不熟悉的人，就很容易踩空，然后，不幸掉进悬崖下面去。 胡豆豆见老太婆迅速止住了脚，顿时心里就又踏实了不少，他觉得这时的主动权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颇有种穴道被人解开了的畅快感。 “那我能不能再问你个问题？” 胡豆豆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要问我问题呀？” 老太婆慈祥地笑着道，“那没问题的，你随便问，我是你外婆，你可千万别客气！” 胡豆豆抓了抓脑门，“唉呀！我要问什么呢？怎么突然不知道啦？” 老太婆看着胡豆豆可爱的模样，心里就很欢喜，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一个憨巴巴的小外孙。 “你忘了想问的问题了吗？”老太婆嘿嘿地笑着道。 “我，我没忘啊！” 胡豆豆一着急就胡乱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的？” “我呀？当然是走着来的呀！”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呢，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呀！” “你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的呢？” “我在树林那头突然听到有人被什么东西吓得直喊他妈妈，然后我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我胡豆豆了。 于是我就赶紧跑过去看，结果，就远远地看到了一条青草色的蛇正在追着你跑。这时候，你打算爬树来着，对不对。” 胡豆豆一听，觉得老太婆说的很对，就神了，“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说罢，胡豆豆就心想：我当时只是准备爬树的，而实际上却又压根儿没有爬。 只是心里想了想。 “我猜的。” 老太婆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怎么猜的？” “我掰着手指猜的。” “掰着手指怎么猜的呢？” “要不要我教你呢？” 胡豆豆趁机又从自己的左手上拔出一根刺来。 “不，不用了。” 老太婆接着又问胡豆豆道，“你爬上树去干什么呢？” 胡豆豆认真地道，“为了防止蛇追我啊！” 老太婆听了又嘿嘿地笑起来，“爬上树去防止蛇追上来？呵呵呵，即使你爬上树了，那蛇也照样能追上来的，因为蛇也会爬树，蛇爬树的本领可要比你溜很多呢！” “哦！” 胡豆豆一听蛇会爬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那条蛇就仿佛已经在树上追着他像只猴子样跑似的。 “豆豆呀！” 老太婆突然意识到胡豆豆似乎哪里受伤了，遂好奇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胡豆豆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婆的话，而是，趁机又馋馋地从自己的左手上拔出一根刺，然后，疼的深呼吸了几下。 事实上，到了现在，胡豆豆都快把左手上的刺拔光了，现在他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由刚才的疼痛难忍变得瘙痒不堪。 而且，手背也一点一点红肿起来。 老太婆见胡豆豆不声不响，也不理睬她时，就又微微抬高了嗓门说道： “豆豆啊！” 胡豆豆突然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应道，“咹？” “你在干什么？豆豆。” “我，我在，在拔手上的刺！怎么啦？” “手上的什么刺啊？”老太婆关心地道，“你的手怎么啦？” “我的手好着哩！” 胡豆豆咬着牙回答道。 这时，老太婆已经快没有耐心了，然后就吼一样大声问胡豆豆： “豆豆啊！你的问题现在问完了没有呀？” “呃，呃，”胡豆豆被老太婆一催，猛然就想起来了——他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忘了的问题。 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还有一个问题，”胡豆豆严肃地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的外婆？” 胡豆豆知道，在学校里，他们的老师经常告诫他们遇到陌生人不要随意相信他们说的话，不要随随便便就跟着他们走，也不要随随便便去接人家给的东西，尤其是吃的东西。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坏人’——就是拐卖小孩的人，心肠很坏的人。 唉呀！ 没想到胡豆豆的这一发问，竟然把这位老太婆给难住了。 这时候，老太婆的心里自然清楚。 她知道胡豆豆现在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她证明她是他的外婆，而她之前对他的各种温和的说话语气，以及各种溺爱的言辞，现在都不抵那一句简单的“你拿什么证明你就是我的外婆？” 第012章：一个记忆 胡豆豆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 经过最后一句发问，胡豆豆一下把他眼前这位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外婆’给难住了。 这时，胡豆豆开始用自己的左手去拔右手上的刺了。 与此同时，他也做出了非常认真听讲的姿势来。 事实上，对胡豆豆来说，如果眼前这个老太婆真的是他的外婆，那么，他也就不打算再为难她了。 接下来他就会乖乖地跟着她，她让他怎么做，他就乖乖听话怎么做。 尤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感到自己饿的肚子里能装下一头牛了。 当然，胡豆豆的手上的伤也是他颇想依靠她的根本所在。 现在，胡豆豆手上的伤已经开始又疼又痒了。 而且，局部地区也明显看的出来略微有些浮肿了，要是耽误了治疗，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对现在的胡豆豆来说，他对自己手上的伤最坏的猜想就是，伤口一点一点肿胀，然后，里面肿胀的部分开始一点一点糜烂，化胧，最终导致截肢。 而对于截肢的印象，胡豆豆并不陌生。 在胡豆豆所在的村子里，就曾有个人在大雪天里，喝醉了酒，然后跌倒在雪地里，到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两天胳膊已经失去知觉了。 然后那人挣扎着，嚷嚷着说，不管花多钱，都要给自己治好两条胳膊。 可是，没过多久，两只胳膊就已经肿的就像碗口那么粗了，而且，冻疮里面很快就开始糜烂，然后化胧，到了最后，不得不截肢。 不然就会危及生命。 胡豆豆尤其一想到截肢，顿时就迫不及待想让那老太婆能快快证明她是他的外婆。 不然，他觉得他的的两只手现在立刻就要面临截肢了。 “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我的外婆呢？” 胡豆豆的这句话又一次在老太婆耳朵里回响起来。 “怎么证明呢？”老太婆嘴巴里不由地嗫嚅道，“我就是胡豆豆的外婆呀！这还要怎么证明呢？呃！这孩子，还真有点小狡猾！” 当然，老太婆在胡豆豆面前一定是最聪明的，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答案就从大脑里蹦出来了。 “小伙子啊！”老太婆不无戏谑似的说道，“你刚才让我证明我就是你外婆，那好，我现在就给你证明看看。 你现在听好了啊。” 胡豆豆好奇了，忙像兔子一样把耳朵竖起来听着。 “我知道你你妈妈的名字。”老太婆笑着道。 胡豆豆好奇地瞅着老太婆，等待她的下文。 “你妈妈名叫胡蕙兰，对不对？” 胡豆豆没有立即响应老太婆的话，而是好奇地思考了一小会，然后慢悠悠地回她道，“是的。然后呢？” 胡豆豆知道，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并不难，比如同一个村上的人就知道。 “我还知道你们家住在哪里？” “哪里？”胡豆豆好奇道。 “你们家就在距离我们赵家庄不远的小山坡上面，你们村叫永和村。” 胡豆豆依旧不紧不慢，心想：知道我家住哪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一个村上的乡亲也能知道。 老太婆见胡豆豆依旧不怎么吭声，便接着又声音朗朗地道，“我知道到你的生日是哪天的。” “呃，”胡豆豆终于严肃起来了，“我的生日难道不只有我妈妈知道么？你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未等胡豆豆开腔，老太婆就抢先说道，“你的生日是五月二十号，对不对？” “呃，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胡豆豆好奇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老太婆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微笑着说道，“你妈妈就是我生的，而你呢，你当然是你妈妈生的，因此我当然更了解你呀！” 老太婆笑着说罢，胡豆豆一脸的懵样儿，一阵子觉得老太婆说的在理，一阵子又觉得这话没有道理，不，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不过，很快，老太婆又抛出的一句话终于说服了胡豆豆，使得胡豆豆心服口服。 “喂，豆豆呀！”老太婆说着说着，开始刻意凑近了胡豆豆一些，“我还知道你生日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胡豆豆心里清楚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但是，至于生日有什么作用，他却一概不知，而且，他也对生日这件事无所期待。 直到有一次，胡豆豆的母亲带着胡豆豆去他外婆家玩儿，他外婆非常热心肠地给他煮了一个鸡蛋，并且非常有仪式感地在他面前说了句，“豆豆，生日快乐哟！我们的‘大学生’又长大一岁了哟！” 之后，胡豆豆就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每个小孩子在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个礼物，比如一件心爱的小玩具，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水煮鸡蛋等等。 如此，便意味着自己的年龄增长了一岁，意味着自己距离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顽强少年更近了一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鸡蛋？” 老太婆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在你五岁生日的时候，你被你妈妈带到了外婆家玩。 外婆记得你的生日，因此，那天就悄悄给你跑去鸡窝里收了一只鸡刚产下的蛋，拿到厨房给你下锅煮熟…… 而你妈妈呢，她竟然都忘了那天是你的生日了。” 老太婆一字一顿地说罢，胡豆豆的记忆中即刻有了关于鸡蛋的印象。 “你这小伙子，你现在还有印象么？” 老太婆戏谑似的说道，“都过去快两年了，两年时间你都没在来过你外婆家了，你知道不？” 胡豆豆在心里默许道，“我知道，我记得……都记得，你就是我的外婆。” “喂，胡豆豆，”老太婆有点纳闷儿，自己说了那么多，这胡豆豆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了呢？ “豆豆呀，你咋不说话了呢？” “嗯嗯，我在说话的，”胡豆豆急忙应声道，“我在说话的呀。” 然后，一着急，就老实地回答道，“我记得呀，我记得你当时给了我一个鸡蛋。” 这对一向比较腼腆的胡豆豆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口误，即使他知道这个事实，但在言语上，一般最多也只是默许一下，而绝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明显。 说的太明显，胡豆豆还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事了一样丢人。 第013章：抿嘴笑了 小树林子里。 老太婆经过一系列的追问，胡豆豆终于承认了她是他的外婆。 “那么说，你就是承认我是你外婆咯？”老太婆不无欣喜地道。 这时胡豆豆不再吭声。 老太婆大概地猜到了胡豆豆的性格——内向、腼腆。 事实上，这点胡蕙兰就曾跟她讲过的，而且，根据两年前的一次见面，老太婆也能清楚地看出胡豆豆的内向和腼腆。 因此，老太婆也就不再追问他什么了，便非常自信地迈开步子，朝胡豆豆跟前走去。 与此同时，老太婆也端地想到了她胳膊湾上挎的篮子里还藏着的干核桃。 “豆豆呀！” 老太婆不无亲切地叫道，“外婆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老太婆说罢，便加快了脚步。 但这在胡豆豆看来，老太婆走的却是慢悠悠的，而且，左腿似乎短了那么一小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着真叫人着急。 胡豆豆这时便没再拒绝什么，倒是被老太婆刚才所说的话提起了精神。 胡豆豆心里好奇地想着： “这个外婆，她要给我什么东西呢？” 老太婆的出现，对胡豆豆来说，实在过于神秘，就仿佛从山涧里走出来的老巫婆一样，不过，她却是心地善良的老巫婆。 因此，胡豆豆便难免不往神秘的方面胡思乱想去。 “喏，她会不会是要给我一个鸟蛋？ 会不会是在哪里抓到了一只知了要给我？ 会不会是一个泥鳅……” 胡豆豆在大脑里如此丰富多彩地想象着，老太婆很快就蹒跚着走了过来，同时，一只手伸进篮子底下掏出一把核桃来。 胡豆豆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婆就将一把核桃往他怀里递过去。 “啊！这，这是核桃！” 胡豆豆眼睛一亮，顿时欢喜的不得了。 因为，一来胡豆豆本来就很喜欢核桃，他在他的村子里和一些小孩子们玩滚核桃窝游戏时就需要核桃，因此核桃对他来说，吃的作用就近乎归零，玩儿的作用却是要多大有多大。 而他呢，正需要这样的核桃，而且，多多益善。 二来呢，现在胡豆豆已经饿的肚子呱呱叫了，他知道，核桃是可以砸开吃的。 因此这时候，那一把核桃对胡豆豆来说，简直就是雨中的伞、雪中的碳，再及时不过了。 老太婆手大，一把抓了五六个。 胡豆豆的手本来就很小，因此这五六个核桃他必须两只手同时用上才能接的住。 而现在呢，胡豆豆的另一只手已经像个刺猬一样了，动一下简直就像抽到了筋骨一样疼。 刺不多的那只手现在也是肿的像个烤肠一样了，只能勉勉强强地伸展开，却不能作出握的姿势。 就当胡豆豆满心欢喜地伸出手准备接过核桃的一瞬间，老太婆终于看清了那只手——手心和手背，红肿红肿的，还一点一点流着鲜血。 “啊呀！” 老太婆禁不住质问道，“豆豆呀，你。你的手怎么啦？呃，怎么是肿的？唉呀！上面还流着血！” 胡豆豆勉强用好的那只手从老太婆手里接过两个核桃。 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太婆的问题，就忙将其中一个塞到嘴巴里，用牙齿‘咯嘣’一咬，这核桃就碎了。 “哎呀呀！这娃儿，”老太婆略有些无奈地道，“光只顾着吃！我问你话呢，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啦？快给外婆说呀！” 胡豆豆伸出另一只手剥核桃壳时，老太婆又看到了他几乎扎满刺的手，无意间又被吓一跳，“天呐噜！你这是，怎么啦？” 老太婆这下二话不说，径直拉起胡豆豆的那只刺猬手，“哎呀呀！你看看。这是怎么啦？这怎么满手都是刺呀！” 老太婆说着，顿时心疼的不已。 “疼不疼呀？你这个瓜娃子？光只知道吃，外婆知道你嘴馋，这不，篮子底下还有呢，多着哩，这些核桃全都是你的，没人跟你争跟你抢！” 胡豆豆的一只手被他外婆紧紧地攥在了手里，不便用来剥核桃壳了，终于，他便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老太婆一听，顿时觉得心疼肉疼的，她恨不能让那些刺全部扎在自己的手上。 “唉！都怪外婆呀，外婆要是脚下动作麻利点快点的话，都不至于你把手被扎破，都怪外婆呀！” 老太婆如此地自责内疚着，胡豆豆见此情景，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很过意不去。 当然，胡豆豆高兴的是，他觉得竟然还有人可怜他、同情他、关爱他，这竟让他突然有种被捧在手心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让胡豆豆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的是，他和老太婆初次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老太婆就对他的手知疼知热的，表现得竟比他的母亲还亲切。 老太婆自责完毕，然后，就拉过胡豆豆的手，用自己不太严重的老花眼瞅着那上面的刺。 “唉呀呀！”老太婆看了后禁不住又自责起来，“天呢？这手，这刺，唉呀，怎么这么多呀，简直满手都是，哎呀呀，这手，这都肿了……” “不疼的，”胡豆豆紧咬牙关，勉勉强强安慰着他的外婆，“真的不疼，一点也不疼。” “不疼个屁！我这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手上扎满了刺疼不疼！” 现在，胡豆豆到底还是饿得慌，因此他只顾着用那只好手一点一点剥核桃吃着止饿。 “来来来，”胡豆豆的外婆严肃地道，“你站着别动，我快给你把刺拔出来。” 胡豆豆站着不动，嘴巴在动。 老太婆很是熟练地一根一根地拔起来。 事实上，老太婆拔刺的手法跟胡豆豆的完全不同。 胡豆豆拔刺的时候，是心惊胆战的，担怕拔刺的时候连肉也一起拔出来，因此他每拔一根都慢悠悠的，瞻前顾后的，而一旦犹豫不定，就势必会使得刺跟皮肤吸得更紧，从而拔起来相当吃力不说，还疼的一批。 老太婆就不同了。 她对刺却是心狠、手辣，而且，懂得如何减轻痛苦，同时又能减少对皮肤的伤害。 可别看老太婆年纪大，行动不便，但她的手法却很娴熟，食指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捏到刺的一头，呼哧一下，胡豆豆还没来得及喊疼，这刺就从肌肤里出来了。 胡豆豆好奇了，就说，“喂，外，外婆啊！你拔的时候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啊？” 老太婆一听，不由抿嘴一笑，“因为我是你外婆呀！” 然后，胡豆豆就跟着也抿嘴笑了。 第014章：天快黑了 很快的，不一会儿功夫，太阳就下山去了。 靠着样槐树纳凉的胡豆豆的外爷觉得吹过来的风有点凉嗖嗖的，于是他就把两只胳膊搭在树杈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把烟斗收拾好挂在脖子上，直起身子，觉得现在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胡豆豆的外爷准备回家去。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折回来了，看到了胡豆豆的外爷，就忙问道，“爸爸，你看到胡豆豆了没有呀？” 胡豆豆的外爷猛掉过脸，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来，“你说什么？你去沟里找了一遍，还没有这娃的消息？” 胡豆豆的舅舅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不再说话。 胡豆豆的外爷用手指掏了掏耳孔，然后慢悠悠地说道，“这样吧，先回去，这娃有可能在塬上的哪里。先回去再说。” 说罢，就自己先走了。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越发感到不安，他没有回去，而是，来到胡豆豆的外爷坐过的大样槐树底下，靠着树杆发起傻呆来。 “这娃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哪里去了！” “这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怎么向他妈妈交代呀！” “娃他妈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她走时是交代的很清楚的呀！” “天呢！这下可怎么办呢？” “天呢！我爸怎么就跟没那回事一样呢？” “……” …… …… 小树林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见天色已晚，因此，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准备向胡豆豆手上密密麻麻的荆棘刺发起总攻。 “豆豆啊！”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说道，“你准备好，我现在开始加速了哟！” 这时胡豆豆愣了一下。 “呃，我，我还没准备好！” 胡豆豆急急忙忙把自己已经用牙齿咬开的核桃囫囵吞完。 然后，又不无着急地道，“是不是会疼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胡豆豆的口气，觉得他可能会害怕，便忙安慰道，“不，不疼的，其实，就像打针一样，你打过针没有呀！一下就好了，呃！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了的痛感。” “那，那我手上的刺，如果不拔出来会怎么样呢？”胡豆豆突发奇想道。 “你的手就会越来越肿，最后就都什么也拿不了了。”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 “会不会——截肢！”胡豆豆战战兢兢地问。 “呃！你这小兔崽子的，怎么想到这个上面来了呢？” 胡豆豆很心虚地陪笑着，他外婆脑子一激灵，就随声附和道，“截肢嘛！如果你不听话，不把手上的刺拔光的话，就要截肢！” 终于，胡豆豆不再嬉皮笑脸了，很严肃地站着，把手小心翼翼地伸给他外婆。 “外婆，你一定要把我手上的刺拔出来，我不想截肢！” “外婆当然会的啦！我豆豆不会被截肢的，豆豆放心好啦！” 过了一会，胡豆豆又几乎忘掉了自己弄不好就会被截肢的事儿。 “外，外婆，你家的核桃怎么那么圆呀？而且，个头又是那么的大，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呀？”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忙的几乎忘掉了时间，哪里能注意到胡豆豆的芝麻大点的小事？ 她慢悠悠的，非常细心地帮胡豆豆拔着手上的刺，动作又不敢太快了，担怕把胡豆豆拔疼了。 “呃，外婆！” 胡豆豆好奇地叫道。 “嗯？你在叫我吗？”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反应过来。 胡豆豆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哦，”胡豆豆的外婆不无得意地回答道，“这个核桃嘛，呃，说来话长呀！它可不是一般的核桃。” “那是哪种的？” “好啦，豆豆乖哈，咱们先不问那么多好不好，回家以后，外婆再跟你讲。” 胡豆豆觉得奇怪，“为什么就不能现在讲呢？” “因为现在太晚了，”胡豆豆的外婆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天就快要黑了，现在距离回家还有几公里的路呢？” “那，回去晚了又会怎么样呢？” “呃！”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要是回去的晚了，你，你外爷就要骂人，还要打人！” “呃，你是说那个个子瘦高瘦高，脖子上挂着烟斗的老汉吗？” “你说谁是老汉？”胡豆豆的外婆突然严厉起来。 胡豆豆吓得不再吭声。 “啊呀！豆豆呀！你要听外婆的话哟，回家去了后，你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叫他老汉哟！” “为什么呀！” 胡豆豆好奇盯着他外婆。 “你不是知道吗？他下午凶巴巴的，想伸手打你，对不对？” 胡豆豆点点头。 “那么，你如果叫他老汉，他就会真的打你！他如果发怒了，可不止用手，拿起什么就会用什么抽打你的！” 胡豆豆终于明白了，“那就是说，如果回去晚了的话，他也会打人吗？” “是的呀！你外爷就会对你嘟囔几句，见你不理他了，然后就会一股厉害的劲儿，吸在你面前，一看你不顺眼，然后就会打你嘴巴子……” 胡豆豆一听，顿时不觉毛骨悚然起来。 天呢！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回家去呢？不，我干脆不回家算了。 胡豆豆呆呆地想着时，他外婆就看出来了。 “豆豆呀，你其实不用担心的，”胡豆豆的外婆态度陡然一转，柔声说道： “你不知道，你外爷可是很喜欢勇敢的小孩子的，当然，相对于勇敢，他更喜欢听话和懂事的孩子，尤其是懂礼貌的孩子。 外婆刚才不是说了么？见面就要向人问好，每个人都有个称呼，是哥哥就叫哥哥，是舅舅就叫舅舅，是外公就叫外公，或者外爷，或者爷爷都行。 总之，不要一见面就像个傻子一样，一声不吭，也不叫舅舅，不叫外公什么的。 你外公就喜欢这样的小孩子。 听懂了吗？” “嗯嗯，我知道啦，外婆。” 胡豆豆不再心存顾虑，因为他觉得那些事儿都不是大事。 而眼下，他竟突然关心起赵家村里的小孩子是否喜欢玩滚核桃窝儿游戏的事来。 他觉得，自己只要拥有这样一颗圆的像玻璃珠一样的大核桃，就有足够的信心把其他小孩兜里的核桃赢光，全部落入他的口袋里。 胡豆豆就玩核桃窝的游戏在自己大脑里想象了一小会，然后，就颇为好奇地问他外婆道: “外婆，我想问你一个事儿？” “喏，什么事，你说就是。” “你们村里有没有小孩子玩滚核桃窝的游戏呀？” “当然有呀！多的很呢，那些小孩子每天都爬在水渠里玩，玩的都是忘吃忘喝的……” “哦哦。” 胡豆豆暗自窃喜，“那他们用的是什么核桃呀？” “呃，他们的核桃当然都是扁扁的那种，就像歪瓜裂枣一样，没有一个像外婆给你的那么圆，而且，个头又很大，吃起来口感还很不赖。” “那你的核桃还有没有呀？” “呃，我的核桃多的很，可是，我只给听话的小孩。谁不听话，我就不给谁！” “……” 如此这般，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就给胡豆豆拔完了手上的刺。 这时小树林子里面开始阴森森的，仿佛已经是大晚上了一样。 “走吧，豆豆，快走，我们赶紧回去。” 胡豆豆紧紧地跟他外婆并排走着，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发出青草叶子碰撞的沙沙声。 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吓得猛然跳起来，以为那条蛇就在自己脚下。 “啊啊，外，外婆啊！” “别怕！”胡豆豆的外婆安慰道，“你怕蛇吗？呵呵，别担心，我脚上有雄黄！” “雄黄？” 第015章：许个诺言 胡豆豆跟他外婆走出小树林子之后，天已经麻麻黑了。 “豆豆，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我实在太累了！脚上一点力气也没了，你叫我歇会吧，我的好外婆。”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略有些难为情了，“你外婆我回去晚了的话——” “会怎么样呢？”胡豆豆好奇问道。 “你外爷就会打我！” “打你？”胡豆豆突然觉得心里不很痛快，“他为什么要打你？凭什么呀？” “没办法，你外爷天生就是那种烈性子，蛮不讲理，只要外婆我回去的晚了，他就会打我！” “回去晚了又能怎么样呢？”胡豆豆有点打抱不平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他凭什么要打你？” “家里没人做饭的嘛！”胡豆豆的外婆一脸忧愁的表情，仿佛心事重重一样。 “外婆如果回去晚了的话，家里就没有人做饭了，你不知道，你外爷天生还是个‘时间控’，凡事都讲究准时准点。 如果吃饭吃的晚了一点的话，那他就会像骡子一样冲着我乱发脾气。 如果那天他心情好的话，顶多就只会对我嘟囔几句。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尤其是喝醉酒的话，那指定会暴打你外婆我一顿的。 所以说，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不然，你外婆我可不想挨打。 而且，你看看，今天要不是你，外婆我早都回去了。” 胡豆豆听后觉得很不公平，于是就跟他外婆辩驳起来，“那凭什么你要做饭，我外爷他不做饭吗？” “唉呀！豆豆呀，你在说什么呢？你外爷是男人呀，男人怎么会做饭呢？” “可是我爸爸就会做饭呀，”胡豆豆理直气壮地道，“我爸爸不也是男人吗？当然了，我也会做饭。” “你会做饭？你会做什么饭？” “烧开水、热馒头。” “嗬，这多简单嘛！” “不管多简单，这就证明我会做饭呀！” “行行行，你会，现在可以走快点了吗？” 终于，胡豆豆觉得他外婆有点老顽固，同时，也对她所遭遇的不公感到同情，最后便只好乖乖地加快了步伐。 如此这般，这对孙婆跑一样走了不一会，突然，胡豆豆的外婆想起似的说道: “豆豆呀，外婆差点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呀，外婆。” “待会见到你外爷了，你就说我们从担水沟里上来的，好不好？” “呃，为什么这么说呢？”胡豆豆抓着脑门，疑惑地道。 “你要是说去了小树林子里的话，你外爷和你舅舅他们就有可能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胡豆豆的外婆说着，突然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胡豆豆下意识停住了脚，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也停了下来。 胡豆豆眼睛一眨一眨地瞅着他外婆，等她下文。 “呃！是这样的，”胡豆豆的外婆停下来思考了一小会，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如果你外爷，或者你舅舅知道我们去了小树林子里，就肯定会怀疑是你外婆故意把你带到那里去的。” 胡豆豆一听，觉得他外婆说的话莫名其妙的，严然跟刚才的神秘举动大相径庭。 没错，胡豆豆觉得他外婆说的那句话，就跟没说什么一样的效果。 尽管胡豆豆今年才七岁，但很多的人情世故，大小道理，以及成年人的话他还是能听的懂一些的。 “怀疑又怎么啦？”胡豆豆越发有点气愤了。 他觉得他外爷也太过分了，就好像天天都在欺负他外婆一样。 “我就说我自己跑到那里去的，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一条蛇，那条蛇一直追着我不放，而且，为了躲避蛇，我都被路上的荆棘伤到了手。 要不是我外婆出现的及时，我恐怕就会被蛇咬到，而且，我也会迷路，到天黑都有可能走不出小树林。” “唉呀！” 胡豆豆的外婆叹气道，“豆豆呀，外婆知道你的好，可是，你不要那么说。” “为什么呀？外婆。” 这时，胡豆豆觉得他已经非常痛恨他的外爷了。 “你明明是帮了我的呀！你这行为就是做了好事的呀？ 做了好事难道不应该被人夸奖吗？ 外婆呀，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转过身来，两手很沉重地搭在胡豆豆的肩膀上。 脸上勉勉强强露出微笑来，“豆豆呀，你听外婆的话，如果，你听话的话，外婆明天或者后天，给你一大把核桃，好不好？” 胡豆豆一听核桃，立时，心里就欢喜的不得了，然后就什么都答应了，也忘掉了他外婆刚才的难言之隐。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胡豆豆满脸的欢喜表情，接着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除了核桃还有其他的好吃的哟！” 胡豆豆看着他外婆说话时慈祥的面孔，心里不由地感到满足。 此刻，他非常享受他外婆对他说的‘还有很多好吃的要给你哟’这句话。 事实上，胡豆豆在他家从小到大都很少吃过好吃的，他也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像他外婆一样的人，在他面前说，‘你等着，我要给你去拿好吃的来’。 迄今为止，除了他外婆便再无他人。 胡豆豆盯着他外婆脸上的笑从有到无，直到重新关上严肃的表情。 “豆豆呀！”胡豆豆的外婆重申道，“你听着，你到时就这样说，就说你从担水沟里上来的，就说你在担水沟里遇到外婆的，关于蛇的事，就不用说什么了，至于手呢，你就说你走路时不小心跌倒了，然后，不巧，身边长了一堆荆棘，就这么简单。” 胡豆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就对担水沟起了疑。 “外婆，你刚才说淡水沟？是哪里呀？” “是担水沟，不是淡水沟，”胡豆豆的外婆解释道，“担水沟就在我们身后，你看看，沟最深，路最陡的那个就是担水沟。” “嗯嗯，外婆，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 胡豆豆话音一落，他的外婆就引着他快速往回家走去了。 第016章：要不要讲真话呢？ 胡豆豆外婆家大院里。 胡豆豆的外爷像只干公鸡样蹲坐在菜园子的土墙上，嘴巴里吧嗒吧嗒，正一个劲儿地抽着老汉烟。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引着胡豆豆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把院门推开一个细缝子，然后侧着身子溜进了院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猜测胡豆豆的外爷和他舅舅都跑去外面找胡豆豆了，觉得屋里没什么人，于是就带胡豆豆径直朝窑子里走去。 路过菜园子时，不巧，胡豆豆看到了墙上蹲着一个人，立时被吓了一跳。 胡豆豆把脑袋猛地往他外婆怀里一缩。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抬头往院墙上瞅了一眼。 “天呢！他外爷怎么蹲墙上了。” 胡豆豆的外婆此时也被吓一大跳。猛地倒退了两步，顿时，双腿都酸软了起来。 胡豆豆的外爷见胡豆豆和他外婆一起回来了，悬着的心一下就放松了。 可是，转念，胡豆豆的外爷就一如既往的，像审讯员样审讯起胡豆豆的外婆来，“你，你整整一下午时间都去哪里了？” 胡豆豆的外爷嘴里嘟囔着，嘴角的肌肉就不停地抽动起来，同时，眼睛里流露出仿佛眼镜蛇一样的恐怖的凶光来。 胡豆豆的外婆瞅了胡豆豆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道： “我去担水沟里了，去给猪割草来着。 割草时，我听到沟底里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传出来，于是我就忙循声跑下去找。 我当时一听，天呢，这哭声不就是咱家豆豆的嘛！加之，我知道今天豆豆他妈妈要把他送到咱家里来，所以我就更加确定了这娃儿一定是咱胡豆豆。 于是我就找呀找呀找的，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座小山背后找到了胡豆豆，那时胡豆豆的双手已经被荆棘刺扎伤了。 于是我二话没说，就又停下来，原地站着帮胡豆豆把手上的刺一根一根地拔出来。 然后不知不觉的，转眼功夫，这天就黑了！” 话落，胡豆豆的外爷恶狠狠地瞪了胡豆豆的外婆一眼，没有吭声。 然后，掉过脸以一种傲慢无礼的表情瞅着胡豆豆，沉声说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看你下午跑的挺欢的嘛！你就像个小兔儿子一样，两个人都把你捉不住！” 胡豆豆眼巴巴地瞅着他外爷，此时，他感到他外爷比中午的那会儿更加害怕，因为他看到他外爷嘴角上的肌肉抽搐着，仿佛要来揍他似的。 此时，胡豆豆的外婆定定地站着，仿佛一尊石化了的佛雕。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跑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呢？你又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 胡豆豆的外爷带着一种调戏的调调说道，“哼，饿了我就偏不给你吃，看你还听不听话，还到处胡乱的跑不跑？”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爷从胡豆豆到来的那一刻起，就迫不及待想把他教育成一个有出息有教养的人。 刚开始，他就想像小时候教育胡豆豆的舅舅那样，如果胡豆豆哼哼唧唧不吃饭，他就要把他饿上三天三夜，然后，等他哭着，跪在地上向他求饶，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在吃饭上哭闹大人了。 “你就饶了豆豆一回吧！”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央求似的说道，“毕竟豆豆才刚来咱们家，这娃儿我了解，自尊心很强，性子又很刚烈，尤其是怕生，等慢慢熟络了之后，你再……也不迟呀！” “你说的简直就是屁话！”胡豆豆的外爷眉骨一皱，大声呵斥道： “这还没咋开始哩，你就护上了，你……我看你就是跟这娃害得一个病！” 胡豆豆的外爷说罢，胡豆豆就和他外婆都不吭声了。胡豆豆的外婆担怕再说一句话，他外爷就会发怒，毕竟晚饭都已经延误了一个多钟头，再这样下去，这晚饭恐怕都吃不到嘴里了。 胡豆豆见他外婆现在缩的就像一团揉紧凑了的小纸团，定定的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仿似已经消失了。 因此，自己便也不动了。 俄尔功夫，胡豆豆的外爷猛地把抽完了的烟斗朝着胡豆豆的外婆身上丢过来，她的身子猛地一闪，躲开了，烟斗‘啪’的一声掉地上了。 随即，胡豆豆的外爷就提醒似的呵斥了一句，“你是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快，快去给你外爷捡起来！”胡豆豆的外婆嘴唇哆嗦着道。 胡豆豆一时木然，不知所措。 胡豆豆的外婆接着就轻轻推了他一把，指着烟斗，以不可违抗的口吻说道，“快呀，快去捡起来拿给你外爷！” 话音一落，胡豆豆的外婆就慌忙跑去柴房里抓柴火了。 胡豆豆的外婆一走，留下胡豆豆一人原地站着，竟不由地双腿颤抖起来。 胡豆豆心想: 天呢？我这腿怎么回事？ 我究竟要不要去给他捡起来呢？ 这老头明明是想拿那个烟斗打我外婆的嘛，然后，又让我给他捡起来？ 我外婆竟然让我去给他捡起来？！ 我外婆——难道是没看到他是在拿烟斗砸她的吗？ 还是压根儿就没看懂？ 亦或者是，我外婆知道，只是害怕那个老头儿？ 终于，胡豆豆知道了。 他外婆就是害怕他的外爷。 而且，胡豆豆也想起来，刚才在小树林里的时候，他外婆就千叮咛万叮咛自己不要说错话，原来都是害怕他外爷。 “天呢！难道我又遇到了像我妈一样的‘恶霸’了吗？”胡豆豆开始犯难起来。 “难道我妈的性格又随了她爸爸的性格了吗？” ……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把眉头高高翘起，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胡豆豆。 他想看看他到底听不听话，捡不捡起来？ 胡豆豆转念又想: 我要是给他捡起来的话，我的面子往哪搁啊！况且这烟斗明明是用来打我外婆的，我捡了不就等于成了帮凶了吗？ 我要是不捡呢？ 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会不会从墙上跳下来打我呢？ 这个老头儿凶巴巴的样子，他下午的时候没有打到我，会不会现在想趁着这个机会暴揍我一顿呢？ 就在胡豆豆千思万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胡豆豆的外爷猛然发话了。 “喂！你说，你外婆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胡豆豆被他外爷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什，什么？” “呃，你长的猪耳朵吗？我刚那么大声，你听不到吗？” 胡豆豆这下完全被他外爷那种不可违抗的口气压制住了，以至于他满脑子里都是‘会不会被揍一顿’。 胡豆豆的外爷又恼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尽管如此，可是，胡豆豆依旧犯难了。 “天呢？他竟然想知道真相！” “天呢？我要不要跟他说真话呢？” “说真话的话，我外婆会不会被揍啊！” “天呢？我该怎么办呢？” 第017章：大人也不例外 就在胡豆豆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外爷捡起地上的的烟斗时，胡豆豆的舅舅端地回来了。 胡豆豆的舅舅一看到胡豆豆正站在他外爷面前，像被谁点了穴道一样呆立不动时，就好奇了。 “嘿！这小豆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唉呀！你这个小豆豆呀，你可真把你舅舅我找死了，整整一下午呢……天呢，我都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一边迅步走上前去。 这时，胡豆豆觉得气氛终于可以缓解一些了，于是便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因为他现在不必再干巴巴的面对着他眼前这个凶凶的、像狼一样的外爷了。 趁着他舅舅有说有笑，欢快地走过来的间歇，胡豆豆就立即掉过身去，朝着他舅舅，假装在跟他打招呼。 可是，身子已经转过去了，嘴巴却依旧闭的紧紧的。 幸好他舅舅这会儿只顾着庆幸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个劲儿的主动跟胡豆豆讲话，这才使得胡豆豆免去了主动跟他舅舅打招呼的顾虑。 “豆豆呀！”他舅舅似笑非笑地询问道，“你一整个下午都跑哪儿去了呀？” 胡豆豆略一沉吟，喃喃地道，“我去了担水沟里。” “喏，担水沟？那我怎么没看到你人呢？” 他舅舅奇怪道，“我猜你跑到了担水沟里去了，所以我就跟着跑去担水沟找你来着…… 可是，我几乎把担水沟里的每个疙瘩窝里都找遍了，却就是不见你的人影！” “我，我——” 胡豆豆有点语塞。 “好了，好了，你既然没事就好了，没事就万事大吉了。” 话落，他舅舅掉过脸去瞅了他外爷一眼，然后，很快就从他外爷凶巴巴的脸上瞅出了不祥之兆，胡豆豆的舅舅知道他外爷要因这件事，跟胡豆豆较劲儿了。 眼看着胡豆豆就要挨一顿暴打了。 于是他舅舅就又好心劝说道，“爸爸，您看，豆豆现在已经没事了，您看，他这不好好的站在您面前的嘛。 嗯，只要人没事，就算了吧，毕竟，豆豆才刚来咱们家，以后多少还得适应一阵子才行呀！” 然而，他外爷听了并没有搭腔，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舅舅退下去。 然后，他外爷表情依旧带有暗示的味道，眼睛定定地瞅着地上的烟斗，想看胡豆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胡豆豆挤眉弄眼，示意他快去帮他外爷捡起来。 可是胡豆豆心知肚明，却就是放不下自己那点小小的自尊心，俯首去作那个简单的‘捡’的动作来。 而且，胡豆豆见他舅舅越是对他挤眉弄眼，自己就越是没有勇气了。 胡豆豆觉得在他外爷面前丢脸已经够让他受的了，现在，竟还要在他舅舅面前丢脸，胡豆豆就再没有什么勇气了。 就在他外爷气得头发就要直立起来时，胡豆豆的外婆碰巧端着脸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胡豆豆还依旧像个倔强的小牛犊样站在原地不动时，竟一下替胡豆豆着急起来。 “天呢？我这个娃儿倔强的，唉呀呀！真是活把他爸蜕了个壳！” 一着急，胡豆豆的外婆竟自己上前主动帮他捡起来，用自己的衣襟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烟嘴儿。 然后，忙将其塞给胡豆豆，同时在背后推了胡豆豆一把，示意他自己拿着去给他外爷。 显然，此时此刻，胡豆豆已经是不可能那么乖的把烟斗拿去给他外爷了。 一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迄今为止，胡豆豆都还未曾经历过那样的，在他看来是一件近乎耻辱的事情。 二来呢，胡豆豆也快速地在自己心里想过，他要是乖乖拿给他外爷，照现在的样子看，十有八九都会被他外爷暴揍一顿的。 要是被他外爷暴揍一顿，那他自己该是多么没面子呀！他舅舅会看到，他外婆也会看到…… 胡豆豆现在已经嗅出他外爷身上的火药味儿了。 就这样，胡豆豆依旧定定地站着，像被谁钉在地面上了样。 那时，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把烟斗塞到胡豆豆的手上去，而是，一着急，竟插进了胡豆豆的胳膊湾子里。 胡豆豆只用胳膊和身子勉勉强强地夹着烟斗。 突然间，胡豆豆的一个不留意，那烟斗竟又‘啪’的一声掉地上去了。 这时在一旁看着的舅舅蕙刚，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天呢！豆豆这下要遭殃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胡豆豆的舅舅却又不知所措起来，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 胡豆豆的外婆见此情景，一瞬间，气的牙齿都痒痒起来了： “呃！这个傻子娃，别人给他手把手教的曲子，自己都唱不出来！唉……” 胡豆豆的外爷这下终于暴怒了。 很快的，他就像只干公鸡样从墙上飞跳下来，竟没有动胡豆豆一根毫毛，反倒是，箭步走到胡豆豆的外婆跟前，抬脚就是一顿猛踢。 “啪啪啪！” 三下五除二就把胡豆豆的外婆放倒在地上了。 胡豆豆的外婆痛的是‘爷一声，妈一声’地声唤着，手里端着的一盆面粉也随之倒在了地面上，白花花的，仿佛刚才下了一场雪似的。 就在胡豆豆的外爷打他外婆时，胡豆豆吓得两腿直发颤，一时间，竟连掉头逃跑的勇气也没了。 倒是感同身受地心疼起他的外婆来。 打完之后，胡豆豆的外爷自己捡起地上的烟斗，一声不吭，也不看看他外婆伤的重不重，而是，一边用衣襟子重新擦着烟嘴上的灰，一边摇摇晃晃着身子走回窑子里去。 这时，胡豆豆满以为他外婆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大有可能都起不来了。 岂料，当他外爷刚回到窑子里，他外婆就霍地一下，像个超人一样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外婆没管撒了一地的面粉，二话不说，径直走到胡豆豆跟前，一把将胡豆豆的脑袋搂在自己怀里。 然后很亲切地对胡豆豆耳语道，“豆豆你别怕！别怕！ 呃，豆豆，刚才是不是吓到了呀！你别怕哈，外婆没事，外婆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别怕哈！” 说着，她就故意在胡豆豆面前蹬了蹬腿，笑说道，“豆豆，你看看，外婆的腿好的很呐！没事儿！ 你千万别担心啊！你要知道，就算你外爷要打你，也有外婆在的呢，外婆会保护你的！” 说着，重又将胡豆豆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 这时候，胡豆豆的舅舅见情况不妙，吓得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的窑子里去。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清楚，胡豆豆的外爷一旦开打起小孩子来，就像狼一样，完全是六亲不认的，谁拉架就会暴打谁，大人也不例外。 第018章：手拉风箱 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正马不停蹄地赶着做晚饭。 胡豆豆端坐在风箱跟前，一边往锅炉里填柴火，一边呼哧呼哧地拉着风箱。 风箱在胡豆豆的拉扯下，很有节奏地‘吧嗒吧嗒’响起来。 胡豆豆第一次拉他外婆家的风箱，这风箱明显比他家的大，也明显比他家的高端大气和上档次，因此胡豆豆拉起来还不很习惯。 有几次他觉得自己拉的不太顺手，一下子，厨房里，满窑子都弥漫了浓浓的烟雾，像熏腊肉一样，熏得胡豆豆直用袖子抹眼睛。 “啊呀！豆豆，你在干什么呀！” 胡豆豆的外婆哭笑不得地叫唤道，“这窑子里都被烟灌满啦！”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叫着，一边止不住地咳嗽着。 胡豆豆本想说自己还拉不习惯这风箱，这时竟呛得嗓子咳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呀！豆豆呀！你是不是想熏死你外婆呀！” 胡豆豆依旧不吭声，只顾‘咔咔咔’地干咳着。 “豆豆呀！你快拉，使劲儿拉！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 胡豆豆听了他外婆的话，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起来。 “外婆，为什么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锅炉里还是跑出来那么多烟呀？”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走到胡豆豆跟前，一看他没有用铁板盖住锅炉的门。 就又叫唤起来，“噢哟！豆豆呀，你看你，你这个傻子娃，你怎么不盖住炉门呢？怪不得烟那么多……” “哦哦，外婆，我知道啦！” …… …… 终于，半个小时不到，胡豆豆就和他外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把晚饭做好了。 这时禾禾手中拿着一只玩具猴儿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看到胡豆豆一个人在拉风箱，就嘿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好奇，问他外婆，“这娃是谁呀？” “呃，这是禾禾呀，他就是你舅舅的儿子，他今年五岁，他把你叫哥哥，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 说罢，胡豆豆的外婆就又冲着禾禾笑说道，“禾禾呀！快叫哥哥，他叫豆豆，豆豆就是你哥哥，以后，你就多一个玩伴了！” 禾禾大概是害羞了，傻呆傻呆地站着，一个劲儿地摇晃着手里的玩具猴儿、嘿嘿地笑着。 “啧啧，禾禾呀，”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急叫道，“你快去你爸爸的窑子里把盘子端过来，马上就要开饭啦。” “我不去。”禾禾干脆地拒绝道，然后，忙掉过头就跑了。 “我把你这个懒猪，你不去拿就不要吃饭了！”胡豆豆的外婆气嘟嘟地咒骂道。 “外婆，在哪里呀？我去拿。”胡豆豆说。 “呃，你不知道！” “你给我说一下，我就知道了。”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胡豆豆一脸渴望的表情，顿时心里暖洋洋的，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豆豆真懂事呀！不像这个禾禾，简直就和他老子是一个货色。 经过胡豆豆的外婆指点，胡豆豆很快就跑去他舅舅的窑子里。 “哟！胡豆豆，你跑来干什么呀？”胡豆豆的舅舅笑说道。 “我外婆叫我来拿吃饭的盘子哩。” 胡豆豆的舅舅听了没有即刻拿给他，倒是开玩笑道，“你外爷刚才有没有打你呀？” 胡豆豆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快的，三言两语就看出了他舅舅的不怀好意。 但迫于拿到盘子，只好心平气静地说道，“他没打我呀！” “那你怕不怕你外爷呢？” “我怕，可是，如果他打我的话，我就会跑！” 他舅舅听了这话，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跑？你能跑哪儿去呢？” 胡豆豆不再吭声。 他舅舅接着再没有想到什么话要问的，便对胡豆豆说盘子不在他的窑子里。 “那在哪里呀？” “在你外爷的窑子里，你去拿吧！” 说罢，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来。 于是胡豆豆二话不说，便又折回到厨房里。 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已经整理好碗筷了，见胡豆豆空手而来，好奇了。 “嘿，豆豆呀，你不是去拿盘子的嘛！盘子呢？” “我舅舅说盘子在我外爷的窑子里，这个，我怎么去拿……”胡豆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呃，”胡豆豆的外婆停下来，手依在案板上思考了一小会，然后，轻声问道，“豆豆呀，你怕不怕你外爷？” “唔……” “唉呀！其实没什么的呢，你只要礼貌一点，主动一点，你外爷不会骂你什么的，相反，你还能给他留点好印象呢。” “那我具体该怎么做？” “很简单，”胡豆豆的外婆表现出一副非常自信地样子来: “你进去时敲一下门，然后听到窑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你就大胆地推开门进去，记得要轻轻地推门，关门时也要轻轻的，不要给人感觉像是外面来了个毛贼一样。 然后，你就叫外爷，说你是进来拿盘子的。 就这样。” 胡豆豆一听，觉得的确很简单。 然后，瞅了瞅他外婆那张自信的脸，很高兴地点点头，转身就跑去他外爷的窑子里。 …… …… 胡豆豆照着他外婆教授的方法。 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你这小鬼，什么时候那么懂事了呀！”胡豆豆的外爷以为是禾禾，顿时就笑容满面起来。 胡豆豆听到窑子里有人应声了，便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这时他外爷见是胡豆豆，脸色就一下回到了阴云密布时的恐怖样子。 “你这小兔崽子，你跑来干什么？想挨揍了是吗？” “外爷，我是来拿盘子的，我外婆把晚饭做好啦。”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见胡豆豆红着眼睛，就好奇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啦？你刚才哭过啦？” 胡豆豆的外爷以为胡豆豆的外婆伤的很重，以至于胡豆豆为他外婆哭了一阵子。 “我没有哭。”胡豆豆说。 “那你的眼睛怎么是红的？” “我没有哭！”胡豆豆坚持说道，同时两只手攥的紧紧的。 “你紧张什么呀？”胡豆豆的外爷带有调戏的口吻说道，“我又不会吃你，看把你吓得，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胡豆豆稍事思考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点点头。 “那你说，你外婆伤到哪里了？伤的严重吗？” 第019章：拿盘子的小事 “我外婆伤到哪里了？伤的严重吗？” 胡豆豆不由地沉思起来： “…… 豆豆别怕！豆豆别怕！ 呃，豆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呀？ 你别怕哈，外婆没有事，外婆一点儿事都没有…… 你别怕哈！ 豆豆呀！你看看，外婆的腿没有事，好的很呐！ 没事儿的！ 豆豆呀！你可千万别担心啊！你要知道，就算你外爷要打你，也还有外婆在的呢，外婆会保护你的！ …… 外婆，我看你刚才都躺倒在地上了，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儿，好的很呐！ 外婆，你刚才躺倒在地上，而且，我还听到你痛的在叫你妈妈、叫你爷爷呢！ 那只是你外婆我的口头禅而已；再说了，你不也有吗？你忘了？你在树林子里被蛇吓得到处乱跑时，不也在喊你妈妈吗？ 外婆，刚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因为你痛的尖叫了一阵子，然后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呵呵，你外婆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外婆已经答应你妈妈了，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呢，你外婆要是死了，那谁来照顾你呢？ 外婆，我只是胡乱猜想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不，不，外婆没有死，死不了的，外婆刚才只是在装死！ 装死？ 呃，你想想看，如果外婆不装死的话，那么，你外爷就会觉得你外婆还没事，然后就会更加的用力，那样的话，万一真要是把你外婆打死了怎么办？ 外婆，我知道啦！ 你再想想看，如果你外婆不声嘶力竭地尖叫出来，你外爷就会觉得他下手还不够狠，于是，就会更加的用力，那么，真的把你外婆打死了怎么办？ 外婆，我知道啦！ 你知道个屁。 ……” 很快的，胡豆豆就变得聪明了起来。 对他外爷应付着说，“我外婆她，她的腿受伤了，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呃，严不严重？” “有，有点严重，而且，她还一直跟我说她的腿疼！她都站不稳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就没有再回答胡豆豆什么，而是，一边往烟斗里填着烟沫，一边喃喃自语，“不亏！一点都不亏！谁叫你骚情的跑去护哩！” 胡豆豆没有听懂他外爷说的话，接着就问他外爷盘子在哪里？ “在我手里边！”胡豆豆的外爷猛然厉声呵斥道，“你不知道用眼睛找找看吗？还是说，你压根儿就没有长眼睛？” 胡豆豆无形之中又被他外爷吓一大跳。 不由心想，“天呢，我这外爷事情怎么那么多，就像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给我挑刺的一样！ 天呢，在他面前，我好像干什么事都是错的！ 但细细的一想，他说的话又好像没什么毛病，却都很有道理。 唉呀！我不要讲道理！ 天呢，我难道就不能轻轻松松的干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天呢，我还要找村子里的小孩子玩滚核桃窝游戏呢，他该不会也要管的宽吗？对我挑三拣四，说我什么吧？ 天呢，这个外爷怎么那么讨厌呀！” 胡豆豆不无委屈地想了一小会，然后，很快就一眼看到了盘子，盘子正放在黑色衣柜上面。 可是，胡豆豆要想拿到盘子，就得从炕上爬上去，然后伸手才够得着。 另外，胡豆豆也知道，只要从门背后端来一把椅子，自己踩在上面照样能取下来。 当然，还有一种简单方式，那就是叫他外爷帮忙取一下，只是张个口的事。 但对胡豆豆来说，这三种方式中，只有一个方式行得通，那就是，自己去门背后端一把椅子，脚踩在上面，然后，伸手拿回盘子。 另外两种方式，对胡豆豆来说，打死都不可能去做。 比如第一种方式，爬上炕取盘子。因为胡豆豆的外爷这时就端坐在靠着衣柜的炕沿上，自己弄不好，说不定随时都会得罪他外爷。 而他外爷呢，他也不能完全保证他看他时就都是顺眼的。 比如第二种方式，叫他外爷帮忙取下来。 胡豆豆就会想到，他外爷刚才对他严厉地说的话“盘子在我手里呢，你不知道用眼睛找找看吗？你没长眼睛吗？” 然后，胡豆豆就会这样想，“你的手哪去了？你不知道用手去拿吗？你没有长手吗？” 如此这般，胡豆豆为了避免他外爷对他找麻烦，便自己决定主动去拿盘子。 胡豆豆这时大脑的神经是紧绷的，他身上的每一个小细胞都开启了对他外爷的提防功能。 他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生怕哪里做错了什么，继而惹得他外爷生起气来，像暴打他外爷一样暴打他。 胡豆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背后，轻轻搬起一把小椅子，轻轻地走到衣柜跟前，轻轻地放下来，然后，轻轻地踩在上面，轻轻地拿起盘子，轻轻地——准备一溜烟儿冲出他外爷的窑子外面去。 岂料，这时他外爷对他就是一声猛喝。 “站住！” 胡豆豆霍地站住了，顿时头发就像脱离了头皮一样，直直地竖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胡豆豆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没错，胡豆豆知道他外爷又找出了自己的坏毛病，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外爷这时没有再跟他绕什么弯子，直接点明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脱鞋子？” “天呢？我没脱鞋子！我踩在凳子上的时候没有脱鞋子！”胡豆豆霍地想了起来。 他外爷的那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击痛了胡豆豆的大脑神经。 事实上，胡豆豆在他老家的时候，踩在凳子上从高处取物，一般都从来不顾忌脚上的鞋子是否脱掉，或者说，鞋子干净与否等等。 这在胡豆豆看来都是极其简单而随意的事。 而且，胡豆豆的母亲看到了，顶多只会骂胡豆豆一两句，对胡豆豆来说，不痛也不痒。 胡豆豆的爸爸看到了，压根儿就不会管，因为胡豆豆的爸爸自己都从来不去顾忌这种事。 胡豆豆猜他外爷一定是嫌他把凳子踩脏了，于是，忙回过头去，欠下身，用自己的袖子把凳子重新抹了一遍。 抹完之后，胡豆豆觉得这下没问题了吧，于是就又微微咧嘴笑了一下。 “嗬！你看看，这下弄美了！” 胡豆豆的外爷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你的袖子脏了，凳子也还是脏的！” 胡豆豆没有再应声，笑嘻嘻的，准备转身就走时，他外爷又厉声喝道: “站住！” 胡豆豆霍地一下又站住了！ “你跑什么跑？”胡豆豆的外爷眉毛一横，训斥道，“你用完凳子不知道放回原位吗？谁教你的？用完东西之后就一拍屁股走人了吗？” 胡豆豆又一下被这席话击痛了大脑神经。 “唉呀呀！我竟忘了把凳子放回原位！唉呀呀……” 很快的，胡豆豆二话不说，就又忙将凳子搬回到门背后去。 这时，胡豆豆就再没有想一溜烟儿冲出他外爷的窑子的冲动了。 有的只是自责，自己的种种疏忽大意。 “你这行为是要不得的！”胡豆豆的外爷继续嘟囔着，“这就好比你借了人家的东西不还一样，你娃现在还小，长大了后，这种行为可是要不得的！” 胡豆豆脑袋像磕头虫样，不停地点着，嘴巴里不停地说着，“嗯嗯嗯，对对对！” “你不是要取盘子吗？”胡豆豆的外爷熟练地点燃烟斗抽起来，“你喊我一声，我顺手就给你取下来了，不是吗？你这小兔崽子，硬要去搬椅子自己来取，你不嫌麻烦吗？” 胡豆豆心想着，“我只是怕你嫌麻烦，我怕你嫌我给你找麻烦。”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一想，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却又不敢面对他外爷讲出来。 胡豆豆的外爷说罢，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于是就没再嘟囔什么，只叫胡豆豆赶快把盘子给他外婆拿去，然后快速地把饭端上来。 “嗯嗯！” 胡豆豆点点头，然后，跑一样走出了窑子。 第020章：吃饱很舒服 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等胡豆豆的盘子，等的花儿都快谢了，却还是不见胡豆豆的身影，现在，她就差自己亲自出马去拿了。 当然，胡豆豆的外婆心里知道，胡豆豆的外爷十有八九又刁难胡豆豆了。可是，尽管胡豆豆的外婆有那种决心，却始终没有那种胆量，因为她知道，胡豆豆的外爷向来对自己下手有多毒。 而她呢，总是毫无还手之力，当然也不可能还手，除非她觉得自己活够了！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尽善尽美，做到胡豆豆的外爷看了觉得无可挑剔无懈可击，从而避免遭到胡豆豆的外爷的毒打。 在胡豆豆的外婆眼里，胡豆豆的外爷就是蛮不讲理的，狼一样的，喜欢没事找事的，总爱拿自己当出气筒的野蛮人。 当然，野蛮人都是胡豆豆的外婆在人背后偷偷的那样叫的，为出气来着。 人面前，她却表现得服服帖帖的，连说话的语气都要把握的好好的，生怕哪句话说重了，哪句话说漏了的。 …… …… 便是在胡豆豆的外婆急得在厨房里跺脚的时候，胡豆豆飞也似的从他外爷的窑子里跑了出来。 快到厨房门口时。胡豆豆还跳起来在空中刻意做了个腾空的姿势，想在他外婆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而此时，胡豆豆很快就把他外爷刚才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左耳朵听进来，右耳朵就漏了出去。 “哎呀呀！”胡豆豆的外婆忍不住嘟囔道，“豆豆呀，你怎么这么慢呢？你把外婆急死了！你把盘子拿到手后转身就走人嘛，我就不信为了个拿盘子的事，你外爷还能打你不成？” 胡豆豆一听不觉委屈起来。 没想到，胡豆豆的外婆三言两语就把胡豆豆说的一时语塞了。 顿时，胡豆豆觉得自己心里有着千言万语的话，不知从哪里说起。而且，胡豆豆还等着他外婆夸他呢。 现在倒好，没有夸成，竟反被他外婆冤枉了。 也就在这时候，他外婆突然的一句话竟让胡豆豆不觉眼睛里汪满了泪水。 “豆豆呀！你外爷又刁难你了吗？”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叹着气问道。 胡豆豆点点头，他外婆忙从兜里掏出一条灰色手帕给胡豆豆擦着眼泪。 “我，我本来怕麻烦他，所，所以就自己端椅子去拿盘子……” 胡豆豆断断续续，哼哼唧唧地说道。 “好啦，外婆知道啦，外婆知道啦，我豆豆娃儿乖，我豆豆最懂事啦！都怪你外爷，你那个死不了的外爷！” 胡豆豆的外婆安慰着胡豆豆，一边收拾着案板上的菜，放到盘子里。 很快的，不一会儿功夫，菜就准备好了。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来不及犹豫，就忙叫胡豆豆去窑子里喊他舅舅出来端饭。 岂料，这时候，胡豆豆的外爷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厨房门口。 “端饭？端什么饭？” 胡豆豆的外爷厉声呵斥道，“桌子摆开了没有？凳子放好了没有？” 这时胡豆豆和他的外婆俩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喝吼声吓了一跳。 还是胡豆豆的外婆适应的好，转念，她就命令胡豆豆道，“豆豆呀，你快去叫你舅舅出来，叫他过来端盘子，饭都做好了，我去摆桌子。” 胡豆豆一听，慌忙应承一声，然后，一蚱蜢就跑向他舅舅的窑子里去。 …… …… 餐桌上。 胡豆豆的外爷坐在窑子顶部的中间位置，两边分别坐着胡豆豆的舅舅和舅妈，另外一边坐着禾禾和苗苗。 餐桌是一张四方形小矮桌，桌上的漆皮早已脱落，却摆放的很是讲究。 一开始胡豆豆还不很习惯。 胡豆豆在他家吃饭的时候都从来不讲究这些东西。 每当饭做好了，胡豆豆的母亲就会朝着窑子外面大喊一声，然后，他们家人就会各自端着各自的碗，随便拣个角落，靠着墙就能把饭吃了。 而胡豆豆觉得他外婆家就不一样了，大大小小的规矩多的像牛毛，而且，还一不小心就会做错这个做错那个的。 的确，那些所谓的规矩，在胡豆豆看来，简直都是多此一举。 胡豆豆认为，倘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都统统照顾到位的话，他一碗饭早都干完了。 胡豆豆没有坐在餐桌前吃饭，他端起一只碗，哧溜一下，就学着他外婆的样子靠在门栓上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就笑着叫道，“嘿，豆豆呀，你快过来，快坐到饭桌上吃饭，不要靠在门上。”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时，胡豆豆的外爷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对胡豆豆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 事实上，胡豆豆从一见到他外爷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他外爷不会笑，即使会笑，也笑不出他外婆那么慈祥和可爱来。 但此时此刻却不同了，胡豆豆眼前这个老头儿竟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尽管没有他外婆那么慈祥，但多少已经掩盖住了原来的凶相。 因此，胡豆豆顿时就一下放开了不少，吃的也更是狼吞虎咽，相当生猛，毕竟他也近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时候，在一旁的苗苗就问了，“爷爷，爷爷，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她爷爷一边吃一边笑呵呵地说道，“我在笑，在笑你哥哥，你看看，他像不像个叫花子，好像被谁饿了三天三夜的人一样。” 旁边的禾禾一听，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禾禾掉头瞅了他哥哥一眼，然后，像他爷爷一样叫了起来，“豆豆是个叫花子，豆豆是个叫花子……” “唉呀呀！快吃你的饭，饭能把你的嘴巴塞住，就你屁话多！” 禾禾的妈妈——胡豆豆的舅妈在一旁训斥了一句。 苗苗是个懂事的女孩，她见她弟弟禾禾辱骂着豆豆时，就反驳说道，“豆豆哪里是叫花子了？” “豆豆就是叫花子！” “豆豆不是，”苗苗继续反驳道，“豆豆哥哥很能干的好不好，豆豆哥哥都能会爬树，你连树都不会爬……”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得知胡豆豆要来他舅舅家的时候，她就开始对苗苗讲述关于胡豆豆的一些光荣事迹了。 比如，胡豆豆是爬树的一把好手，能一口气爬上多高多高的大树上去。 比如，胡豆豆去上学的路上，看到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过马路，他就把她扶着过了马路。 比如，胡豆豆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老爷爷摔倒在地上了，然后他就跑上前去把他搀扶起来。 比如，胡豆豆有多听话，他不哭不闹不撒谎，而且，还在学校里得过三好学生奖之类的光荣事迹。 那时，胡豆豆的外婆就把胡豆豆形容的神乎其神，使得苗苗在没见到她这个哥哥之前，早就被他哥哥的光荣事迹敬佩的五体投地，并且朝思暮想着能尽快见到他哥哥。 但当她得知哥哥已经来到她家的时候，却又不敢去见她哥哥了，连打个招呼都觉得害怕，不，是腼腆的不行。 就这样，苗苗勇敢地护着胡豆豆，就连她弟弟都不让着。 “我会爬！”禾禾强词夺理道。 “可是，你上次刚爬到一半的时候，就不敢再往上爬了，你哭哭啼啼着要下来，却又下不来，竟还把裤子尿湿了，最后是奶奶把你从树上抱下来的，你忘了？” “我没有……” “哎呀呀！小孩子吃饭的时候不准吵嘴。” 胡豆豆的舅舅突然制止道。 饿忙了的胡豆豆对禾禾和苗苗，以及他外爷的笑已经不再理会，只顾着往嘴巴里扒饭。 对现在的胡豆豆来说，所有一切看待他的眼神，以及大大小小的规矩，都抵不过填饱肚子重要。 第021章：教育餐桌礼仪 吃饭间。 胡豆豆的外爷解决了大饿之后，觉得自己精神了，嘴巴上有力气了，于是，就对在座的所有家庭成员训话似的嘟囔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究竟对中国的餐桌文化懂得和了解多少呢？” 说着环视了大家一遍，包括胡豆豆的舅舅和舅妈，以及他的外婆。 “今天，我就趁着胡豆豆刚来咱们家，对这个事情简单地说上两句。” “餐桌文化自孔孟时代就留下来的，到现在都有几千年了，既然能流传至今，说明老祖宗对这件事很重视，就像今天的七年义务教育教育一样。” 这时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着，没有人乱发一语。 “……好了，我就不说的那么深奥了，简单来说吧，就拿我们日常吃饭这件小事来说。 我们老祖宗的规矩，很简单，就是吃饭前桌子一定得先摆好，椅子摆正。 进餐时，要有个先后次序，就是说，老的在先，幼的在后。 老的坐在席位最上面的位置，这是对老年人的一种尊敬，小孩子，年轻人不可霸占，否则就叫做大逆不道，无章无法，无法无天。 当然，单从这点上，也就能看出那个人有没有教养。 那么，然后呢，接着才是年龄稍大点的中年人，年轻人，比如爸爸妈妈一辈的人进入，坐在次席上。 再接着呢，就是小孩子了。” 胡豆豆的爷爷说罢，苗苗掉过脸，瞅了瞅胡豆豆的外婆，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那我奶奶为什么不坐在主席位置上呢？” “呃！”胡豆豆的外爷突然表情一滞，俄尔功夫，才微笑着回答道，“这个问题问的好，为什么你的奶奶不来坐在主席位置上？ 当然，按理来说，你奶奶是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只是，你问问你奶奶，她为什么不坐在这里呢？” 苗苗闻声，刚要问她奶奶时，他爷爷就又开口说了。 “这里有个特殊情况，就是说，这个规矩并不是定死的，而是，很灵活的，假使谁不想坐的话，就不必勉强。” “再说了，你奶奶如果坐在这里的话，谁去帮你做饭呢？对不对？” 苗苗听了点点头。 这时禾禾觉得他姐姐苗苗问了他爷爷一个问题，于是就不高兴了，觉得自己也应该问他爷爷一个问题，那样的话，也就算公平了。 “爷爷，爷爷，”禾禾嘟起小嘴，很得意地瞅着苗苗问他爷爷，“我是不是和你坐在一起就不是个好孩子？” 他爷爷听了笑嘻嘻地道，“说的对，你一个小孩子，坐在你爷爷的位子上，明显很没教养，除非你还不懂事！” 禾禾说罢，就停下来盯着苗苗，想看看自己还有哪里没赶上苗苗。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又继续唠叨似的说道，“坐席的事情说完了，接着就是吃饭的事情了，尽管这看似简单，里面却有着不少的学文。 比如，吃饭前，大人还没动筷子时，小孩子是不能随便动筷子的。 而要等大人开始动起筷子来之后，小孩子才能开始动筷子，这就是一种礼貌的表现。 吃饭夹菜时，不能直接从菜顶上夹，而是要从边上，一点一点地夹，否则，就会给人一种贫里贫气的感觉，就像你这个人从来没吃过好吃的一样。 同时，也显得你这个人很随意，没有教养。 当然，夹菜也有学文。 年长的给年小的夹菜代表着一种关爱，相反，年小的给年长的夹菜，就代表着一种尊敬，爱戴，这是一种礼貌的表现。 再就是，长辈们吃完一碗饭之后，幼辈们就得自觉主动去给他们盛饭。 盛来的饭，端给长辈们时，必须用两只手同时端着，否则的话，就是一种不尊敬长辈的行为。 当然我是说你用一只手给长辈们端饭，递到手里的时候，这就好像你在端着一碗饭喂猪一样，叫人看了多不文雅？ 对不对？ 相反，你两只手给长辈们递饭，倒显得文雅不少，显得你这个人是尊老的，是懂规矩的，是值得别人尊敬的。” 这时候，胡豆豆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觉得自己不太饿了，于是也好奇地竖起耳朵听起来。 可是，听了屁大一会儿功夫，胡豆豆就没有再听了，他不知道他外爷在说什么，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怎么用心去听。 胡豆豆还以为他外爷在跟禾禾或者苗苗说话。于是便好奇地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舅妈身上去。 胡豆豆心想：怎么突然又多出来了这么一个女的？她是谁呀？长得一脸的严肃表情，就像他母亲发怒时一样。 正当胡豆豆好奇他的舅妈时， 胡豆豆的外婆就使劲儿推搡了他一下，并且，凑到他耳边低语道： “豆豆，你可不要三心二意哈，你要认真的，把你的耳朵竖起来听哟，这些东西可都是非常有用的，你现在要是不知道，以后知道就晚了！” “什么晚了？”胡豆豆没听懂他外婆的话。 “我是说，等你外爷揍你的时候，等你真正碰了钉子之后，你就知道晚了！” “哦！” 胡豆豆听罢，立刻竖起耳朵听着，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他外爷暴揍一顿，要真是因为这种简单的规矩被他外爷揍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如何递碗的事说了，现在就是该不该吃第二碗的事情了。” 胡豆豆的外爷继续侃侃道，“其实，并不是该不该吃第二碗的事，诙谐一些的说法就是，长辈们已经吃完第一碗饭之后，吃第二碗时该不该问的问题。 一般而言，长辈们吃完第一碗之后，当然没有吃饱，所以这个时候就不要问还要不要第二碗。 如果你问了的话，就显得很不雅观，就好像你担怕这个长辈多吃了你一碗饭一样。 就好像你这个人巴不得长辈们吃一碗就饱！ 所以说呢，正确的做法是，不要去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碗，而是，不声不响地，礼貌地接过长辈们的碗，按照第一碗的分量盛饭即可。 至于那长辈们实际上能不能吃两碗，就是长辈们自己的事了。 一般情况下，长辈们如果自己觉得自己能吃两碗，那他们也不会跟你说什么的，不说什么，也就是默许的意思，你只要按照第一碗给长辈们盛满即可。 假使长辈们再吃不下一碗的话，那他们就会在你接过他们的碗的时候，他们就会跟你说他们再能吃多少多少，然后，你就照着长辈的要求盛饭即可。 假使长辈们吃了一碗之后，就再一点点也吃不下了的话，你接他们碗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把碗递给你，就会跟你说，我不要了，吃饱了！ 你看看，这一来，合情合理，从这一言一行中就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人品如何了。 第022章：一问一答 餐桌上。 胡豆豆的外爷继续唠叨着，“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你问长辈们还要不要再来一碗时，应当在长辈们吃完两碗饭之后问，这样就不显得没有礼貌了。 相反，倒显得你这个人懂得人情世故。” 胡豆豆的外爷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端着自己的空碗，对着正在咀嚼鸡爪子的禾禾笑说道： “禾禾呀，你别总顾着吃饭呀！爷爷问你一个问题，你来回答。” 这时禾禾霍地抬起头来，不无好奇地瞅着他爷爷。 “爷爷的碗空了，你看到没有呀？那么，现在，你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 禾禾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倒险些被他爷爷的一声招呼，吓得把鸡肋卡在喉咙里去。 很快的，他就咔咔咔，把嘴里的骨头咳了出来，吐到桌子上，然后，从碟子里给他爷爷夹了一小段大葱，起身走到他爷爷跟前，很没礼貌地把那段葱捅进他爷爷的空碗里。 这时，他爷爷猛地举起巴掌，作出要打，却实际上并未打的姿势来。 他爷爷脸上笑着，嘴里却训斥着道，“你这小兔崽子！你爷爷我口干舌燥，给你讲了大半天，你压根儿就没听，是不是？” 禾禾嘟着嘴巴，给他爷爷做了个搞笑的鬼脸。 他爷爷无奈，只好作罢。 过了一小会儿，胡豆豆的外爷准备又问苗苗时，见苗苗脸都红了，于是就知道苗苗也把他的话当成天书听了。 转而，胡豆豆的外爷就又把目光转移到胡豆豆身上去。 “那么，豆豆，你来回答呀。”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这跟刚才面对禾禾和苗苗时的表情大相径庭。 显然，胡豆豆看出来了，他的外爷原来是最爱他的孙子和孙女的，对于这个外孙子来说，就像个外人一样。 不过，胡豆豆很快就非常流利地回答了他外爷的问题。 “我应该接过你的碗，去厨房里给你再舀一碗。” 说罢，眼睛直勾勾瞅着他外婆，笑了。 “呃，”他外爷似乎有点不满意，于是又问道，“那么，我问你，你不应该问一问你外爷再要不要一碗吗？” 这时，禾禾和苗苗好奇地瞅着胡豆豆，想知道他怎么回答。当然，此时此刻，禾禾倒是偏向于胡豆豆回答不上来，要么就是回答的不三不四。 因为禾禾不喜欢胡豆豆比他聪明。 而苗苗呢，她却是迫切想让胡豆豆回答上来，并且回答的让她爷爷满意。 胡豆豆的外爷话音一落，胡豆豆就开口说道，“不需要问你，因为那样会不礼貌的。” 胡豆豆只回答了正确的答案，也不给他外爷具体说是为什么。 他外爷一听，觉得有点讶异，他压根儿不相信胡豆豆能回答出这种只有大人才能理解的问题来。 于是，胡豆豆的外爷就怀疑胡豆豆嘴巴里说的全是蒙的，只不过是他运气好，碰巧蒙对了而已。 但他外爷此时此刻却也不好再问他这个‘为什么’了，毕竟胡豆豆回答了两次，都是对的，那么，他现在就只需要再提一个问题，再考一考他，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正领会到他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即使胡豆豆前两次全是蒙的，他也不相信他连续三次都能蒙对。 那么，再问一个什么问题呢？ 胡豆豆的外爷脑袋里努力思索着，一边随手把自己的空碗递给胡豆豆的舅舅，然后，胡豆豆的舅舅就很识相地端着碗去厨房里盛饭了。 “再问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 胡豆豆的外爷就像监考官一样用手捋着光秃秃的下巴。 终于，这问题说来就来了。 这是一个疑难问题，难度几乎等于前两个问题的总和。 胡豆豆的外爷想故意为难一下胡豆豆，因为他现在依旧强烈地怀疑着胡豆豆的前两次全是蒙对的。 “豆豆，外爷再问你一个问题。” 胡豆豆又好奇将脑袋掉过去瞅着他外爷。 “你听好了，”胡豆豆的外爷语气中明显带有不怀好意，“如果你手里端着你外爷我的一碗饭，那么，你应该怎么给你外爷我呢？” 胡豆豆一听，心想：这个问题有多难嘛！ 然后，随口就说道，“我就端着给你呀。” 这时，胡豆豆把脸掉转过来，发现他外婆一脸的苦笑。 他外婆本想偷偷告诉胡豆豆，却看到胡豆豆的外爷一直盯着她自己，因此，只好装作自己是个哑巴。 “怎么了？”胡豆豆不由心想，“难道我说错了吗？”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爷讲这个知识点的时候，也正是胡豆豆吃饭吃的最欢的时候，他哪能知道正确的回答是怎样的呢？ “你怎么端着给我呀？” 胡豆豆的外爷近乎逼问道，嘴角的肌肉也随之抽动了起来。 胡豆豆见他外爷态度如此严厉，顿时心里就不觉慌了起来。 “我怎么给他呢？”胡豆豆使劲儿想着，几乎要把全副心思挖空了，“我难道不是端着给他吗？还是，我应该直接像喂猪一样把碗撂在他面前？作出一副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样子？” 如此这般，胡豆豆想了十几秒钟，然后，依旧对他外爷说了同样的话。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一听，着急了。 于是趁胡豆豆的外爷不注意，猛地凑到胡豆豆耳边低语道，“用手，两只手端着给——” 不料，胡豆豆的外婆这一个小报告打的，竟一下被胡豆豆的外爷抓了个正着。 本来胡豆豆的外爷可能还没那么的生气，顶多有可能只是训斥胡豆豆一两句，没想到，此时竟一下有了想动手打人的冲动。 “你在干什么？”胡豆豆的外爷厉声呵斥道，“你这个鬼东西！你没看到我在教导娃儿们吗？你打什么小报告？” 胡豆豆的外爷说着就站直了身子，大有一股脑儿冲上去教训胡豆豆的外婆的态势。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看势头不对，忙劝解道，“哎，娃儿他爷爷，你息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嗬，为什么很多小孩子很难被教育成人，你看看，这都是被这种人给袒护的，动不动就护着，这小孩子还怎么成人？你说。” “您说的对，娃儿他爷爷。”胡豆豆的舅妈应付着道。 “没错，我一贯都奉承老祖宗的教育方式——棒子底下出孝子！现在这娃儿，你看看，三天不打就要上墙揭瓦了！你只有整天跟着屁股后面捶着，那他才听话，才乖乖的，像猫儿一样。” “对，您说的对。”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的脾气终于收敛了一些。 在一旁愣着的胡豆豆见此，不由地好奇起来，“这个女的究竟是谁呀？怎么三言两语就把我外爷说的不那么愤怒了？” 第023章：还挺有良心的嘛 晚饭之后。 胡豆豆的外爷端坐在炕沿上忙着剔牙缝，他的面前是胡豆豆的外婆帮他沏好的铁观音茶，茶杯里冒着热气。 胡豆豆的舅舅忙着把餐桌上的盘子往下打发着，苗苗很懂事，就帮她爸爸端着几个空碟子。 胡豆豆想到苗苗在吃饭的时候为自己辩护过，于是，为了感谢她，便走到苗苗跟前，主动跟她要了两个碟子帮忙拿着。 禾禾是个顽皮的孩子，他向来都是被他爷爷惯坏的，什么苦活儿、累活儿他都没干过，也不是不干，只是，他爷爷担怕把他累到了，因此凡事都不让他干。 全部让苗苗去干，理由是，苗苗是当姐姐的，就理应帮弟弟照顾弟弟，这是一种责任。 当然，除此之外，还表现在谦让方面，比如篮子里有一个苹果，那么，苗苗就得让着禾禾，理由是，苗苗是禾禾的姐姐，苗苗的年龄比禾禾大两岁。 胡豆豆的爷爷教育苗苗谦让的时候连我国古代的‘孔融让梨’的故事也搬出来了。 他就对苗苗说，“苗苗，你吃好吃的时候，可要让着你弟弟哟！你要记住，这是一种传统的美德。 在我国古代的时候，就有个四岁的小孩叫孔融，他把最大的梨让给了他哥哥吃，而把最小的留给了自己。 你看看，那么小的孩子都懂得谦让，你看你都多大了？我就不信，你还没有一个四岁大点的小孩子懂事么？” “可是，爷爷，我真的很想吃好吃的呀！” “不行，就算你再怎么想吃，再怎么喜欢吃，你都必须让着你弟弟，要知道，你可是当姐姐的……” 然后，当苗苗把这件事偷偷告诉给她奶奶时，她奶奶就觉得苗苗受委屈了。 “苗苗呀，你别听你外爷在那乱说，那都是屁话，你爷爷你明明就是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子，你爷爷天生就有重男轻女的旧观念。” “那，奶奶，我想吃好吃的有没有错？” “当然没有错呀！你要知道，人分大小，嘴可不分大小。” …… 因此，禾禾一吃完饭，嘴也不擦，就拿着自己的玩具猴儿跑出院子里玩去了。 胡豆豆的外婆正在用扫把打扫着地面，擦着桌子。 胡豆豆的舅妈用手帕擦了一会儿嘴，然后，觉得没事可干，就回到窑子里去了。 到了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唯独胡豆豆的外婆，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清洗这一家人的碗筷子。 胡豆豆见自己帮不上他外婆什么忙了，于是就好奇走出院子里去。 这时夜幕早已降临。 院子里黑漆漆的，唯有胡豆豆的舅舅的窑子里，灯还是亮的。 胡豆豆好奇，蹑手蹑脚，往那散发着电灯光的窗子走去。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突然拉开门，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一瞬间，从窑子里射出来一道亮眼的光，迎面照射到胡豆豆身上，使得胡豆豆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把胳膊棚在自己额头前，瞅着从窑子里走出来的人。 “喂，胡豆豆，你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干什么呀？” 胡豆豆的舅妈好奇问道。 胡豆豆一看，原来是那个女人——她三言两语就把我外爷说的没有了脾气的女人。 胡豆豆一时有点紧张，担怕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便略一沉吟，低声说道，“我，我想和你家苗苗玩儿。” “呃，苗苗马上就要睡觉了，明天再玩吧。” 胡豆豆点点头，然后，急急忙忙往厨房方向走去。 “嘿，你这个胡豆豆，你都不问一声我是谁吗？”胡豆豆的舅妈口中略带调戏的调调说道。 胡豆豆吓得站住了，忙转过身来，怯生生地瞅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低垂下头，不敢再吭一声。 “呃，我可是你舅妈呀？现在知道了没？以后见了我就叫舅妈，我是你舅妈。” 胡豆豆轻轻点了点头，心想：舅妈是什么东西？我哪儿来的舅妈？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见胡豆豆一脸的疑惑表情，便进一步解释起来，“胡豆豆，你就我这一个舅妈哟！舅妈就像是你的妈妈一样亲，就像你的舅舅一样亲，而你的舅舅就像你的爸爸一样亲，懂了没？” 胡豆豆再次点点头，感觉他这个所谓的舅妈就仿佛他的外爷一样，说话总是拖泥带水的。 不过，胡豆豆此时已经不那么的紧张了，既然舅妈就像妈妈一样亲，那么，她也许就不会对他不怀好意了吧。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见胡豆豆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时，就客气地问道，“喂，胡豆豆，你想不想去看电视呀？” “电视？” 胡豆豆霍地激动起来，心想，“电视当然想看啦！我在我家的时候，经常就跟我妈妈走上两公里的路跑去隔壁村子里看，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不管冬天还是夏天，几乎每天都跑去看。 电视——简直爱看的不得了！” 胡豆豆一听差点喜极而泣，忙点头应道，“我很喜欢看电视的，舅妈，我现在已经好多天都没看过电视了。” “正好——” 胡豆豆的舅妈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带胡豆豆去看电视。 “那么，现在，你快去跟你外爷打声招呼，说你要跟你舅妈去看电视，叫他放心，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你，你外爷一生气暴打你！” 胡豆豆干脆地点点头，然后，就一股脑儿朝着厨房里跑去了。 “喂喂，胡豆豆，”胡豆豆的舅妈大声叫道，“我叫你去跟你外爷打招呼的，你怎么跑去厨房里了？” “呃，”胡豆豆这才反应过来，“呃，哦，我——” 可是，转念，胡豆豆又想，“我为什么要跟我外爷打招呼呢？我就给我外婆打声招呼不行吗？” 胡豆豆那么的一想，忙又说，“我要去跟我外婆打招呼！” “哎！这娃，你跑去跟你外婆打的哪门子的招呼呀？” “我如果就这样悄悄的走了，我外婆找不到我的话，她会很着急的。” “那你外爷就不着急吗？” “呃，我不知道他着不着急？”胡豆豆说，“可是，我知道我外婆，她真的会很着急的。” “那好，你随便吧！” 胡豆豆的舅妈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我还没见过这么个娃儿，才虱儿子大一点，还挺有良心的嘛！” 第024章：夜，繁星点点 窑子里。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胡豆豆的外婆正跪在地上，吭哧吭哧，忙着用玉米棒子塞窑顶的老鼠窝。 胡豆豆的外爷见胡豆豆从吃完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窑子里，生气了。 “豆豆这娃去哪里了？”胡豆豆的外爷横着眉，厉声问道。 胡豆豆的外婆慌忙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也拔出了已经塞好了一半的玉米棒子，回头笑说道，“豆豆跟他舅妈去胡同里看电视了。” “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呃，走了大概，嗯，都快两个多钟头了吧，”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一边不忘重又回过头去留意有没有老鼠趁机从洞口逃出来。 “嗯？” 胡豆豆的外爷一听，恨恨地瞪了胡豆豆的外婆一眼。 之后，一阵沉默。 胡豆豆的外婆重又跪倒在地上，吭哧吭哧着，继续塞起老鼠洞来。 沉默一阵子之后，胡豆豆的外爷突然想起似的叫问道，“胡豆豆走的时候跟你说了吗？” 胡豆豆的外婆又慌忙站了起来，掉过脸，笑着回道，“对，豆豆走的时候跟我说的。” 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胡豆豆的外爷因胡豆豆太晚跑去看电视而生气。 因此，紧接着不等胡豆豆的外爷吭声，自己就又解释起来： “你知道，豆豆的舅妈一个人路上怕黑，所以她不敢去，而禾禾和苗苗呢，连续去了几次，可能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再打死也不肯去了。” 胡豆豆的外婆想对胡豆豆的外爷说，胡豆豆的舅妈为了大老远地跑去看电视，一个人又怕黑，又为了找个伴儿，所以才带胡豆豆去的。 岂料，胡豆豆的外婆话音一落，胡豆豆的外爷就暴怒了，“你这人，怎么那么麻烦，我问你胡豆豆走的时候跟你说了没有，你净叽叽喳喳说废话，说了一长串，你看你，说的都是啥嘛？”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吓得就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她把嘴巴紧紧地关闭起来，然后，忙着塞老鼠洞去了……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自己只有干一件好事，或许才能弥补刚才的冒失。 做一件什么好事呢？ 当然，就是眼下她手里正在干的事儿了。 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老鼠洞如果不及时堵上的话，窑子里的一屯小麦恐怕就要被老鼠糟蹋光了，她认为自己这时候只要认认真真把这件事干好了，干的漂亮了，胡豆豆的外爷就不会再生气了，而且，他也没有理由生气，毕竟这是一件非常值得表扬的好事。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这次又失算了。 胡豆豆的外爷此时此刻，其实并不在意胡豆豆的外婆干了多么漂亮的好事，而在意的是胡豆豆临走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就一蚱蜢跳下炕，紧紧地吸在胡豆豆的外婆面前，像要把胡豆豆的外婆一口活吞了似的。 然后，大声喝吼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我——” 胡豆豆的外婆一时语塞，两只胳膊开始发颤起来，因为颤抖的厉害，手里的玉米棒子也‘啪’的一声掉地上去了。 “今晚要不是我问起这事，我还以为这娃又跑去担水沟里了呢？ 要真的跑去了担水沟里的话，出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到时娃他妈跟你要娃，你怎么办？你承担的起吗？ 要不是我问起这事，你还不打算给我说了吗？ 是不是？”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本打算说，“我一开始打算跟你讲来着，但我又忙着洗碗筷，然后就给忘了。当然，我觉得这事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再说了，当时我还以为豆豆早跟你说过了。” 可是转念又作罢，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这样说了的话，担怕胡豆豆的外爷又多想，觉得她没有把他当人看。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爷就是这样的人，胡豆豆的外婆在他眼里，可是揉不进半点沙子。 他要是想给胡豆豆的外婆找麻烦，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思来想去，胡豆豆的外婆最后只好闭口不语，任由着胡豆豆的外爷在那嘟囔着。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爷站在胡豆豆的外婆面前，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嘟囔累了，然后，就回到桌前，端起茶水喝几口，抽一锅烟，觉得嘴上有一点劲儿了，于是，接着就又从小处往大处的嘟囔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胡豆豆的外婆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了，额角的鬓发仿佛血染过了一样，牢牢地粘在脸颊上。 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因堵老鼠窝而累倒，倒是因持续不断的紧张心情，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眼下，夜越来越深了。 胡豆豆的外爷越骂越凶了，并且，频频吸到胡豆豆的外婆面前，扬起胳膊，到了要打人的程度。 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地上就仿佛被蜡笔染红了一样…… 夜，静的可怕…… …… 胡豆豆和他舅妈看完电视连续剧之后，已是深夜了。 胡豆豆没有看到一半就靠着炕沿睡着了，因为电视里演的是《西游记》，而不是他心心念超喜欢的《包青天》。 胡豆豆的舅妈索性一把将他戳醒过来，担怕他走路时又睡着，于是，等胡豆豆醒过来之后，她就又用她冷的像生铁一样的手，捂到胡豆豆的热脸上，塞进胡豆豆的热脖子里，美美地刺激他一下，等胡豆豆彻彻底底清醒过来之后，才带他一起往回家走去。 他们一走出那人家的院子，顿时，眼前就黑漆漆的一团，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尽管头顶是繁星点点，但一路上高高的样槐树几乎把仅有的一点亮光也遮挡了，因此脚下几乎是踩着黑在走的。 对于这样的黑天，胡豆豆却一点儿也不怕，他在他老家的时候，曾就伙同一群孩子游过地道，地道里面的黑，那简直就像墨染过了一样，才算是真正的黑。 胡豆豆把头仰起来，参考着树梢的方位大步大步地走着。 而他舅妈呢，竟吓得把胡豆豆的胳膊攥的紧紧的，生怕胡豆豆猛然插上翅膀飞走了似的。 “豆豆呀，你走慢点行不行？” 胡豆豆的舅妈带有恳求似的语气说道，“你走那么快舅妈跟不上你呀！”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妈担怕他一个不小心，走进臭水沟里去。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妈担怕走的快了，巨大的脚步声惊扰到了树林子里正在熟睡的野物，然后，野物一发怒，窜出树林子把他们叼走了。 “好的，舅妈，我现在走的慢了。” “好的，舅妈知道了。” 就这样，俩人走了一小会，突然，胡豆豆的舅妈禁不住好奇问胡豆豆，“胡豆豆，你刚才走那么快，你的眼睛能看见马路吗？” 胡豆豆一听，得意了。 “嗯，我的眼睛能看到，我的眼睛在晚上就像猫的眼睛一样，看的要多清有多清，看的要多远有多远。” 胡豆豆的舅妈一听，心里想到，“这娃还真的经不起别人一夸，这一夸，一下子都能飞上天！” 然后，嘴巴里就又夸了胡豆豆一句，“哇哦！我胡豆豆娃儿真能干！” 如此一来二去，很快的，他们就从刚才那一片样槐树最多的地方走了出来。 终于，眼前豁然亮了起来。 月光就像雪花一样洒在地面上，地上的马路随之也清晰起来。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就把胡豆豆的胳膊松开来，也不再跟胡豆豆开玩笑说话了，然后，就自顾自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步子跨的幅度很大，以至于胡豆豆都快要跟不上了。 第025章：深夜出门 胡豆豆和他舅妈迅步来到光线较好的马路上之后，胡豆豆的舅妈就自顾自的大步流星地走着。 大人的步子再怎么不屑，也总比小孩子的大，一步顶三步是不用说的。 因此不一会儿功夫，胡豆豆的舅妈就把胡豆豆远远地甩在自己屁股后面了。 胡豆豆的外婆家门前不远处有一颗高高大大的核桃树，一到明月当头的晚上，这棵树就仿佛大海上的灯塔一般，给迷路的人照亮前路。 现在，月光一洒在这颗大核桃树上，树底下就映出一片漆黑的暗影来。 这巨大的暗影，与月光洒在地面上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快的，胡豆豆的舅妈就跑一样走到了大核桃树投下来的阴凉处了。 这时，远远落在后面的胡豆豆突然听到大树底下有个女人的抽泣声。 那声音有点幽怨，又有点可怜，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点熟悉的味道。 胡豆豆好奇的不已，心想，“这大晚上的，谁在那里哭泣什么呢？” 不过随即，胡豆豆就又听到了他舅妈奇怪的询问声： “喂！你是谁呀？”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猛的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喏！你是娃儿他奶吗？” “呜呜呜……” “呃，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呜呜呜……咽咽咽……” “呃！您这是怎么啦？究竟……” “呜呜呜……咽咽咽……” “是不是他外爷又打你了？” “呜呜呜……咽咽咽……” 胡豆豆耳朵尖灵，一听到他舅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他外爷又打你了’时，就猜到一定是他外婆，顿时心竟一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天呢！难道我外爷打我外婆了？ 难道，我外爷在我不在的时候打了我外婆？” 那么的一想，胡豆豆就慌忙启动双腿，野兔子一样一蚱蜢蹦上前去。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呀？快回家吧！” “呜呜呜……咽咽咽……” “外婆——” 胡豆豆飞也似的奔跑着，嘴巴里一边不停地尖叫着： “外婆，外婆……” “……” “我要回我娘家去！”胡豆豆的外婆抽泣着说，此时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可是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再说了，你娘家离这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呃，好吧，就等天亮了再去也不迟呀！” 胡豆豆的舅妈不无生气地劝说道。 “不，豆豆来了，”胡豆豆的外婆不由地着急起来，“豆豆来了，快，快，麻烦你，麻烦你把豆豆领回家去吧，天太晚了，他一看到我，就会哭哭啼啼跟我走的……” “可，可是……你别走了吧，等天亮了再说也不迟呀……嗯，你怕回去了娃他外爷打你是不是？那么，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有我在，他外爷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不，我不用麻烦你！你只要把我豆豆领回去就可以了，我——我谢——求你了！好不好？ 唉！好了……我，我要走了，没时间了，豆豆，豆豆已经跑上来了。” 胡豆豆的外婆结结巴巴地说罢，迅速转过身去，摸着黑，一瘸一拐，朝担水沟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胡豆豆就冲到了他舅妈跟前，然后二话不说，张口就问，“舅妈，我外婆去哪了？” “什么你外婆不外婆的！” 胡豆豆的舅妈打麻麻鱼似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外婆什么时候来这里了？” “不，我听到我外婆的声音了，”胡豆豆以一副不可违抗的口气说道，“我外婆就在这里！真的，我听清楚了的！” “呃！” 胡豆豆的舅妈抓了抓脑门，略一沉吟，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只是一个叫花子要去咱们家，我把她赶走了，不是你外婆，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就是我外婆！” 胡豆豆几乎大声喝吼出来，“我外婆刚给你说她要去他娘家！我听到了，你别骗我了！” 胡豆豆说罢，慌忙朝着黑漆漆的四周呼唤了几声‘外婆’，可是，没有任何回音。 …… …… 大核桃树不远处的麦草垛背后。 胡豆豆的外婆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驼的背瘫软地靠在麦草上，呼吸急促，仿佛刚爬上山顶的登山员。 突然，她听到胡豆豆凄凄惶惶的尖叫声，顿时，禁不住一股热泪从眼眶里喷涌了出来。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转过身，重新回家去呢？胡豆豆的外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一回去，无疑是在找死。 不回家去呢？ 又能去哪里呢？ 何况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胡豆豆要是看不到他外婆，说不定又要哭哭啼啼。 如果闹得凶的话，说不定还要额外遭他外爷一顿暴打。 怎么办呢？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胡思乱想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面颊上滚下来的泪。 两眼一抹黑地瞅着眼前的漆黑。 …… …… 大核桃树下，胡豆豆跟他舅妈较劲了一阵子，终于，觉得无济于事时，就打算自己摸黑去找他外婆。 胡豆豆的舅妈拿出各种哄骗她家苗苗的小把戏，见用在胡豆豆身上统统都不管用了时，就决定不再强留。 “胡豆豆，”胡豆豆的舅妈突然严肃起来，“你确定大晚上的要去找你外婆？” “嗯，你说，我外婆在哪里？” “在那里，”胡豆豆的舅妈指着他外婆慌慌张张走过去的方向，“呃，对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担水沟，你路上小心点，沟可深的很呐！万一，要是掉下去的话，就会把人摔死！” 胡豆豆听的出来，他舅妈最后的一句话是出于好心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他舅妈不陪他去找他外婆，就有点不耐烦。 “我知道的！”胡豆豆掉过脸，冷冷地回了他舅妈一句，“用不着你操心！” 尽管胡豆豆的舅妈把话说明了，不远处就是担水沟，可是，对胡豆豆来说，为了找到自己的外婆，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要去闯一闯。 胡豆豆天生胆子就小，尤其是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去上厕所。 在他老家的时候，每次上厕所，都得他母亲远远地看着，他才敢一个人去。 可是到了现在，胡豆豆为了找他外婆，竟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胡豆豆一边朝着担水沟方向摸黑小跑着，一边不停地凄惶地喊着他的外婆。 临近担水沟，胡豆豆的面前就越是空旷，胡豆豆嘶吼出来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胡豆豆的舅妈知道胡豆豆的外婆腿脚不好，走不了多远，于是就自己往回家走去了。 —————————— 第026章：今晚去哪里？ 漆黑的夜里。 胡豆豆的外婆远远听到胡豆豆跟着来了，就慌忙直起她那弯驼的身子，心也像胡豆豆一样，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再也顾不到躲藏到哪里哪里了，一转过身，就急急忙忙朝着胡豆豆的尖叫声方向折回去。 “外婆，你在哪里呀？” 胡豆豆以近乎哭诉的腔调呼唤着他的外婆，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就仿佛要把黑夜撕裂了一般，几只乌鸦惊的在树枝上扑棱起翅膀来。 “豆豆，豆豆，外婆在这里——在这里呢！”胡豆豆的外婆着急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你，你别乱跑，站，站着别动，外，外婆这就过来。” 这时，胡豆豆终于听到了他外婆的回应声，便急得朝前跑去。 一路上，胡豆豆跌跌撞撞，仿佛狼追在屁股后面了一样，飞也似的跑着，假使他面前有个深沟的话，他也能跑进去。 终于，胡豆豆在距离麦草垛不远处，找到了他外婆。 “天呢！你这个傻孩子！” 胡豆豆的外婆忙一把将胡豆豆搂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胡豆豆的肩膀上就是一顿猛哭。 因为天黑，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胡豆豆的外婆就更加恣意了。 胡豆豆一扑进他外婆怀里，顿时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很多。 现在，对胡豆豆来说，只要他外婆在他身边，那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而那个所谓的家，他回与不回都是一码事。 …… 就这样，胡豆豆在他外婆怀里静静地待了良久。 期间，有那么几次，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外婆在抽泣，于是就好奇问道：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 “我没有哭！”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悄悄用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把眼睛揩干。 “外婆，我听到了，那就是你的哼哼声，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哭，傻孩子！” “外婆，你为什么哭？” “没有哭，外婆没有哭！” “不，外婆，你哭了。”胡豆豆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似的质问起他外婆来，“我妈妈说过，如果一个小孩子撒谎，那他就不是好孩子。 那么，一个外婆撒谎的话，那就不是个好外婆，对不对？” 胡豆豆说罢，把脑袋从他外婆怀里抽出来，在黑暗中瞅着他外婆隐隐约约的脸，等他外婆回答他的问题。 “对，我豆豆说的对，”胡豆豆的外婆应声说道，“那么，假如你外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你外婆是不是个好外婆？” 胡豆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嗯，当然是好外婆了。” “呵呵，那你外婆我就是个好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禁不住，一股热泪又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这时，胡豆豆就知道他外婆一定偷偷地哭了，因为他外婆跟他说话时，多次刻意地笑着，但笑出来的声音都明显带有哽咽声。 “外婆，你站着别动。” 胡豆豆想伸手去摸他外婆的眼睛，想确定他外婆是否偷偷哭过。 “哦？” 胡豆豆的外婆反应到底是比胡豆豆快，她在胡豆豆话音一落的瞬间，就慌忙用袖子把眼睛抹干了。 胡豆豆伸手，小心翼翼地在他外婆脸上摸了摸，却并未发现有眼泪的东西，眼睛周围倒是有种潮润润乎乎的感觉。 “豆豆呀！你在干什么呢？” 胡豆豆的外婆明知故问道，“你这小鬼，是不是想看看你外婆有没有哭，眼睛上有没有眼泪？嗯。我就知道，呵呵，你摸了几次，摸到眼泪了没有呀？” 这时胡豆豆不再吭声，但他对他外婆偷偷哭泣这件事深信不疑。 胡豆豆知道，要是在白天的话，他外婆有没有哭过，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外婆，我想知道，”胡豆豆又突然想起似的问道，“我外爷是不是打你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老实说道，“是的，你外爷像狼一样，又给你外婆我找了点茬子！” “为什么呀？” “闲的没事干呗！你外爷没有多大本事，在外面被人瞧不起，在家里，整天就只会欺负你外婆。” “所以说，你这么晚了跑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当然呀！” 胡豆豆的外婆叹着气道，“你外婆我如果不跑出来的话，在窑子里，万一被你外爷打死了怎么办？打死了你就没有外婆了！” “那我外爷打你哪里了？” “打我哪里了？”胡豆豆的外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说着说着，突然发愁起来，“现在这么晚了，该去哪里呀？ 不会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吧？ 万一，这里突然出现一个叫花子，跑出来吓人怎么办？ 这大晚上的，天一直在降霜，到了下半夜，天变冷了怎么办？胡豆豆又没穿厚衣服！ 我呢，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短袖。 回去？怎么回去？回去接着挨打？ 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呀！ 我就不信，他老东西会把豆豆打一顿！ 不会打的，嗯，那我就先把豆豆送回去，然后我再悄悄地走……” “外婆，你在想什么呢？”胡豆豆突然质问道。 “哦，我在想，现在这么晚了，你冷不冷呀？” 胡豆豆突然禁不住在嘴角打了个冷颤，忙说道，“不，不冷呀！” “你不冷？不冷才怪，你穿的这么单薄……”说着，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有主意了，“这么着，豆豆，外婆现在送你回家吧。” “回家？”胡豆豆好奇的不已，“回哪个家？” “回你外爷家里去呀！”胡豆豆的外婆说的很是例外，就像那个家与她无关一样。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胡豆豆一向习惯那个家叫做‘外婆家’，而不是‘外爷家’，而她此时此刻这样说出来，就知道胡豆豆会听的很别扭，可她又能怎么说呢？ “那你呢？外婆。” “我？我今晚就先不回去了，我要去你舅婶家。” “你是怕我外爷打你吗？” “不，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外爷！好了，听外婆的话，外婆把你送回去，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不，我不回去！”胡豆豆大声说道，口气非常坚决。 “喏，豆豆呀，你要听话，你快回去，你放心，你外爷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的。” “不，外婆，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啊呀！你这娃！一点话都不听！” 说罢，胡豆豆的外婆就又暗自思忖起来： 这下怎么办？这个胡豆豆，性格还不是一般的倔强！ 可是，这娃一旦跟着我，说不定今晚就没办法睡觉了，而这娃现在身上穿的那么单薄，温度又是那么的低，这万一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而照现在这种态度，要想顺利送回去的话，恐怕并不现实。 唉呀，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要不，这样吧—— 胡豆豆的外婆终于想到了个好主意。 “那么，豆豆，既然你不想回家去。那好，那外婆今晚就带你去你十爷的旧庄窑里吧。” “呃，我哪个十爷？”胡豆豆不无好奇道。 “你十爷呀，嗯，就是你十爷呀，是你第十个爷爷的意思。” 胡豆豆一听，更好奇了，“我第十个爷爷？” “是呀！好啦！外婆先不跟你说这个啦，咱们现在就走，去那里，好不好？” 胡豆豆完全出于好奇，就忙点头答应了。 第027章：前往旧庄园 深夜里。 胡豆豆的外婆用手拉着胡豆豆冰冷的小手，一步一步，急匆匆地走在去往他十爷的旧庄园的小路上。 十多分钟之后，胡豆豆就和他外婆来到了担水沟的路口处。 这里距离担水沟的悬崖不到数十米远，这时，他们明显能听到从沟底里传来的野物的怪叫声。 有夜莺的婉转低鸣声，有鸽子的咕咕咕叫声，有乌鸦的嘎嘎嘎叫声，也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类似于狼的嚎叫声。 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使得整个担水沟就仿佛一个动物园似的，那些怪叫声隔三差五就像在暗示什么似的叫唤一两声，很有节奏感。 每当这些野生动物的怪叫声从沟底里传上来，飘进胡豆豆的耳朵里时，他都会不由地把身子一缩，然后，紧紧地抓住他外婆的手。 “别怕，别怕，豆豆，那只是一只野鸽子。”胡豆豆的外婆如此安慰道。 说罢，然后，她就把胡豆豆换领到另一只手里。这样，中间隔了胡豆豆的外婆，那么，胡豆豆就朝着沟的对面方向了，这对胆小如鼠的胡豆豆来说，无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 胡豆豆和他外婆走了不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又来到了那片空旷的小树林子里。 “唉呀！外婆。我们是不是——” 胡豆豆看到了周围稀稀落落的样槐树，于是不由地想起了下午时分追着他逃跑的草绿色的蛇，心里不由颤抖起来。 “是不是——” 胡豆豆本想问问他外婆的，不料沟底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嚎叫声，于是瞬间作罢。 胡豆豆担怕那野物猛然从沟底冲上来，把他外婆抓走了，那么，他无疑也会跟着遭殃。 “豆豆，你想说什么？”胡豆豆的外婆感觉到胡豆豆有什么话想说，当然，她知道胡豆豆害怕，于是就想给胡豆豆壮壮胆。 胡豆豆依旧不敢吭声，一双小手把他外婆的手抓的死死的。 “你是不是害怕？” “我，我没有呀！” 胡豆豆向来自称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敢上山打老虎，敢下水捉泥鳅，敢爬上树与飞鸟比高低。 可是，此时此刻，胡豆豆明明是害怕到了极点，却在他外婆面前努力表现得那么的倔强。 “那你把外婆的手抓那么紧干什么？” “我，我——” “呵呵，呵呵呵……” 胡豆豆的外婆故意笑了笑，笑的就仿佛有什么乐子把她乐坏了一样，声音很大，顿时，小树林子里就几乎被他外婆的大笑声所笼罩。 胡豆豆很快就被这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声所吸引，同时，心里也不那么的害怕了。 “外婆，你在笑什么？”胡豆豆突然好奇问道。 “哈哈哈，我在笑你胆小！”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故意把声音的调子拉的很大很长，以至于，沟底里的野物的鸣叫声传上来时，端地就被胡豆豆的外婆的大笑声掩盖住了。 这一来，胡豆豆听不到野物的鸣叫声，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了。 “嘿嘿嘿，我不害怕！”胡豆豆又开始得意起来。 “不害怕就好！”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就是嘛，怕什么呢？有你外婆在的，谁敢过来，看我不把他一脚踹飞！” “外婆，你的脚很厉害吗？” “我的脚呀？”胡豆豆的外婆故作很厉害的样子，说道，“你外婆我的脚可是练过的呢，年轻的时候，你外婆我的脚劲儿，能一下踹飞一头牛。” 胡豆豆见过牛，知道牛有多大，而且，牛的犄角有多长，发起怒来，能撞到一堵墙！ “哇塞！外婆，你的脚太厉害了！那就是说，你也能一脚踹倒一堵墙吗？” 胡豆豆的眼睛在黑暗处瞪得又大又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害怕沟底里是否有野狼，老虎之类的洪荒猛兽了。 “呃！” 胡豆豆的外婆猛的一想，禁不住在心里嬉笑了起来。 随即，将计就计，严肃说道，“那当然啦，外婆年轻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气之下，就把一堵墙给踢倒了！” 胡豆豆好奇之余，觉得他外婆既然已经那么厉害了，那为什么还被他外爷拳打脚踢的欺负呢？ 想到这里，胡豆豆就禁不住盘问道，“外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脚劲儿那么厉害，还被我外爷打，那你为什么不还脚呢？” “呃！外婆只是——”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停下来，稍事思考，然后慢悠悠地回答道，“外婆现在老了，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腿脚灵活，那么的有力气了。” “那，那年轻时，外婆你厉害还是我外爷厉害呀？” “年轻时，”胡豆豆的外婆略一沉吟，沉声说道，“年轻时当然是你外婆厉害啦！” “那，那年轻时，你是不是用你的脚也踢飞过我外爷呀？” “那当然，年轻时，你外爷只要找茬，外婆我一看不惯他，抬脚一挥，你外爷就就像一个烂苹果一样从窑子里飞出去了。” 胡豆豆听罢，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觉得他外婆就像个超人一样简直无所不能。 “那么，外婆，你现在老了，你的脚是不是就再也踢不倒一堵墙了？”胡豆豆突然担心的问道。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意识到胡豆豆又害怕起来。于是，就又安慰着说道，“豆豆呀，你放心，现在外婆虽然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力大无比，可是，你外婆的脚劲儿依旧很足，就算是狼来了，你外婆照样能一脚把它踹飞。” 胡豆豆一听，觉得他外婆说的话有点漏洞，因为胡豆豆亲眼所见，他外爷在院子里的时候，几乎三两脚就把他外婆踹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但，胡豆豆依旧认为他外爷的脚劲儿还远远达不到他外婆所说的那种，一脚能把一匹狼踹飞的程度。 “外婆，你说你能把一匹狼踹飞，那就说明你现在也能把我外爷踹飞，对不对？” “这个嘛！”胡豆豆的外婆说着，灵机一动，把胡豆豆的手拿着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说道，“豆豆呀，你看，外婆这膝盖不太好，就是说，你外婆完全有能力一脚把你外爷踹飞的，只是，如果真要是那么的一脚踹出去，你外爷就有可能会瘫痪，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吃喝拉撒就得在炕上了，而且，还得专门一个人去伺候着。” 第028章：第十个爷爷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就忍不住给胡豆豆开了个玩笑，说，“假如你外爷瘫痪在床上，拉了一泡屎，或者，撒了一泡尿，把整个窑子都熏的一股屎尿味，那么，你愿意在这样的窑子里伺候你外爷吗？” “我不愿意！”胡豆豆很干脆地回答道。 “所以说，你外婆现在只是忍着的，不想看到你外爷瘫痪在床上，不想给他接屎接尿。 再说了，万一到那时候，你舅舅，你舅妈都嫌你外爷臭，不愿意去伺候，而你呢，更不愿意，我知道，所以就只能是你外婆我去伺候了。 可是，你外婆我既然知道会这样，那么，又何必当初把你外爷踹的瘫痪在床上呢？ 对不对？” 胡豆豆心里一想，还觉得他外婆说的蛮有道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这个说法还不至于让胡豆豆满意，于是，就又接着解释道： “再说了，你外婆我的膝盖也并不怎么好，都是因为风湿病的折磨的，骨头现在都已经开始变型了。 如果你外婆我真的那么一脚踹过去，踹到你外爷身上的话，膝盖就有可能会疼上好几天呢！ 而如果用力过猛的话，甚至还有可能痛上一两个月呢！” 这下，胡豆豆终于觉得他外婆解释的有些道理了，于是就使劲儿点着头。 有那么一下，不小心点的猛了，竟撞到了他外婆的胳膊上，痛的他外婆‘哎哟喂’的尖叫了一声。 “外，外婆，您，没事吧！” 胡豆豆外婆的胳膊现在瘦的已经快剩下一把骨头了，竟也把胡豆豆的脑袋撞得快碎了一样痛。 “哎哟喂！” 胡豆豆的外婆随即故意抬举似的说道，“我豆豆的头怎么那么硬呀！你是不是，练过铁头功？” 胡豆豆一听，高兴了。痛并快乐着。 “嗯嗯，我练过铁头功，就像电视上的和尚娃子一样，能把砖头撞得粉碎。” “我就说嘛，豆豆，你的脑袋怎么那么硬，你外婆我的胳膊本来就很结实，结果被你那么一撞，哎哟，竟疼了起来。” “哈哈哈……” 胡豆豆被他外婆抬举的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此时对沟底里的野物也几乎没有了一点胆怯心理。 这时，胡豆豆和他外婆已经开始前进了。 他们每走一步，脚下的青草就会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仿佛草丛中有什么活物在爬动，又仿佛谁在用藤条子抽打青草一样。 走着走着，胡豆豆就不由地联想到了，白天时的青草色的蛇来。 一想到这里，胡豆豆顿时就不觉毛骨悚然了起来。 胡豆豆向来是对蛇之类的小动物忌惮有加的，尤其是蛇不怀好意的时候。 就在梦境里，只要胡豆豆梦到了蛇类的话，都会吓得尿裤子，然后，连滚带爬，像活见鬼了一样，自己把自己吓醒来。 更别说在现实生活中，胡豆豆还亲眼所见到了蛇——青草色的蛇，不仅见到了，而且，还被那蛇追在屁股后面跑。 这时，胡豆豆禁不住小声嘀咕道，“外，外婆，脚底下的草丛里会不会有……” “有什么？” “有蛇！” “呵呵呵……”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悠然地笑了起来，“哪有蛇呢？就算有，怕啥呢？” “呃，外婆，你为什么不怕蛇呀？” “外婆我当然不怕啦，” 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其实蛇本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的。 蛇本来是通人性的，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只是，人类因为怕蛇，对蛇不怀好意，见到蛇就好奇，就想拿起什么东西捉住蛇。 而蛇呢，蛇觉的人类可能要伤害自己时，才会向人类发起攻击，以保护自己。” 胡豆豆的外婆快速说罢，觉得自己说的还有点言不及义，于是，接着就又解释道： “其实，之所以你外婆不怕蛇，这个嘛，还主要是因为你外婆我身上抹了一种粉末物。” “粉末？” “对的，” 胡豆豆的外婆神神秘秘地道，“这种粉末就叫做雄黄，蛇很怕雄黄，就像老鼠怕猫一个道理。 蛇呢，它的嗅觉其实是很灵敏的，因此远远的就能闻到你外婆我身上的这种气味，就会远远地躲开你外婆。” 胡豆豆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外婆，雄黄是什么东西呀？” “雄黄？” 没想到，胡豆豆这一问，竟把他外婆给难住了。 不过，胡豆豆的外婆对雄黄的由来还是有点印象的。 就在胡豆豆的外婆小时候，也就跟胡豆豆差不多大的年龄时，他外婆就被大人们叫去山上挖一种黄色石头。 在当时，那种石头可以当做中药拿去集市上卖钱。 胡豆豆的外婆那时就靠挖石头养活着一家人。 那时候，漫山遍野，几乎到处都是那种就像金子一样的黄色石块。 他们用铁锹，用撅头，石锤等工具，敲敲打打，然后背着小背篓，沉甸甸的，上山下山…… 他们把挖出来的原石浸泡在水里，等里面的泥土浸泡干净了之后，就一块一块捞出来，又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直到原石倒腾干净了之后，胡豆豆的外婆的手就变成了金黄色了，就像庙堂里的佛像的金手一样。 就这样，那种黄色就在胡豆豆的外婆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胡豆豆的外婆一五一十，很详细的把她的童年的记忆讲给了胡豆豆。 胡豆豆听的几乎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深沟底下野物的怪叫声，忘记了青草色的蛇给他带来的恐惧之感。 “那，外婆，你的雄黄怎么是粉末的呀？” “傻子，雄黄石头放到磨石上一打磨，不就成了粉末的了吗？” “哦。” 就这样，胡豆豆和他外婆很快就走出了小树林。 眼前顿时就变得空旷宽敞了许多，而且，在月亮的映照下，视线也渐渐变得霍亮起来。 “外婆，这是哪里呀？” 胡豆豆瞅着不远处的一只窑洞问道。 “这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旧式窑洞。” 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住着很多人哩，之后，由于这里距离担水沟太近了，三更半夜就会有野物从深沟里跑上来敲人家的门。 于是，久而久之，人们觉得这里危险重重，不适合人居住，加之，这里的交通也不方便，要去集市上赶一回集，光走路就得一整天，所以呢，慢慢的，人们就都搬到平塬上去住了。” 胡豆豆听懂了他外婆的话，禁不住好奇，又瞅了瞅另一边的两只废弃的旧窑洞。 远远的，胡豆豆放眼瞅过去，就仿佛看到了黑暗处的一双巨大的人眼睛。 胡豆豆突然下意识地停住了脚。 “豆豆，你在看什么呢？” “外婆，我，我看见那里，黑乎乎的，好像两只半圆形的人眼睛。” “呵呵呵，那只不过是两只废弃的古窑罢了，现在看着是好像两只人的大眼睛。” “哦。” “快走吧，再走不了几步，就到了。” “就到我第十个爷爷的家里了吗？” 胡豆豆的外婆笑了笑，说，“对，就到你第十个爷爷的家里了。” 第029章：院子里有个怪物 胡豆豆和他外婆来到他的所谓的第十个爷爷的旧庄园里时，已经快到下半夜了。 月亮依旧挂在天空里，仿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小树林子上方一样。 由于天黑路小，胡豆豆双手紧紧地抓着他外婆的胳膊，不敢走的过快，也不敢走的太慢。 而他外婆呢，走路时本身就一瘸一拐的，于是俩人就都走的慢悠悠的。 好在这一路上，胡豆豆的外婆一直不停地跟胡豆豆讲话，因此，有那么一阵子，胡豆豆走路时差点困得栽倒在地上时，就会被他外婆的说话声吵的清醒起来。 一路走，一路就像鸟儿在叽叽喳喳一样不停地说着话，胡豆豆不仅客服了困意，反而更加的精神了许多。 人一旦过了昏昏欲睡的时间段，之后浑身就像打了鸡血样，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胡豆豆的外婆此时此刻，大脑里清晰的就像自己睡了整整一天，才刚醒过来似的。 而胡豆豆呢，此时此刻竟比他外婆更有精神，毕竟胡豆豆现在还是个孩子，精力多少要比老年人旺盛。 现在，这婆孙俩人正站在一个高高的小山坡上。 山坡底下，正是胡豆豆的十爷的旧庄园。 由于天黑，这个旧庄园就像一张灰色纸上被谁用墨水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方块。 又或者，像是一口正方形的深井的口子，里面黑漆漆的，如同墨水染过了一样。 胡豆豆看到此情此景，下意识闭了一会儿眼睛，好让自己恢复出更好的眼力。 睁开眼睛之后，胡豆豆就隐约看到了一片类似悬崖一样巨大的墙面。 墙面上仿佛有许多洞口，每个洞口都呈半圆形状。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用眼睛隐隐约约数了一数，心想，“一共有四个大洞吗？”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看到胡豆豆眼睛盯着古窑凝神地看着时，便刻意问道，“豆豆呀，你数过没有呀？” “数过什么？” “那些古窑呀！” “呃，”胡豆豆好奇道，“原来那些类似什么洞口的东西就是古窑呀？” “没错，那都是古窑，都是你十爷曾经住过的。” 胡豆豆一听他外婆那么一说，顿时就觉得上来了一点亲切感。 “是不是一共有四只古窑呀？” “不对，”胡豆豆的外婆掉过脸，在黑暗中微微笑着，“你再数数呀。” 胡豆豆心想：“呃，明明是四只呀！怎么又不对了呢？” 胡豆豆在心里如此的嘀咕了一阵子，然后，重又眨了眨眼，朝着那一片漆黑地方望去。 这时他竟意外地发现了那一片正方形的漆黑之中，仿佛突然凸出来一个巨大的怪物一样。 “天呢，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 天呢，简直，就，就像电视里的怪物一样！ 天呢，刚才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看到眼前的古怪东西，胡豆豆被吓得一时不敢说话，不敢问他外婆什么，也不敢再去数什么古窑了。 胡豆豆下意识把身子往他外婆怀里蹭了一蹭，然后，两只早已冻僵了的手把他外婆的胳膊紧紧地抓住。 胡豆豆的外婆感觉到胡豆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便知道胡豆豆又胆小起来了。 “豆豆呀，”胡豆豆的外婆故意问道，“你刚才不是在数古窑的吗？数好了没有呀？这个院子里一共几只古窑呀？” 胡豆豆把头埋在他外婆的怀里，战战兢兢的，依旧不敢吭声。 胡豆豆自己不敢吭声也就罢了，却在心里盼望着他外婆，也不要再说话，要静悄悄的。 因为胡豆豆担怕那个东西真的是电视上演的怪物的话，那他就和他外婆都危险了。 说不定那只怪物一听到有人在说话，霍地一下从院坑里跳脱出来，伸出它长长的利爪，把他和他矮小瘦削的外婆抓起来，然后，一齐送到流着口水的大嘴巴里去。 胡豆豆不吭声时，他外婆就又笑呵呵起来。 “外婆，外婆，”胡豆豆噎细嗓门，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把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外婆，你，你不要出声！院子里有，有个——” 事实上，胡豆豆本想说，“院子里有个怪物！” 但他怕说出来之后，那怪物听到有人在叫它的名字，二话不说就朝他和他外婆跟前虎扑过来。 “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凑到胡豆豆耳边，悄声问道，“你说院子里有什么？” 胡豆豆灵机一动，说道，“有，有个东西！” “有个东西？”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又笑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呀？” “外婆，外婆，你，你不要笑，”胡豆豆一激动，竟说漏了嘴，“院子里，有个怪物！真，真的……” 胡豆豆话音一落，瞬间就很后悔地把头埋进他太婆的怀里了。 “什么怪物啊！”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明显知道胡豆豆已经被院子里的什么‘怪物’给吓住了。 “快说，豆豆，怪物在哪里呀？你外婆我可是专门打怪物的，任何怪物在你外婆的脚下，就像一只毛毛虫一样，都是不堪一击的！”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主动抬起一只脚，把地上的青草踢得噼啪炸响，目的是想给胡豆豆展示她的厉害。 有一小撮野草，竟一下被他外婆踢得在胡豆豆面前飞了起来，随之，一股青草味儿也浓浓地散发了出来。 胡豆豆见他外婆已经制造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那怪物却依旧没有从院子里跳脱上来，把他和他的外婆怎么怎么样。 于是就对那个所谓的“怪物”产生了怀疑，严格的讲，就是对那怪物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个怪物真的害怕我外婆的‘无影脚’吧！”胡豆豆心想到。 “怪物在哪里呀？” 胡豆豆的外婆继续大声的给胡豆豆涨着士气。 “在，在那里！” 胡豆豆继续埋着头，眼睛也不抬一下，怯生生地用手指着他外婆的侧前方。 第030章：核桃树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终于有点犹豫了。 毕竟大晚上的，走了那么一小段路，却跟走了一天一夜一样，而又在大白天，在小树林子里阴差阳错地遇到了胡豆豆，胡豆豆还被蛇追着跑，要不是半途遇到自己，恐怕…… 要说这样的场景是巧合，那么，这对胡豆豆的外婆来说，巧合的也实在有些离谱了。 即使电视剧上那么演，也不可能演的那么凑巧，演的那么不讲道理。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还没有遇到过那么凑巧的事儿。 因此，胡豆豆的外婆竟一时间，被胡豆豆战战兢兢的恐怖样儿吓到了。 她还以为哪里真的有什么‘怪物’呢！ 尽管如此，胡豆豆的外婆依旧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怪物。 很多年以前，在赵家庄——那时的赵家庄还很落后，人们的思想也都非常的封建，都非常的迷信各种牛鬼蛇神！ 动不动就说哪里哪里有鬼魂藏着，哪里哪里有妖怪出没。 可是，几十年过去了，胡豆豆的外婆竟连一个鬼影都没见到过，也没有见到一个妖怪，那些玩意儿就像它们的名字本身一样，以恐怖害怕的形象存在于她的心里。 不过，后来慢慢的，她就不再相信那些玩意儿了，谁要是跟她说哪里哪里有鬼，或哪里哪里有妖怪的话，她就会说： “鬼长什么样子的？妖怪长什么样子的？你能形容一下吗？” 然后，他，她就把它们形容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么，你亲眼见到了吗？” “没有。” “没有你胡乱说什么呀？ 你这不是庸人自扰吗？ …… 我老实地告诉你，这个世上压根儿没有什么鬼魂，妖怪之类的东西。 要是真的有，那它们就藏在你心里。 而你为什么看不见呢？是因为你的心本来就看不见，也摸不着！” ———— 事实上，在胡豆豆的外婆的意识观念里，是绝对不相信有真的怪物的。 顶多，她担怕胡豆豆所指的怪物是——狼。 没错，因为狼在胡豆豆外婆的印象中是很常见的，说起来，那都是十多年以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在赵家庄，狼多的可谓是成群结队，一出门就能看到一群群野狼，像放养的羊群一样，悠然地走在马路上。 可是，那时的狼基本不攻击人。其实，也并不是绝对不攻击，只要有两个人走在一起的话，那它们就不会攻击了。 狼其实也是很聪明的动物。 而狼最容易攻击的就是小孩子了，尤其是在小孩子脱离了大人之后。要是被狼发现了，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嗖的一下就叼走了。 那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很害怕狼，就像胡豆豆很怕蛇一样。 如今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胡豆豆的外婆依然对狼心怀忐忑。 可是，奇怪的是，胡豆豆的外婆此时此刻却并不那么的怕狼了，这正是胡豆豆在她身边的缘故。 胡豆豆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激发起了他外婆对他的保护欲。 “怪物在哪里？豆豆，快快给外婆指出来，外婆的钢铁脚已经有点痒痒了！” 胡豆豆一点一点从他外婆的怀里抽出脑袋，嘴里嗫嚅道，“在，在你背后……”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自己竟也把自己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去，甩手就像胡豆豆的外爷的钢铁巴掌一样空甩了出去。 “我用脚把你狼儿子打！打，打，打，我打……” 胡豆豆见他外婆嘴上打的比手上脚上还带劲儿，于是就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一方面，胡豆豆是被他外婆的搞笑动作逗笑了。 另一方面则是，胡豆豆为自己打气，壮胆来着。 如此这般，胡豆豆的外婆以她威武霸气的姿势拳打脚踢着，嘴巴里仿佛一下打死了无数个怪物一样。很快的，胡豆豆都感觉他外婆似乎连那所谓的怪物的窝都端了一样。 可是当胡豆豆再次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时，竟发现那所谓的‘怪物’依旧存在着，像一堵高高大大的墙一样耸立着，而且，一动不动，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外婆，外婆，”胡豆豆禁不住又小声说道，“那，那只怪物还在，还在！” 这次胡豆豆并没有第一次看到时那么紧张了，他竟还能做到用眼睛定定地直视那个‘怪物’。 胡豆豆瞅了那‘怪物’一小会，终于，从中发现了一个特点——那所谓的‘怪物’始终都没有动一下，而且，胡豆豆和他外婆的动静那么大，它既没有跳上来伤害他们，也没有逃窜到哪里去躲避什么。 “可能不是什么怪物吧？” 胡豆豆沉下心来想到：“万一是什么树啊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啊！” 胡豆豆那么一想，就觉得心里宽松了一些。 可当他凝视着它，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它像是个怪物！ 不，此时此刻更像是个巨人，那最高处的尖尖，就像是人的脑袋，斜下来的两边，就仿佛人的两个胳膊。 胡豆豆不知不觉的，就又把自己吓到了。 这期间，胡豆豆的外婆依旧用自己驱赶一匹狼的姿势，在胡豆豆跟前拳打脚踢着，嘴里不停地诅咒着狼的狐朋狗友，和狼的小崽子们。 终于，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的外婆看到了远处的大树影子。 心里便一下霍亮了。 “豆豆呀！”胡豆豆的外婆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呀？” 胡豆豆以为他外婆始终都没有弄清他在说什么时，就不由地着起慌来，“外婆，我，我在说有个怪，怪物！不，像个巨无霸人！” 呵呵呵，胡豆豆的外婆一听禁不住笑起来，“哪有什么怪物不怪物的，那只是一颗核桃树。” “什么？” “核桃树啊！”胡豆豆的外婆忙将胡豆豆的脑袋扭过来，面朝着那个巨大的暗影。 “你看看，那像不像一棵树？” 第031章：困到不想说话 胡豆豆慢慢的，一点一点把脑袋斜过去，“呃，不，不像树！”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定睛一看，也发觉那东西一点也不像什么核桃树，倒真像胡豆豆所说的巨无霸，怪物之类。 “真的呀！豆豆，”胡豆豆的外婆哭笑不得的说，“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你所看到的东西，都只是你大脑中想象的样子。 如果等天亮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哦，原来是那样的呀！” …… 如此这般，经过胡豆豆的外婆一番解释之后，胡豆豆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开始以那是一棵树的形象跟他外婆聊起来。 “外婆，那棵树怎么那么大呀？” “嗬！你都不问问它现在多少岁了吗？” “多少岁呀？” “这么着，”胡豆豆的外婆说着说着，突然来劲了，因为她最喜欢跟别人讲关于核桃树的故事，却很少有人愿意听。 比如，她讲给禾禾听时，禾禾总是摇头晃脑，不好好听，反倒是一个劲儿哼哼唧唧着跟她讨要核桃吃。 比如，她讲给苗苗听时，苗苗就会说，“奶奶，我不喜欢听核桃树的故事，我喜欢听我爷爷从狼口里救出你的故事。”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觉得是时候讲讲了，毕竟胡豆豆第一次听。 “豆豆呀，你不知道，那棵核桃树至今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六十岁是多大呀？” “六十岁？嗯，六十岁就像你外婆这么大了。” “哦。” “你想想看啊，豆豆，你今年几岁啦？你七岁了对不对，等你六十岁的时候，你像你外婆我现在这个样子了，满头银发，弯腰驼背，满脸的皱纹。” 胡豆豆大概地知道了六十岁的意思了。 接下来，胡豆豆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不过，问不问什么都不太重要了，此时的胡豆豆想知道他第十个爷爷的窑洞在哪里。 他想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跟他第十个爷爷打个招呼，交个朋友什么的。 “豆豆呀，”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讲着，“你想听不听核桃树的故事呀？” “核桃树？”胡豆豆掻了掻鼻子上的痒痒，好奇道，“核桃树有什么故事呀？” 胡豆豆知道一个人有故事，却从来没听说过一颗核桃树还有故事。 “核桃树有它的故事的，”胡豆豆的外婆伸手轻轻抚摸着胡豆豆乱糟糟的长头发，一边轻叹着气说道： “豆豆呀，你外婆我一看到这个核桃树就忍不住会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胡豆豆本来不想听他外婆讲关于核桃树的什么故事时，这时却觉得他外婆很亲切，因为他很喜欢他外婆用手抚摸自己的头发。 对胡豆豆来说，这感觉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不止如此，更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那棵核桃树的老家就在河南，”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说道，“就像你的老家在永和村一样…… 你外婆我小的时候，家境还算富裕，因为我爸爸是种植核桃园的。 可是后来，不巧赶上了饥荒年代，整个村子里的人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一时间，就都慌了。 人们一饿忙，就饥不择食，就把仅有的一点粮食也吃完了，还不够填饱肚子，最后竟连种子也吃光了，可是，没有种子的话……” 这时胡豆豆听的快要睡着了，可是，他站着的，怎么也睡不踏实。 “喂，豆豆！”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提醒似的道，“你睡着啦？” “我，我没睡着。”胡豆豆忙应声道。 “嗬，我都听到你打呼噜了！” “我没有睡，外婆。” “豆豆，外婆知道你不喜欢核桃树的故事，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外婆不会强制你听的。” 胡豆豆的外婆明显有点失落了。 胡豆豆意识到了这点，便鼓励着说，“外婆，你讲吧，我听着呢。”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胡豆豆实际上并不喜欢听，只是那么的一说，于是就又切换掉了话题，“豆豆呀，外婆刚才让你数一数窑洞一共有几只来着，你数好了没有呀？” 胡豆豆一听这话，不作声了，他从看到那棵核桃树像个怪物一样之后，就吓得一直缩在他外婆怀里的，哪有心思去数窑洞的事儿呢。 胡豆豆这时重又好奇起来，他想知道这院子里究竟有几只窑洞。 “呵呵，我就知道，你没有数。不过，豆豆，你想不想知道里面有几只呀？” “外婆，有几只呀？” “这院子里呀，实际上一共有五只窑洞。” “哦？”胡豆豆好奇道，“那，那另一只窑洞在哪里呀？” “就在这棵核桃树背后，”胡豆豆的外婆神神秘秘道，“因为树身太大，所以，那只古窑全被遮住了。 不过，正好，你外婆我就不用担心有人会站在这里瞅到窑子里的东西。” 这时，胡豆豆突发奇想，“外婆，我第十个爷爷是不是就住在那里面呀？” “对呀。” “他和谁住在一块的呀？” “他一个人。” “一个人？他不害怕吗？” “呵呵，他不怕，你十爷是个厉害人，连你外爷都要让他三分哩！” “那，那他会不会打人？” “不，不，不打人的，你十爷人虽厉害，可并不像你外爷那样动不动就打人，他是不打人的。” “那他打什么呀？” “呃，外婆的意思是说，你十爷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对人动手动脚的。” “哦，那。外婆，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跟他打个招呼，借他的炕睡一睡呢？” “呃？” 胡豆豆的外婆听罢，愣了一下，然后慌忙解释道，“你十爷现在已经不在了！” “那，那他去哪里了？” “他去，”胡豆豆的外婆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晚上的，说这个，可能会让胡豆豆更加害怕，于是，委婉说道，“你十爷回河南老家打猎去了。”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胡豆豆一脱口就觉得没问到点子上，于是。很快又改口道，“我，我是说，那，那我们怎么进门去呢？” “门是开着的，”胡豆豆的外婆反应很快，每分每秒都知道胡豆豆想知道什么，“我们只需要走进去睡觉即可。” “哦。”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去哪里？” 胡豆豆以为他外婆又要去哪个陌生地方，因此，心虚的不行，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累的不行了。 他的腿，他的脚，他的脖子，他的腰……感觉身上的哪里都酸，哪里都痛。又酸又痛。 “去你十爷的窑子里呀！” 第032章：会走路的月亮 胡豆豆和他外婆正在去往他第十个爷爷的窑洞里。 他们慢悠悠地走下了小山坡，由于这里地势较低，很快的，山墙就把月亮的光遮挡了。 这时候，他们脚底下几乎是踩着黑前进的。 对胡豆豆的外婆来说，她迄今为止，都还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这里。 一般情况下，只有白天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才会来这个旧庄园里，当然，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只是偶尔来一两回。 而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对这个小院子多少是有感情的， 加之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更是记录了她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美好记忆。 很多年以前，这个院子里就有着许许多多的树，有样槐树，椿树，桃树，梨树，苹果树，山楂树等等，包括这棵核桃树。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其他的树就死的死了，枯的枯了，当然更多的则是被人为挖倒，当做柴火烧掉了。 许多年之后，就只剩下这棵核桃树了。 到了现在，在没有人为干扰的情况下，这棵核桃树竟然越长越高大，越长越茂盛，树根也扎的是越来越深，一部分都盘根错节地露出在地面上了。 它的树身就像一个大人的腰杆那么粗，一个大人展开胳膊都抱不住，得三四个小孩连臂才能勉强将其抱住。 现在，这个院子里几乎全被这棵核桃树遮盖住了，树底下，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花，以及遗落在地上的种子发芽所重生出来的各种小树苗。 这棵核桃树就像它们的保护伞一样。 然而，由于长期的无人居住，这个院子已经荒芜的像是荒郊野外了。 野草侵略似的长到了窑子的门口处，有的甚至都已经长到了里面的地板上了。 尽管胡豆豆的外婆偶尔会来那么一两回，可是，都是匆匆忙忙的，都来不及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一下，就要折回去。 因为她的腿脚不灵活，走路慢悠悠的，加之，这里到胡豆豆的外婆家有几公里的路程。 一旦回去晚了，她就要挨骂。 胡豆豆的外爷就会认为她故意回来晚的，不想及时回家做饭。 骂的她无处可逃无缝可钻。 …… …… 现在，这个荒废的旧庄园，倒仿佛他们唯一的避难之所。 胡豆豆的外婆一时半会还没办法回到她自己的家，因为，如果回去的话，她可能又要面临着胡豆豆外爷的一顿毒打。 那么，不回去呢，首先，至少她就不会再度挨打，这点是肯定的。 其次呢，她从胡豆豆的外爷面前消失掉，也免得他外爷看了她，嫌她不顺眼。 最后，待在这里呢，当然可以缓冲缓冲双方的愤怒情绪，以不至于火上浇油。 …… 这个夜晚似乎很长，月亮依旧高高挂在天空中，时而还会像人长了腿脚一样在走动。 前一会儿，月亮还在小树林子的树梢上，这会儿，又走到了大核桃树的树梢上了。 转过一个弯之后，胡豆豆惊奇发现月亮竟来到自己的眼前了。 这时脚下的地面又被月光照亮了。 “外婆，外婆，”胡豆豆禁不住好奇道，“月亮怎么突然跑去核桃树上了呢？” “月亮呀，月亮其实没有在动。”胡豆豆的外婆解释道，“而是你在动。” “我在动？” 胡豆豆有点理解不来。 “是呀！是你在动，”胡豆豆的外婆见已经快要到窑子跟前了，便乐呵呵地笑着道，“你刚才不是看到月亮在小树林子的树梢上吗？” “嗯。”胡豆豆竖起耳朵听着，比他刚才听他外婆讲核桃树的故事时还精神。 “那时你是站在小树林子旁边看月亮的，而现在呢，你是站在这里看月亮的，所以说，你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月亮的位置也不同。” “哦。”胡豆豆依旧理解不来，对他外婆的解释感到隐隐约约的，尽管他现在头脑异常的清晰。 “这么着，”胡豆豆的外婆又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外婆给你举个例子，假如你站在山坡上看小树林子。 那么，你所看到的小树林子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而一旦你从山坡上走下去，再看小树林子的话，你就会发现，小树林子就在你眼前。 所以说，站的位置不同，你所看到的小树林子就不同，而小树林子呢，它始终是不动的，就像天空中的月亮一样。” “嗯，外婆，我知道啦。”胡豆豆淡淡地说道，因为这个答案并非他想听的那种千奇百怪的，神神秘秘的答案。 比如月亮像人一样长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能看到地面上行走的路人。 比如月亮是人们的好朋友，知道人们在天黑中走路时会害怕，故特意跟随着人们的脚步，用它身上的光，照亮地上的路。 比如月亮像天上的鸟儿一样会飞，一会儿飞到这边照照，一会儿飞到那边照照。 …… “外婆，快到我十爷的窑子跟前了吗？”胡豆豆突然问道。 “到了，就在前面呢，不远了。” “前面？” 这时胡豆豆抬头瞅了瞅前方，发现他的前方仿佛一堵巨无霸墙一样高高的耸立着，墙体阴森森暗乎乎的，他的头顶则是巨大的核桃树的枝丫，仿佛巨大的伞一样棚在空中。 在他外婆的带领下，很快的，胡豆豆就来到了这巨大的墙体跟前。 只见胡豆豆的外婆随手那么一撩，就像是在撩门帘一样，立刻，这巨大的墙体上就出现了门一样的大豁口。 与此同时，胡豆豆听到了树叶子的沙沙作响声，奇怪极了。 “外婆，这是什么呀？” “这是从树上垂下来藤蔓呀。” “哦哦，外婆，我还以为这是一堵墙呢。” “呵呵呵，这里原来是一堵围墙的，只不过现在早已经坍塌了，这墙跟前长了一排排样槐树，地上的爬山虎沿着树身一点一点爬上去了，然后有一点一点垂下来，就又形成了一堵墙。” “哦哦。”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说着就伸手去摸了一下，果然，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爬山虎的藤蔓。 “快看，那就是你十爷的古窑。” 胡豆豆的外婆摸黑指着眼前黑咕隆咚的、隐约像个山洞口子的窑子。 胡豆豆抬头一看，心里就不觉发起怵来。 “天呢！这是哪门子的窑洞呀！” 胡豆豆禁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这完全就像个巨大的老鼠的窝，黑乎乎的，难道，我外婆所说的窑洞就是这个呀？ 天呢！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当初就不来了。而且，还一路上搞的我心惊胆战的，图了什么呢？” 第033章：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胡豆豆和他外婆来到这窑子跟前，霍地止住了脚。 两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朝敞口的窑子里瞅去。 “外婆，窑子里有人吗？” 胡豆豆站在他外婆屁股后面，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有人——走，我们进去。”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朝黑魆魆的窑子里走去。 胡豆豆怕黑，一时间两条腿都颤抖了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没走两步，就转过身来，柔声说道，“豆豆呀！你怕啥呀，走外婆在的嘛！来，你过来，你怕的话，就拽着外婆的衣襟子，你走在后面。” 胡豆豆左右为难。因为他此时此刻不可能转身自己一个人躲到哪里去，而跟着他外婆进去那黑魆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窑子里，万一，有什么怪物的话，他该怎么办？ 胡豆豆犹豫片刻，见他外婆折回来了，便二话不说，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外婆进去了。 “豆豆，你怕黑是不是？”胡豆豆的外婆一边又一边安慰道，“嗯，没事的，外婆这就去给你找火柴，这儿有一盏煤油灯，外婆去给你点亮。” 胡豆豆的外婆摸黑在前面走着，胡豆豆紧紧跟在他外婆的屁股后面，时不时，走得快了，就无意间踩到他外婆的脚后跟上去。 他外婆猛地一停下，他又刹不住车地撞到他外婆身上去。 终于，胡豆豆的外婆根据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艰难地走到炕台子上，摸了好几次，才摸到了火柴盒。 这时胡豆豆还在为他外婆手里捏着一把汗，他以为他外婆找不到火柴盒了，而且，胡豆豆自己也知道，要想在这么黑的窑子里找到火柴盒，无疑像是大海捞针，太难了。 就在胡豆豆几近绝望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划火柴的‘噗呲’声，转瞬，一道火红的亮光仿佛长剑一样划破了黑暗，窑子里随之就霍亮了起来。 随着窑子里渐渐发亮，胡豆豆的心情也畅然了不少。 “外婆，你找到火柴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胡豆豆的外婆转手就将炕台上的一盏脏兮兮的煤油灯点燃了。 “豆豆，这下还怕不怕啦？” 胡豆豆对着他外婆腼腆的笑着，他外婆随即也笑了。 截止现在，胡豆豆第一次看到他外婆脸上的笑容。 这笑容在煤油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憔悴，尤其是他外婆的头发，不知怎么的，早已经凌乱不堪，仿佛被风吹乱了一样。 此时的头发也几近发白。 由于这炕很长很长时间都没睡过人了，因此，上面乱糟糟的，在灯光的映照下，炕面上的老鼠屎，鸟屎，以及其他不明小动物的屎拉的到处都是，现在早已经干的像豆干洒落了一地样。 炕上铺满厚厚的一层土灰，炕中央有一张毛爷爷年轻时的墙贴，现在早已经褪色了，一半埋在土灰中。 “天呢，这炕怎么睡人呀？” 胡豆豆禁不住在心里打起鼓来。 “天呢，这炕脏兮兮的，简直就像厕所一样，这，我外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睡觉？”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想了想，就禁不住问他外婆，“外婆，你说我十爷去打猎了，可是为什么他的炕这么脏呀？” 胡豆豆知道，假使他十爷去哪里打猎了的话，那至少他的家是好的呀，炕上至少有席子，有铺盖，有被子的呀！ 不仅如此，这窑子里还应该有个锅灶呀，有个桌子之类的呀！ 可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不仅如此，胡豆豆还看到窑子顶部还有一大块土疙瘩，明显是从窑子顶上坍塌下来的。 这窑子顶上还絮絮落落的，垂下来不少已经破损了的蜘蛛网。 这么着，整个窑子里光秃秃的，除了一个双人宽的炕，一个破破烂烂的灶台，什么也没有。 看到眼前的一景，胡豆豆觉得后悔不已，觉得他真不该跟他外婆来这里。 他老家的窑子都比这里的好，尽管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都走了，把窑子腾空了。 “豆豆呀，你等外婆一下，外婆收拾收拾。”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随手拿起已经磨损了的旧扫把，急急忙忙爬到炕上去清扫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对于他十爷的话题一概不说。 而是，岔开话题，道，“豆豆呀，你想不想听故事呀？” 胡豆豆点点头，以为他外婆要跟他讲他十爷的故事。 “好，外婆现在就给你讲。 话说几十年以前，你外婆我家眼看就快要弹尽粮绝，没有一口饭可吃了，于是，家里人就把你外婆我赶了出来，叫我逃命来着。 因为那时如果继续待在家里的话，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会被饿死。 那时你外婆我才只有四五岁，都没有你大，你外婆我就跟在一大群逃荒的大人屁股后面，没日没夜地走着。 幸好，临走时，你外婆我的爸爸偷偷给我装了一大袋子核桃，并交代我说，饿了就吃，不饿的话就尽量不要吃，留着续命。 就这样，你外婆我背着那一袋子核桃，一颠一颠的，跟着大人们一直往北走，走到哪里是哪里，只要有人家，有吃的……” “外婆，”胡豆豆突然插话道，“我十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胡豆豆声音有点小，他外婆没有听清。于是继续给胡豆豆讲着： “因此，后来你外婆我就误打误撞着来到了你现在的外爷家。 那时候，你外爷的爸爸还年轻，他收留了我……” “外婆，我十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胡豆豆又重复了一句，这次声音更大了一点点。 “呃，你说你十爷？” 胡豆豆点点头。 这时，胡豆豆有点犯难了，觉得不讲一讲的话，胡豆豆心里始终有个疑问。 之所以胡豆豆的外婆一直嘀咕着不讲，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大晚上的，讲这种事，有可能会给胡豆豆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胡豆豆的外婆认为这也并不算是多么忌讳的事，毕竟现在已经算是安全了，胡豆豆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那么，你真想听你十爷的故事吗？” “想，想听。” 第034章：懒死的人 “天呢，你十爷是一个非常非常懒的人。 要说这个世界上哪个人最懒，我会第一个站出来说，就是你十爷。 除了你十爷，再没有第二个。 你十爷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改掉懒的陋习。你知道吗？”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语气夸张地讲着，一边呼哧呼哧，清扫着炕上的小粪球。 “呃？”胡豆豆不无好奇道，“什么？你说我十爷死了？” “是的，”胡豆豆的外婆答道，“你十爷是懒死的！” “呃，外婆你前面不是说我十爷去哪里哪里打猎了吗？” “呃，那是我随便说的，实际上你十爷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哦！” 胡豆豆这一下竟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的所有期待感都化为了泡影。 尽管如此，可是，胡豆豆依旧对他的所谓的十爷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懒死？”胡豆豆好奇问道。 胡豆豆知道，人活到一定的年龄时段，就会自然地死去，有的人会因为生病半途中死去，有的人会因为意外事故，比如车祸意外死去，还有的人会因为寒冷死去，比如，喝醉酒的人躺倒在雪堆里，一不小心，第二天就变成一个大雪人，然后，化冰而死。 可胡豆豆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还会懒死。 懒死——这是什么鬼逻辑？又是怎么个作死法？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回答道，“你十爷是懒死的。 自己把自己懒死的。 那时，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你知道的，咱们北方这一代地方，每到冬天来临，就会下一场很厚很厚的雪。 之后，天气就会冷的要死，不，简直滴水成冰，就是说，你滴了一滴水在案板上，然后，转眼间，那滴水就变成冰块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十爷炕洞里没有烧的柴火了，他竟把炕上铺着的床单和被套扯下来，塞进炕洞里，当做柴火给烧了。 结果是，炕热了，床单和被套，就没了。” “那，那他不会去沟里拾一些柴火吗？” 胡豆豆有点气不平地说，“我妈妈一到冬天的时候，都知道一个人跑去山沟里拾柴火，把我家的柴房堆得满满的呢。” 胡豆豆的外婆听后，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你十爷懒呀！ 懒得要死！ 天没下雪之前，村子里的人都急急忙忙跑去沟里拾柴火了，而你十爷呢？ 嗬！他竟跑去太阳底下晒暖暖了，哪里的太阳热火，他就往哪里钻。 要说下沟里去拾柴火，呵呵，你十爷才不会去呢！ 我那时就问他，都到冬天了，你还不准备点柴火过冬吗？ 你十爷就说，唉呀！我不去，那太累了，我，我一个人晒晒太阳，取一取暖就够了，反正我不冷。 …… 就这样，那年冬天，你十爷把床单和被套烧光了之后，雪下的一直没有停下来，他冷的不行，然后，就又把棉被塞进炕洞里去烧了。 炕又热火了，可是，棉被没有了。 熬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炕一点一点凉下来，这时，你十爷就又如法炮制，把屁股抬起来一点，然后，把炕上铺的好好的竹席子折断，一点一点，塞到炕洞里去烧。 很快的，这炕又热了，席子却没了…… 于是不到两天时间，你十爷就把炕上的所有能烧着的东西全都烧光了。 甚至，连他自己身上穿的棉衣和棉裤也没有放过，咬着牙，扛着冷，一件一件扒下来，塞进炕洞里，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最后呢，你猜怎么着？” 这时胡豆豆正听的好奇，他静静的站着，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外婆那张严肃而又略带戏谑似的脸，等她继续说下去。 “……衣服烧光之后，可是，不一会儿功夫，炕又一点一点凉下去了。 这时候，你十爷脑子一激灵，竟索性钻进了炕洞里去，呀！你说这美不美！ 整个人钻进炕洞里面去了！ 哈哈哈，先叫你外婆我笑一会儿吧，你外婆我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就撑不住想笑！” 这时候，胡豆豆见他外婆在笑，自己便也跟着笑了。 胡豆豆没笑几声，就急着让他外婆接着继续讲。 “那么，为什么你十爷要钻进炕洞里去呢？” 胡豆豆的外婆接着讲道，“因为即使炕上面已经冷了，冷的像鬼脊背，可是，炕洞里剩下的灰是热的呀。 对不对？” 胡豆豆点点头。 “没错，炕洞里的灰还多少有一点温度。 于是就这样，你十爷那简直是又冷又饿，又饿又冷，最后，最后就活活给冻死了。 嗯，当然也有可能是饿死的。” “那，那他怎么不知道去弄点吃的呀？”胡豆豆好奇道。 “就是呀，”胡豆豆的外婆附和似的说，“他家的屯里有的是粮食呀，满满的呢，而且，另外几只窑子里还拴着几头牛，还有几只羊哩！ 实在不行，吃羊肉也行呀，对不对？ …… 呵呵，可见，你这十爷连跑去给自己弄点吃的，都懒得去弄，你能想象到，这是多么懒吗？？？ 呃，这就好比有人把饭给他端到嘴边了，而他呢，却还懒得去用嘴吃，或者说，吃到嘴里了，懒得用牙齿去咀嚼。 就是这么回事。 …… 总之呢，一直到大雪停了之后，你舅舅跑去你十爷家玩耍的时候，才发现你十爷家大门一直是关着的。 从早到晚，几乎从来没有开过，他家门口的雪都快堆成一人高了，也不见他出来扫一扫。 雪上面也没有任何脚印，说明他压根儿就没有出过门。 于是，你舅舅就好奇从他家院墙上翻过去，翻过墙之后，这才发现你十爷不见了。 ‘啊呀！我十爷不见了’，你舅舅当时就这样心里想着，‘不可能呀？难道，我十爷还能长了翅膀飞走吗？’ 可是，你舅舅发现，你十爷炕上的床铺和被子之类的，也都不见了。 就是说，你十爷，和他的被子，被套，床单都不见了。 于是你舅舅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便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跑回家给你外爷说了。 你外爷当时也好奇的不已，因为这大雪天的，你十爷还能跑去哪里呢！ 你外爷当即就带着你舅舅跑去你十爷家去找了。 到了你十爷家里之后，他们父子俩就各种找啊找啊的，翻箱倒柜，最后都差点把地面挖下三尺去找了。 终于，在炕洞里，他们发现了你十爷。 还是你舅舅发现的，当时把你舅舅吓得个半死，“啊呀”的尖叫了一声。 然后，你外爷就才从炕洞里把你十爷像拖一根木头一样，从炕洞里拖了出来。 那时，你十爷身子都被冻硬了，身上冷的就像生铁一样……” 胡豆豆的外婆说道这里，下意识停了下来，然后，又想起似的继续清扫着脏兮兮的炕，扫到地上的小粪球，把地面撞得叮叮咚咚响。 胡豆豆听罢他外婆讲的故事，不由地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猛地把嘴角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口水往回吸了一下。 第035章：十爷的故事 “豆豆，你不知道，其实你十爷原来是一个很勤快的人，” 胡豆豆的外婆又继续说： “你十爷的爸爸还在人世的时候，那时你十爷家，可以说是赵家庄最富裕的人家了。 你看看，这个大院子里，一共有多少只古窑？ 嗯，你也数过了，一共有五只。 五只古窑啊！什么概念？ 豆豆呀，你要知道，那个时候，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的人家里顶多也才只有两只窑子。 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先进的工具，用的都是生锈的老撅头，老铁锨，像蚂蚁搬家一样，长年累月的，一点一点的挖掘着窑洞的。 那个时候，要挖成一只窑洞，你知道有多难吗？ 呃，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一年半载呀！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时候，即便是窑洞挖成了，但是，也还得一段时间去晾干，晾干了之后，人才能搬东西进去住。 所以说呢，那个时候，哪家要是有一只窑洞呀，嗬，那就代表着那家是一个小康家庭。 年轻人如果有了窑洞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要成家立业了，就说明这个人有本事，是个有出息的人。 呵呵，总之呢，那个时候，你十爷家一共有五只窑洞。 那个时候，你十爷家，可以说是，富的流油。 不过，你要知道，那可都是因为你十爷的爸爸的本事，而不是你十爷的本事。 那个时候，你十爷家里养着几十头牛，几十只羊，而且，家里还有着几十亩地。 这个担水沟底下，就有很大一片山林，也都是你十爷家的。 你十爷家用来放牛和羊的。 那个时候，你十爷还有自己的马，手里还有一把枪，打猎用的。 嗬！那个时候，要是谁手里有那么一把枪，那也算的上是个能行人，有钱人。 而你十爷呢，天生就是个捣蛋鬼，败家子，一有了那把枪之后，就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骑着他的马，拿着枪，到山上打野物。 …… 话说，你十爷家养那么多牛和羊干什么呢？ 当然是卖钱的呀。 等这些牛羊都长大了之后，你十爷的爸爸就会卖给一些有钱的人家，然后换来许许多多的银元和麻钱，铜的，银的，金的等等，什么样的都有。 那时你十爷的爸爸就把换来的钱都给你十爷留着的。 因为你十爷的爸爸觉得，他就那么一个儿子，他不爱他谁爱他呢。 于是就对你十爷疼爱的不得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巴里又怕化了。 你十爷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到后来，简直把你十爷惯的无法无天了，就想蹬鼻子上脸，恨不得整天骑在你十爷的爸爸的脖子上，当马儿使唤。 那时你十爷都十几岁了，按理来说，都快成年了，可是，对于一些为人处世方面的知识，还一概不知，在人面前，表现的就像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毛孩子一样。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 你十爷觉得自己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耍，其实，就是想找刺激。 你十爷就故意在他爸爸面前，用他爸爸送给他的打猎枪，指在他爸爸的额头上，不料，玩着玩着，就擦枪走火了。 只见那猎枪‘砰’的一声响，然后，你十爷的爸爸就倒地上去了。 然后，你十爷就没有爸爸了！ …… …… 你看嘛，这都是你十爷的爸爸给惯的坏毛病。 而你十爷呢，被他爸爸给惯坏了。 惯的不想干活儿，不想劳动，只想捡现成的，就是那种，用我们村里的老话说，就叫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假如哪天没有饭给他送到嘴边的话，那他就得饿死。 假如哪天没有衣服送到他手里的话，那他就得冻死。 …… 就是这个道理。” 胡豆豆的外婆说道这里，觉得自己的嗓门有点干，干的痒痒的，简直像快要着火了似的，颇想喝点水什么的。 可是这里又不是在她家里，哪有什么水给她喝呢？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只好干咳着嗓门。 这时候，胡豆豆听完他外婆讲的故事之后，觉得他那个所谓的十爷有点可怜，却又有点可憎。 不过，抛开那些可怜，可憎的东西之外。 胡豆豆更对他十爷手里的那把猎枪感兴趣，也颇想自己能有那么一把，不过，他可并不像他十爷那样，动不动就开枪打人。 胡豆豆知道，开枪打人是犯法的，弄不好还要坐牢。 除了他十爷那把猎枪之外呢。 胡豆豆还颇想拥有他十爷座下的那匹马！ 胡豆豆没有骑过马，但是，他见过马。 电视上见到的。 如果他能骑上那么一匹马儿的话，他就觉得自己无比的威武霸气，再佩戴一把展护卫身上的‘尚方宝剑’，那么，呵呵，他觉得他现在就能去给包大人做护卫了。 其实，说到马儿，胡豆豆天生还颇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牛啊羊啊的。 每当他看到一个放牛娃，或者放羊娃，扬起他手里的鞭子，‘喂喂喂’，‘吼吼吼’的吆喝着他们的牛群，或羊群时，他就很羡慕。 于是就会跑去跟在他们的牛羊群走那么一段路。 现在，胡豆豆更加好奇他十爷家的牛群和羊群。 尤其一想到，他十爷家，家道兴旺的时候，家里有那么多的牛，有那么多的羊时，心里就不由地感到满足，就仿佛他自己也有那么多的牛和羊。 胡豆豆就着他十爷家的牛群和羊群，美美地想了一小会，然后，又问他外婆： “外婆，那，我十爷的爸爸死了之后，他家的牛和羊由谁管呀？” “当然是由你十爷管呀！你十爷的爸爸死后，你十爷就主动接手放养起牛羊来了，因为他不管，就再没有人管，别人呢，一个个都还恨不能来管呢！ 事实上，他们一个个都恨不能把你十爷家的牛羊占为己有。” 胡豆豆的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顿时有点担心起来，“那，外婆，我十爷家的牛羊会不会被村子里的人偷走呀？” “当然啦，村子里的穷人日日夜夜惦记着你十爷家的肥牛和肥羊，要是他们能弄到你十爷家的一头牛，或一只羊的话，那他们就都发财了。 他们都想不劳而获。 第036章：败光家底 …… 你想想看呢，那时你十爷才十几岁，呃，大概是十四岁左右吧。 那时候，村里的人都知道你十爷没有爸爸了，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你十爷就再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我十爷的妈妈呢？”胡豆豆突然问道。 “他妈妈呀？”胡豆豆的外婆眉头一皱，恨恨地说，“他妈妈被他给气死了！” “气死了？” “都怪你十爷的爸爸，他总是惯着你十爷，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让你十爷干任何活儿。 你十爷的妈妈就看不惯了，要阻止，你十爷的爸爸却挡着不让管，然后，久而久之，就气得生了什么病，然后就……” “哦哦，那我十爷也真是怪可怜的！要是管一管的话——” “要是管一管的话，你十爷的爸爸就不至于被枪打死，他家的财产也就不至于败光！” “外婆，你说什么财产败光呀？” “我是说，他家的牛羊，和卖了牛羊所攒的钱。” “就是说，他家的牛羊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吗？” “是啊！牛羊被村上的人半夜里偷走了。 那些同村的人手馋眼馋，偷走了他家的牛羊不说，还趁着你十爷一个人睡着了，把他家埋在烟筒旁边的银元，麻钱，一罐一罐的挖出来，拿走了。” “哦！” “那些同村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些家没有从你十爷家捞到好处的人，就又二次返回去偷盗。 还是趁着你十爷睡着，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时候，跑去烟筒旁，扛着撅头，铁锨去挖。 挖了半天，最后连烟筒都给挖塌了，还是没有银元，麻钱之类的宝贝。 于是他们就不死心，快到天亮的时候，觉得一个铜板也没捞到，就索性把你十爷家门栓上的铜锁给卸掉拿走了。 那时候，你十爷家富，他们都知道，你十爷家钱多的没地方放，就在锁子上镀了金，只要拿到锁子，就等于拿到了金子。 而没有拿到锁子的人呢，他们临走时，就都会顺手牵一只羊，或一头牛。” “那，那我十爷就不管吗？”胡豆豆有些气不平了。 “管？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十爷睡的就像死猪一样，等到你十爷醒来之后，人家早都走脱了。” “那，外婆，我十爷家的东西被偷拿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十爷的爸爸积攒了几十年的家底呀！ 他们顶多偷了不到一半的家财，其余的，他们后来也还是每天每夜的惦记着的。 可是你十爷再怎么傻，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呀。 然后，就在东西丢了的那天，你十爷一生气，竟拿着猎枪朝着天空美美地开了几枪，枪声震的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从此之后呢，人们就都知道你十爷是个厉害人，不，是因为你十爷手里有一把枪，他们都害怕枪。 后来村子里的人知道你十爷的爸爸，就是被你十爷用枪打死的，因此，就再没人敢冒险去偷你十爷的牛羊和钱了。” “哦，那还好！”胡豆豆听罢觉得他十爷干的好，干的呱呱叫。 “不过，虽然没有人再敢蹬上门偷盗了，可是，你十爷从此之后就养成了一个懒惰的人。” “哦？” “后来他就不怎么管他家的牛羊了，因为都是请的人干的，而请的那些人，他也不怎么过问，每次，牛羊吆喝出去，回来之后就会少那么一两只。 即使少了一两只，他也不知道。” “外婆，那，为什么会少一两只呢？” 胡豆豆这次是明知故问的，因为他自己也大概地猜到了，之所以牛羊会少，那都是被请的那些伙计们私下偷了。 胡豆豆只是好奇，只是想让他外婆亲口说出来，那样，他听着才觉得完整。 “被人偷了呗！”他外婆努了努嘴，说，“那时候，你十爷还很幼稚，请的那些人都是些老油子，他们跟村上的串通好。 给那些人一点钱，然后叫那些人偷偷从牛羊群里牵走一两只羊，或一两头牛。 而你十爷呢，后来就越来越随心所欲，今天想吃羊肉了，就用他的枪打死一只，然后，拿来一吃，羊就少一只。 同样的，牛也随意地杀了吃。 既就是牛羊被人偷了，他也不会知道牛羊到底少了几只，因为你十爷本身猎杀的就多，他往往自己也是昏头昏脑的。 就这样，许多年之后，你十爷就把家底给败光了。 那些牛羊，丢的丢，病死的病死，杀得吃了的吃了，没吃的，吃不完的肉，他就拿去埋到苹果树底下。 他宁愿把那些自己吃不完的肉糟蹋了，也不给村子里的穷人，吃不饱饭的人，或者叫花子吃一口。 当然，你十爷也恨那些人，他们曾偷盗了他家的财物。 那么，你十爷把那些好端端的肉埋在苹果树底下——” “我十爷可能想吃苹果了。”胡豆豆突发奇想道。 “狗屁！” 胡豆豆外婆又努起嘴巴，说，“每年他家苹果树上的果子结的要多繁，有多繁，要多大，有多大，而且，颜色红艳艳的，看起来香甜的不得了，可是，你十爷却一个都没吃！” “那，那些苹果给谁吃呀？” “谁都不给吃，他就用树上挂的果子当作靶子，练枪来着。” “哦豁！”胡豆豆禁不住又倒吸一口凉气。 冷静了一小会，胡豆豆接着又好奇问他外婆，“外婆，那，最后，就是说，我十爷把他家的牛和羊全部糟蹋光了吗？” “没错，全部糟蹋光了。 你十爷家请的那几个伙计，见你十爷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之后，就连夜偷偷地逃走了。 连工资也没要。 当然，他们偷了你十爷家那么多牛羊，还顶不了那点工资吗？” “那为什么逃跑呢？我十爷又不知道他们偷了他家的牛和羊。” “不逃等死呀！那时候，你十爷脑子好像已经有点毛病了，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把枪，谁不害怕呢？” “哦！” “就是这样的，你十爷最后越来越懒……” “呃！我十爷不是还有一匹马吗？”胡豆豆突然想起来。 “马呀！早都死了！” “死了？” “是的，马是瘦死的！不是被你十爷饿死的，那时你十爷自己都懒得给自己做饭吃了。 当然，你十爷家最后剩下的那几头可怜的牛，和几只可怜的羊，也都是瘦死，不，都快被饿死了。 当初，你十爷被冻死的那天，你舅舅和你外爷就在另一只窑子里发现了那几头和羊的，那时它们就瘦的皮包骨头，就算杀得吃也没有肉！”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然后，就问胡豆豆觉得他十爷这辈子是被谁害惨的？ 胡豆豆考虑了一小会，沉声说道，“是被那些可恶的同村人，和他请的那些伙计害惨的。” “根本原因呢？”胡豆豆的外婆追问道。 “根本原因？就是被他们害惨的呀！” “不，不是，”胡豆豆的外婆严肃说道，“严格的说，就是被他爸爸害惨的，要是他爸爸那时活的好好的话，要是他爸爸那时不娇生惯养他的话，那他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懒惰样子，也不至于最后活活把自己给冻死！ 对不对呀？” 胡豆豆点点头，沉默起来。 第037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昏暗的窑洞里。 胡豆豆盯着炕台上的煤油灯出神地瞅着，煤油灯芯上的火苗一跳一跳的，仿佛灯芯上在往外冒火苗。 刚才跟胡豆豆讲故事，一不留意，就讲多了，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重又认真地清扫起土炕来。 见胡豆豆正在凝眸细出神时，胡豆豆的外婆故意问道，“豆豆呀，你在想什么呢？” 尽管胡豆豆的外婆，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把这个故事讲完了，可是，胡豆豆细细的那么一想，仍旧觉得不太爽。 也就是说，此时，他的心里没有得到满足。 就好比看电视剧，他最喜欢的主角最后没有完成胡豆豆所期待的某种愿望，或者，最后干脆死掉了，因此，在心理上，给造成了满满的缺憾感。 而此时此刻，胡豆豆已经被他十爷的结局弄的心里很不爽，就想从其中哪里找到一点话题，然后，弥补一下自己的缺憾感。 胡豆豆突然想到了最后的那几只瘦牛和瘦羊，尽管它们很瘦，但它们也还是牛和羊呀！ 说不定，给吃点草，就又长得肥胖起来了呢？ “外婆，我想问你，最后那几只牛，和羊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 胡豆豆的外婆想了想，说，“那时候，本应该归你外爷的，你想想看，你外爷一前一后帮了你十爷多少忙？ 他给你十爷送过粮食，送过旧衣服，还送过柴火。 你十爷死后，他还负责料理了你十爷的后事呢！ 可是，你外爷最后都没要那些牛羊。 为什么呢？ 因为你外爷天生性格就倔强，自尊心强的厉害！ 那时候，你外爷就是那种，宁愿自己被饿死，也从来不拿人家的一针一线。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在当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外爷跟你十爷闹过矛盾。 那时候，你十爷家富，你外爷家穷的叮当响，然后，你十爷就总喜欢借势诅咒你外爷。 说他长那么大从来没吃过牛肉，从来没吃过羊肉，也从来没吃过猪肉，甚至，还说你外爷连牛羊都没见过，也没见过猪长啥样儿！ 你外爷一生气，就跟他杠上了，就想证明给你十爷看。 怎么证明呢？ 首先，那时候，你外爷就自己发愤图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羊肉，牛肉，还有猪肉，故意在你十爷面前吃。 并且，还说，你看，你看，谁没见过牛羊了，谁没吃过牛肉和羊肉了，谁没吃过猪肉了？ 然后，你十爷就说，我有家，你没有家！ 你十爷的意思是，他家有窑洞，你外爷没有窑洞。 你外爷一听，自尊心又大伤了，心里那么一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家。 没错，那时候，你外爷还住在你别人家的，他每天靠给别人家放牛放羊，用担子挑粪，挑水，挣点小钱，一个人勉强过活着。 不过，你外爷那时候，还真是个狠人，他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种地。 在别人家里挣点钱，然后就拿着那些钱去买撅头，买铁锨，买农用工具。 自己开垦荒地，地开垦好了，就又用那些钱买些种子播到地里，等到来年就有了收成。 你外爷就大喜，觉得自己既然能种地，能收获粮食了，为什么不成家呢？ 那时，你知道，外婆跟你讲过了，一个人要是拥有自己的窑子，那么，就说明这个人有出息，说明这个人要成家立业了。 于是，为了有那个家，你外爷就又发愤图强，一个人，小小年纪，竟比一个大人还能干，那时你外爷才十一二岁。 他就在自己开垦的那片田地的旁边为自己挖了一只古窑。 你外爷到底是年少有为，才花了不到两个月功夫，就挖好了窑子，把他自己从地里收获的庄家搬进了窑子里去，从此，有了自己的家。 然后，你外爷就叫你十爷出来，让你十爷亲眼看看他自己的家。 结果，你十爷跑来一看，也傻眼了，觉得你外爷真的厉害。 因为你十爷知道，挖那么一只窑子，只有大人才有能力，而像你外爷那种小屁孩，有的出去连自己的肚子都混不饱，更别说，成家立业，挖窑子的事了。 从此，你十爷就对你外爷刮目相看，觉得你外爷是个能干的人。之后，你外爷也跟你十爷俩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可是，尽管如此，你外爷还是很要强。 他就觉得你十爷家有五只古窑，而自己要真的，打心眼里让你十爷敬佩的话，他就得挖六只古窑，这样的话，才算是比你十爷家富。 那么，到了后来，也就是现在的你外婆我家，现在院子里一共有四只窑子。都是你外爷当初，没日没夜，挥汗如雨，几乎拼了命才挖掘的。 事实上，到现在，直到你十爷死了之后，在心理上，你外爷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强，因为你外爷觉得自己始终还差两只窑子。 也就是那时候，你外爷就不再去卖力地挖窑子了，就算他挖够了六只窑子，你十爷也看不见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到这里，突然沉思了起来，胡豆豆也不知道她大脑里在想什么。 胡豆豆本要回他外婆一句“哦”的，结果，到了现在，也不想说了，就像他外婆一样，也沉思起来了。 胡豆豆沉思了一小会，之后，就又问道，“外婆，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想起似的回过神来，说，“什么问题？” “最后那几只牛，和羊都哪里去了？” “去哪里了？”胡豆豆的外婆仿佛睥睨什么似的笑说道，“你太爷没有要！ 你固执的外爷觉得他要是要了的话，他的面子就没有地方搁。” “哦。” “你外爷当时还说，他要把那些牛和羊赶去沟里，让它们自己去寻食吃，让它们自由，还说你十爷没有一点善心，把牛羊饿的皮包骨头了。 你外爷那么的一说，当时我和你舅舅还以为他说笑来着，结果还真的赶出去了。 你想想，这牛羊再怎么瘦，只要赶出去，哪个人见了不喜欢，哪个人不会要？ 就算牛羊再瘦，它们也都是牛羊呀，对不对？ 然后，牛羊被你外爷赶走了之后，我就叫你舅舅悄悄地去找回来。” “那，找回来了没有呀？”胡豆豆着急问道。 “嗯，找回来了，不过，有好几只都不见了，显然，都是被哪个砍柴的人家牵走了，那还用说嘛！” “那，那然后呢？” “然后，我怕你外爷发现了会打你舅舅，于是，就叫你舅舅找了个人家，便宜把它们卖掉了！” “哦。” 胡豆豆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他觉得自家的好处没有被别人家不劳而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038章：十七个孩子 下半夜。 胡豆豆的外婆把土炕收拾好之后，觉得炕上没有垫子铺，于是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走去窑顶上找了一些干草，一点一点铺到炕上去。 炕铺好了。 没有棉被怎么办呢？ 胡豆豆的外婆就把自己身上穿的旧中山服脱下来，当做被子，准备给胡豆豆盖在身上。 “外婆，我不盖。”胡豆豆用手推辞掉。 “现在很冷，你不盖，会把你冻死的！”胡豆豆的外婆说。 “外婆，我不怕冷，你盖着吧。” “不，你盖，外婆都一把老骨头了，不要紧的。” “不，外婆，我不盖，你快穿上，穿上就不冷了。” “呃，你这孩子，你要听话呀！你小小年纪，骨头受寒了怎么办？会得风湿病的！” “不……” 胡豆豆依旧很倔强，尽管他知道风湿病是怎么回事，他爷爷以前就是风湿病，两个手关节严重变型，就像怪物的爪子一样。 胡豆豆觉得自己现在穿的基本和他太婆一样多，可是他依旧冷的要死，而他外婆呢，竟还执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当被子盖。 便心疼起他外婆来，“外婆，你快穿上衣服，我不冷，不，我现在还不困，我不想睡觉！” 胡豆豆说着就一骨碌爬起来，端坐在他外婆跟前，作出一副不打算睡觉的态势来。 胡豆豆的外婆拗不过胡豆豆，便把衣服重新穿上，随即想到抱着胡豆豆，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冷了。 昏黄的灯光下。 窑子里面静的出奇，窑子外面，蛐蛐仿佛唱戏似的咿咿呀呀叫个不停，核桃树下面是漆黑黑的一片，树枝丫上仿佛住着一窝鸟崽子，时不时会叽叽喳喳个一两声。 勉强收拾干净的土炕上。 胡豆豆的外婆盘腿蹲坐着，胡豆豆正斜躺在他外婆的怀里。 胡豆豆刚才听完了他十爷的故事之后，此时此刻还依旧意犹未尽。 在大脑里想象着他十爷小时候的模样儿。 “外婆，”胡豆豆突然问道，“你睡着了吗？” “呃，我没睡！你快睡，外婆等你睡着了再睡。” “可是我睡不着！” “你怎么睡不着啦？” “外婆，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算了吧，天亮了再讲不迟呀！” “可是我睡不着呀，外婆。” “你试着睡，你脑子里不要想其他东西就睡着了。” 胡豆豆觉得有点不耐烦。 “外婆，你再讲讲我十爷的故事吧！再讲一分钟，一分钟我就睡觉。” “呃，这小兔崽子！” 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嘴里咕哝起来，“你还听上瘾了啊！” 想了想，觉得自己拗不过胡豆豆，便说，“那就一分钟哟！说吧，你想听你十爷什么故事呢？该讲的我都给你讲完了哟！” “外婆，我想知道我十爷小时候，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是哪样子的？” “小时候呀！你十爷是个调皮的孩子，呵呵，那时你十爷经常光着屁股晒太阳。” “呵呵呵，光着屁股！”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十爷的爸爸一共有十七个孩子。你十爷排行第十，就是第十个出生的小孩。” “呃！十七个啊！” 胡豆豆一听大惊，他觉得他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才弟兄两个。 他曾颇想要个妹妹，他妈妈就答应给他生的，可是，生了好多年了都没生出来。 “对呀！”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所以每家每户都会生很多小孩子。” “外婆，计划生育是什么？” “呃，计划生育呢，就是说，计划好了再生，而不是盲目的去生小孩。” “哦。” “就像你十爷的妈妈样，一不小心就生了一大堆小崽子。” 胡豆豆的外婆说到这里时，禁不住乐坏了。 胡豆豆跟着也笑了，胡豆豆是被他外婆嘴里说的“小崽子”惹笑的，这个“小崽子”让胡豆豆联想到了他家曾养过的小猪崽子。 禁不住好奇，胡豆豆又问道，“那，外婆，那么多小孩子，他们是怎么吃饭的呀？” 胡豆豆心想着，每顿饭，至少就得准备十九只碗——大人每人一只，十七个孩子每人一只。 筷子也得十九双。 那么，锅呢？这得多大的一口锅呀？ 胡豆豆更清楚，他家只有四口人，每顿饭都得粪笼那么大的锅， 那么，十九口人，就至少得五个粪笼那么大的锅！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又禁不住笑说道，“由于小孩太多了，所以你十爷的爸爸就从山上砍来一棵碗口粗的树，然后，用铁凿子，咣咣铛铛，把树身凿空当作碗。 吃饭前，那些小孩子就都爬过来，一个个齐刷刷地跪在槽子前。 然后，你十爷的爸爸把筷子一双一双递到他们手里，你十爷的妈妈用瓢子从锅里舀出面糊糊，分别倒在他们面前的槽子里。 ……他们就这样吃饭的，有的小孩子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吃，有的干脆把脑袋伸进槽子里吃……”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又禁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因为最后她说他们就像猪崽子一样。 这时胡豆豆就又跟着笑起来。 可是，嬉笑之余，胡豆豆就好奇了，“那他们为什么不用碗吃饭呀？” “那个时候哪有那么多碗呀？连粮食都没有！” “哦！” 紧接着，胡豆豆本想问他外婆，他们为什么生那么多小孩，转念却说，“外婆，那，那他们为什么要盲目的生小孩呢？” “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孩不好养活，不像现在，有的是奶粉，也有各种各样的辅食。 当然啦，主要还是因为那时候的小孩子容易生病，而且，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也不好，不，干脆就没有医院。 那时候，他们住在乡下，小孩子一旦生病了，那就等于没得救了。医院只有县城里才有，而要去县城里，光走路都得一天一夜，小孩可能半路上就已经不行了。 有时候，光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夺走小孩的生命。 所以说呢，你十爷的妈妈生那么多小孩，就是为了防这个。” “哦。” “……你十爷命硬，最后，十七个小孩之中，只剩你十爷活了下来。” “……”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一不留意，就讲到天亮了。 第039章：想撒欢儿 胡豆豆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这时太阳的光就像无数把小刀子，刺穿核桃树，然后把它的刀尖深深扎进地上的泥土里。 核桃树在阳光的照射下，竟仿佛池塘的水面一般，泛起粼粼波光来。 不远处的担水沟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知了的鸣叫声，此时此刻，仿佛又预示着夏末时的最热的一天。 院子里的核桃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上了一排排不速之客——有叽叽喳喳觅食的小麻雀，有咕噜咕噜的野鸽子，有啾啾啾叫的小黄鸟，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类似于麻雀一样的小精灵。 核桃树下，有绿色的杂草，有颜色各异的野花，靠近坍塌的围墙的树上，长满了爬山虎，有的已经开满了鲜艳的小花朵。 胡豆豆醒来之后，竟忘记了自己在哪儿，顿时哭的稀里哗啦的。 “天呢，这是哪里啊！我家炕上的席子呢？ 褥子呢？被子呢？床单…… 天呢，衣柜也不在了！ 天啊！我妈妈呢？” 胡豆豆又往窑顶一看，大惊！ “天啊！我家窑子怎么塌了？ 我这是在哪里呀？ 我爸爸，我妈妈，我弟弟都去哪里了？ 天呢，我什么时候去上学呀？ 迟到了……迟到要挨打的！” 哭哭啼啼了一阵子，终于，胡豆豆渐渐想起昨晚的事来，因为他手里突然抓到一件灰色中山服，盖在他身上的。 “呃，我，我外婆，我外婆去哪里了？ 天呢！ 我外婆也不要我了吗？” 紧张不安的胡豆豆霍地一下，猛从炕上跳了下去。 本想冲出窑门来着，突然看到破旧的灶台上放着一把干核桃，一个散发着酒精味的大苹果。 尤其是，那把干核桃，一下就吸引了胡豆豆的注意力。 对于核桃，胡豆豆是从来不陌生的，他跟他的小伙伴们就经常玩滚核桃窝儿游戏。 胡豆豆箭步走上前去，贫里贫气地抓过核桃，又拿了苹果。转过身，径直冲出了院子里。 院子里。 胡豆豆远远地就看到了他外婆正用一根细棍子吆喝着什么。 胡豆豆顿时放下心来，知道他外婆在的，他外婆并没有像他妈妈一样离开他。 “外婆，”胡豆豆一边噗呲噗呲啃着苹果，一边叫着道，“你在干什么呀？” “豆豆，你快过来，”胡豆豆的外婆远远地叫道，“你来帮外婆我赶兔子。” “兔子？”胡豆豆一听大喜。 事实上，胡豆豆最喜欢兔子了，他家就曾经养过两只，不过，因为后来就被他妈妈卖掉了，原因是兔子像个草包一样吃得太多。 这事就发生在几周以前，不过，现在，胡豆豆终于明白了，他妈妈卖掉兔子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兔子吃的太多，而是，他妈妈要去新疆打工。 胡豆豆忙跑上前去，那股冲劲儿，就好像正要去赶他家曾养的兔子一样。 “豆豆，你守在这边，你只要站着不动，兔子来了你就‘吼吼’吼两声，它就会乖乖跑回窝里去的。” “外婆，我知道，我现在就站着不动。” 说罢，胡豆豆的外婆就忙跑去另一边追赶了。 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五六只肥肥胖胖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窜过来了。 它们来到胡豆豆跟前，觉得很危险，就钻进草丛里藏起身子，一边还不忘忙忙碌碌地吃着身边的野草。 “豆豆，兔子过来了，你看到了没？”胡豆豆的外婆着急地在另一头叫着。 “看到了，外婆，可是，它们又钻进草丛里去了。” “你吼一声呀！” 胡豆豆这才想起似的‘嗷嗷’吼了一声，兔子一听到动静，猛的又蹦跳着窜开了。 这时候，一只灰色兔子习惯性蹦跳着窜到靠墙边的小洞口，嘴巴一紧一紧的，东张西望了两下，随即，一蚱蜢就蹦进了小洞口去。 “外婆，兔子进洞里去了。” “好，好，你站着不动就好。” 胡豆豆站着一动不动。 好奇地瞅着剩下那几只灰色兔子蹦蹦跳跳着钻进了洞里去。 “外婆，外婆，兔子都钻进洞里去了。”胡豆豆好奇道。 “好，那就好。”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说，一边笑盈盈的，蹒跚着走了过来。 看到胡豆豆手里吃着苹果，不由地趔开嘴角，又笑了。 “豆豆，你快吃，把手里的苹果吃完就不饿了。” 胡豆豆一边点头，一边咔嚓咔嚓啃着。 “外婆，”胡豆豆又好奇道，“你哪来的苹果呀？” “呃，苹果呀，苹果树上摘的呀！” “哦，”胡豆豆不再追问苹果的事儿，转念，又好奇问起兔子的事儿来。 “外婆，这个荒院子里怎么有兔子呀？” “这是你外婆我养的呀！”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忙走到兔窝跟前，用一块砖将刨开的洞口塞住了。 这时胡豆豆没有再问什么，因为他外婆也正忙着在地上找野草——大概是兔子喜欢的那种草吧。 转瞬，胡豆豆就说，“外婆，我去窑子里逛逛。” “小心点，不要跑去外面。” 胡豆豆嘴里‘哦哦’的答应着，脚下就飞跑着朝其他几只古窑里跑去。 太阳很大，不一会儿就把院子里晒得热乎乎的。由于光线很好，胡豆豆此时也不那么的害怕了。 尽管他周围都是荒芜的野草，野花，可他依旧当成是他老家的深山沟里。 不一会儿，胡豆豆就把其余几只窑子一个个串遍了。 胡豆豆发现几乎每只窑子顶端都有塌陷，塌陷处，都有潮乎乎的，明显是雨水漏进来了。 几乎每只窑顶都被柴火熏的黑漆漆的，一进入窑子里，就有那么一股阴森森，烟熏熏的陈旧味儿。 也几乎每只窑子里都灰尘扑扑的，天窗上都挂着絮絮落落的蜘蛛网，窑子里的炕也都不同程度的破损了。 窑门则不翼而飞。 逛完了窑子，胡豆豆又好奇地来到窑子门前的水槽上玩儿。 见水槽里面有鱼儿，又禁不住用手去水里摸起来。 胡豆豆本想将鱼儿抓住，却又心想，这鱼儿一定是我外婆养的，不，不能抓，呃，鱼儿本来就不能抓的嘛，鱼儿离开水就会死的嘛！ 胡豆豆那么一想，就拿起地上的一个碎碗，从另一只没有鱼的水槽里，舀一些水，往那有鱼的槽子里添加去。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终于忙完了，蹒跚着来到胡豆豆跟前。 笑说道，“豆豆呀，你知道这些水槽子是干什么用的吗？” 胡豆豆一摇摇头。 “呃，这就是你十爷，当年用来养牛养羊的。 ，多少年过去了，你十爷的水槽子还依旧是好的。” 可是，这时候，胡豆豆已经对他十爷的事不怎么感兴趣了。 这时的胡豆豆一看到这院子里就像他老家的山沟里一样，便一时都闲不下来了。 胡豆豆天生就喜欢野外，喜欢山沟，上山下山，爬树，掏鸟窝，抓知了等等，这些他都很拿手。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呢？ 胡豆豆此时的心就像一匹野马一样，恨不能在这个院子里撒欢儿。 第040章：爬树小能手 干什么呢？ ——核桃树。 没错，接下来胡豆豆就对他眼前的这个所谓的‘怪物’产生了好奇。 胡豆豆心想：哼！你昨天晚上把我差点吓得个半死！ 好，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我要蹬着你的腿，爬到你的身上去。 我要爬到你的身上，然后，蹬着你的身子，骑到你的脖子上，然后，我还要爬到你的头上去。 再然后，哼哼！我还要蹬着你的鼻子，爬到你的脸上去……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一想，然后，迅速脱去鞋子，挽起裤管，‘呸呸呸’，猛朝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 回过头，不忘向他外婆逞能道，“外婆，你看着，看我的！” 话落，胡豆豆就像一头小野猪样，朝着核桃树身上猛扑过去。 “喂喂喂！豆豆，你要干什么？”胡豆豆的外婆好奇问道，同时，又不无担心，担心胡豆豆会从树上摔下来。 胡豆豆的外婆早有耳闻，知道胡豆豆爬树是一把好手，可是，眼前的这棵核桃树竟有几个大人的腰杆那么粗。 而胡豆豆呢，伸出两只胳膊，顶多也只能搂住巴掌大点的树身。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也一直以为胡豆豆只会爬手腕或脚腕那么粗点的小树子。 而对于大树——稍微粗点的大树来说，就只能像瞎子干瞪眼一样了！ 这时，胡豆豆竟对他外婆的话不理不睬的，其实，不也不能说是不理不睬，只是，胡豆豆知道，他外婆这样说话的意思呢，明显是不相信他的本事。 而胡豆豆呢，此时此刻，倒想以实际行动代表语言。 就是说，假使他大声说他能爬树的话，他外婆可能不相信，还会觉得他在吹牛皮。 而他要是直接从树上爬上去的话，那么，他就不用说他会不会爬树了，他外婆一眼就能看出他会不会爬，爬的溜不溜了。 只见胡豆豆猛扑到树下，伸出双手，指甲扣在树身上的小裂缝里，两脚分别蹬在树身上，手和脚上似乎都自带了胶水一样，哧溜一下，就爬到了树杈上。 那速度呀，简直快的就像黄鼠狼一样。 “我的天！”胡豆豆的外婆站在树下，仰着脸，惊恐万状地小声嘀咕道，“这娃猴的不得了！一下就爬那么高了！” 爬到树杈上之后，胡豆豆就再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像在平地上一样，大胆地蹲坐了下来，然后，俯首瞅着树下的外婆。 一脸得胜的表情，难以掩盖。 “外婆，快看，我爬到树杈上了。” “我不看！”胡豆豆的外婆扭过头，不屑的说，“我不稀奇！” 心里却想着：嗬！这个胡豆豆，没想到人小胆大，那么粗的树都爬上去了，还连气都不喘一下。 他舅舅当年在他那么大的时候，连一米高都爬不上去。况且，那个时候，核桃树还没碗口那么粗呢。 这时，胡豆豆还以为他外婆觉的他爬的不高，于是，转瞬，二话不说，又像个猴子样，转眼就蹦到了核桃树的中央位置，又拣一个树杈蹲坐下来。 俯首叫道，“外婆，看，我在这里呢。” 这下，他外婆终于仰起头瞅了胡豆豆一眼，却是吓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里了。 “豆豆呀！你！快！快下来！你这娃，你听话不？快下来！” 这次，胡豆豆的外婆只是纯粹的担心起胡豆豆的安危来。 胡豆豆也听出了他外婆的意思，担怕他不小心从树上摔下去。 “没事的，外婆！”胡豆豆笑嘻嘻地安慰着他外婆，“我好的很呐，外婆，您放心，我玩会就下来。” 说罢，转过脑袋，胡豆豆这才不无惊喜地发现，他的脑袋，身子周围竟都长满了圆圆的核桃，一簇一簇的，核桃大大的，圆圆的。 由于核桃树枝繁叶茂，大多数核桃都躲藏在叶子背后，因此，人站在地面上就很难看到树上还结满了核桃。 惊喜之余，胡豆豆就朝着树下的他外婆叫道，“外婆，这树上核桃能吃吗？” “能吃！你试试，看看它吃紧嘴巴里苦不苦！” “好吧！外婆，我知道啦！核桃现在还没熟，呃，可是，外婆，那核桃什么时候才熟呀？” “白露，你没听人说过吗？” “白露？外婆，我没听人说过，我也不知道白露，外婆，那你说，白露是什么呀？” “白露呀，白露就是核桃成熟的季节呀！白露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就是说，到了白露这个节气的时候，天气就要变冷了，人们就要开始一点一点添加衣服了。” “哦。” “外婆，那还有多久这核桃就能熟呀？” “至少还有两个月，等你穿毛衣的时候，这核桃差不多就熟了。” 这时候胡豆豆不在说话，因为他抬头往树顶上一瞅，竟发现那里结的核桃还要比下面的繁。于是禁不住好奇又想爬上去看看。 胡豆豆刚启动腿脚，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着急了，“豆豆，你不要再往上爬了，你再爬——” 胡豆豆的外婆见自己没辙了，不管说什么好话，胡豆豆都不听，于是灵机一动，就说，“树梢上有一条蛇。” “蛇？”胡豆豆一听，顿时就怂了。 “还不快下来，”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说道，“那条蛇厉害着哩，专门等着爬树的小孩子上来呢！”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胡豆豆就禁不住好奇，抬头往树梢上瞅了瞅，并未见到有什么蛇之类。 转念，胡豆豆就知道他外婆是在吓唬自己，因为胡豆豆的妈妈就经常这样吓唬胡豆豆来着。 “嗬！我外婆怎么跟我妈妈很像呢？都喜欢这样吓唬我，我妈妈，总会说哪里哪里有一只狼，说我要是去哪里哪里的话！狼就会把我刁走！ 呃！我外婆呢，难道就喜欢说哪里哪里有蛇？” 尽管现在胡豆豆猜到他外婆是在吓唬自己，可是，胡豆豆却不再敢继续往上爬了。 现在，胡豆豆打算重新下到下面的树杈上去。 —————— ps：谢谢大家的继续关注。 为了感谢，后面准备时不时加更给大家。 第041章：搭建树屋的想法 大核桃树上。 胡豆豆就像一只小猴子样来去自如。 很快的，哧溜一下，就又爬回到了下面的树杈上。 爬下来的过程中。 胡豆豆意外的发现，最下面的那个树杈长得很是奇特——分杈出来的每根树杈粗细都很均匀。 他要是能把它砍下来的话，做一个弹弓肯定很好耍。 不，胡豆豆的脑洞又大大的张开来，他觉的呀，那个大树杈要是做成一个弹弓的话，那肯定得两根巨大的皮筋儿，还得一个巨大的皮夹子。 那么，要想轻轻松松操控它的话，无疑就又需要一个巨人。 胡豆豆那么的想象了一阵子，然后，就觉得那个大树杈，其实只适合闲的没事干的人去发挥自己的想象罢了。 胡豆豆蹲坐在这个大树杈上，凝神了良久。 觉得核桃树上不好玩了，正要爬下树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左手方向，有一支比这个树杈更粗，更均匀的大树杈。 那个大树杈竟长在另一侧树身上，只有人站在地面上时，才能看的清楚。 胡豆豆大喜，如获珍宝。 便又二话不说就爬到那棵大树杈上去。 胡豆豆以同样的姿势蹲坐在上面，突然，莫名有种躺在平地上的感觉。 “喏！这棵大树杈和那棵大树杈连起来，就像平地一样，要是在这上面搭建一个树屋该多好呀！ 喏！人走在上面肯定也不会害怕的。” 这两点念头很从胡豆豆的脑边一闪而过。 此时此刻胡豆豆被他屁股下面的两棵大树杈震撼到了。 事实上，迄今为止，胡豆豆都还没见过那么粗细均匀，而且连起来像一道桥的大树杈。 正因如此，胡豆豆竟猛然想到，要是在这上面搭建一个树屋的话，再大的风都不会把它吹垮。 同时，也想让他外婆爬上树来玩一玩，就觉得那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于是胡豆豆就朝着树底下叫道： “外婆，你快上来呀！这里很宽，很平，能走人。外婆，你快来，我保证，你走在上面不会害怕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有点哭笑不得，“你这个傻子，你外婆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爬树？” “为什么不能爬呢？外婆。” 因为胡豆豆想到，他外婆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比他更有劲儿。 “呵呵，你外婆老了，腿脚上是有劲儿，但一点都不灵活了，不像你，小孩子的筋骨是软的，手脚动作都很麻利。”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胡豆豆又想：既然我外婆不会爬树，那，树上结的核桃怎么办？ 胡豆豆那么想着，然后就那么问了他外婆。 “核桃呀？呵呵，等它们一个个熟透了，就自己知道从树上掉下来，然后，你外婆我只需要从地上一个个捡起来即可。” “哦。” “这就叫做瓜熟蒂落。” 胡豆豆笑着，尽管他不知道‘瓜熟蒂落’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他外婆很能干，不，是很聪明。 随后，由于玩性大发，胡豆豆竟也忘掉了在树上搭建树屋的想法。 又自顾自的在树上爬来爬去。 有时在上面伏击一只小麻雀，一埋伏就是半个多钟头，最后连麻雀的一根毫毛都没捞到。 有时也在上面抓一只小蝴蝶，抓来抓去，也徒劳无功，蝴蝶依旧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 …… 第042章：天黑以后 很快的，这一天，胡豆豆就跟他外婆在这个大荒院子里度过了。 早饭，胡豆豆的外婆吃了几个干核桃，啃了一个苹果解决了，胡豆豆也是。 尽管他拿了干核桃，却舍不得吃，只把苹果啃完了。 午饭，胡豆豆的外婆就在院子里拔了几根胡萝卜，就着干核桃和苹果解决的。 胡豆豆依旧舍不得吃干核桃，偷偷把它们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只吃了胡萝卜和苹果。 到了晚上，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自己不太饿，于是就问胡豆豆，“你饿不饿呀？” 胡豆豆揉着肚子说，“饿，我有点饿了！” 胡豆豆的外婆心想：我一个大人，吃那么多都不觉得饿，这么小的一个人，和我吃的一样多，竟饿了！ 好吧，你在这里等着，外婆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胡豆豆好奇了，问他外婆，“外婆，你去哪里拿核桃呀？还有，你哪来的苹果呀？” 事实上，胡豆豆心里清楚，一般只有放了超过一年的苹果，才会散发出酒精味儿，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是没有那种味道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怔，心想：这个胡豆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呢？ ———— 说起来，那些苹果和干核桃，其实都是胡豆豆外婆的‘私藏家底’。 就是说，那些‘私藏家底’主要是胡豆豆的外婆拿来应急的。 比如哪天她上山下山去割猪草，走累了，又累又饿，口又渴，那么，她就会跑到她的秘密宝柜里去取一些吃的和喝的来充饥解渴。 这些好吃的都藏在胡豆豆他十爷的古窑里。 一来是为了上山下山时方便，二来呢，当然是为了防止被胡豆豆的外爷发现，一旦被发现，那些东西就都有可能被他外爷没收掉。 在胡豆豆到来之前，胡豆豆的外婆就时常用这些好吃的哄禾禾和苗苗开心。 到了现在，胡豆豆的外婆也就可以用这些东西哄胡豆豆开心了。 她觉得这些东西尤为重要，被胡豆豆的外爷赶出来之后，多少吃一点，就不至于被饿死。 当胡豆豆问他外婆哪来的那些好吃的时，他外婆就说，“这是个秘密，如果你以后听话的话，我就给你吃好吃的，不听的话，就没有。” 胡豆豆一听，顿时没有了好奇心，既然他外婆不说，那他也没办法。 ———— 胡豆豆的外婆忙忙碌碌了一整天。 天黑前，她从其他窑子里搜刮来一些干净的干草铺在炕上，又从存放柴火的古窑里抓来一些枯枝败叶，在睡觉前，她已经用这些柴火把炕烧热了。 这一来，晚上睡觉的事儿就解决了。 事实上，截止现在，胡豆豆的外婆都没有打算回家去。 一来呢，她担怕胡豆豆的外爷又打她，不敢回去。 二来呢，她对胡豆豆的外爷是恨得牙齿痒痒的，生气来着。 胡豆豆就问他外婆，“外婆，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呀？”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你外爷打我呀。我现在就想让你外爷尝尝没有我做饭之后是什么滋味儿。” “哦。” “豆豆，你放心，不出三天，他们一家人就会知道，没有你外婆是多么不好受！” “那之后他们就会来接你吗？” “是的，你外婆我就是想让他们亲自过来接我，不接我就不回去！” “那我们就住在我十爷的窑洞里吗？” “是的。” “那，那他们现在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这个嘛，呃！”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 “他们，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他们怎么来接我们呀？” “不用他们接的，豆豆。” “呃，为什么呀？” “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知道你外婆我就躲藏在这里的话，那你外爷就有可能会连夜追赶过来。 你想想，如果你外爷连夜追赶来的话，他打你外婆我的话怎么办？ 万一，把你外婆我打死了，谁知道呀？这里周围荒山野岭的。” “哦哦，外婆，我知道啦。” “对了，假如我们回去了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们讲，说你外婆我就在你十爷的窑洞里。” “嗯嗯，外婆，我不会讲的，你放心吧。” “包括禾禾和苗苗，谁都不要讲给听，这两个孩子嘴巴不牢，你给他们一说，他们转个身很快就会给他们的爸爸妈妈说的，最后，这事就会传到你外爷耳朵里去。” “外婆，我知道啦，我不会跟他们讲的，谁都不会！” “那好，我的乖外孙，外婆相信你。” 胡豆豆会心地笑着，然后，把头扎进他外婆的怀里去。 晚上睡觉时，胡豆豆的外婆刚爬上炕，人还没站稳，只见轰的一声巨响，“啊哟！” 胡豆豆的外婆就从炕里面陷了进去。 “外婆，外婆！！！” 第043章：搭建小树屋的事儿 随着一声尖叫，胡豆豆的外婆两腿就陷进炕洞里去了。 胡豆豆先是一阵惊吓，以为他外婆掉进什么陷阱里去了。 随之发现原来是炕塌了，于是就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气得直打哆嗦，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说什么炕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要在人睡觉的时候塌。 说这都是老天爷的错，老天爷故意刁难她婆孙俩的。 还说老天爷的眼睛瞎了，看不见她婆孙俩现在的艰难处境等等。 “这下好了，你这小兔崽子，炕塌了你还笑，我看你今晚睡哪里去？” 胡豆豆终于严肃起来，突发奇想地说，“外婆，不如我们搬到核桃树上去住吧。” “搬到核桃树上怎么住？”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胡豆豆又在说傻话。 “外婆，我们如果在核桃树上搭建一个小树屋的话，那么，它不就和窑子里面一样了吗？ 再在里面铺上干草，然后我们就可以当床睡觉了。”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心想：嘿，这个小豆豆，哪来的这种奇怪想法？呃，不过呢，想一想还蛮不新奇的。 胡豆豆的外婆是个传统人，只知道除了炕上能睡觉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睡觉的东西了。 “豆豆，那，那具体的你想怎么搭建呢？” 胡豆豆的外婆掸着裤腿上的炕灰，一边严肃问道。 事实上，胡豆豆在他老家的时候，就曾和他弟弟一起搭建过一个小树屋。 那时由于材料短缺，他们只用了十几个蛇皮袋子棚在四周，当做墙壁；把他家的玉米秸秆抱过来铺在树杈上，当做床铺，然后就搭成了这么个简单的小树屋。 后来因为小树屋是搭建在邻居家的一棵小桃树上的，邻居家嫌把他们家桃树糟蹋了，就状告给胡豆豆的母亲。 胡豆豆的母亲盛怒之下，就把那小树屋给拆掉了，为此，她还赔了邻居家一篮子鸡蛋。 现在，假使重新搭建一个小树屋的话，胡豆豆多少是有经验的。 “外婆，我有办法，就看你想要哪种的？”胡豆豆不无得意的说。 “当然要能睡觉的呀！” 胡豆豆一听笑了，“外婆，那，那太简单了，我随便搭建一个，都能睡觉。” 胡豆豆说话的口气很是轻松，就好像他是个搭建树屋的老手一般。 “喂，你这小鬼，外婆听你说话时轻松的口气，难不成，你什么时候搭建过小树屋？” “是的，外婆，我在我家就搭建过，我搭建的小树屋能睡人，嗯，至少能睡两个人。” “哦哦，那，那你搭建的小树屋具体长什么样子的呀？” 胡豆豆的外婆从来没见过，树上还能搭建小树屋。 就像盖房子一样，难道房子还能盖到树上去吗？ 胡豆豆的外婆非常好奇。 “就像有人在地上，用土块垒起来的草房子一样，而我就是要把这种房子盖到树上去。 不过，我用的是蛇皮袋子，不是土块。” “蛇皮袋子？那风一吹，岂不就飞上天了吗？” “不会的，外婆，我用绳子把袋子扎紧一点，风就吹不动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困惑起来，“豆豆呀，可是，假如你把房子搭建在树上的话，那，那么高的树，你外婆我怎么上的去呀！？ 你会爬树，可是，外婆我可不会爬树呢。” 胡豆豆一听，为难了。 心想：我外婆说的对呀！假如我把小树屋搭建在大树上面的话，我外婆不会爬树，怎么上的来呢？ 胡豆豆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梯子。 “外婆，您不会爬树，那，有梯子的嘛，您可以爬梯子上来呀！” “梯子？”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觉得这个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梯子又从哪里来呀？ “从哪里来？” 胡豆豆的外婆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家的梯子，可是，那个梯子又大又笨重。 她家距离这里又是那么的远，怎么能搬到这里来呢？ 而且，她也不敢搬到这里来呀！ 要是被胡豆豆的外爷知道了，说不定会打断他外婆的腿呢。 胡豆豆不无兴奋地瞅着他外婆。 他外婆就说，“哪来的梯子呀？” “哪来的梯子？”胡豆豆猛地表情一滞。 没错，这哪来的梯子呀？ 胡豆豆的想法很绝妙，可是，他们现在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而不是在他自己的家里。 这里要什么没有什么，四处都是茂密的老树林，荒草都有一人高。 而且，很少有人经过，路况更是糟糕的没话说。 那么哪来的梯子呢？ 没想到，胡豆豆的外婆那么一问，竟把胡豆豆给难住了。 “那么，我问你，”胡豆豆的外婆接着又严肃说道： “人家盖房子都需要哪些东西呢？” 胡豆豆见过他老家的有钱人盖过房子。 要盖一座房子。 首先需要打地基，打地基就需要巨大的石锤！ 而那种石锤呢，他——胡豆豆现在就没有，即使他有，他也抬不起来，那种石锤只有像他外爷，或者他舅舅那样的大高个子才能抬得起来。 其次，盖房子还需要长方形的土块。 而这种土块都需要自己制作，用不干不湿的黄土，填进土夹子里，然后用石锤夯打，直到变的坚硬如石。 那么，他——胡豆豆就需要一个土夹子。 而这个土夹子呢，他没有。 盖房子除了那两样东西之外，他还需要像样的木材，那么，哪来的木材呢？ 当然是用锯子伐的。 那么锯子呢，他也没有。 最后，屋顶上需要什么呢？ 需要茅草，就是类似于芦苇一样的、根茎都有韧性的草。 这种草，有当然是有，他们面前的担水沟里就有，可是，要想从担水沟里，一捆一捆背上来，岂非易事。 胡豆豆认真地回答了他外婆的问题。 他外婆很严肃地质问道，“那么你有这些工具吗？” 胡豆豆不以为然，“我没有，可是，我要搭建的是小树屋，而不是那种重的像一座寺庙一样的笨房子。” “这个，你外婆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举例说明一下的。 你想想看，搭建树屋不也就是盖房子的意思嘛！ 盖房子时，需要一个地基，就是说，在哪里盖。 当然你外婆我知道，你要在树上盖，可是，树上到底稳不稳当，万一不稳当，掉下来怎么办？ 这就需要一个很平的地基，对不对？” “外婆，核桃树杈那里很平的，我们可以在那里搭建，掉不下来的。” “好，很平，那没问题。接下来，你用什么盖呢？ 还是用你说的简单的蛇皮袋子吗？” “不是，不是。”胡豆豆紧张起来，因为他担怕他外婆由此会拒绝他搭建树屋的想法。 “那是什么？” “可以用木板的，”胡豆豆灵机一动，说，“我见过我老家一个人，他就在他家的大样槐树上用木板子搭建了一个小木屋。可结实了！” “那，木板哪里来呢？” 第044章：感冒了 “木板哪里来？” 胡豆豆的外婆又抛出一个疑问。 “木，木板……” 胡豆豆结结巴巴说不上来，与此同时，他掉过脸朝窑子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瞅了一眼，似乎院子里的哪里有木板一样。 “豆豆呀，我们没有木板对不对？” 胡豆豆不再吭声。 胡豆豆的外婆接着继续说，“当然了，你可能想说，没有木板，我们可以用锯子伐木。 可是，那哪来锯子呀？你有没有想过？ 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一些工具，但是，我们都没有用呀，在这里我们两手空空，要什么没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愁的叹着气，又不住地咒骂起了老天爷！ 胡豆豆没话可说，只好低垂着头，沉默着。 …… …… 这天晚上。 同一时间里。 胡豆豆的舅妈一吃完饭，嘴巴还没揩干净，就急急忙忙一个人跑去胡同里看电视了。 胡豆豆的舅舅呢，他晚上也有自己的事——打麻将。 于是两个大人一走，窑子里就只剩下禾禾和苗苗了。 禾禾和苗苗两人见大人都不在，于是就在窑子里各种嬉笑打闹。 一会儿玩一玩捉迷藏，一会儿玩一玩跳格子游戏。 玩累了，出汗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捉住衣服就脱下来，扔一边去，接着又继续玩儿。 胡豆豆的舅妈看完电视回到家以后，发现窑子里被两个小孩倒腾的乱成了猪窝。 没问禾禾哪里有没有错，捉住苗苗首先就是一顿暴打，因为苗苗是老大。 即使禾禾有错，那也是苗苗的错，因为他妈妈会认为苗苗引诱他去干的。 要么就是，苗苗明明知道她弟弟在干错事，却不知道去制止，所以打她也理所应当。 胡豆豆的舅妈用火棍打苗苗时，苗苗一直在洗鼻涕，却没有哭一腔。 要知道以往，胡豆豆的舅妈在苗苗额头上用食指指一下，苗苗都会哭的稀里哗啦。 苗苗是个懂事的小女孩，天生脸皮就很薄。 胡豆豆的舅妈狠狠地打了苗苗几棍子，苗苗没哭，自己就纳闷了： “嘿！这女子，我用火棍那么的打她，她怎么就不哭一声呢？” 胡豆豆的舅妈还以为自己打的轻了，可是，无论如何，她再也下不去手。 毕竟苗苗是个女孩子，再怎么调皮，也不至于用棍子暴揍她。 好奇之下，胡豆豆的舅妈就吸在苗苗面前问她，“你怎么啦？苗苗！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给我弄坏了，怕我知道呀？” 苗苗依旧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还禁不住你连在他妈妈面前打了三个喷嚏。 “啧啧啧，这女子，肯定是猴的感冒啦？” 胡豆豆的舅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脱衣服了？” 苗苗担怕他母亲又揍她，就说，“我没有脱。” 禾禾是个诚实的孩子，面对他妈妈的质问，随口就说，“我姐姐在骗你，她玩热了就把衣服脱了！知道你快回来了，就又偷偷把衣服穿上了。” 胡豆豆的舅妈一听，又把脸掉过去，瞪着苗苗，“你弟弟都说你偷偷脱衣服了，你还说你没脱？” 这时苗苗便不再说话，低着头，不停地吸着鼻涕。 “看嘛！谁叫你不听话的，现在好了，感冒了你才知道很难受！那你就难受着吧！” 第045章：一家人的‘灾难’ 自从胡豆豆的外婆离开家以后，谁料想，光做饭都成了这一家人的‘灾难’。 胡豆豆的舅妈做了一天的饭之后，就觉得很不耐烦，就觉得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去做了。 因为做一顿饭，她一个人既要吧嗒吧嗒拉风箱，又要吭哧吭哧忙着在案板上和面团。 而一和面呢，两只手就都被面团糊满了，这时候，她又要忙着去锅炉旁添柴火。 一添柴火呢，这手就无可避免的要脏，手脏了就又得去洗，洗起来呢，又麻烦又慢事儿。 胡豆豆的舅妈拉风箱也不太行。 她就像胡豆豆一样拉不习惯，一顿饭还没做完，她就已经被锅炉里飘上来的烟熏成泪人了。 那么，既然胡豆豆的舅妈不肯做饭了，那谁来做饭呢？ 胡豆豆的外爷肯定打死都不会主动去做饭。 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胡豆豆的外婆来到他外爷家之后，他外爷就几乎没有碰过灶台。 更何况，他觉得他现在已经老了，要是还爬在灶台前做饭的话，就会伤及自尊。 他就会这样想：我老汉这辈子有的是儿女，养儿养女不就是为了防老吗？ 儿女不做饭，谁来做饭？ 于是这一来，无疑就是胡豆豆的舅舅做饭了。 没错，胡豆豆的舅舅不做饭谁来做饭？ 可是胡豆豆的舅舅人本身就很懒，加之他就像他爸爸一样，喜欢打牌，牌瘾一旦上来了，不吃不喝都可以。 因此，每天他都忙得不见人影，甚至，以往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回来吃。 还要胡豆豆的外婆把饭做好之后，先去胡同里叫了他外爷，然后，又叮叮咚咚，跑去底庄里叫他舅舅。 把他们父子俩都叫到了，这才都知道回来吃饭。 头一天因为是胡豆豆的舅妈做的饭。 胡豆豆的外爷不敢说什么，好坏都凑合着吃了。 第二天是胡豆豆的舅舅做的饭。 胡豆豆的外爷就像给胡豆豆的外婆挑盐捡醋一样，说这个菜咸了，那个菜淡了，这个菜要放醋，那个菜不应该放醋的。 饭还没端上来完，胡豆豆的外爷就给胡豆豆的舅舅挑了一堆的刺儿。 这天中午，胡豆豆的舅舅就提前跑出去打麻将了，也没打算主动回家做晚饭。 因为他想，即使他外爷抱怨，说他为什么不回家做饭，那他也能找到理由，大不了说，他打麻将打的忘了时间。 毕竟，胡豆豆的外爷也感同身受，人一旦沉迷于打麻将，就很容易忘掉时间。 因此，到了晚上，这一家人就都没有吃到热呼呼的饭菜。 只把胡豆豆的舅舅中午做的缺盐少醋的剩饭和剩菜，简单的热一热，然后凑合着吃了。 终于胡豆豆的舅舅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 于是就想起了回家吃饭的事儿。 一路上，胡豆豆的舅舅摸着黑回到家，以为自己下午不在家，肯定有人做了晚饭。 就急急忙忙跑回厨房里，揭开锅盖，只见锅里只剩下已经糊在底上的锅巴了。 而且，案板上横七竖八，堆放着从早上到晚上用过的，始终都没洗的碗筷。 碗，筷子，碟子，一大摊子堆放着。 饭一粒都没有剩下。 终于，这让胡豆豆的外爷看不下去了。 胡豆豆的外爷就先恨恨地把胡豆豆的舅舅训了一顿。 然后就叫胡豆豆的舅舅第二天去他外爷的娘家把他外婆接回来。 胡豆豆的舅舅就气不平地说，“呃？我妈妈为什么走的呢？我都不知道！ 呃，这都几天了，她还不知道回家么！” 尽管胡豆豆的舅舅嘴里那么的说着，心里却抱怨着他爸爸： “看嘛！你一个劲儿打我妈，还怪我妈跑去她娘家了！ 这要是换了我，我都会去的，而且，你要是不来接的话，我就一辈子不回去！ 呵呵！你既然知道打她，那你就知道把她请回来呀！ 凭什么叫我去请呢？”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舅就像他外婆一样，也是很怕他外爷的。 因为他外爷一旦打起人来，就会六亲不认，谁都拉不住。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爷就轻描淡写地说，“你妈妈呀！呃，就是为了胡豆豆的事儿，跟我较劲。 被我轻轻的说了两句，然后，那天晚上连夜就走了，就再没有回来过。” 第046章：喝西北风 到了第三天。 中午的时候。 胡豆豆的舅妈不愿意做饭，就对胡豆豆的舅舅说： “胡蕙刚，你快去做饭吧。” 胡豆豆的舅舅觉得自己做的饭不好吃，于是就回答说： “还是你去做吧，你做的饭好吃。” “不，我不做饭！打死我也不做饭，哪怕要我当乞丐，去大街上要饭吃我也愿意！” “那好，你就叫娃儿他爷去做吧，随便烧点开水什么的，热点馒头就可以，简单点的饭，谁都会！” “啧啧啧！哪有你这样当儿子的？不，我看你就像娃儿他十爷一样，害的是懒病！” “这怪谁呀？还不是因为娃他爷！要不是娃他爷打我妈妈，我妈妈怎么可能会去我舅舅家？ 现在倒好，没人做饭了，才想起叫我去接我妈妈！” “那你就叫你爸爸你接吧！” “不，我爸爸不会去，他还担怕自己的面子没地方搁！” “那好，你就叫你爸爸自己去做饭吧！” “不，不行，我还是去接我妈妈吧！” 胡豆豆的舅舅说完之后，就跑去厨房，在橱柜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两个冷馒头。 吧嗒吧嗒咀嚼着，一边心里想着：眼看这馒头也快没了，再不把我妈接回来，明天就连冷馒头都吃不上了。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那么的一想，就急急忙忙跑去窑子里推自行车。 因为胡豆豆外婆的娘家距离他家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中途还得翻一座大山，事不宜迟，他现在就要出发，准备连夜把他妈妈接回来。 路过胡豆豆外爷的窑子里时，被胡豆豆的外爷看到了，就问，“蕙刚，你去哪里呀？” 胡豆豆的舅舅就说，“我去我舅舅家接我妈！” 胡豆豆的舅舅说话时，没有对他爸爸笑一下，而是严肃着脸，像身体哪里不舒服一样。 要知道，平时他跟他爸爸说话时，他都要笑着说的，就算是不想笑，也得陪着笑。 因为胡豆豆的外爷说这就是——年轻人对长辈尊敬的表现。 胡豆豆的外爷一听这话，觉得也是。 他知道，再不把胡豆豆的外婆从她娘家接回来的话，这家人可能就要喝西北风了。 “那，你你吃了饭再去不迟呀！”胡豆豆的外爷说。 “不，我不吃了，我刚才啃了两个冷馒头，饱了。”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就急急忙忙推着自行车往大门外走去。 胡豆豆的外爷这时禁不住心想到：你要去接你妈妈，也应该先把午饭做好了再去呀！ 你嘴里啃冷馒头啃饱了，那其他人呢？他们都不吃饭了吗？ 胡豆豆的外爷心里嘀咕着，同时连忙跨出门槛，准备去叫住胡豆豆的舅舅。 却没想到这时候，胡豆豆的舅舅骑上车，一溜烟儿功夫就不见了。 “这娃，唉！活路大的很！” ———————————— ps：这里解释一个词语。 ‘活路’是一句方言，而不能全部从字面意思去理解。 这是我们北方人所说的圆滑的意思，表示一个人为人处世很圆滑。 但在这里代表胡豆豆的舅舅喜欢偷懒。 第047章：想起了外婆的好 因为山高路远，胡豆豆的舅舅这天并没有把胡豆豆的外婆接回来。 胡豆豆到他舅舅家时，又累又饿，而且，天都黑了。 这天，胡豆豆的外爷因为生胡豆豆舅舅的气，所以早饭和午饭都没吃。 胡豆豆的舅妈早饭也颗粒未进，到了午饭时，已经饿的遭不住了。 就只好下炕自己去厨房做饭了。因为她等胡豆豆的外爷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外爷从窑子里走出来过。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妈本来还想使唤苗苗去做饭呢。 因为苗苗在她奶奶的指导下，曾还做过几次饭哩，而且，做的很不错，至少比她爸爸做的好。 可是胡豆豆的舅妈见苗苗像个懒猪一样又睡着了时，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胡豆豆的舅妈知道，苗苗感冒了，唯有多休息。感冒才能好得快。 这时候，禾禾饿的像池塘里的青蛙一样，不停地呱呱叫着。 而苗苗呢，她从昨天感冒之后，就没有再吃一口饭，今天早饭也没吃。 到了午饭时，也依旧没有像禾禾那样饿的呱呱叫！ 苗苗一个人躺在床上，有那么一会儿，心切的左翻右翻着，挣扎着想起床去她爷爷的窑子里看看。 看看他的豆豆哥哥有没有回来。 因为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见到她的豆豆哥哥了。 她一直很崇拜的豆豆哥哥才来她家，还没好好住一晚上呢，这人就不见了。 她奶奶也不见了。 她想她奶奶。 就这样，苗苗翻腾了半天，依旧没有爬得起来。 只感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头重的两个肩膀都举不起，身子沉的两只胳膊都撑不稳。 最后只好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 …… 晚饭做好了。 胡豆豆的舅妈很生气。 没去叫胡豆豆的外爷出来吃饭，也没使唤她的禾禾去把他爷爷喊一声。 平时都是在他爷爷的窑子里吃饭的，既要摆桌子，又要摆凳子，还要用盘子小心翼翼的端过去。 现在她就打算在厨房里吃饭，也方便，不用那么远的跑来跑去，麻烦。 胡豆豆的舅妈只顾着她自己和她饿的呱呱叫的禾禾先吃。 把肚子填饱了。 再把剩下的汤汤水水扣在锅里。 他爷爷要是饿了的话，就自己去揭开锅盖，自己热着吃。 要是还不觉的饿，没吃的话，第二天，她就自己热的吃了，也不用再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重新做饭了。 胡豆豆的舅妈迅速吃完饭之后，简单的收拾了碗筷，然后就跑去窑子里看苗苗是否醒来。 到了窑子里，胡豆豆的舅妈看到苗苗依旧睡的醒不来，于是就决定把她叫醒。 “喂！喂！苗苗，你还不快醒来，你都睡一天一夜了！你还不觉得饿吗？” 苗苗没有被她妈妈叫醒，而是被她妈妈推醒的。 苗苗很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妈妈。 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道，“我哥哥呢？” “你那哪个哥哥呀？”胡豆豆的舅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豆豆哥哥。” “哦，你豆豆哥哥呀！她跟你奶奶在一块的，你放心，你爸爸已经骑自行车去接他们了，弄不好，今晚上就会回来。”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看到苗苗一脸的失望表情，于是又说： “最迟，明天就会回来的，苗苗，你放心，你哥哥一回来，我就叫他来找你。” 胡豆豆的舅妈说着，就把煮好的鸡蛋拿给苗苗吃。 这时，禾禾看到了，就又哭哭啼啼起来，“妈妈，我也要吃鸡蛋！” “你不是已经吃过饭的吗？你还饿？” “妈妈，可是我没有吃过鸡蛋！我要吃鸡蛋！” “不行，这个鸡蛋是给你姐姐吃的。” “不，我要吃，我爷爷说了，有什么好吃的，老大要让着老二的，我就是老二，我姐姐是老大，她应该让着我。” “嘿！你这娃，这是哪门子的歪道理呀！ 你奶奶不也说过吗？ 她说，‘人有大小，口没有大小’，对不对？” “不，我要吃！快给我！” “给你？嗬，”胡豆豆的舅妈觉得禾禾太不像话，于是就想教育教育他。 “你说你和你姐姐的嘴，谁的大？” 禾禾不说话。 “明显都一样大的嘛，对不对？所以说呢，这个鸡蛋就给你姐姐吃！ 这是你奶奶的意思。” “不，我爷爷说的是对的。” “那又为什么是你爷爷说的对呢？” “因为我爷爷比我奶奶厉害！” “嘿！你这娃儿，谁教你的？竟敢跟大人顶嘴！ 你明明知道你姐姐感冒了，到现在还一个饭渣都没吃哩。” “不，我要吃鸡蛋，我要吃……” “你再嚷嚷，看我不打你！” 胡豆豆的舅妈说着，就一把从炕沿上操起扫把，高高举到头顶。 禾禾吓得一溜烟儿跑开了。 “苗苗，你饿了没？” 苗苗又摇摇头。 “妈妈就知道你饿了，你肯定是饿了！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来，妈妈这就给你剥开。” 这时苗苗就摇摇头，然后，很吃力的把胳膊伸出来，从她妈妈手里拿过鸡蛋，装进自己兜里。 “那好，你饿了的话，就自己剥开吃。” 胡豆豆的舅妈说着，不放心，又用手在苗苗的额头上试了试，觉得还不太发烧。于是就放心了些。 …… …… 晚上八点的时候，胡豆豆的舅妈觉得是时候了，电视剧八点半就要开演了。 演的是最近非常流行的《渴望》，她要是去的晚了，就只能问别人落下的剧情了。 而别人呢，又没几个跟她熟悉的。 当然这也还好，关键是，去晚了就有可能站在院子里看了。 胡豆豆的舅妈坐在梳妆台前，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去抽屉里拿了手电筒，担怕回来的晚了路上天黑。 临走时，又跑去胡豆豆他外爷的窑子里端了一个小板凳，因为看电视的人多，所以，后来去看的人都要自带板凳。 胡豆豆的舅妈去拿板凳时，他外爷就问她拿板凳干什么。 胡豆豆的舅妈就说，“去庄里看电视剧。” “哦。”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转身就走了。 胡豆豆的外爷跟胡豆豆的舅妈说话时，饿的嘴上都快没有力气了。 还没等胡豆豆的舅妈走出大门去，他就跑去厨房里找吃的了。 揭开锅，只剩下面汤，和半碗面条，连臊子汤都没有，面汤是冷的，面条也是冷的。 事实上，这点饭还不够胡豆豆的外爷塞牙缝呢！ 要知道，胡豆豆的外爷平时一顿都能吃三大碗面，而且还不说这都饿了快一整天了。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爷才终于想起胡豆豆外婆的好来。 第048章：突发事件 这天晚上，胡豆豆的舅妈去看电视剧以后。 苗苗就一直躺在床上，有那么一阵子心里特别特别的着急。 很想下床去看看外面，看看她的豆豆哥哥有没有回来，因为她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有小孩子的戏耍声。 禾禾吃饱了，很精神，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玩着他的小木猴儿。 看到他爷爷从厨房里折回来的路上，屁股上的针线开了个细缝子，就不住地嘿嘿笑起来。 “我把你这小坏球，你笑什么？” 他爷爷笑着说道，还以为禾禾故意开玩笑来着。 “爷爷，爷爷，你屁股上的针角开了。”禾禾嘿嘿地笑着。 这时他爷爷就慌忙用手摸了摸屁股，觉得不对劲儿，然后，迅速跑回窑子里去了。 …… ……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爷正在一针一线缝补着裤子。 一边嘴里抱怨着，“这个老婆子，走了都三天了，还不知道回家！” 本来他还想等胡豆豆的外婆给他缝补呢。 可是到了现在，她还依旧没回家，也估计就回不来了。 至少得等到天亮，看看他外婆能不能回来，而且，一路上还要迅速走着才行，如果稍慢一点，或者路上歇息的久一点，说不定还要等到天黑呢。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及时回家这事很大，而胡豆豆外爷的裤子得缝补这事更大——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出去见人嘛！ 可能你会问，他难道就不能换一件吗？ 不能。 因为胡豆豆外爷家生活条件本来就不太好，哪来的多余衣服？ 有一件穿就很不错了。 而且，胡豆豆的外婆身上穿的也都是胡豆豆的外爷穿烂剩下的旧衣服。 那衣服可以说，烂的不能再烂。 经过胡豆豆外婆的裁裁剪剪，然后，才勉勉强强穿在身上的。 这晚，胡豆豆的外爷慢悠悠的在电灯下缝补着。 他年龄大了，眼睛也花了，又因为手抖，每次都缝不到阵脚上去。 就这样，大半天都过去了，他还在缝补着。 一会儿，烟瘾又来了，便又停下来抽一阵子，觉得精神了些，就又开始手抖眼花地缝补起来。 终于缝补好了，回头一看，却是歪歪扭扭的，就仿佛禾禾写的‘鸡爪字’一般。 本来穿着很合身的衣服，这会儿就好像哪里短缺一块布料似的。 于是，他又禁不住抱怨起胡豆豆的外婆来，“这个老婆子，走了都三天了，还不知道回来！” …… …… 晚上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 胡豆豆的舅妈这才看完电视剧，急急忙忙跑着回到家。 这时候，电灯亮晃晃的，窑子里静悄悄的，禾禾困得已经爬上炕睡着了，衣服也没脱。 炕洞的门板大开着，没有一丝烟飘上来。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就心想： 这个可恶的禾禾又给我把炕洞门板抠开了，忘了关上，炕肯定冷了。 胡豆豆的舅妈心里咒骂了两句，随即忙把手伸进被子里去。 “天呢！炕冷了！炕冷的就像鬼脊背一样！” 然后就对着禾禾叫骂道，“禾禾，你给我起来！” 说着，又瞅了苗苗一眼，被苗苗的苍白脸色吓了一大跳。 “啊呀！” 胡豆豆的舅妈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就嘴里不停地叫着苗苗的名字。 “苗苗，苗苗……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啦？怎么啦……” 胡豆豆的舅妈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一边把苗苗抱在自己怀里。 苗苗呢，这时眼睛仿佛被胶水粘牢了一样，紧紧关闭着。 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干的像口渴的人三天没喝过一口水样，翘起了一层层的干皮。 经过胡豆豆的舅妈一阵大惊小怪的叫喊，禾禾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来，习惯性地叫了声‘妈妈’。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就问禾禾，“你姐姐怎么啦？禾禾，你姐姐的脸怎么这么白！还有嘴唇，怎么这么干？” 禾禾接过话茬就说，“我姐姐刚才一直说他想喝水，我把水拿给她，她又不喝，关我什么事！” 禾禾说着时，胡豆豆的舅妈就没有再机会他。 根据苗苗此时此刻的症状，胡豆豆的舅妈判断苗苗是感冒严重了。 事实上，本来她感冒就很严重，加上后来热炕变成了冷炕，无疑就重上加重了。 可是苗苗现在的病情那么的严重，怎么办呢？ 胡豆豆的舅舅偏偏这个时候又不在家，就是去胡同里请个大夫都没人去。 “怎么办呢？天呢！我该怎么办呢？ 天呢！我晚上不该跑那么远去看电视！ 天呢！这都是我的错！天呢！！！” 胡豆豆的舅妈这时可以说已经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绝望之际，突然想起了苗苗的爷爷，可是，她抱着苗苗从窑子里走出来，却发现她爷爷的窑子里漆黑如墨，显然，早已经关灯睡觉了。 这时禾禾还算机灵。 禾禾见他妈妈非常着急的样子，就急忙跑去他爷爷的窑门前，用他的小脚一脚将他爷爷的窑门踹开。 “谁？看我不把你打！！！” 禾禾的爷爷在窑子里大声恐吓道，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于是就伸手摸到头顶的烟斗，照着炕沿咣咣铛铛地敲着！ “爷爷，是我！我妈妈叫你！” “什么？你妈妈叫我！” 他爷爷心里猛的一想：娃他妈妈这么晚了叫我！不，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等禾禾冲进门，他爷爷就一骨碌从炕上直起身子，摸黑找到衣服穿起来。 这时禾禾冲进门来，着急的又补充了一句，“爷爷，我姐姐生病了，我妈妈说的。” 他爷爷一听，心慌了，忙问道，“人在哪里？” “在我妈妈怀里，”禾禾说，“我妈妈正在院子里站着。” 很快的，他爷爷就胡乱地把衣服捅在身上了。 又跌跌撞撞地下了炕，穿上鞋子，随同禾禾一起跑着过去了。 …… 胡豆豆的外爷看到苗苗的症状之后也吓了一大跳。 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慌不忙，对正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禾禾的妈妈说： “你先不要哭，哭有什么用。不过你放心，娃儿还有她爷爷我在呢。 现在，你只管把孩子抱回窑子里去，给倒点热水喝上。 好好看着孩子，随时关注孩子的症状，我现在就去胡同里请大夫。” 胡豆豆的外爷叮嘱完之后，二话不说，就循着眼前的漆黑迅步而去。 走出十多米远后。 禾禾的妈妈就忙给禾禾说，“快，禾禾，快把手电筒给你爷爷拿去。” “嗯，妈妈，我这就去拿。” 此时，禾禾的爷爷已经跟黑夜打成一片了。 第049章：前往县医院 这天夜里。 胡豆豆的外爷摇摇晃晃着跑去胡同里请来了赵家庄的赵医生。 赵医生医术高明，常常被村子里的人们称之为‘赤脚医生’，意思就是说，赵医生是一位为穷人看病的天使。 赵医生今年的年纪跟胡豆豆的外爷差不多大，给村子里的穷人看了几十年的病。 胡豆豆的舅妈看赵医生来了，就慌忙揩干眼泪，因为她知道赵医生给人看病很有经验，尤其是小孩子的病，没有他看不好的。 因此她还以为她家苗苗的病有希望了。 却不料，赵医生掰开苗苗的眼睑瞅了瞅，再用两指轻轻捏住苗苗的手腕，给她号了脉，之后，就明显一脸的惊慌表情。 “这孩子的情况不太好，”赵医生说，“可能患上了肺炎！得去镇上，或者县城里。” 赵医生说罢，胡豆豆的舅妈又不由紧张了起来。 “天啊！怎么办呢？这大晚上的！路那么远，我怎么去镇上？怎么去县城里？” 说着就急得哭了出来。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就安慰说，“不要哭，哭是没用的，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不管天有多黑，都要去给娃儿看病。” 胡豆豆的外爷语气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苗苗，可此时此刻，他却表现的非常重视——苗苗就像禾禾一样，都是他的孩子。 胡豆豆的外爷话落， 自己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么着，隔壁娃儿他赵叔家不是有一头骡子吗？ 对，我们就去把他们家的骡子借过来用一下，咱家不是有架子车的嘛……” 胡豆豆的外爷说着，就跑去敲他邻居家大门了。 这时已经快到深夜了。 由于事急，这个邻居家的赵叔二话不说，就把他家正在沉睡着的骡子打醒过来…… …… 窑子里。 赵医生尽自己所能给苗苗用热水敷了一会儿，还跟胡豆豆的舅妈说了一些宽心话。 很快不到十分钟，胡豆豆的外爷就哐当哐当，牵着骡子车跑着赶来了。 “快，娃儿她妈，你快把娃抱过来。” 胡豆豆的舅妈一听，忙抱着苗苗坐上了骡子车，然后，把禾禾暂时寄送给他赵叔家。 在赵医生的指导下，他们三更半夜，沿着担水沟方向，翻山越岭，去了最近的镇医院。 到达镇医院时，天都快亮了。 镇医院里。 医生们只把苗苗的病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因为医院的医疗条件还不很好。 简单处理之后，医生们就又叫他们去县医院。 “天呢！” 胡豆豆的舅妈此时又哭哭啼啼道，“县医院距离这里有几十公里的路程。 要继续用这骡子车，恐怕得三天三夜才能到达，那时候，我苗苗娃儿恐怕……” “你不要哭，哭是没用的，”胡豆豆的外爷又说道，“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 不管这路有多远，我们都要给娃儿看病。” …… …… 胡豆豆的外爷交代好胡豆豆的舅妈之后。 自己又一个人跑出医院，就近找了一户人家，行了点小钱，叫那人家帮他保管好骡子和车。 之后，他就去车站打听到一辆开往县城里的大巴车，因为事急，司机师傅又是个好人，便挣得同意。 苗苗在镇医院没停留多久，很快又赶往县医院了。 第050章：我想搭建小树屋 这天中午。 烈日当头。 胡豆豆的舅舅拖着疲惫的身子，推着已经爆了胎的自行车，终于从他舅舅家折回来了。 胡豆豆的外婆却没有回来。 到了家门口，胡豆豆的舅舅发现大门是锁着的，顿时好奇了。 “这大白天的，人都去哪儿了？” 胡豆豆的舅舅从门缝里瞅着太阳光照射下的院子，心里头莫名上了来一种不详的预感。 “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胡豆豆的舅舅脑洞大开。 还以为他去接他妈妈的以后，胡豆豆和他外婆不知从哪里回来了。 然后，胡豆豆的外爷就又生气，说他们没有及时回来，又把他外婆暴打了一顿。 他外婆又哭哭啼啼着离家出走了。 “可是，这大白天的，门又为什么是关着的呢？” 想到这里，竟又把胡豆豆的舅舅给难住了。 就在这时候，胡豆豆的舅舅突然看到他家的禾禾正在跟邻居家的三乐在水渠里，一起玩着滚核桃窝游戏。 于是就急忙走上前去问禾禾，“禾禾，咱家人都哪去了呀？你为什么在这里？” 禾禾抬起头瞅了他爸爸一眼，说，“我姐姐生病了，我爷爷和我妈妈用三乐家的骡子驮着去镇上看病了。” 禾禾说罢，又忙着去玩儿了。 胡豆豆的舅舅这时心里有点忐忑，原来我担心的事，竟然变成了我的苗苗生病了。 为了了解详情，胡豆豆的舅舅就径直走进三乐家。 看到三乐的爸爸在院子里脱玉米，就忙上前去询问： “娃儿他叔叔，你知道我家苗苗得的是什么病呀？” 三乐他爸就说，“你可不知道呀！苗苗得的是一种要命的病，叫肺炎。”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愣住了。 …… 接下来，那男子就慢慢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一点一点告诉给了胡豆豆的舅舅。 胡豆豆的舅舅知道详情之后，也不再着急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 苗苗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现在，胡豆豆的舅舅好坏也就能等着，在家里等着。 等着奇迹的出现。 —————— 旧庄园里。 胡豆豆现在已经跟他外婆待了三天三夜了。 关于小树屋的搭建。 经过胡豆豆外婆的各种驳斥，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都觉得想要搭建成一个小树屋——像他外婆说的那种既结实又牢固，还能住人的小树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 但是，眼下他们紧紧能用来睡人的炕也塌了。 那么，炕塌了他们睡哪儿呢？ 不可能睡地上呀！ 于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胡豆豆的外婆就决定试一试——在核桃树上搭建小树屋。 要搭建一个小树屋，没有板子怎么办呢？ 胡豆豆知道，最简单的搭建方法就是找一些蛇皮袋子来。 可是蛇皮袋子虽然很容易弄到手，但现在他们在旧庄园里，又能上哪儿去找呢？ 于是愣着干着急。 正当胡豆豆觉得搭建小树屋，比登天还难，就快要丧失信心时，他的外婆却来劲了。 “豆豆呀！”他外婆声音朗朗地说，“走，我们去放柴火的那只窑子里找找，也许能找到一些木板之类的小物件。” 胡豆豆听他外婆那么一说，顿时也来劲了。 胡豆豆满以为去了他外婆所说的窑子里就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可结果，当他们急匆匆跑去那只窑子里去找，几乎快要把地上堆着的柴火翻遍了，却都不见一件有用的东西，比如一根绳子，一枚铁钉，或者一块木板之类。 就这样，他们找呀找呀找着，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块已经伐好的木板。 那木板虽然很轻，很薄，但质地却很好，很坚硬。 还是胡豆豆眼尖，率先发现的，这块木板紧靠墙壁。 由于长期的暴露在空气中，现在已经完全被灰尘覆盖满了，以至于人不细心看的话，都还以为那块木板就是墙的一部分。 胡豆豆不无兴奋地把木板抱在怀里，像跟他外婆炫耀战利品一样，乐呵呵地笑着。 仿佛他们的小树屋就要成型了。 他外婆瞅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说，“那么一小块木板，拿来能干啥呢？做树屋的门板都不够！顶多能做兔子的窝门。” 话落，胡豆豆顿时脸上没有了笑意。 觉得他外婆说的没错。 胡豆豆记得他当初在自家院子里搭建小树屋时，光蛇皮袋子都浪费了十几个。 那么，倘若用这种木板的话，少说也得个几十块，甚至上百块吧。 就在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有点儿犹豫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始终要回家去的，而这里呢，顶多不多是一个过度的地方，毕竟，这里又不是家。 “豆豆呀！”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叫道，脸上略带失落的表情。 “嗯！外婆！” “你算算，截肢今天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胡豆豆掐了手指一算，说，“外婆，算不算我们来的那天晚上？” “要算。” “嗯，那到现在，我们都整整待了三天三夜了！” “对呀！豆豆，你想不想回去呀？” “不，我不回去！”胡豆豆干脆地说道，因为他的小愿望（搭建小树屋）还没实现。 “那，那你不想吃香喷喷的馒头了吗？” 胡豆豆一听，顿时口水直流。 可是，胡豆豆搭建小树屋的愿望也很重要呀！ “我，我想吃！”胡豆豆结结巴巴道。 “那你还不想回家？” 胡豆豆沉默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想了想，又说，“豆豆呀，那你想不想吃，美味的油泼拉面呢？” 胡豆豆一听，禁不住又嘴馋起来，“外婆，我想吃，非常想吃！” “嗯，外婆知道，你想吃，外婆我也想吃。 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三夜了，每天都吃核桃，吃枣子，吃苹果，吃萝卜，胃都吃伤了！”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说着，胡豆豆的心里既不很是滋味儿，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对胡豆豆来说，的确，他在这三天时间里，每天吃苹果，吃枣子，吃萝卜，吃的他都快要吐了！ 可是搭建一个小树屋的欲望又是那么的强烈，胡豆豆有时觉得自己不吃不喝都可以，可是，不把小树屋搭建起来，心里就痒痒的，就很难受。 现在，胡豆豆从他外婆的话中听出来了，他外婆明显是在鼓励他回家，而不是鼓励他一鼓作气把小树屋搭建起来。 “外婆，”胡豆豆很难过地说道，“可是我想留下来搭建小树屋！” 第051章：计划怎么回家去 “小树屋看起来结构很简单，但并非一蹴而就，说搭建就能搭建好的。” 胡豆豆的外婆耐心解释道：“等我们顺顺利利回到家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外婆我不是要经常出来给猪割草吗？ 所以，割草的时候就可以带你来这里搭建小树屋，对不对？” 胡豆豆的外婆那么一说，终于，胡豆豆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可是，转瞬胡豆豆又问，“外婆，那万一回去了之后，我外爷不要咱们了怎么办？” “呵呵呵！不会的，你外爷不会不要，除非他们一家人都不吃饭！” “呃！” “因为他们都不太会做饭，而且，如果你外婆我不在的话，家里的猪可能就又要瘦几十斤了。 还有鸡，如果不给母鸡吃饱的话，鸡怎么给他们下蛋呢，对不对呀？ 你外爷就很喜欢吃番茄炒鸡蛋，那如果没有鸡蛋的话，你外爷吃屁呀？” 胡豆豆一听，嘿嘿地笑起来。 觉得他外婆很能干，就像他妈妈一样，家里的猪，鸡，狗都是他妈妈一个人养的。他妈妈除了养各种家禽之外，还要养他爸爸和他弟弟。 不过，尽管胡豆豆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他依旧相信他外婆的能干。 同时，对于这次能够顺顺利利回到家，抱有很大的期待，尤其是从他外婆身上看到了希望。 最终，经过胡豆豆的再三央求，胡豆豆的外婆才答应胡豆豆，帮他实现搭建小树屋的小愿望。 这天中午，胡豆豆的外婆一次性给窝里的兔子放了足够吃上好几天的青草。 简单的把院子里的杂草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带着胡豆豆往回家走去。 …… …… 胡豆豆和他外婆来到家附近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点了。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着急着回家去。 而是在周围打探情况，看看她走了之后的这几天里，胡豆豆的外爷是否因没人做饭而烦恼。 或者，相反的，他外爷不仅没有因做饭而烦恼，反而觉得胡豆豆的外婆一走，自己才耳根清净，巴不得她不回来呢。 若是第一种情况的话，胡豆豆的外婆自然很高兴，也正中她的下怀。 那么，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叫胡豆豆先走进去，跟他外爷透露一声，说他外婆在哪里哪里，并且，叫他外爷亲自去接，否则，他外婆就不回来。 当然这只是一种考验。 实际上，如果他外爷真的愿意去接的话，他外婆也不会让他外爷那么折腾，麻烦的跑来接的。 然后，他外婆就会叫胡豆豆这样说，就说他外婆已经回来了，刚才只是考验考验他来着。 可是，那只是如果。 如果万一是第二种情况呢？ 他外爷依旧对他外婆怀恨在心——他外婆回不回家都无所谓！ 也就是说，他外婆不回家可以，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回来！ 而他外婆要是回家来的话，她就得继续忍受他外爷的唠叨，忍受挨打，同时，像以往一样，一日三餐全做，投喂家禽的事儿全包，此外，还包括家里的其他大小家务等等。 总之呢，第二种情况胡豆豆的外婆当然不想遇到。 可是假如遇到了的话，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显然，胡豆豆的外婆依旧得接受，因为她始终得回家去。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把要交代的东西都交代好了。 胡豆豆也点头应承了，并且，非常乐意帮他外婆去打探情报。 可是，正要启动双腿去看时，突然又想起似的问他外婆： “外婆，为什么你不跟我一块去呢？” 他外婆一听，笑说道，“傻瓜，你外婆我要是去了被他们看到的话，这不就露馅了嘛！” 胡豆豆一听觉得也是，“外婆，我知道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记得除了外婆叮嘱你的话以外，不要随便说其他的哟！” 胡豆豆一愣，“说其他的什么话？” “他们问你从哪里来的？你千万不要说你从你十爷的旧庄园里来的。 否则，以后咱们就再也别想去那里玩了，更别想在那里搭建什么树屋之类。 嗯，假如他们问你从哪里来的话，你就说你外婆我带你走了一趟亲戚。 他们问你是哪个亲戚的话，你就说你不知道，包括问你在哪个地方，你也说你不知道就可以了。” “呃，外婆，那如果他们问我们这几天吃的什么的话，我怎么说？” “傻子，他们不会这么问的，只要你说了在一个亲戚家的话，他们就知道我们有吃的有喝的，他们也不会那样问，知道吗？” “嗯嗯，外婆，我知道啦！” “快去吧！”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又不由紧张的叹起气来。 听他外婆叮嘱完之后，胡豆豆这时竟觉得自己非常的勇敢。 因为他知道，他这次是非常自豪地回家去。 而不是像个乞丐一样，苦苦哀求着回去的。 说不定，他还会看到他外爷像他外婆所说的一副后悔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呢。 胡豆豆像个信使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后，他外婆就紧张的不行，仿佛胡豆豆第一次见了他陌生的外爷一样，双腿都酸软起来。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正躲在一摞麦草垛背后，又累又饿，中午的太阳光非常强烈的普照着大地。 胡豆豆的外婆不停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激动的一刻也不能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一只大黄猫突然从一户陌生人家的院墙上跳了下来。 大黄猫看到胡豆豆的外婆正在麦草垛背后躲着时，就喵喵喵的叫唤着，一蚱蜢跳到了胡豆豆外婆的膝盖上去。 “嘿，小黄？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呢？” 看到大黄猫之后，胡豆豆的外婆立时兴奋的不已，一把将大黄猫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不住地用她那只粗糙的手，抚摸着它的凌乱的皮毛。 同时嘴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黄啊小黄，谁把你饿成这个样子的！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瘦的皮包骨头了！” ———————— pls:求推荐，求收藏 第052章：我的白菜被猪拱了 大黄猫是胡豆豆外婆家的。 它被胡豆豆的外婆养了快五年了，也就是从禾禾出生的那年开始养的。 因为从小胡豆豆的外婆就习惯叫它“小黄”所以，小黄长大之后，就一直被唤作——小黄。 “小黄，”此时此刻的胡豆豆的外婆嘴里依旧不停地念叨着，“小黄，是不是你爷爷每天不给你吃饭呀？ 小黄，是不是你爷爷把你从家里赶出来了呀？ 小黄，是不是你爷爷不要你了呀？ 小黄，你好可怜呀……” 事实上，小黄长到半岁的时候，就有着非常出色的抓鼠本领。 也正是因为这个，胡豆豆的外爷才没有跟胡豆豆的外婆计较什么。 不然的话，小黄那个时候就有可能被胡豆豆的外爷赶走，因为胡豆豆的外爷一向是讨厌阿猫阿狗的。 可是，几年之后，小黄渐渐的衰老了。 没有了‘年轻’时出色的抓鼠本领，又懒又宅，因此就被家里的人嫌弃，说老鼠光明正大的从它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它竟还抓不住，不，就像瞎子一样，当做没看见。 尽管如此，胡豆豆的外婆却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它。 因为胡豆豆的外婆知道，猫就像人一样，也有衰老的时候。 假如因为这个而嫌弃它的话，这就跟胡豆豆的舅舅因为胡豆豆的外婆太老，而嫌弃不要她是一个道理。 胡豆豆的外婆颇为心疼地念叨着，突然又恨恨地诅咒了一句，说： “你这个老鬼，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不要小黄了，难道你就不怕你自己哪天老的不能动弹了，禾禾他爸爸不要你了吗？” 胡豆豆的外婆向来是相信‘因果报应’这一说法的，她认为人活着就应当做‘不愧对天地，不愧对自己良心的事’，否则，就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 就在这个时候，胡豆豆迅步跑了回来。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怀里抱着一只大黄猫，没来得及问，就好奇说道： “外婆，外婆，我外爷他不在家！” 胡豆豆外婆好奇了，“你外爷不在家？那，那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胡豆豆说，“我到了你家门口时，看到门是大开着的，于是我就悄悄走进去。 我以为这时候我外爷，我舅舅，我舅妈，禾禾和苗苗他们都在窑子里吃饭。 可是，我悄悄走到我外爷的窑子门口，结果发现他的窑门是锁着的。” “锁着的？”胡豆豆的外婆把大黄猫往地上一放，又问胡豆豆，“那你舅舅的窑门呢？” “我舅舅的窑子门是开着的。” “哦，那你舅舅在窑子里没有呀？” “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禾禾，禾禾正在吃饭，呃，不是，他在啃一个馒头。” “啃馒头？” 胡豆豆的外婆更加的好奇了，可是，大脑里也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胡豆豆见他外婆一脸惊恐万状的表情，不由也好奇了。 “外婆，你怎么啦？” 胡豆豆的外婆没有说话，仿佛正在沉思着什么。 “呃，外婆，”胡豆豆接着就很得意的解释道，“外婆，我听到我舅舅在给禾禾说他去你娘家接你了。” 说罢，胡豆豆觉得这句话多少能让他外婆高兴一下，也许能高兴一下。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似乎回过神来了，“哦？那，那他怎么说的呀？” 胡豆豆的外婆依旧看起来没有多么高兴的样子。 “是这样的，”胡豆豆照实说道，“禾禾问他爸爸昨天去哪里了时，他爸爸就说去你娘家接你了。 禾禾又问接到了没有，他爸爸就说，接到了个屁，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胡豆豆说罢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严肃点，豆豆，你不要笑，外婆在问你正经事呢！” 胡豆豆收敛起笑，严肃地看着他外婆。 “外婆问你，你还听到你舅舅说什么了？比如你外爷去哪里了之类的话？” 胡豆豆想了想，说，“我还听到我舅舅在跟禾禾说，他说禾禾的姐姐生病了。” “你是说，苗苗生病了！！！” 胡豆豆的外婆顿时脸色一滞，“然后呢？” “不知道，我没有再听他们说话，然后，我就跑着来到你面前来了。” “好，我知道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立即起身，带着胡豆豆往回家走去。 大黄猫紧跟在胡豆豆后面。 …… …… 胡豆豆的外婆刚一踏进大门，远远的就听到哪里有猪叫声‘哼哼唧唧’着，就像人睡觉时的打鼾声。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意识到猪可能跑出来了。 心里那么的一想，忙跑到猪圈里去看。 果然，两只猪都不见了。 猪栏最上面的一个栏杆已经被咬断了，猪槽子被舔的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此时胡豆豆的外婆判断猪是饿的从栅栏里跳出来的。 于是不由叹气道，“这家人！老老小小，唉！一个个就像他十爷一样懒！！！” 叹完气之后，就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不，不好！！！” 胡豆豆愣了一下。 “猪把我栽的白菜糟蹋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忙往菜园子里走去。 这时候，两头黑色的猪正‘哗啦哗啦’拱着菜园子里的白菜。 其中一只大概是累了，四平八稳地躺下来，嘴巴里还不停地拱着嘴边的一颗新鲜的菜心。 “啊呀！” 胡豆豆的外婆尖叫一声，“我把你个挨千刀的！宰了你吃红烧肉！！！” 事实上，在家里，胡豆豆的外婆只敢对她养的一些家禽大吼大叫，吼叫起来也更加的来劲儿，就像暗地里诅咒胡豆豆的外爷一样。 猪们一听是胡豆豆外婆的声音，很熟悉，于是就猛的从菜园子里撤出来，然后，撒腿就往猪圈里跑去。 胡豆豆的外婆有经验，提前把猪栏打开，猪们进去了之后，她就忙把栅栏关上。 刚要折回去时，又发现一群鸡在辣椒园子里啄食吃，几乎把捂的地膜全都扯烂了。 禁不住又‘啊呀’的尖叫一声。 胡豆豆一前一后，闷头闷脑地跟着他外婆，大黄猫也喵喵喵地跟着，仿佛在跟胡豆豆的外婆讨要吃的。 “这，这谁把鸡给我放出来的？” 胡豆豆的外婆又禁不住喝吼了一声。 事实上，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已经猜到了，这猪和鸡，还有她的小黄，都十有八九没有给投过食物了。 “懒得就像他十爷一样！！！” 第053章：数落的一无是处 胡豆豆外婆的院子里。 胡豆豆跟他外婆强强联手，废了近乎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鸡一只一只赶回鸡圈里去。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追赶，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她的猪和鸡。 不一会儿，就把那两只猪和那一群鸡数落的一无是处——猪瘦的皮包骨头，杀的吃都没肉，鸡十天半月都不下一次蛋。 胡豆豆好奇，就说，“外婆，你养的猪明明很肥呀！比我妈养的还肥呢！！！还有，鸡窝里的鸡蛋都堆满了的呀！”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就笑笑，说，“我心情不好时，就忍不住想骂它们两句！骂一骂，心情就好了。” …… …… 就在这时候，窑子里，禾禾听到他奶奶的说话声了，就高兴的不得了。 嗖的一下从窑子里跑出来，嘴里一边不停地喊着他奶奶。 胡豆豆的外婆本来是不怎么喜欢禾禾的，因为禾禾是个懒孩子，就像他十爷一样懒，都是他爸爸和他爷爷把他惯的。 此外呢，禾禾还是一个多嘴多舌的孩子，动不动就跑去给胡豆豆的外爷打小报告，说胡豆豆的外婆把什么什么搞坏了，然后，莫名其妙就遭他外爷一顿暴打。 尽管如此，可是现在她并没有去想那些，因为，在她眼里，禾禾始终是她的亲孙子。 只是没有像苗苗那样教育好。 以后有的是时间，她有办法使得禾禾变得听话和懂事。 禾禾来到他奶奶跟前，嗖的一下就钻进了怀里去。 胡豆豆的外婆呢，也习惯性把他抱起来。 看到禾禾不停地把手里的干的掉渣的冷馒头往嘴里啃着。 猛然上来了一点火气，“这一家人，懒得，都不知道做饭吗？ 一个个就跟他十爷一样！！！ 我若不在家，一个个还要被饿死吗！！！” 说着就用手抚摸着禾禾的头发，心疼地用脸贴着禾禾冷冰冰的脸。 谁知，这时候，旁边的胡豆豆竟有点吃醋了，猛然觉得他外婆并不爱他，爱的只是她的亲孙子，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外孙。 因此，胡豆豆掉头就朝鸡圈走去，站在围栏前，眼睛里很快汪满了泪水，假装自己在看鸡们啄食，同时，把地上的小石子踢的到处乱飞。 胡豆豆的外婆意识到胡豆豆吃醋了，随即放下禾禾。 “豆豆，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胡豆豆不吭声，继续踢小石子。 “豆豆，你是不是吃醋啦？” “我没有，我在看鸡。”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话？” “我在看鸡！！！”胡豆豆答非所问道。 “你为什么踢地上的石子？” “我没有，我在看鸡！！！” “外婆我知道，你生气了！” 胡豆豆不再吭声，豆大的眼珠子夺眶而出。 “好啦！别生气啦！豆豆。” 说着，说着，他外婆就走过去用手轻轻抚摸起胡豆豆的头发来，然后悄声说道： “外婆最爱豆豆啦！外婆只是太老了，抱不动你，不然的话，外婆也会抱你的，外婆很想很想抱你。” 这时胡豆豆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了，也原谅他外婆了。 可是自己却控制不住的，流了好多眼泪出来，表面上却又继续不理他外婆。 这时禾禾看到他奶奶对胡豆豆很亲切的样子，自己又不干了，嘴里又支支吾吾起来，像快哭了一样。 “啊呀！这个禾禾，你咋又哭上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忙问禾禾，“你爸爸在不在窑子里？” 禾禾憋着嘴，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好，你站在这跟你豆豆哥哥玩，奶奶去窑子里。” 胡豆豆一听，心想：我才不要跟你玩呢！！！ 然后，胡豆豆一跟着他外婆也去了窑子里。 禾禾一看胡豆豆不理他，气得把靠近他的大黄猫踢了一脚。 随即，大黄猫也跟着去窑子里了。 …… ……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胡豆豆的舅舅就像他十爷一样，四平八稳地躺在炕上。 被子的一头都掉地上了，鞋子也不脱，随随便便地睡着。 就气得说，“蕙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胡豆豆的舅舅脸色憔悴，就像生了病的人一样，对胡豆豆的外婆爱理不理的样子。 随即，胡豆豆的外婆就撑不住嘟囔起来，“你瞅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还整天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以后怎么办？”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只想说他为什么不做午饭，为什么让禾禾啃干馒头。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就忙着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扔到炕上，把被子扶上去一些。 胡豆豆的外婆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大概的猜到一二，知道苗苗生病了，她妈妈和她她爷爷带去医院看病了，而他呢，千里迢迢地跑去她娘家接她了。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最想知道的是，苗苗的病重不重，究竟得了什么病。 而胡豆豆的舅舅并没有立即说，似乎在自责，又似乎在抱怨。 直到胡豆豆的外婆急急忙忙跑去厨房，把积攒了几天没洗的碗筷洗干净，把午饭做好之后。 胡豆豆的舅舅这才从炕上起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豆豆的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顿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就对着胡豆豆的舅舅说道，“明明知道苗苗已经感冒的那么严重了，自己还要跑去那么远看电视，电视到底是有多好看，看电视重要还是苗苗的病重要？” 胡豆豆的外婆在胡豆豆的舅舅面前，狠狠地把胡豆豆的舅妈数落了一番，就像数落她养的猪和鸡一样。 不一会儿，就数落的胡豆豆的舅妈一无是处了——她不会做饭，不会种庄稼，还连小孩子都不会带，她还能干什么？ 数落完胡豆豆的舅妈，之后，又把胡豆豆的舅舅数落了一番。 说他就像他爸爸一样，每天只知道吃，只知道喝，从来不知道自己动手去做，每天都不知道干家务，总忙着往牌场上扑。 还说，如果打牌能管饱的话，他就干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回来了，这样，也给家里节省了粮食。 第054章：想为她做点什么 自从苗苗生病去了医院之后。 胡豆豆的舅舅就几乎什么事都不干——地里的农活儿他不去干，家里的大小家务他也不去干，就连他最来劲的牌场上也都不去了。 整日整日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连窑子的门都不跨出去一步。 就像是在坐月子一样，胡豆豆的外婆把饭做好了，禾禾端着给他爸爸送过去。 吃完了，又把空碗端回来。 只有偶偶尔憋不住想上厕所了，这时才走出窑子外面去。 上完了，又回到窑子里去。 ……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 自从得知苗苗生病之后。 就更加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拖着瘦小瘦小的身板，忙了地里的农活儿，回到家，又要忙家里的大小家务——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 除此之外，还要负责这一家的吃吃喝喝，照管两个小孩的日常起居。 最重要的是，还得花十二分的精力去留意——以防止禾禾不小心哪里受伤了。 比如，玩棍子时，一个打到一个脑门上，头上长包了，破皮了，流血了。 比如，玩火时，一个不小心就把谁家谁家的麦草垛点燃了，大火冲天了，大人冲来讨说法了。 之所以胡豆豆的外婆不同于胡豆豆的舅舅，是因为，胡豆豆的外婆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相信，只要人这一辈子，‘不愧天地，不愧于自己的良心’，因果循环，老天爷始终会把福祉降临到好人身上的。 好人必有好报！ 而苗苗呢，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小女孩，聪明、伶俐、懂事、老天爷怎么会舍得惩罚她呢？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 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振作起来，谁振作起来呢？ 即使等待是漫长的，煎熬的，痛苦的，甚至是撕心裂肺的。 …… 对于胡豆豆来说。 自从苗苗生病以后。 他就莫名的有点难过，同时，也莫名的有点想念。 尽管他跟苗苗没有玩儿多久。 胡豆豆记得，苗苗在他的记忆中只出现过一回，那还是在两年以前，他生日的时候。 ——那天，一个长相水灵灵的，后脑勺上扎着两个马尾辫子的小女孩，把她兜里的爆米花分了一半给他…… 这个印象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两年以后的今天，他被迫寄养在他外婆家，又一次见到了苗苗。 这时的苗苗依旧扎着两个小马尾辫，长得依旧水灵灵的，似乎一直都对自己很友好很亲切。 不管干什么都让着自己，而且，在餐桌上，还为自己打抱不平，为自己辩护。 光是这点，就已经让胡豆豆非常感激、非常想哭了。 胡豆豆知道，自己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下，竟还有个人对自己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友好。 这种幸运、这种特殊待遇哪个人能遇上？ 因此，接下来，胡豆豆就决定为苗苗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 一天。 胡豆豆心事重重地走到厨房里。 给他正在做饭的外婆，说，“外婆，我想为苗苗做点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觉得这个胡豆豆还真的满有良心的。 就随口夸了他，说，“我豆豆娃儿真乖，我豆豆终于懂事了呀！ 嗯，很好，你既然想为苗苗做点什么，那么，你就放开去做吧，凭着你这颗良心，老天爷一定会赞赏你的。”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为她做什么。” 胡豆豆表情十分沮丧，像把他外婆送他的零花钱掉了一样。 胡豆豆知道，自己截止现在，都不很了解苗苗，更不知道苗苗喜欢什么。 或者喜欢玩什么。 “这个嘛，”胡豆豆的外婆歪起脑袋想了想，说，“你随便做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我估计苗苗也会喜欢的，因为，苗苗一直都很喜欢你。”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面露喜悦的血色，继续做她的饭了。 胡豆豆一听，顿时，心里竟莫名的激动了起来，尤其是，他外婆说苗苗一直都很喜欢他时，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简直快要飘飘然了。 这时，胡豆豆觉得再没什么话可问了，便骑在门槛上，用手托着下巴，慢慢琢磨着他外婆最后说的话。 “假如，按照我外婆的说法的话，我喜欢爬树，那么，苗苗也喜欢爬树喽？ 我喜欢上山下山，喜欢抓知了，掏鸟窝，捉泥鳅……难道苗苗也喜欢吗？ 这些事情可都是男孩子干的呀！ 苗苗是个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喜欢这些呢？ 要知道，抓知了很简单，爬树却很难呀！弄不好，还有可能会从树上掉下去，一旦掉下去，那就彻底over了！ 再说了，知了长得那么丑，女孩子见到了肯定很害怕！万一，把苗苗吓到了怎么办？ 掏鸟窝也是有风险的，万一，手捅进鸟窝里，鸟没抓到，蛋也没有，掏出一条蛇怎么办？ 吓死个人！！！ 呃，不行呀！！！ 捉泥鳅呢，捉泥鳅不错，可是，泥鳅很脏呀！ 下水时还要光着脚丫子，光着胳膊肘，弄不好，一脚踩到哪个调皮孩子扔的碎玻璃渣子上怎么办？ 当然这都还是小事，如果被水蛭咬了怎么办？ 水蛭可不是一只小蚂蚁，它可是要吸人血的呀！ 没错，我是喜欢这些，可是，难道苗苗也喜欢吗？ 苗苗敢吗？ …… 还有，我还喜欢游地道。 我在我老家的时候，几乎跟着村里的小孩，把所有老地方的地道都游遍了。 游地道就像是一种冒险，嗯，我喜欢冒险！ 谁不怕死！我，我不怕！！！我都敢一个人跑进地道里去。 那么，苗苗呢？ 这可是男孩子干的事呀！ 苗苗是个女孩子，可能还没进去一步，就会吓得叫妈妈了！！！ 不，不行呀！ 我还喜欢干什么呢？ 不，我应该是喜欢什么？ 那我喜欢什么呢？ 我好像什么都喜欢。 就比如吃的东西，什么都喜欢吃，从来不挑食。 难道，我要给苗苗留一点好吃的吗？ 可是，我有的东西她肯定都有的呀！ 我现在是寄养在他们家的，她是主人，我是客人，主人没有的好吃的，那我怎么可能会有呀！！！ 不，不行呀！ 那我外婆，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琢磨片刻。 胡豆豆终于有了新的疑问。 忙转身问他外婆，“外婆，苗苗究竟喜欢什么呀？可是，我想了想，觉得我喜欢的事情，苗苗都干不来呀！ 比如爬树，比如抓知了，比如掏鸟窝，比如捉泥鳅，比如……” 胡豆豆一连问了他外婆很多个比如。 胡豆豆的外婆听了，停止揉面，把捅在面盆里的手拔出来，用食指搔了搔鼻子，仿佛在犹豫什么。 随即，笑说道，“你这个傻孩子！你外婆我的意思呢，就是说，只要你有这份心，苗苗要是知道的话，就足够了。” 胡豆豆困惑起来： “可是，我就是想为苗苗做点什么呀！我只想做点什么！我……” 胡豆豆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胡豆豆的外婆听出了胡豆豆的言外之意。 于是又解释说，“就比如说，你爱外婆，对不对？外婆知道你爱我！ 嗯，这就够了！ 相反的，外婆爱你，对不对？你也知道外婆爱你！ 嗯，这也就够了！ 那么，同样的道理，你喜欢苗苗，苗苗也知道你喜欢她。 嗯，这就够了！ 这就叫做爱！ 爱，有时候，并不是说你一定要为她做了什么，而是你有那份好心。” 第055章：我外婆为什么哭 又过了一天。 胡豆豆还是没有理解他外婆所说的那句话。 换句话说，胡豆豆还是觉得他外婆那句话有问题，就像他老师说的‘病句’。 胡豆豆看见他外婆正蹲在猪圈里，对着猪们讲笑话，一边看着猪吃食时，就走到他外婆跟前，问道： “外婆，如果我们把我十爷的旧庄园里，核桃树上的小树屋搭建起来。 然后，只允许苗苗来玩的话，这算不算对苗苗好呢？” 这个主意，还是胡豆豆在他舅舅家的柴房里玩时，发现一大块旧木板才想起来的。 没想到胡豆豆的外婆听了后，不仅没有表示否定的意思，而且还非常的干脆。 “当然算的啦！苗苗要是知道你为她搭建小树屋，那肯定是高兴的不得了。 你不知道呀！ 你舅舅很久以前，就在现在这个院子里搭建过一个小树屋。 嗯，就搭建在园子底下的秋子树上，那时苗苗还小，不，就像禾禾现在这么大。 当时搭建起来，苗苗可是好奇的不得了啊！白天晚上都跑到上面去玩儿。 可是后来，因为——” “因为什么？外婆。” “因为，你外爷那时候嫌他们把秋子树糟蹋的不结果子了。所以，没几天，你舅舅就又拆除了。 那时你外爷厉害的，谁都不好敢在他面前顶嘴什么的，他说拆，嗯，你舅舅就二话没说给拆了！ 就这样，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苗苗都哭哭啼啼着，要让你舅舅帮她重新搭建一个，随便在哪里搭建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外爷忌讳的秋子树上。 而你舅舅呢，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之后，就说什么都肯再去搭建。 因为一来，小树屋会浪费材料，二来呢，还浪费时间。 后来，你舅舅就想着，小孩子嘛，过段时间可能就会忘记的。忘了也就好了。 没想到，有一回，你舅舅陪着苗苗画画的时候，发现他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小树屋，明显是你舅舅以前给她搭建过的那个。 而且，画的那幅画得了个‘甲’，就是最好的意思，你知道吧。” 胡豆豆点点头。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呢？显然，这说明苗苗那个时候还依然心里惦记着她那个小树屋。 现在，我把话说回来。 如果你搭建一个小树屋的话，嗯，我想苗苗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点你外婆我比你还了解。 所以说，你的想法很好，外婆支持你。”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见两只猪把耳朵高高的竖起来，都没有再吃食，便忙用她手里攥着的细棍子敲了敲石头槽，嘴里嘟囔道： “嘿！我把你两个老猪！你们把耳朵竖起来在偷听什么呢？ 还不快吃，不吃我就收摊了！ 摊收了，你们吃屁都没有！” 这时，胡豆豆想了想，又觉的他外婆说的话有点问题，不，是大问题。 因为他外婆几天前，还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的时候，就三番五次地叮嘱他不要说漏嘴，不能把他们的藏身之地告诉给任何人。 包括苗苗。 可是此时此刻，从他外婆所说的话里的意思不难看出，他外婆并不介意他把他们的藏身之地告诉给苗苗。 既然不介意告诉给苗苗，那么，也就有可能不介意告诉给禾禾，告诉给禾禾的爸爸，妈妈，甚至他的外爷。 这时，猪又开始‘腾腾腾’地吃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用手里的棍子，帮忙把猪拱到槽沿上的饲料刮到槽子里。 胡豆豆瞅了猪一眼，然后，又瞅着他外婆，心事重重地问道： “外婆，我想问你个问题。” “想问什么？你问外婆就是了。”胡豆豆的外婆一脸慈祥的样子。 胡豆豆看了觉得很舒服。 “外婆，是这样的，”胡豆豆说，“你前几天还跟我叮咛过呢，叫我不要把我十爷的旧庄园的事告诉给苗苗呢！ 可是，假如我们把小树屋搭建起来了，又叫苗苗一起来玩的话，那，那苗苗她，她不就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吗？” 胡豆豆话音刚落，谁知，他外婆就突然变得难过起来了。 他外婆说，“苗苗是个好女孩。” 说着顿时眼泪就流出来了。 胡豆豆看他外婆一手攥着的小木棍，一手去抹着已经从眼角流到下巴上的眼泪花子，颇像个小孩子。 顿时，胡豆豆也觉得莫名难过起来，同时，也非常好奇——他外婆刚刚还好好的呢，还在跟她的猪们打趣、开玩笑来着。 却是短短的几秒钟，就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了！！！ “难道，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我不就问了她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吗？ 我外婆怎么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呢？ 难道她耳朵有问题？ 没听对我说的话吗？ 还是听错成了其他什么话？ …… 唉呀！ 我外婆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 自从苗苗生病了之后。 我舅舅每天就像个坐月子的人一样，不吃饭，不睡觉，不出门，也不洗脸！活也不干！ 每天愁眉苦脸的，像不欢迎我待在他家一样。 我外婆呢，却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倒是欢快的不得了，好像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她每天干地里的活儿，回到家做家务，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 还时不时跑去窑子里教育教育我舅舅。 ……有时还跟猪讲笑话，还哈哈地大笑！！！ …… 呃！不会是—— 我外婆疯了吧！ 她脑子会不会不正常了！！！ 难道，一般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么？ 她的小孙女生病了，她不应该像我舅舅一样，心疼的一直想哭么？不是一直都很难过么？ 难道不是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么？ 可是，她竟然还能高兴的起来、能笑的出来？？？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那么，我刚才问了她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她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呢？ 这——天呢！！！ 我太难了！！！” 第056章：胡豆豆胡思乱想 猪圈里。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哭得稀里哗啦的。 胡豆豆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呢！ 随即，就忙住嘴了。 本想上前帮他外婆擦干眼泪的，可是，心里又很不服气。 “我凭什么给她擦眼泪呢？ 她不是千叮咛万叮咛，我不能把我十爷的旧庄园的事告诉给苗苗的么？ 可是，我都还没告诉苗苗呢！ 而且，我只是简单的问了她一句话而已，她竟然哭上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好像我故意惹她哭的一样！！！ 还怪我了！！！ 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胡豆豆的外婆哭了一阵子之后，就自己把眼泪揩干。 然后，对胡豆豆严肃说道，“苗苗可以去你十爷的旧庄园里，其他人都不可以！” 这时胡豆豆便没再问他外婆什么。 比如为什么苗苗又可以去了呢？不是明明说好了，苗苗不可以去的吗？ 胡豆豆知道，自己如果问了同样的问题的话，万一，他外婆又哭上了怎么办？ 而一旦他外婆哭了，那他自己也很难过，也就一瞬间什么事都不想干了。 …… 现在，胡豆豆的心情差的要命。 本来他还想着，抓紧时间去把小树屋搭建好呢！ 可一旦没有心情了，那么，搭建小树屋还有什么意义呢？ 事实上。 搭建小树屋对胡豆豆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他最近唯一的一个小小愿望。 因为他就想，在他和他外婆被他外爷赶出家门的情况下，住进小树屋里去，会感到很幸福。 因为，有时候一遇到下雨天的话，他就和他外婆一起躲进小树屋里去，就会感到很满意。 因为，有时候约一两个同学来小树屋上打牌的话，他就会感到很舒服，很有成就感。 相反的。 如果当他和他外婆无家可归的时候住进小树屋里去的话，那小树屋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在下雨天的时候，他和他外婆不住进小树屋里躲雨的话，那小树屋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带上苗苗一起住进小树屋里的话，那小树屋还有什么意义呢？ …… …… 这天晚上。 胡豆豆玩累了，回到他和他外婆住的窑子里。 胡豆豆故意叫了一声他‘外婆’，此时此刻，胡豆豆已经不生气了，他已经把上午在猪圈里的时候，生的他外婆的气忘光了。 可是，胡豆豆叫了一声，他外婆竟然没有回应。 这一下，胡豆豆就好奇了，“难道我外婆还在生我的气么？ 可是，我早都不生她的气了呀！” 于是接着胡豆豆又打算放下面子，再喊她一声外婆，可是，话音刚冲上喉咙，自己都喊不出来了。 “哎呀！算了吧！我外婆可能还真的在生我的气呢！” 胡豆豆心里难么的一想，禁不住好奇，走上前去。 因为此时此刻，他外婆正背对着自己，似乎在出神！ 好奇之下，胡豆豆蹑手蹑脚，悄悄凑到他外婆旁侧。 只见，他外婆手里捧着一件黄色的小裙子，洗的非常干净，就像谁小时候，在夏天里穿过的一样。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木箱子。 箱子里装了满满的小玩意儿。 有毽子，有沙包，有玩具青蛙——上发条的那种，有纸夹子，有小游戏牌，有橡皮筋儿，小发卡等等，不一而足。 看到此情此景，胡豆豆好奇了。 “呃！天呢？我外婆怎么有那么多小小玩意儿？ 啊！ 发条小青蛙，好熟悉呀！上满发条之后可以蹦蹦跳跳的小青蛙！ 这不是我四岁的时候玩过的吗？ 啊！ 沙包！ 我妈妈给我缝制过一个，可是，很早以前就坏了！ 呃，这个沙包，红色的，很新，好漂亮！ 啊！ 游戏牌啊！ 这不也是我四五岁的时候玩过的么？ 那时候我还喜欢印有《西游记》人物的呢！ 啊！ ……” 胡豆豆瞅着小箱子里的玩具感慨了一阵子。 之后，又好奇起那里面的鸡毛毽子，橡皮筋儿，和小发卡来。 “呃，这些，都基本是红的，粉红的，颜色很鲜艳，很好看，这不都是女生的玩儿的东西么？ 呃，我外婆哪来的这些东西呢？ 奇怪了！ 难道，我外婆像个小女孩一样，也喜欢玩这些小玩意儿么？ 呃，又或者是，这是我外婆小时候玩过的？ 可是，假如是她小时候玩过的，那也应该很旧很旧了呀！ 为什么沙包是新的，不，是很干净，就像是新的一样。 小发卡呢，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脏污，只是，上面的蝴蝶结好像掉了一小截翅膀，不完整了。 鸡毛毽子呢，也还好好的呢，虽然在脚上踢来踢去，可是，底座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不，这一定不是我外婆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应该是——” 胡豆豆想到了苗苗。 没错，他其实看到小木箱子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一定是苗苗的，只是，他还不敢肯定。 现在，经过自己的推测，确定这一定是苗苗的，这不可能是苗苗的妈妈小时候玩过的，也不是他妈妈小时候玩过的，更不是他外爷…… “嗯，那件小裙子也是苗苗的！” 胡豆豆又把目光游移到那件小裙子上去，不由地感叹它的娇小，精致，漂亮。 “苗苗和那件小裙子一样小的时候，应该很乖很乖！” 瞅了小裙子一阵子。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外婆身上去。 “为什么我外婆一直瞅着这条小裙子出神呢？ 嗯，我外婆一定是想苗苗了！ 呃，可是，我外婆为什么白天不想呢？ 白天，她脸上风平浪静的，看起来就像没有什么事一样！！！ 呃，就是说，我外婆就好像这个家里压根儿没有苗苗这个人似的。 每次吃饭时，只拿出两只小小的碗。 我知道，这是我一只，禾禾一只，我外婆就没想过还有苗苗的一只碗！ 呃，不，显然，苗苗不在家的嘛！ 我外婆为什么要拿出三只碗呢？ 不，也不！ 就比如说，我舅舅为了苗苗，愁的都瘦了一圈了，他好像原来有双下巴的，现在就只剩一个下巴了！ 可是我外婆呢！ 每天都吃的好好的，喝的好好的，身上一点也没瘦——不，我外婆本来就很瘦，可是，她压根儿就好像没那么回事似的。 我外婆还骂我舅舅，骂他不准再那样没日没夜的想苗苗，骂他不准再像个坐月子的一样，四门不出五门不入！ …… …… 这不就是说，我外婆压根儿不想苗苗么？ …… …… 可是，我外婆明明就是在想苗苗呀！ 我也想苗苗了！” 第057章：听，地上是什么声音 灯光昏黄的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用她那双皱巴巴的瘦手，捧着一件干净整洁的小裙子，出神地瞅着。 当胡豆豆非常疲惫的把头靠在他外婆腹侧的时候，他外婆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等胡豆豆开口说话。 她就忙把胡豆豆搂到自己怀里，眼泪禁不住又夺眶而出，随之，就‘噗呲噗呲’地哭起来。 声音拉的很细，很小，担怕胡豆豆看到。 可是，胡豆豆很快就知道他外婆在哭泣。 “外婆，你怎么啦？”胡豆豆好奇问道。 想从他外婆怀里挣脱出来，想知道他外婆究竟是为什么哭的。 可是他外婆的胳膊，此时此刻，就像一根绳子一样，牢牢地‘拴’着他。 胡豆豆的外婆听罢，并未很快回答胡豆豆的问题，而是，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把胡豆豆按稳了，便才沉声回答道： “外婆没事，外婆只是有点想苗苗了。嗯，外婆也知道，你也想苗苗了，对不对？” “可是，外婆，你为什么哭？” “外婆什么时候哭了？外婆没有哭呀！” “呃！外婆，你明明哭了的，你的眼泪都打到我脸上了！！！” “哪有？” “外婆，我也听到你哭了！” “你听错了！外婆没有哭！” “外婆，你就是哭了！外婆，我妈妈曾说过，她说如果一个小孩子撒谎，那他就不是个好孩子。 那么，一个外婆撒谎的话，那她就不是个好外婆，对不对？” “对，豆豆说的对。 那么，假如你外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你外婆是不是个好外婆？” “不，不是个好外婆。” “呃！为什么不是呢？” “因为你撒谎了！” “外婆我是说，假如没有撒谎的话……” “不，不，不是好外婆！” “……外婆我只是……” …… …… 过了好一会儿。 胡豆豆这才又问他外婆，“外婆，苗苗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事实上，胡豆豆回到家的第一天就问他外婆了，他外婆就说是个小病，类似于感冒着凉的小病。 “不，不严重，苗苗只是得了小病。”他外婆又这样回答道。 “那，外婆，苗苗会不会好起来呀？” “废话，苗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外婆，今天都过去三天了，苗苗为什么还不会来呀？” “呃！三天怎么可能好呢？你感冒了三天能好吗？” “外婆，可是，如果苗苗感冒了的话，那为什么他不在村子里看病呢？却要跑去很远的地方？” “因为——嗯，你舅妈不放心村子里的医生……” “外婆，你是说苗苗的病能很快好起来？” “是的，豆豆……” …… “外婆，那个小木箱子里的东西是谁的呀？” “这大都是苗苗的，还有禾禾的一些，他们四五岁时玩过的。” “那条小裙子也是苗苗的吗？” “嗯，那是你外婆我当时用卖了鸡蛋的钱给苗苗买的，可是，那时你舅妈不喜欢你外婆，于是就不准让苗苗穿。 ……现在，这条裙子已经太小了。” …… …… 很快的，一晃眼，天就黑尽了。 胡豆豆像只猫样靠在他外婆的腹侧，这会儿也不出声了。 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胡豆豆已经睡着了。 便轻轻伸手从炕角摸过枕头来。 又轻轻用手一点一点的，将枕头中间剁出一个刚好能放进胡豆豆后脑勺的小凹槽来。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准备悄悄把胡豆豆挪到炕上，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去。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刚轻轻抱起胡豆豆，胡豆豆就猛地灵醒过来。 “外，外婆，你要干什么？” “呃，你这小兔崽子，外婆刚才还以为你已经睡着啦！” “外婆，我没睡，我在想——” “你在想谁呀？” “外婆，我突然想我妈妈了！” “呃！你外婆我对你不好吗？” “外婆，你对我很好，可是，我突然想我妈妈了，我想一会儿就不想了！” “你想你妈妈什么了？” “外婆，我想我妈妈打我的时候，想她陪我写作业的时候，想她……”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察觉到胡豆豆的孤单来。 自从来到他外婆家以后，就一直跟着他外婆到处流浪，睡不好觉，吃不饱饭，还每天提心吊胆的。 到了现在，这个胡豆豆终于觉得他母亲以前的好了。 不，即使是他母亲以前打过他，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就突然想到给胡豆豆讲笑话，给他解解闷儿。 可是讲什么笑话呢？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自己也处于悲伤之中，哪有什么好笑的笑话讲呢？ 即使讲的是个笑话，那她也不会笑。 可是当她看到胡豆豆闷闷不乐的样子，却又不想睡觉时，心里就很难过。 终于，胡豆豆的外婆还是开口说道，“豆豆，你想听一个笑话吗？” 胡豆豆掉过脸瞅了他外婆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从前，树上有个神猴，”胡豆豆的外婆侃侃说道，“每到晚上它就会出来活动。 神猴有个特殊能力，就是，嘴巴里一念经，就会把人手里的东西偷走。 有一天，这神猴就来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蹲在那人家的梨树上。 这家人正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突然，手里的针就不见了。 针哪里去了？ 那女的就好奇的嚷嚷着，还以为是男的拿了呢，就吸在男的面前说，你快把针给我，不给我，我就不给你纳鞋底儿了。 那女的说着说着，回头又发现自己手上的顶针也不见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瞅了瞅胡豆豆，胡豆豆依然闷闷不乐的。 “呃，这个豆豆，怎么还不笑呀！我给禾禾和苗苗讲了之后，他们俩都笑的前俯后仰的。” …… …… 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点了。 可是胡豆豆依旧睁着眼睛，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 这时他外婆就去把灯关了，心想，过不了多久胡豆豆就能睡着。 可是，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胡豆豆还依旧没有睡着，还在嘴里像猫念经一样，念叨着他母亲的短长。 就在这时，胡豆豆的外婆耳尖，突然听到地上有轻微的沙沙沙声。 “嗯，乐子来了！” 就忙凑到胡豆豆的耳边，轻声说道，“豆豆，你听，地上是什么声音？” 第058章：我怕是养了一只假猫 黑暗中，胡豆豆被他外婆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顿时头脑更加的清醒了。 胡豆豆的外婆趁兴想给胡豆豆一个惊喜。 她让胡豆豆慢慢爬起来，眼睛往地上瞅去。 胡豆豆照办。 两只胳膊肘抵着炕，微仰起脑袋，眼睛几乎不眨一下地瞅着黑咕隆咚的地面。 只见他外婆霍地将电灯扭亮，地上一群老鼠像受惊的小麻雀一样，四散逃窜开来。 老鼠们有的撞到地上的铁锨头上，有的撞到窑门上，有的撞到墙壁上，有的撞到炕洞的门板上…… 有的钻入鼠洞时碰巧赶上两只同时进的，卡到了洞口就‘吱吱吱’地叫。 胡豆豆一看，顿时乐的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此时也是激情满满，一着急，竟问胡豆豆有没有见过老鼠！ 胡豆豆一听，也激动了，嘴巴一张，就说，“老鼠？老鼠见过的呀！！！ 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就是老鼠！！！ 嗯，经常见到老鼠哩！！！”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自己几天以前把好几个窑子的老鼠洞都塞死了。 现在老鼠竟一个个的，又窜到了她的窑子里来。 胡豆豆嘿嘿地笑罢之后，脸色就又平淡了下来。 “外婆，你们家怎么这么多老鼠呀？” “因为，你外爷家的麦子多的吃不完，养了这么多！” “外婆，那，老鼠们还会不会出来呀？” 胡豆豆的外婆见胡豆豆起了好奇心，就说，“老鼠当然还会出来的呀！” 说罢。就猛地跳下炕，吭哧吭哧爬到屯架子上去，伸长胳膊，从小麦堆里抓下去接近一条胳膊长的深度。 随即，掏出了两个超大的秦冠苹果，因为放置的时间久，苹果散发出一股股很香的酒精味儿。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手里拿的苹果，就好奇问道，“外婆，你拿来的苹果呀？” 因为现在早已过了苹果的季节，要想吃到这样的苹果，估计要等到第二年才可以。 “这是外婆偷偷藏起来的。” 胡豆豆的外婆神神秘秘地说道，随即，爬到炕上来。 把最大的一个拿给胡豆豆。 接过苹果，胡豆豆馋的快等不及了，忙把嘴巴搭到苹果上，却由于嘴小，啃了半天，牙齿连苹果的皮都没划破。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此，不由笑了起来。 笑归笑。 随即，他外婆就又从胡豆豆手里抓过来，找不到苹果刀，灵机一动，就用钥匙当刀，从果面上划出一道口子。 然后，轻轻一掰，变成了两半。 胡豆豆吃着吃着，觉得有点累，就躺下来吃，爬着吃。 吃完了，果核就忙地上随便一丢。 胡豆豆的外婆跟着也吃完了，准备丢到地上去。 胡豆豆鬼眼子一开，忙从他外婆手里要过来。 他外婆还在好奇时，只见，胡豆豆用手在空中瞄了瞄。 然后，嗖的一下，果核就砸到地上的尿盆子里去了。 一瞬间，溅的尿花四溅。 砸完之后，胡豆豆乐的简直不能自已。 胡豆豆的外婆在一边不停地叹着气——真是个调皮孩子！！！ 接着，胡豆豆就上瘾了，直接用嘴咬一口苹果，拿到手里，往尿盆子里砸去。 可是他外婆也没阻止什么的。 只说，“你砸好了，尿溅到炕上来了我可不管！那是你的尿！” 胡豆豆连续砸了多次，都非常准确地砸进了尿盆里去，没有一次落空。 …… 接下来，就有趣了。 胡豆豆正跟他外婆嘻嘻哈哈聊着天儿的时候，突然，一只小老鼠鬼鬼祟祟地从鼠洞里探出脑袋来。 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豆豆，小声！！！”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嘘着。 胡豆豆好奇，朝他外婆眼睛瞅着的方向瞅去。 “啊嘿！老鼠！！！” 立时，胡豆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的没有合拢。 那小老鼠，晃头晃脑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动静了，就大胆地爬出洞来。 嗖嗖嗖，很快，就像一道闪电样，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 最后嗅到了地上的苹果核，便战战兢兢地啃起来。 胡豆豆张大嘴巴，仿佛石化了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就好像他长那么大，都还从来没见过老鼠似的。 当然，胡豆豆的外婆此时也是好奇的不已，心想： “这，这还是一群老鼠吗？这怕是一群土匪吧！ 竟然成群结队的跑来了，还大胆地吃苹果核了，连人都不怕了！！！ 这，这是要成精了吗？”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惊叹那群老鼠的同时，更惊叹她身旁蹲着的小黄！ “天呢！我，我跟前怕不是蹲着一个瓷壶！！！ ——这，怕是一只假猫吧！！！” 这时，胡豆豆外婆身旁蹲着的那只大黄猫看的竟比胡豆豆的外婆还出神。 胡豆豆的外婆气得想一巴掌把小黄扇到地上去抓老鼠。 可是，看到胡豆豆这时瞅的那么入神，那么的带劲儿，就不好破坏此时的氛围了。 随着一只老鼠的大胆领头，接着，老鼠们竟连二连三地爬出洞来。 有的还是从院子里的哪个地方赶来，从门底下的细缝里钻进来的。 很快的，地上就是一群一群的老鼠了。 老鼠们就像是在看庙会一样，游来逛去，好不自在。 老鼠们有的三五一群、七九一堆地旋在一起争抢着啃地上的苹果核。 有的则跌跌撞撞地爬到尿盆的沿子上去，想喝水来着。 它们一个个都很聪明，老的见小的爬不到尿盆的沿子上去，就自己趴在地上不动，让小的踩到它的背上，然后，就很容易地爬上去了。 胡豆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像逛庙会似的老鼠，也是第一次过足了眼瘾。 正当胡豆豆看的起劲儿时，他外婆就悄悄用手势比划着给胡豆豆示意，提醒他爬下来，那样会比较舒服一些。 胡豆豆看懂了他外婆的意思。 就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地爬了下来，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谁知，最后竟因吸了一下口水，惹得老鼠们哧溜一下又四散逃窜起来。 有的老鼠吃不够，逃走时，嘴巴里还贫里贫气地叼着一小块果核。 有的则照例撞到门板上，炕洞的板子上，铁锨头上，坚硬的窑墙上…… 已经爬到尿盆沿子上去的老鼠们一着急，没跑好，就一个个掉进尿盆子里去。 挣扎半天，最后，一命呜呼！ 第059章：和禾禾是同行 胡豆豆昨晚因为看老鼠，大脑里太过兴奋，所以晚上竟梦到一群老鼠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来。 “外，外婆，哎哟妈呀，我的——蛋蛋……” 胡豆豆吓得一脚蹬开被子，像弹簧一样，从炕上弹了起来。 此时天早已大亮。 由于窑门关的紧，窗帘也捂到窗上的，所以此刻窑子里黑的还像是在晚上。 胡豆豆一蚱蜢跳下炕，险些把脚捅进尿盆里去。 光着脚板，裤子也没来得及穿，拉开窑门，径直冲到了院子里去。 院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很早就起来，忙着把院子从东窑的墙角，到西窑的墙角彻彻底底的来了个大扫除。 给鸡投好食物，然后，忙着去给猪喂第一顿。 完了后，又去柴窑里劈了一会儿柴火，之后，又急急忙忙跑去厨房里把早饭做好。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此时此刻，胡豆豆的舅舅，禾禾，还有胡豆豆，都在睡懒觉，于是就把饭焖在锅里，等他们睡醒了再吃。 这期间，胡豆豆的外婆还琢磨着再去干点别的家务活儿，因为她要提前把家里打理好，节省点时间出来，然后去帮胡豆豆实现搭建小树屋的梦想。 尽管她从来没有搭建过小树屋。 但她见过村里人盖房子，多少知道些门道。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胡豆豆近来一段时间可能会非常无聊。 因为他刚从他老家过来，在这里，至今还没有一个要好的玩伴儿。 本来，苗苗还是胡豆豆的最好玩伴儿。 可是，现在苗苗生病了，而且，能不能顺利地好起来，胡豆豆的外婆也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坚信苗苗能好起来。 “那么善良、懂事、听话的小女孩，上哪里能再给我找到第二个出来？？？老天爷不保佑她，谁保佑她！” 现在，她既要帮助胡豆豆实现搭建小树屋的梦想，更要看到两个孩子——胡豆豆和苗苗，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住进小树屋里去。 没错，这就是胡豆豆外婆现在最大的梦想！ 胡豆豆的外婆现在已经忙完了家务活儿。 一个人蹲坐在厨房门槛上。 大脑里想象着搭建小树屋所需要的基本材料，以及部分工具。 …… 胡豆豆一冲出窑门，瞬间就被火辣辣的太阳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猛将胳膊棚到额头上去。 “太阳——天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呀！！！” 这时胡豆豆才意识到已经天大亮了。 很快，恢复视觉之后，胡豆豆就看到他外婆正蹲坐在厨房门槛上出神。 本想好奇走过去问他外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光着的…… “不，羞死人了……” 胡豆豆转身就又急急忙忙往窑子里折回去。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察觉到了胡豆豆，掉过脸，看到胡豆豆光着的，远远的，就禁不住笑说道，“喔哟！这娃！！！不穿衣服，精光光的跑出来……” 胡豆豆听到他外婆戏谑似的‘喔哟’了一声，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 于是往回跑着的时候，一边不停地后悔说道，“天啊！我外婆看到了！！！ 天啊！！！我的脸！！！ 我外婆看到了，我的面子！！！ 啊，我的脸，不要了！！！ 我的面子，也不要了！！！” 胡豆豆几乎一溜烟儿就跑回了窑子里去，慌忙把门关上。 灯泡都来不及扭亮，就忙爬上炕，各种倒腾着寻找衣物。 与此同时，竟还哼哼唧唧地哭上了。 这时他外婆笑嘻嘻地来到窑门前。 见门从里面关上了，就敲门道，“豆豆呀！你关门干啥呀？”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本想来跟胡豆豆谈论如何搭建小树屋的事呢。 这时看到胡豆豆光着跑出来了，就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担心是因为，胡豆豆的这一行为很不文雅，要是被他外爷看到了，指定会扒了他的皮不可。 如果他喜欢光着屁股跑，那么，他外爷就会说，“既然你喜欢，那，那你就天天给我光着跑，冬天也给我光着跑，我就不信治不好你这怪毛病！！！” 这时，胡豆豆听到他外婆在敲门，尽管自己已经找到衣服穿好了。 可是依旧哼哼唧唧着，不肯开门。 胡豆豆的外婆在外面听到了，心想： “嘿！！！这个胡豆豆呀，果然是我的亲外孙子，没有让他外婆我失望！！！ 这娃儿，人虽然调皮捣蛋，心里却是十分知羞耻的，不像禾禾，现在都快六岁了，还动不动就光着屁股到处跑，还嘿嘿地笑，还以为这就像得了奖状一样，是件很光荣的事儿！！！ 禾禾都快六岁了，还尿炕，拉屎都拉不好，总要给我拉到粪坑的沿子上，从不知道从入坑里去。 连我的小黄都不如。 我的小黄拉了屎之后，都还知道用他的爪子刨一些土盖住呢。” 胡豆豆的外婆在心里简单地对比了一阵子，之后，就隐隐觉得自己更爱她这个小外孙了。 “豆豆呀！” 胡豆豆的外婆叫门道，“你害什么羞呀！是你外婆我看到的，又不是旁人看到的，你害羞什么呀！ 再说了，你外婆我又没看到你的光屁股！” 说着说着，见胡豆豆依旧不开门，就又把禾禾曾光着屁股到处乱跑的事情搬了出来，给胡豆豆讲了一遍。 胡豆豆一听，嘿，这下就觉得心情稍微好一些了。 毕竟，现在他也已经有同行了——你光着屁股跑，我光着屁股跑，大家都光着屁股跑，谁怕谁？…… 再说了，胡豆豆知道，他并不是故意光着屁股跑的，只是，他做了个噩梦——是无意为之的。 第060章：做一个梯子 半个小时之后。 胡豆豆终于扭扭捏捏地打开门来。 一方面是因为肚饿——肚皮都快贴到脊背上去了。 另一方面呢，是因为他外婆刚才跟他提了一下搭建小树屋的想法，竟使他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 很快，就忘掉了刚才使他面红耳赤的糗事来。 胡豆豆恨不得他再次爬上树上去的时候，就像黄鼠狼一样迅速，让他外婆看了禁不住连连夸他爬树爬的好，爬的呱呱叫。 狠狠地夸赞他。 走出窑子。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手里拎着一把板斧，好奇了。 “外婆，你，你拿板斧干什么呀？” “小声点，”胡豆豆的外婆悄悄凑到胡豆豆耳边，嘀咕道，“禾禾在院子里玩儿，不要叫他听到了。” “嗯，外婆，”胡豆豆竟被他外婆说的，说起话来就像把声音从牙齿缝里挤牙膏样挤出来的： “你，你拿板斧干什么呀？” “砍树呀！” 胡豆豆的外婆小声说道，“首先，要搭建小树屋，我们就得准备一个梯子，就像盖房子一样，得先把地基打好，对不对？” 胡豆豆点点头，觉得他外婆说话很好听，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听。 “那么，小伙子！现在我们就抓紧时间快去干吧！ 等过会儿又到饭点了，你外婆我又要跑回来做饭了！” “嗯嗯！快走吧，外婆！” 说罢！ 胡豆豆的外婆又去柴房里拿了自己准备的、用来捆玉米秸秆的草绳，然后，趁着禾禾不注意，就先悄悄从大门里溜出去。 紧接着，胡豆豆装模作样地走到禾禾跟前，冷冷地说： “禾禾，你在这里玩吧，我去上个厕所！” 事实上，为了防止禾禾心慌，到处乱跑，胡豆豆的外婆临走时，就交代胡豆豆了，让他后面走的时候告诉禾禾一声，说，他要去打麦场上抓一把柴火去，不一会功夫就会回来。 如果禾禾问起他奶奶去哪了的话，就说他奶奶给猪割草去了，也不一会儿功夫就会回来。 禾禾一听胡豆豆所说的话，就有点无聊，心想： 你要上厕所，那就去上你的厕所呀！ 你上个厕所还要给我打个小报告吗？ 禾禾恼的没有理胡豆豆，因为他依旧在生胡豆豆的气，因为胡豆豆把他奶奶的全部的爱夺走了。 胡豆豆觉得禾禾对他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儿时，就觉得自己很自豪。 竟然用他妈妈喜欢撒的谎，轻轻松松蒙过了禾禾。 正当胡豆豆要跨出门槛时，禾禾好奇了，就问，“你没有没看到我奶奶？” “喔，你奶奶割猪草去了，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会回来。”胡豆豆照实说道。 “呃，那你去哪里呀？” “哦哦，我去——”胡豆豆说着，不无尴尬地折了回来，然后，往厕所方向走去。 禾禾知道他奶奶去给猪割草了，于是便又贪下心来继续玩着。 这时，胡豆豆看禾禾不注意，就一溜烟儿溜出了大门。 胡豆豆一路狂奔着，快到担水沟路口时，才追上他外婆。 这时胡豆豆有点觉得自己太自作小聪明了。 胡豆豆的外婆也猜出来了，说，“豆豆，你是不是又跟禾禾开玩笑了？” “我，我——” 胡豆豆一时语塞。这时，才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外婆的。 “好了，快走吧，豆豆，我忙完，回来的时候还要顺带割点猪草的。 还有，园子里的兔子估计又没草吃了。” …… …… 二十分钟不到。 胡豆豆就和他外婆来到他十爷的旧庄园里。 园子里。 果然如胡豆豆的外婆所说的，兔子们又刨开窝门，跑出来吃草了。 兔子们蹦蹦跳跳，满园子里都是。 很快，胡豆豆就和他外婆把兔子们重新赶回窝里去，用砖块堵了洞口。 紧接着，就忙着砍样槐树上的侧枝。 好在那些树都靠着院墙生长的，因此，胡豆豆的外婆只要爬到已经坍塌了的、矮矮的墙垣上去。 一手抓住一根枝丫，一手轮着斧子就可以砍枝了。 胡豆豆想逞能，想爬到大树上去砍，被他外婆阻止了。 于是只好乖乖留下来帮兔子拾草。 不一会儿，第一根又粗又长的侧枝丫从大树身上掉下来。 砸的地面就像地震了一样，树叶扇下来的一阵风，就像刚才刮了一阵飓风样，竟吹的胡豆豆头发来回摆动了好几下。 “哇塞！！！” 胡豆豆兴奋地猛然尖叫一声。 “外婆，好大一颗树！” 墙垣上。 胡豆豆的外婆笑呵呵地说道，“傻子，那只是一根歪枝！长斜了，就只能砍下来当柴火烧。 这不，你瞧，这根歪枝，运气好，被你外婆我看中了，现在用它当做梯杆子！” 胡豆豆没有听他外婆的说话，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地上的大枝丫。 心里一阵惊叹着：好大一根枝丫！要是我爬上树去砍的话，可能用上吃奶的劲儿都砍不下来。 就算砍下来了。 弄不好，还会把我从树上拽下来呢！ 要是拽下来的话，一定会把我摔死！！！ …… 胡豆豆惊叹了一阵子之后，就觉得他外婆很威武很厉害！！！ 就觉得他外爷都还不一定有他外婆那么两下子！ 他妈妈也不行。 他爸爸呢，也许可以，有劲儿，但却没有他他外婆那么勇敢！ 尽管他觉得他外婆还没有他妈妈的个儿高，不，都没——呃，就跟他自己差不多一样高—— 而他自己呢，人虽矮小，但慢慢的，还会再长高的—— 他外婆呢，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十足的矮巴子！ …… 胡豆豆对着地上砍落下来的树枝愣了一阵子，还没回过神来时，又有一根大树枝，‘咔嚓’一声就掉落下来了。 那个浩大的声势，竟使得胡豆豆一下子感到自惭形秽起来。 此时，他竟变得非常胆小了，偷偷在心里想着： 唉！我爬树爬的再溜，爬的再快，再呱呱叫者，都算得了什么呢？ 这都抵不过我外婆那两下子。 胡豆豆心里那么的想着。 随即，就问他外婆道，“外婆，你哪来那么大的劲儿啊！” 一脸崇拜的样子。 胡豆豆的外婆嘿嘿地笑着，道，“你外婆我是个庄稼人，又不是人家的干部人。 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儿了，手上的劲儿，难道还砍不断一根树丫子？” 在阳光的映照下。 此时，胡豆豆的外婆显得黑瘦黑瘦的，两个眼角皱巴巴的，皮肤分别往下垂去，侧边的几颗牙齿已经脱落，中间两颗大门牙之间裂开一道宽宽的大豁口。 笑起来颇带有一种滑稽的喜感。 这张脸上的笑，竟让胡豆豆莫名奇妙地联想到了他老家的毛毛来。 事实上，毛毛一笑，他总是会跟着笑，并不是因为什么事而大笑。 单纯的，仅仅只是因为那张脸——那张让他不由分产生各种各样的、丰富的乐子的脸——喜悦的，感动的，戏谑的，调侃的。 第061章：从梯子上摔下来 旧庄园里。 胡豆豆的外婆砍下两棵大树丫后，还没喘口气，就又和胡豆豆一起吭哧吭哧着收拾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用斧子清理着树丫上的侧枝，带树叶子的拿去喂给窝里的兔子们吃。 留下粗一点的，用作梯子的横杆。 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搭建小树屋，所以，胡豆豆干起来是十足的带劲儿。 事实上，胡豆豆曾在他家做了点家务，还没使劲呢，就觉得不耐烦，就一个劲儿喊累，说他手上哪里哪里有伤疤，碰不得，腰酸腿疼的。 而收拾样槐树枝丫的活儿又累又棘手。 就是说，这活儿除了非常累人之外呢，还很危险，因为样槐树身上到处都长满了针一样的刺。 这刺一旦划破皮肤，人就会觉得又痛又痒，还有可能会过敏。 而胡豆豆呢。 自己的手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也被刺痛了，而且，累的是大汗淋漓，只喘粗气，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倒仿佛甘愿承受这样的考验一样。 收拾完样槐树枝丫。 胡豆豆的手，他外婆的手，就都不同程度的被刺划破了。 他们似乎忘掉了疼痛一般，紧接着，就又抬着大树枝丫去到核桃树下。 胡豆豆的外婆照着核桃树的高度，量着砍好梯子的两根主杆。 剩下的再用多余的枝丫，砍成一节一节的。 枝丫砍完了。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豆豆，去给外婆把草绳拿过来。” 胡豆豆乖乖的，像个非常听话的乖小孩样，急急忙忙跑去墙角把草绳给他外婆拿过来。 胡豆豆看到已经初步成型的梯子，心里顿生好奇。 “外婆，梯子快好了吗？” “快了，外婆把这一根根横杆，用草绳绑上去就可以了。” “外婆，为什么要用草绳呢？” “除了草绳还有什么？” “外婆，我记得我家的梯子是用钉子钉上去的。” “呃，外婆知道，可是，现在你在外婆我只有草绳呀！哪来的钉子呀？你不知道，钉子需要用钱买的呀！！！ 你外婆我哪来的钱呀？” “哦。” …… 胡豆豆给他外婆按着梯子杆，他外婆用草绳吭哧吭哧绑着。 草绳太粗糙，因此，胡豆豆的外婆几乎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每次绑一个死结的时候，她都要把牙齿咬的紧紧的，就像在忍受他外爷的暴打一般。 “外婆，这草绳绑在上面牢不牢呀？” “牢固的很。” “外婆，草绳是不是用草做成的？” “对呀！草绳当然用草做成的。” “外婆，草绳是用什么草做成的呀？”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没有回答胡豆豆的问题，只说，“豆豆，你给外婆按稳了！” “嗯，外婆。” …… …… “外婆，草绳是不是用鬓草做成的呀？” “对呀！你知道还要问你外婆我？” “可是，外婆，鬓草不牢固啊！” 胡豆豆的外婆没有搭腔，瞪了胡豆豆一眼。 胡豆豆没管他外婆，接着又继续说，“外婆，鬓草一拽就断，怎么做草绳呢？” “豆豆呀！你说的是，一根鬓草很容易断，一拽就断，可是，十根呢，你试试还能不能轻轻松松的拽断？ 那么，二十根呢？ 你爷爷当年还用草绳当井绳用呢！ 所以说，有句话就这样说，‘人多力量大，大家拾柴火焰高’，就是这个道理。” 胡豆豆点点头，不再追问。 尽管胡豆豆的外婆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很快把这简单的梯子做好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有点犹豫了，就隐隐觉得胡豆豆的担心没有多余。 胡豆豆的外婆竟怀疑起梯子的安全问题来。 毕竟，用草绳做梯子，胡豆豆的外婆还算得上是‘历史’第一人。 也就是在把梯子搭在核桃树上试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竟一下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外，外婆！！！” 胡豆豆尖叫了一声。 忙跑到他外婆跟前。 他外婆这时就抱着个脚痛的直声唤。 声唤的同时，还在嘴巴里咒骂着草绳——破烂玩意儿！！！活该被现在的人淘汰！！！ 咒骂完草绳。 接着又咒骂胡豆豆，说他幸亏听了她的话，幸亏没有像个猴子一样逞能！！！ 不然的话——他可能连小命都没有了！！！ …… 事实上，在搭好梯子准备试试的时候，胡豆豆就好奇的不已，打死都要自己先爬到梯子上去试试来着。 他外婆不放心，就说，“你着什么急呀！等外婆试好了，你再爬不迟呀！” 因此，胡豆豆就因为这个还跟他外婆闹起了小别扭，嘟着小嘴，嫌他外婆不相信他的能力！！！ 现在倒好！ 胡豆豆倒吸一口凉气，嘴巴撮的紧紧的，不敢吭一声。 庆幸自己被他外婆及时阻止住了，否则就有可能像他外婆那样，重重的从梯子上摔下来的。 他外婆摔下来的一瞬间，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块砸到地面上了一样。 只见轰隆一声巨响，把整个地面震的就仿佛地震了一般。 胡豆豆一边庆幸着自己，一边心疼起他的外婆来。 尤其看到他外婆抱着自己的脚，久久地没有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呢！”胡豆豆的心不停地跳着：“我外婆会不会摔死啊！！！ 天呢！我外婆的腿会不会被摔断啊！！！ 天呢！我外婆摔得一定很严重…… 天呢！我外婆一定不能有事啊！ 天呢！我外婆被摔死了怎么办？我就再也没有外婆了！！！ 天呢！！！ 没有外婆我该怎么办？谁来管我？ 天呢！！！ 我外婆的腿会不会摔断？腿断了怎么办？ 我外婆就不能再走路啦！！！ 不能走路的话，以后谁陪我到这里来呀？ 天呢？ 我还要搭建小树屋啊！ 我外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没有外婆了！！！ 外婆！！！ 你——你怎么啦！！！” 第062章：脚面胀的像馒头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 正当胡豆豆被他外婆吓得快哭了时，他外婆猛然掉过脸，朝胡豆豆嘿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一脸的困惑：“外婆！你，你怎么了！外婆，你为什么笑？” 此时，胡豆豆的外婆用手不停地揉着脚踝，一边勉勉强强挤出一点微笑来——一种类似于痛到笑的微笑。 “你外婆我不笑，难道哭啊！” 看到他外婆笑了，胡豆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外婆，你真的没事吗？” 胡豆豆的外婆没回答胡豆豆的问题，倒咬着牙，反问起来： “豆豆，你现在知错了吗？你还再逞不逞能了？”说的就仿佛胡豆豆从树上掉下来了一样。 胡豆豆羞愧的低下头去。 一阵委屈，“外婆！我刚才还以为你会——” “你以为你外婆我会怎么样呢？” 紧接着，很快的，胡豆豆就流出眼泪来！ “嘿！你这娃！你又没从梯子上摔下来，你哭个什么呀？ 呃，你以为，你外婆我会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死吗？ 呵呵，你外婆我的骨头硬朗的很呐！怎么能摔死呢！ 你外婆要是就这样摔死的话，谁来管你呢？ 靠你外爷？ 你外爷三天两头就要给你找事。 等到你妈妈回来的时候，不把你打死都算运气好！！！” 胡豆豆的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竟一下更加的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心情简直是五味杂陈，本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突然却不知怎么说了，便只气嘟嘟地叫了一声“外婆”。 …… 又过了一小会儿。 胡豆豆的外婆在胡豆豆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站起来之后，地面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小凹坑。 由于后半季雨水的充足，地面就始终保持着湿漉漉软绵绵的松软状态。 胡豆豆回头一看，好奇了。 “外婆，你看你，把地面砸了个大坑！” “嘿！你这小鬼！你不心疼你外婆，倒心疼起地面来了？” 胡豆豆又瞅了瞅他外婆的右脚，发现那只脚踩不稳地面。 又问，“外婆，你的脚没事吧？” “脚没事！豆豆呀，外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呀？” 胡豆豆不做声，继续又问，“外婆，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受伤的，豆豆。” “外婆，那你怎么踩不稳？” “哪里踩不稳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忍痛踩到地上去给胡豆豆看。 见胡豆豆没再留意自己的脚了时，又忙缩了回来。 “外婆，你真没事吗？” “外婆没事！只是脚有点儿痛！” 这时，胡豆豆又留意到他外婆把脚缩了起来。 “外婆，你的脚，你的脚，脚面怎么像馒头一样胀起来了？” “呃——没，没事！” “外婆，我扶你回家吧！” “……猪，猪草……” “外婆，你的脚都那么严重了，还管什么猪草不猪草的！” “好……走，快扶外婆回家去，再慢点，就赶不上做午饭了！” …… …… 胡豆豆外婆家的院子里。 禾禾玩了大半天，肚子隐隐有些饿了，就想起他奶奶来。 “喏！我奶奶不是去给猪割草去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喏！我奶奶——胡豆豆不是说，我奶奶不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吗？ 可是，这都大半天了，还没回来？ 喏！这个胡豆豆，不是要去上厕所的吗？ 这怎么，上了半天的厕所，还没出来？” 如此这般。 禾禾正在院子里暗自嘀咕着。 …… 窑子里。 禾禾的爸爸一觉睡醒之后，觉得肚子也隐隐饿的有些难受了。 就悄悄把脑袋探到窗子前，用手指沾了点唾沫，从纸糊的窗子上钻一个指头粗的小孔，通过小孔。 禾禾的爸爸看到禾禾一个人在院子里。 就大喊了一声。 禾禾吓了一跳，忙回过身去。 “你回窑子里来一下！”禾禾的爸爸说。 “我不回去！”禾禾说。 “你为什么不回来？”禾禾的爸爸又说。 “你的窑子里太臭了！一股屎尿味！” “嘿！你这小兔崽子！你在说什么？” “你的窑子里太臭了，我不回去！” “哪里臭了！你这才虱子大点的人，早早的就嫌弃上你老子了？ 等你老子老了之后，你是不是就不管了？” 禾禾听了不再说话。 又想了一想，觉得他爸爸可能叫他有事。 便慢悠悠地往窑子里走去。 走到窑子门前，禾禾没有进去里面，只捂着鼻子，问道： “爸爸，我来了，你叫我干什么呀？” 禾禾的爸爸嘟囔了一阵子，终于严肃起来。 “禾禾，你把我的午饭端哪去了呀？这都什么时候了？？？” “午饭？” 禾禾心想，“我都还没吃什么午饭呢？你倒问我午饭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禾禾，你愣什么呀？” “午饭还没熟！”禾禾说。 “你奶奶还没做好吗？” “我奶奶都还没做呢！” “什么，还没做饭？” “那你奶奶还在忙什么呢？还不快做午饭，等什么呢？都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我奶奶不在家！” “呃！那你奶奶不在家？那她去哪里了？” “我奶奶割猪草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禾禾挠了挠头，嘴里含含糊糊道，“我奶奶走了很久了。” “更久？那现在还没回来呀？” “没有。” 这时禾禾的爸爸不再吭声。 不由在心里抱怨起来：唉呀！我妈妈真是越来越不像以前那样了。 我爸爸在的时候，每天做饭都很准时呢。 呃！不，自从这个胡豆豆来之后，做饭就总是拖拖拉拉的，都没准时准点吃过饭。 啊呀！ 我妈这再不回来，我就真要遭不住啦！！！ 这个胡豆豆！！！ …… 禾禾的爸爸那么想了一阵子，之后，又突然想起似的问道： “禾禾，那胡豆豆呢？” 禾禾这时又在玩弄着手里的木猴儿，太出神，没听到他爸爸说的话。 “喂！！！禾禾，你在门口没有呀？” 禾禾这才反应过来，说，“我在。” “我刚才问你胡豆豆去哪了？你怎么不说话？ 呃！胡豆豆他不是一直跟你玩的吗？” “胡豆豆去上厕所了！” “哦！” “胡豆豆也是很久以前去上厕所的。”禾禾接着又刻意地说了一遍。 “呃！什么很久以前去上厕所了？你把话说清楚！” “胡豆豆很久以前去上厕所的，到现在还没从厕所里出来过。” “哦？那你还不快去看看，胡豆豆是不是掉进茅坑里了，快去把他拉上来呀！！！” 禾禾一听，恍然大悟，心想： “对呀！这个胡豆豆上厕所上那么久了，还没出来，一定是掉进茅坑里了。” 禾禾知道他家的茅坑很小，根本达不到掉下去把人淹死的程度，顶多是不小心，把一只脚踩进去，然后脚和鞋子就都糊屎罢了。 “哈哈哈！！！这个胡豆豆会不会不小心一脚踩进了茅坑里，之后，吓得不敢出来，担怕我笑话他呢？ 嗯！对，一定是吓得不敢出来，怕我笑话他！” 禾禾那么的一想，不由的乐坏了，忙跑厕所里去看。 可是，禾禾兴冲冲地冲进厕所里，却没有看到胡豆豆人影。 “喏！！！奇怪！胡豆豆怎么不在厕所里呀！！！” 于是很快又掉过身，气冲冲地往窑子里跑去。 跑到窑子门口。 禾禾依旧没有进去里面，也没想到再捂住鼻子，就说： “爸爸，胡豆豆不在厕所里呀！！！” 第063章：禾禾爱打小报告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胡豆豆搀扶着他外婆，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走到门口开门前，胡豆豆的外婆就叫胡豆豆先悄悄打开门，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动静。 胡豆豆照办。 把门轻轻打开一个小细缝，把脑袋探进里面瞅了一瞅，然后，悄悄回到他外婆跟前。 “外婆，院子里好像没有人。” “好，你快把外婆扶进去。” …… 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脚腕又肿又胀，本想着先去用药酒擦一擦的，却又担怕午饭晚了，胡豆豆的舅舅起疑心，然后怀疑他外婆和他去他十爷的旧庄园里的事。 思来想去，胡豆豆的外婆还是决定先把午饭做好。 胡豆豆劝说他外婆也无用，因为胡豆豆也担怕这件事被他舅舅，或禾禾知道。 于是，胡豆豆就按照他外婆的吩咐，先悄悄去柴窑里抓来一把柴火。 先把锅炉的火生燃。 然后，胡豆豆又端着凳子，踩在上面，从高处取下和面的盆，按照他外婆吩咐的量，一瓢一瓢舀好面粉。 多少水量，面里面放多少盐巴…… 准备好之后，胡豆豆就坐下来拉风箱。 他外婆就坐在板凳上，耷拉着那只肿胀的脚，面盆放在另一个小板凳上，吭哧吭哧和着面。 这时候，站在窑子门口的禾禾突然听到拉风箱的‘吧嗒’声。 好奇了。 忙跑过去看。 “呃！我奶奶回来了！ 呃！胡豆豆也回来了！ 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胡豆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好奇之下，禾禾没有跑进窑子里去问究竟，而是，转过身就忙向他爸爸的窑子里跑去。 因为禾禾一向都爱打小报告。 以往，假如他爷爷在的时候，他就会二话不说直接跑到他爷爷的窑子里，像个传讯员一样，把这个小消息告诉给他爷爷。 现在，他爷爷不在家，因此，就又习惯性跑去他爸爸的窑子里。 而往往打小报告的事都是关于他奶奶怎么怎么了。 这都是给他妈妈惯坏的。 他妈妈就时常叮嘱他，如果他奶奶一天两次，或者三次爬进鸡窝里去的话，就说明他奶奶偷偷把一部分鸡蛋私藏起来了。 然后，禾禾就会悄悄跑去告诉他妈妈，他妈妈呢，很快就会告诉他爷爷。 然后，等空闲了之后，他爷爷就会吸到他奶奶面前，给他奶奶找麻烦，暴打他奶奶。 他奶奶也很委屈，心想：“家里的鸡都是我一个人养一点一点养大的，我为什么不给我留一点呢？” 就这样，禾禾慢慢的养成了爱打小报告的坏毛病。 …… 禾禾好奇，一口气跑到他爸爸的窑门口。 一副大事不好了的紧张表情，说道，“爸爸，爸爸，我，我奶奶回来了！” “你奶奶回来了就回来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禾禾的爸爸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不过，一听到禾禾的奶奶回来了，就一下把心落到了肚子里，因为他就不再那么的担心没有午饭吃了。 禾禾见他爸爸对自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又说，“胡豆豆也回来了。” “呃！回来了就回来了嘛，你这个娃！你这是怎么啦？” 终于，禾禾见他爸爸并没有像他妈妈一样，每当报告一个新的消息时，就非常高兴的样子，并且还会摸摸自己的头，鼓励他一下。 于是禾禾就不再那么的积极了。 反倒是慢悠悠朝着厨房里走去。 来到厨房门口。 禾禾见他奶奶坐在板凳上揉面时，就好奇了。 也没问他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又当成一件新奇的消息，咚咚咚，跑到他爸爸的窑子门口，说： “爸爸，爸爸，我奶奶正坐在板凳上揉面！” 由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禾禾的爸爸已经没有苗苗刚被送去医院的那两天忧愁了。 可是，又因为整天整天的愁眉苦脸，以至于禾禾的爸爸，现在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整个人的精神都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 总之，无论如何，相较于刚开始的那两天，现在禾禾的爸爸精神状况要好很多。 至少已经愿意跟禾禾说话了。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禾禾的爸爸几乎一次门都没有踏出过。窗外的几乎所有大小消息都是通过禾禾那双眼睛‘看’到的。 …… 禾禾的爸爸心想：“他奶奶坐在板凳上揉面怎么了？累了不就想坐一坐么？” 于是恼的没有理禾禾。 禾禾接着又说，“爸爸，爸爸，我奶奶也把面盆放到板凳上揉面呢！面盆距离地面很近了！！！” 事实上，禾禾的爷爷一贯忌讳把人吃的东西放到地上去。 比如，把吃饭的锅放到地面上。 比如，把吃饭的碗放到地面上。 比如，把端饭的盘子放到地面上去。 比如，喝水的杯子等等。 没错，这在禾禾的爷爷看来是很不文雅的行为，就像把狗盆子放到地上喂人吃饭一样。 就像把猪食倒进地上放着的石头槽子里喂人吃饭一样。 就像把鸡食盆子放在地上给人吃一样。 而人呢，是高级动物，无论是吃的东西，还是喝的东西，都应该往高处放。 不，也不一定是高处，其实，就是说，往该放的地方去放，比如桌子上，茶几上，案板上之类。 而禾禾的奶奶把人用的面盆放到凳子上了，无疑就像是放在屁股下面了一样，因为凳子是用来坐屁股的，不是放面盆的。 这时候，禾禾的爸爸一听，觉得奇怪。 因为禾禾的奶奶平时都是在案板上揉面的，而从来不会在什么凳子上操作。 而且，禾禾的奶奶也知道，那种行为就像禾禾的爷爷所说的那样‘把面盆放到凳子上，就是把人当了畜生’。 “那你看你奶奶没有呀？她没什么事吧？”禾禾的爸爸突然好奇问道。 “爸爸，”禾禾回答道，“我没注意，那我现在跑去看看吧。” 禾禾说罢，转过身，一溜烟儿，又像个小贼娃样溜去厨房里。 厨房门口，不远处。 禾禾努力把自己的脖子像鸭脖子样拔的长长的。 两只黑色的小眼珠子咕噜咕噜在眼眶里打转着。 这次他竟看到了他奶奶的那条耷拉着的腿，同时，也看清了他奶奶揉面时狰狞恐怖的脸。 于是不由心想：“呃！我奶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脸上怎么看起来那么的恐怖，却又好像被针扎到了身上的哪里一样，痛的脸上的肌肉都皱巴了！ 呃！我奶奶究竟是怎么啦？？？” 禾禾心里那么的想着时，又猛的发现他奶奶耷拉着的那只脚，脚面肿的就像锅里的馒头一样了！ “天呢！我，我现在就要去给我爸爸说！！！” 第064章：大仇小恨几账本 胡豆豆外婆的院子里。 禾禾看到他奶奶脚面肿的像蒸锅里的热馒头一样，就知道肯定出什么事了。 禾禾知道，他奶奶瘦的皮包骨头，尤其是两只脚，小的都能穿上自己的小鞋子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得那么肥，那么大！！！ 随即二话不说，就又兴冲冲跑去他爸爸的窑子里去打小报告。 “咚咚咚……” 窑子里，禾禾的爸爸，远远的又听到禾禾的脚步声了。 于是不由心想：这个小兔崽子，一会儿来报告一下，一会儿又来一下，究竟是什么事，能那么的大惊小怪？ 禾禾的爸爸想的也不无道理。 因为，毕竟都有好多天了，禾禾都从来没有一次那么的大惊小怪过。 而这次竟连续不断的跑来向他打小报告，显然一定是有什么事。 这次不等禾禾开口。 禾禾的爸爸就开口询问道，“禾禾，你一直这样跑来跑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 “爸爸，我，我看见了，我奶奶的脚肿了！肿的像馒头那么大了！”禾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你奶奶的脚肿了？” 禾禾又气喘吁吁地给他爸爸重复说了一遍。 “你问你奶奶了没有？脚怎么肿的呀？还能走路不？” “我，我没问，爸爸，那我现在去问问。” 这时禾禾的爸爸不再说话。 突然，右眼紧急地皮跳了一下。 “呃！奇怪了！我妈妈的脚怎么会肿了呢！！！她该不会是不小心摔倒了吧！！！ 哎呀呀……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操心！！！” 禾禾的爸爸那么的想着。 一方面觉得他妈妈可能是运气不好，割草时不小心把脚踩空了，然后脚就崴了。 另一方面呢，他又觉得如果他妈妈的脚崴伤了，那么，就有可能走不了路。 走不了路，地里的农活儿就没人去干，家里呢，猪呀鸡呀的，也就没人管了。 更重要的是，饭还没人做。 禾禾的爸爸尤其一想到第二方面，就觉得很不耐烦。 就觉得这一下又得他自己亲自出马接替他妈妈现在所需要干的所有农活儿了。 不仅如此，还要照顾他妈妈——而他呢，现在觉得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 …… 自从苗苗生病被送去医院之后，禾禾的爸爸就几乎没有踏出门过。 整天昏昏沉沉，像瘫痪在床上快要死的人一样了！ 现在，禾禾的爸爸就觉的他家的院子里，一定乱的像个麻包，猪呀，鸡呀的，都没人管。 猪饿忙了就跑出围栏去，现在肯定早都被别人牵走，杀的吃红烧肉了。 鸡饿的受不了，也跑去别人家了，然后，那些人家就偷偷把他的鸡一只一只抓起来，占为己有。 郊外的庄稼地里呢，有可能已经很长时间都没人管过了，现在一定杂草丛生，草比庄稼还高。 一棵一棵杂草把庄稼的营养吸收了，庄稼吸收不到营养，就瘦的像麻杆。 麦屯里的粮食也有可能没人管。 老鼠们说不定早都一个一个的成了精，把麦屯当成是自家的粮仓，生息繁衍，一代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禾禾的爸爸有几次很想走出外面去看看，可是，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就不敢出去了，因为他怕他真的会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如果真的这样了，那他这个家不就毁了么？ 他的苗苗至今还没有传来任何好的消息，不，压根儿连任何消息都没有。 而现在倒好，他妈妈的脚又不知怎么的，就崴了。 这无疑就是在向他宣告这个家庭进一步的破碎么？ …… …… 禾禾哒哒哒，如同一匹小野马样，又来到厨房门口，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像以往一样，随随便便地叫了一声奶奶。 这一声叫。 竟把他奶奶吓一大跳，吓得魂都差点丢了。 紧接着，禾禾就问他奶奶，“奶奶，你的脚为什么是肿的？” 禾禾的奶奶一听，吓得忙把自己已经肿的像馒头一样的脚缩了回来。 不由心想：“嘿，这个小兔崽子，怎么知道我的脚肿了？ 嘿，这个小兔崽子，眼睛还满尖的嘛！！！” 随即他奶奶就笑嘻嘻地说，“你奶奶我躲坑没躲好来着！” 禾禾一听觉得他奶奶说的有道理。 就说，“哦，我知道了。” 然后，霍地转过身，又叮叮咚咚朝他爸爸的窑子里跑去。 “喂！喂喂！！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去哪里呀？” 禾禾的奶奶被禾禾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了。 “呃！这小兔崽子一定又是跑去给他爸爸打小报告了！” 这时拉着风箱的胡豆豆下意识停了下来。 对他外婆气不平地说，“外婆，这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我见得多了，这种人就是嘴巴欠抽！” “豆豆，快拉你的风箱。”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心想：我要是有那胆量就好了。 这时胡豆豆又反驳道，“外婆，那你为什么不抽他嘴巴子呀？” “呃！你外婆不敢啊！你外婆我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是个‘众人嫌’——上面的老的，下面的小的，一个个都觉得是个多余。 所以说，你外婆我还哪敢抽他嘴巴子，碰他一根头发都不行。” “为什么呀？外婆！” “因为你舅舅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外爷就那么一个宝贝孙子，谁敢碰他？ 况且，有时候，你都不能说他，说一下，重了，他就要去跟你舅舅，你舅妈，甚至你外爷反嘴，然后，他们就一个个的都会讨厌你外婆！ 尤其是你舅妈，动不动就给你外婆我记仇！ 到现在，大仇小恨，已经记了几大账本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 胡豆豆听的有点无奈，便不再说话。 “你快拉风箱，火快灭了，豆豆。” 胡豆豆接着，又吧嗒吧嗒拉起风箱来。 第065章：外婆的风湿药酒 禾禾爸爸的窑子门口。 禾禾快马加鞭赶过来，声音朗朗地报告道，“爸爸，我奶奶说了，她说她躲坑没躲好来着！” “什么？” 禾禾的爸爸似乎忘掉了自己前一秒钟的问题。 “你说你奶奶没躲好坑，没躲好坑——怎么了？” “我奶奶没躲好坑，然后，她就把脚崴了。”禾禾流利地解释道。 “哦，那，那现在严不严重呀？” 这时禾禾还以为他爸爸要让他去打探，他奶奶的脚伤的严不严重这个问题。 于是忙又准备折回去问。 “站住，你这小兔崽子，你又急着跑去哪里呀？” 禾禾立即站住，说，“我去给你问我奶奶的脚伤的严不严重啊。” “你不是说你奶奶的脚都肿的像馒头一样大了吗？还问什么问？” 禾禾的爸爸话音一落，随即就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沉思了一阵子，觉得自己时候出去看看家里现在的状况了。 因为，他从禾禾口中得知，他妈妈的脚崴了，肿的像馒头一样大了，都还坚持在厨房里做一家人的饭。 而他自己呢，一个大男子汉，现在不去管这个家，谁来管呢？ 就像他妈妈跟他讲过的话一样，万一哪天苗苗和她妈妈，她爷爷突然回来了。 然后，看到院子里，猪到处乱蹿，把园子里的所有菜用它的尖嘴拱个精光，把屎拉到院子中央。 鸡用它们的利爪把所有的地膜刨烂，把它们的屎尿拉到窑门口…… 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之后，他们一个个心里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当胡豆豆的外爷看到，庄稼地里的庄稼们都到了吐穗的季节了，却一个个都还没长大长高，杂草几乎占领了整片肥沃的土地时，心里难过的又会怎么想？ …… …… 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强忍疼痛，勉强把面团揉起来。 虽没有平时那么揉的光滑，却已经很不错了，相较于胡豆豆的舅舅、舅妈，这样的面团，可以说瞬间就能把他们全部秒杀。 “豆豆，水水烧开了没有呀？” “就快了，我已经听到锅里响了，外婆。” “好，你现在填一把柴火，填满，把盖子盖好。” “哦？” “……然后，你扶着外婆，去窑子里擦点药酒。” “好的，外婆。” 随即，胡豆豆就搀扶着他外婆，一瘸一拐去了窑子里。 进了窑门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命令胡豆豆把窑门关死。 胡豆豆好奇，问道，“外婆，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窑门啊！” 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往窑门外面瞅了一眼，随即说道，“你不知道，外婆担怕禾禾跟过来看到了。” 胡豆豆还以为是关于小树屋的事儿，便没多问。 随手就把窑门关死了。 这时，只见胡豆豆的外婆，吭哧吭哧，小心翼翼地推开她的小衣柜。 随即，用炕上的剪刀往地上撬了几下，很快，就从地下取出一个瓶装的黑乎乎的东西。 胡豆豆好奇，问道，“外婆，那，那是什么呀？” “这是药酒！” 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脸上没有笑意。 “药酒？” 胡豆豆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药酒，觉得很奇怪，“外婆，药酒是什么？能消肿吗？” “药酒就是把中药，泡到酒里面的一种药。”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忙把盖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倒出那么一点点。 然后，顺手从炕上垫的褥子上撕了一小团棉花，蘸着盖子里的药酒，轻轻擦着肿胀位置。 “外婆，这个酒，药酒，能消肿吗？” 胡豆豆禁不住好奇，又问道。 因为他曾不小心把手腕摔伤了，他妈妈就给他用的一种像硫磺一样臭的药水涂抹，之后，很快就好了。 胡豆豆的外婆轻轻给自己擦了几下，然后，沉声说道，“外婆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消肿，不过，外婆多少知道，酒精是能消一点肿的！” 胡豆豆出神地瞅着他外婆，如何一点一点把药酒涂抹到自己的肿脚上去。 瞅了一小会儿，又好奇把目光游移到刚才取出药酒的地方去瞅瞅。 胡豆豆在地上看到一个小小的坑，里面是用砖块加固起来的，看上去就像个保险箱。 他外婆用剪刀翘起来的那个就是所谓的保险箱的盖子——是一块小小木板做成的，木板背面故意搞的脏兮兮的，就像地上的土样，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胡豆豆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惊叹他外婆的藏东西技巧高明。 胡豆豆一想到他妈妈曾经把一卷钱，用塑料纸卷起来偷偷塞到粮食罐子里，结果，被老鼠啃成了渣。 要是他外婆有那么一卷钱，肯定藏的比她还好。 胡豆豆正出神时，他外婆突然说道： “豆豆呀！外婆刚才让你关门的意思是，担怕禾禾看到了外婆的药酒，你知道吗？ 禾禾一旦看到后，就会给你舅舅说。 给你舅舅说了还好。 要是给你外爷说了的话，你外爷说不定就会把你外婆我打死，嗬！打不死也会打残！” “为什么呀？” 胡豆豆激动地问。 尤其听他外婆说会把她打残，就禁不住眼泪花子都喷洒出来了。 “因为你外婆我这瓶子里的酒，全都是从你外爷那里偷来的。” 胡豆豆的外婆说这话时，把声音拉的很小很小，以至于胡豆豆好奇又问了一遍。 胡豆豆听后，觉得有个疑问，就说，“外婆，那你为什么要偷呀？你自己去买酒不就得了嘛！ 我家过年的时候有那么多酒，都还没人喝呢！！！” “嗬！豆豆，你嘴上说的倒是轻巧，你外婆我哪来的钱买呀？” “哦！” “你想想看，你外婆我又没有卖粮食的权利，而你外爷呢？ 卖了粮食的钱，怎么可能好心会给你外婆我呢？ 你外婆我唯一找钱的路子就只有卖鸡蛋。 可是，鸡蛋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呀！ 鸡每天下的蛋也都是有数的呀！ 拿多了就会被你舅妈看出来，然后，就又给你外婆我记一笔仇。 此外呢，禾禾还每天蹲守在鸡圈门口，定定地监视着你外婆，担怕你外婆偷了他家的鸡蛋！！！ 而有时候呢。 当你外婆我好不容易攒那么一篮子鸡蛋，准备拿去集市里卖，结果，端地就被你外爷发现了。 你外爷呢，一看到鸡蛋就知道是你外婆我偷偷攒的，所以二话不说，就自己拿去卖了，钱自己装在兜里，一分都不给你外婆。” “外婆，那你怎么不藏好啊！”胡豆豆愤愤不平道。 “嗬！你外婆怎么藏？家里就那么小点地方。 你不知道，每到赶集的那一天，你外爷就像个监控一样，把你外婆我监视的死死的，因为，他一看你外婆我正在收拾，就知道我要去赶集。 那么，赶集一定要花钱的对不对？ 那你外婆我哪来的钱呢？ 没错，你外爷知道你外婆我没有钱，还要去赶集，所以就知道你外婆我肯定盘缠了些东西要拿去卖。 那么，这时候，你外爷就会到处找，把你外婆我要卖的东西全部搜刮出来，然后，自己拿去集市上卖。 所以说，你外婆我怎么藏？” “那，那——” 胡豆豆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呀！你外婆我要是手头有一分钱，何必像个贼一样呢？” “哦，那你偷我外爷的酒，他不知道吗？” “这个嘛，你外婆我当然一次偷的少呀！你想想，你外婆我一次偷一小盖子，你外爷知道个屁？” 胡豆豆一想，觉得也对。 “那，外婆，你的脚现在好点了没有呀？” “还是疼，又胀……” “唉——我妈妈要是在就好了，她有那么一种药——她知道！” 第066章：第一次走出窑子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很快的，将就着用那药酒擦了擦肿胀的脚。 擦完之后，又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地将瓶盖子拧紧，又轻轻放回她的‘保险箱’去，盖上箱盖，用手轻轻将周围的黄土抚平，让人看不出那地方埋藏着东西。 完了后，又吭哧吭哧，将小衣柜推到原来位置。 一前一后，胡豆豆的外婆几乎废了很大的劲儿，也折腾了半天。 胡豆豆看了后，就说，“外婆，好麻烦啊！你每次都要把衣柜掀开吗？那样看着好累呀！” “不然呢？” 胡豆豆的外婆无奈地瞅着胡豆豆，“你外爷就像狼一样，你外婆我在柜子里放什么东西，都能被你外爷搜到拿走。 如果不埋在地下的话，你外爷一定又会搜刮走的！！！” 胡豆豆听了突发奇想道，“那，外婆，我以后万一有很多很多玻璃珠的话，我外爷会不会也要给他搜刮走？” “嗬！你这傻孩子！你外爷又不是三岁小孩，要那玩意干什么？” 说罢，就又叫胡豆豆赶紧搀扶着她去厨房里做饭。 …… …… 很快，胡豆豆就搀着他外婆来到厨房。 这时，眼前的一景险些把胡豆豆和他外婆吓得跌倒在地上。 “喏！！！蕙刚，你，你怎么在厨房里？” 胡豆豆的外婆朝着厨房里的那个人——准确说，就像个乞丐一样的人，如此询问了一句。 这时，胡豆豆的表情霍地一滞。 心想：“天呢！这人，还是我舅舅吗？ 头发乱糟糟的，本来就很长，现在已经像一只鸟窝了。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简直就好像几年没换洗过了一样。 不仅如此，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股浓烈的汗臭味。 还有一股股强烈的尿骚味，就像在粪坑里浸泡了一天一夜。 胡子拉碴的，脸上的皮肤黑黄黑黄，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着，却没有眼神。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厨房里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洗手。 反正脸一定是没洗过。 这就跑到案板上揉面了！！！ 天呢，这饭，叫我怎么下咽。 天呢，我，我的眼睛可能有问题！！！我一定是看错人了！！！ 这人——是我舅舅？？？” ———— 胡豆豆的外婆话音一落，胡豆豆的舅舅就立刻反应过来。 二话不说，就把手从面盆里抽出来。没来得及把面蹭干净，随即就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小瓶名叫‘跌打精油’的药水来。 那药水的瓶子娇小可爱，胡豆豆一眼就认出来了。 心里激动地嘀咕道：“没错，我妈妈当时就用的这种药！！！” 胡豆豆禁不住心里涌上一阵欢喜，小声对他外婆喃喃道，“外婆，就是那种药，很好的药！！！你的脚伤很快就能好！” 胡豆豆的舅舅一蚱蜢走到他妈妈跟前。 又二话不说，自然的单膝跪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拨开被裤管挡住了的脚面。 “来，妈妈，我用这个药给你擦上，很快就好。” 胡豆豆的舅舅说着，就给他妈妈的脚上擦了药水。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还在纳闷儿，同时，又是一脸的，无以言表的惊恐万状。 胡豆豆的外婆纳闷儿的是，胡豆豆的舅舅怎么会突然的走出窑子来？ 之前她可是不止一次的走进窑子里去开导他、鼓励他，可他就是一句话也听不进。 后来，胡豆豆的外婆越劝他，他却越是沮丧，越是沮丧，就越是对胡豆豆的外婆反感，不听劝不说，还以绝食来威胁。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只好作罢。 …… 除此之外呢。 胡豆豆的外婆还纳闷儿，为什么他会舍得给她用那瓶‘宝贵’的药水呢？ 胡豆豆的外婆记得很清，就在去年的什么时候，她不小心，手腕被一袋子粮食轧到了，那时，筋骨都错位了，痛了三天三夜。 就在那时候，胡豆豆的舅妈就故意拿出那瓶药水，在她面前显摆，说，那瓶药水多少多少钱一瓶，贵的离谱，一般人都买不起云云。 然后就说给她擦可以，但是要收费，一滴药水要收多少多少钱！！！ 不给钱，他舅妈就不给她擦。 那时，更可恨的是，胡豆豆的舅舅竟也是站在他舅妈的一边，什么话都不说，也不管。 他外爷呢，当然更不管。 于是那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咬紧牙关，很硬气地当着这家所有人的面儿说： “老一代人有句话这样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这老伙计，今天就算是疼死在这里，都不会用你一点一滴药的。” ……最后，直到她手腕上的伤好，都没有用过一滴。 …… …… 现在，又让胡豆豆的外婆一脸惊恐万状的原因是，胡豆豆的舅舅此时此刻，竟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不仅表现在他的仪表仪容上。 更表现在他的行为举止上。 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心里暗想：“天呢！这娃儿，简直就把胡豆豆他十爷活脱了个壳儿。 就像大街上的乞讨要饭的！ 他十爷那时候脏兮兮的，那全是因为懒。 这娃儿，脏兮兮的，呃——我知道，这并不全是因为懒，还有苗苗生病的事儿。 可是，尽管他身上脏的就像乞丐一样，这行为倒是让我惊讶不已！ 他不仅自己主动从窑子里走出来，而且，还来到厨房亲自下厨做饭！ 这——今天的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婆愣了好一阵子，随即，眼泪禁不住喷涌而出！ 胡豆豆这时好奇的瞅瞅他舅舅，又好奇的瞅瞅他外婆。 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不过，胡豆豆看的出来，他舅舅的行为满好。 也许他把他外婆感动了吧！ 也许他外婆自己把自己感动了吧！ 现在，他就只需要好好的把他外婆扶稳，防止再次摔伤，就可以了。 没错，此时此刻，胡豆豆决定不说一句话，他只用眼睛去看，只用耳朵去听。 然后，用心去判断。 ——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见他妈妈哭了，就忙站起身，用一只干净的手，帮他妈妈抹掉眼泪。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舅，就像他爸爸一样，看起来一副高傲的，很难低下头来的‘绅士风度’，怎么可能去帮他妈妈揩眼泪呢？ 现在，胡豆豆的舅舅越是揩的勤快，胡豆豆的外婆就越是流的多，就像患了泪腺炎的人一样。 就这样。 最后还不等胡豆豆的外婆开口说话，胡豆豆的舅舅就把他‘勇敢’的走出窑子的原因说了出来。 全部都是因为胡豆豆的外婆，刚开始那几天，不厌其烦的开导他的功劳。 后来，慢慢的，他就想通了——没错，正如胡豆豆的外婆所说，苗苗的病一定会好的。 只要心存希望，只要振作起来，所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 尤其是今天，胡豆豆的外婆不幸摔伤了脚之后，就更加给了他走出窑子来的勇气。 胡豆豆的外婆呢，这时候就好像哑巴了一样。 只一个劲儿的哭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却又笑的灿烂的就像个小孩子样。 竟惹得胡豆豆一阵不自在，心想着：我舅舅明明是在感谢你，你怎么就哭上了呢？ 有那么感动吗？ …… 接着，胡豆豆的舅舅就又感慨似地说，“妈妈，这一段时间真是多亏了您在。 您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您把猪养的好好的，鸡养的好好的。 您每天都按顿按时把饭给我们做好…… 您还要去地里锄草，干各种各样的农活儿…… 妈妈，您辛苦了！ …… 妈妈，要不是您，这个院子到现在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妈妈，要不是您，我现在都不知道还要这样颓废到什么时候…… …… 第067章：胡豆豆舅舅的小时候1 胡豆豆的舅舅在窑子里待的最后几天里，一前一后，想通了很多的事儿。 在胡豆豆外婆的开导下，胡豆豆的舅舅现在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了现实生活中来。 他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整天去想象苗苗的一些不测之事。心里也不再对生活抱有消极的态度。 接下来，胡豆豆的舅舅重返以往，开始下地里去干农活儿。 回到家就主动给这一家人做饭，喂猪，喂鸡，就像胡豆豆的外婆一样，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 胡豆豆的外婆呢，过了两天，脚就一下肿的几乎下不了炕。 好在胡豆豆的舅舅的‘跌打精油’，所幸才止住了痛，同时，也消了大部分的肿。 胡豆豆的舅舅不放心，还跑去胡同里，请来赵医生，赵医生来看了后说她的脚没什么大碍，只是拉伤了筋骨。 需要在炕上好好修养几天。 赵医生临走时，特意关心地问了关于苗苗生病的事儿。 胡豆豆的舅舅就说苗苗现在还没回家，也没有任何消息。 然后，赵医生就没再说话，拎着药箱静悄悄地走了。 胡豆豆的舅舅这时就没再多问什么，看到赵医生脸上的严肃表情，心里莫名又上来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唉！难道，我苗苗真的回不来了么？ 难道，我苗苗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一阵不安之后，随即，看到胡豆豆的外婆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坐在炕上，正对两个孩子讲着自己小时候的调皮故事时，心里的不详之感很快就又化为乌有。 胡豆豆的舅舅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候，禾禾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小凳子，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面，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奶奶讲故事，就像他妈妈看电视剧时的样子。 胡豆豆则靠在炕沿上，用胳膊支撑着身子。良久，都没有换一下动作。 俩人都听的非常入神。 胡豆豆的舅舅本来想去做午饭来着，这时，也好奇地驻足听起来。 “……禾禾他爸爸小时候呀！还是个捣蛋鬼！” 胡豆豆的外婆嘴里讲着禾禾的爸爸小时候的故事，眼睛却瞅着胡豆豆和禾禾。 “我记得，他在一岁大点——嗯，就是刚满一岁的时候。 那时我带他去拍一周岁照片。 排队等候的时候，我就把他放到照相馆的小床上，那时，床上还坐着三个小孩，一个个都很听话，乖乖地坐着。 照相馆里的何女士，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就坐在床上负责帮小孩们穿照相服装。 嗬！他就一个人到处爬呀爬的，就像个小土匪一样，好奇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也不知道他在好奇些什么。 然后，他就时不时爬过去把这个小孩大腿掐一下，又跑过去把这个小孩胳膊拧一下。惹得他们哇哇大哭。 这时候，这个何女士就把手腾出来逗他。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何女士就把自己的腿伸出来，放在床中间，想把禾禾的爸爸隔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你猜——” 胡豆豆的外婆说到这里，禁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禾禾和胡豆豆却都很好奇！ 禾禾好奇他奶奶为什么笑。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接下来一定有个好乐子，好奇那个乐子是什么。 胡豆豆的舅舅也好奇的瞅着他妈妈。 胡豆豆的外婆笑罢之后，用手掩着嘴说： “这个何女士忙着给其他小孩穿衣服嘛，可能是无意间脚上的大拇指晃动了一下，禾禾的爸爸就哧溜一下，爬过去把人家的大脚趾给咬住了！！！ 何女士当场疼的‘啊呀’了一声，不，也有可能是吓了一跳。 那时候，我正和其他人忙着讲话，还没注意到这事，直到听到何女士那一声怪叫，才反应过来。 我就看到禾禾他爸爸就像个小狗子一样，把人家的脚趾咬住，不松口！ 当时现在旁边看到的人都笑的前俯后仰，合不拢嘴。 禾禾的爸爸就是调皮，这个何女士越是大惊小怪地挣扎，他就越是故意不松口。 ……最后，店里另一个人拿了一块糖果才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过来的。”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接着又继续笑着，禾禾和胡豆豆随之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尤其是胡豆豆，一边笑，还一边掉过脸瞅一下他舅舅。 竟使得他舅舅一瞬间面红耳赤起来。 胡豆豆的舅舅随即就对两个小孩说，“别听你奶奶瞎说。根本没有那回事！” 尽管胡豆豆的舅舅那么的辩护着。 可是，禾禾和胡豆豆还依旧在笑，他越是较劲儿为自己辩护，他们就越是笑的起劲儿。 “好啦！好啦！” 胡豆豆的舅舅强调似的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谁要是再笑，我今天中午就不给谁吃饭。 不，今天中午锅里要煮鸡蛋，谁笑就没有谁的份儿。” 说着就吧嗒吧嗒，快速走出窑门，装作一副要去厨房做饭的态势。 可是，胡豆豆的舅舅一走到门口，就又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也好奇他妈妈接下来会讲什么故事。 因为像这种关于他自己童年的搞笑故事，他妈妈迄今为止都没有跟他讲过。 要不是赶上了这么个偶尔的机会，说不定他这辈子都听不到，也就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竟然还那么搞笑！ 胡豆豆的舅舅悄悄溜到外面的窗子旁边。 这样，即使他妈妈再讲一个类似刚才所讲的冷笑话，他也不至于被两个淘气孩子笑话的体无完肤。 …… “还有一件事。”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两个孩子听的正起劲儿时，就又趁兴讲道： “那是在禾禾的爸爸快两岁的时候。” 第068章：胡豆豆舅舅的小时候2 窑子里的土炕上。 胡豆豆的外婆用手托着肿的像馒头一样的脚，另一只脚收回来，盘腿坐在炕中央。 正在给胡豆豆和禾禾讲故事。 脸上撑不住的嘿嘿的笑着，似乎早已忘掉了脚上的疼痛样。 “话说，那时禾禾的爸爸快两岁了。 整天就像个小老鼠样，在地上爬呀爬的，还喜欢钻小洞洞。 光炕洞就钻过很多回。 有一回，你外婆我准备烧炕，去柴房抓柴火前，忘了把炕洞的门板打开了。 结果，抓来柴火准备填进炕里面时，听到有个禾禾的爸爸在乌拉乌拉地哭。 我一听，嘿！这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 那时谁还知道他会爬进炕洞里去！ 于是，最后就把他从炕洞里拖了出来。 呵呵呵，就像你十爷一样。 拖出来时，整个人都是黑的！只剩两只眼珠子咕噜咕噜在动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见胡豆豆和禾禾都没有笑，继续认真的听着。 便对着禾禾故意做了个鬼脸，说，“禾禾，你看你爸爸小时候调皮不调皮！” 这时，禾禾才腼腆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胡豆豆也跟着笑起来，胡豆豆是被他外婆的搞怪表情逗笑的。 禾禾禁不住好奇，又笑问道，“奶奶，还有呢？” “还有啊，就是——” 胡豆豆的外婆抓了抓脑门，思考了一小会，然后，又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还有一回，”胡豆豆的外婆笑着说，“不过，这可不是关于钻炕洞的哟！” 这时禾禾好奇了，“奶奶，那是关于什么的呀？” 胡豆豆也好奇，跟着问了同样的问题。 此时禾禾显然比胡豆豆更关心他爸爸的过去，因为他爸爸就时常教育自己，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的，连爬在地上都不行，就像他爷爷一样，既麻烦，又多余。 “是关于鸡窝的事！” 胡豆豆的外婆说的神神秘秘的。 说罢，刻意地停止了几秒钟，就像故意让这两个孩子好奇一阵子一样。 “外婆，到底怎么回事呀？”胡豆豆的急得先问。 禾禾不着急。 因为他还在想象他家现在的鸡窝——小小的窝门，里面空空的，却很大很大。 中间横亘着一根棍子，叫鸡架——赶着鸭子上鸡架，就是上的这种鸡架。 这种鸡架是鸡晚上睡觉的地方。 鸡不像人躺着睡觉，鸡是踩在鸡架上睡觉的。 …… 禾禾想象完他家的鸡窝，之后，又禁不住，迅速地想象着自己白天是如何如何钻进鸡窝里去收鸡蛋的情景。 弄不好，从鸡窝里出来，两只手，两只胳膊，还有两个衣服襟子，就都会粘上鸡屎！ 鸡屎！哇靠！那个臭啊！！！ 简直臭的禾禾都能窒息！！！ 禾禾还记得有一次，他妈妈拧着他的耳朵，叫他爬进去鸡窝里收一个鸡蛋。 他哭哭啼啼着不去收，因为那个鸡蛋就在鸡窝的最顶端，需要人整个身子都爬进去才能收的到。 他妈妈就说，“你不去收那个蛋的话，以后就不要吃鸡蛋了。 谁都知道，鸡屎很臭，鸡蛋很香！ 可是，忍受不了鸡屎的臭，又怎么会吃到鸡蛋的香呢？ 对不对？ 同样的道理，吃不了苦中苦，哪来的甜中甜？ 对不对？” 然后，禾禾就继续说他不去收，说他不吃鸡蛋！不，不吃那个蛋。 他妈妈就又说，“你不去收那个蛋的话，你奶奶就要去收了。 你看你奶奶，整天像个偷鸡贼样，死死的盯着鸡窝里的蛋，恨不得让你快点走，你走了，她就会自己爬进去收！！！ 你说你，要不要去收？不收的话，你奶奶可就要收走了！！！” 禾禾的嫉妒心很强，然后就去收。 结果是，爬出来之后，整个人的两只手上，两只胳膊上，两个衣服襟子上都是鸡屎，当然，还有头发上，也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 把禾禾熏得是一天都没吃好饭，他妈妈不但没有夸他能干，还嫌弃他，叫他走远一点，担怕把她熏吐了。 于是禾禾就使劲儿洗，使劲儿倒洗衣粉，可是手上却依旧有那么一股淡淡的鸡屎味儿，就像长进肉里去了一样。 于是，后来禾禾也就会时不时从他奶奶的手上闻到那股淡淡的、熟悉的鸡屎味儿。 一闻到之后，他就知道他奶奶又钻进鸡窝里去偷蛋了…… 而他也知道，那种蛋，一般都是很难收出来的蛋。 那种蛋都是他收的时候，故意放弃了的。 他担怕被他妈妈眼尖看到，自己还故意用棍子把旁边的鸡屎刨一些，盖到那只蛋上面去。 …… …… 如此这般。 禾禾迅速把有关鸡窝的种种情况在自己大脑里，翻连环画书一样地翻了一遍。 又因为想到了酸辣辣、热乎乎鸡屎。 顿时禁不住‘啊呀’了一腔。 “喏！这娃，怎么了？”胡豆豆的外婆好奇地瞅着禾禾。 这时胡豆豆也好奇，转过身去瞅着禾禾。 禾禾看到胡豆豆和他奶奶都在瞅自己时，不由地笑了起来。一种类似于得意的笑。 这种笑——胡豆豆理解成了欠揍的笑。 随即就走了上去，故意搂住禾禾的脖子，想让他把板凳让给自己。 此时，胡豆豆也几乎忘掉了他跟禾禾之间的小摩擦，小恩怨，和小仇恨，变得就像是两个多么多么要好的好朋友一样。 而禾禾呢，也似乎习惯胡豆豆的这种作怪姿势。 禾禾小，拗不过胡豆豆，于是就把板凳让一半出来。 俩人就一人一半，都担着半截屁股勉强坐在上面。 俩人都坐稳、把身子撑好之后，就愣头愣脑地瞅向炕上去。 炕上。 胡豆豆的外婆没再管他们，就自顾自地讲起来。 “那还是发生在中午。 那天，你外婆我要去洗衣服。 从窑子里端出大铁盆，倒满水，之后，就去窑子里搜寻要洗的脏衣服去了。 你舅舅呢，呃，就是禾禾的爸爸，就一个人在地上玩儿。 当时可能在捉蚂蚁，我就没管他。 谁知，我刚收完脏衣服，折回来之后，就不见你舅舅，呃，禾禾的爸爸了。 嘿！这小兔崽子的，刚才还在这里呢，乍一眼就不见了呢？ 于是你外婆我就叫着，刚刚，刚刚，你跑哪里去了？ 却也是没有禾禾的爸爸的回音。 嘿！这还能像土行孙一样从地下钻进去不成？ 于是，你外婆我就开始满院子的找。终于在鸡窝里把禾禾的爸爸找到了！”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刻意地听了下来。 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 夸张的表情惹得胡豆豆不喜而笑。 禾禾心想：“我爸爸难道又像我一样，把两只手，两只胳膊，和两个衣服襟子都搞脏了吗？” 心里那么的想着，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奶奶，迫切地想让他奶奶亲口讲出来。 “你们知道吗？” 胡豆豆的外婆接着说，语气很是夸张。 “禾禾，呃，他身上占满了鸡屎！！！ 我从鸡窝里把他拔出来时，他的嘴巴里满是鸡屎！！！” 说到这里，禾禾和胡豆豆都惊的把嘴巴张的大大的。 两双眼睛也瞪得像牛眼一样大。 “你们说说，就都这样了，我帮他爬出来的时候，他还哭的不行。就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 可最后呢，人都出来了，还忙着不停地用手把嘴边的鸡屎往嘴巴里塞着…… 天呢，我当场吓了一跳。 心里就想，这个小兔崽子真的还是小，还不懂事！！！ 情急之下，我就连脏衣服都没顾得上洗，先忙着去洗他了。 我就抱着他，整个人精光光地放到大铁盆里去，冲冲刷刷，洗了大半天，终于才洗干净！”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 这时，禾禾和胡豆豆忘了笑，胡豆豆的舅舅忘了去做午饭。 第069章：寄给县医院的一封信 几天之后。 胡豆豆的舅舅就基本把地里的草锄光了。 家里呢，由于胡豆豆的外婆脚疼的还不能走路，因此他也一手接过来操办了。 尽管胡豆豆的舅舅没有他妈妈打理的好，却也是没有再出现过什么小差错。 比如，猪饿的跳出猪栏了。 比如，鸡饿的飞出鸡栏了。 比如，院子的哪里没有打扫干净啦，撅头，铁锨没有摆正啦等等。 就这样，胡豆豆的舅舅一天到晚，几乎把自己忙的团团转，就像个‘忙妈妈’一样。 也就是在这时候，胡豆豆的舅舅才体谅到了他妈妈的心酸不易，才知道他妈妈平日里是有多辛苦。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依旧隔三差五的要遭受他爸爸的数落，甚至暴打。 …… 现在，胡豆豆的舅舅整个人一忙起来，也就没有功夫再去想那些困扰他，令他忧伤的事儿了。 这天，胡豆豆的舅舅忙完地里的农活儿，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突然想到了写信。 “写信！嗯，我要给苗苗写信！我要写……”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那么的一想，就忙扛起锄头走的更快了。 迅速回到家里。 胡豆豆的舅舅就激动地从柜子里拿出纸和笔来。仿佛自己现在已经跟遥远的县医院里的苗苗，苗苗的妈妈，以及苗苗的爸爸见面了一样。 写些什么呢？ “天呢！我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了！” 胡豆豆的舅舅不住地自言自语着。 “苗苗，爸爸想你，想你，想你…… 苗苗……” 尽管胡豆豆的舅舅心里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可是，想要以写信的方式表达出来时，就一下不知怎么说了。 所有的情丝万缕，最终都抵不过一句‘苗苗，爸爸想你了’。 胡豆豆的舅舅躺在炕上，用被子蒙住头。 想了很多很多。 除了有对苗苗说的话之外，还有他对苗苗的妈妈说的话，还有他对苗苗的爷爷说的话。 等胡豆豆的舅舅一点一点理出头绪来之后，就即刻跑去胡同里找赵书生去了。 因为胡豆豆的舅舅不识字。 很快的，赵书生就被他请来了。 赵书生是我们赵家庄为数不多的会识字的人。 因此，赵家庄里的大大小小信件，逢年过节的对联，以及红白喜事的礼谱，都由他一手操办。 报酬视情况而定，有时是送一包烟，有时是管一顿饭，有时是免费的，比如代笔写信读信这种请求，完全是出于善意。助人为乐来着。 胡豆豆的舅舅就把自己想要表达给苗苗，苗苗的妈妈，以及苗苗的爷爷的话，其中的大概意思先讲给了赵书生。 然后，请赵书生帮他写出来，同时，必要时，还可以适当美化美化。 比如写给苗苗的爷爷的话，务必要在字里行间中表达出小辈对长辈的绝对的尊敬来。 要突出自己的小心翼翼，慎之又慎来。 必要时，还要感谢她爷爷，还要赞许她爷爷遇事勇敢和果断的精神。 对苗苗的妈妈的话，只要按照人之常情来写即可。 而对于苗苗的呢，当然要更加的突出他爸爸对她的爱和关心来。 爱她还要比爱禾禾多一倍，尽管平时他爸爸就像她爷爷一样，不怎么爱苗苗。 可此时此刻却不一样了。 当苗苗生病之后，突然间，他爸爸就发现这种爱谁多一些和爱谁少一些的思想已经在他的大脑里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不管是禾禾，还是苗苗，他们都是他的骨肉至亲，他的心肝宝贝，一个都不能少。 …… 很快的，赵书生就按照胡豆豆舅舅的想法写了出来。 写出来之后，还当面给胡豆豆的舅舅念了一遍。 尤其是信中表达给苗苗的一些话，竟把胡豆豆的舅舅自己感动的哭了。 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对赵书生说自己只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旧事。 …… 信写到这里，赵书生觉得胡豆豆的舅舅对这封信的期待度蛮高。 高到了对信里面所写内容的本身，高到了出乎他的意料。 总体来说，胡豆豆的舅舅主要还是渴望苗苗的病能好起来。 只要苗苗的病能好，他干什么都行，即使来世做牛做马…… 看到此。 赵书生突然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建议。 就是说，也让胡豆豆和他的外婆在信的后面作为补充写一些东西。 像这类信，赵书生是很有经验的。 比如，曾经有个小男孩，他妈妈被一个有钱男人‘拐’跑了。 为了用亲情唤醒他妈妈的一时冲动。 为了感动他妈妈，从而回到自己身边来。 赵书生就以那个小男孩的语气，写了一封非常感人的信。 为了信的真实度，赵书生还让那男孩亲自捉起笔来写，赵书生在一旁作为指导。 最终，那男孩的妈妈就回到了男孩身边。 因为看了信之后，被男孩真挚的亲情打动了。 …… …… 赵书生提出这个建议之后，胡豆豆的舅舅当时对此还略有抵触。 因为胡豆豆的舅舅觉得苗苗跟胡豆豆才见面不久，俩人还不很熟悉，而且，两个小孩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可以说少的可怜。 平日里，也几乎是远远地瞅一瞅彼此，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不行，我觉得没必要。”胡豆豆的舅舅对赵书生说，因为他担怕影响了信的整体内容。 赵书生对胡豆豆和苗苗俩人并不了解，所以也就没辩驳什么。 不过，赵书生又问，“苗苗她奶奶跟苗苗俩人应该有不少的话要说吧？”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本要说，“她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少话可说。” 因为胡豆豆的舅舅觉得他和他爸爸平日里就对苗苗并不怎么喜欢，因此也觉得苗苗的奶奶对苗苗也一样，不怎么喜欢。 现在面对赵书生的问话。 胡豆豆的舅舅觉得这样说多少不好，便勉勉强强的答应了。 …… …… 胡豆豆的舅舅写完自己的话之后。 又带着赵书生来到了胡豆豆外婆的窑子里。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正盘腿坐在炕上。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拿出了那个小木箱子。 打开盖子，放在炕沿上，箱子里的发条青蛙，鸡毛毽子，沙包，小发卡，皮筋儿，就显露出来。 胡豆豆的外婆呢，手里依旧捧着那件粉色小裙子。 当胡豆豆的舅舅看到此情此景，尤其是，那件粉色小裙子时，心里就难过的不已。 胡豆豆的舅舅至今记忆犹新，那件粉色小裙子是在苗苗还小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用自己辛辛苦苦卖鸡蛋攒下来的钱买的。 却因为胡豆豆的舅妈跟胡豆豆的外婆之间闹矛盾，以至那小裙子，当时就被他舅妈从苗苗身上脱下来，恨恨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去。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妈妈还依旧把那件小裙子保留的好好的。 …… 还有苗苗的很多旧玩具。 他妈妈竟也那么细心地帮她一个个收藏了起来。 而他自己呢？ 从来没有管过，苗苗刷烂了他就当垃圾一样给丢掉。 ……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禁不住好奇问道，“妈妈，那，那个小裙子，您还没有扔啊！？”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是胡豆豆的舅舅，就说，“这裙子是苗苗穿过的，现在还好好的，我为什么扔掉啊！” 胡豆豆的舅舅这时就尴尬的没再问什么。 紧接着，胡同里的赵书生走了进来。 客气地打了招呼后，胡豆豆的舅舅就给赵书生看了凳子坐下来。 第070章：真正能打动苗苗的故事 窑子里。 经过赵书生的解释，胡豆豆的外婆当即表示赞同。 更是夸赞胡豆豆的舅舅脑袋瓜子灵活，想到了这点。 于是在赵书生的指导下，胡豆豆的外婆就把她自己和苗苗的各种值得回忆的经历，一篇一篇地写了出来。 尤其是写，胡豆豆的外婆曾给苗苗在锅里做爆米花的故事。 胡豆豆的外婆天生似乎就是个讲故事高手。 一点一点叙述出来之后，赵书生竟都把自己也深深地陷了进去。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那天雪花飘飘，那天你豆豆哥哥来到了咱们家。 苗苗，那天你笑的比谁都开心。 你很喜欢你的豆豆哥哥，大家都看得出来，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跟你的豆豆哥哥分享。 那天，你说你想吃爆米花了，奶奶就给你爆了一锅。 满满的一锅。 …… 当时，你和你的豆豆哥哥争着抢着给奶奶帮忙，往锅炉里填柴火。 你们虽然你争我抢着，可是，从来从来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直到爆米花熟了之后，你和你豆豆哥哥的脸上，鼻子上，到处都涂满了锅灰。 然后，你们就都看着彼此哈哈的大笑，说这个像个唱戏的丑角，那个像个去赶酒席的叫花子。 就这样，你们玩着，闹着，到了吃午饭时，都还不想停下来。 你爷爷就叫我把你们俩叫回来吃饭，我就说，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玩的有多高兴。 既然难得玩的那么高兴，为什么要叫回来呢？ …… 于是你们就装满一兜兜的爆米花，在风雪中，跑啊，跑啊的。 过了会儿。 突然，你奶奶我就听到咱家大门口传来一声小孩的尖叫声—— 奶奶知道，那是你的尖叫声。 当时奶奶还以为你们两个谁出事了呢？ 吓得忙跑到大门口。 只见一个衣着单薄，头发乱糟糟的乞丐正蹲在咱家大门口，像睡着了一样，把脸埋在两腿上。 那时，奶奶还以为他被冻死了。 也把奶奶吓了一跳。 之后，你爸爸好奇地跑过来，才把那乞丐叫醒。 这时候，那乞丐已经饿的快失去意识了。 ——苗苗，你是个好孩子！奶奶现在还记得，奶奶还要再夸奖你一次。 苗苗，你还记得吗？ 那时你还比你豆豆哥哥懂事，随手就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爆米花递给了那乞丐。 那乞丐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接过爆米花就狼吞虎咽地往自己嘴巴里塞去。 三两下，就把你给的吃光了。 接着，你又一把一把地给，直到把你自己的全部给光。 这时，你豆豆哥哥看到了你的好行为，也学着，把自己兜里的爆米花全部掏出来给了那乞丐。 随即，你见你哥哥也学着你做好人好事了。 你又灵机一动，就跑回厨房，用大铁勺舀了满满的热水出来。 那时你妈妈还阻止你来着，说那乞丐脏…… 我当时就在心里想着：一把烂铁勺算什么东西？眼前的，这还是个活人呀！ 话说，勺子脏了可以洗，可是，人死了还能救回来吗？ …… ——苗苗，你那时候做的很好，做的很棒，做的呱呱叫。 你奶奶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奶奶还要再给你的行为点一次赞，不，点十次，点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就这样。 我们当时一直看着那乞丐吃饱，喝足，之后，身子暖和一些了，就颤颤巍巍的，自己站了起来。 当时，你妈妈，你姑姑，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他们都在一旁围观，他们都怕那乞丐会突然怎么怎么样，他们都怕你会被乞丐怎么样怎么样。 可当他们一个个看到那乞丐又似乎恢复过来之后，也都不说一句话了。 …… 那天晚上，你爷爷最后撑不住了，就特意来到你的窑子里，当着你弟弟，你妈妈，还有你爸爸的面儿，把你夸奖了一次。 苗苗，你要知道，你爷爷可是一个很少夸奖人的人。 你既然得到了你爷爷的夸奖，那就说明，你爷爷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承认你以后一定是个非常听话，非常懂事，而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的好女孩。 ……” 没错，那是一个乐于助人的故事。 那是一个施大于受的故事。 胡豆豆的外婆讲完那个故事之后，就坚信苗苗一定没有忘记。 因为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苗苗都时不时会叫她奶奶为她做一两次爆米花，尽管，后来她的胡豆豆哥哥一直没有再来过她家。 …… 胡豆豆的外婆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就请求赵书生尽量将其美化一些，或者，不写进去也罢。 因为，后来那个乞丐冻死了。 “不，不用删的，”赵书生说，“这是个很不错的故——故事，不，是一次非常难忘的真实经历。” 赵书生说罢。 胡豆豆的舅舅觉得多少有些不妥，因为他担怕这些经历中出现的一些‘冻死人’之类的事，会让苗苗害怕，留下心里阴影。 可是，赵书生就辩驳说，“与其说这样的经历有问题，倒不如说，你前面写的那些没有多大作用！ 孩子可能听两句就觉得烦，就不想再听了！！！ 你想想，你动不动就来一句，啊！爸爸想你，啊！爸爸爱你——这样的话，其实，我觉得，你不说苗苗都知道，苗苗肯定知道他爸爸想她。 对不对？” 赵书生到底是个敢说话的人。 三言两语就把胡豆豆的舅舅批奏的一无是处了。 还说胡豆豆的舅舅写的那些故事，其实都只是自己把自己感动哭了，对苗苗来说，毫无任何作用。 甚至，赵书生还建议胡豆豆的舅舅删除他写的一部分，因为他写的那些都太煽情，太伤感。 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导致苗苗的病情加重。 倒是建议把胡豆豆的外婆说的一些故事补充上去，因为那些都是真正的美好的回忆，都是最能打动孩子，激励孩子坚强起来的故事。 第071章：胡豆豆的秘密 窑子里。 赵书生一点一点把胡豆豆外婆所口述的故事，一个一个，非常详细的，以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整理成文字。 为了不影响信件的整体内容。 然后，赵书生又适当的将胡豆豆的舅舅所口述的一些多余的，类似于自我感动的，具有煽情和伤感的部分删掉了。 这一来，留下来的就着实不多了。 几乎全部都是胡豆豆的舅舅对胡豆豆外爷的感谢，以及对胡豆豆舅妈的关心。 而从通篇信件来看，那上面几乎都是胡豆豆的外婆跟苗苗之间的美好回忆。 有积极的，有乐观的，搞笑的，也有令人感动和怀念的。 就在信件快整理的写好的时候，院子里的禾禾看到他奶奶的窑子里有个陌生人，就好奇了。 “喂！胡豆豆！” 禾禾神神秘秘地叫道，“快看，我奶奶的窑子里有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去看看不？” 正在玩耍的胡豆豆你听也好奇了。 随即就和禾禾一起悄悄走到窑子门口。 这时，正在整理信件的赵书生看到了禾禾，就问胡豆豆的舅舅，“这个小孩是你家的老二吧？” 胡豆豆的舅舅点点头，同时，也把胡豆豆给介绍了一下，“这个是我外甥。” 赵书生一听，只是对胡豆豆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转而，瞅着禾禾，对胡豆豆的舅舅说，“禾禾是苗苗的弟弟，我想他也应该有想对他姐姐说的话吧。”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觉得也是，就问禾禾，“禾禾，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姐姐说呀？” 禾禾一脸的困惑，瞅着他爸爸，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 “就是说，”胡豆豆的舅舅解释道，“你赵叔叔来帮咱们给你姐姐写信，所以，你现在有话想对你姐姐说的话，就说出来，你赵叔叔帮你转达给你姐姐。” 岂料，禾禾转瞬就问他爸爸，“爸爸，我姐姐病好了没有？” 这时竟把胡豆豆的舅舅问的哑口无言。 很快，窑子里就充满了一股不详气氛。 正当大家都沉默时，胡豆豆的外婆就笑着说： “你姐姐的病就快好了！如果你有好听的话想对你姐姐说的话，就是说，让你姐姐听了很开心的的话。 那么，你姐姐听了一开心，就会很快回来的。” 禾禾弄懂了他奶奶的意思。 转而用手抓着脑门思考起来，良久，却都没有想到一个。 因为禾禾觉得平日里都是自己欺负着他姐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他一个人霸占着，根本没有他姐姐的份儿。 显然，他姐姐肯定在跟他，还怎么可能高兴呢？ 这时，禾禾的爸爸看出禾禾在为难了，于是就提示道，“比如，你就说，你以后不再惹你姐姐生气了。 比如，以后家里假如有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你就不再独自霸占着，要跟你姐姐两人分享，一人一半。” 可是，尽管他爸爸那么的提示着他，他却依旧想不出来，终于，就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这时候，胡豆豆竟站出来，说，“舅舅，我能跟苗苗说话么？” 语气中带有一种特别渴望的味道。 他舅舅一听，心想：“嘿！你个胡豆豆，你才来我家几天呀，你就想对苗苗说话，你有什么话可说的呀？ 而且，苗苗都可能跟你不熟悉！ …… 唉！不过呢，既然这孩子有话想说，就说明他还有那份心。 唉！那就说吧，事到如今，我都还担怕他们一个个无话可说呢。 ……至少，胡豆豆比我这个禾禾强的多！ 他亲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这还是亲的吗？！” 胡豆豆那么的一想，就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可是，舅舅，那是个秘密！”胡豆豆有点难为情的说。 这时，他舅舅，赵书生，包括他外婆都愣了一下。 他们几乎都有在想：嘿！这个小鬼，在这里还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 他舅舅先好奇问道，“豆豆，你有什么秘密呀！快说呀！说了好让你赵舅舅给你写进信里面去。” “舅舅，那是个秘密，我不说！”胡豆豆固执地说。 “什么秘密呀？” “舅舅……” 这时，赵书生也好奇了，在看胡豆豆跟他舅舅接下家会怎么样。 倒是胡豆豆的外婆很快就猜到了那个所谓的秘密。 于是就说，“秘密可以保留，你说点其他的也行呀。” 胡豆豆瞅了瞅赵书生手里攥着的钢笔，以及几页信纸。 心想：“我会写字呀！为什么要让他写呢？他是谁呀？ 而且，我要给苗苗说的秘密怎么可能跟他们讲呢？ 不行，我要自己写，我要把这个秘密悄悄告诉给苗苗，谁也不知道。” 胡豆豆想了想，就又对他舅舅说，“舅舅，我会写字，能不能把笔和纸给我？” 胡豆豆的舅舅终于不再为难胡豆豆了，就让赵书生把纸和笔递给了胡豆豆。 因为，胡豆豆的舅舅觉得，现在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只要能让苗苗开心，那都是好的。 胡豆豆接过笔之后，很快速的把他要给苗苗说的秘密写在纸上去。 同时，为了防止被大人们打开，胡豆豆就又学着他在学校里折叠“秘密”信纸的方式，聪明地将那张信纸，叠成一个千纸鹤状。 背面还写着：苗苗亲自打开看的字样。 这一来，即使他舅舅好奇，即使赵书生好奇，也都成为了徒然。 胡豆豆叠好信纸之后，就对他外婆挤眉弄眼了一阵子，随即，俩人都得意的笑了。 胡豆豆的舅舅这时就和赵书生干着急。 …… 就这样。 这封信就算是写好了。 胡豆豆的舅舅把写好的信纸，一张一张的叠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里。 又好奇胡豆豆所写的东西，又不能私自拆开。 最后，胡豆豆的舅舅就拿到太阳底下，试图能看点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没错，他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胡豆豆的字迹丑的实在没话说，就都像一群蚂蚁在信纸上跑过去了一样。 第072章：可能写了无头信 信写好之后，当天，胡豆豆的舅舅连夜就发出去了。 他恨不能县医院的人即刻就收到他的来信。 胡豆豆的舅舅预计着，快的话，当天就能收到。 最慢者，两天也就收到了。 撑死两天。 可是，一连过去了三天，信却依旧没有消息，就像泥牛入海了一样。 于是胡豆豆的舅舅就又开始莫名的沮丧起来。 因为他恍然觉得这信可能是一封无名信，而且，没有具体地址，收信人姓名也都是陌生的——其实也不算是陌生，只是，重名重姓的人太多。 当初写这信之前，胡豆豆的舅舅还信心满满的，压根儿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现在，这些问题就又一个个的凸显出来。 “收信人地址写的是县医院，可是，县医院那么大，谁来收信呢？ 谁又知道我写了那么一封信呢？ 就算那里有工作人员，可是，又有哪个人会好心帮我去联系呢？ 要联系，当然就得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去敲门问！！！ 啊！！！” 胡豆豆的舅舅想到这里，突然双手死死的揪住自己的长头发，恨不能一头装到门框上去。 就在那一瞬间，胡豆豆的舅舅猛然又觉得自己似乎要回到那个‘熟悉的解放’前了。 …… 相反的，现在，倒是胡豆豆跟他外婆看起来更加的精神了，更加的相信希望就在眼前。 刚开始，他们还傻傻地陪着胡豆豆的舅舅惊心动魄的干等了一天。 直到傍晚的时候，胡豆豆的舅舅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呀！信昨天晚上才寄出去的嘛！今天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收到回信嘛！！！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今天都还没收到咱们寄去的信呢！！！” “哦！” 胡豆豆的外婆猛然张大‘o’型嘴，搞怪的表情险些把胡豆豆的舅舅逗笑了。 之后，胡豆豆的外婆也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 胡豆豆也不再焦急的等了。 …… 由于心态保持的蛮好，胡豆豆的外婆这段时间已经觉得自己的脚伤好很多了。 加之，胡豆豆他舅舅的‘神奇药水’的助攻。 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就能一点一点从炕上下来了。 尽管脚还隐隐有点酸痛，可是，拄着拐杖已经能慢慢的走动了。 …… 却说，胡豆豆的外婆一下炕，就心慌的想干这个，想干那个的，激动的一刻也坐不住。 当她看到胡豆豆的舅舅又似乎开始重蹈他先前的覆辙了。 便决定自己来干活儿。 而这一干。 就被禾禾看到了，禾禾就着急地跑到窑子里告诉他爸爸，“爸爸，爸爸，不好了，不好了，我奶奶拄着拐杖在喂猪！ 端着重重的猪食盆子，手一抖一抖的……” 胡豆豆的舅舅一听，吓得忙从炕上跳下来，慌慌张张跑去制止。 “妈！您在干什么呢？您放着吧，我来干就是了。”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就乖乖放下了手头的活儿。 可是重的干不了，那就干轻的呗。 于是就又拄着拐杖，拿起一根玉米棒子，一瘸一拐的，往鸡圈里走去。 胡豆豆的舅舅又看到了，就又生气的说，“妈，您放着吧，这个，我来干！” 这下，胡豆豆的外婆就生气了，说，“重的你不要我干，轻的也不要我干……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如果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饱了只知道睡，那跟一头猪有什么区别？” 说罢，她就把脸掉过去，瞅着胡豆豆偷偷的笑。 “好——妈妈，我干活，我干活，行了吧！” …… 晚上回到窑子里。 胡豆豆好奇，就问他外婆，“外婆，你白天的时候跟我笑什么？” “呵呵，你外婆我当时只是想那样教育教育你舅舅来着。” 第075章：外婆第一次爬树 迄今为止，胡豆豆已经跟他外婆来他十爷的旧庄园不止七八次了。 因此，一路上都几乎是轻车熟路，即使胡豆豆的外婆不来，胡豆豆一个人也会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的。 也正因去的次数多了，胡豆豆便也不怎么害怕那旧庄园了。 事实上，刚开始的那几次，胡豆豆是害怕的不得了，每走一步都要紧紧跟在他外婆的屁股后面。 担怕突然会有一条蛇窜出来咬他，担怕他已故的十爷突然回来了等等！ 尤其是，当胡豆豆一个人进入黑漆漆的窑子里时，他就会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怖感袭来，就觉得他十爷有可能在他身后的哪里看着他。 然后，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 现在，胡豆豆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他知道了他十爷的故事之后，就突然觉得他十爷除了蛮可爱，还蛮威风。 要说威风，胡豆豆还喜爱他这个十爷的。 尤其是想到他十爷用猎枪吓唬周边村民的故事，竟让他突然也有一种想拥有一把那样的猎枪的小小冲动。 现在，胡豆豆已经让那个梦想‘成真’了。 他用一根杨木棍削了那么一把类似的‘猎枪’，枪有把手，有扳机，有弹匣等等，五脏一应俱全。 然后，他又用苗苗曾背过的旧书包上的带子，拴在枪柄上，当做猎枪的背带。 猎枪做好了，他又用多余的木头，给自己削了一把尚方宝剑。 同样的，也拴上背带，背在自己身上。 假使遇到了什么不测，他就会用他的‘猎枪’指着。 ‘猎枪’不行，他就用他的尚方宝剑挡着！ 事实上，胡豆豆并不认为他十爷就像人们想象中的魔鬼一样可怕。 他十爷只不过已经不在赵家庄了。 就像胡豆豆的外婆所说的，他十爷背着他的猎枪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猎了。 胡豆豆很喜欢这个说法。 既然他十爷已经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猎了，那么，他就应当像他十爷一样，用他的‘小猎枪’守护好这个‘秘密庄园’。 …… …… 很快的，胡豆豆就跟他外婆来到了旧庄园里。 一如既往。 胡豆豆的外婆先去把她的那群小兔子一个个赶进了兔窝里去，然后，在院子里割一些青草撒进里面去。 把兔子安顿好了后，就来到核桃树前，和胡豆豆钉梯子。 这次他们用的是铁钉，不再是最简陋的草绳了。 铁钉都是从胡豆豆他外爷的衣柜里偷拿来的。 为了不让他外爷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因此他们只拿了一小部分，虽是不多，但钉梯子的横杆足够了。 就这样，胡豆豆帮他外婆按着梯子，他外婆钉钉咣咣地敲着。 不一会儿，这梯子就成了。 为了稳固起见，胡豆豆的外婆还把梯子用草绳牢牢地捆在了树杆上。 又抱来一堆堆烂柴火，铺垫到树底下，这一来，即使谁不小心踩空，掉下来，也伤不到哪儿去。 梯子做好之后，胡豆豆的外婆这次就没再阻止胡豆豆。 胡豆豆呢，也是自告奋勇，像猴子样，火烧火燎地第一个爬着梯子上到树杈上去。 胡豆豆骑在树杈上，乐呵呵地笑着，让他外婆也爬着上来。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本来有恐高症。 可是看到胡豆豆高高兴兴地爬上去了，于是自己也不再犹豫什么了。 胡豆豆的外婆心想着：这个小兔崽子，才七岁多大点都不怕，我怕什么？ 心里那么的一想，随即，撂下手里的拐杖，闭上眼睛，一阶，一阶，像爬楼梯一样，很快就爬到了树杈上。 胡豆豆见他外婆闭着眼睛在爬，就知道他外婆一定是害怕。 于是快到树杈跟前了，胡豆豆就伸手去拉他外婆。 他外婆见状故意没有伸手给他。 一来担怕出个意外，俩人不小心都从树上掉下去。 二来呢，因为他外婆此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服气，也就是说，不服老。 她想证明证明自己，即使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依旧还能爬到大树上去。 就这样，胡豆豆一直看着他外婆非常吃力地爬到了树杈上。 因为恐高，他外婆坐到树杈上之后，久久的没有敢睁开眼睛，双手牢牢地抱紧旁侧的树枝。 胡豆豆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外婆，外婆，你是不是害怕了！” “哪有！你外婆我天不怕地不怕！爬个树怕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很是干脆地说道。 “那，外婆，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呢？” 胡豆豆的外婆稍事思考，然后慢悠悠地说，“你外婆我正在想象呢！想象小树屋搭建好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呵呵呵，外婆，小树屋其实很简单的，你看，就在你现在坐的那里，我们下一步就要用木板围起来，围起来了之后，就要在底下铺一层干草，铺上褥子，到时我要把我的枕头也带过来……” 如此这般。 胡豆豆说着说着，他外婆就慢慢睁开眼睛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眼前近在咫尺的核桃树，看到了胡豆豆的十爷的五只窑子尽收眼底，看到了院墙外面的担水沟，看到了蓝天、白云…… 顿时，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自己整个人就仿佛升华了样。 一个新奇的世界突然展现在自己面前，多么美妙，她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对眼前这些熟悉的东西产生新奇之感。 还没看两眼，她的心就激动的‘突突’跳起来，同时，兴奋的禁不住朝着担水沟方向‘嗷嗷’的吼了两声，完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竟然忘掉了自己还有恐高症。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兴奋的像个小孩样，便禁不住好奇问，“外婆，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胡豆豆的外婆笑了笑，说，“你外婆我真没想到跟着你这小鬼，竟也学会爬树了！！！ 要知道，你外婆我可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要是被路上的哪个人看到了的话，他们还不把我骂惨！！！ 嗯！他们一定会骂你外婆我‘不知天高地厚’，一定会说你外婆我‘活的不耐烦了’！！！ 这就用我们农村人的一句老话说，就是‘猴的很’，就是‘不知道自己几两几钱’。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道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 这时胡豆豆听了觉得很自豪，就对着他外婆不住地嘿嘿的笑着。 “哈哈哈，他们谁要是想那样说，那就叫他们去说吧！哈哈哈……” “哈哈哈……” 第074章：再去搭建小树屋 当这一家人收到回信，知道了苗苗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之后，就都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这点尤其在胡豆豆的舅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竟要比以往还精神，整个人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看到地里的杂草长上来了，他就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没日没夜地锄，直到把杂草一棵一棵的锄死才肯喘口气。 回到家，看到院子里的撅头，或者铁锨没有摆正，他就会嘟囔着说，“啊呀！谁把撅头放倒的呀？ 啊呀！谁把铁锨歪歪扭扭的放在这儿的……” 看到院子里哪里脏了，他就会立即用扫把清理干净。 还特意叮嘱禾禾，或者胡豆豆千万不要把院子搞脏。 要知道，平日里，即使院子里被猪，或者鸡拉了一坨屎，他都不会去管，除非臭的他觉得不得不管的时候，才去清理一下。 要知道，平日里，即使是撅头，铁锨横着摆在地上，他也都不会去管，直到晚上走路时被绊倒，栽了跟头才肯去收拾一下。 现在，他似乎要把这个家打理的比以前更好。 现在，他也似乎明显比以前更加的勤快。 经过这次苗苗得病之后，他也不再有去牌场上打牌的念头了。 趁着哪天有太阳了，他就一下把所有的脏床单，脏被套拆下来洗完，干干净净的晾在院子里。 这期间，他还多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继续沉沦下去，多亏听了他妈妈的劝导。 要不然，当幸福突然来了以后，自己还有可能无福消受。 要不然，他的苗苗的病好了，而他呢，却有可能已经都病倒了！！！ …… …… 尽管回信中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哪一天回家，但只要说了要回家，那么，也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后天，大后天，或者大大后天。 总之，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回家。 而现在呢，他要做的便是，尽快把家里彻彻底底地打扫一遍，打扫的比平时更干净一些，这样，他们回到家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而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 …… …… 一阵子的匆匆忙忙，胡豆豆的舅舅很快，几乎两天时间就把屋里屋外的所有零碎琐事都干完了。 然后，一个人躺在窑子里的炕上。 心急的依旧难以平静。 于是就又在想，还有什么事没干？什么事漏掉了？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上学。 没错，就是胡豆豆上学的事儿。 因为当初胡豆豆的母亲临走时就叮嘱过他了，务必让胡豆豆赶在后半季上到学。 而且，为此胡豆豆的外婆不久前还多次催促他，并且，略带有一种威胁的口吻说，“耽误了庄稼是一季，耽误了上学是一辈子。” 而胡豆豆的舅舅呢，当然不愿意做那样的罪人——万一把胡豆豆上学的事儿给耽误了，不光是胡豆豆的妈妈恨他，胡豆豆长大了以后也说不定会恨他——恨死他！！！ 可是，胡豆豆这种情况属于转学，并不像当地的学生，只要一开学，拿一个户口本就可以去交学费上学。 转学是很麻烦的，而且，赵家庄小学本来就管的严。 就是说，一个外乡来的学生学习成绩必须优异，在学校里没有不良记录，而且，还得有个当地学校开出的转学证明，以及转学原因等等。 显然，这对胡豆豆的舅舅来说，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因为他不仅要去胡豆豆的老家学校办理转学证明，还要专门去赵家庄小学去跑一趟，问一问具体的入学标准。 而现在呢，正值学生放假期间，学校里呢，显然一定没有工作人员。 按照以往，这学期，胡豆豆就应该上小学三年级，和苗苗同一级。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舅本打算先把这事放着。 可是突然又想到，万一苗苗回到家以后，病没有彻底好，还不能及时去上学的话，那他总该要提前去赵学校的领导老师报备一下吧。 没错，想到这里，胡豆豆的舅舅就觉得这事很重要，于是就打算去学校跑一趟，顺便也把胡豆豆的事一起办了。 这天，胡豆豆的舅舅出发的很早，因为担怕一上午时间办不完（学校的事，动辄就是一上午，一整天，这很正常）。 胡豆豆的舅舅有的时候，禾禾好奇，问他爸爸要去哪里？ 他爸爸有点烦，觉得自己要去办正事，屁股后面怎么可以跟个尾巴呢？ 于是就严厉地说，“我死去呀！你去不去嘛！” 禾禾不说话，见他爸爸推着自行车，就好奇地爬了上去。 这时，他爸爸没辙了，便只好捎着去了。 …… …… 这天天气满好。 胡豆豆就对他外婆说，“外婆，今天我们去搭建小树屋吧。” 胡豆豆的外婆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他。 “外婆，刚才我看到禾禾，和我舅舅，他们都走了，骑着自行车。” 胡豆豆说罢，他外婆当即答应了他。 临走时，他们又叮叮当当，偷偷从家里拿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铁器工具，还有绳子。 绳子是胡豆豆的外婆从以前穿旧的旧鞋子上搜刮下来的旧鞋带，一根一根，连起来一共有十多米长。 还有一大块木板，当初是用来挡鸡的，已现在经被风吹雨淋日晒的像块朽木，可是，即使如此，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很宝贵的。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就用几根简单的棍子做了个栅栏，巧妙的把那块木板换下来。 就这样。 胡豆豆和他外婆，屁股后面还跟着个小黄，他们一起叮叮咚咚地前往旧庄园里去。 胡豆豆怀里抱着那块旧木板，背上背着钉锤，钳子，铁丝，绳索等工具。 他外婆拄着拐杖，顺带还拎着个小竹篮，打算回家时给猪割点草。 第075章：外婆第一次爬树 迄今为止，胡豆豆已经跟他外婆来他十爷的旧庄园不止七八次了。 因此，一路上都几乎是轻车熟路，即使胡豆豆的外婆不来，胡豆豆一个人也会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的。 也正因去的次数多了，胡豆豆便也不怎么害怕那旧庄园了。 事实上，刚开始的那几次，胡豆豆是害怕的不得了，每走一步都要紧紧跟在他外婆的屁股后面。 担怕突然会有一条蛇窜出来咬他，担怕他已故的十爷突然回来了等等！ 尤其是，当胡豆豆一个人进入黑漆漆的窑子里时，他就会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怖感袭来，就觉得他十爷有可能在他身后的哪里看着他。 然后，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 现在，胡豆豆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在他知道了他十爷的故事之后，就突然觉得他十爷除了蛮可爱，还蛮威风。 要说威风，胡豆豆还喜爱他这个十爷的。 尤其是想到他十爷用猎枪吓唬周边村民的故事，竟让他突然也有一种想拥有一把那样的猎枪的小小冲动。 现在，胡豆豆已经让那个梦想‘成真’了。 他用一根杨木棍削了那么一把类似的‘猎枪’，枪有把手，有扳机，有弹匣等等，五脏一应俱全。 然后，他又用苗苗曾背过的旧书包上的带子，拴在枪柄上，当做猎枪的背带。 猎枪做好了，他又用多余的木头，给自己削了一把尚方宝剑。 同样的，也拴上背带，背在自己身上。 假使遇到了什么不测，他就会用他的‘猎枪’指着。 ‘猎枪’不行，他就用他的尚方宝剑挡着！ 事实上，胡豆豆并不认为他十爷就像人们想象中的魔鬼一样可怕。 他十爷只不过已经不在赵家庄了。 就像胡豆豆的外婆所说的，他十爷背着他的猎枪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猎了。 胡豆豆很喜欢这个说法。 既然他十爷已经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猎了，那么，他就应当像他十爷一样，用他的‘小猎枪’守护好这个‘秘密庄园’。 …… …… 很快的，胡豆豆就跟他外婆来到了旧庄园里。 一如既往。 胡豆豆的外婆先去把她的那群小兔子一个个赶进了兔窝里去，然后，在院子里割一些青草撒进里面去。 把兔子安顿好了后，就来到核桃树前，和胡豆豆钉梯子。 这次他们用的是铁钉，不再是最简陋的草绳了。 铁钉都是从胡豆豆他外爷的衣柜里偷拿来的。 为了不让他外爷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因此他们只拿了一小部分，虽是不多，但钉梯子的横杆足够了。 就这样，胡豆豆帮他外婆按着梯子，他外婆钉钉咣咣地敲着。 不一会儿，这梯子就成了。 为了稳固起见，胡豆豆的外婆还把梯子用草绳牢牢地捆在了树杆上。 又抱来一堆堆烂柴火，铺垫到树底下，这一来，即使谁不小心踩空，掉下来，也伤不到哪儿去。 梯子做好之后，胡豆豆的外婆这次就没再阻止胡豆豆。 胡豆豆呢，也是自告奋勇，像猴子样，火烧火燎地第一个爬着梯子上到树杈上去。 胡豆豆骑在树杈上，乐呵呵地笑着，让他外婆也爬着上来。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本来有恐高症。 可是看到胡豆豆高高兴兴地爬上去了，于是自己也不再犹豫什么了。 胡豆豆的外婆心想着：这个小兔崽子，才七岁多大点都不怕，我怕什么？ 心里那么的一想，随即，撂下手里的拐杖，闭上眼睛，一阶，一阶，像爬楼梯一样，很快就爬到了树杈上。 胡豆豆见他外婆闭着眼睛在爬，就知道他外婆一定是害怕。 于是快到树杈跟前了，胡豆豆就伸手去拉他外婆。 他外婆见状故意没有伸手给他。 一来担怕出个意外，俩人不小心都从树上掉下去。 二来呢，因为他外婆此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服气，也就是说，不服老。 她想证明证明自己，即使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依旧还能爬到大树上去。 就这样，胡豆豆一直看着他外婆非常吃力地爬到了树杈上。 因为恐高，他外婆坐到树杈上之后，久久的没有敢睁开眼睛，双手牢牢地抱紧旁侧的树枝。 胡豆豆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外婆，外婆，你是不是害怕了！” “哪有！你外婆我天不怕地不怕！爬个树怕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很是干脆地说道。 “那，外婆，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呢？” 胡豆豆的外婆稍事思考，然后慢悠悠地说，“你外婆我正在想象呢！想象小树屋搭建好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呵呵呵，外婆，小树屋其实很简单的，你看，就在你现在坐的那里，我们下一步就要用木板围起来，围起来了之后，就要在底下铺一层干草，铺上褥子，到时我要把我的枕头也带过来……” 如此这般。 胡豆豆说着说着，他外婆就慢慢睁开眼睛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眼前近在咫尺的核桃树，看到了胡豆豆的十爷的五只窑子尽收眼底，看到了院墙外面的担水沟，看到了蓝天、白云…… 顿时，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自己整个人就仿佛升华了样。 一个新奇的世界突然展现在自己面前，多么美妙，她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对眼前这些熟悉的东西产生新奇之感。 还没看两眼，她的心就激动的‘突突’跳起来，同时，兴奋的禁不住朝着担水沟方向‘嗷嗷’的吼了两声，完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竟然忘掉了自己还有恐高症。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兴奋的像个小孩样，便禁不住好奇问，“外婆，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胡豆豆的外婆笑了笑，说，“你外婆我真没想到跟着你这小鬼，竟也学会爬树了！！！ 要知道，你外婆我可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要是被路上的哪个人看到了的话，他们还不把我骂惨！！！ 嗯！他们一定会骂你外婆我‘不知天高地厚’，一定会说你外婆我‘活的不耐烦了’！！！ 这就用我们农村人的一句老话说，就是‘猴的很’，就是‘不知道自己几两几钱’。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道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 这时胡豆豆听了觉得很自豪，就对着他外婆不住地嘿嘿的笑着。 “哈哈哈，他们谁要是想那样说，那就叫他们去说吧！哈哈哈……” “哈哈哈……” 第076章：发现神秘洞口 核桃树上。 因为是胡豆豆的外婆这辈子第一次爬上树，所以高兴的简直就像个小孩儿。 胡豆豆的外婆好奇的东瞅瞅，西望望，一直停不下来，因为她感觉眼前的世界实在太美妙了。 ——担水沟原来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美，天上的白云原来距离自己是那么的近，一只只窑子原来是那么的小，核桃树上的枝丫原来是那么的粗壮…… 如此这般。 胡豆豆的外婆竟使的胡豆豆由刚才的不好奇变得格外的好奇起来。 胡豆豆竟还以为天上飞着一个飞机来着，就好奇的把头高高仰起来看。 也就是在这时候，突然，胡豆豆的外婆神神秘秘的悄声说道，“豆豆，你看！！！” 胡豆豆被他外婆的这种一冷一热的表情吓了一跳，忙又把脸掉转向他外婆手指指着的方向瞅去。 “外婆，你让我看什么呀？” “你，真的没看到吗？” 胡豆豆定睛瞅了一瞅，心想，那里不就是第二只窑子塌了嘛，周围都长满了野草。 胡豆豆说，“外婆，你是不是说那只窑子塌了？” 胡豆豆的外婆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自己又认认真真地朝着那只窑子瞅去。 片刻之后。 胡豆豆的外婆就又对胡豆豆说，“豆豆，你看，那一撮杂草那里。” 这次，胡豆豆终于看到不一样的画面了，就说，“外婆，我看到了，那里好像有一个洞口！！！” 胡豆豆说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害怕起来，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舌头细声细气的说出来的。 “走，豆豆，我们去看看……” 胡豆豆的外婆话音一落，胡豆豆吓得像哑巴了样几乎不会说话。 随即，胡豆豆的外婆就又抓着梯子的杆，一点一点爬了下去。 胡豆豆一看他外婆那笨拙的，慢的像蜗牛一样的动作之后，心里就莫名的上来了一点勇气。 他外婆刚落到地上，紧接着，胡豆豆就像个小猴子样，抱着大树杆，哧溜一下就滑了下去。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竟好奇的，迫切想去一探究竟。 窑洞的塌方距离地面足有两米多高，因此在去之前，胡豆豆的外婆就又吭哧吭哧将绑在树杆上的梯子解下来，和胡豆豆一起抬着架到塌方的墙垣上去。 上去之前，胡豆豆有点害怕了。 就说，“外婆，你等我一下！” “呃，等你？” 说罢，胡豆豆就咚咚咚地往另一只窑子里跑去。 胡豆豆的外婆好奇，不由心想：这娃，嗬！莫名其妙的！！！ 很快的，胡豆豆就出现在他外婆面前了。 这时胡豆豆背了他的杨木猎枪，手里还提着他的杨木宝剑！看起来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时他外婆就笑着说，“原来你让我等你，就是为了这个呀？” 说罢他外婆就先爬着梯子一点一点上去了。 紧跟着，胡豆豆也很快爬了上去。 他外婆站在塌方上，瞅着眼前的神秘洞口，禁不住惊叹道，“天呢，这么大一个洞口，我几十年了都没有发现！！！ 今天要不是爬上梯子，站在高处的话，我哪里还知道这里有个洞！！！” 胡豆豆的外婆心里那么的想着时，就又新生好奇，“这个洞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惊讶之余，还想着有可能会从中找到一些好东西，譬如，一些瓶瓶罐罐，木板，绳索之类的工具，好用来搭建小树屋。 当然，她还想过有没有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 这时胡豆豆好奇问道，“外婆，这是什么洞啊！！！” 胡豆豆现在只想知道这洞是用来干什么用的。因为胡豆豆见过他老家的地道，而这洞多少跟他见过的地道相似。 胡豆豆从老一辈人那里得知，地道是抗日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他们村的人为了对抗日本侵略军而挖掘的。 胡豆豆的外婆抓了抓脑门，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地洞哟！这可能是为了防止敌人侵略来着。” “外婆，那这是不是地道啊！” 胡豆豆的外婆好奇的点点头，心想，这个小豆豆，怎么还知道地道！ “那，外婆，这个地道为什么挖的这么高啊？” 事实上，胡豆豆在他老家见过的地道都是挖在窑子的墙角，或者，炕洞的一角，还有的是挖掘在锅灶旁侧的哪里，出入都很方便。 胡豆豆跟着他老家的大孩子游过很多地道，也见过很多隐秘的地道口子。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居然还能把地道挖在窑顶上方。 “是为了更加的隐蔽来着，”胡豆豆的外婆说，“有钱的人家的地道都会这么干的。” 胡豆豆一听，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说，我十爷家很有钱喽？” “是的，你十爷在几十年以前是很有钱的。” 胡豆豆的外婆话落，胡豆豆就禁不住好奇，想现在就钻进那洞里面去玩玩。 胡豆豆的外婆看出来了，就说，“豆豆，你等着，外婆去找一只烂皮鞋来。”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想用烂皮鞋当火把用，于是也跟着去找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在他十爷的另一只窑子里找到一只破破烂烂的牛皮鞋，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但那烂皮鞋现在却依旧很有韧性。 胡豆豆的外婆又去另一只窑子里取出火柴来。 进洞之前。 他们在外面架起一堆篝火，一点一点把牛皮鞋点燃，然后，找一个结实点的细棍子，挑起来。 “来，过来，豆豆，你跟在外婆后面，不要慌，不要乱，这只是地道……” 叮咛罢，就挑着火把往洞里走去。 第077章：神奇的地道 地道里。 胡豆豆的外婆一手挑着火把，一手依着地道的墙壁，一瘸一拐，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胡豆豆就跟在他外婆的屁股后面，一手执剑，一手握枪，好不威风地走着。 走了不一会儿。 胡豆豆就觉得有点无聊，颇想找点乐子耍，便故意离他外婆稍远一些。 胡豆豆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用他手中的杨木剑，故意在地道的墙壁上哐当哐当砍着玩。 “喂！豆豆，你快点跟上来呀！！！”胡豆豆的外婆掉转过身，朝胡豆豆喊着，声音很快就在地道里传开来，同时，也产生了回音。 “外婆，我来了！” 胡豆豆说着，就叮叮咚咚跑着来到他外婆屁股后面。 “豆豆，你不要在这里乱跑！你再乱跑，外婆我可就回去了！！！” 胡豆豆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怕，只怕他外婆突然说她要回去。 “外婆，我不乱跑了，我听你的话。” 就这样。 胡豆豆又跟他外婆往前走了一小段。 这时候，地道开始变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行。 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停了下来。 “外婆，怎么啦？”胡豆豆好奇问道。 “这里变窄了！”胡豆豆的外婆说，“我们先不着急！看看情况再决定。” 胡豆豆明显从他外婆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安和恐惧。 于是就说，“外婆，你把火把给我，我去看看！我不怕……” “呃！不行！” 眼前，地道的通道不仅变窄了，而且，还有一个半米高的土台阶。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知道这个地道不简单，不像那种普普通通的通道，而是一种防守兼攻击的地道。 胡豆豆又好奇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在你老家游过地道的吗？遇到这种情况，你不知道——” “外婆，我游过的地道很多，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道。” “哦，外婆跟你说吧，地道里一旦遇窄了，就说明有危险！这时候你就得注意了！” “嗯，外婆，我知道了，你是说这个地道里有机关吗？” 胡豆豆说罢，他外婆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呀？” “我听我老家的大人们说的，”胡豆豆说，“他们说有一个地道是我们村子里最危险的地道。” “你去游过吗？” “我没去游过！我只是听说的，他们说那个地道里面有陷阱，陷阱里面有竖着的刀，竖着的尖锐的木棍等等。 敌人如果不小心掉进里面去了，就有可能上不来，因为陷阱很深，也有可能会直接被陷阱里面的刀，或者木叉直接插死！” “哟呵！你这小兔崽子，知道的还挺多嘛！” “外婆，我还知道，那个地道里面也有可能设置了很多弓箭！箭头上还可能抹了毒药，只要敌人不小心触发了机关，那么，那弓箭就会齐刷刷地射出来，把敌人全部消灭。” “嗬！你这怕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胡豆豆的外婆解释道，“就算地道里设置了弓箭，你想想，几十年之后，这些弓箭的弓还有弹力吗？还有，箭头上的毒性还有吗？” 胡豆豆不再说话。 胡豆豆是个聪明的孩子，随即就觉得他老家那些大人讲的都是废话，就觉得他外婆说的很有道理。 紧接着，胡豆豆就看到了地道的墙壁上，每隔两三米远就有一个类似于窑洞的小洞。 于是又好奇问道，“外婆，墙上那个小洞洞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胡豆豆的外婆随手将火把移到墙上的小洞前，解释道，“这个很明显，是烛台，是用来放蜡烛的，那时候人们没有电灯，所以，只能用蜡烛来照明。另外呢，当然也用来做记号的。 比如，有的地道挖的岔道有点多，人们为了防止走错路，于是就用这样的小洞当做记号。 以免走错岔道，触发机关！” “哦，外婆，我知道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为了好看！” “呵呵呵！为了好看的话，为什么不在墙壁上画花呢？那不就更好看吗？” “呃！外婆，那，挖这么长的地道得花多长时间呀？” “你十爷这个地道嘛，我看至少都挖了有半年吧！” “嗯！外婆，我每次去游地道的时候都会这样想，这么长的地道，一定是挖了很久很久！” 胡豆豆不无激动地说： “因为假如让我扛着撅头挖的话，可能不一会儿功夫就得停下来歇一歇。 一天到晚，可能连一指长的地道都挖不到。” 他外婆笑着。 胡豆豆又继续说，“呃，外婆，我又看到地道的墙上留下的一道道撅头痕迹，整整齐齐的，就觉得那些人很伟大！ 他们不仅把地道挖的很长很长，而且，还把地道挖的很漂亮很漂亮！” “那当然喽！你都不想想，那时候的人，是多么认真！就像学习一样，是能贪的下心来的！” …… ……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给胡豆豆讲解，一边凑到很窄的地方去探查。 一开始胡豆豆的外婆还担怕台阶下面有什么天坑之类，担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当火把照亮台阶之后，胡豆豆的外婆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通道。 随即，就自己先大胆的爬上去了。 事实上，胡豆豆外婆的爸妈，曾为了抵御敌人的进攻，经历过挖掘地道的岁月。同时，他们也将很多有关地道的秘密知识告诉了胡豆豆的外婆。 虽然那些知识在后来用处不大（因为敌人被击败，人们不再依赖地道），但它们却成为一个个精彩的故事让后人们津津乐道。 胡豆豆见他外婆那么大胆，顿时不由地对他外婆产生一种钦佩之情。 “天呢！我外婆难道不怕死吗？” 胡豆豆心里那么想着，随即就担心地叫道，“外婆，你小心点！” 胡豆豆说着，就挥舞起自己手中的杨木剑咣咣铛铛在地道墙壁上乱砍着，想帮他外婆壮胆。 爬上台阶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对笑着对胡豆豆说，“豆豆，安静一点，安静一点，别敲敲打打的！” 胡豆豆的外婆嘴里只是简单的那么说着，并没有说为什么不能敲打。 胡豆豆接着就好奇问道，“外婆，我在这墙上敲一敲怎么啦？” 胡豆豆的外婆稍事思考了下，随即就说，“小心墙上有机关！！！” “机关？？？” 第078章：一道类似黑旋风的东西 地道里。 胡豆豆的外婆之所以那么说，主要是想吓唬吓唬胡豆豆来着。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进入一个安静已久的陌生环境，宜静不宜动。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打扰土地爷爷的宁静，另一方面呢，则是对老一辈人的尊敬。 遇到这种事，胡豆豆的外婆一般都只会撒个善意的谎，而绝对不会把这事很直白地讲出来。 胡豆豆的外婆是个传统的女人。 但凡忌讳的事，她是绝对不会直白地讲出来。 …… 当胡豆豆一听墙上有什么‘机关’时，顿时吓得忙收起了宝剑。 可是，转念又好奇，“这里会有什么机关呢？墙上明明是光秃秃的嘛！” “豆豆，你要不要上来？”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喊道。 胡豆豆当然要上去，随即就不再去想墙上有什么机关的事了。 胡豆豆的外婆是吭哧吭哧，很艰难的爬着上去的，胡豆豆见那么矮的小台阶，便一蚱蜢飞蹦了上去。 上去时，他嘴里还说了一句，“看！老孙来也！！！” 胡豆豆上到台阶之后，就好奇问，“外婆，前面有没有什么陷阱，我想去看看！” “胡说！哪有什么陷阱！”胡豆豆的外婆说，“这地是平的，哪有陷阱？不过，你可跟好了，注意脚下。” “我知道啦，外婆！”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挑着的火把已经燃烧了一半多，火苗烧灼的那牛皮鞋吱吱吱的响，同时，冒出一股股烧焦头发的糊臭味。 …… …… 往前没走多远。 胡豆豆的外婆就觉得该返回去了。 因为，要是烂皮鞋燃烧完了，他们可就要摸着黑回去了，那时，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也会害怕。 毕竟他们这是在地道里，而不是在晚上的村庄里。 于是一直坚持走到通道宽敞的地方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停住了脚。 “豆豆，我们现在该返回去了，现在已经游了这么长了，你也看到了，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胡豆豆一听，不愿意了。 “外婆，我们再往前走走吧。”胡豆豆此时觉得还没玩够，还没开始玩，这就要出去，怎么甘心？ “可是，豆豆，咱们得火把已经快燃尽了！” “呃！外婆，可是——” “听话哈，豆豆，等我们再次来游的时候，外婆一定多准备些牛皮鞋，好不好？ 到时多游一阵子！” 胡豆豆不再说话，又拿着手里的杨木剑噼噼啪啪，在洞壁上砍起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类似黑旋风的东西，呼哧一下，从胡豆豆外婆的身后蜂蛹而出。 噼噼啪啪，冲撞的胡豆豆的外婆手里的火把都掉地上去了。 这时胡豆豆吓得尖叫一声，慌忙扑到他外婆的身后。 像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一样，死死的拽住他外婆的衣服襟子。 他外婆的反应也很快，就在这一瞬间，转过身，猛将胡豆豆抱在怀里。 嘴里不停地说，“不怕，不怕，豆豆，豆豆，外婆在的，外婆在的……” 第079章：万物都有灵性 地道里。 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的外婆也被那黑乎乎的，类似于怪物一样的东西吓了一跳。 可是，当她听到胡豆豆被吓得惨叫时，就一下变得勇敢了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担怕胡豆豆吓的留下心理阴影，于是自己并没有躲起来自救，而是一把将胡豆豆紧紧地搂在怀里。 并在嘴里不停地安慰着胡豆豆。 胡豆豆以为刚才那些恐怖的东西是地道里的机关。 因为他没听从他外婆的警告，兀自用手中的杨木剑砍着洞壁，强大的震动，才使得‘机关’突然爆发。 过了好一阵子。 那黑乎乎的东西才一个个从洞中消失。 期间，接着微弱的火把，胡豆豆的外婆这才弄清是怎么回事！ 随即她就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豆豆呀！” 胡豆豆的外婆笑中略带些严肃的表情说，“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胡豆豆没有应声，像个受惊了的小牛犊样，缩在他外婆的怀里，双腿还不停地打着颤。 接着他外婆又问了一遍。 “外婆，你小声点！不要说话！”胡豆豆吓得噎细嗓门说道。 “没事了！豆豆，现在那东西都走了！” 胡豆豆依旧不吭声。 眼下，那火把因为贴着地面，很多地方不能充分的燃烧，即将熄灭时，胡豆豆的外婆用手抚摸着胡豆豆的头发，想让胡豆豆松开一些。 胡豆豆感觉到他外婆要松开自己了，于是就又将他外婆抓紧了一些。 “豆豆，别怕，现在没事了。刚才那些东西只不过是蝙蝠，不用怕的哈！” “蝙蝠？” 胡豆豆一听，觉得很好奇，顿时就不再那么的害怕了。 “蝙蝠怎么可能来这里呀？” “蝙蝠喜欢黑夜的嘛！这个地道里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黑的，所以说，蝙蝠们就来这里定居了。” 胡豆豆的外婆声音柔和的解释着，一边慢慢松开手，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火把捡起来。 胡豆豆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说，“外婆，我们在课本上也学过蝙蝠，我的语文老师说蝙蝠一般只在晚上活动，白天都在睡觉。” “对呀！你的语文老师说的对。” “嗯，外婆，我刚才还以为我不小心把墙上的机关砍到了呢！吓死我了！” “呵呵呵，现在你知道了吗？外婆叫你不要在墙上砍，原因就是担怕你打扰到了这里面的小动物，它们现在都在睡觉。” “嗯，外婆，我知道了，可是，我怎么突然感觉心里很慌！” “呃？你这小鬼，外婆我不是在你身边的吗？” “外婆，我知道，所以我不害怕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很闷。” “闷什么呀？” “外婆，我突然想回去了，我想看看太阳，太阳现在肯定升的很高了。 外婆，我看看太阳，心里就不慌了。” “呵呵，这是人心里很正常的反应。因为你在这地道里待的时间久了。 这么着，外婆现在就带你出去。” 胡豆豆点点头。 正转身要跟着他外婆折回去时，突然意识到他手里的‘尚方宝剑’不见了。 “外婆，我的宝剑去哪了？” “呃？你不是拿在手里的吗？你一直在墙上砍来着！” 胡豆豆简单的想了一想，说，“外婆，也知道了，我的宝剑可能掉在地上的哪里了！我刚才被蝙蝠吓得把宝剑扔掉了。” “好的，你现在别慌，外婆我给你找找。” 胡豆豆的外婆挥动着手里的火把，朝着刚才活动的一小段地道里寻找着。 有那么一瞬间，火把一闪而过，照亮了墙上的小洞洞，竟惹得胡豆豆又尖叫了一声。 “啊呀！豆豆呀！你怎么啦？” 胡豆豆又忙一蚱蜢扑到他外婆的怀里。 细声细气的说道，“外婆，我看到了，墙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在哪里？” “在墙上？” “我知道在墙上……” …… 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又一点一点很仔细地把火把移动到墙上去看。 果然看到了那黑乎乎的东西。 胡豆豆的外婆故意把火把凑到那东西跟前，笑说道，“豆豆，你看，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胡豆豆一点一点把头从他外婆怀里抽出来，朝墙上瞅去。 “呃！外婆，这是蝙蝠啊！” “对呀！这就是蝙蝠。” 只见那蝙蝠像墙画一样，扁扁的，仿佛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随即，胡豆豆就从他背上卸下‘猎枪’，准备用枪杆子去打。 “豆豆！你要干什么？”胡豆豆的外婆制止道。 “外婆，你小声点，我用猎枪把它捣死！” “不能，豆豆，这蝙蝠又没伤害你，你为什要捣死它呢？” “外婆，我，我只是觉得好玩！” “你听着，蝙蝠是益虫，它不是害虫——” “外婆，这个我知道，我们老师课堂上讲过的。” “那你还要害它？” “外婆，我只是——” “不行！你要是打死它一个，那，那它们的同伴就都会跑来报复你的。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小动物，它们一个个都是有灵性的哟！” “外婆，那它们怎么知道我捣死了它们的同伴呢？” “它们用耳朵听到的，它们的耳朵要比咱们人类的耳朵敏感很多倍呢！ 它们飞行时都不用眼睛，用的正是耳朵辨别方向的。 而且，你要知道，如果你干坏事的话，外婆是说，如果你坏事干多了的话，老天爷就会惩罚你的。 知道吗？” “呃，外婆，老天爷是什么啊！” 胡豆豆的外婆想了想说，“老天爷啊！老天爷就是天上的‘雷公公’。 如果你这个人坏事干多了的话，下雨天打雷的时候，‘雷公公’就会来抓你的头。” 胡豆豆一听这话，心里不觉毛骨悚然起来。 因为他知道，每当天下雨打雷的时候，雷声震的那个惊天动地的程度，连他妈妈都被吓得躲在被子里，不敢把头露出来。 而且，那个闪电呀，把黑夜都能照成白天。 那种恐怖的场景，胡豆豆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那，那，外婆，我在我老家的时候，曾经打死过一只蝙蝠，怎么办啊？‘雷公公’会不会来抓我的头呢？” 胡豆豆说话时嘴唇有点哆嗦了。 然后，他外婆就说，“不要担心！只要你知错能改，老天爷就会原谅你的。 不然的话，就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你听着，外婆给你讲个真实的例子。 就在前年的时候，我们这村上，有一个贼娃儿，经常翻墙撬锁，偷盗人家的财物。 他爸爸妈妈再三劝说，他都不听，于是，后来慢慢的，干的坏事越来越多，最后，就被雷劈死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胡豆豆吓得忙又把头钻到他外婆怀里去了。 “不过呢，豆豆呀，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听外婆的话，发誓不再干坏事，那么，‘雷公公’就不会跑来抓你的头了。” “嗯，外婆，我知道啦！我不干坏事啦！我要听话，我要听外婆你的话！” 就在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手里的火把端地移动到了胡豆豆的脚下。 脚下，胡豆豆的外婆欣喜地发现，那把杨木宝剑就在胡豆豆跟前。 “豆豆，”他外婆欣喜地说道，“你看，你脚跟前是什么？” “喏！我的宝剑！” 随即，胡豆豆就弯下腰捡起来。 第080章：喜得木板 地道里。 胡豆豆外婆手里的火把已经燃烧到了三分之二。 这时，她意识到如果不迅步走出去的话，恐怕就真要摸着黑走了。 “豆豆，快走，火就快要灭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说一句话，外婆我也不准说话。 嗯，你胆子小，就走在前面，外婆我走在后面。” 说罢，胡豆豆的外婆就将火把高高举起，尽可能使得胡豆豆面前的路更亮一些。 此时此刻，胡豆豆也觉得想尽快回去。 此次游地道，胡豆豆几乎是冲着好奇来的。 胡豆豆在他老家的时候，总会隔三差五跟随他村子里的孩子们游地道。 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小孩都好奇在地道里面会不会寻找到什么好玩的宝贝。 可当他们一个个都走进里面去，看到地道里光秃秃的，地上除了许许多多的，已经燃烧过的灰烬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时，就都不再好奇了，也不再那么的期待了。 反而更愿意在地道里面听一些爱吹牛皮的小孩讲各种各样，有关地道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进而增加他们对地道的神奇感和恐怖之感。 因此渐渐的，他们一个个举着火把游地道，都是为了寻求刺激，为了证明谁最胆大来着。 显然，此次游地道，胡豆豆并没有玩的刺激，倒是真正被那所谓的蝙蝠吓了个半死。 正当胡豆豆闷闷不乐的往地道口走着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 随即停住脚。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有点着急道，“豆豆，你赶紧走呀！停下来干什么？” 胡豆豆没有回答他外婆，下意识轻轻用脚踩了一下地面。 很快的，又听到一阵空旷的声音。 “外婆，我感觉我脚下是空的！” 胡豆豆话音一落，他外婆顿时有点心慌，“什么空不空的！你在胡说什么呢？” “外婆，真的，我没骗你。” 胡豆豆说着就故意在他外婆面前跺了一脚。 旋即，又一阵空旷的声音，闷乎乎的传了出来。 “外婆，你现在听到了没有呀？”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没有搭话，下意识把火把照到地上去。 胡豆豆跟着俯下身子。 只见一小块类似于方块的东西隐隐浮出土面。 胡豆豆忙用手将那上面的土沫拂去，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块木板的一角。 “外婆！”胡豆豆不由欣喜道，“外婆，这是木板！！！” “别动！！！”他外婆慌忙叫道，口气好像胡豆豆立刻就要将那木板揭掉一样。 “我不动，外婆，我只是跟你说，这是一块木板。” 接着，胡豆豆就给他外婆让出道来。胡豆豆的外婆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的将那木板周围的土拂开。 很快，那木板就显出原型来。 “外婆，”胡豆豆禁不住好奇道，“这里哪来的木板呀？” 胡豆豆的外婆猜到这木板下面大有可能是一个坑，至于那坑里面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好在那木板并不很重。胡豆豆的外婆跨过那木板之后，就跟胡豆豆联合一起将那板子揭了起来。 果然，板子底下是一个不很大的小坑，坑虽不深，但假使小孩子掉下去的话，就有可能爬不上来。 现在，那坑底下几乎全是松软的细土。 “外婆，那土里面会不会有锋利的刀枪啊？”胡豆豆好奇问道。 “哪有？你净瞎说！” “哦！我只是听我老家的人说的。” “你老家人还说了什么呀？” “他们还说，那种坑里面有可能还死过敌人。” “豆豆，别听他们瞎说。当年打仗的时候，敌人压根儿就没来过这里。” “呃，为什么呀？” “呵呵呵，因为那个年代，这里的人本身就穷的没吃的没喝的，他们敢来这里吗？ 来了之后，就不怕被饿死吗？ 再说了，这里到处都是深山老林的，路又非常的难走，而且，各种野物来来往往，他们怎么可能跑来这里？” “那，外婆，那时候为什么我们要挖地道呀？地道难道不是用来对抗敌人的吗？” “没错，豆豆，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那个时候，你一些老爷，他们都是号召了全国的政策的。 当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所以说，这些地道都是在那个时候挖掘的。 这些地道也没经历过什么打仗之类。 真正用来打过仗的大都是陕北地区的地道，那才是真正的地道。 豆豆呀，等你长大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胡豆豆点点头，说，“外婆，那我们就把这些板子拿出去吧，这些板子多好啊！” “没错，这有可能是你十爷的爸爸当年选的最好的木料裁成的板子。 你看看，这板子多像你几天前在窑子里发现的那一块，虽然很薄，但却有很好的韧性。而且，质地也轻。” “好啦！外婆，我知道啦！” …… 如此这般。 胡豆豆的外婆很快的，一鼓作气，从那坑上面抽出来四五块板子。 事不宜迟，胡豆豆和他外婆先抬着一块板子出去了。 其余的则靠在地道的墙壁上。等出去之后，找到新的火把了再回来取不迟。 很快，胡豆豆就和他外婆将第一块板子迅速地抬了出去。 见到亮光的那一瞬间，胡豆豆顿时觉得有种战士凯旋归来的自豪感。 “外婆，”胡豆豆喜不自禁道，“我们终于见到光明了！” 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急着自发感慨，因为此时此刻，她看到太阳已经斜下去了一点点，就觉得已经快到中午做饭的点了。 “豆豆，快，我们再去把那里面的几个板子抬出来，鼓励就够了！” 胡豆豆一听，兴奋地跳了起来，随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宝剑。 接下来，他们几乎是轻车熟路，很快就举着火把，深入里面去，将剩下的几块板子全部抬了出来。 核桃树下。 胡豆豆心急的恨不能现在就把那些板子抬上树杈去搭建。 “豆豆，别恋战！！！咱们有的是时间，先回家去，如果你舅舅还没回来的话，你外婆我还要做午饭呢。” 胡豆豆一听，觉得也是，便打消了那个念头，跟着他外婆回家去了。 第081章：胡豆豆的学费 胡豆豆和他外婆回到家的时候，他舅舅早都把午饭做好了。 由于回去的晚了点。 禾禾就跟他爸爸提前吃了，把剩下的饭焖在锅里。 胡豆豆的舅舅见胡豆豆的外婆两手空空，胡豆豆帮她拎着的竹篮子里也是空空的，就好奇地问，“妈，大中午的，您去哪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觉得自己很尴尬，随即就说，“我准备去摘花椒来着，去看了后，觉得还不太红，就心想着，等红透了再摘。” “哦，饭在锅里，热着呢，您快去吃吧。” …… 过了一小会。 胡豆豆的舅舅拿着一张盖了章的入学申请表来到厨房里。 “妈，您看，这是胡豆豆上学的申请表。” 胡豆豆的外婆战战兢兢的接过来，因为胡豆豆的舅舅表情很凝重，所以，他外婆还以为没有申请成功。 没有申请成功，那么，也就意味着，胡豆豆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在赵家庄上学。 胡豆豆的外婆不识字，拿着那张申请表，两眼煤黑的瞅着。 良久，胡豆豆的舅舅这才开口说道，“妈，您知道吗？这单子上——” 胡豆豆的舅舅说的结结巴巴的，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味道。 “怎么了？你说清楚。”胡豆豆的外婆严肃道。 “妈，我是说，这单子上写着胡豆豆上学的学费。” “哦，就是说，我豆豆可以上学了？” “嗯，胡豆豆可以上学的，因为学校新改了政策，所以，不必那么麻烦跑去他老家办各种转学手续之类的东西。”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听出了胡豆豆舅舅的话外之音。 “那，学费是多少呀？” “一年是二十五块五毛八，包括转学的手续费。” “呃！怎么那么贵？这学校是要抢钱啊！” “没办法，这是学校规定的。” “不行，我要去学校问问，看看是谁这样规定的？ 收那么高的学费，学校以为我的钱是捡来的吗？” 这时胡豆豆停止吃饭，静静的瞅着碗里的面发起呆来。 胡豆豆的舅舅接着又说，“您不用去，没用的，现在，问题是，胡豆豆还要不要上学？” “怎么？呃！不管怎样，我都要让我豆豆去上学！！！” “可是，这学费——” “学费豆豆他妈没有给你吗？” “没，没有，全部都给了我爸。” 胡豆豆的舅舅话落，胡豆豆的外婆顿时无语。 心想：这个傻女子！你把钱给你爸干什么了呀？ 你看你爸，娃儿都快要上学了，他还装糊涂，还连这事都没提一下。 正当胡豆豆的外婆沉默时，胡豆豆的舅舅又说，“当初我也不知道我姐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钱全部给了我爸！现在倒好，这钱怎么去要？” “啧啧啧，唉！” 胡豆豆的外婆叹着气。 胡豆豆的舅舅继续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就只能让胡豆豆自己去要，我不信我爸不给，他没有理由不给……” …… 这时候，胡豆豆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 眼泪扑簌簌的流着，一滴一滴的泪，就像下雨一样，从面颊滑落下来，然后，掉进饭碗里去。 第082章：外婆的难处 第二天。 天才麻麻亮，胡豆豆的外婆就起来了。 这天她要拿着胡豆豆外爷攒下来的十几个大银元拿去街上的当铺里当掉。 苗苗看病花了多钱，她一概不知，而胡豆豆的外爷呢，信里面说了，至少给他邮寄两百元人民币。 并且再三叮嘱，当掉的钱务必第一时间邮寄到县人民医院去。 也便是在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终于知道，苗苗花了那么多钱，接下家，胡豆豆上学可能就泡汤了。 这天早上，胡豆豆的外婆悄悄走出窑子，朝四周瞅了瞅，不见一个人影。 随即又悄悄走进窑子里。 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趁胡豆豆还没醒来，便悄悄走到麦屯背后，一点一点撬开地上的土，再揭起一个小木盖子，然后，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卷纸币。 纸币的外层是用塑料纸一层一层裹起来的，中间用的毛线扎的紧紧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点一点打开那卷钱，一张一张地清点起来。 很快，三两下，钱就清点完了。 胡豆豆的外婆瞅着那些钱，嘴里禁不住嘀咕道，“一共十六块八毛五，十六块八毛五……” 一连念叨了好几遍，随即又叹气道，“还差一部分！还差那么一部分……唉！” 事实上，在胡豆豆来之前，胡豆豆的外婆攒的那些钱准备为自己养老来着。 因为她早都看透了胡豆豆的外爷，看透了胡豆豆的舅舅、舅妈。 她知道，他们都靠不住。 她担怕哪天她老的不能动弹了，像胡豆豆的十爷一样，没人管没人要了。 而她攒下的那些钱，也是磕磕绊绊，很不容易的。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攒下那些钱，几乎花去了她好几年的时间。 那期间，大都是碰运气的，运气好，有时去鸡窝里能捡到一两个遗漏的蛋，运气不好，连续很多天都没有。 于是，就这样慢慢的，积少成多，把攒下的鸡蛋偷偷拿去集市上卖掉，一点一滴攒下来的那些血汗钱。 而现在呢。 因为胡豆豆上学的事儿。 她竟突然犹豫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是非常坚决的，谁的鬼话都不信，什么事情都动摇不了她。 她对钱的信仰，要远远大于相信胡豆豆的外爷，胡豆豆的舅舅，以及舅妈。 …… 就在昨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没睡好觉。 心里想着的，都是关于那些钱的处理办法！ “我不把这些钱拿出了给豆豆报名的话，豆豆就可能真的念不了书。 我要是拿出来给豆豆报名了的话，我老了怎么办？ 我生病了怎么办？ 没人要我了怎么办？ 我现在还能动弹，能给这个家干这个，干那个，还能像个牛羊一样被使唤…… 我万一病倒了—— 万一，我老了的话—— 呃！我迟早会衰老的。 老的像老牛一样，拉不动犁，坐在轮椅上，坐在炕上，拉屎、尿尿…… 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养儿防老，可是，他们都不是亲的…… …… 那么，这些钱怎么办？ 可是我迟早要变老的！ ……”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婆几乎一夜未合眼。 脑子里一直想象着那些必然的衰老，恐怖的遗弃…… 甚至连自己即将成为大街上的乞丐都想到了。 可是，自从胡豆豆来到他身边之后，这些诸如衰老，死亡，乞丐，以及被遗弃的思想便渐渐有所缓解。 因为她知道，胡豆豆的母亲有可能十年之后才回来。 那么，十年之后，胡豆豆就十七岁了，那时候，如果她还活着，其他人都不管她了。 那至少胡豆豆会管的，他会管他外婆的。 如果，她还活着的时候瘫痪了，其他人都不管她了。 那至少胡豆豆会管的，他一定会管的。 …… 可既就是抛开她的养老问题之后，她也还是要让胡豆豆上学的。 她知道，耽误了庄稼是一季，耽误了孩子可是一辈子！ 她不想看到路上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的同龄人中没有胡豆豆的身影。 她不想看到胡豆豆因为不能上学而偷偷的哭。 她不想让她这个小外孙在这个家里受到任何的冷落。 她不止想在精神上鼓励，并激发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想在物质上让他得到满足。 别人的小孩有背的书包，那她也要让胡豆豆背的起。 别人的小孩都有妈妈疼妈妈爱。 那她也要让胡豆豆有妈妈疼妈妈爱——她就既要充当胡豆豆妈妈的的角色，又要充当一个好外婆的角色。 …… 总之，她不想让胡豆豆在物质的，精神的方方面面气短。 随着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胡豆豆越来越离不开她。 而她呢，也越来越离不开胡豆豆。 第083章：准备去赶集 经过了一夜的思考。 胡豆豆的外婆还是决定拿出自己多年以来积攒的那点可怜的积蓄，为胡豆豆去报名。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钱，到时候看他外爷能不能拿出来凑上，毕竟，胡豆豆的母亲当时是把学费给了他外爷的。 但在这里，为了以防万一，胡豆豆的外婆仍旧做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要是胡豆豆的外爷以给苗苗看病为由花了胡豆豆的报名费的话，那她也没办法。 她只能认为这是一次不幸（在这个落后的年代里，哪户人家还没有个大大小小的不幸呢）。 剩下的那部分钱，他外婆首先想到的是把旧庄园里的那些兔子全部卖掉，保守估计就有个五六块钱。 那么，还有五六块钱的缺口，最后，他外婆也只能指望着卖点鸡蛋凑上。 另外呢，加之，核桃马上就要丰收了，如果那些核桃贩子今年会来了的话，那么，她偷偷再卖掉一些核桃，也就能够了。 如果，不顺利的话，她就只能低头向胡豆豆的舅妈借钱了。 跪着借，也要借到。 眼下，苗苗医院里的事才是重中之重，他外婆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耽误了。 他外婆现在就准备先去街上把胡豆豆外爷交代的事办了。 …… ……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已经收拾好了。 她用洗衣粉把自己的头发，一连洗了好几遍，想让头发上多保留一些香香的味道。 她把赶集用的，绣了花的手绢装在裤兜里，然后，换上了新布鞋。 衣服在她脚肿的不能下炕时就洗干净了，现在还非常的干净。 她又偷偷去胡豆豆的外爷的茶桶里捏了一小撮茶叶，为驱逐困意来着。 她用那茶叶泡一碗浓茶，自己喝一半，然后，叫醒胡豆豆，让他喝一半，那样的话，走路去赶集的时候就不会觉的累。 集市距离她家有四五公里的路。 从早上八点出发的话，她算过了，至少十一点才能到达，这还要在一路上不停不歇的情况下。 否则，集市快完的时候，他们可能还到不了。 最后，她思来想去，决定用五元钱去集市上，给胡豆豆量身订做一身衣服。 因为胡豆豆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脏的已经不能再脏。 又没有一件换洗的，可能这在他老家，他的穿着还算不错，可在赵家庄就不一样了，站在其他小孩子面前，那简直就像个叫花子一样。 当然，胡豆豆的外婆忍痛给胡豆豆买衣服。 一来是，胡豆豆的衣服着实也该换了。 现在看不出来，要是到了学校的话，肯定会被他同学嘲笑。 这点毋庸置疑。 二来呢，给胡豆豆买一身新衣服，这也是她做外婆的一个小小心愿。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 …… 胡豆豆的外婆从那卷钱里面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张五元钱。 那是一张又脏又旧的五元钱。 那张五元钱不知道在多少个人手里攥过，沾了不知多少个人手上的汗水。 现在，胡豆豆的外婆非常稀奇的攥在自己手里。 时而闻一闻那上面的钱的味道。 时而瞅一瞅那上面印刷的神圣而美丽的人头像。 那张五元钱上面印刷着几个劳动人民的头像，他们都头戴斗笠，似乎正背朝太阳在劳动，他们脸上的笑是丰收的喜悦……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他们就像她一样，要想拥有这样的五元钱，就必须用汗血去换。 现在，她死死的把它攥在手里。 直到那张五元钱热乎乎的了，然后，她才想到把它装进兜里去。 始终攥在手里也不是事，还什么都干不了。 可是，她正要去叫醒胡豆豆时，心里突然觉得兜里不太保险。 “嗯，我怎么那么笨呢！有的是针有的是线……” 想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就又将那张五元钱小心翼翼的掏出来，花了些时间，一针一线给缝到了衣服襟子里去。 缝好了。 伸手去摸一摸，嗯，稳当了。 …… ……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神神秘秘的叫道，“豆豆，豆豆，快起来，今天街上有集，我要去赶集。你去不去呀？” 胡豆豆睡梦中隐约听到，欢快的不得了，像弹簧一样，霍地弹了起来。 因为胡豆豆知道，他外婆要给他买冰棍吃——这是他外婆曾答应了他的。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向来是讲信用的。 “你慢点！外婆都给你说出来了，那这事就肯定是定了的，外婆绝不可能突然反悔。” “嗯嗯，外婆，我知道啦！” “好，那你快把茶水喝了吧。我们早点出发。” “呃，外婆，我不喜欢喝茶，茶太苦了！” “啧啧啧，快喝，不然的话，你走不到集市上去。” “外婆，我能的，我经常爬山沟。” “快喝，你别逞能！走不到集市上的话，还怎么买衣服？人家要给你量尺寸的，你慢悠悠的，天黑都走不到。” “外婆，我能——” “唉！你这娃，那好吧，外婆不为难你了！ 不过，你走一段路，说你累，走不动了的话可别怪我哟！”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那现在就走吧……” 第084章：互相鼓励着走路 胡豆豆跟他外婆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趁着天还不很热，胡豆豆的外婆就故意说她要跟胡豆豆比赛。 “豆豆，咱们比赛看谁走得快好不好？” 胡豆豆一听，来劲了。 “外婆，我肯定比你走的快。” “那可不一定哟！你外婆我虽然没你走得快，但是，却比你厉害，你信不信？” 胡豆豆心想，“我走的比我外婆快，跑的也比我外婆快，不，是快很多，就像兔子一样，而我外婆呢，慢的就像乌龟。” “我不信！” “那就来比试比试呀？” “比试就比试，谁怕谁！” “好的，”胡豆豆的外婆指着远远的一处电线杆说，“从现在开始，看谁先到那个电线杆那里。” “好啊！那，外婆，允不允许跑呢？” “当然允许，随便怎么样都行。” “好的，外婆！” 接下来，胡豆豆就高兴的不得了，觉得他外婆一定会输。 一开始，他就像只兔子样，一路上蹦蹦跳跳，很快就跑了三分之一的路。 来到一个伐木场的马路边，由于跑的太猛，这时候，胡豆豆气喘吁吁的，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裂了。 于是就腾的一屁股蹲坐了下来。 这时候，胡豆豆见他外婆距离自己还很远很远，便决定歇一会再走。 可是，歇了不一会儿，当他刚起身要走时，他发现他外婆已经慢悠悠的跟上来了。 “呃！我外婆怎么这么快呀！” 胡豆豆知道‘乌龟和兔子赛跑’的故事，因此，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吊儿郎当，不能三心二意，像兔子一样睡一觉之类的。 这时候，胡豆豆本要一步一步的走着，看到他外婆远远的对他嘿嘿地笑着，于是便不由地拔腿跑起来。 很快的，胡豆豆又甩开他外婆很远很远。 这时候，胡豆豆又觉得气喘吁吁，比刚开始还喘的厉害，而且，歇的时候，他的腿都已经酸软无力了。 好在，他外婆现在距离自己还有那么远。 于是就又歇了一阵子。 他外婆始终慢悠悠的，腿就像机器人的腿一样，不急一步，也不慢一步，非常均匀地走着，身子也跟着一摇一晃的。 胡豆豆觉得自己歇的差不多了，于是就站起身，这时他已经感到自己似乎一点也跑不动了。 可是胡豆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向那点‘小距离’低头。 胡豆豆心想：我每天上山下山，不知道爬过了多少个山沟，那个坡陡的，有些大人都不好攀爬，我却很容易的爬来爬去，却都不怎么觉得累！ 而这里呢，路是平坦的，没有一个路障，我难道还觉得累吗？ 心里那么的一想，就又坚持跑起来。 然而这次，胡豆豆却只跑了没多长的路，就提前开始气喘吁吁了。 终于，胡豆豆觉得自己有点累了，却也是非常好奇，“为什么我在山坡上攀爬，走动的时候，都不觉得累，而且，有时候一连都能坚持走大半天！ 而此时此刻，还没跑多远的路，就累的快瘫痪了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 这时候，胡豆豆就又不得不停下来继续歇息。 又歇了一阵子，胡豆豆好奇的瞅瞅他外婆，还好，距离自己很远，不过，也并不算多远。 胡豆豆知道，倘若自己再多歇息一阵子的话，他外婆就有可能追上来。 就这样。 胡豆豆一直走走停停，跑跑歇歇的。 终于，距离那电线杆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外婆就像一个大力士，巨人一样，不知不觉地追了上来。 可这时候，胡豆豆就怎么也跑不动了，而走着呢，又觉的两条腿都是软的。 胡豆豆的外婆追上胡豆豆之后，就笑说道，“豆豆呀！你跑的不是很欢吗？怎么不跑啦？” 胡豆豆揉着自己的两条腿，不好意思的说，“外婆，我的腿有点酸！” 他外婆又笑着说，“你还知道腿酸呀。你看你外婆我，均匀的一步一步走，腿也不酸，而且，人还依旧很有精神。” 这时，胡豆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却依旧不服气。 就说，“外婆，是因为你喝了茶水，我没喝茶水的原因！” “你说得对，这也是一个原因，可最主要的还是要慢慢的，均匀的走，你一步就想登天，这世上哪有那种事？ 学习也是一样的，要一点一滴，只要坚持，就会像你外婆我走路一样，慢慢的就能看出成绩来。” 胡豆豆觉得他外婆又有点啰嗦了，就说，“外婆，我还没输呢。你看着——” 随即，胡豆豆就又开跑起来，终于，很快就到达了掉线杆前。 本要笑着大声告诉他外婆他赢了，却是累的不想说话了。 于是就瘫痪了一样蹲下来。 很快，他外婆就又赶了上来。 他外婆笑着，从兜里掏出那个好看的手绢，给胡豆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时，赞许着，“噢哟，我豆豆真厉害，第一个跑到电线杆跟前，我豆豆赢了！” ……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距离街上已经不到三分之一的路了。 而胡豆豆呢，现在看起来已经累的一步路都不想走了，于是，他外婆就说，“豆豆呀，快到街上了，在没有多远了，很快就到了。” 可是胡豆豆依然不听使唤，像瘫痪了一样，软趴趴的蹲在马路牙子上。 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还翻着白眼瞪。 于是，他外婆又灵机一动，故意大声说，“豆豆呀！你想吃哪种冰棍呀？” 胡豆豆一听，顿时感到头脑里仿似一阵冰凉袭来，十分惬意。 慌忙站起身来，“外婆，我要吃绿颜色的冰棍。” “哦，路颜色的真好吃，我也很喜欢……” 说着，胡豆豆就不知不觉的跟了上来。 “外婆，我能不能吃两个冰棍？”胡豆豆一边走一边说。 “嗯，可以，只要你能吃的下！” “外婆，我能吃得下，我感觉我现在都能吃得下十个冰棍！” “哈哈哈，吃十个会把你撑死的！” “外婆，我的胃很大，撑不死！” “你的胃又不是牛胃。” “外婆，那你吃几个呀？” “我啊！我吃一个就够了！” “呃，外婆，你也吃十个吧。” “不，吃那么多会把你外婆我撑死的。” “外婆，我是小孩子，我都撑不死，你是大人，你的胃比我大，怎么可能撑死？” “呵呵呵，你外婆我没有钱吃那么多冰棍。” “哦，那，外婆，你就吃五个吧。” “五个的话，你算过没有？五五二十五，就一共二毛五了。 那么，你还要吃十个，十个多钱？五毛钱啊，那么，这些加起来都快一块钱了。 你如果再吃的话，就连你的衣服钱也吃光了，吃光了，那你就别穿新衣服了。” “嗯，外婆，那我就吃一个冰棍吧，我还要穿新衣服。” “嗯，一个可以。” 就这样，胡豆豆跟他外婆说着说着，很快就到了牛市跟前了。 现在，距离集市已经不远了。 可这时，胡豆豆已经累的实在不想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想吃什么冰棍了。就想着，如果一个冰棍能换他回家，那么，他也愿意。 他实在太累了。 “豆豆呀，集市马上就到了，你看，这都到了牛市场上了。呃，如果你累的话，那咱俩就歇一会吧。” 胡豆豆外婆话音一落。 胡豆豆腾的一下，又蹲坐在地上了。 这时候，胡豆豆对他外婆突然莫名的上来了一股敬意，觉得他外婆才是真正的‘大力士’。 就这样，他们歇了好一阵子，可是，胡豆豆已经跟他外婆说好要起身继续走的。 他外婆已经站起来了，自己却依旧瘫软在地上。 “乖，豆豆，起来再走两步就到了。”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就把胡豆豆拉起来。 这时，他外婆又找了个话题，来分散胡豆豆的注意力。 “豆豆呀，你给外婆说说，你喜欢哪种款式的衣服呀？” 胡豆豆恍然大悟，道，“外婆，我喜欢我外爷穿的那种的。” “呃，你是说中山服啊！” “嗯。” “哈哈哈，那个可太土了哟，外婆的意思是，想给你买那种夹克衫的。 因为天马上就要越来越冷了，那种衣服，你冷的话，还可以把手缩进里面去，冬天可以当手套用，保暖，而且，样子呢，我觉得也很乖。” “不，外婆，我要中山服。” “啧啧啧，好吧！那就中山服吧。那么，你要哪种颜色的呢？” “外婆，我看我老家的学生都穿中山服，中山服上面都两个很大的口袋。 那口袋里面可以装很多很多东西，有的学生连学习用具都装在里面的，我喜欢。” “外婆我知道你喜欢，现在，外婆问你具体喜欢什么颜色的？” “哦，外婆，我还不知道，你等我想一下，我再给你说。” “好，那你想吧，慢慢想，想好了外婆再给你买，不然，你又说不喜欢那颜色，不喜欢那种款式，免得到时你挑三拣四。” “外婆，我知道了。我现在决定好了，我就要中山服。” 就这样，终于，胡豆豆和他外婆来到了集市上。 第085章：布料贵的离谱 集市上。 由于赵家庄的集市上，三天赶一次集，所以，每次遇集，街上的人都非常的多。 加之天气又非常的好，因此，街上到处都是人，尤其遇到耍杂技的，那一段路，就会拥挤的没办法走。 只有绕开走才行，不然，从这头走到另一头，整个人都能被挤扁。 胡豆豆和他外婆来到集市上。 胡豆豆首先就慌慌张张地瞅着，看哪里有卖冰棍的。 当他瞅到卖麻花的时候，顿时，就又想吃个麻花。 可是，他又想，“麻花可能要比冰棍贵，而冰棍呢，看起来又跟麻花差不多大小，嗯，我还是吃冰棍比较划算。” 当他看到卖油糕的时候，前面的所有想法却又变了，因为油糕在胡豆豆心中的地位很高。 胡豆豆曾在他老家的集市上吃过一回油糕，从此，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油糕更好吃的东西了。 这一下，胡豆豆心里就更加的难受了。 因为他知道油糕很贵，不，贵的离谱，他记得当初他妈妈给他买的时候，给了那个老板五块钱，然后，那老板给他妈妈找了四块五毛钱。 就是说，那个油糕是五毛钱一个。 “天呢！五毛钱！等于我吃十个冰棍的钱了！唉呀！算了，我还是吃冰棍比较划算……” …… …… 相反的，胡豆豆的外婆一来到集市上，首先想到的事就是赶快找到一家当铺，去把银元当掉。 然后，再找到银行，从银行里把钱给寄到县城里去。 因为胡豆豆的外婆知道，她手里捏着的那些银元，可都是她苗苗的救命钱，这个钱，是千千万万都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很快的，他们就来到一群人跟前。 这时候，那群人正在围观一个卖药酒的摊子，好奇的吸着那药酒贩子看。 胡豆豆的外婆客气的问了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人： “娃儿他奶奶，你好，请问最近的当铺怎么走呀？” 那老奶奶掉转过身瞅了胡豆豆的外婆一眼，好心说道： “往前面再走一两百米就到了，不过，那里有点堵，你可以从那片空地里绕过去，虽然路不好走，但也走不了多远……” 那老奶奶讲的很详细，语气也很客气。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就说，“娃儿他奶奶，你是不是有风湿病啊？” 那老奶奶点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来。 随即，胡豆豆的外婆就拉过那老奶奶的手，说，“你不要在这种小摊子上买，这都是骗人的，我几年前就被骗过一回，那药水是假的……” “哦？你也有风湿病？” 胡豆豆的外婆点点头，以一种同病相怜的口吻说道，“对呀，我的手指有时候就会无缘无故的弯曲，就会扎心的疼。 可是，我看你的手比我的还严重。 生活中，你肯定很不方便吧！” “哎呀呀！何止是不方便，有时连碗都端不起来，筷子也拿不稳！还疼的没话说！！！” 于是，接着胡豆豆的外婆就给那老奶奶推荐了一款有效的药酒。 那药酒是胡豆豆的外婆多年以来亲测过，实际有用的，而且，药酒还是在正规医院里购买的。 随即，那老奶奶脸上就露出希望的微笑来，一时间，对胡豆豆的外婆客气的不得了。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这是她应该做的，说她也是深受风湿病折磨的人。 她还说这种事，最好大家互相帮助，总结经验，总要比那些野摊子上的好。 那些野摊子上的药酒，只是宣传做的好罢了，实际上没有什么鸟用。 …… 随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带着胡豆豆离开了那群人。 胡豆豆的外婆本想着绕着去当铺。 可是，一来呢，绕着走路太远的话，胡豆豆又走不动，说他腿疼胳膊疼的，跟她事儿。 二来呢，现在也已经不早了，要是再绕来绕去，恐怕卖衣服的都要回家去了。 于是，果断拉着胡豆豆的手，朝着人群最拥堵的地方走去。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此时此刻打算从那些人群中挤着穿过去。 往前没走几步，胡豆豆眼前一亮，忙叫道，“外婆，外婆，快停下，那里有个卖冰棍的。” “哪里呀！我没看到。” 胡豆豆的外婆有的很快，故意那么说来着。 “外婆，就在那里啊！” 说着，胡豆豆就使劲儿拽住他外婆的胳膊，说，“外婆，在那里，你看，外婆，我现在好渴啊，我的喉咙干的都快要冒烟了！” 终于，他外婆停下来了，带着胡豆豆走到那卖冰棍的跟前。 眼前，只见那小摊贩推着一个凤凰牌子的自行车，车座上放着一个正方体的木箱，箱子上是用厚厚的棉被包裹起来的。 那小摊贩看到胡豆豆和他外婆冲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就远远的吆喝道，“卖冰棍啦！卖冰棍啦！好吃的冰棍，只要五分钱，五分钱一个……” 胡豆豆知道卖冰棍的都是这种装备。 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走到冰棍柜子跟前，那小摊贩就非常客气地打开盖子，叫胡豆豆的外婆看。 同时嘴里不停地介绍着，“只要五分钱，红的，黄的，绿的都有……”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瞅了两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胡豆豆拉到一边，然后，凑到胡豆豆耳边低语道： “豆豆，这么着，等外婆给你把衣服买好了之后，看看，如果这钱还有剩的话，就给你买，怎么样？” 胡豆豆心里暗想：“那，如果没有剩下的话怎么办？难道我就吃不到冰棍了吗？ 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要给我买十个，可现在，我吃一个都不行吗？” 于是胡豆豆就突然委屈的想哭。 可是，如果哭出来的话，他又担怕他外婆笑话他不懂事！ “好吧！外婆，我听你的。” 胡豆豆说罢，就气得没有再理他外婆。 即使再看到了有卖冰棍的，他也不说出来。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盼着他外婆能看到，然后，以他喜欢听的方式问他要不要吃。 终于，他们走的时候，再没有看到一家卖冰棍的，倒是看到了一家卖布的。 胡豆豆的外婆心想，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将计就计，把胡豆豆的衣服给做了。 再说了，胡豆豆现在想吃冰棍，想吃的都等不及了。 于是他们就走到那布摊子跟前，胡豆豆的外婆试问道，“喂，老板，你的布多钱一米呀？” “多钱？” 那摊贩看到胡豆豆身上穿的脏兮兮的，就知道她一定是给胡豆豆买来做衣服的。 “我们摊子上可以订做衣服哟。”那摊贩一针见血道。 “哦，是的，我正要给我这个小外孙做一身衣服呢。” 然后，那摊贩就笑着问胡豆豆，“喂，小伙子，你想要哪种款式的衣服呀？” “我要中山服的。”胡豆豆声音朗朗地说道。 “嗯，不错，中山服的很好看。” 说着，那摊贩就拿起尺子在布料上量起来。 “哎哎哎！你先别着急……”胡豆豆的外婆担怕自己还没跟那摊贩讲价，他就把布裁下来。 那摊贩笑着道，“我知道，您别担心，我只是大概的给你孙子估量来着。” “哦哦……” “来，来，你过叔叔这里来，小伙子——” 胡豆豆很听话的走过去。 那小摊贩就用皮尺非常贴心地给胡豆豆量了一阵子。 随即，问胡豆豆喜欢哪种颜色的。 胡豆豆转过身去，瞅着眼前的布匹，有灰色的，有黑色的，有蓝色的，深蓝的…… 一时间，胡豆豆竟拿不定主意了。 胡豆豆心想：“唉，我要是每一种颜色的都能来一身该多好啊！” 那小摊贩见胡豆豆拿不定主意，就说，“小伙子，叔叔推荐你买灰色的，很多小孩子都喜欢穿灰色的……” “嗯，好，我要灰色的。” 说罢，胡豆豆又走到他外婆跟前，幸福地给他外婆讲了一遍。 之后，就恨不得那小摊贩从布匹上裁下来，很快做好，他立马穿在身上。 就这样，尺寸确定了，颜色和款式也都确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了。 胡豆豆外婆心怀忐忑地问，“娃儿他叔，这身衣服做下来得多钱呀？” 那小摊贩故作可怜的样子说，“娃儿他奶奶，不瞒您说，这衣服，做下来，直到穿上身，一共八块六毛九。” “呃！” 胡豆豆的外婆愣了一下，眼睛仇恨地瞪着布摊。 那小摊贩看出来了，于是就说，“娃儿他奶奶，这么着，我就把零头给你去掉吧，八块钱，怎么样？ 这已经很便宜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本要讲价来着，心想，“我才只有五元钱，怎么讲价！！！我豆豆还要吃冰棍哩…… 呃，不行，算了算了，走吧。” 随即，胡豆豆的外婆就拉着胡豆豆朝着人群里走去。 显然，胡豆豆也被那人的一口价给吓唬住了。 “我外婆只有五元钱，他竟然要八块多！唉……” 事实上，这时胡豆豆已经忘掉了自己吃冰棍的事了，他心想着，只要他外婆能给他买那么一身中山服，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接着，他们又没有多远，就又看到了一家卖布的。 胡豆豆的外婆照例停住了脚。 胡豆豆也跟着站住了，眼睛好奇的瞅着那一摞摞厚厚的布料，歆羡的不已。 这次，胡豆豆的外婆没有让那摊贩帮忙量身，开口就问，“你家的布料多钱呀？” “五块五。”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觉得还有希望，至少，她再好好讲讲价，说不定五块钱就能拿下。 如果那摊贩给面子的话，四块九毛五拿下，那么，之后，胡豆豆的冰棍就有着落了。 “那，那你看看，”胡豆豆的外婆接着又问，“给我这个外孙子做一身中山服得多钱？” “哦，做中山服啊，那，那我估计得九块多，到十块钱。” “呃——”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觉得这个小摊贩比刚才那个还狠。 就气得又瞪了一眼那摊子，拉着胡豆豆的手又走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心里感慨道，“真没想到，五元钱还做不了一身衣服！！！”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一直都是穿胡豆豆的外爷穿剩下的烂衣服，自己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也没有定做过，压根儿对现在的行情一点都不懂。 她还以为三四块钱就能做到。 第086章：五元钱不见了 就这样。 胡豆豆跟着他外婆在大街上晃来晃去，一连问了好多家布摊主，结果，价钱都贵的离谱。 他外婆的五元钱，顶多只能订做一件，要么上身上穿的衣衫，要么腿上穿的裤子。 而她呢，主要目的是想给胡豆豆订做一身，因为胡豆豆现在穿的衣衫也好，裤子也罢，都烂的不能再烂。 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不过，胡豆豆的外婆心想，那么大一条街，难道就没有一家便宜的么？ 没错，她坚信这条街上一定有那么一家很便宜，只是，她现在没有找到而已。 现在，马上就到当铺了。 她先去把那些银元当掉，然后，把医院的事办完，后面再慢慢给胡豆豆看。 大不了晚上再回家去。 很快，胡豆豆的外婆就引着胡豆豆，挤着穿过了人群。 本来以为需要很多功夫，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她就把那些银元全部当掉了。 当铺给她开了手续，同时，好心领着他们去银行里存了钱。 胡豆豆的外婆本以为钱还能剩下，没想到一分钱都没剩的。 原来胡豆豆的外爷早都计算好了，那些银元大概能当多少，全部都在他的心算盘里。 因此，胡豆豆的外婆当时禁不住嘟囔了几句，“……还说用当掉的钱给苗苗买什么营养品！买什么鸡呀，蛋呀的。 买嘛！连一分钱都没有剩下，我拿什么去买！” 不过，办完了后。 胡豆豆的外婆就一下感到如释重负，整个人也松活了很多。 接下来，她就打算带着胡豆豆把整条街都逛完。 “豆豆，你累不累呀？”他外婆试探着问道。 “外婆，我刚才很累，现在不累了。” “好，我豆豆乖！”他外婆说罢，禁不住用她粗糙的手抚摸了下胡豆豆凌乱的头发。 “外婆，”胡豆豆瞅着他外婆，带着一脸渴望的表情说道，“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现在啊！外婆带你去逛街！你给买衣服。” “可是，外婆，我们问了好多家，衣服都很贵的嘛！” 胡豆豆这样说着，心里感到如同刀绞一般。 “豆豆，这街上还有便宜的衣服呢，又不是光他们家才有。” 他外婆说罢，胡豆豆接着就说，“外婆，我现在不想吃冰棍了，我只想要新衣服。” “呃！豆豆放心，外婆多给个问几家便宜的，然后，把剩下的钱全部给你买好吃的怎么样？” 胡豆豆这时勉勉强强的点点头。 …… …… 这时，太阳开始往西边倾斜着。 街上依旧人山人海，卖东西的摊子都占满了马路的两边。 人们都走在马路中间，太阳就端端地晒着往来行人的脑袋。 胡豆豆和他外婆沿着大街一直走到了头，这时，俩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尤其胡豆豆外婆的灰色衬衫，早已经湿透，贴到了脊背上。 胡豆豆的外婆掏出手帕擦呀擦的，最终手帕都被汗水淋湿了。 手帕上散发出一股股汗腥味。 热的实在遭不住了。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带胡豆豆找一个阴凉处凉快一阵子。 稍微好些了，接着，起身又在街上逛起来。 就这样。 他们几乎从东街一直逛到了西街，把所有大大小小的布摊都问了，却依旧没有低于五块钱的衣服。 有一家，店主只要六元钱，可是，胡豆豆的外婆巧的是，身上的钱没有带够。 于是在那布摊跟前徘徊了良久，最终，遗憾的走开去。 …… 终于，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自己身上的五元钱是买不到衣服的。 于是只好安慰胡豆豆说，“豆豆，下次赶集时外婆再给你买可以吗？ 下次外婆多带一两块钱。” 胡豆豆沉默着不语，眼睛一直看着地上。 “这么着，豆豆，外婆现在带你去买冰棍好不好。” 胡豆豆依旧不语，眼睛定定地瞅着地面。 “呃！豆豆呀，可是，外婆也不知道这钱不够呀！” 说着，他外婆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卖冰棍的推着自行车在走。 “快看，豆豆，”胡豆豆的外婆故作惊奇道，“那是个卖冰棍的。” 胡豆豆这时把头抬起来一点点，依旧不说话。 接着他外婆就拉着他的手，一起朝着那卖冰棍的人走去。 胡豆豆也没有反抗什么的，跟着他外婆就走了。 胡豆豆心里偷偷的想：终于可以吃饭冰棍了！可是，我的新衣服却泡汤了！！！ 胡豆豆的外婆见那人推着自行车走的很快，担怕自己赶不上，就远远地叫道，“喂！卖冰棍的，你跑那么快干嘛去呀？” 那卖冰棍的听到有人喊，回过头，朝着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不好意思，冰棍卖完啦！天太热，想早点回去！” 说罢，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买的话，下一个集市来买，我基本每个集市都在……”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心想，“呃！冰棍这么快就卖光了？呃！这街上的人一个个真有钱！！！” 胡豆豆一听，心想，“卧槽！！！冰棍没有了？” 随即就在心里抱怨起他外婆了——他外婆明明刚一来到街上的时候就应该给他买一个的，结果，抠抠搜搜，等到卖光了时，才知道后悔！！！ “豆豆，我们走，”胡豆豆的外婆说，“去找下一个，我就不信，再没有卖冰棍的！” 说着，就又拉着胡豆豆的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因为口渴的厉害，胡豆豆也就不再想着抱怨什么了。 而且，他已经看到他外婆热——也许是热的，现在的额头上一直冒着豆大的汗。 嘴唇上也干的起了一层乳白色的泡沫。 于是就知道他外婆现在比他还口渴，比他更需要一个冰棍来降温解渴。 终于，往前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卖冰棍的。 那卖冰棍的一直大声朝着人群吆喝，说什么冰棍身下最后几个了，再不买就没有了云云。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就拉着胡豆豆慌慌张张的跑过去。 他外婆没问价格，就急忙说，“快，快给我这小外孙来一个。” 胡豆豆一听，他外婆只给他买一个，心里顿时又不高兴了。 胡豆豆知道，一个冰棍才五分钱，难道，他这次辛辛苦苦来街上就只为了吃一个冰棍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打死都不会来的。 就在胡豆豆不知满足的时候，他外婆竟发现缝在衣襟子上的五元钱不见了。 第087章：两手空空 意识到身上的钱丢了时，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大惊小怪。 而是，表现的非常冷静，克制，脸上看不出一丝涟漪。 那小摊贩已经将一个红色冰棍递到了胡豆豆的手里。 胡豆豆正准备把嘴巴搭到上面去啃时，他外婆一把从胡豆豆手里抢过来。 严肃说道，“豆豆，你没看到吗？这是红色的，我们要的是绿色的。” 说罢，忙将冰棍还了回去。 胡豆豆非常纳闷：我来的时候只是随便说说来着。我又没想过一定要吃哪种，一定不吃哪种！ 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把胡豆豆拉着离开那卖冰棍的小摊贩足足有两百米远，看不到了时，才停下来。 不等胡豆豆开口说话，他外婆就严肃地问道，“豆豆，你一路上有没有看到有人在我身后尾随？” 胡豆豆好奇，“我不知道！” 胡豆豆的外婆接着几乎陷入沉默，脸色非常的难看。 胡豆豆还以为他外婆因刚才那卖冰棍的没有给他绿色的而生气。 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外婆说话了。 “唉呀！他妈的！……白跑一趟！……” 说罢，顿时脸色通红通红的，就像红脸的花旦一样。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迄今为止第一次在胡豆豆面前讲这样的脏话。 正因如此，胡豆豆竟一下觉得他眼前这个外婆陌生了好多。同时，也对他外婆莫名产生了恐惧之感，担怕他外婆像他外爷一样会打人。 可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胡豆豆都不会相信他外婆会动手打人。 即使现在他外婆要动手打他，那他也没办法啊！要是有，那他就只能是哭，哭到他外婆伤心、后悔为止。 …… 只见，他外婆在嘴巴里嘟囔了几句，随即，就面露出尴尬的表情，冲着胡豆豆笑起来，笑的勉勉强强的。 这一笑，竟让胡豆豆更加困惑了。 “呃！我外婆怎么一阵冷，一阵热的……白跑一趟又是什么意思？” 胡豆豆好奇的瞅着他外婆，不敢支声，更不敢再提冰棍的事儿。 胡豆豆的外婆勉勉强强的笑罢，随即就说钱丢了。 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胡豆豆一听，顿时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知道他外婆把钱缝在衣襟子上的，保险的已经不能再保险，怎么可能会丢呢？ 相反的，与此同时，胡豆豆心里多少也觉得舒坦了些，因为，他知道，假如那钱不丢的话，他外婆也顶多只会给自己买一个冰棍。 一个冰棍五分钱，那么，相对于五元钱，就几乎没怎么花钱。而且，他要的新衣服也早已泡汤。 可当胡豆豆见他外婆此时此刻脸上难过的表情时，心里一下子也难过起来。 …… …… 到了现在。 胡豆豆的衣服没有买成，就连一个冰棍也没吃的成。 眼下早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 胡豆豆由一开始的口渴难耐，到现在肚子也饿的呱呱叫了。 同样的，胡豆豆也心想着，“我外婆现在肯定比我更饿，也比我更渴。 不，我外婆还比我更难过！丢的那五元钱是她的，她的血汗钱！” 想到这里，胡豆豆也很是无奈。 …… 两手空空的回去的路上。 胡豆豆的外婆先是恨恨的诅咒了一通那个偷她钱的乞丐。 不解恨，又把他外爷搬出来恨恨地诅咒了一通。 说胡豆豆的外爷哪次哪次把她按到地上，用鞋底抽打了她的脸，嘴都打肿了…… 哪次哪次把她打的已经昏死过去，然后，关进漆黑的窑子里…… 说老天爷哪天一定会回来抓他的头…… …… 终于，嘴上说的累了，然后，就给胡豆豆看她的衣襟子。 胡豆豆凑到他外婆跟前，发现衣襟子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这是用刀片划破的！”胡豆豆的外婆叹气说道，“现在这些可恶的贼，手段越来越高明！你只有把钱牢牢攥在手里才保险！” 胡豆豆也叹着气，可是，更多的感受却是悲哀！！！ 第088章：苗苗回来了 十天之后。 胡豆豆的外爷牵着邻居家的骡子车回来了。 胡豆豆的舅妈坐在架子车里，苗苗就坐在她怀里。 苗苗身上裹着一个厚厚的棉被。 大热天的，苗苗仿佛很冷似的。 这天就像我国的大过年一样，整个院子里一下充满了欢声笑语，大人们的，小孩子的，都交相回荡在院子里，其乐融融，好不欢快。 胡豆豆的外婆，正在给鸡投食的时候，得知苗苗回来了，激动的连手里的鸡食盆子都抖掉在地上了，然后，她把手在衣襟子上随便的蹭了蹭，第一时间跑过去看苗苗。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胡豆豆，大黄猫，禾禾，以及禾禾的爸爸，他们都非常稀奇的跑过去看苗苗。 尽管大家都非常关心苗苗的病情。 可就在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却把所有人都拦到了窑门外面。 因为，回家前，县医院的医生叮嘱过了，苗苗的急性肺炎虽然稳定了，但治疗的过程中产生了许多副作用。 也许是用药不当，也许是送治不及时。 现在，苗苗几乎丧失了说话的本能，就像个聋哑人一样，有嘴巴却不会说话。 脸上也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不会笑，只会哭（眼睛里偶尔只会掉眼泪）。 而更严重的是，苗苗现在不能动弹了，只能瘫软的坐着，除了两只手能勉勉强强动弹，腿脚几乎不听使唤。 …… 总之呢，就是说，苗苗现在的身体还非常的虚弱，尤其是不能生气，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刺激。 否则，病情就有可能加重。 但有一点，医生特别强调了的。 那就是，要尽可能带苗苗多多去外面走走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切忌每天待在家里，四门不出、五门不入。 …… …… 当胡豆豆的外爷站出来跟大家详细说明了这个问题之后，胡豆豆的舅舅顿时又变得惆怅起来。 不由地伸出两只胳膊，从后脑勺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随即，一瞬间又取下胳膊，似乎心慌的不知道再放哪里去，顺势搭在了禾禾的肩膀上。 这时，胡豆豆的外爷就厉声说道，“你振作点，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知道发愁！！！” 同样的，胡豆豆知道了苗苗不能走路，心里就一下子如同堵了一块石头样，闷得喘不过气来。 心想：“我才刚刚把小树屋搭建好，现在里面布置装扮的也都差不多了。 我还想让苗苗哪天偷偷跟我一块去我十爷的旧庄园里呢！ 可是，苗苗现在不能走路！ 天啊！不能走路，那她怎么去啊！！！ 她的腿不能走路，那她怎么爬到小树屋上去呢？？？ 天啊！！！ 小树屋里如果没有苗苗，那是多么无聊啊！！！” 相反的。 胡豆豆的外婆此时此刻却并没有丧心、气馁。 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随即，她就问胡豆豆的外爷，“既然我苗苗的腿不能走路，那，医生说能不能好？” 胡豆豆的外爷吞吞吐吐道，“医生说，如果恢复的好的话，就能走路。” “好。” 胡豆豆的外婆说着，转而又对胡豆豆的舅舅大声训斥道，“既然医生都说了，我苗苗的腿只要恢复好了的话，就可以走路了，那你还忧愁什么呢？” 说罢，又问胡豆豆的外爷，“既然我苗苗不能说话，那，医生说能不能好？” “能好，”胡豆豆的外爷这时干脆的说道，“医生说了，只要苗苗恢复的好，照样可以像她以前那样说话，唱歌。” “嗯，好。” “蕙刚！”胡豆豆的外婆这次近乎怒斥着说，“你听到了没有？苗苗也能恢复到她原来的样子！” 这时候。 胡豆豆的外爷又铿锵有力地说，“如果恢复的好的话，苗苗依旧能像她以前那样会笑！” 胡豆豆的外婆接过话茬，就又对胡豆豆的舅舅说，“你听到了没有，蕙刚，苗苗会好的，会像她以前那样子的。” …… 终于，胡豆豆的舅舅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收起了愁容，在脸上挤出些微笑来，“爸，你们现在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做。” “我一路上荒山野岭的，上哪去吃饭？娃儿他妈都没有吃。”胡豆豆的外爷吹胡子瞪眼的说。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二话不说就往柴窑子里去抓柴火，准备做午饭。 尽管此时此刻才上午十点多钟。 接下来，胡豆豆的外爷就急急忙忙跑去还邻居家的骡子去了。 这顿饭，胡豆豆的外婆准备给胡豆豆的外爷，和胡豆豆的舅妈烧一只鸡。 因为他们都是最辛苦的。 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就把锅里的水烧开了，紧接着，她就又忙着准备各种调料，配菜之类。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见禾禾一个人蹲在门槛上玩儿时，就对他说，“禾禾呀！快去，去看你爸爸在哪里，叫他去鸡圈里捉一只鸡来。” 禾禾一听，嘴馋的顿时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迄今为止，禾禾大概有一个月没吃过鸡肉了。 于是一边应承一边跑去找他爸爸了。 半个小时之后。 禾禾跑到厨房门口叫道，“奶奶，我爸爸说他杀不死鸡，他叫你来杀！” 他奶奶一听，禁不住笑起来，“你看你爸爸，连只鸡都杀不死，还能干什么？” 禾禾被说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你爸爸还不是被你爷爷惯的！你爸爸连你姑姑都不如！你姑姑一个人都能搞得定。 你以后可别像你爸爸那样没用喔！” 说罢，随着禾禾来到鸡圈门口。 只见胡豆豆的舅舅左手里正牢牢捉着一只体型瘦小的母鸡，右手里攥着一把长长的杀猪刀！ 脸上显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来。 胡豆豆的舅舅见胡豆豆的外婆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了。 随即就忙将手里吓得半死的鸡递了过去。 同时，正要把那杀猪刀递过去时，却被胡豆豆的外婆拒绝了。 说，“你咋不给我一把杀牛刀嘞！！！” 胡豆豆的外婆接过那只鸡，随即，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那鸡的脖子就被她扭断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嘴里嘟囔道： “你看你，杀个鸡，简直就像给鸡在上酷刑一样！ 这鸡要被你吃，还要在你手里遭罪！” 这时候，胡豆豆也在场，看的是目瞪口呆的。 第089章：我只想对苗苗好 这天中午。 还没到饭点，他们就开饭了。 胡豆豆一如既往，被他外婆催着主动去他外爷的的窑子里去把桌子拉开，把凳子摆好，免得他外爷对他挑三拣四。 完了后，又去看看他外爷的茶杯里有没有茶水，没有的话，主动问他外爷要不要加一些。 他外爷就说，“饭前不能喝茶水的，喝了肚子就会胀。” 他外爷虽是那么的一说，实际上，并没有谴责胡豆豆的意思，同时，还夸胡豆豆终于像个乖马儿一样被他驯服了。 可是胡豆豆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高兴，多自豪，倒是觉得在他外爷面前，时时刻刻大脑神经都是紧绷的。 这点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受。 反倒是很喜欢他外婆，在他外婆面前，胡豆豆感觉自己就像交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一样，而且，还能得到像母亲一样的爱。 尤其是，胡豆豆非常享受和他外婆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喜欢他外婆带他去山沟里割草。 喜欢他外婆带他去他十爷的旧庄园里爬核桃树，并且在树上搭建小树屋。 还有，意外的闯进了他十爷的爸爸曾经挖掘的秘密地道里。 他喜欢跟他外婆每天晚上爬在炕上，吃着好吃的苹果，看着地上的老鼠成群结队。 他喜欢…… 渐渐的，胡豆豆发觉他这个外婆就像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照顾他的天使一样。 除此之外。 他更喜欢听他外婆讲故事——各种各样的故事。 只要从他外婆嘴里讲出来的，那一定都是非常精彩的。 …… …… 这天。 饭桌上。 胡豆豆的外爷谈论的更多的话题则是如何带领苗苗去外面透透风。 到了人堆里之后，又是如何避免被小孩子前来围观，或者，又该如何巧妙的避免被一些调皮的小孩嘲笑，继而使得苗苗情绪激动。 胡豆豆的外爷说，“以后，我每天早早的起床之后，推着苗苗去玉米地周围转转。 一来，那里空气新鲜，有没有什么东西污染，二来呢，苗苗娃儿顺便还可以看看咱家的庄稼长得如何。 苗苗都那么大了，至今都很少来地里转过，我想着，苗苗来了之后，或许会喜欢。” 胡豆豆的外爷说罢。 胡豆豆的舅妈反驳道，“爸，我知道您的好心。 可是，我认为苗苗不喜欢不喜欢去荒郊野外，那里又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是庄稼地，远处还近临危险的小山沟。 尤其是，担水沟，您知道，那里说不定还有狼出没。 嗯，太危险了，我不建议。” “呃，”胡豆豆的外爷慌忙解释道，“那我就带苗苗在打麦场逛逛，早上早早的去，然后，早早的回来。” 胡豆豆的舅妈想了一想，说，“呃，我估计，苗苗那个时候还没睡醒！ 您要是强制叫醒她，恐怕不太好！” “那，那白天你又怕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围过来使坏！ 早上又不能去！呃，我就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 胡豆豆的舅妈这时见胡豆豆的外爷有点不高兴了，就说： “爸，要不，这么着，您就带苗苗在咱家院子里转悠吧，这个院子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不小。 再说了，您腿脚又不太好，有的远了，怕您腿疼！” 胡豆豆的舅妈话落。 胡豆豆的舅舅紧接着就插话道，“我认为呢，就让爸先带出去观察几天，如果效果好的话，又有什么不可呢？ 对不对？ 咱们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苗苗好，又不是为了争着去宠苗苗。” 事实上，胡豆豆的舅舅知道，此时此刻，之所以，苗苗的爷爷一直挣着抢着对苗苗好，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都没有对苗苗好过一次。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优先给了禾禾，更可气的是，一直以来，都觉得苗苗是个女孩儿，不能遗传他家的香火。 心里内疚来着。 就这样。 一经胡豆豆的舅舅那么一说，胡豆豆的舅妈终于同意了，但也只是暂时同意。 假使苗苗看起来还是不开心的话，那她爷爷就不能再推着苗苗出去转悠了。 胡豆豆的舅舅最后还自告奋勇，说他打算带苗苗去哪里哪里看庙会来着。 此外呢，还要给苗苗在院子里搭建一个漂亮的小树屋。 以前那个小树屋，之所以拆除，都是因为胡豆豆的外爷嫌把树压的不结果子。 那么，这次是为了苗苗，胡豆豆的外爷也就不会再加干涉什么了。 …… 而胡豆豆的舅妈呢。 当然也不闲着。 接下来，她就打算带苗苗去她娘家走亲戚。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很少带苗苗去过她娘家，大都是带着禾禾去的。 在这方面，她的确偏过心。 因此，她接下来打算将以前亏欠过苗苗的补偿回来。 那里有旋转木马，有碰碰车，有过山车等等。 苗苗身体虚弱，不能玩刺激的，那她就带她玩旋转木马。 适合小孩子的那种。 此外呢，她还打算背着禾禾，带苗苗去县城里的游乐场玩一玩。 她曾不知什么时候带禾禾去的时候，就没有带苗苗去。 现在，她也要把这个给她补偿回来。 …… 如此这般。 他们议论纷纷。 胡豆豆的外婆压根儿插不上一句话，而且，他们也没人考虑到胡豆豆的外婆。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手里端着个碗，就像个叫花子一样，距离饭桌远远的，就像从来不属于这一家人里面的一员。 胡豆豆吃了一会儿，见餐桌上没有人讨论起他和他外婆，顿时，心里就有点儿气不平。 于是，胡豆豆端起碗，故意走到他外婆跟前。 此时，他外婆就像个叫花子一样，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胡豆豆低头悄声问他外婆，“外婆，咱们的小树屋都搭建好了，什么时候叫苗苗去看一看啊！” 什么时候？ 他外婆埋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顿时，脸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来。 他外婆没有说话。 胡豆豆又悄声问道，“外婆，那，那我们可不可以带苗苗去哪里玩儿？”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不由心想：“你没听到吗？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过，让苗苗跟着你去哪里玩儿！ 他们都那样了，你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吗？” 胡豆豆的外婆心里那么的一想，随即，就从窑子里走了出来。 胡豆豆跟着也出来了。 当胡豆豆再次重复着问同一个问题时，就被他外婆狠狠地骂了一顿！ 胡豆豆就觉得很委屈，心想：“我哪里做错了？ 我只想对苗苗好！ 我想带苗苗去看看我搭建的小树屋！ 我想带苗苗去游那里的地道…… 我想告诉苗苗有关我十爷的故事，告诉她，我十爷的爸爸那时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我想带苗苗去爬树，她不会，我教她…… 我想和苗苗一起玩儿……一直玩到天黑再回去！ 我想告诉苗苗我曾经在那里遇到的蛇有多可怕…… 我想告诉苗苗，是谁在我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把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我想告诉苗苗…… 我只想……” 第090章：要和豆豆哥哥一起去 第二天。 胡豆豆的外爷按照计划，要带苗苗去郊外的农田边走走，让苗苗吸收吸收新鲜空气。 这天，天还没亮，胡豆豆的外爷就起床了。 要知道，以往他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时才起来。 他把苗苗坐的轮椅搬出来，为了保暖，他在轮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热水袋——担怕苗苗的妈妈还嫌不够暖和来着。 苗苗的爷爷自从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希望通过带苗苗去游玩，去散心，继而使得苗苗喜欢上他。 胡豆豆的外爷心里清楚，以前凡事他都委屈着苗苗，而顺着禾禾，让着禾禾，到头来，禾禾却并没有那么的爱他。 而且，他发现禾禾渐渐的，被他惯的不太像话，以至于，有时候禾禾都想蹬着他的鼻子上他的脸，完全是无章无法，待人接物更是没有一点礼貌。 总之呢，胡豆豆的外婆现在就是想给予更多的关爱在苗苗身上。 从而弥补曾经对苗苗的亏欠。 而禾禾呢，他将不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宠着了。 假如现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不再只偏向禾禾一人，而是，按照公平公正原则，俩人不分你我。 尤其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他就会按照胡豆豆外婆的基本原则，把好吃的分成两半。 因为人有大小，口没有大小！ ……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爷整理好出行时的必备品之后，就一直等在苗苗的窑子门口。 等着苗苗睡醒来之后，再带着她出去玩儿。 九点半的时候，苗苗醒来了。 苗苗的妈妈给苗苗穿戴好，然后，抱着苗苗从窑子里走出来。 不料，在窑子门口与胡豆豆的外爷打了个照面。 “呃！爸，您怎么在这里呀？” 胡豆豆的外爷说，“我在这里等苗苗醒来，嗯，苗苗现在已经醒来了，那就把她放到轮椅上来吧！ 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毛毯，还有呢，还有热水袋，里面刚装的开水，很暖和！” 胡豆豆的外爷说罢。 苗苗的妈妈就用手去摸了摸那毛毯，说，“爸，这个毛毯有没有洗过呀？” “嗯，毛毯洗过的，洗干净了的。” “什么时候洗的？” 胡豆豆的外爷想了想说，“娃儿她奶奶洗的，才洗了几天时间。” 苗苗的妈妈不放心，又伸手去拽了一下毛毯，说，“这个毛毯会不会掉毛呀？” “掉毛？” 胡豆豆的外爷慌忙用手拽了一下，看了看手心，说，“这毛毯是好的，一点都不掉毛……” …… 终于，苗苗的妈妈把苗苗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轮椅上去。 可是，胡豆豆的外爷正要推着苗苗走时，苗苗突然甩了甩手，表示非常的抗拒。 苗苗的妈妈说，“苗苗乖，你爷爷带你去农田边上走走，看看咱家的庄稼长得好不好？” 苗苗依旧甩着手。 她妈妈又安慰了她一阵子，终于，苗苗看起来稍微安静了一些。 但依旧似乎在抗拒。 这时，她妈妈无奈地瞅着她爷爷，摇摇头，摊开手，说，“苗苗可能不喜欢去农田里。” 她爷爷灵机一动，就跑回窑子里，拿出一张纸和笔，小心翼翼的递给苗苗。 接过纸和笔，苗苗很快写着，“我豆豆哥哥呢？我要豆豆哥哥也一起去。” 看了纸上写的，她爷爷又很无奈地瞅着她妈妈，她妈妈就说，“胡豆豆呢？就叫胡豆豆也跟着去吧！” “呃！好的，”她爷爷大声的应承着，一边示意她妈妈过来，他有话要说。 她妈妈走过去。 她爷爷悄声说道，“胡豆豆不在家！” “不在家？” “对，一大早就跟着他外婆给猪割草去了！” “……” 第091章：想跟胡豆豆玩儿 到了上午。 苗苗似乎依旧不很高兴。 苗苗的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 于是她准备带着苗苗去她娘家转转，换换环境，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收拾好行李，苗苗就坐在她的新轮椅上匆匆忙忙的出发了。 那是苗苗的外婆家，就像胡豆豆的外婆家一样。 苗苗的外婆家并不很远，到达时，她们刚好赶上了午饭的点。 这天中午，苗苗见到了她舅舅家的小男孩桃桃。 桃桃跟苗苗差不多大小。 俩人第一次见面，都好奇的互相瞅着彼此，颇感生疏和好奇。 对桃桃来说，此时此刻他更好奇苗苗座下的那把崭新的轮椅，觉得那玩意儿还挺不错，人坐在上面还能推着走。 桃桃长那么大，还第一次见到，于是，就好奇地一直盯着那轮椅不放。 桃桃的奶奶看到了，就忙走上前去，一把将桃桃支开去，担怕桃桃调皮使坏什么的，吓到了苗苗。 桃桃被支走后，苗苗的外婆就急急忙忙走到苗苗跟前，一把握住苗苗的小手，不无心疼道，“苗苗，你认识我吗？我就是你外婆啊！” 说罢，又突然想起似的补充说，“呀！你肯定不认识我啦，你都没见过我……” 苗苗的妈妈见苗苗的外婆情绪有点激动，就忙凑到她妈妈耳边低语道，“妈，苗苗现在情绪不能起伏太大，这样会影响她病情的恢复。” 说罢。 苗苗的外婆就又重新挂上笑脸，问苗苗，“苗苗，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呀？外婆我这里什么都有……” 苗苗定定地瞅着那老太婆，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上，如果苗苗有反应的话，她就会用手势表达出来，或竖起大拇指，或摆摆手什么的。 显然，此时此刻，苗苗对她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外婆感到陌生。 包括这里的所有人。 紧接着，苗苗的外爷听到苗苗来了，就急急忙忙从窑子里走出来。 苗苗的外爷并不像胡豆豆的外爷，他对人是很友好的，尤其是小孩子。 苗苗的外爷得知苗苗的这一状况之后，就笑着端了一盘糖果瓜子走出来，放在苗苗跟前的小桌子上。 终于，苗苗有反应了，好奇将手伸进盘子里去，抓着玩了一阵子。 似乎想吃，但却又没有胃口。 “苗苗呀！你想吃瓜子吗？来，外爷给你剥……” 苗苗抬头瞅了瞅他外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桃桃就走到苗苗的妈妈跟前，很腼腆的问道，“姑姑，禾禾在哪里呀？我想跟禾禾玩儿。” “禾禾啊！禾禾不听话，我来的时候没有带他。” 这时候，苗苗的妈妈竟一下莫名的有点后悔了，当初没有带苗苗来过，现在，就连桃桃都觉得苗苗陌生，俩人压根儿没有办法玩到一块去。 苗苗的妈妈意识到此点，随即就决定带着桃桃和苗苗一起去外面走走。 好让这两个小孩子熟络熟络。 苗苗的妈妈对桃桃抱有很大的期望，她想让桃桃成为苗苗的新朋友，因为桃桃在学校里的学习成绩非常好。 得到过好多次奖状。 想必桃桃有办法使得苗苗高兴起来。 于是匆匆忙忙吃了午饭，苗苗的妈妈就带着这两个孩子出门了。 …… …… 这天，胡豆豆和他外婆回到家以后，发现苗苗不在家，苗苗的窑子门也是锁了的，于是饭也不吃，猪也不喂，就忙着四处去找苗苗了。 尤其是胡豆豆，表现得就像受惊了的小牛犊一样。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找，一边不停的在嘴里嘟囔着，“都到饭点了，还不知道回家么？大热天的，把娃带出外面，到底是干什么呀？ 明明知道苗苗娃儿身子虚弱，明明知道，就是不听……” 这天胡豆豆的舅舅端地不在家，带着禾禾一起去学校给苗苗办理休学手续去了。 因此院子里一下子就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荒芜了许多。 窑子里，胡豆豆的外爷听到胡豆豆的外婆嘴里在嘟囔，一气之下，没忍住，就把胡豆豆的外婆恨恨地训斥了一顿，也没有告诉她苗苗去哪了。 胡豆豆的外婆恼的没有理他——不，压根儿当一团空气处理，转身带着胡豆豆跑去外面的广场上找苗苗去了。 …… …… 苗苗的舅舅家。 苗苗的妈妈带着桃桃和苗苗，很快的出了院子。 接下来她打算带着他们去池塘边玩儿，因为桃桃说有一家人养了几只鸭子，每天都赶着去那池塘里游泳。 鸭子是南方的家禽，北方很少见，因此村子里的大人小孩们都颇为稀奇。 他们没见过鸭子不说，更没见过鸭子在水里游泳。 他们一直以为鸭子就像鸡一样，吃的都是粗食，下的都是鸡蛋。 鸡不会游泳，那么，鸭子也就不会游泳。 很快，苗苗的妈妈带着苗苗和桃桃来到池塘边，远远的，苗苗就看到了池塘里的鸭子，也许是兴奋，禁不住两只手拍打起轮椅来。 这时，苗苗的妈妈就从苗苗的眼睛里看出来了，苗苗非常的稀奇。 “妈妈，鸭子是什么呀？”苗苗随手用笔写在纸上。 苗苗的妈妈看了说，“鸭子，鸭子就像鸡一样，会下蛋！” “妈妈，我在课本上学到说鸭子还会游泳。” “哦！是吗？妈妈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鸭子哩！” …… 这时候，池塘边的一些调皮孩子正在用小石子追打池塘里的鸭子，惹得看鸭子的人不停地嘿嘿地笑。 桃桃见此情景，上来劲了，随即自顾自的跑到池塘边去耍了。 苗苗见桃桃跑到池塘水边去玩了，于是也好奇，想让她妈妈推着她去水边看看。 她妈妈呢，遇到这种请求当然不好推辞，随即也推着苗苗往桃桃所在的水边走去。 这些调皮的小孩玩着玩着，很快就厌倦了，又瞅着周围的其他乐子。 很快，一个小男孩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不同之处。 禁不住好奇的叫了起来。 “大家快看，那个女子，屁股下面坐着个什么东西。” 村子里的小孩子很少见到轮椅这种东西，于是都好奇将目光转移到苗苗身上去。 大家好奇的不已，都很想知道那轮椅的秘密。 这时旁边一个小孩好奇，靠近一步，忍不住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摸了一下。 同时，瞅着苗苗，想看看轮椅上的苗苗是什么反应。 而苗苗呢，此时就像个瓷壶一样定定的呆坐不动。只有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打着转儿。 那男孩心想：这会不会是个玩具娃娃呢？ 那小男孩想象力到底丰富。 随即又准备伸手去摸苗苗的脸，这时被苗苗的妈妈看到了，便大声喝止道，“嘿！你这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 话落。 小男孩被吓得一拍屁股往孩子群里蹿过去。 那小男孩一边跑，还一边在嘴里故意地叫着，“瓷娃娃！瓷娃娃！大家快看瓷娃娃！” 这一叫，瞬间使得更多的看鸭子的小孩把目光转移到苗苗身上来了。 包括桃桃，也好奇地瞅着轮椅上的苗苗。 苗苗的妈妈意识到孩子们没见过苗苗的轮椅，见势头不对，就慌忙推着苗苗往回家走去。 那些孩子看到这场景，一个个，就更来劲了。 苗苗的妈妈推着苗苗走在前面，他们跟着一个个走在后年。 这其中一个坏孩子想让苗苗的妈妈停下来，于是就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丢过去。 小石子嗖的一下，贴着苗苗妈妈的胳膊划过，端地砸到了轮椅的后背上去。 只见哐啷一声脆响，吓得苗苗猛将胳膊抬起来拍打了一下。 显然，这一下使得苗苗受惊不小。 “啊呀！我把你这小兔崽子！谁扔的石子！”苗苗的妈妈大声吼着，随即就原地站住不动。 这时那些小孩也站住不动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瞅着苗苗的轮椅。 “苗苗，你没事吧？”苗苗的妈妈迅速凑到苗苗跟前，瞅着苗苗，看看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很快的，苗苗就在本子上写到，“妈妈，我害怕！” “嗯嗯！苗苗，你放心，苗苗这就带你回家去。” 这时，好在苗苗的外爷和外婆来了。 苗苗的妈妈慌忙求助道，“爸爸，您快帮我把这群小孩赶走吧！苗苗害怕……他们用石子追打苗苗……” 就这样。 终于，苗苗顺利地回到了她外婆家。 岂料，苗苗这时就打死都不肯在她外婆家待了。 “我要回家，我要跟我豆豆哥哥玩儿！” 苗苗的妈妈看到此，终于没辙了，尽管她一向讨厌胡豆豆，觉得胡豆豆没出息，而且还不注意个人卫生，穿的衣服脏兮兮的，就像大街上的小乞丐。 可是为了苗苗，她只好答应带她回家去。 第092章：没想到拉粪车能搞定 回到家之后。 苗苗的妈妈就开始烦恼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村子里的小孩们并不是对苗苗的不能动弹产生兴趣，而是被苗苗屁股下面坐的轮椅产生了兴趣。 到了现在，苗苗都不能以一个正常小孩的角色进入到小孩子群里面去玩儿，那她怎么能找到乐趣？没有乐趣，怎么能快乐？不快乐，心情怎么能好？心情不好，病怎么能恢复？ 苗苗因为她坐的轮椅而变得异类，奇怪，与小孩子们格格不入。 苗苗的妈妈竟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子。 这天苗苗的妈妈几乎没有怎么吃饭。 饭桌上，她端着碗，只一脸忧愁地瞅着苗苗。 这消极的表情被胡豆豆的外爷看到了，胡豆豆的外爷停下筷子，好奇询问道，“娃儿她妈，你咋不吃饭呢？” 苗苗的妈妈本不想回答（因为她知道胡豆豆的外爷也没辙），但却又没忍住，唉声叹气道： “我没想到外面的那些调皮孩子，一个个竟然对我苗苗的轮椅感兴趣！” 胡豆豆的外爷笑说道，“你说得对，那些小家伙都一个个都是个好奇鬼！农村人哪里见到过轮椅呢？ 话说我长这么大，都一辈子了，也才见过一回！” “就是啊！”苗苗的妈妈又叹了口气，“现在的难题并不是苗苗瘫痪不能动而被那些小孩子们嘲笑。 而是，那些小孩子们惦记着苗苗的轮椅，指不定哪天我不在苗苗身边了，他们还想把我苗苗从轮椅上推下去呢！” 苗苗的妈妈说罢，胡豆豆的外爷跟着也叹了叹气，“唉！你看着——气不气人！” 胡豆豆的外爷表现得就像苗苗的妈妈一样，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脑子一激灵，很快就有办法了。 高兴之际，端着碗，靠着窑子的门板，朗声说道，“轮椅肯定会被那些淘气孩子盯上的，因为在我们农村，哪里来的轮椅呀！对不对？” “那你说怎么办？”胡豆豆的外爷冷着脸，用眼睛恨恨地瞪着胡豆豆的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见状就恼的不再说话，转身走出窑子外面去。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想到的是架子车——没错，正是我们农村人家的种地‘神器’。 这东西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辆，用起来可以说既方便又实惠。 这东西在那些调皮孩子眼里，已经像是玩腻了的玩具一般，没有哪个小孩会把注意力放到一个架子车上去的。 除非是从县城里回到农村的调皮孩子。 胡豆豆的外婆发现那轮椅是四个轮子，只比架子车多两个轮子，可是，同样的都需要人推着才能走。 而架子车呢，即使只有两个轮子，人坐在上面，也照样像在轮椅上一样。 只是，唯一的不足之处，架子车很脏，因为农家人往往会用架子车拉个粪什么的。 但这点在胡豆豆的外婆眼里压根儿不是什么事。 她只需要找一些洗干净的化肥袋子，铺到车厢上面，然后，再将干净的床单，褥子之类的东西铺上去即可。 刚才之所以，她恼的没有说话，径直转身走出了。 一来是因为她觉得架子车只是她偶尔在大脑里闪出来的一个想法。 至于能不能行，还有待尝试。 二来呢，胡豆豆的外婆现在已经受不了胡豆豆的外爷那种冷眼色，动不动就否定胡豆豆外婆的能力。 还曾扬言说，胡豆豆的外婆这辈子光只会做饭，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总之，这一来就更加的激起了胡豆豆外婆想要试一试的决心。 …… 说干就干。 胡豆豆的外婆把碗端回去放到厨房里，然后，叫着胡豆豆跟她一起朝柴火房里走去。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是为了苗苗，因此很是乐此不疲，二话不说，撂下碗筷，跟着他外婆去了。 架子车不像撅头和铁锨，一般不用的话，农家人就会把轮子卸下来，然后，把车厢抬起来靠在墙壁上，目的是，一来，为了保护车轮子的使用寿命，二来呢，也为了节省空间。 胡豆豆的外婆拾腿进门，搬来轮子，然后，叫胡豆豆帮忙按着轮子，他外婆就缓缓将车厢放下来，卡在轮子上。 按好架子车。 胡豆豆的外婆就叫胡豆豆把搭建小树屋剩下的化肥袋子找出来，铺到架子车厢内。 又叫胡豆豆抱来他们睡觉用的被子，试着放进去，发现刚好合适。 这时胡豆豆想到苗苗的轮椅上有脚踩的脚踏板，就说，“外婆，这架子车上没有脚踏板怎么办？” 胡豆豆的外婆听了笑着说，脚踏板根本不重要，在架子车上的话，苗苗的腿就可以伸直了。 就这样。 很快的，三下五除二，他们就将架子车安装好。推到窑子门口。 胡豆豆积极地掀开窑子的门帘，把门大开。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爷就一眼看到了架子车，还有胡豆豆的舅舅、舅妈，他们也都看到了。 胡豆豆的外爷好奇道，“豆豆，我把你这个小兔崽子，说叫你把架子车装上去的？”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打胡豆豆。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就忙制止道，“娃儿他爷，你能别这样！你看，这个豆豆还挺用心的嘛！” 经过胡豆豆的舅妈一点拨，胡豆豆的外爷终于知道这架子车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可是，胡豆豆的外爷依旧很抵触，因为他知道这都是胡豆豆的外婆的馊主意，于是就禁不住在嘴里嘟囔道： “这架子车拉粪用的，你想干什么？” 胡豆豆的舅妈考虑了一小会，然后，打起精神说道： “娃儿他爷，我看这架子车稍微收拾一下，应该可以的。 不然的话，那怎么办呢？你说。” 胡豆豆的外爷一听，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就又端起碗吃起来。 …… 饭后。 在胡豆豆的外婆的指导下，胡豆豆的舅妈就一点一点将轮椅上的垫子取下来辅到架子车上，然后，再在车旁侧垫上一些棉絮，防止碰伤。 完了后，小心翼翼地把苗苗抱上架子车上去。 又胡豆豆外婆推着，一连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胡豆豆的舅妈明显从苗苗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点喜悦之情。 于是不由叹气道：当初花了大价钱买来这轮椅，没想到现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架子车就能搞定…… 第093章：奶奶，您辛苦了！ 架子车安装好了。 胡豆豆的外婆也亲测过了，能用。 不仅能用，而且，很好用。 可是，谁推着苗苗去外面玩儿呢？ 胡豆豆的外爷觉得用拉粪的架子车载人，就摇摇头，打死他，他也不会推着苗苗去外面人多处晃悠。 胡豆豆的外爷怕被村上的人说三道四，丢不起那个人。 于是就说，“谁出的那个主意，谁就带苗苗去外面玩儿。” …… 胡豆豆的舅舅和舅妈呢。 当然也很是忌讳这种事，就像胡豆豆的外爷一样，打死都不会去，担怕他们的同龄人笑话，也丢不起那个人。 如此这般。 为了苗苗的病能很快的恢复，于是，接下来，这个人无疑就是胡豆豆的外婆了。 这个主意是她出的，那么，就像胡豆豆的外爷所说的，就理应让她推着苗苗去外面玩儿。 胡豆豆的外婆呢，得知他们想让她推着苗苗去外面玩儿，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想到什么丢不丢人的事。 胡豆豆的外婆对胡豆豆说，“都同样是农村人，都是在田地里卖死力气干农活的人，谁还看不起谁？ 这就好比大街上的两个叫花子，一个看不起一个一样，是同样的道理。” 胡豆豆隐约明白了他外婆话里的意思，但他更好奇他外婆接下来怎么带着苗苗去玩儿？ 去哪里玩儿？ 好不好玩？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外婆，”胡豆豆抓着脑门，等不及了似的问他外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呀？” “去哪里？” 胡豆豆的外婆乐呵呵地笑着，“你这小兔崽子，你急什么？外婆我还没想好呢？” “呃，外婆，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好啊？” 咚咚咚。 这时，禾禾悄悄的溜了过来，就像跟屁虫一样，守在窑子的烟筒跟前。 禾禾知道他姐姐过会儿就要被他奶奶推着去外面玩儿。 于是好奇的不已，也想跟着一起去。 禾禾并不是好奇他姐姐被他奶奶带去哪里哪里玩，倒是好奇也能像他姐姐一样，坐在架子车上。 禾禾担怕他妈妈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于是就提前偷偷地守在他奶奶的窑子门口。 …… 过了一小会。 胡豆豆的外婆终于想到去哪儿玩，和该怎么玩了，可是，又担怕胡豆豆的舅妈反对。 于是只好作罢。 胡豆豆看到他外婆脸上的喜悦之色，就知道他外婆想好了。 “外婆，你想好我们要去哪里玩了吗？” 他外婆点点头，但嘴里又叹气似的说道： “可是，最终我们还是要听从你舅妈的安排，不然，以后你就别想和苗苗一起去外面玩了。” 胡豆豆知道他舅妈脑子里想的都是非常无聊的散步，以及非常无聊的停下来观赏地里的庄稼等等。 胡豆豆一想就觉得很没劲儿，于是就很失落，很烦躁。 终于，架子车摆好了，苗苗被她妈妈穿戴打扮好了，然后，就被抱进架子车厢里去。 胡豆豆的舅妈正如胡豆豆所料，很严肃地交代了他外婆外出可以，但是不能走太远，也尽量不要去人堆里晃悠。 遇到小孩子要提前躲开，即使那些小孩子们对架子车没有兴趣。 此外呢，最好在平地上推着走，担怕遇到下坡路，苗苗心里害怕。 如此这般。 胡豆豆的舅妈叮嘱了一大堆禁忌规则，以至于胡豆豆都觉得没办法推着苗苗出去愉快的玩了。 因为无论干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把苗苗说的一下子就像个纸片人一样，风一吹都能跑掉，用手一指都能受伤似的。 可是，为了能带苗苗出去玩儿，胡豆豆的外婆怎么样都行，无论什么苛刻的条件她都答应。 于是就这样。 临走时，禾禾就一蚱蜢从烟筒背后蹿出来，担怕他奶奶推着架子车飞了似的。 苗苗的妈妈看到了，就忙跑上去制止道，“禾禾，你听话，妈妈中午给你煮鸡蛋，你要是跟着他们去的话，妈妈就不给你煮了。” 禾禾一听，近乎哭诉道，“我不吃鸡蛋，我这辈子都不吃鸡蛋，我要跟着我姐姐一起去玩儿。” 苗苗的妈妈见禾禾无法无天了，于是就迅步走上前去拽着禾禾的胳膊，嘴里嘟囔着： “你姐姐生病了，为了病能很快的好起来，你又好好的，瞎掺和什么？我看你是三天没打，想上房揭瓦了？” 胡豆豆的外婆看不下去了，就说，“你就叫禾禾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呀！再说了，小孩子这个年龄段不就喜欢玩儿么？ 嗯，你放心，你的宝贝儿子跟着去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苗苗的妈妈一想觉得也是，毕竟她刚才也已经交代了很多详细的东西，料必禾禾跟着去了也不会怎么样。 “可能真的是我最近神经蹦的有点紧了吧！” 苗苗的妈妈那么的一想，随即就答应了禾禾跟着他奶奶一起去。 但是有个条件，必须听他奶奶的话，否则没有下次去的机会。 禾禾欣然答应了。 就这样，说走就走。 胡豆豆的舅妈把苗苗送到大门口之后，自己就很快回去了。 胡豆豆的外婆按照苗苗的妈妈叮嘱的，遇到了小孩子就远远地躲开去。 遇到了下坡路，或者，上坡路就停下来不走，然后，原路返回，找一个平路再走。 一路上。 胡豆豆自己执着他的杨木宝剑，把他的杨木猎枪拿给苗苗，苗苗握在手里。 即使苗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胡豆豆能感受到苗苗很高兴。 胡豆豆觉得苗苗就像他自己一样，手中的宝剑不是用来单纯的玩儿的，是用来为苗苗保驾护航的，是一路上用来降魔除妖的。 他们的架子车就像电视上的马车一样。 …… 就这样。 他们在外面晃荡了一阵子。 这期间，在胡豆豆的外婆的指挥下，他们的架子车躲开了五六个可疑小孩——在胡豆豆的外婆眼里，他们压根儿没有在意他们的架子车，他们只不过是去地里帮大人们干活而已。 很快的，他们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一个大坡口。 这里是胡豆豆的外婆平日里拉粪到农田里的必经之路。 胡豆豆的外婆也知道，满满一架子车的粪便，从这个大坡上划着跑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只简单的用两只脚当刹车，踩到地面上，就能轻而易举缓冲掉架子车的巨大冲击力。 这对拉惯了粪便的她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何况架子车里现在只有苗苗一个人，这无异于拉着个空架子车在划坡，谈何危险？ 可是，苗苗的妈妈已经叮嘱过了，那么，无论如何她还是得遵从苗苗的妈妈的叮嘱——拉着架子车折回去。 这时候，苗苗就用笔刷刷刷，写了一串字给她奶奶，然后，以一种无比渴望的眼神瞅着她奶奶。 她奶奶不识字，就说，“豆豆，你识字，你给外婆看看，看苗苗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胡豆豆看了不无兴奋地说，“外婆，苗苗想让你拉着她从这个大坡上划下去。” 事实上，苗苗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两次，她奶奶就拉着满满的一车粪，迅速的从这大坡上冲了下去。 那时她就站在架子车的后杆上，两手死死抓住车栏杆。 车速很快，划过的微风吹的她的头发翩翩起舞，那种感觉非常舒服。 尽管很快就到了平地上，可是她依旧很怀念在架子车上的那种感觉。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苗苗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觉得不好拒绝，却又担怕真的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就不好向苗苗的妈妈交代了。 于是停住脚，犹豫半天。 当她看到胡豆豆、禾禾，也以一种同样的可怜的、无辜的、渴望的小眼神瞅着自己时，便再也没有抵抗力了。 随即决定试一试。 为了苗苗百分之百的安全。 胡豆豆的外婆下坡时，还叮嘱胡豆豆和禾禾稳住车厢，她自己在前面也用脚刹着。 让架子车缓缓的划下大坡。 这期间，架子车就像在平地上一样，几乎没有任何颠簸迹象。 到了坡底，胡豆豆的外婆就问苗苗，“苗苗，你害不害怕呀？” 苗苗用笔写道，“不害怕，一点也不怕！” 随即就又请求她奶奶放开点，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的。 胡豆豆的外婆见苗苗那么一说，顿时心一下子放宽了，也不再拘谨了。 “呃，这个苗苗的妈妈，一天天的，净说些屁话！我就说么，苗苗哪有那么脆弱的？” 胡豆豆的外婆心里那么的一想，随即就又拉着苗苗‘吭哧吭哧’爬上了大陡坡。 这次，她多少也放的开了，还叫胡豆豆和禾禾站一边去。 然后，她就拉着苗苗缓缓的划下了大坡道。 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又‘吭哧吭哧’拉着苗苗上到了坡顶。 苗苗在纸上写下，“奶奶，辛苦您了！” 胡豆豆照着那纸条上的字，给他外婆读了出来。 只见他外婆脸上笑出一朵小花，旋即，禁不住一股热泪涌了出来。 …… 第094章：玩性不改 这天，胡豆豆的外婆拉着苗苗，在这个大坡道上来来回回划了十多次。 见苗苗的状态都一直很好，于是，就更加的自信了，觉得苗苗压根儿没有她妈妈说的那么玄乎——不能走坡道，见了小孩子要提前躲开。 胡豆豆的外婆就偏偏不信邪！ 就像她不相信苗苗的病好不彻底。 如此这般。 她见几个孩子都很高兴。 于是，兴之所至，就叫胡豆豆和禾禾也爬上架子车里来。 她拉着架子车，和刚才一样，快速从坡道上划下去。 速度飞起来之后，胡豆豆就和禾禾大声地嗷嗷吼叫，好不快活。 就在这时候。 邻居家的一乐，二乐和三乐推着架子车往回家走着。 他们看到了胡豆豆的外婆在坡道上玩着，也好奇了。 尤其是二乐和三乐，哧溜一下就跑到了胡豆豆的外婆的架子车跟前。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还以为是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孩跑过来了。 吓得忙准备拉着架子车走。 禾禾坐在架子车上，兴奋地叫着，“三乐，三乐……” 胡豆豆的外婆回头看到一乐推着架子车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 二乐和三乐就像猴子一样，一溜烟儿就已经跑到了自己的架子车跟前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慌，毕竟架子车上还坐着胡豆豆和禾禾呢。 于是就叫胡豆豆看好苗苗，胡豆豆接过命令，当成自己是《包青天》上的展护卫，不保护好苗苗，他这个展护卫怎么好意思出来混呢？ 只见二乐往架子车上一扑，胡豆豆就对着二乐是一顿猛喝，同时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尚方宝剑，好不威风。 二乐是个调皮的孩子，远远地站在地上，扎起马步，像《少林寺》里面的小和尚一样，打起了‘太极拳’。 这动作竟使得禾禾坐在架子车大笑不止。 苗苗呢，也一定是乐不可支，尽管她不能形诸于色，但从她的眼神中就能明显的看出来。 与此同时，对胡豆豆更是感激的不得了。 也就在这时候，苗苗就又刷刷刷地在纸上写到，“豆豆哥哥，谢谢你！” 胡豆豆见苗苗用这种方式感谢自己，顿时，就像打了鸡血样，霍地一下从架子车上飞跳了下去。 挥动着手里的宝剑，一副誓要跟二乐决一死战的态势。 嘴里振振有词地喝吼道，“小毛贼！哪里逃！” 这一阵喝吼，竟把二乐吓得够呛，扎好的马步，瞬间就乱套了。 ‘太极拳’也打成了‘醉拳’。 事实上，胡豆豆只不过想要吓唬吓唬二乐来着，不料，竟把二乐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到一堆废土旁，霍地从中捡起一块土疙瘩来自卫。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看到情况不妙，担怕那二乐用手里的土疙瘩伤到胡豆豆。 于是就大声喝止胡豆豆，并要求胡豆豆收起手中的宝剑，重新回到架子车上去。 胡豆豆听命，重新跳上了架子车。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乐就已经像个小猴子样，猴到了车厢里，正跟禾禾靠着坐在一起。 胡豆豆见此情景，又挥舞起手中的宝剑吓唬三乐。 三乐今年也七岁，是个非常胆小的孩子，见胡豆豆那么一声喝吼，竟低着头不说话，像快哭了似的。 “你哭什么？” 胡豆豆严肃问道，“我又没碰你！” 禾禾瞅着胡豆豆，笑着说，“你把他吓哭了！” 胡豆豆没有理会禾禾，直接对三乐说，“你为什么坐我们的架子车？” 三乐不语，仍旧低着头。 “你坐在我们的架子车上，我们坐哪里呀？”胡豆豆继续跟三乐讲着道理。 …… 如此这般。 这一系列过程中，胡豆豆的外婆并没有上前加以阻止，只是定定地站着，在看几个孩子在那幼稚地理论着。 同时，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苗苗的眼神变化。 只要苗苗用笔在纸上写字，她就会紧张而好奇地去瞅她手中的纸和笔，担怕是不好的消息。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见苗苗的情绪依旧很稳定。 加之又来了二乐和三乐。 于是就灵机一动，对胡豆豆说，“豆豆呀！不要赶三乐走，只要大家都乖乖的，听话，不胡来，我就叫所有人都坐上我的架子车上来。” 说罢。 就叫一乐把他的空自行车推过来。 一乐今天已经十二岁了，但作为孩子的玩性依旧不减。 好奇的一乐就忙将自己的空架子车推过来。 胡豆豆的外婆让他把架子车掉个头，一乐就又乖乖掉过头来。 这时，胡豆豆，禾禾，以及车上的三乐都很好奇，定定地瞅着胡豆豆的外婆。想知道接下来她要干什么。 只见，一乐把架子车的头掉过来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将她的架子车把手撬进一乐的架子车轮轴上面去。 再用车绳子牢牢地捆了一圈。 这样一来，两个架子车就合并成一个架子车，就变成了四个轮子，后面的车厢一下就平稳了不少，一乐的架子车转而变成了四轮车的车把手。 几个孩子见到胡豆豆的外婆这一个巧妙操作，顿时惊的目瞪口呆的。 也都很佩服胡豆豆的外婆的能干。 当然胡豆豆也不例外，就觉得他外婆就像个超人一样，简直无所不能，什么巧妙的办法都能想的到。 如此这般。 一辆四轮架子车就装备成功了。 接下来，胡豆豆的外婆就不再那么的累了，只见她端坐在架子车上，双手牢牢控制好架子车的把手。 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技术熟练的马车夫。 有模有样地坐在车子中间，其他小孩都跟着追在后面跑着，帮忙推着架子车前进。 到了大坡道的顶上时，胡豆豆的外婆就一声喝吼，“准备好上车！” 然后，孩子们就一个个像猴子样跳上车厢，有的踩在架子车沿子上，用手牢牢抓住车厢的栏杆，等下坡的过程中安逸够了，接着就又‘吭哧吭哧’地推着车子前进。 就这样，不一会儿。 田野里的一个个调皮的小孩子都好奇地跟了上来。 他们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地抢着推着架子车前进，人多力量大，车速也是越来越快。 趁着架子车受到惯性的冲力，跑起来了后，那些小孩子们就一个个猛地跳上车，双手牢牢扒住车厢的栏杆，搭着架子车，享受一小会短暂的安逸。 等架子车快要停下来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大声叫道，“小屁孩们，快滚下去推车。” 然后，那群小屁孩们就很识趣地跳下车，屁颠屁颠地推起来。 尽管推车是件很累人的活计，但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都乐此不疲，都很享受这种乐趣——只要能让架子车跑起来一点点，即使使出吃奶的劲儿，他们都在所不惜。 很快的，胡豆豆也放下他的宝剑，跳下车去加入推车的行列中，禾禾和三乐也好奇跟着跳下去推。 不到半小时。 几乎整个田野里的小孩子都好奇追了上来。 等架子车跑起来之后，哗啦一下，孩子们就像争抢着吃好吃的一样，嗖嗖嗖地爬到了架子车上去。 随着跑来看稀奇的孩子越来越多，每次架子车的沿子上挂着的小孩子就越多，就像一根根熟透了的黄瓜一样悬挂在车沿子上。 那场景甚是骇人。 胡豆豆的外婆见状，就叫一部分年龄小的孩子爬到前面的车厢里，这一来，不仅缓解了车载的能力，更是排除了翻车的风险。 …… 就这样。 一直玩到了中午的饭点。 胡豆豆的外婆觉得已经跑了很远了。 便掉过车头，鼓励着那些小屁孩使出吃奶的劲儿推车，说到了哪里哪里，就又下坡路，就可以安逸一下会了。 那些小孩子经不起夸，只要胡豆豆的外婆夸的力度更大一些，那么，他们推车的动力明显就要强一些。 这时候，路上回家的大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一个个看到胡豆豆的外婆后面跟着一大群小屁孩。 有的就说，“都活了那么一大把岁数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跟一群不懂事的小孩玩在一起，还玩的忘乎所以的。” 相反的，跟胡豆豆的外婆年龄相仿的一些老年人则不同，他们一个个嘴里会骂着胡豆豆的外婆玩性不改，心里却是羡慕的不得了。 他们羡慕胡豆豆的外婆无忧无虑，羡慕胡豆豆的外婆心态年轻，而不是说她只会像小孩子一样玩性不改。 ……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婆都把苗苗拉回家了。 苗苗却依然不想下架子车去，她妈妈抱都不行，最后，她奶奶好话好说之后，才同意下车。 禾禾也是。 胡豆豆更是央求着他外婆下午也能再带他去玩一下午。 ———— 第095章：忍气吞声的外婆 毋庸置疑。 这天，胡豆豆的外婆带着苗苗玩的非常的开心。 以至于苗苗的妈妈都怀疑胡豆豆的外婆的能力。 “嘿！我就奇怪了！ 她奶奶推着个破破烂烂的架子车，就出去外面走了不到两三个小时，苗苗竟然看起来高兴的不得了。 到现在还依旧舍不得离开架子车！ 呃！她奶奶平日里又很少跟她待在一块儿，这个苗苗，又怎么那么的喜欢她奶奶呢？ 也许是我多想了。 可是，苗苗明明知道架子车是拉粪用的，她不但乐意坐上去，而且，一坐上去竟然不想下来了，比我花大价钱买的轮椅还喜欢。 呃！这就奇怪了！ 呃！我明明不是交代了她奶奶的么？ 遇到小孩子要提前躲开，为了百分之百地避免事故的发生。 为了架子车减少颠簸，为了不至于苗苗被吓到，我还特意、再三地叮咛了她奶奶，遇到下大坡，坑坑洼洼的路不是要躲开的么？ 除此之外，苗苗还不准去人多的地方…… 呃！这种情况下，苗苗怎么还依旧那么的开心？ 呃！真是太奇怪了！！！ 呃！我不相信这所有一切都是她奶奶的功劳！ 呃！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 难道—— 难道是因为苗苗喜欢跟胡豆豆待在一块儿？ 是因为胡豆豆的缘故吗？ 呃，不管怎样，只要苗苗高兴就好。 嗯，一切都只是为了苗苗好！” 胡豆豆的舅妈想到这里，最终以‘苗苗的病能尽快恢复’、‘苗苗的病是第一要务’来安慰了自己。 假使真的是苗苗奶奶的功劳的话，胡豆豆的舅妈还受之不起。 因为她一向都跟胡豆豆的外婆关系很差，不，是差到了极点。 差到相互在背地里能把彼此诅咒到死的程度。 村子里的人们都说‘婆媳关系’相处难，可是，在胡豆豆的外婆家，就不再是那种所谓的‘婆媳关系’相处难的事儿了。 在这个家庭里，胡豆豆的外婆的地位无疑是最低下的，是在胡豆豆的舅妈远远之下的。 因为在胡豆豆的外爷的淫威之下，胡豆豆的外婆很难找回自己的尊严。 这么着。 试想想，当胡豆豆的外爷当着这一家人的面儿，包括下孩子在内，用胡豆豆的外婆辛辛苦苦为他一针一线纳成的布鞋底儿，狠狠地抽到手无寸铁的胡豆豆外婆的瘦脸上，致使脸颊瞬间变肿，破皮流血，嘴巴歪斜…… 这时候，胡豆豆的舅妈、舅舅，还有两个小孩子，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又会怎么想？ 一次两次，不要紧，可长此以往，那么，他们看到后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 胡豆豆的外爷作为一家之主，对待胡豆豆的外婆都那么的心狠手辣，没有一点怜爱之心。 那么，他又怎么能耳濡目染的，让这个大家庭里的其他成员对胡豆豆的外婆尊敬和爱戴呢？ 他们渐渐的，一边可怜胡豆豆的外婆的同时，一边又跃跃欲试，在生活中，还想学着胡豆豆的外爷，蹬着胡豆豆外婆的鼻子，上胡豆豆外婆的脸。 都想高高的凌驾于胡豆豆外婆的头上。 这点就在禾禾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就是说，大人们从胡豆豆的外爷那里学会了欺负、瞧不起胡豆豆的外婆，小孩子也跟着大人们学会了。 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这个道理。 没错。 到了现在，胡豆豆的舅妈都不敢想象苗苗之所以那么的高兴，全然来自于胡豆豆的外婆一人之劳。 假使如此，那她都不敢承认，就像是她在一个仇人面前下跪一样，令她火冒三丈。 …… …… 现在，苗苗心情无比的高兴，这是事实，胡豆豆的舅妈无可辩驳。 但这件事却无疑给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没错，胡豆豆的舅妈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胡豆豆的舅妈对这件事好奇的程度远远大于眼下的所有事儿。 即使今天的午饭她不吃一口，即使今天所有的手头活儿放下不干都可以。 于是苗苗的妈妈就偷偷地跑去问禾禾。 问他们上午到底去了哪里？ 干了什么？ 苗苗为什么那么高兴？禾禾是个诚实的孩子，他妈妈一问他。 他就马上和盘托出了。 “妈妈，”禾禾不无兴奋地说，“我们上午去了担水沟附近，那里有一条长长的大斜坡，我奶奶带着我们沿着那条斜坡冲下去，可好玩了。 还有，我们玩的正高兴时，碰到了三乐和他的两个哥哥，他们也拉着空架子车。 于是我奶奶就挡住借了他们的架子车，搭在我们的车子上，组合成一辆架子车…… 玩的正高兴时，突然很多小孩子也跑上来玩了…… 他们把架子车挤的满满的，把人都快挤扁了！” 如此这般。 禾禾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妈妈瞬间就被气的面红耳赤起来。 “我把这个老不死的……竟敢在这个时候，拿我苗苗娃儿的生命开玩笑！！！” 说着，就忙跑回窑子里去检查苗苗，看看苗苗身体上的哪里有没有受伤之类。 见此情景。 苗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漏话了。 “天呢！我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天呢！我妈妈一生气，她再也不让我奶奶带着苗苗出去玩儿怎么办？ 天呢！我就再也不能坐架子车了。 天呢！我就再也不能安逸了…… 啊！我不应该告诉我妈妈的…… 啊！妈妈，我刚才说谎……” 尽管如此。 他妈妈此时此刻已经不再理会他说什么了。 冲到窑子里，煞有介事地检查完苗苗，并未发现伤及一根毫发。 于是怒火依旧不减。 转而又箭步跑到厨房里。 厨房里。 见胡豆豆的外婆正和胡豆豆端着碗，站在地上咀嚼剩饭，于是就又大跨步走上前去，胡豆豆的外婆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的饭碗打翻在地上去。 紧接着就是一通丑话轰炸。 每一句话都像老撅头一样，狠狠地挖在了胡豆豆外婆的善意上。 以至于胡豆豆的外婆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骂的话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吓得胡豆豆端着碗，像石化了一样，定定地呆立不动，填进嘴里去的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咀嚼，整体一团咽了下去，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极了瓦窑的通气口。 …… 而他外婆呢，半天功夫都委屈地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胡豆豆的外婆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才强忍住泪水，把她在心里想到的所有的解释话语都吞进了肚子里去。 ——你骂归你骂，反正我不怕！ ——人在做，天在看！ 第096章：我哪里错了？ 这天胡豆豆的舅妈把胡豆豆的外婆狠狠地批奏了一顿。 并且扬言以后都不准碰她苗苗，更是不能带她去哪里哪里玩儿。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 当时被胡豆豆的舅妈骂了之后，一时非常的委屈。 但之后她就想明白了，为了苗苗的病能尽快的恢复，这点挫折对她来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事。 她知道，有些事只要做到，上不愧于老天、下不愧于自己的良心就好了。 她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她知道，到底谁对谁错，只有老天爷知道，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 她知道，自己对苗苗好不好，苗苗自己会知道。 她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苗苗的病能尽快的好起来，而不是为了大人之间的大仇小恨。 于是，她想明白了之后，就觉得不那么委屈了。 她在想，假使苗苗还需要她，那她就会义不容辞地去照顾苗苗，去想方设法让苗苗开心。 她不在乎苗苗的妈妈刚才骂了自己什么恶毒的话。 她现在只想让苗苗的病尽快的好起来——苗苗的年纪还那么的小，如果以后都一直要待在轮椅上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没错，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就这样。 一直到胡豆豆的舅妈像胡豆豆的外爷一样，骂的累了时，才转身走开去。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微微笑着对胡豆豆说，“你快吃你的饭，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 胡豆豆猛的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咀嚼着嘴里的饭，不再好意思去瞅他外婆了。 此时此刻，胡豆豆觉得他外婆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事倘要是换做他的话，那他肯定再也不会管她女儿了！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懒得去管呢！！！ 当然，胡豆豆也觉得他外婆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人欺负。 同样的，胡豆豆觉得要是换做他被冤枉的话，他肯定也会以同样的力度回恁回去的。 ——苗苗虽然被拉在架子车里去上坡下坡了，虽然在那期间遇上了很多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可是，苗苗不也很好么？ 苗苗既没有缺胳膊，又没有短腿，而且苗苗的心情也比去之前更开心。 那么，他哪里错了呢？ 没错，一时间，吃着吃着，胡豆豆就来气了，就在心里为他外婆打抱不平起来。 尤其是一想到他舅妈不准他外婆以后碰苗苗，不准她再带苗苗出去玩儿时，就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胡豆豆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他舅妈，除了他外爷。 之所以他对他舅妈以及她的儿子禾禾保持着一种很客气的态度。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待在他们家里的，而不是他自己的家，所以，处处都觉得礼缺、气短。 可是，既然他舅妈对他外婆那么的刻薄，那么，他又怎能不生气呢？ 胡豆豆觉得自己已经对他们礼让够了，他不能再低三下四了。 现在，他就只是单纯的想替他外婆讨回公道，他要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就事论事。 何况他知道他现在吃的喝的所有伙食费，他妈妈临走时早都付给他外爷了。 平日里照顾他的人并不是其他所有人，而是他外婆。 除了他外婆，其他人在他眼里就只是个陌生人，没有一点亲情关系。 …… 胡豆豆暗暗在心里想了许多许多，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只见他腾地把饭碗往案板上一撂，筷子一摔，一溜烟儿蹦出厨房，径直跑到他舅妈的窑子门口去。 站在窑门外面。 胡豆豆就扯开大嗓门朝窑子里喝吼道，“舅妈，你刚才为什么要骂我外婆？我外婆做错什么了？”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听到窑门口有人在吼她。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像狼一样从窑子里扑出来。 “喂！胡豆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舅妈一脸的狰狞表情，样子比平时恐怖了一百倍。 胡豆豆不畏恐惧，依旧把刚才的话，理直气壮地吼着说了一遍。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大脑里充斥了他外婆所承受的所有的委屈，这委屈，他感觉就像他自己受到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样。 这委屈远大于此时此刻他舅妈带给他的恐惧之感。 只见他舅妈接过话茬，很不客气地叫道： “你这小子，你虱子大点的人，你还敢反嘴，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胡豆豆以同样的声音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外婆做的没有错。” 胡豆豆的话音刚落。 他外婆就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里跑出来，一把将他抱走了。 同时还一个劲儿对胡豆豆的舅妈好话好说地回奉着。 “胡豆豆娃儿还小，不懂事……呃！还傻的很……” “你们一家人都在欺负我外婆！你以为我不知道！” 胡豆豆最后使劲儿把这句话憋了出来。 旋即就被他外婆用手捂住了嘴巴。 “你这臭小子！你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啊，我把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快去把剩饭给我吃完，不要糟蹋了……你糟蹋——看我不打你……” 如此这般。 胡豆豆很快就被他外婆连拉带拽地带回了厨房里去。 这短暂的间歇里，胡豆豆能明显感觉到他外婆说话时颤抖的声音，连拉着他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虽然他外婆嘴里一直说要打他，要把他怎么怎么样，可是，胡豆豆仍旧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外婆其实只不过是在他舅妈面前假装的。 他外婆只是做样子给他舅妈看的，目的是免于挑起更多的家庭矛盾。 意识到此点之后，胡豆豆竟还有些得意了，他觉得他外婆是很感激自己刚才为她打抱不平的。 回到厨房里。 胡豆豆的舅妈仍然站在厨房外面不依不饶地骂了一阵子。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事态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凑到胡豆豆耳边低语道： “你这个傻子，你知道吗？刚才要不是外婆我出来的及时，这要是被你外爷知道了，你看他会不会揍你？” “呃？我外爷凭什么要打我啊？” “你不知道吗？你刚才站在你舅妈窑子门口大声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我又没有骂她！” “哎呀！你这傻孩子！”胡豆豆的外婆叹气道，“你那么大声，你外爷听到了就会打你的！ 因为你对长辈说话大声就是不礼貌的表现！ 你知道吗？ 你外爷肯定不会问你为什么的，只要你大声说话，被他听到了，那他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暴揍一顿的。” “可是，我又没错啊！” 胡豆豆说着就委屈地哭了出来，就觉得他外婆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也正因如此，胡豆豆就觉得他外婆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抱不平而得到一丝的感激。 …… 终于到了晚上。 胡豆豆的外婆把炕烧热。 把枕头给胡豆豆放好，还偷偷从麦屯里取出一个超大的散发着酒精香味的秦冠苹果，递给胡豆豆。 夜深人静。 他们躺在炕上，咔嚓咔嚓吃着苹果，看着地上熙熙攘攘的老鼠们，在逛庙会似的往来走动时，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这时候，胡豆豆心里也不难过了，因为他知道，他外婆给他苹果吃，就说明他外婆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苹果只是对他受伤的小心灵的一种‘小小的安慰’。 “外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胡豆豆突然问道。 “呵呵呵，外婆哪里生你的气了？你今天中午做的很对，你舅妈一直以来，都跟外婆我的关系不好，所以，她借着这次苗苗的事想骂你外婆我来着。 嗯，你中午那么一说，我估计你舅妈也会很受伤的。 呵呵呵，那就叫她晚上闭着眼睛好好儿想反思反思去。” 第097章：不可能不抽烟的 自从胡豆豆的外婆跟胡豆豆的舅妈骂了一仗之后，苗苗就在当天哪儿也没去。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更是恼的没有理她妈妈。 到了下午。 胡豆豆的外爷看不下去了，就对胡豆豆的舅妈说，“娃儿的轮椅哪去了？你给我取出来，我就带着娃儿在咱家院子里走走，不会走远。 你叫娃儿一天到晚待在窑子里，会憋坏的，医生不是说了么，不要——” “爸，您别说了，我知道！”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随即迅速取出轮椅，把苗苗小心翼翼的抱上去。 也没问苗苗有没有其他什么需求，就直接交给了她爷爷。 苗苗的爷爷推着苗苗，在院子里傻呆傻呆地走着。 苗苗呢，瘫软地靠在轮椅的后背上，眼睛直勾勾的，眼睛里没有眼神，活像个植物人一样。 她爷爷刚开始跟她讲了很多很多话，可是很快的，那种积极性就烟消云散了，就觉得没趣了，便停止说话。 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烟瘾上来了，于是就从脖子上取下烟斗，装一锅老汉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又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嗓门干痒了，于是就远远地朝着胡豆豆和他外婆住的窑子方向大声喝吼一声。 胡豆豆听到了，就跌跌撞撞地，跑着去给他外爷沏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端过去。 而苗苗呢，此时此刻就像个玩具娃娃一样，被她爷爷推着在院子里无聊地转圈圈。 这期间。 苗苗的妈妈看到她爷爷在抽烟，于是就吓得慌忙跑出去制止，道，“啊呀！爸爸，您怎么抽烟了？” 她爷爷觉的好奇，就说，“抽烟怎么啦？” “啊呀！您不能在苗苗身边抽烟的！” “为什么不能抽？” “抽烟不是有害健康的吗？再说了，医生不是在医院里叮嘱过了吗？抽烟对病人的健康伤害程度是很大的呀！” 她爷爷一听，瞬间就有点受不了，禁不住心想着：“我老汉抽烟都抽了一辈子了。 这会儿，怎么可能说戒就戒？ 这不是很荒唐么？” 她爷爷就觉得，其他什么事都可以被强制按下暂停键，可就是，抽烟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可能不抽烟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抽烟。 “爸爸，您要是带着苗苗抽烟的话，那您以后就不要带苗苗了。” 她爷爷见她妈妈那么的绝情，于是就说，“我也不想带，要不是为了苗苗——” “那您要真是为了苗苗，您就应该戒掉烟瘾。” 她妈妈话落。 她爷爷很快就掸掉烟锅里还没燃完的旱烟，咔咔咔，像咳嗽一样清理好嗓子，随即就又不声不响地推着苗苗走了。 她妈妈见她爷爷都那样了，于是便也不再计较什么。 毕竟她爷爷的那一举动，在她的妈妈看来很是难得的，就像班级里平时非常调皮捣蛋的孩子，突然变的很乖，很听话，他的老师就不再好意思打他一样。 可是，屁大一会儿功夫都不到，她爷爷又烟瘾犯了，于是就推着苗苗走到没人的地方，悄悄地装起老汉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尽管院子很大，但终究只是个院子。 苗苗的妈妈能抓到苗苗的爷爷一次，那么，她就能抓到苗苗的爷爷两次。 毕竟，抽烟对苗苗的身体健康有害，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苗苗的病还没恢复一点点呢，这会儿，倘要是被这抽烟给影响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苗苗的妈妈一回到窑子，心里就慌得坐不住，就知道苗苗的爷爷肯定又在哪里抽烟，呃，是在偷偷的抽！ “不行！他爸爸抽烟，我都没有让他带，他爷爷接着又抽——呃！这是谁允许的？呃！不行！” 苗苗的妈妈越想越生气，于是，就偷偷跟在苗苗的爷爷背后监视着。 终于，在厕所的背后，她妈妈把她爷爷逮了个正着。 还没等她妈妈开口说话，她爷爷就忙又把烟锅里的烟灰掸掉了，同时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一瞬间就变红了。 “啧啧，娃儿她妈，我离娃儿远的嘛！娃儿闻不到烟味——” “爸，可是我远远的站在这里就能闻到呀！” 终于，她爷爷羞的没有再说一句话，随手就把苗苗推着给她妈妈了。 “爸，其实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她妈妈刚开口解释，她爷爷就转身走远了。 这时她妈妈就知道已经伤了她爷爷的自尊心。 事实上，她爷爷本身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是个打死都不会向谁低头的人，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苗苗的病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这可是谁都不能马虎和大意的。 苗苗的妈妈本来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可是，一想到苗苗的病，便又回归到自己的立场上来了。 “宁伤大人十颗心，不能耽误苗苗病！” 第098章：今晚有马戏表演 就这样，很快两天就过去了。 胡豆豆的舅妈依旧不让胡豆豆的外爷带苗苗。 胡豆豆的舅妈也没主动去请胡豆豆的外爷。 胡豆豆的外爷呢，现在就是一根筋，你不主动来请我，我是打死都不会主动去的。 于是便不了了之。 而胡豆豆的舅舅呢，白天忙着胡豆豆和苗苗上学的事儿，忙完那些事儿后，还要跑去忙地里的农事儿。 一天到晚，可谓是忙的团团转，没有一点儿空闲功夫。 终于，到了星期天。 学校没人上班了。 胡豆豆的舅舅就能勉强挤出点时间来。 可是，当他忙完地里的农活儿后，也已经很晚了，那么晚，他又能带苗苗去哪里玩呢？ 何况，胡豆豆的舅舅曾还答应给苗苗搭建一个小树屋呢。 嘴上说是那么一说，实际上也没有下文。 好在这天下午的时候，胡豆豆的舅舅看到一辆大卡车开的很慢，车上的人架着大喇叭高声宣传着： “大家注意啦！大家注意啦！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八点整，八点整，有来自河南的马戏团表演，有来自…… 在赵家庄的戏院里，在赵家庄的戏院里。 精彩不容错过！精彩……” 胡豆豆的舅舅看到这样的宣传广告，心里不由大喜，忙扛着锄头往回家跑去。 事实上，以往胡豆豆的舅舅都是带着禾禾去看的，苗苗从来没有那个份儿。 可是到了现在，胡豆豆的舅舅却偏心了，他决定不再带着禾禾去了。 他觉得以前对苗苗的亏欠实在太多，苗苗虽是个女孩子，但她依旧是她的亲骨肉呀！ 胡豆豆的舅舅听着那大喇叭的宣传声，心里美美地想象着： 我今晚一定要带我苗苗去好好的去看看，看看马戏是有多精彩。 我一定要让我苗苗开开眼界。 我苗苗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我苗苗没见过猴子，她见到了猴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苗苗没见过人的嘴巴里吐火，嗯，她见到了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我苗苗没见过…… …… 如此这般。 胡豆豆的舅舅美美的想了很多很多，就觉得苗苗看了马戏后，一下子就能高兴起来，然后，她的病就能一下子好起来。 可是，当他兴冲冲地把这事告诉给苗苗时，苗苗却并不怎么高兴。 因为胡豆豆不跟她一块去的话，那他就感到很没意思。 “这怎么行呢？”胡豆豆的舅舅心里暗想到，“你妈妈不是不准你跟胡豆豆来往的嘛！ 这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她像狼一样，肯定会跟我没完的！ 唉！我就搞不明白，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仇深似海的呢！” 正当胡豆豆的舅舅犹豫不定时，苗苗突然又变卦了。 她又在纸上刷啦啦地写着：“爸爸，你还要带上我奶奶，我奶奶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 “啊呀呀！”胡豆豆的舅舅禁不住用手抓起头皮来，这就更加的让他头大了。 让胡豆豆的舅舅头疼的是，不止担怕胡豆豆的舅妈知道他带了胡豆豆之后生气。 当然还有费用的问题。 看马戏又不是免费的。 胡豆豆的舅舅知道，一张大人的票是一块钱，小孩的是五毛钱。 那么，倘要带上胡豆豆的外婆，带上胡豆豆的话，加上苗苗和他自己，那么，就一共得花三块钱。 要有这三块钱的话，一年的盐和醋的钱都够了。 也就是说，他们看那么一场马戏，就把一年的盐和醋钱看没了。 加之苗苗在医院里已经花去了几百块钱，这一大笔钱，几乎就把这个家里的家底掏空了。 尽管花的是胡豆豆外爷的钱，可是，那都是钱呀！ “不行！不能去那么多人！” 胡豆豆的舅舅忧愁地想着，用力地抓着头发，都快要把头发从头皮上扯下来了。 终于，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主意来。 “就叫她奶奶和胡豆豆俩人带着苗苗去，这一来，有大人，也有小孩，相对来说，也安全一些。 嗯，就这样。 嗯，也只能这样了！”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那么的一想，就忙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胡豆豆的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听了觉得不妥，就说，“蕙刚，你的想法不错，可是娃儿她妈知道了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那天起，就再也不准我碰苗苗了，你这样子，岂不是叫我难堪吗？” “妈，您放心！”胡豆豆的舅舅撒谎道，“苗苗她妈答应了的，她也知道，苗苗现在只想让你和胡豆豆带她去，其他人都不行。” “喔！”胡豆豆的外婆一听，二话没说就应承了下来。 紧接着，胡豆豆的舅舅就从兜里取出一张揉的很旧的一元钱，和两张五毛钱，小心翼翼地递给胡豆豆的外婆。 说，“妈，这是票钱！您拿着。” 胡豆豆的外婆接过那钱，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兜里。 由于已经有过一次丢钱的教训，这次，她不仅把那钱装进兜里，更是用手捂得紧紧的，担怕钱长了翅膀飞走了似的。 …… 就这样。 胡豆豆的舅舅交代好胡豆豆的外婆之后，就一个人悄悄站在距离窑子的不远处，直到看着他们推着苗苗出发了之后，这才一溜烟儿跑出院子外面去。 胡豆豆的舅舅一个人来到打麦场上，这时候，天空已经暗下来了。 胡豆豆的舅舅靠在麦草垛上，出神地望着天空中距离自己不太远的星星。 星星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 第099章：合作去街上看马戏 胡豆豆的外婆带着苗苗从家里出发时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 马戏是八点整开始。 他们去的时候就把苗苗坐的轮椅换成了架子车。 这一来，当胡豆豆累的走不动了时，他就可以坐上架子车里去。 却说，一路上跑去看马戏的人多如牛毛，就像逢年过节上街看戏的人一样多。 之所以村上的人都喜欢看马戏，是因为大家都很好奇，马戏团所宣传的‘蛇身人头’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蛇身人头’人呢？假如真的有这样的人的话，那岂不是吓死个人！ 假如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那他不应该被国家重视，并用来做科学研究么？ 怎么可能还会在马戏团里出现呢？ 而且，还被人们当作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一样观赏？ 这当然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呢，更重要的是，在我们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家家都几乎没有电视机，娱乐的方式单一，而且少之又少。 因此，一遇到好奇的、新鲜的事物出现，大家就都会争先恐后地去追，去看。 就比如电影，哪天在哪个村子里统一放映电影，那么，当天这个村子里就炸锅了。 消息一传开，很快的，山南地北的人都能知道，大家就都会争相跑去看热闹。 有的人来自本村，有的人来自隔壁的村子里，有的人甚至从另一边平塬上，翻山越岭跑来的也所在皆是。 为了好奇，为了看一次电影，人们几乎拿出了拼了命的精神，不管山有多高，不管路有多远，不管水有多长。 …… …… 一路上。 天虽然黑，但是前前后后，胡豆豆和他外婆都能清楚地听到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大人的，小孩子的，比比皆是）。 喜欢抽烟的人手中的烟头的火星，就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萤火虫样，徐徐蠕动着。 这种场景苗苗还是头一回见到。 胡豆豆呢，也是好奇的不已。 胡豆豆一边帮他外婆推着架子车，一边时不时伸手去握住苗苗的手，好奇的想知道苗苗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是，黑暗中，苗苗端坐在架子车里，不声不响，就像个木头女孩一样。 见到此，胡豆豆也是心疼的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苗苗突然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胡豆豆，这一下竟让胡豆豆好奇了。 “苗苗，你怎么啦？” 胡豆豆那么一问，他外婆也霍地停了下来，担怕苗苗哪里不舒服。 可是，现在苗苗却又不能用笔在纸上写字表达出来。 就在这时，胡豆豆竟灵机一动，想到了用‘手语’。 于是就凑到苗苗耳边低语道，“苗苗，你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就拉一拉我的小拇指，我就知道你不舒服。 如果你心情还不错，你很高兴的话，你就拉拉我的大拇指，我就知道你心情很好。” 胡豆豆话音刚落，苗苗就拉了拉他的大拇指。 这时胡豆豆不由得意起来。 对他外婆说，“外婆，苗苗现在心情还不错，苗苗没事！” “嘿！你这小鬼，你怎么知道的？” 胡豆豆不语。 继续又对苗苗悄声说着。 大都是教苗苗如何用‘手语’跟自己交流，这‘手语’虽是笨拙，却很简单，这手语能表达出只有胡豆豆才能读的懂的密语。 苗苗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很快就理解了胡豆豆跟自己达到的‘手语’共识。 这一来，胡豆豆用嘴巴说出来，苗苗就能很简单地用‘手语’回答他的问题。 …… 就这样，不一会儿。 他们就哐啷哐啷地走到了胡豆豆曾跟他外婆比赛看谁走得快的第一个电线杆旁了。 现在已经距离街上不远了。胡豆豆的外婆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正当他们坐在马路牙子上歇息，这时候，后面跟上来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带着他六七岁大的女儿，也正赶去街上看马戏。 可这时他的女儿就哭哭啼啼，累的不想走路。 见到此，胡豆豆的外婆就突然有主意了。 遂起身走到那小女孩跟前，柔声说道，“小朋友，你想不想坐架子车呀？” 那小女孩一听，就哭哭啼啼着说，“爸爸，我要坐架子车。”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就对那男子说，“这么着，你让那小朋友坐在我的架子车上来，和我的孙女坐在一起，她们应该会很开心。” 说罢。 那男子即刻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便欣然答应。 随即就拉起架子车，风风火火地继续走起来。 没走多远。 那男子就很客气道，“大婶，您也坐上去吧，这架子车轻，我一个小伙，拉的动。” 胡豆豆的外婆客气回道，“我呢，就不用了，叫我这个小外孙坐上去，他肯定累坏了。” 胡豆豆一听，二话不说，就像个猴子样，嗖的一下蹦了上去。 如此这般。 下半程，在那陌生男子的合作之下，他们几乎没有歇一刻，很快就到了大街上。 之后，那男子还各种感谢胡豆豆的外婆，说他外婆是个善良的，热心肠的老奶奶。 说今晚要不是她的架子车，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小棉袄了。 第100章：神秘的‘蛇身人头’兽 他们摇摇晃晃来到大街上，同那中年男子分别之后。 苗苗就一直拉着胡豆豆的手，不放开。 胡豆豆读懂了苗苗的大概意思——刚才那个小女孩可能跟苗苗认识。 于是胡豆豆就凑到苗苗耳边低语道，“苗苗，你是不是跟那个女孩认识？” 苗苗用她细细的手指攥起胡豆豆的大拇指。 胡豆豆秒懂了，苗苗的意思是她们认识。 胡豆豆歪起脑袋暗忖到： “既然她们认识，那就应该在一起玩过，呃，那么就应该是一个村上的，或者是，同一个班级里的。” 胡豆豆想好了之后，就又凑前去低声问道，“苗苗，那个女孩也是赵家庄人吗？” 苗苗转而捏了捏胡豆豆的小拇指。 “呃，那，那就是说，你和那女孩是同学喽？”胡豆豆继续问道，同时故意把自己的大拇指竖起来。 这时苗苗端端地捏在他的大拇指上。 胡豆豆不觉暗自窃喜，觉得苗苗只有他自己了解，其他人都不了解。 可是很快的，苗苗就又捏了捏胡豆豆的手腕。 胡豆豆猜到苗苗此时此刻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具体是什么呢？ 胡豆豆却是无由知晓。 可是迫于天黑，苗苗无法用纸和笔表达出来。 只好干着急着。 好在很快的他们就到了那所谓的马戏团的场外了。 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周围有空中掉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都把好奇心放到了马戏团上去了。 苗苗也不再捏胡豆豆的手指，急着想表达什么了。 而胡豆豆呢，只顾着东张西望，早已把苗苗的事给抛诸到脑后了。 胡豆豆的脑袋就像拨浪鼓一样，时而左晃晃，时而右晃晃，不一会儿，他就已经看到了五六家搭起帐篷的马戏团。 事实上，胡豆豆还以为这马戏团只有一家，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有很多家。 有多少家呢？ 胡豆豆一时半会儿眼花缭乱的，还没数清，也就是说，在胡豆豆的周围，三百六十度范围内都稀稀落落的分布着马戏团搭建的临时帐篷。 有的马戏团帐篷里面锣鼓喧天，虽是隔了厚厚一层隔音棉布，但依旧能听的清楚那里面的锣鼓的闷响声，还有主持人用话筒吧嗒吧嗒说着什么。 现在胡豆豆所在的马戏团的场外，到处都是卖瓜子，卖花生的小吃摊，以及许许多多卖衣服，卖鞋子之类的日用品的小摊子。 那些小摊贩长相明显都不是本地人，胡豆豆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大多数都像胡豆豆的外婆，尤其是腮帮子，宽宽的，瘦削瘦削的，像雕刻过了的一样。 但那些人却都并不怎么出众，在胡豆豆眼里，只有他外婆才好看，才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那些人都带有一种异域风俗的特质，对胡豆豆来说，显得陌生而近乎不得。 胡豆豆的外婆说那些人几乎都是从河南过来的。 说起河南，胡豆豆的外婆还颇很得意。 胡豆豆记得，她外婆曾跟他讲核桃树的故事的时候，就说她是从河南逃荒过来的。 那时候她家很穷，不，是端地赶上了那两年遭饥荒，因此，才迫不得已跑出来逃命的。 令胡豆豆的外婆得意的事，显然是她看到了自己家乡有那么多会做生意的人。 见到了他们，胡豆豆的外婆就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老乡一样。 …… 就这样。 他们继续慢慢往前走着。 眼前的摆摊的多如牛毛。 每个摊子上都挂着明亮的照明灯。 摊子与摊子之间紧密相连，都高高挂着明亮的钨丝灯泡。 这灯光把整个人行通道照的就像是在白昼一样。 街上的人，有人来完全是为了看马戏，有人则是为了逛街，买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和各种各样的、稀奇的穿戴的东西。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 显然来这里，单纯的只是为了看马戏来着。 换句话说，就是为了让苗苗看的过瘾，继而保持心情愉悦。 胡豆豆看到那么多家马戏团，都大张旗鼓地开门营业着，顿时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外婆，我们到底去那家看呀？”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也似乎迷茫了，拿不定主意地站着，还好奇地像胡豆豆一样东张西望着。 “看来让孩子们玩的高兴还真不容易呀！” 胡豆豆的外婆无由然叹了口气。 因为她只能买一次票，胡豆豆的舅舅给她的那些钱，也就顶多只能买一次票。 哪家的好看呢？ 胡豆豆的外婆就带着苗苗和胡豆豆着急忙慌地转悠着。 一连对比了好多家。 胡豆豆的外婆得出一个结论：几乎每家都有个诡异的，叫人忍不住想看的‘蛇身人头’节目。 此外呢，还有一些常见的、诸如‘口喷大火’、‘钢丝绕颈’、‘肉身砧板’、‘刀山火海’等等，之类的精彩节目，并且价格都不相上下。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颇想知道，那个所谓的‘蛇身人头’节目究竟是什么？ 没错，她就是想看看那个怪物究竟长什么样子。 会不会走路？会不会伤人？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假使这个节目真的如同宣传广告上说的，很恐怖的话，那一定会吓到孩子，从而给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事实上，当胡豆豆一看到那广告上所宣传的‘蛇身人头’画时，心里就不觉毛骨悚然，却又是那么的希望跟他外婆一起进去一睹为快。 诚然，苗苗也是。 当胡豆豆下意识给苗苗指了指那个宣传画，问苗苗害不害怕时，苗苗就牢牢地攥住胡豆豆的大拇指。 那个攥的紧的程度，使得胡豆豆能深切的体会到苗苗跟他一样，都害怕的要死。 却又欲罢不能地想进去看里面看看其真容。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此时此刻决定自己先进去看看，如果那‘蛇身人头’兽，真的很可怕的话，那她就绝不会带他们进去观看。 她宁愿带他们去玩一些其他的好玩的项目，知道他们都满意为止。 因此在进去之前，胡豆豆的外婆就想了个好主意。 她想，假使那个‘蛇身人头’兽很恐怖的话，她就会走出来，随便对他们编造一个谎言说那个节目没意思。 然后，就说那玩意儿只是儿童玩的卡通的玩具，根本不是真的。 从而打消他们的念头。 假使那节目不怎么恐怖，而那怪兽也正出乎人的意料，很温顺，很听话的那种的话，她就允许他们进去看。 如此想罢。 胡豆豆的外婆就故作姿态，严肃地对胡豆豆和苗苗说，“你们俩在这里等外婆几分钟哈，外婆去那帐篷背后上个厕所。” 胡豆豆一听，觉得没毛病。 于是就站在原地，帮他外婆扶着架子车。 同时跟苗苗讲着他和他外婆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的一些经历。 他们在那里都都干了什么什么，旧庄园里有多好玩多好玩。 以及，旧庄园里的、花费了他和他外婆半个多月时间搭建的小树屋，他十爷的爸爸挖掘的地道…… 第101章：你不像个人 胡豆豆的外婆交代好胡豆豆和苗苗之后，就悄悄从那马戏团的帐篷后面溜过去，径直朝另一家锣鼓喧天的马戏团走去。 看到大门口有两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把自己打扮的像小丑样的售票员，便匆匆走上前去，操着赵家庄人的口音问道： “年轻人，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们一个很客气地向胡豆豆的外婆推荐着他们的精彩节目，另一个很热情地回答道，“您想问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瞅了瞅那广告上面的巨幅画，然后，一字一顿道： “你们的那个什么怪兽，是真的吗？” 他们一个说，“当然是真的了！” 另一个说，“您要是想知道的话，就买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呃，”胡豆豆的外婆眉头一皱，又问道，“那，那怪兽长什么样子的呀？”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就是画上面的那个样子呀！” “喔，我是说，那个怪兽是不是活的？” 他们一个很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活的啦！那个‘人头’，两只眼珠子还会咕噜咕噜地打转呢！” 另一个接着补充说，“不止眼珠子能动，嘴巴还能说话！” 胡豆豆的外婆见那两个人说的拿腔拿调的样子，瞬间便不寒而栗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不相信怪物，但她相信有些变异了的小动物。 比如蛇精——就是比一般蛇粗，比一般蛇壮，能远远地用自己肚子里面的气压，把一只羔羊轻而易举地吸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这样的蛇，就是人们常说的蛇精，已经活到了成精的境界。 再比如。 还有一种变异了的怪物就是老鼠。 胡豆豆的外婆十多年前就见过，那老鼠大的比她的两只小黄加起来还大。 当时是被胡豆豆的外爷用铁锨，像擒狼一般擒拿住的，那时它肥的已经走不动了，那时胡豆豆的外爷还以为那是一只超大号的黄鼠狼。 而这里的‘蛇身人头’兽，大概就是蛇成精了之后，就像歪脖子树一样，没长好，头部长得像人的脑袋罢了。 也就是那幅宣传画上所画的，一条盘踞在山岗上的巨大的灰色蛇身，椭圆形的类似人的大脑袋，脑袋上毫发无存，只覆盖着层层麟甲。 面目上有人的鼻子（类似猴子的鼻子），猴子的眼睛（眉毛，睫毛一应俱全），猴子的嘴巴，以及嘴巴里的牙齿，甚至还有附着了麟甲的耳朵…… …… 胡豆豆的外婆又想了想问道，“那，那你们说，那个什么兽，它能走路吗？” 终于，那两个售票员似乎不悦了，于是，其中一个就反问道，“大婶，您到底是来看马戏的呢，还是来查户口的？” “我当然是来看马戏的呀！来之前，我肯定要问问清楚呀！对不对，小伙子。” 他们其中另一个又说，“那你先把票买了，我们再跟你讲解不迟。” 胡豆豆的外婆见此情景，没辙了，于是就从兜里掏出一元钱。 那售票员就给了胡豆豆外婆一张上面印刷着‘蛇身人头’兽的小票子。 随即，其中一位售票员带着胡豆豆的外婆进入场内。 那人给胡豆豆的外婆用手指了指哪里是那所谓的‘蛇身人头’兽，哪里是杂技表演的，说罢，很快又回到门口的售票处。 眼前，胡豆豆的外婆当然好奇那‘蛇身人头’兽了。 二话不说就往那间帐篷走去。 那是一间不很大的小帐篷搭建起来的小屋，门口只用一个灰黑色门帘遮挡着。 小屋里静悄悄的，胡豆豆的外婆还担怕惊扰了那怪兽，于是，走去时，小心翼翼的，连呼吸声都噎的很细很细。 到了门口。 胡豆豆的外婆深吸两口气，伸出手，轻轻地，以非常敬畏的态度掀开那门帘一些。 只见，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胡豆豆的外婆想象中的关着那怪兽的铁笼子也没有。 好奇之余，胡豆豆的外婆就一把将那门帘掀开，随即，轻轻的，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去。 “‘蛇身人头’兽呢？奇怪了！不是很大么？这么一小间屋子里，怎么连个蛇尾巴都没有呀？”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走一边心里不由嘀咕道： “人头呢？蛇身子呢？ 呃！难道我是走错房间了吗？ 没错呀！那售票员不是给我指了么？ 这间屋子就是‘蛇身人头’兽呀！ 呃！真是太奇怪了！” 正当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自己走错房间，重新折回去时，突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嗓音说道，“你好呀！” 那声音貌似从屋顶上的哪里坠落下来的，这一声招呼，竟使得胡豆豆的外婆头发不觉耸立了起来。 慌忙仰起头朝着天花板上瞅去。 迅速的以三百六十度环了一圈，都不见有什么东西出现。 紧接着，那声音又说，“你好呀！”同时伴有嬉笑声。 这一下，胡豆豆的外婆听准确了，就在她背后。 只见胡豆豆的外婆霍地一转身，像防贼一般，竟惹得那‘声音’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这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蛇身人头’兽。 ——脑袋是人的脑袋，身子是一副塑料喷绘画，贴在墙壁上的。 “呃！你，你就是那个什么‘蛇身……’什么兽吗？”胡豆豆的外婆不无惊诧道。 “是的，嘻嘻嘻，嘿嘿嘿……” “呃！你是人吗？”胡豆豆的外婆跨前一步说，厉声问道。 “我不是人，”那声音说，“我是‘蛇身人头’兽。”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明显看到了那个‘人头’，头上光秃秃的，像抹了一层猪油一样光可鉴人，没有一片什么麟甲之类。 呃，那个头压根儿就是个剃光了头发的秃子！ 那个面目上也没有一片麟甲，更并不像是个猴头。 那面目上面长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的像鸡眼一样的黑眼睛，眉毛像用2b铅笔笨拙地描过一样，描的是一长一短的，很不搭调。 说话间，胡豆豆的外婆还留意到了那大嘴巴里面的一口暗黄色的牙，大约是几个月没有刷，才变得那么金黄了。 更离谱的是，胡豆豆的外婆还看到那人的脸一会儿贴近那个模具框，一会儿又远离开那个模具框。 离开后，脖子上的红色线衣就明显地露了出来。 “你，你就不是个人，”胡豆豆的外婆怒斥道，“你看你，你把你自己造扮的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 嗯，你就是个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四不像。你哪里像个人样子！” 说罢，在嘴里吸了一口痰，猛朝人头上吐了出去。 随即二话不说，转身冲出那马戏团。 第102章：小丑一样的人 事实上。 那个所谓的‘蛇身人头’兽就是骗人的把戏。 马戏团就是抓住农村人的好奇心理，大肆宣传，以吊起人们的胃口，继而使得人们‘前仆后继’地扑到那里去上当受骗。 而那大多数马戏团也只是做个一锤子买卖，等把赵家庄的人骗够数了，然后，他们又会挪个窝儿，转移到其他村子里继续如法炮制地行骗、窃钱。 这就是真真正正的、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识破真相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很不心甘。 她知道，一定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被欺骗了。 但想去那里讨回退票费，已经是希望渺茫了。 胡豆豆的外婆多次跟那售票员理论、争吵，可结果呢，依旧无济于事。 那售票员说他们家的神兽就是那个样子的，而且，他们也跟胡豆豆的外婆提前打了预防针的。 就是说，那个怪兽是蛇的身子，人的头，而且，那个怪兽还能讲人话，眼睛能咕噜咕噜的转动等等，这些都没有任何毛病。 那售票员嘴里说的振振有词的，几乎容不得胡豆豆的外婆插进半句话。 于是，胡豆豆的外婆一气之下，就恶狠狠地对那人说，“那咱们就等着瞧！” 他们其中一个人回恁道，“你想报警的话就去报吧，警察不会管的。 要知道，我们来这里驻扎的时候，就已经在公安局里备案过了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报警没用的，要是有用的话，那些受骗了的人早都报警了，还哪里能轮到她去呢？ 但无论如何，胡豆豆的外婆自己有办法。 她在愤然离开那家马戏团时，就已经想好了。 胡豆豆的外婆二话不说，匆匆折回到架子车旁。 胡豆豆见他外婆出现了，就好奇的不已，同同时还略带些生气。 “外婆，”胡豆豆语气重重地说，“你刚才去哪里生厕所了呀？你都去了半天了！” 胡豆豆的外婆灵机一动，就回答道，“豆豆呀！外婆上了厕所出来之后，有人说那马戏团里面的‘蛇身人头’兽是假的。 外婆不相信，就顺便进去瞅了一眼，结果发现真的是假的！” 胡豆豆的外婆滔滔不绝说罢。 胡豆豆就一下更好奇了，同时也有点灰心丧气，就问他外婆，“为什么是假的呀？” “他们想骗人钱来着！”胡豆豆的外婆如实交代道，“豆豆呀！那个怪兽是假的，。 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外婆进去看了之后，才发现，那个‘蛇身人头’的身子原来是一张画，嗯，就是纸做的。 它的脑袋是人的头，没错，可是随便找了个工作人员的脸，放进一个模具里面去的，太假了。 外婆进去时，那个工作人员还不在，好一会儿之后，才慌慌张张把脑袋放进里面，还故意对你外婆我说，她就是‘蛇身人头’兽……” 那么的一说，竟一下使得胡豆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可接着，胡豆豆的外婆就决定带胡豆豆和苗苗一起去揭露那个骗局。 胡豆豆的外婆到底是有经验。 她根据那个帐篷的大小，判断到了后台的大概位置。 于是很快带着胡豆豆和苗苗一起悄悄地溜到了，欺骗她的马戏团的后台背后去。 那后台背后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甚至，他们还能闻到那里散发出来的一股股屎尿味儿。 胡豆豆的外婆走到那帐篷跟前，看到地上有灯光很弱的投影，就判断那是怪兽屋子里的光。 于是轻轻将揭地上没有封死的篷布揭起来一些。 胡豆豆和他外婆一起将脑袋探进里面去。 果然，他们发现了一个中年妇女，正高高地爬在梯子上，两只手像鸟爪子一样牢牢地抓在梯子的竖框上，她的脑袋伸进那个模具里面去。 胡豆豆的外婆就小声说，“你看，豆豆，这个女的就是那个假装那个怪兽的人。 你说，这气不气人！” “外婆，那你是不是给了他们一元钱的门票费？” “是呀！”胡豆豆的外婆气不平地道，“他们白白把你外婆的钱骗走了！ 结果，就看了那么个玩意儿！” 胡豆豆一听，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就要捡起地上的石子去砸那个骗子。 “你要干什么？”胡豆豆的外婆一把拽着胡豆豆，“你这是不好的行为，外婆知道你生气，外婆其实比你更生气呢！ 你要是把那个人砸伤了，你还要赔人家医药费呢！” “可是，外婆，你的钱……” “呃，就当是买了一次教训！” 可是胡豆豆依旧不甘心。 这时他外婆就安慰道，“豆豆，外婆有办法，外婆有办法叫他们的骗人把戏不能继续下去。” “外婆，你有什么办法呢？” 胡豆豆的外婆像以往那样，很诡异地朝胡豆豆微微一笑，说，“你不用管，看外婆的就是了。” 说罢，接着胡豆豆的外婆还不忘把那篷布揭开的更大一些。 很快的，坐在架子车上的苗苗就看清楚了，那个正爬在梯子上的，活像个小丑一样的老女人，在那里骗人。 第103章：决定揭露骗局 接下来。 胡豆豆的外婆就站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像宣传什么似的，跟那些正要花钱买票去看怪兽的人劝说道： “那个人‘蛇身人头’兽是假的，那个人头是一个中年老女人的头，那个蛇身子是一个壁画，那是骗人的，这个世界的压根儿没有那种怪物！！！” 几乎逢人就那样吆喝着说。 有心眼的人一听，觉得胡豆豆的外婆说的有道理，于是就故意站在外面看进去看了的人的笑话。 显然，一开始有些人还不信，于是就急匆匆买票跑进去一睹为快。 然后，他们兴致盎然地进去，怒发冲冠地走出来。也不好意思跟任何人讲具体的，转身就走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会儿，来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也几乎到了高峰期。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琢磨这，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好奇地跑进去看。 “唉！人这好奇心啊！” 于是就联合胡豆豆一起吆喝着，逢人就告诫他们不要进去，说那里面都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 然而信他们话的人站在外面，只观望不吭声，不信他们的人，却都‘前赴后继’地花钱跑进去看。 也就是当他们正吆喝的正欢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对胡豆豆的外婆劝说了。 他们说： “老大娘，您的好心是对的，可是，您就不怕那马戏团的人暗地里‘照顾’您么？ 而且，您还带了两个孩子！！！在这大晚上的……” 胡豆豆的外婆心想：这警察局就在街上不远处啊！好歹有警察在啊！我怕什么呀？我又不是在这里干坏事！ 我又没当小偷！谁敢把我怎么样？ 再说了，这里人山人海。那些人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呃！他们敢吗？ 我都一个老太婆了，他们还可能怕我倚老卖老呢！ …… 难道他们想来我家里闹事？ 呵呵，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就不怕我娃儿他外爷卸了他们的腿？ …… 如此这般。 胡豆豆的外婆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 她在大脑里把这事想的万无一失，甚至连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报复她什么的都想到了。 “赵家庄里的青年壮汉那么多，他们一个个血气方刚，正义凛然，我就不信，他们看到那帮外来人员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婆子时，他们不来管管？” 胡豆豆叫唤了一阵子，见他外婆一脸的颓丧表情，顿时也停了下来，好奇问他外婆： “外婆，你怎么啦？” “外婆我没什么？继续吆喝！我就不信这帮人那么猖狂！” “外婆，刚才那个人跟你讲了什么呀？” “他说咱们做得对！不能便宜了那些骗子！” 胡豆豆的外婆话音刚落。 很快又有一个人好心凑到他外婆跟前说： “大姐啊！你别在这里费心地吆喝了，你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在暗地里找你麻烦的。 你不知道吗？ 很多人受骗之后都选择沉默着，就是担怕那些人暗地里找他们的麻烦！ 再说了，你在这里吆吆喝喝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呃，我只是好心劝你的。因为我认识你，你是个大好人。” “你认识我？” 这时胡豆豆很快就记起来了，对他外婆说，“外婆，她就是上次在街上买药酒的那个老奶奶。” 胡豆豆话落，不等他外婆开口。 那老人紧接着就说，“你外孙说的对，就是上次在街上，要不是你的劝导，我都差点上当了，我一些老年朋友就买了那种药酒，最后发现那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止疼药。 后来，人们拿着那假药酒去找那人的时候，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隐约想起来了。 于是就对那老太婆说，“娃儿他奶奶呀，你知道吗？这戏园子里，那个叫什么怪兽的，是个骗局！” “嗯，我刚才就听人说过了。娃儿她奶奶，你就算了吧，那些人咱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在大晚上的，要是把您和小孩子们吓到了怎么办？” “嗯，娃儿她奶奶，你说得对。”胡豆豆的外婆朝那老太婆笑笑，既没有说就此罢休，也没有说要继续吆喝。 直到那老太婆客客气气地跟她告辞之后。 胡豆豆的外婆就又继续吆喝起来。 此时此刻，她竟更加的下决心，想让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骗局。 就这样。 胡豆豆的外婆的顽固性格竟使得胡豆豆都深感敬佩。 因为此时此刻，胡豆豆早都喊累了，嗓门都沙哑了。 当然胡豆豆也知道，因为上次在街上丢了五元钱，从此之后，他外婆就对这类小偷，骗子恨之入骨，恨得牙齿痒痒的，恨不能撕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来吃。 于是，胡豆豆便走到苗苗跟前，轻轻握住苗苗冰冷的手。 而苗苗呢？ 没想到她竟攥住胡豆豆的大拇指，久久的没有放下去。 胡豆豆刚才从那几个人口中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于是就问苗苗害不害怕！ 这时苗苗从盖在她腿上的被子里取出纸和笔，刷刷刷地写道： “豆豆哥哥，我不怕，有我奶奶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奶奶曾在学校里把欺负我的那个男生拽在地上磨着走，从此之后，我班上就再没有一个男生敢欺负我了。” 事实上。 胡豆豆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外婆不害怕，他就不害怕。 他知道他外婆很厉害，他外婆的腿能把他外爷踢飞。 还有，他外婆连令他毛骨悚然的蛇都不怕，攥在手中，蛇就像她的玩具一样。 还有，他外婆杀鸡连刀都不用，拽住鸡的脖子，咔嚓一下，鸡就断气了。 …… 接下来。 胡豆豆就从架子车中找到他的杨木宝剑和杨木猎枪。 苗苗喜欢猎枪，就把猎枪递到苗苗手中，他自己手执宝剑，做好了跟那些坏人决战的准备。 第104章：拿捏的死死的 马戏团不远的人行道上。 胡豆豆的外婆依旧声嘶力竭地吆喝着。 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都快看不下去了，就瞬间上来了一股无名火，看着他外婆那么可可怜的站在那里好心劝说人们。 却很少有人听从她的话。 加之一想到那马戏团的人骗走了他外婆的一元钱。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没说，冲到那个马戏团的售票口处，挥舞着手中的杨木宝剑，朝着那两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恶狠狠地砍去。 那两个人只顾忙着向来来往往的客人热情地推荐着他们的精彩节目，却没注意到胡豆豆。 只见胡豆豆一蚱蜢吸到那两个人面前，手起刀落，噼噼啪啪，三下五除二就在那人的大腿上狠狠地砍了好几下。 另一个人不幸也被砍到了。 那人疼的抱起腿蹲坐在地上，嘴里一边不停地叫唤着‘疼疼疼’，一边咒骂着胡豆豆要死定了云云。 诅咒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另一个人见状吓得慌忙躲进门里面去，也不管剩余的门票如何处理。 只见桌上的门票被胡豆豆的宝剑砍的散落了一地，桌面上则是一片狼藉。 这时胡豆豆就扯开大嗓门，为他外婆鸣不平道，“你们这些坏蛋，把骗我外婆的钱还给我！” 完了后。 紧接着就学着他外婆的话，朝着人群大声喝吼道：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这里面的‘蛇身人头’兽是假的，是假的，这是个骗局，骗局…… 蛇身就是纸画的，人头是一个老女人的头假扮的…… 这是个骗局，骗局……” 胡豆豆快言快语，竟一瞬间有效地阻止了准备入内观看的人。 不远处正往马戏团里走来的人也好奇地加快了脚步。 人们看热闹的好奇心，总是要比看什么马戏的热情更高涨一些。 毕竟马戏演的再好，都是虚假的，而现实中的打闹，再不济者，也都是真实的呀。 如此这般。 本不打算走过来的人，这时也都好奇地凑上来看热闹。 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竟把这家马戏团的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那个躲进里面去的售票员，随后叫出来两个彪形大汉，显然都是这里面的恶势力。 不过，由于他们都穿的层层叠叠、絮絮落落的，体态相当臃肿。 走路走不快，跑也跑不动。 因此，胡豆豆见状，瞬间就像个小猴子一样，逃之夭夭了。 “小兔崽子！你跑什么跑？你有本事站住别动呀……” 远远地，胡豆豆听到那几个人气得在那里嘟囔着骂他，于是不由地在心里暗自窃喜起来。 终于，这时候胡豆豆的气就消了一些。 这期间，坐在架子车上的苗苗看的是惊心动魄，目瞪口呆的。 胡豆豆一蚱蜢跳到她跟前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胡豆豆就对苗苗大声说，“苗苗，你别怕，我来保护你，苗苗，有我在，就没人敢碰你一根手指的。” 胡豆豆大声说着，就挥舞起手中的宝剑来。 还故意以刚才的力度砍到了架子车框上，砍得架子车像快要散架了一般。 …… 也就是在这时候，当人们看到一群群人围着那个马戏团讨要说法时，胡豆豆的外婆周围的、刚被骗过的人，这才跟胡豆豆的外婆站在一起，大张旗鼓地宣传起来。 随着加入的人数越来越多，那些被他们骗过的人也都不担怕什么了，他们就不信，那些人还有本事给这里的广大群众们找麻烦！ 随即，人们就都嚷嚷着要跟那些马戏团讨要公道。 不知人群中的哪个突然编了一句口号，尖锐地吼了一声，随即，人们就都跟着喊起来： “江湖术士，招摇撞骗，还我票钱。” 那阵势就像是跑早操时跟着体育委员喊口号一样。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终于看到希望了。 心里不由地感叹道：还是有那么多人被骗了的嘛！ 嗯！还是有人会勇敢地站出来的嘛！ 嗯！大家还是很讨厌骗子的嘛！ …… 就这样。 以胡豆豆的外婆为首的这群人很快就又冲到了那家杂技团门口，吵吵嚷嚷着要退款之类。 刚才那几个扬言要逮住胡豆豆的几个人彪形大汉，此时此刻也都鸦雀无声了。 伴随着讨票的人数越来越多，人们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这其中，有几个赵家庄的年轻人就很得劲儿。 他们竟把后台假扮那个‘蛇身人头’兽的中年女人捉住，像警察逮小偷一样，拽在人群面前。 “大家看看，就是这个女人，是她假扮的人头，在那里装神弄鬼！” 那女人见大家毫不客气，于是就向众人哭诉道： “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我老板安排的，我演一天连一元钱都挣不到，我出来只不过是混口饭吃……”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对她村上的那几个年轻人语气缓和地说： “放了她吧！这又不是她的错，是谁指使的，我们就找谁！” 那两个年轻人认识胡豆豆的外婆，于是，就把那女的放开了。 其中一个男子嚷嚷着说，“大家都进去，把那里面的老板揪出来！” 男子话音一落，很快的，那帐篷里面的一道铁门栅栏门就被刷拉一下拉上了。 “看看，他们做贼心虚了……” 又一个男子大声喝道。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着人群中大喊道，“谁去叫警察来？” “叫警察没用的！”人群中一个男的说。 “我就不信没用，骗了这么多人的钱，警察不管？” “他们早都跟那些当官的打通好了关系……” “管他跟哪些官打通了关系，叫警察来看看这个现场——我就不信——” 胡豆豆的外婆正说着警察的事时，很快的，这警察就真的来了。 只见好几辆闪着警灯的白色警车，正徐徐朝着人群开过来。 身穿警服的警察一个个神态威严地下了车，这时人们下意识给警察让出一条人行道。 警察们一个个站在那马戏团的大门口，用高音喇叭警告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的号令。 很快，那扇笨重的铁栅栏门又被缓缓打开。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也已经被人群挤得不知所踪，由于个子矮小瘦弱，一时间竟不辨南北。 当人群又一次从另一个方向给那些犯人让出一条通道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这才勉勉强强从人群中抽出身子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 胡豆豆的外婆只瞅了那些犯人一眼，随即就慌慌张张，将目光转移到胡豆豆和苗苗的身上去。 远远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胡豆豆。 他正站在架子车旁边，手执宝剑，神态威武，霸气侧漏，尤其是眼睛里的冷冷杀气，拿捏得死死的。 苗苗则安然无恙地坐在架子车上，手里握着那杆杨木‘猎枪’，像骑在站马上，即将冲锋陷阵的小公主一样。 第105章：请上交你的智商税 这天晚上。 马戏终究没有看的成。 胡豆豆的外婆看还不到九点多钟，心想，回家去呢？还多少有点早，不回去呢？留在街上又能干什么呢？ 而两个小孩子呢，一个个都看起来不怎么开心似的。 胡豆豆嘟嘟着他的小嘴，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苗苗呢，也依旧呆呆地坐在架子车上，眼睛里没有眼神，手里的猎枪早已经不在手上。 于是她下意识摸了摸兜里，只剩下的两张皱巴巴的五角钱。 “这能干什么呢？”胡豆豆的外婆心里暗忖到，“只够两个小孩子进去看一场马戏，可是，那马戏是假的，万一看的不痛快呢？ 不，万一不好看，还不如给两个孩子买些零食吃呢。” 胡豆豆的外婆如此这般地想着，一边带着两个孩子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 现在那家欺诈性的马戏团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都被警察抓走了，连窝也端了。 胡豆豆的外婆便不再担怕那些人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会不会对他们暗地里使坏什么的。 “外婆，”胡豆豆突然想起似的问他外婆，“那群人被警察叔叔逮走后，会不会被枪毙呀？” “呵呵呵，枪毙倒没那么严重，他们又没杀人放火，呵呵呵，不过，至少应该会判几年的刑，蹲在牢房里也够他们受的了。” “外婆，我刚才替你揍了那两个嚣张的人。” “嗯，外婆看到了，你干得漂亮，你比外婆还勇敢。 嗯，要不是你，外婆我可能今晚在那里吆喝上半天都没人在意。 那群人可能还依旧在那里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呢。 外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胆小的孩子，看来从今晚之后，外婆我要重新对你刮目相看了！” “外婆，我只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才……” 胡豆豆的外婆并未理会他的谦虚的自圆其说，继续表扬着胡豆豆： “豆豆呀，你最后一刻跑的好，跑的呱呱叫，嗯，打不过他们就跑，是对的。 以后在咱家里的时候，如果你外爷打你的话，你就跑，跑的远远的，我就不信你外爷那双麻杆子腿，还能跑的过你！” “外婆，那我外爷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跑呀？” “外婆我老了，没有你的腿脚那么灵活。你外爷揪住外婆我的头发之后，我就再也走不动了。” “外婆，我们那一元钱的门票费怎么办？还没要回来！” “还能怎么办？就当是买了一次教训了呗。” “嗯，外婆，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外婆不是不允许你好奇，只是，好奇也得有个限度，对不对？ 有些东西明明就是骗人的，为什么还要好奇地去凑热闹呢？ 再说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更不可能给你平白无故地掉一个馅饼下来。” “外婆你说的对，就是要把眼睛擦亮，不跟着陌生人搭伙儿哄……” “好，你知道就好。” 胡豆豆的外婆话音一落。 胡豆豆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马戏团，不无激动地说，“外婆，你看那里。” 只见眼前不足二十余米的地方，五六个工作人员搭着梯子，正慌慌张张地把那巨幅‘蛇身人头’兽的广告撕扯了下来。然后，迅速地换上另一幅画面拉风，且十分夸张的广告画。 尽管如此。 门口却依旧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几乎到了门可罗雀的程度。 “你看看，现在他们一家一家的，都害怕了！”笑了笑，又说，“嗯，谁说的，那些人不害怕警察！我就不信他们还无法无天了？” “外婆，那现在还有没有人去里面看呢？” “有是有，不过，现在已经少很多了，你看吧，这就是欺骗人的后果。骗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那，外婆，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没有不骗人的马戏团了吗？” “倒不是没有，只是，真正的马戏团的名声都被这些骗子，冒充的给败光了！” …… “外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外婆再带你们逛逛街，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回家去。” 往前再没走多远。 胡豆豆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围观什么。 本好奇的想凑上去看看来着。 突然想到他外婆刚才对他所说的话——不能搭伙儿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掉下馅饼来。 于是就止住脚，远远地瞅着。 胡豆豆的外婆看出胡豆豆的小心思来，于是就说，“豆豆呀，你是不是好奇想看看那里？” 胡豆豆接过话茬说，“外婆，我不好奇！” “得得得，走吧，外婆带你去看看，只是看看，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 说着，胡豆豆的外婆就拉着苗苗，和胡豆豆一同前往去看。 眼前，是一个摆地摊玩游戏的。 游戏名字叫做‘捉蛇’。 他们将一条草绳对折之后，盘成很大一盘，然后这草绳最中央就出现两个像蛇头一样、大小均匀的小孔，这小孔类似于太极八卦中的阴阳鱼。 参与的人手里拿一根筷子，二选一，插进其中一个小孔中，之后，给那庄家押一元、两元、五元钱不等，如果插中那‘蛇’之后，就能赢得一元、两元、五元等等，就是说，押的越多，挣得越多。 相反，就输得多。 胡豆豆来看热闹时，其中一个人已经挣了几十元钱了。 那人看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边数着钱，一边对那庄家说，再来一把，我还要来一把。 那庄家输掉钱之后，就装可怜说自己今天遇到了一颗煞星，一个活宝。 然后，就先暂停跟那赢钱者玩，转而跟另一个玩起来。 而这个人呢，看起来就笨的可以，每一次都能插错。不一会儿功夫，就输掉了几十元钱。 输掉钱之后，就说他不玩了，却又馋馋地围在旁边不走。 这个庄家呢，稍稍回本了一些，转而又跟刚才那个所谓的煞星、活宝玩起来。 一玩呢，就输钱。 这时站在一旁的胡豆豆一连看了好几轮，终于很快就发现了那其中的小窍门。 于是禁不住好奇起来，同时，心里痒痒的，颇想亲自上场露一手。 尤其是，那人手里攥着的一沓红红的人民币，就眼馋的不得了。 “外婆，那个游戏太简单啦！” “太简单？”他外婆禁不住瞪了胡豆豆一眼。 “外婆，不信你看着，我给你选。” 说罢。 很快就有一个人给那庄家押了一元钱，插鱼孔时，胡豆豆选了一个空，那人也端地插进了那个孔里去。 “看着，开奖了！” 那庄家朝人群喝吼一声。 呼啦一下，拉开草绳，绳子的中间就被那筷子插住了。 那庄家气得说，“唉呀！有特么的输掉一把！来，再来——” 这时，胡豆豆不无兴奋地对他外婆说，“外婆，我选的没错，你看，那人就赢了一元钱，啊！太轻松了。 外婆，你辛辛苦苦攒一周时间的鸡蛋都买不到一元钱。 外婆，你看看，我只要动一动脑子，这钱一秒钟就到手了！ 呃，外婆，你身上不是还有一元钱吗？你给我押了，我保证给你一秒钟赢回来！ 外婆——” 胡豆豆说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像是中了大奖一般。 “不，我不信！”他外婆干脆地说道，“你看看，这些人，一看都是骗人的。” “外婆，你不信的话，我再给你多试试几次，看看我选的对不对。” 接下来。 胡豆豆又连续四次在刚才那个赢钱的人身上押对了。 也就是说，如果胡豆豆用钱押了的话，不到一分钟时间内，他就能轻松赚得四元钱。 这就相当于他外婆辛辛苦苦攒一个月的鸡蛋钱（还要辛辛苦苦拿到街上去卖掉才有四元钱）。 这也相当于他外婆家一年的盐和醋的所有开支了。 相当于他四分之一的学费了…… 相当于—— 没错，这对胡豆豆来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接着，那庄家又在另一个人身上赢钱时，胡豆豆也一连排除了四五次都选对了。 也就是说，那输家每选一次，胡豆豆都知道他选错了。 尽管胡豆豆的眼光如此聪明、犀利，如此的万无一失。可是他外婆依旧不同意。 依旧坚持说那只不过是一个骗局。 事实上，很快的，不一会儿功夫，胡豆豆的外婆就看破了那个惊天骗局。 胡豆豆的外婆把胡豆豆叫到一边，说，“豆豆呀！你看到了没有呀？” 胡豆豆却依旧是执迷不悟，说，“外婆，我能行的！” “你能行个屁！” 他外婆语气稍微重了点，但不乏好奇地道，“豆豆呀，你看到了没有？那几个参与者的面相，一看就是外地人。 你说说，哪有那么巧的？ 而且，钱又不是狗屙出来了，哪有那么大手笔地赢钱和输钱的呀！” 胡豆豆似听非听地听着，眼睛依旧瞅着那草绳，心里一个劲儿地可惜着自己刚才所研究发现的赢钱秘密。 这时，那几个人可能是看到了胡豆豆和他外婆的小动静。 于是那庄家就故意大声喝吼道，“快来玩啊！不玩我就要走了，马上就走了，抓紧时间啊！” 那庄家的一声声喝吼，就像是在叫胡豆豆的魂一样，使得的一阵阵心慌，他身上要是有钱的话，就一定会拿去押的。 可是，现在他一分一文钱都没有。 他简直恨死他外婆了。 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都差点原地哭起来了。 终于，胡豆豆的外婆又进一步识破了他们的伎俩。 于是就使劲儿拽着胡豆豆，叫他看看。 只见那参与到其中赢了钱的人，悄悄在人背后，将刚才赢了庄家的一沓钱偷偷塞进了一个布袋里去。 随即，那庄家就趁人不注意，将那布袋里的钱取出来攥在手里，继续当做筹码来押注。 这一幕，碰巧被胡豆豆看到了，顿时，胡豆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狠狠地收了一波智商税。 “看嘛！你还倔强的不行！” 这下胡豆豆的外婆就有理了，于是对胡豆豆解释说： “你看看吧，那些人都是一伙的，他们的草绳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的。 那些参与者们一个个的都是个托儿，他们故意在那里给人们演戏看来着。 要知道，骗子始终要比你聪明，你能想到的，他们早都想到了。 他们就是抓住了你的好奇心，抓住了你的贪婪心。 从而让围观的人上圈套。 而人呢，一个个都有着想不劳而获的小心思，都想着天上掉馅饼，想着在哪里吃一顿免费的午餐。 这就像当年村子上的人，想得到你十爷家的牛羊一样，他们都想不劳而获。” 第106章：夜太美，星星更美 如此这般。 人山人海的大街上。 胡豆豆的外婆带着胡豆豆和苗苗逛了一个又一个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的马路‘小摊’。 包括一种用铅笔从一写到五百、一千、两千不等的号段的、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非常公平公正的小游戏了，后来却发现其中仍旧暗藏‘玄机’。 总之，那些马路‘小摊’十有八九都是带有某种赌博性质的，它们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来欺骗人们，继而收割一批又一批人的智商税。 就比如用铅笔在格子纸上写数字这个游戏，也都是打着‘简单’二字的障眼法来引人入坑的。 人们都知道写阿拉伯数字简单，但凡只要读过书，识过字，甚至是，只要会写字的人都能参与。 显然，从一连续写到一百并不难，但从一写到两百，写到五百，甚至一千、两千就难了。 因为写的时候，不能换人，不能离开现场，中途还不准写错一个数，错了就等于挑战失败，那么，押注的钱就等于输掉了。 看到那许许多多的骗局，胡豆豆最后终于又深刻的领悟了他外婆所说的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下一块馅饼来。 因此当胡豆豆的外婆向胡豆豆揭露出那一个个小摊上的骗局之后。 胡豆豆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且，胡豆豆还有些神经敏感，之后每遇到一个小摊都会想到报警。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对他说，“不用那么紧张兮兮的，既然街上有那么多家摆这种小摊子的，那么，就说明这些人隐藏的很深，他们随机应变的求生本领很强。 有时你报了警也无济于事。 而且，警察也不可能一家一家的跑去追踪处理。 再说了，报警也得有证据才行呀。 这么着，既然警察已经抓获了一批骗人的，那么，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也蹦跶不了多久。” 胡豆豆的外婆说的隐隐约约的，胡豆豆也没怎么听太明白。 到了回家的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就用剩下的钱给胡豆豆和苗苗买了些他们爱吃的瓜子和花生。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你外婆我要是听你的话，拿去押了注的话，你们现在还想吃瓜子，想吃花生，吃屁都没有！” 胡豆豆羞的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嘴巴像黄鼠狼一样，咯嘣咯嘣嗑着瓜子。 回去的路上。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走，一边给胡豆豆和苗苗讲着许许多多关于骗子骗人钱的小故事。 尤其是，比如在大街上，看到有小偷在偷人钱的时候，该不该提醒那受害者。 胡豆豆听了很好奇，因为他知道，虽然这是个简单的话题，但在他外婆那里却是要复杂和难理解的多，也是有大学问的。 “那么，要不要提醒那受害者呢？” 胡豆豆的外婆煞有介事地说，“豆豆，苗苗，你们俩回答一下呀。” 胡豆豆听了不假思索地道，“肯定要提醒一下呀！做一件好事不算坏吧！” “那么，苗苗呢？你的想法是什么呀？呃，就是说，你要提醒受害者呢？还是假装没看见，从身边走过去？” 胡豆豆把他外婆的话简单总结成了是和否。 然后，苗苗就攥住胡豆豆的大拇指表示是，意思就是说，要提醒那个受害者，免得钱被小偷偷走。 显然，苗苗的想法跟胡豆豆的想法一模一样。 “错了！”胡豆豆的外婆严肃而干脆地说道，“你们都回答错了。” 这时胡豆豆就像小白兔一样赶紧把耳朵高高地竖起来听着，因为他很喜欢他外婆那种威严而中听的说话口气，就觉得他外婆其实比他外爷更勇敢和正义。 他外爷呢，所谓的勇敢几乎都体现在以暴力的形式对付在家人身上的，尤其是暴打他外婆的时候，胡豆豆就觉得他外爷就像个酒鬼暴徒一样，使人陌生的近乎不得。 而那所谓的正义呢，就比方说，刚不久所发生的‘蛇身人头’兽事件，胡豆豆就觉得倘若换作他外爷的话，还不一定有他外婆那么的仗义执言。 为了使得更多的人不至于被那些傀儡财阀们骗钱，她勇敢地站出来伸张正义，从而使得更多的人免受被骗厄运。 “一旦你们在大街上，或其他哪里，遇到了小偷正在偷人钱的时候，一定不要盲目的去给那受害者提醒。” 胡豆豆的外婆一字一顿，拿腔拿调地说道，“因为，你如果直接给那受害者提醒了的话，那小偷盛怒之下，万一在暗地里‘照顾’你一下的话怎么办？ 要知道，那些小偷一个个可都是社会浪子，法外狂徒，谁能料定他们就不会欺负你。 那么，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有两种。” “嗯！”胡豆豆认真地听着。 苗苗也一样认真地听着，尽管她动弹不得，可她的耳朵是好的呀！她的心里是敞亮的呀！ “第一种情况是，”胡豆豆的外婆继续严肃说道： “当你看到周围没有几个人，或者，你距离那小偷很近，小偷也已经盯上你了的时候。 这时候你就千万不能去提醒什么，你只需要正常走你自己的路，干你自己的事即可。 为什么呢？ 因为此时此刻，你没有自我的安全保障。你身边人少，所以能站出来帮你忙的人也少。 更何况那小偷已经把你盯上了，所以说，这时候就没必要去提醒了。 也就是说，做好事也要看情况，至少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可以。 而不是盲目地去做好事！ 那么，另一种情况就是，你身边的人很多，而你又不在那小偷的视野以内。 所以这时候你就可以放心而大胆地去做好事了。 你可以适当以其他方式提醒一下那个受害者，比如，让他、她给你让一让道之类，从而使得其集中起精力，提防起来。 继而避免那小偷得逞。 当然，要是距离电话亭不远的话，你也可以偷偷打电话报警。 所以说，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比较安全的。 至少在不被小偷盯上的前提下，你还大有可能得到来来往往的正义人士的出手相助，没错，无论如何，你自己是安全的。” 就这样。 当胡豆豆的外婆一字一顿，慢悠悠地把这两种情况分析着说完之后，他们也就快到家了。 这时候，胡豆豆就觉得他外婆很了不起，她经验丰富，她能说会道，她还是一把讲故事的好手。 与此同时，他还好奇，不知不觉的眨眼功夫，他们就到家了。这跟他第一次跟他外婆跑去逛街时完全两样。 那次，一回街逛的，他感到他这辈子都不想、也不可能再去街上了。 这次呢，不知因何，他一回街逛的却是无比的惬意，心情也是无比的美妙。 “可能是今晚的星星太好看了吧。”胡豆豆瞅着天空中的星星感叹道。 此时此刻。 远天边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一颗一颗，仿佛是他外婆眯着眼睛在微笑一般。 不一会儿。 他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瘦削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朝他们走过来。 那男子一边走，一边在嘴里急切地叫着道，“苗苗，苗苗……” 那语气就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苗苗似的。 第107章：坚持原则 这天晚上。 一回到家。 胡豆豆的舅舅就立即将苗苗从架子车上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轮椅上去。 然后，还没来得及跟胡豆豆的外婆打个招呼，便推着苗苗匆匆忙忙往窑子里走去。 胡豆豆的舅舅推着苗苗，见苗苗心情无比的喜悦，便禁不住在嘴里哼哼起小曲来。 胡豆豆的舅妈见胡豆豆的舅舅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便知道苗苗玩的心情也不错。 于是便试问道，“嘿！娃儿她爸，说说今天晚上，你们父女俩都看了些啥节目呀？我看把你给高兴的！嘴里还哼起小曲来了。” 胡豆豆的舅舅接过话茬，十分流利地说道： “我们看了‘蛇身人头’兽，是真的，好看的很，我们还看了表演口喷大火的，那人嘴里含着煤油，吐出长长的火焰…… 还看了表演用钢丝绕在脖子上的，那个人竟然还好好的，脖子就像铁做的一样…… 还看了表演拿肉身当砧板切菜的，看了表演‘上刀山下火海’的等等。” “呃！看把你们美的！” …… …… 苗苗从医院回到家，至今也已经快半个多月了。 可是那么久了，她却依旧没有即将要好转的迹象。 而唯一让胡豆豆的舅妈感到欣慰的是，苗苗现在并不像刚开始回来的那几天——不吃不喝，哪里都不想去，更不想见人，整天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在胡豆豆的舅妈眼里，苗苗已经到了自闭的程度。 相反的。 苗苗现在已经愿意跟着大人们一块出门去玩儿了，也愿意见人了。 每天，苗苗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像往常一样，一日三餐都不再挑盐拣醋。 苗苗也愿意跟大人们友好地交流了，有什么心事，或者需求，她都会用笔简单地在本子上写出来。 而且，苗苗现在虽不能动弹，虽不能言语，但他的眼睛里面渐渐的开始有了眼神——更多的则是泛着渴望的光。 有一天，苗苗在纸上写到： 妈妈，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像我豆豆哥哥一样走路了？ “你可以的。”胡豆豆的舅妈慌忙回答道，“我苗苗娃儿乖，你可以站起来的，你可以像你豆豆哥哥那样的。 嗯，你可以和你弟弟一样，和你们班上所有的同学一样走路去上学……” ——可是，妈妈，我的腿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 “苗苗，听妈妈的话，别乱瞎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好的。” ——妈妈，我的舌头是不是坏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妈妈，我的耳朵是好的。 “对呀！你的耳朵肯定是好的呀！” ——嗯，妈妈，我听到有人说我是个哑巴！ 妈妈，我是哑巴，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怎么可能呀？”胡豆豆的舅妈生气起来，“谁说你是个哑巴！苗苗，你别听人瞎说，你是好人，你很快就会说话的，你很快就会像你豆豆哥哥，像你弟弟一样，嗯，就像你以前一样会说话的……” ——妈妈，我知道，哑巴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他们说我是个哑巴，那我就不会说话。 “苗苗，你不是哑巴！他们瞎说的，你只是得病了，很快的，等你的病好了，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嗯，妈妈，我知道了。 “嗯。” ——妈妈，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苗苗娃儿乖！你问妈妈。” ——妈妈，我听人说我不会笑？是真的吗？ “呃！这又是谁说的，我苗苗娃儿怎么可能不会笑？你看这话给说的，就好像我苗苗娃儿不会吃饭一样。 苗苗，你说你会不会吃饭呀？ 嗯，当然会啦。 苗苗，从现在起，你谁的话都别听，就只听妈妈和爸爸的话哈。 妈妈是亲的，爸爸也是亲的，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可是，妈妈，我在镜子里看到了，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妈妈，我也不会哭。 妈妈，我在咱家镜子里看到了，我的脸上既不会笑也不会哭。 妈妈，我在镜子里，看到我笑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皱纹，眼睛也不动一下。 妈妈，我哭的时候，脸上也看起来和笑的时候一样的。 妈妈，我的脸是不是哪里坏了？ “哎呀呀！你这个傻孩子，爱哭的小孩没人爱，你不知道吗？ 我苗苗娃儿最乖啦，我苗苗不会哭的。” ——妈妈，我现在问完了。 胡豆豆的舅妈随即把苗苗揽入怀中，在苗苗背后，悄悄地留下了眼泪。 …… …… 到了第二天。 胡豆豆的舅舅推着苗苗和胡豆豆和禾禾一起在院子里玩滚核桃窝儿游戏时，胡豆豆远远地看到他舅妈迅步走了过来。 吓得就像自己干了什么错事一样，地上的核桃也顾不得捡，就一蚱蜢跑回到了他外婆的窑子里去。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正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儿，被胡豆豆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 “呃！你这娃儿，大白天的，你就像是被狼追在屁股后面了一样，你是怎么了？” 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嘟囔了一句。 胡豆豆不吭一声、不发一语。 定定地站在地上，两腿不住地打着冷颤，牙齿也磕的砰砰直响。 他外婆好奇了。 把脑袋探出窗外，远远的看到了胡豆豆的舅妈，站在苗苗和他爸爸跟前，好像在批评什么似的大声说着话。 很快胡豆豆的外婆就明白了胡豆豆因何战战兢兢。 “怎么了？豆豆，是不是你看到你舅妈来了？怕你舅妈？” 胡豆豆依旧定定地站着，表情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唉呀！你看你这个娃儿，搞笑不搞笑！你还怕你舅妈了不成？呃，怕你舅妈干啥呀？ 你舅妈又不像你外爷会打人。” 事实上，胡豆豆知道他舅妈不像他外爷会打人。 但他害怕他舅妈那双犀利而严肃的眼神，尤其是她瞪着他的时候，他竟感到莫名的恐惧，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独自一人行走时，被陌生人吓了一跳样。 俄而功夫。 胡豆豆才回答了他外婆的问题，“我不是怕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胡豆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奇怪的感觉。 没错，要是能用他外爷那样的一顿暴打来替换的话，他也愿意。 …… …… 院子里。 胡豆豆的舅舅见胡豆豆吓得一蚱蜢逃走了之后，就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对着胡豆豆的舅妈说，“你看你，这胡豆豆一看到你，就像屁股后面追了狼似的拔腿就跑。” 禾禾见他哥哥吓得跑了，迅速捡起地上的核桃，装进自己的裤兜里去。 “我怎么了？”胡豆豆的舅妈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又没说啥话呢？我正常在走我的路……” 说罢，态度很快就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严厉起来。 “不过，我倒还想说说哩，你最好不要让胡豆豆跟苗苗在一块儿玩。 那个胡豆豆，可是个野孩子，现在都多大的人了，还在手里拿着棍棍棒棒的，万一失手打到我苗苗身上怎么办？ 打到身上是皮肉伤，可是吓倒苗苗了怎么办？ 我才不久把娃儿她奶奶给劝退，你这又给我平添了个胡豆豆…… 你看看，我苗苗娃儿的病，现在才刚刚看起来有些好转，你可别大意了。 如果你把细节性的东西把控不好的话，到时这病万一加重了的话，我看你怎么办？”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禾禾就抱怨似的说，“妈妈，我又没有叫胡豆豆，是他自己跑来的……” 禾禾还以为他妈妈在说他自己呢。 “呃！你怎么了？”胡豆豆的舅妈瞪着禾禾道，“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啊！”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听了，有点不高兴。 本想说，“胡豆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野孩子，胡豆豆跟禾禾和苗苗都玩的挺好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因为他不想为此计较什么，尤其是在两个孩子面前。 此时此刻，他只想着苗苗的病能出现奇迹，尽快的好起来。 由于胡豆豆的舅妈之故。 接下来的几天里，胡豆豆和他外婆就几乎没有跟苗苗接触过。 苗苗在院子里，被胡豆豆的舅舅推着散步时，胡豆豆都没有再敢走上前去跟苗苗打过招呼，即使他舅妈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敢。 胡豆豆的舅妈那种犀利而严肃的眼神，已经渐渐的在胡豆豆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且，胡豆豆自己也知道，他舅妈就是嫌弃他，不相信他能让苗苗开心起来。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作为大人，多少也顾及一些颜面的，尤其是当胡豆豆的舅妈上次很无情地一把打倒她手里的饭碗之后，就不再那么的积极了。 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坚持原则——你允许我带苗苗的话，那我就好好的带，拿出一百个心来带。 ——你若嫌弃我，不放心我，处处防着我的话，那么，我就不带，做我该做的事即可。 第108章：来了两个警察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 苗苗的病依旧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她依旧不会说话，她的腿依旧没有任何知觉，她的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要不是她的眼珠子在动，要不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人们都还以为她已经成了可怜的植物人。 总之，苗苗的病依旧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至少在胡豆豆的舅妈眼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 在一个礼拜一的早晨。 胡豆豆的舅妈做了一个好梦——也许是个好梦。 于是她就非常惊喜地跑去告诉给胡豆豆的舅舅。 “我梦到了咱家的公鸡在打鸣！我梦到了公鸡……” 胡豆豆的舅舅听了一脸的懵，就说，“然后呢？” “你没听说过么？老一辈人说梦里梦到鸡的话，就代表吉祥，‘鸡’的谐音就是‘吉’，表示吉祥，也就说明咱家很吉祥。” 胡豆豆的舅舅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哪个老人说过，梦里梦到鸡就很吉祥。 于是很奇怪地瞅着胡豆豆的舅妈，想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胡豆豆的舅妈接着又说，“我梦的这个梦就有可能说明我苗苗的病快要好了。” 说着就又急急忙忙走到苗苗跟前。 而苗苗呢。 此时此刻正坐在炕上发着呆，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胡豆豆的舅妈仿佛第一次见到苗苗一样，馋馋的，瞅不够似的瞅着。 直至瞅到失望，难过的走开去。 …… 吃午饭的时候。 胡豆豆的舅妈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眼皮仿佛恶作剧一般，突突突，地跳了几下。 胡豆豆的舅妈听人说过，‘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因此，她又突然像被电击了一般兴奋起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梦到了一个好梦。 然后，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的左眼皮又突然猛烈的跳了几下。” 胡豆豆的舅妈颇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的很笨拙的样子。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爷，以及胡豆豆的舅舅，还有胡豆豆的外婆，他们都停下了筷子，不无好奇地瞅着胡豆豆的舅妈。 好像都没见过胡豆豆的舅妈似的。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就好奇地等着，想知道大家对此的看法。 岂料，大家都对此表现的很是稀松平常。 胡豆豆的外爷愣了几秒钟之后，淡淡地说，“没错，这是个好梦。” 胡豆豆舅舅接着说，“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好像也挺准的。” 胡豆豆的外婆随即正要发表自己的观点时，院子里突然来了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一男一女，男的矫健有力，女的英姿飒爽，尤其是身上的警服，无不透露出一种威严肃穆的气质。 还是胡豆豆的外婆最先看到的，因为她端着碗，靠着窑门站着吃饭的，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胡豆豆的外婆感到非常的意外，心想，“大白天的，呃，还是正在人吃午饭的时候，怎么突然来了两个警察——” —————— ps:截止目前，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以及对儿童文学作品的支持，为了感谢大家，后续基本保证每天一更，不会拖欠，谢谢大家地信任。 第109章：警察已经在敲门了 院子里。 那两个警察胳膊上挎着黑色皮包，背上还背着书包一样的包袱。 走路时有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 因为胡豆豆的外爷家一共有四只窑子。 所以一时间，他们还拿不准这家人住在哪个窑子里。 他们都看起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而且走起路来，步伐整齐有力，颇显得训练有素。 他们朝着院子里细声细气地叫喊着，声音的大小都把握到了绝对不会打扰到村民午休的程度。 胡豆豆的外婆通过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出来了他们并非恶意，却也不免心生疑窦。 毕竟，胡豆豆的外婆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道理。 那些警察们，他们白天大都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案件，忙着抓小偷，哪有那么多闲余功夫跑来这里耗？ “奇怪了，难道他们是在抓小偷的时候迷路了？ 还是故意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来抓小偷的？ 呃！难道是——”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联想到了赌博。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胡豆豆的外爷和胡豆豆的舅舅，他们都有着打麻将，耍扑克的陋习。 人家玩，纯粹是出于娱乐，而他们呢，都是为了赌博，梦想一夜暴富来着。 豆豆的外婆知道赌博是违法的。 “天呢！他们悄悄的来，会不会是摸排着抓赌博的呢？” 事实上，以往，胡豆豆的外婆都恨不得警察能快快的来，把胡豆豆的舅舅和外爷一起抓去，给他们的手腕上铐上铐子，让他们蹲在监狱里而称快。 可是此时此刻，警察真的来了，她却吓得近乎丢魂了似的。 …… 想到这点之后，胡豆豆的外婆慌忙拉下门帘，把门关的死死的。 “快，快……” 来不及把话说完整，就迅步走到胡豆豆的舅舅跟前，叫他躲藏起来。 “怎么啦？妈妈——” 胡豆豆的舅舅仿佛吃错了药一样，一脸的懵，同时也被胡豆豆的外婆那一顿猛操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快，警——警察——” 说着就慌忙抓起胡豆豆舅舅的胳膊。 胡豆豆的舅舅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你还愣什么？警察要来抓你了！！！” 胡豆豆的外婆咬着牙、切着齿，恨恨地说。 “抓我？” “你经常打麻将，警察不抓你抓谁？” 这时胡豆豆的舅舅终于开始着慌了，一着急，竟像小孩子一样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旁的胡豆豆的外爷，胡豆豆的舅妈，他们也都是一脸的懵状，端着饭碗，仿佛石化了一样。 因为刚才胡豆豆的舅妈说她做了个好梦，说她的左眼皮跳了很多下，由此煽动起来的一点小小的紧张情绪，就已经使大家脑神经紧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了，却又突然来了个胡豆豆的外婆神经而敏感的突发行为，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了。 而且，这紧张还进一步上升到了惊悚不安的程度。 尤其是，胡豆豆的外爷，自称是天不怕地不怕，心态还乐观的不得了，曾还狂言道，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哩！ …… 而现在呢？却都呆愣愣的，不吭一声、不发一语，手里的饭碗还不停地抖动着。 这时候，几个小孩却都是一脸的好奇，都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了事。 胡豆豆见此情景，霍地撂下手中的碗筷，径直走到苗苗身边，作出要保护苗苗的威武姿势来。 已经钻进桌子底下去的胡豆豆舅舅，在得到临时的庇护之后，不由心想到： “我打麻将的事，已经过去都快有一个月了吧！而且，自打苗苗得病之后，我就从来没打过一次的呀！ 再说了，他们不应该抓的都是刚才，或者，正在打麻将的人么？” 胡豆豆的舅舅气不平地嘀咕着。 胡豆豆的外婆见他躲藏的像是小孩子在玩捉迷藏游戏一样，又可笑，又可气。 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胡豆豆的十爷当年钻炕洞的事儿，便急急忙忙走到炕洞跟前，砰的一声，拔掉门板，紧张说道： “快来，快，蕙刚，快钻进炕洞里去！” 胡豆豆的舅舅觉得炕洞里黑漆漆的，里面更是脏的没话说，烟熏味能把人熏吐，人一旦钻进去，出来之后，就全身都变成焦炭了。 “唉呀！妈妈，我不去！” “你快来！” “我不来！” “你来！” “我不来！” “来！” “不来！” 这时，在一旁的禾禾，竟然嘿嘿地笑起来，门牙换新，嘴巴里露出两个大豁豁。 紧跟着，胡豆豆也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继续逼迫道，“你到底来不来，你若不来，警察会把你抓起来，他们把你抓起来之后要送到监狱里去。 而且还要给你手腕上戴铐子。 他们要押着你，像游街一样，一步一步走到街上的派出所里去。 那一路上，可至少要经过十几个小村子哩！ 那些村子里的大人小孩们，他们一个个看到你了，会怎么想？ 你不觉得丢人吗？ 你不觉得害臊吗？” 胡豆豆的外婆话落，胡豆豆的舅舅转而又跑去窑顶上，躲到麦屯背后去。 “蕙刚！”胡豆豆的外婆恨铁不成钢地叫道，“你到底嫌什么呀？” …… 就在这时。 胡豆豆的外爷终于坐不住了，因为他上午一直在打麻将，才刚回来不久，而且，平时也都会隔三差五的跑去牌场上。 胡豆豆的外爷霍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觉得胡豆豆外婆的主意蛮好，一般人都还想不到哩。 于是箭步走到胡豆豆的外婆跟前，嘴巴里还咀嚼着一口饭，没来得及咽下肚里去，就从胡豆豆的外婆手中抢过门板。 拿着门板，腾地躺平身子，倒退着，一点一点把身子送进炕洞里去，盖好门板。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就恼的再没有理会胡豆豆的舅舅。 却也没有就此放弃，转而又迅步走到麦屯旁，叫胡豆豆的舅舅爬到屯顶上去，这样相对来说更保险一些。 胡豆豆的舅舅手脚麻利，就像长了两条飞毛腿一般，霍地一下就爬了上去。 这一幕竟看的胡豆豆和禾禾目瞪口呆，涎水直流。 尤其是胡豆豆，羡慕的不得了，觉得他自己要是有他舅舅那么两把刷子，再配上他的尚方宝剑，一定会所向披靡，打败天下无敌手。 …… …… “喂？有人吗？” 这时，那两个警察已经在敲门了。 第110章：你在笑什么？ 胡豆豆的外婆看着藏好了胡豆豆的舅舅之后，迅速收敛起刚才的恐慌，蹑手蹑脚，准备走到门口去开门。 “谁呀？”胡豆豆的舅妈下意识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一个男高音沉声说道。 “找人？你们具体找哪个人呀？” “是这样的，请问，您是赵蕙刚家吗？”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不再说话，胡豆豆的外婆慢慢打开门来。 见那两个警察都满脸春光的笑着，便知道这事压根儿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和夸张，他们刚才可能是神经太过敏感了。 “对，我们就是赵蕙刚家。”胡豆豆的外婆同样客气地笑说道。 “哦，那真是太好了啦！我们终于找到您家了！”那女的笑容灿烂，笑起来就仿佛中奖了一般。 “哦？” “是这样的，”男的跨前一步说道，“因为一周之前，我司破了一起特大诈骗案，所以我们西街派出所准备好好表扬一下提供线索的人。 那么，您就是赵蕙刚的妈妈咯？” “嗯，我就是。” 胡豆豆的外婆现在终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一周以前，她看不下去那马戏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欺骗老百姓的钱。 一气之下，和她的小外孙二人将那家马戏团的骗局勇敢地揭露了出来，后来已经被骗了的人也纷纷站出来鸣不平。 由于申冤人数过多。 最后惊动了警局，警察局随即连夜出动了数十辆警车，一举将那些投机取巧者，招摇撞骗的恶势力，集团分子们等等，通通缉拿归案。 与此同时，也一举将那些在背地里为那些人充当保护伞的揪出来。 如此一来，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在人群里传开了，此事件对社会影响巨大，已经造成了恐怖的万元以上。 这些钱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不可谓不是数额庞大。 又因为此事件在群众中的反响极大，因此，赵家庄的西街派出所决定，对此事件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相关人士予以奖励和表扬。 一来是为了服众。 二来呢，也当然是为了鼓励人们面对恶势力，或者违法犯纪分子时，要勇敢，要见义勇为，绝不低头，绝不退缩。 如果人人都勇敢了，那么，那些恶势力，招摇撞骗的无疑会减少。 那么，整个赵家庄也就变得更加和谐、更加安稳。 …… 如此这般。 正当他们说到这里时，胡豆豆的舅妈便好奇地走上前去，非常热情好客地请他们回来吃饭。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不吃。 “如果吃过了饭的话，那进来喝杯水呀！” 胡豆豆的舅妈说着，就叮叮咚咚，走到桌前给他们拿碗倒水喝。 但他们依旧非常客气，委婉地拒绝了。 …… 胡豆豆看到这一幕，脑海里禁不住联想到了他们在课本上曾学过的一句话。 “人民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们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于是胡豆豆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一针一线’。 …… 那两个警察把话给胡豆豆的外婆带到，并登记了胡豆豆外婆的身份证信息之后，就急急忙忙掉头走开了，同时还非常不好意思地点头表示打扰了他们吃午饭。 那两个警察今天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告诉胡豆豆的外婆，在哪天哪天，在哪里哪里，本人去受奖。 而且，她的头像也即将光荣地出现在好人好事一栏之中。 事实上。 站在一旁的胡豆豆的舅妈，自始至终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破获了一起特大诈骗案啦……什么提供了重要线索啦……什么要奖励什么啦……什么即将上台领奖啦，什么都是什么什么呀的，等等的这一切，胡豆豆的舅妈听的是一头雾水，就像是在听天书。 而且，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她知道胡豆豆的外婆平日里都在忙着给猪割草，忙着喂鸡，忙着给这一家人做一日三餐，忙着打扫院子，忙着洗洗刷刷…… 整个人就像是一台永动机一样，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会儿，竟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么一件怪事。 这换了谁，谁不好奇呢？ 因此在那两个警察走后，胡豆豆的舅妈久久的没有想通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里不停地闪烁着嫉妒的火。 她的喉咙里憋着一口难以下咽的气。 她的胸中像有波涛巨浪一般在翻滚。 她不无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胡豆豆的外婆看。 此时此刻，仿佛不认识胡豆豆的外婆一般。 饭桌上，两个孩子见胡豆豆的舅妈那么的盯着胡豆豆的外婆看时，也都好奇了，停下来手中的碗筷，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 “看什么看？” 胡豆豆的外婆霍地大声叫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我脸上又没涂脂，又没抹粉，又没插花什么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这一张老脸，你们都没见过吗？ 禾禾，你还不快吃饭，你一碗饭端到现在了还是一碗。 呃，还有，苗苗，你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呃，还有，胡豆豆，你也不例外！你把碗端平，你看你，你碗里的饭都要倒地上去了！” 胡豆豆见他外婆在说自己时，一不小心，把筷子弄掉在地上去了。 禾禾见状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禾禾，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笑。” “你在嘿嘿地笑，还说自己没有笑！ …… 呃，胡豆豆，你还不快把筷子捡起来吃饭，你再不吃，锅里就没有了，到时候你想吃屁都没有。” 第111章：为了积德，为了修福 窑子里。 待那两个警察走了之后。 不一会儿，胡豆豆的舅舅紧跟着就一蚱蜢从麦屯上跳了下来。 胡豆豆的外婆刚把几个孩子说的快没有了好奇心，这时，胡豆豆的舅舅脸上露出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又让几个孩子对胡豆豆的外婆重新产生了好奇心。 胡豆豆的舅舅慌忙走上前，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他妈妈。 …… …… 事实上，胡豆豆的外婆向来都是一个很谦虚的人。 尤其是做了什么好事——也许是好事，她都从来不去计较什么得或失。 比如，割猪草的路上，遇到了哪个人拉着一架子车牛粪在爬坡，只要她看到了，就会立即放下自己手头的活儿，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帮忙推上坡。 那人笑着说，“真是麻烦娃儿她奶奶了。”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就摆摆手示意说不客气，嘴巴里呼呼喘着粗气，走开去。 比如，眼看天快要下雨了，哪家晾晒在打麦场上的麦子收拾不急，她要是看到了，就会急急忙忙跑上去帮那人家一起收拾。 完了后，那人家来不及道声谢谢，她就匆匆忙忙走开去。 比如，有时候在村子里走路时，遇到陌生人问路，她就会很热心肠地给那人指路，那人笨的依旧不辨东南西北。 她就会气得嘟囔着说，“唉呀呀！很近的嘛，就在前面不远处，拐两道弯，前行……就到了嘛！”一边走路带那人去目的地。 那人非常客气地点头哈腰向她道谢。 她就激动地说，“你下次就从这里……在那里拐……再在这里拐……再直行……”说完脸都涨红了。 比如，锄草时路过哪家地里，看到那家人不会栽稔苗子，把根须上的土抖落了，她就会急急忙忙跑上去带有责备的口气说他们。 “天呢！这苗子怎么可以这么栽呢？你们把根须上的土抖掉了，苗子还能活吗？ 这就像人一样，没有自己的根，能行么？” 说着，然后就急得手把手给他们示范，直到他们学会为止。 …… 那么，你要问她为什么那样做的话，她就会说： “你如果不给那人搭手推一把的话，他拉着重重的粪，爬到半坡上溜车了怎么办？ 你如果不给那人搭手帮忙的话，大水把麦子冲走了怎么办？你让那人一家喝西北风吗？ 你如果不给那人指路或带路的话，那人走错了怎么办？ 你如果不给那人教会的话，他们吭哧吭哧把苗子栽完了，隔天跑去地里一看，全部死了怎么办？ ……” 没错，她做好事的原因也很简单，压根儿不需要村里的人去深究什么。 可这就让胡豆豆的舅舅、舅妈，甚至胡豆豆的外爷都感到困惑了。 没错，他们都以为她脑子不正常了。 得治。 因为有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忙完了自家的农活儿之后，他们也都已经累到筋疲力尽、不想说话的程度了。 可她一遇到需要帮忙的人家——尤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很无助的时候，路上的人见了都远远地小心翼翼地躲着，生怕被卷进道德的漩涡里去，成为人们饭后的谈资。 而她呢，却依旧还会义不容辞地走上前去帮忙，直到使出最后一丝气力。 为了此，胡豆豆的舅妈还曾当着那些人家的面儿，不容分地说上一两句。 她就说，“我娃儿她奶奶给你们家帮忙时，你们就把她支开去，我娃儿她奶奶有‘心脏病’，累瘫在地上的话，我看你们怎么办？ 光医药费你们都承担不起！！！” 胡豆豆的舅舅更是看不下去，心疼他妈妈来着，于是就对那些人家撂下狠话，说： “你们要是再让我妈妈给你们家帮忙，就把工钱给付上。帮一次忙一元钱！还要管一顿饭！” 当然，胡豆豆的外爷也不例外，他见到胡豆豆的外婆像牛马一样帮那些人家的时候，他也不去制止，只看一眼，也不说什么。 但是，一回到家，他就会把胡豆豆的外婆揪住头发按倒在地上，脱下一只布鞋，用踩得硬的像铁一样的鞋底抽她的脸，抽她的鼻子，抽她的嘴巴子…… “我看你积极的很么！你现在就去给你那些爷帮忙去！” “我帮不帮忙是我自己的事！” “嘿！你还嘴硬！” 啪～ …… 尽管如此。 胡豆豆的外婆依旧遇到了需要帮忙的人家时，还是会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帮忙的。 她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并不是为了你们哪个哪个，我只是在为我的子子孙孙们积德，为他们修福。” 第112章：互相理解，冰释前嫌 窑子里。 胡豆豆的舅舅，以及几个小孩子，还有胡豆豆的舅妈都好奇地、定定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胡豆豆的外婆看时，胡豆豆的外婆终于冷静不下来了。 于是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那天晚上——看马戏的那天晚上，我们婆孙几个，就我一个人进去看了马戏。 嗯，是这样的，我先进去看的原因呢，就是想打探打探，看看那个‘蛇身人头’兽究竟是不是真的？尤其是小孩子看了之后会不会害怕什么的。 你知道，咱家苗苗的病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所以我就想，看恐怖的东西应该也算是一种刺激。 嗯，这里我主要就是想说这个意思来着。” 胡豆豆的外婆说罢，停下来，很是无所谓地看着胡豆豆的舅舅，想让他就此打住。 可是，胡豆豆的舅舅呢，依旧很吃惊地觑着胡豆豆的外婆。 似乎觉得她回答的还不能让他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而禾禾呢，此时此刻就不乐意了。 嚷嚷着说，“呃！奶奶，你竟然带着胡豆豆和苗苗去街上看马戏了！你竟然没带我去……” 随即，胡豆豆的舅妈就又把脸掉转向胡豆豆的舅舅，描过眼线的眼睛上面，眉骨已经横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见此情景，有点纳闷了。 心想着：我带几个娃儿去街上，虽然没看到马戏表演，但孩子们也都玩得挺不错的呀！ 没错，胡豆豆的外婆此时此刻还以为胡豆豆的舅妈怪罪胡豆豆的舅舅，没有让她的苗苗看到马戏。 而实际上，她应该直接怪罪胡豆豆的外婆来着。 可是，怪罪也没办法呀！那马戏演的是假的，骗人动物把戏，为什么要花那个冤枉钱呢？ 这时候，胡豆豆的舅舅终于意识到了此事。 可是尽管他在那天晚上给她撒了个谎，但这是善意的呀！ 他们的苗苗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或者有其他的什么不适。 相反，胡豆豆的外婆还因揭露了马戏团的骗局而受到公安部门的诚邀表彰。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呀！ 没错，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苗苗达到了预期的高兴的目的了，她奶奶又受到表彰了，不是么？ 于是胡豆豆的舅舅就当面向胡豆豆的舅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显然，这种承认错误的方式是让他很得意，很光荣，很自豪的事。 而胡豆豆的舅妈呢，此时此刻，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胡豆豆的舅舅宽宏大量地说： “唉呀！我就说嘛！苗苗为什么那天回来的那么晚！ 唉呀！既然你当时想叫娃儿她奶奶带着去的话，那你就直说嘛！ 何必偷偷摸摸的，背着我呢？ 只要对娃儿的病没有什么坏的影响，那又有什么呢？” 胡豆豆的舅妈说罢。 胡豆豆的舅舅禁不住心里暗想道： “呵呵，我要是光明正大的给你说了，你还能叫我妈妈带着娃儿去吗？ 呵呵，我要是给你说了，你还不把我的皮给扒了！ 呵呵，我要是给你说了，你还不把窑子给吼塌了！ 呵呵，我要是给你说了，我怕是不想混了我！ 呵呵，我要是给你说了……” …… …… 终于，胡豆豆的外婆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 “喔，原来那天晚上去街上看马戏的事，蕙刚跟我撒谎了。 喔，原来那天晚上苗苗的妈妈是不准我带着苗苗去的。 喔，原来是这样的。” 胡豆豆的外婆知道了此事之后，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尴尬地站着，眼睛定定地地盯着胡豆豆的舅舅看。 胡豆豆的舅妈也定定地盯着胡豆豆的舅舅看。 而胡豆豆的舅舅呢。 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好像是‘千古罪人’一般，可是换个思维想想，也就那么回事！ …… 正当大人们因胡豆豆的外婆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看马戏的事议论纷纷时，竟把炕洞里的胡豆豆的外爷给忘了。 还是禾禾想起来的。 禾禾一蚱蜢溜到炕洞前，用脚狠狠地踢着炕洞的门板，嘴里学着警察的口吻，不停地叨叨着： “快出来，我是警察，我要抓你来了，我要给你戴铐子，快快出来……” 即使胡豆豆的外爷听到了禾禾的声音，知道禾禾在跟他开玩笑。 可是他依旧吓得不敢出来，气也不坑一声，就像已经死了一样。 禾禾那么的一折腾，胡豆豆的舅舅就慌忙把目光移到炕洞上去。 这一来，就很顺理成章地躲开了两双奇怪的眼睛的追盯。 胡豆豆的舅舅拾腿走到炕洞跟前，一把支开禾禾，弯下腰去帮他爸爸开门板。 可是使劲儿拔了几下都没拔开。 很明显，胡豆豆的舅舅能感受到一股抗拒的力量，从里面把炕洞的门板死死地拽着。 “爸爸，您快出来呀！没事了！” 胡豆豆的舅舅说罢。 胡豆豆的外爷依旧不吭一声，牢牢地用手拽住门板。 因为他怀疑警察跟他们说了什么恐吓的话，把他们都吓住了，继而骗他出去受降。 就这样，无论他们对他讲什么好话，他都不听，他依旧自欺欺人，疑神疑鬼着。 最终实在没有办法了。 胡豆豆的舅舅也就在没管他，胡豆豆的舅妈呢，还悄悄地在嘴里嘀咕着： “不出来，你就叫他永远的待在炕洞里面算了……嗯，饿他个三天三夜，遭不住了，他就自动出来了！” 第113章：态度大转变 从那天以后，这一家人都知道公安局要表彰奖励胡豆豆的外婆，于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她好的不得了。 吃饭时。 胡豆豆的外爷就很客气、很殷勤的主动叫胡豆豆的外婆坐到餐桌前吃饭，说她站着看起来就像个外人一样。 态度积极诚恳，语气平静温和，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胡豆豆的舅舅主动把座位腾出来，让她坐下，自己站着，说，“妈妈，您坐到这里来吃吧，您腿脚不好……” 胡豆豆的舅妈呢，当然也不闲着。 她时不时提醒她该吃什么菜，不该吃什么菜，说什么菜多吃点对老年人的骨骼健康有好处。 虽没那么夸张的亲自动筷子给她夹菜，但每每端上一碟热乎乎的新菜，她都会刻意把碟子推到她跟前。 除此之外呢。 更重要的是，她还把苗苗放心地交给了她，并让她和胡豆豆每天带着苗苗去散心。 如果家里的活儿忙不过来，她就自己动手去做。 如果她赶不上做饭，她也自己动手去做。 显然，胡豆豆舅妈的做法很明智，她知道，胡豆豆的舅舅带不了苗苗。 胡豆豆的外爷呢，更不适合，光抽烟这点都是个忌讳。 而她自己呢，好歹试过几回，却都无济于事，还不如让苗苗自己选择。 苗苗喜欢跟谁玩，就让她跟谁玩，只要能保持心情愉悦，有何不可？ 毕竟到了现在，胡豆豆的外婆和胡豆豆，好几次都带着苗苗出去玩，不仅让苗苗感到开心，更让苗苗对他们有了依赖心。 凡事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就会失去兴味，就会变得无趣。 这点却是至关重要的，有钱难买快乐，不是么？ 胡豆豆和他外婆就像是苗苗的开心宝。 只要他们待一块儿，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这点胡豆豆的舅妈渐渐的也看出来了，至少苗苗的眼神告诉她，她是开心的。 …… 胡豆豆的外婆看到胡豆豆的舅妈对她表现出非常信任的态度，便更加有信心了。 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问胡豆豆的舅妈，“你说我孙女的病能好，嗯，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具体的。 就是说，我孙女是不是真的，每天只要保持心情愉悦了，每天多跟人交流多跟人沟通了，她的病就能好吗？” 她的黑色眸子里闪烁着渴望知道事情真相的眼神。 她的皱纹脸上流露出对苗苗病情有着十足把握的坚定。 胡豆豆的舅妈见胡豆豆的外婆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于是就老老实实将医生跟她叮嘱过的话一丝不漏地告诉了她。 “这样的话，那就有希望，嗯！我苗苗的病就有希望好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说的勉勉强强、很笼统很含糊的样子，竟让胡豆豆的舅妈一瞬间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她知道苗苗的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轻松——也许医生当初只是为了安慰她，想治好根本没希望。 但接下来胡豆豆外婆的一句话竟让她多少上来了自信心。 “你放心吧！苗苗有我带，她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胡豆豆的外婆语气坚定道：“我苗苗是个乖孩子，她孝顺，她懂礼貌…… 她学习成绩那么好，她还要上学去……” 第114章：获得表彰和奖励 两天后，胡豆豆的外婆被西街警察局带去参加了表彰大会。 有句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所做的这件好事，倒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赵家庄，以及邻里附近的各大小村庄。 大家都好奇这个人民英雄究竟长什么样的。 大家都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一个老人不畏黑恶势力的威胁，勇敢的，以实际行动将一个特大诈骗团伙推翻。 这件事本身就让很多群众感到震惊，因为在我们这个年代，是没有几个人敢那样做的。 即使是孔武有力的壮汉都不敢。 除非这个人精神不正常，需要去医院检查脑子是否坏掉。 显然，大家都想知道这个老人有多威风。 因为有的人猜测这个老人可能练过武，身强力壮，遇到坏人袭击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有的人则认为这个老人后台一定很硬，因此揭露那些可恶团伙完全是出于伸张正义，无关害不害怕。 又有的人猜测这个老人可能精神不正常——换句话说，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可是，当大家亲眼目睹到讲台台上那个衣服上满是补丁，脸上满脸皱纹，背部微微驼起，个子小的像小孩的老人时，就都不说话了。 一个个惊讶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她胸前戴着金灿灿的胸章，手中捧着鲜花，光荣地站在讲台前时，都打心底里敬佩不已。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他们心想着，这么个小老太婆，风吹一下就能倒，大声呵斥一下都大有可能吓个半死，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然比一个两三百斤的大汉还厉害。 “既然她都能，我为什么不能？” 显然他们都是羡慕到嫉妒恨了。 大会上，领导们不止一次地夸赞胡豆豆外婆的处惊不乱，冷静和机智精神。 倒是胡豆豆的外婆，看起来并未表现出应有的喜悦之色。 面对台下数不胜数的观众，竟‘噗呲噗呲’的哭了起来。 这时大家都知道胡豆豆的外婆一定是太激动的原因。 爽性掌声来的更猛烈了。 噼噼啪啪！ 都以为接下来胡豆豆的外婆会跟大家讲点什么。 没想到，她哽咽了一小会，用台上人员递给她的湿巾纸擦了擦眼泪，最终都没多说一句话。 只简单的用赵家庄人的方言说着，谢谢，谢谢。 …… ……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很多上层贪污的领导——他们一个个都被警察抓起来，等待法律的宣判。 这对赵家庄乃至近邻许许多多的大镇小村影响不可谓不大。 因此公安部门决定对胡豆豆的外婆给予200元奖金，以及荣誉证书作为奖励。 同时鼓舞大家勇于揭露黑恶势力，对欺骗百姓的事情勇敢地说‘不’。 生活中，大家要积极学习**精神，要树立好榜样，要见义勇为，帮助弱者。 对台下的群众来说，大家关注的目标并非那荣誉证书。 那所谓的荣誉证书对他们来说又不能当饭吃，他们关注的正是那200元奖金，那才是最关键的。 在我们这个年代，谁要是有200元，就相当于中了彩票一般，一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这对胡豆豆的外婆来说，毫无疑问，就像是一笔巨款。 可是，胡豆豆的外婆并未将那一摞沉甸甸的钱接过来。 她有自己的想法。 “您是说，你要把这笔钱暂存在我们这里吗？”一个领导语气平和地问。 “是的，我不打算拿回家去，我要寄存在你们这里。”胡豆豆的外婆语气坚定道。 这时两个领导感到不解，面面相觑了片刻，其中另一个领导又问： “能问您一下吗？” “嗯。” “您是顾虑什么吗？或者是，您担怕放家里不保险？” “我拿回家的话，这些钱就会被娃他外爷拿走，还有，娃他舅舅，娃他舅妈，他们一个个也眼馋想拿走。 他们一个个就像狼一样。” 顿了顿又说，“所以，一来是为了安全，我把这钱暂存在你们这里，放在你们这里，我最放心。 二来呢，我主要是想用这钱给我孙女看病，我孙女她现在的病很严重…… 唉！这些钱主要也是想拿来给她治病用，我不想耽误孩子的病。 最后，我还有个小外孙，他今年就要上学了，这钱还可以拿来给他报名。” 他们听完胡豆豆外婆的话，便知道她的难处了。 再加上从邻里间打听到的一点消息，知道胡豆豆的外婆在家里的地位底下，过得并不怎么好。 于是决定按照她的请求，帮她保管这笔钱。 在那时，我们小乡村还没有邮局之类的存钱点，因此很多钱都是存放在村民各自家里的。 在警局，这些钱谁都没有义务帮忙保管，万一丢了的话，这种责任谁都担不起。 但鉴于胡豆豆外婆的特殊情况，他们也都勉为其难答应了。 这一来，即使胡豆豆的外爷想要，也得有个正当理由，更重要的是，必须经过了胡豆豆外婆的同意才能拿到。 而胡豆豆的外婆自然不会给他任何理由和机会。 见到胡豆豆外婆如此操作。 胡豆豆的舅舅和舅妈也就都打消了想从中捞点好处的想法和念头。 第115章：决定去看小树屋 窑子门口。 胡豆豆无聊地挥舞着手中的杨木剑，碎碎念叨道： “外婆，我们什么时候带苗苗去我十爷的旧庄园里玩啊？” 他外婆正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儿，一副全神贯注，旁若无人的样子。 胡豆豆担怕他把小树屋这件事儿给忘了。 要知道，这小树屋可是他挥汗如雨，断断续续，花费了接近半个多月时间所搭建的。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苗苗能够跟他一块在那上面打扑克，玩好玩的游戏。 最好的状态是碰巧赶上下一场瓢泼大雨，这样他们就能躲进小树屋里去避雨。 而他外婆呢，现在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 他不提的话，他外婆也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尽管他知道他外婆现在忌讳的是被他舅舅、舅妈，或外爷知道。 尤其是他外爷，一旦知道了，他们就可能再也去不了那里面。 那里面荒僻危险不说，还充斥着各种不祥之气——在他们看来是比较阴森可怖的。 这当然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还牵扯到他外婆的私密问题。 ——一旦遭到家暴，无处可躲、无处可藏时，她就会跑去那里躲避，那里是他的临时避难所。 “你想去吗？” 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停下手头活儿，认认真真瞅着胡豆豆。 她当然知道胡豆豆想去，非常想去。 “嗯嗯，外婆，我想去。”胡豆豆重重地点头道。 “等苗苗睡醒后我们就一块去，呃！对了，这件事，你还是得帮外婆我守住秘密，谁都不能讲，能办得到吗？” “能，能，我能！” 胡豆豆大声应承着，一边禁不住激动，把手中的宝剑在门框上重重地砍了好几下。 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外婆，此时此刻竟然那么干脆就答应了他。 苗苗有个午休的习惯，无论什么事，无论有多忙，吃完午饭后，她都要休息，这是她妈妈强制要求的。 而此时此刻，胡豆豆恨不能她立即醒来，带她去他十爷的旧庄园里去看小树屋。 …… …… 窑子门口 透过狭小的门缝，胡豆豆不停瞅着窑里的动静，只要看到苗苗醒来，他就会立即敲门进去。 这时他舅妈意识到胡豆豆站在门外，就轻轻打开门，小声说，“胡豆豆啊，你先去休息一会吧，等苗苗睡醒后，我来叫你，好不好？” 胡豆豆的舅妈知道胡豆豆完全出于好心，因此无论态度还是说话语气都表现的很和善。 “嗯嗯，好……”胡豆豆连连应道。 嘴上答应的很干脆，可是，心里依旧着急的不得了。 不多时，他又悄悄吸到窑子门口枯等起来。 直到苗苗醒来…… 门开了。 胡豆豆的舅妈把苗苗收拾打扮好，小心翼翼放到轮椅上推出来。 “豆豆呀，今天你们打算带苗苗去哪里玩呀？”胡豆豆的舅妈试问道。 “舅妈，我们还是在玉米地附近玩儿，不会走远的。”胡豆豆主动应承道。 他刻意在脸上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完全给人看不出一点紧张，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嗯，那就好。” 他舅妈放心地点头道，“还有，差点忘了叮咛你，你们可别去草厚的地方，最近天气热，草丛里虫子多，万一被咬到可不得了。” “嗯嗯，知道了，舅妈。” 胡豆豆一边应承，一边推着苗苗迅速朝大门口走去。 “别忘了叫上你外婆……” 第116章：了不起的胡豆豆 一路上。 胡豆豆的外婆一手拎着草笼，一手拿着镰刀，她想趁他们在一块玩的时候，给家里的猪割点草。 现在，即使她的任务只是单纯的带苗苗玩儿，也不让自己两手空闲着。 胡豆豆推着苗苗积极地走在前面。 苗苗很好奇，就用笔在纸上‘唰啦啦’写到，“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呀？” “我们去——”胡豆豆欲言又止。 掉过脸瞅着他外婆，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嘿！豆豆呀，你不好好看路，瞅我干啥呀？”他外婆好奇地问。 胡豆豆把纸上的话给他外婆读出来，“外婆，苗苗在问我们带她去哪里玩。” 他外婆冲苗苗笑了笑，想都没想就说，“苗苗，奶奶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呀？” “先别问那么多，看了你就知道了。”他奶奶说的神神秘秘的样子。 于是苗苗不再多问，满心好奇，颇想立刻走到那里，一睹为快。 胡豆豆摇头晃脑，走在后面，憋着笑，禁不住给他外婆做了个小鬼脸。 …… 很快，他们就来到那片杂草丛生的小树林里。 “哥哥，我妈妈来的时候叮咛过我们，不能去草很厚的地方，因为那里面有虫子。”苗苗用笔写到。 “啧啧，别怕，别怕，苗苗！有我外婆在呢。” 胡豆豆急忙安慰，“我外婆她不怕蛇，而且她还会捉蛇哩！蛇一遇到她，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提前躲开去。” “嗯，哥哥，你们不怕蛇，那我也不怕。”苗苗最后写到。 “放心吧，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 走出小树林，往前再没走几步，他们就远远的看到了他十爷的旧庄园。 苗苗没来过这里，也很少听大人们提起过，因此对这里非常陌生，却又十分好奇。 “哥哥，这是哪里呀？呃！这里看起来很荒，呃！这院子，你看，好像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苗苗好奇写到。 “这是——嗯，是我们要带你来的地方。” 胡豆豆辩驳，“这院子虽然看起来很荒，可这院子里面很好玩呀！” “嗯嗯，哥哥，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就在这院子里面吗？” “是的，苗苗，走，我们快进去，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急忙走上前去，用镰刀将垂下来的藤条掀门帘一样掀起来。 “豆豆，你先推着苗苗进，我后面进。”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的意思，小心翼翼将苗苗推进院子里。 院子里。 只见眼前各种野草野花，以及高高的洋槐树，密密麻麻，长满庭院。 花草间，蝴蝶翩翩飞舞，蜜蜂嗡嗡浅唱，树丛中，各种鸟雀婉转低语，好不快活。 眼前，杂草中间有一条踩的结结实实的羊肠小径。 草丛中时不时蹿出一两只小白兔，蹲在这羊肠小径上，非常机警地打探一下四周的动静，然后又嗖的一下蹿入里面去。 见到此情此景，苗苗惊讶的目瞪口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诗情画意的场景了。 直到胡豆豆凑到她耳边，好奇问她好不好玩时，她这才回过神来，用笔写到，“豆豆哥哥，这里实在太好玩了，嗯，有很多蝴蝶，很有趣。 另外我很好奇，这里哪来的小白兔呀？蹦蹦跳跳的，太可爱了！ 还有，这里哪来这么多花呀？就像谁专门栽种的一样。” 为保密起见，胡豆豆没有对她道明小白兔以及那些花草的来历，只说，“苗苗，还有更有趣的呢？你想不想去看。” 苗苗二话不说，就在纸上写到，“哥哥，我要看，我要看。” 见两个小孩在一起很高兴的样子，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叫胡豆豆推着苗苗在院子里玩，她要给兔子们割点草。 完了后还要给家里的猪割草，她现在忙得很。 接下来胡豆豆就迫不及待推着苗苗去看他的小树屋。 沿着羊肠小径，苗苗看到许许多多小蜜蜂，嗡嗡嗡，震动着翅膀在花丛中采蜜，就想让胡豆豆停下来陪她看一会。 可是此时此刻，胡豆豆哪管她是怎么想的，推着轮椅，径直往那高大的核桃树前走去。 此时太阳很大，唯独那核桃树底下投下一大片阴凉。 “哥哥，你要带我去那核桃树下凉快吗？”苗苗问道。 胡豆豆瞄了一眼纸上写的话，点点头，不吭声，一脸神秘的样子。 快到小树屋跟前的时候，胡豆豆刻意拉着轮椅，让苗苗背对着小树屋。 走到小树屋跟前，胡豆豆就用手捂住苗苗的眼睛，用膝盖一点一点顶着轮椅往前滑动。 待一松手就能看到那小树屋时，他就停下来，对苗苗神秘说道，“苗苗，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就在眼前。” 话落。 胡豆豆明显能感受到苗苗激动的心情，尽管他知道她全身不能动弹，但他的手心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不住地滚动。 还有她那两只瘦削的胳膊，激动地抬起一点点，又因气力不足，轻轻地落到胸前的挡板上。 俩人静默似的沉默了五秒钟，胡豆豆霍地松开手。 为保证苗苗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小树屋，胡豆豆还亲手朝那小树屋方向指去。 “苗苗，你看，在你眼前是什么？” 顺着苗苗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不很大的小树屋，像一只放大版的鸟窝一样稳稳地固定在树杈上。 承载它的正是眼前这颗高高大大的核桃树。 小树屋四周被核桃树的枝丫遮的严严实实，不认真看的话，还真不知道那树杈上坐落着一个小树屋。 小树屋四壁是由透着古色古香的木板搭建而成，苗苗知道，这个小树屋一定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她知道她爸爸以前在院子里给她搭建的小树屋，整体结构简单，粗糙，却花费了好几天时间。 苗苗瞅着眼前的小树屋，愣了好一会儿神。 胡豆豆非常关心地瞅着苗苗的一举一动，但怕她不喜欢，或是觉得那很无聊什么的。 好几个瞬间，胡豆豆都撑不住想问问苗苗的感受，因为他看到苗苗面无表情，两眼直勾勾瞅着小树屋，仿佛正从中寻找着什么瑕疵。 可是，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他又不想得到不好的答案，为了这个小树屋，他可是花了不少精力的。 终于，苗苗愣了一小会，回过神来，迅速在纸上写到。 “哥哥，这个小树屋，呃，是你搭建的吗？” 她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小树屋是胡豆豆搭建的，因为眼前高高的核桃树，单是空手爬上去都很不容易，更别说要将那些木板一块块送到大树杈上去。 没有大人的帮忙绝对办不到。 她爸爸以前给她搭建的小树屋就是个好例子，那时，她爸爸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拖着一小块木板，爬上矮矮的小树杈都那么吃力了，何况这个大树杈那么高，高的人站上去双腿都发软。 看到苗苗纸上写的话，胡豆豆撑不住腼腆一笑，瞬间脸都红通了。 接着苗苗又在纸上写到，“哥哥，你好能干，你真了不起……” 黑色眼眸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第117章：想逗苗苗发笑 被苗苗一顿夸赞之后，胡豆豆顿时有点飘飘然，把持不住了。 “苗苗，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把门打开。” 说着，哧溜一下，就猴到树杈上去。 双脚踩在树杈上，打开门之前，胡豆豆还不忘回头朝苗苗吐一吐舌头，做一个小鬼脸。 “哈哈哈，苗苗，看我的……” 只见他一手牢牢拽住手腕粗的树杈，一手轻轻那么一推，咯吱一声，小树屋的门就开了。 小树屋里。 苗苗看到一个类似于床的小木板，用一块块土砖支撑起来。 木板上还铺了床垫子，就像家里的炕一样。 靠着小木板，摆放着几盆五颜六色的鲜花，它们安安静静地盛开在小树屋内。 …… 简简单单的小树屋，简简单单的摆设，竟让苗苗看的如醉如痴，一时想爬上去坐在小树屋里。 正当苗苗如此向往着时，胡豆豆突然拿出一个藤条编制的小花冠，花冠上插满了小黄花，牵牛花，喇叭花等等，好看极了。 “苗苗，喜欢这个吗？喜欢我就送给你！”胡豆豆笑嘻嘻地问。 话落。 苗苗又‘唰啦啦’在纸上写起来。 胡豆豆好奇，撑不住又像猴子样，哧溜一下从树上爬下来。 还没等苗苗写完，他就给她戴到头上去。 可是，此时此刻，苗苗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出一丝对他的感激之情，只是，让胡豆豆感到很奇怪的是，她的眼睛里汪满了泪水。 “啧啧，苗苗，你怎么哭上了？”胡豆豆小心翼翼地问。 苗苗这一哭，胡豆豆还真猜不透。 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定不是因为他编织的花冠不好看，也不是因为他的小树屋不好之故。 苗苗依旧静静的，一笔一划，将她心里的话写出来。 “哥哥，谢谢你的花冠，它真的好好看，真的。 谢谢你和奶奶每天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哥哥……” 看到这些话，胡豆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像安慰人的事，他还真不太拿手。 于是急忙说，“不用谢，不用谢。” 说的很笨拙的样子，可是看着苗苗眼睛里泪流不止，他一时竟觉得自己有种做错了什么事的感觉。 自责，无奈，又有点小小的茫然。 “呃！我怎么办？我，我要不去叫我外婆过来……” 正要转身去叫他外婆时，苗苗又急急忙忙在纸上写起来。 “哥哥，你别害怕！我不哭了！我现在就不哭了。” 她迅速挤着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挤出来，挤干。 见苗苗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反应那么的强烈，于是他突然联想到苗苗的病——她有脸不会笑，有嘴说不出，以及有腿不能站。 既然这些算是她得病的原因的话，那么，只要能让她发笑，能让她讲出话来，甚至，能让她从轮椅上站起来，她的病不就好了么？ 那么一想，胡豆豆这一下心里就有了底儿。 “嗯，我要让苗苗笑起来，我要让苗苗会说话，我要让苗苗……” 胡豆豆在心里给自己坚定着信心。 可是，让苗苗发笑容易，因为他想——只要作出一些搞笑的动作，或者讲一些搞笑的笑话，那么，苗苗听了后说不定就会笑出来。 而让苗苗变得会说话这点，他却没有一点头绪，也更不知道从哪入手。 正如想让苗苗从轮椅上站起来，无论怎么去想，都似乎不太可能。 “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罢，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罢，反正只要能让她笑出来，就说明我有能力治好苗苗的病。 那么，我舅妈，我舅舅，还有我外爷，他们就都会夸奖我的能干！他们就会对我好，就像爱禾禾那样爱我。 说不定从今往后，他们都不会再看不起我了。” 想到这里，胡豆豆顿时一股热血直往心头涌，恨不能让苗苗立即好起来。 照目前的情况看，他先决定从简单处入手——让苗苗变得会笑，而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第118章：遇到蜂子 核桃树上。 胡豆豆就像小猴子样，一忽儿从这个树杈上窜到另一个树杈上，一忽儿又从另一个树杈上窜到另一个树杈上，速度快的惊人。 他想以此逗得苗苗发笑。 可是窜来窜去，累的他浑身汗透，气喘吁吁，苗苗却依旧面无表情。 只有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轱辘打转。 “苗苗，你笑呀！你快笑呀！”胡豆豆着急地说。 苗苗两眼直直地瞅着他，眼睛里没有眼神。 胡豆豆心中排斥，“不行，这个不好使，苗苗她不可能笑的。” 随即又蹲坐在树杈上朝着苗苗龇牙咧嘴，嘻嘻哈哈，并不停用手勾鼻子，拽耳朵，吐舌头，瞪眼睛……故作各种搞笑动作。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都把自己逗笑了。 可结果是，苗苗却依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这时候两只蝴蝶突然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好动的胡豆豆下意识用手去抓。 眼见就要抓住了，可是松开手，手中空空，连蝴蝶身上的一点残翅都没有。 那两只蝴蝶依旧一个绕一个，在胡豆豆面前转圈圈。 胡豆豆冷哼一声，“有种别飞走，我就不信抓不住你！” 那两只蝴蝶仿佛在故意挑逗胡豆豆，并未飞离去。 胡豆豆接着连续空抓了好几次，竟着急了。 “有本事别跑啊！” 嘴里念叨着，随手脱下自己的外套，准备用外套像笼子一样将它们收拢起来。 这时那两只蝴蝶端地往树上面飞了一截。 气不平的胡豆豆紧跟着爬上一层，拣一根大树杈稳住重心，刚准备捕捉。 那两只蝴蝶又开玩笑似的飞高了一层。 胡豆豆急得又嘟囔道，“嗨！你们别跑啊！” 嘟囔归嘟囔。 胡豆豆紧接着又爬上一层，又拣一个大树杈稳住重心。 就这样，胡豆豆连续爬上了好几层，都快到达树梢上了。 再往上爬的话，就真的很危险。 这时苗苗已经看不到他了，因为她的脖子并不能像他想象的那样，高高的仰起来。 对她来说，只要能微微仰起三十度就很不错了。 那两只蝴蝶不停地引诱着胡豆豆，直到他不能再往上爬，这时，胡豆豆俯首往地面上一瞅，手脚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也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有恐高症。 而苗苗呢，依旧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不好！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胡豆豆双手紧抱树干，战战兢兢地往下爬，强烈的震动使得树干摇摇晃晃。 就在这时，他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嗡嗡声。 “苍蝇？蚊子？还是蜜蜂？” 想到这里，突然其中一只飞落到他鼻子上，还没等胡豆豆伸手拍掉，他的鼻子顿时感受到一阵刺痛感，火辣辣的，仿佛沾了一层硬邦邦的东西，难受至极。 胡豆豆禁不住‘啊呀’了一声。 可是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有好几只，这点他能明显感受的到。 那东西的翅膀发出嗡嗡嗡的脆响声，一个个又端地落到他的脸上——因为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光秃秃的，是那么的易损易伤。 这次有落到他的脸上的，除了鼻子上，更多的则是嘴巴附近，脸蛋上，耳朵上，也有落到眼皮周围的。 每一次都伴随着一股股刺痛感，同时，仿佛一张张硬塑料纸贴到了脸上似的，很快，整张脸都硬撑起来，也失去了知觉。 也就是这时候，胡豆豆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带刺的蜂子。 第119章：肿的像猪头 惊慌之下，他就像一条蛇样，沿着树干迅速往地上爬去。 快到爬梯上时，没踩稳，竟直直地掉了下去。 所幸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才不至于摔伤，不过，摔下去之后，有好一会儿，胡豆豆都在吭哧吭哧喘着气。 而此时的苗苗呢，当然很着急，可是她再着急，也还是不能动弹，她的喉咙就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般，无力发出一丝声响。 端地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割完了草，朝苗苗这里走了来。 见到胡豆豆两手捂着屁股，痛的哎哟哎哟，大声喊着他妈妈时，好奇地凑上前去问： “呃！豆豆，我豆豆娃儿怎么了？你躺在地上干啥呀？” 见胡豆豆不作声，直喘粗气，就下意识掉过脸瞅着苗苗，而苗苗呢，依旧是她的老样子，不动声色，仿佛石化了一般。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猜他肯定是从树上摔下来了。 关心地问，“豆豆，你哪里疼？快给外婆说，呃！你的屁股，屁股没事吧？” 如此这般。 胡豆豆喘了好一会儿气，终于喘上来了。 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还不让他外婆碰他，一碰就仿佛骨头要散架似的。 他外婆就没管他，可是，转眼又看到他的鼻子好像比平时大了那么一点点，好奇了。 “呃！豆豆呀！来外婆看看，你的鼻子怎么啦？怎么看起来那么大，呃！还是红的！” 胡豆豆是个内心倔强的孩子，但怕他外婆知道他这是猴在树上被蜂子咬的，就闪闪躲躲，打死都不给他外婆看。 也不吭声，不跟他外婆解释什么。 他外婆想问苗苗，苗苗却又不能说话，即使她能写字，用语言表达出来，可是，他外婆又不识字，写了不等于白写么？ 于是只好干着急。 过了不一会，他外婆又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变小了，尤其是有眼睛，几乎变小了一半。 与此同时，右眼皮迅速肿胀起来，就像熬了一夜没睡好一样。 一直到胡豆豆的嘴巴也奇怪地肿胀起来，胡豆豆的外婆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呀！你这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被蜂子咬到了？” 这时候，胡豆豆终于想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不能硬撑了，觉得自己好难受，整个脑袋就要快炸裂了。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什么大麻烦也说不定。 但却因嘴巴肿的张不开，连续试着说了好几次，牙齿差点把舌头咬破了，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憋的胡豆豆难受极了。 一激动，他竟还用手使劲儿掰着自己的嘴巴，即使如此，却都没任何反应，嘴巴依旧鼓胀鼓胀的。 “哎呀呀！你这娃，整天就像个猴子样，一点都不安分，好端端的，跑去捅哪门子的马蜂窝呀？” 他外婆禁不住嘟囔了几句。 不过回头看到苗苗没事，她这也就放心了。 “呃！豆豆呀！别担心，如果是被蜂子咬了的话，痛一阵子就好啦！” “什么？”胡豆豆禁不住心里哭诉道，“我被蜂子咬了，你竟然不疼惜我，还说痛一阵子就没事，说的好像我一点也不痛一样！” 没错，他外婆的那席话竟无端使胡豆豆更痛更难受，不说都还好。 他外婆顿了顿，又想起似的说，“豆豆呀，你也别担心，脸上的肿三天后就开始一点一点消退……” “什么？得三天？三天后才一点一点消退……” 听了他外婆的话，胡豆豆突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我的手为什么手那么长！！！ 啊！好端端的，我干嘛去抓蝴蝶呀！！！ 啊！我不该抓蝴蝶！ 啊！我不该爬树，我不该爬树的。 不，我就不该想办法让苗苗笑！！！ 啊！都是苗苗害的我！都是苗苗！ 啊！我想哭啊！好想哭！” 想到这里，胡豆豆还真的想哭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已经肿的眯起来了，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哪来的眼泪啊！ 眼泪都堵在眼眶里出不来。 “啊！我的眼泪！！！ 啊！我要哭啊！！！” 可是，没有眼泪又怎么能算是哭？ “那我就用声音哭！发出很大的嗓门哭声给她们看……” 可是，嘴巴肿的张不开了，又哪来的声音呢？ 好在嘴巴张不开，他的喉咙还在的。 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喉咙勉勉强强发出了类似哭声的哭声。 他外婆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古怪调调，就关心地问，“怎么啦？豆豆，你又哪里不舒服呀？” “咕噜咕噜……” “是不是，你的屁股还很疼？呃！不要紧，过会儿就好啦！” “咕噜咕噜……” “你是说脸疼啊？那没关系的，被蜂子咬了就这样，必须等到大痛退去后才能好一些。 你外婆我小时候就时常被蜂子咬，习惯了就好。” “咕噜咕噜……” 胡豆豆一声接一声，绝望地用他那小嗓门呐喊着，得来的结果都令他痛上加痛。 痛到最后，简直生不如死，颇想爬在树干上，把自己的嘴巴在那粗糙的树皮上蹭几下。 有那么几次，胡豆豆都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麻木了，已经不再是他的脑袋了。 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脑袋不见了，脖子以上空飘飘的，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脑袋更使不上一点劲儿，他想掉过脸，掉了半天，结果，脑袋依旧动也不动。 到了现在这种状态，胡豆豆想哭已经哭不出来了，想大声说话也说不出来，更甚者，眼睛看东西都很困难。 眯着眼睛看东西，而且还在阵痛之下，试想想，他还能看清什么呢？ 不光是看东西有问题，更重要的还是吃饭问题。 这两天——就像他外婆所说的，可能都吃不了饭。 吃饭主要靠的是嘴巴，嘴巴张不开，饭怎能送进肚里去？ 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胡豆豆的两只眼睛，鼻子，脸蛋，额头，嘴巴和下巴，都不见了。 所有的五官都融为一体。 而他外婆呢，大量的担心之后，更多的则是无奈，无奈之后，更多的就剩下破涕为笑了。 “老天爷！你看你，把我豆豆娃儿折磨的……嘴巴都像香肠了……” “啊！老天爷……你看看你，把我豆豆的鼻子！啊！这鼻子！啊！像猪鼻子…… 啊！你！啊！哈哈哈……” “啊！苗苗，你看，你快看，你看到了没？你看你哥哥，你看他那个头！啊！像不像咱家的猪头？啊！你——把我笑死了！啊！哈哈哈……” “哈哈哈……” “苗苗啊！你看！你看你哥哥，你看他，他的耳朵！啊！像——像不像咱家的猪耳朵？啊！笑死我了——啊！哈哈哈……” “哈哈哈……” 第120章：苗苗会笑了 正当胡豆豆的外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时，苗苗突然大笑了起来。 “喏？苗苗，是你在笑吗？”胡豆豆的外婆不无惊诧地回过脸瞅向苗苗。 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要不就是胡豆豆调皮捣的鬼。 “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苗苗瞅着胡豆豆那副搞笑模样儿，裂开嘴，撑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接二连三地大笑着，几乎连气也不换一下。 笑的没心没肺，笑的忘乎所以，笑的就像假的一样，真是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直到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时候，她才确定这是真的。 她的耳朵没有问题，也不是胡豆豆调皮捣的鬼。 是苗苗真的会笑了！！！ “喏！我苗苗会笑了！喏！我苗苗会笑了！苗苗终于会笑了……” 胡豆豆的外婆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念叨着，有那么一瞬间，竟想一下折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给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哈……” “喏！我苗苗会笑了！我苗苗会笑了……” 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好奇地往苗苗跟前走去。 很快，她就忘掉了胡豆豆的脸被蜂子叮咬的事，眼睛里满是苗苗哈哈大笑的温馨场景。 来到苗苗跟前，瞪大眼睛，确认似的瞅着苗苗，眼睛直直地瞅着，眼珠子一动不动。 见苗苗连续不断地哈哈大笑，禁不住又一次喜极而泣。 “苗苗，你学会笑了？苗苗，你终于会笑了……”胡豆豆的外婆说的很笨拙的样子，每一句话都像头脑不正常的人说出来的。 这时候，苗苗依旧哈哈大笑着，也不会像正常小孩一样回答她的话。 “苗苗，你快给奶奶说，你说你会笑了！”胡豆豆的外婆着急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苗苗依旧大笑不止。 她颇想让苗苗停止哈哈大笑，却又担怕她一停下来，旧疾复发，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不阻止她，她依旧像傻了一样哈哈大笑，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唉！这傻孩子！再好笑也得有个限度呀！怎么能一直这么笑下去呢？” 她知道苗苗正是被胡豆豆肿的像胖罐一样的脑袋逗笑的。 她自己也被他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见苗苗接二连三的大笑了好几分时，胡豆豆的外婆有些着急了。 他并不觉得苗苗的这种大笑就是好的。 “苗苗，你快停下来，别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了！你这傻孩子！你别给我笑傻了！！！” 说着，急忙回到胡豆豆跟前，“你看你，你这模样儿，你把我苗苗娃儿惹得一直在笑。你快点躲开一边去。” 胡豆豆隐约听到他外婆说苗苗会笑了，顿时禁不住心中大喜。 “啊！苗苗终于笑了！终于——她笑了。”胡豆豆禁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紧接着，浑身的不适重又让他陷入痛苦和煎熬之中。 他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苗苗的事了！ 他太难受了。 他早已经不在乎他舅舅，他舅妈，以及他外爷会对他怎么怎么样！ 夸赞他也好，表扬他也好，甚至是看得起他又能怎么样！ 对他来说没有一点作用。 现在他要的是能够减轻自己的痛苦，他太难受了！他整个人像充满气的气球样憋的慌，他就快要原地爆炸了。 “啊！救救我啊！”他嘴里说不出，只能在心里痛苦地祈祷。 苗苗从未有过被蜂子咬的经历，因此压根儿不知道被蜂子咬到时的疼痛感。 对她来说，眼前的这一幕使她撑不住地笑了起来，这是由衷的笑，这是本能的笑，谁都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 她自己不能控制，也不能阻止。 终于，直到胡豆豆被他外婆支走后，苗苗这才慢慢停止了狂笑。 即使有那么一瞬间还能连续哈哈地笑上一两声，但也只是平淡的笑，没有了刚才的癫狂味道。 就这样，一直到彻底停止大笑为止。 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好奇凑到苗苗跟前，柔声问道，“苗苗，你再给外婆笑一笑，外婆看看呢？” 话落。 只见苗苗就像最初时的样子一样，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 平淡的如同没有放盐的面条。 可是，正当胡豆豆的外婆疑虑重重之时，苗苗的眼睛突然汪满了泪水。 “呃！你这娃儿，你咋哭上了呢？”胡豆豆的外婆好奇问道。 这时她惊讶地发现苗苗脸上皱起了几丝褶皱，一下把哭的表情表露在了脸上。 而以往，尽管苗苗眼睛里偶尔会流泪，可是，那也只是单纯的会流泪。 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平静的可怕，给人感觉她就像个假人一样。 现在却不同了，她眼睛里流着泪，于此同时，在脸上也表现了出来。 这种哭，倒是真正的在哭。 见此情景，胡豆豆的外婆又禁不住大声说了出来，“喏！你看，你快看，我苗苗娃儿会哭了！她真的会哭了……” 一着急，她把这话说的傻里傻气的，就像苗苗从来都不会哭一样。 给人感觉苗苗连哭这个简单的本能的行为都要学习一样。 这一下，胡豆豆的外婆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就像她妈妈说的，苗苗已经丧失了面部表情（不会笑，不会哭），而此时此刻，她又恢复了面部表情。 她不仅会笑，而且还会哭。 这两个表情在她脸上表现得再形象不过。 总之，苗苗现在脸上的肌肉能顺利动弹了，她脸上的皮肤已不再是死的了，它们能伴随着苗苗内心的情绪作出相应的表情——高兴的，愤怒的，悲伤的，愉悦的等等。 第121章：微笑能治愈 旧庄院里。 胡豆豆的外婆先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按照苗苗妈妈的说法，苗苗的病要想恢复，至少得好一段时间才可以。 却不成想，这还没几天，她竟会笑了，她也会哭了。 “这难道是——胡豆豆的原因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苗苗真的会笑了，这就是事实啊！ 她又不得不相信这件事。 “好吧！这就是胡豆豆给逗笑的。” 最终，她还是默许了。 她相信微笑不仅能传染，更有一种治愈的力量。 正如医院医生所叮嘱的，一定要确保苗苗心情愉悦。 那么，只要笑口常开，不就等于心情愉悦了么？ 有句话说的好，笑一笑，十年少；那么，在这里也可以这样说，笑一笑，治百病。 ...... 连续确认了好几遍，直到她打消了所有的疑念。 事不宜迟。 胡豆豆的外婆急忙带着胡豆豆和苗苗往回家赶去。 她恨不能立刻马上，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让他们看到希望，让他们对苗苗重拾起信心，让他们知道，奇迹会在苗苗身上诞生的。 一路上，胡豆豆的外婆一手推着苗苗，一手还拽着胡豆豆。 此时的胡豆豆，两只眼睛肿的已经眯起来了，只能靠他外婆引路，才能走。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继续跟苗苗讲话。 她想激发苗苗说话的欲望。 万一苗苗突然讲出话来了呢？ 只要她认为对苗苗有帮助的，都不会错过一分一秒。 “苗苗，你想去小树屋上面玩吗?” “苗苗，你想去的话就点头，或者给奶奶说，‘我想去’。” “苗苗，你知道吗？你会笑了，你也会哭了，你和正常小孩一样了，你妈妈，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苗苗，你想去看马戏吗？真正的马戏表演，很精彩......你想去的话，奶奶带你一块去，还带上你豆豆哥哥。” “苗苗，你说一句话，你试着给奶奶说一句话......” “苗苗，你叫一声奶奶呀！你忘了吗？你每次受委屈的时候，都想到奶奶......” “......” 就这样，一路走，胡豆豆的外婆一路鼓励着苗苗说话。 可是，苗苗依旧悄无声息坐在轮椅上，不吭一声。 回到家。 苗苗的爸爸看到苗苗回来了，又看到胡豆豆脑袋肿的像瓦罐。 好奇凑上前去问，“这是胡豆豆吗？天啊！这脑袋——这是咋啦？” “被蜂子咬了。”他外婆顺口说道，一边急急忙忙把苗苗往她妈妈的窑子里推去。 还不等他外婆把苗苗的事说出来，胡豆豆的舅妈闻声，像箭一样冲出窑子，对着胡豆豆的外婆就是一顿喝吼。 “我苗苗咋啦？我苗苗咋啦......” 她听错了，听成是苗苗被蜂子咬了。 她气得牙齿痒痒，恨不能撕下胡豆豆外婆身上的肉来吃。 苗苗的病，现在正处于关键阶段，她比谁都敏感，耳朵里进不得半点有关苗苗的不好。 “胡豆豆被蜂子咬了。”胡豆豆的舅舅说。 看到胡豆豆的模样，他撑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的舅妈迅步扑到苗苗跟前，从头到脚，把苗苗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镇定下来。 “你是说，胡豆豆被蜂子咬了吗？”胡豆豆的舅妈问胡豆豆的舅舅，同时掉过脸瞅向胡豆豆的外婆，最终目光落到胡豆豆脑袋上。 而胡豆豆的外婆呢，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胡豆豆身上。 她直接对胡豆豆的舅妈说，“你难道没看见吗？你女儿她会笑了，你女儿她也会哭了！她不再是你说的那种植物人。 你好好看看她，你看看，她好好的呢！” 胡豆豆的外婆说话语气很坚决，很冷静，也很有底气。 她第一次在胡豆豆的舅妈面前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竟让一旁的胡豆豆听得忘掉了疼痛，忘掉了脑袋被蜂子咬的事。 他很惊讶，他外婆竟然在他舅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这实在太解气了。 他听得心潮澎湃，听得热血沸腾，他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听得清，他就等这么一天，他外婆能在他舅妈面前理直气壮一回。 他外婆做到了。 这虽然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可一从他外婆口中说出，就不再稀松平常了。 这话同时也给了他很大信心，他觉得，苗苗的病非常有希望痊愈，只要有他外婆在，只要他们相信，苗苗的病就有可能彻底痊愈。 当胡豆豆的舅妈见胡豆豆的外婆在她面前这样说话，也很是吃惊，觉得她就像人们常说的，想蹬鼻子上脸，简直无法无天了。 但她没有思虑太多，苗苗的病此时此刻才是最关键的。 她又细细地打量了苗苗一阵子，终于，从苗苗脸上看到不一样的光彩来。 只见苗苗伴随着她妈妈的激动心情，脸上的肌肉开始细微地动起来，不是哭也不是笑，是一种简单的回应。 即使这表情表现的很细微，不认真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这就足够了，这就证明苗苗脸上终于有表情了。 植物人是什么？ 植物人就是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睛里没有眼神，给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像是机器人。 苗苗不是植物人，她也不是机器人。 她现在会笑了，会哭了，会以脸上的表情回应她妈妈了。 这谁的功劳？ 这当然是她奶奶的功劳。 这当然是她哥哥的功劳。 ...... 见苗苗脸上终于有表情了，此时此刻，胡豆豆的舅妈禁不住喜极而泣，对胡豆豆外婆的偏见瞬间烟消云散。 稀奇地观察了苗苗好一阵子，终于，向胡豆豆的外婆低下头去。 “娃儿她奶奶，您知道，我就是这种急性子，一急起来，有时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胡豆豆的外婆却似乎不吃这套，她顺口就说，“你别说这话......你先看娃儿的病，她现在的状态明显比刚回来时的几天好多了，看看她还需不需要再去医院复查什么的，娃儿的病耽误不得，娃儿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胡豆豆的外婆话音刚落。 胡豆豆的外爷闻声急急忙忙走出窑子，一边关心地问，“我刚才听你们在说苗苗的病，苗苗的病怎么了？” “爸，苗苗她现在脸上有表情了。”胡豆豆的舅舅激动地回答道，“我妈把她从地里带回来后，她就有表情了。” “你妈——她？” “是的，就是我妈。” 第122章：充当话痨 三天之后。 胡豆豆的瓦罐头终于好了一些，他的眼睛能缓缓睁开了，他的嘴巴也能正常开合，把切成片的馒头送进嘴里去咀嚼，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唯一的不足是，整张脸依旧没有知觉，大肿基本上消退了，但小肿依旧还在。 不认识他的人，乍一看，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个胖子。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脸是虚肿。 正是这样的一张脸，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每天都会把禾禾和苗苗逗得哈哈大笑。 直到笑的没了力气。 苗苗笑起来跟正常小孩一样。 可是，她不会说话，她不能站起来走路，这两点依旧让家人头疼不已。 眼下，再不到半个多月就要开学了。 如果她还是不能说话，不能站起来走路的话，就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去上学。 她知道，这学期一开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和胡豆豆还能分在一个班里去。 这是她非常期待的事。 她想和胡豆豆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走路去赵家庄小学上学。 放学后，一起回家，一起做家庭作业，有什么不懂的数学题，他们就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有胡豆豆在，她就再也不担心高年级学生欺负她。 可是，如果她的病还是不能好的话，她的所有希望就泡汤了。 她不甘心。 她要上学，她要像上学期一样，还要拿班上的第一名。 她要努力，她要让自己快速地站起来。 她要说话...... 她在纸上写到：豆豆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上学，我要快速地站起来，我要像你一样会说话，我要…… “苗苗，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上学，我们还要参加秋季体育运动会，我们要得奖……”胡豆豆想象着安慰道。 一回到窑子里，他就给他外婆说，“外婆，苗苗跟我说她想上学，她担怕学校开学了，她还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也就算了，她愿意当个哑巴，可是她若是还站不起来的话，就直接没办法上学了。” “嗯！你说的我知道呀！可这也是急不得的呀！”他外婆为难地说。 “可是，外婆，苗苗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她哭了！” “哭了？” “......” 沉吟片刻，他外婆终于态度坚决地回答道，“豆豆，你说的对，苗苗她很想像你一样站起来走路。 她在学校里学习成绩非常好，她老师很喜欢她，她有很多好同学，她不能正常去上学的话，她的老师和同学都会担心她...... 她很懂事，她不想让她的老师和同学担心她。” “那外婆，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胡豆豆忧愁地问。 “从今天起，我们就扶着苗苗学走路，我们扶着她，帮她练习，多练习，她一定会站起来的。” “那她不会说话怎么办？”胡豆豆又问。 “不会说话的话，那我们就多在她面前讲话，每天都讲，坚持讲，多刺激刺激她，她或许就自动会想起说话来...... 她本来是会说话的，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她或许需要我们的陪伴......总之，我们多跟她讲话就是。” 他外婆觉得苗苗能被他逗笑，接着会哭，随之脸上的肌肉也有了反应，就说明苗苗的病是有办法治愈的。 逗一逗，她就会笑，那么，多跟她说一说话，也许，她也就会说话。 试一试又不会缺胳膊、又不会断腿，又不会损失什么，万一她真会说话了呢？ 现在他外婆就是要在她面前充当一个话唠。 她要打开话匣子，她要打破她妈妈，她爸爸，以及她爷爷在她面前闷声不响的死气沉沉。 她要推倒一切不愉快的东西，她要在她幼小的心灵中，重新建造起和睦、融洽的家庭氛围。 ...... “外婆，我们真的只要对苗苗多说话就可以了吗？”胡豆豆精神振奋起来。 他觉得他想的，和他外婆想的不谋而合。 至少，他被蜂子咬了后，变形的脸把苗苗逗笑了，这就说明，不会笑，逗一逗就笑了。 如果还是不会笑，那就多逗一逗，直到苗苗撑不住笑起来。 他外婆没有多想，就说，“我们随便说什么，只要多说，不要让空气沉闷，不要让苗苗沉默，我们要让她保持好奇。” 他外婆话落。 胡豆豆想了想，说，“外婆，那你就给我们讲故事吧！讲故事也算是讲话吧！” “哎！你这小鬼，你十爷的故事还把你给听上瘾了不成？” 第123章：办理休学证书 窑子里。 胡豆豆的舅舅对胡豆豆的舅妈低声说，“桂英，实在不行，我就把苗苗的休学申请给办了吧，眼下，马上就要开学了。” 胡豆豆的舅妈一听到‘休学’二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觉得她的苗苗本来还好好的，就一个假期过的，而且这假期都还没过完呢，她苗苗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一时半会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的苗苗怎么可能落到休学这个地步？ 仿佛还是在昨天，她的苗苗还在和她的禾禾打打闹闹，玩的不亦乐乎，院子里，窑子里，都能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 现在呢，窑子里冷冷清清，院子里冷冷清清，甚至，吃饭的时候，也都冷冷清清的，没有了从前那种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没有了欢笑声。 沉默良久。 她依旧默不作声，对胡豆豆舅舅的话仿佛充耳不闻。 没说一句话，就忙着整理衣柜去了。 “我本来不想跟你讲这话的......好了，那我今天趁地里活儿不太忙，就去给办了，后面担怕没时间。”胡豆豆的舅舅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 胡豆豆的舅妈顺势把头埋在衣服里，暗暗抽泣起来。 ...... 旧庄院里。 在胡豆豆和他外婆的搀扶下，苗苗第一次直起身子来。 胡豆豆的外婆就夸奖地说，“豆豆啊！你看我苗苗，你看她，她站起来都和你一样高了。” “外婆，我明明比苗苗高好不好。”胡豆豆辩驳道。 “可是你比苗苗大呀，苗苗要是和你一样大的话，说不定，她比你还高呢。” 胡豆豆不再继续，重新挑个话题道，“外婆，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问苗苗，你问她现在想去哪里？她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胡豆豆使劲把苗苗的胳膊往上扶了扶，问道，“苗苗，你听到了吗？我外婆在问你，她问你想去哪里？只要你说了，她就会带你去，她也带我去。” “嘿嘿嘿......” “苗苗，你笑什么？”胡豆豆的外婆问。 “是啊！苗苗，你为什么笑？”胡豆豆问。 “嘿嘿嘿......”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给胡豆豆挤了挤眉，弄了弄眼，重新问，“苗苗啊，你刚才在笑什么呀？” 语气温和了一些。 胡豆豆跟着也问，“苗苗，你刚才在笑什么？我外婆问你想去哪？” “嘿嘿嘿......” “唉！没用。”胡豆豆的外婆心中暗忖。 胡豆豆瞅了瞅他外婆，见他外婆无奈的样子，耸耸肩，也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来。 即使他们扶着苗苗，但她的双腿依旧像没有筋骨似的，耷拉在地上。 可是，他外婆依旧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她知道，刚开始，没那么容易一下子就起作用的，只有等锻炼一段时间之后，也许才会起作用。 就这样，过了不一会。 胡豆豆突然想起似的说，“外婆，不如，你现在给我们讲我十爷的故事吧。” “你十爷的故事，呃！外婆我不是已经讲过了么？苗苗也知道，我早都给苗苗讲过了。” “那你还有哪些故事没有讲呀？” 他外婆歪起脑袋想了想，笑着说，“这么着，外婆现在就给你们讲讲苗苗爸爸小时候的故事，怎么样？你们想听吗？” 话落。 胡豆豆的外婆瞅了瞅苗苗，苗苗依旧默不作声，只嘻嘻地笑。 “好啊！好啊！外婆，我想听。”胡豆豆迫不及待，重重地点头答应。 “那好，我们坐下来吧，”胡豆豆的外婆沉声说，“你外婆我两条胳膊都酸了，苗苗她不想走路，那就歇一歇再走不迟。” 胡豆豆和他外婆小心翼翼，把苗苗扶到一堆杂草上坐下来。 还没坐稳，胡豆豆就催促道，“外婆，你快讲呀，我都等不及了。” 第124章：赊皮带（上） 苗苗依旧在嘻嘻地笑。 胡豆豆的外婆瞅着苗苗，随时随地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尤其是她的嘴型，是否有要说话的意思。 清了清嗓门，他外婆开始说，“苗苗的爸爸在胡豆豆那么大的时候可调皮了，调皮归调皮，可他的脾气还挺倔。 在学校里，他看到其他学生有什么，他也想有什么，不管那东西是否贵重，不管他能不能买得起，他都非得弄到手不可。 有一次，他看到二乐他爸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皮带，他就心里痒痒，也想自己有一个。 那时候，二乐他爸和胡豆豆年龄一样大，二乐他爸家是个阔气人家，买一条皮带绰绰有余。 可是苗苗他爸爸家呢，那时候穷的叮当响，连锅盖都揭不起，哪有闲钱拿来给他买皮带？ 即就是有一点闲钱，他爸爸也不可能会给他奢侈地买一条皮带。 那时候，人们就说，佩一条皮带在身上，学习成绩又不会突然变好，人又不会突然变帅，也不会突然变得听话，有什么用？ 还不如，在腰间系一条麻绳，或者，用布头拼接一条布绳来得实在。 说白了，那时候，那种皮带完全就是为了显摆，为了耍酷，为了赶时髦。 那时候，苗苗她爸爸身上的优点没几个，坏毛病倒是一大堆，最突出的就是攀比心强。 那时候，他还那么小的一点点人，可他那个攀比心呀！比我们大人的还要强。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从谁身上学来的。 ...... 那时候，他没胆量跟他爸爸张口要钱，他怕他爸爸揍他一顿。 那么，没钱买皮带怎么办？ 呵呵，别担心，他有的是办法。 那时候，他那个小脑袋瓜子机灵的很。 他就想，‘你既然不给我买皮带的钱，那我就直接去商店里赊，到时候，商店老板收账跟你收，又不跟我收。’ 人小胆大！ 你看看，这就是你舅舅，这就是苗苗她爸爸。 那时候就学会赊东西了，因为他爸爸就经常向商店老板赊东西，然后，他也学着他爸爸赊东西，每次赊的账都记在他爸爸的账单里。 那时候，在我们村上就流行赊东西，只要你这个人足够诚实，足够守信用，就能从商店里赊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这样，有一天，我们在打麦场上忙的时候，你妈妈——就是苗苗她姑姑，她看到她弟弟腰间围着一条黑皮带，好奇了。 她就急急忙忙跑到你外爷面前打报告，说，‘爸爸，你快看，我弟弟腰里围着一条黑皮带。’ 然后，你外爷，还有我，当时都好奇的不已。 心想着，‘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我蕙兰激动成那个样子。’ 要知道，那时候，你外爷他都没见过皮带，他腰里绑着一条大拇指粗的麻绳，一绑就是几十年。 于是我们就好奇地跑去一看，果然，发现他腰里围着一条做工精美的黑皮带。 那时候，你舅舅他人瘦的像麻杆，那条黑皮带，围在他腰上就像大了一号的帽子，松松垮垮的，连裤子都提不起来。 那时为了显摆，你舅舅他就把那皮带的锁扣故意露出来，好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腰上围着一条黑皮带。 他穿的衬衫平时都是耷拉在屁股上的，一围上黑皮带，就把衬衫全部塞进裤里去，担怕衬衫遮挡了他的黑皮带。 那时，他看我们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黑皮带看，就得意了，当着我们的面儿解释说那是哪里哪里流行的，以及，还有哪款是最流行的云云。 然后，你外爷就吸到他跟前，厉声戾气地问，‘你这小兔崽子，你哪来的皮带？’ 他知道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是正当买来的，于是就怀疑他的皮带是偷的。 那时你外爷最痛恨小偷了，你舅舅要是真偷了人家东西的话，你外爷就一定饶不了他。 非得折断他的手指不可。 面对你外爷的严厉质问，你舅舅这才把嘴缩的紧紧的，要知道，刚才他还洋洋自得，在我们面前夸他的皮带有多好看，佩戴在腰上有多舒服呢。 ‘你是不是偷了别人家的东西？’你外爷继续质问。 终于，你舅舅害怕了。 他知道你外爷最忌讳小偷，曾还教育他不能偷别人家东西，如果偷了，他就要把他的手指折断。 一想到这里，你舅舅灵机一动，就谎称是他同学送他的礼物。 ‘嘿！我就不信，你哪个同学会送你皮带！你哪个同学家里钱多的没处放吗？会给你买这皮带！！！’ ‘就是我同学送的。’你舅舅继续狡辩。 这一来，你外爷也没辙，他没有证据证明这皮带是偷的。 于是就这样，你舅舅佩戴着他的黑皮带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每天得瑟的不得了，惹得你妈妈——苗苗的姑姑哇哇大哭，也想要那么一条皮带。 ......” 第127章：大黄的故事 在胡豆豆和他外婆的陪同下，这天苗苗玩了整整一上午。 到了午饭的点了，俩人还不想回家去。 苗苗虽没像她奶奶想的那样，会突然地开口说话，也没有像她想的突然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可是，这天她却玩的非常开心。 这点从她脸上露出的微笑就可看出来。 胡豆豆当然也玩的很开心，因为，只要能听他外婆讲故事，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干什么，他都能提起很大兴趣来。 ......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胡豆豆脸上的肿胀也渐渐消退去，变回到他以前的样子——脸蛋黑瘦黑瘦的，眼睛圆溜溜的，脸蛋上的小酒窝也能明显看的出来。 核桃树上的马蜂窝也被他一扫而空。 那天，他用化肥袋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严实，把他外婆，还有苗苗送进他十爷的窑洞里去躲避。 然后，他挑起一个火把，一个人，像小猴子样，哧溜一下，爬到大树杈上去，小心翼翼，找到那巴掌大的小蜂窝。 将手中的火把，直直地戳在上面，伴随着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炸响声，那些飞出来攻击人的蜂子们，一个个被大火烧掉翅膀，像下雨一样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去。 有的直接被烧焦...... 不一会功夫，那蜂窝就只剩下一块巴掌大的黑炭了。 清除掉蜂窝以后，核桃树上重又回到往日的安全。 在胡豆豆的守护下，树上连一只毛毛虫都没有，干净的只剩下各种蝴蝶，蜻蜓，以及一些小飞蛾在戏耍逗留。 “外婆，现在可以让苗苗来树屋里玩了吗？”胡豆豆迫不及待提议道。 这件事他已经憋了好久了。 在树上还有马蜂窝的时候，他外婆打死都不准他去，连靠近核桃树都不行，他硬要去的话，就自个去，别怂恿苗苗。 现在马蜂窝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他终于可以带苗苗一起去他的小树屋里耍了。 这时他外婆正在院子里忙着给兔子割草，听胡豆豆那么一说，便停下手里的活儿，严肃回答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苗苗的腿现在又不能动弹，她怎么能爬得上去？你说？” 没想到，他外婆的这席话，竟一下把胡豆豆给难住了。 “我外婆说的也是呀！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苗苗的腿又不能走路......”胡豆豆不禁心里嘀咕道。 想到这里，竟一下失去了所有兴致，本来他还想和苗苗在里面玩扑克牌呢。 牌他都带来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想和他外婆合力将苗苗抱上树去。 一想到这主意，就急忙告诉给他外婆。 没想到他外婆当即拒绝了。 “你这傻子，我们怎么抱着苗苗爬树呀？你给我演示一下我看看，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抱法？难道你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胡豆豆低下头，简单的一想，觉得他外婆说的也是，这不可能办到，这简直就是儿戏。 刚才他只不过是脑子一热，才想到了抱着爬树这一出。 就像他外婆所说的，抱着爬树太危险了，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他们没一个人有那么大手劲。 因此胡豆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是，苗苗却又非常的渴望，她很想像胡豆豆一样爬到小树屋里去。 于是苗苗就在纸上刷拉拉写到：奶奶，我要爬上小树屋里去，奶奶，我要你在小树屋里给我和我豆豆哥哥讲故事。 迅速地写下这些话后，苗苗眼睛里很快汪满了泪水，黑色眸子无比渴望地瞅着她奶奶。 她奶奶把镰刀往地上空砍了几下，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不过，她嘴里很坚定地说，“苗苗，放心吧，奶奶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去小树屋里的。你的腿也很快就能好起来，只要你坚持锻炼，一定会好起来的。” ...... 这天晚上，胡豆豆和苗苗都做了同样的梦。 他们梦到彼此都来到了小树屋里。 不一会儿，胡豆豆的外婆神不知鬼不觉走了进来，她手里拿来许许多多好吃的，两个裤兜里也塞得鼓鼓的。 然后，二话不说，就把那些好吃的全部摆在桌上的果盘里。 “外婆，你快给我们讲故事吧！”胡豆豆着急地催促道。 “是啊！奶奶，我想听您讲故事，”苗苗声音清脆道，“你给我们讲赵三爷的故事吧！我豆豆哥哥没听过。” “不行，赵三爷的故事是个恐怖故事，我给你们讲了，你们晚上就都睡不着觉。” “那您给我们讲大黄的故事吧。” “好......几年以前的一天，你爸爸去隔壁村上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意外发现一只小猫咪。 那时天色很晚，伸手不见五指......” 第126章：尿裤子 胡豆豆的外婆滔滔不绝，将这个小故事讲完之后，胡豆豆这才把刚刚悬着的心放下来，对着他外婆长长地舒了口气。 转而瞅着苗苗，此时的苗苗，和他一样，也听得全神贯注，忘乎所以。 伴随着故事平缓地开始，到高潮，最后归于平缓，苗苗脸上都流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来。 甚至，有那么一刻，为了催促她奶奶讲的快一些，也险些脱口而出。 这点她奶奶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她奶奶一边讲故事，还不忘一边观察她的神态举止。 只要是对她有利的，她就会非常认真地讲下去。 这个故事讲完之后，胡豆豆还依旧沉浸在故事里面，久久的没有回过神。 通过这个小故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他舅舅还蛮可爱，他舅舅这种调皮和淘气让他钦佩的不得了。 尤其是他舅舅为防止被他外爷暴揍，竟然使出了这种跳崖怪招。 倘若换做是他，可能都还想不到呢，只能眼睁睁被他外爷手中的藤条子，抽到屁股开花。 回味着他舅舅的黑皮带，胡豆豆突然想起似的问，“外婆，那我舅舅那条黑皮带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怎么样了？ 他外婆想了想，说，“最后还不是被你外爷给拿走了。” “呃！为什么呀？”胡豆豆脸色一沉。 此时苗苗也一样，脸色阴沉下来，好奇地眼睛直勾勾瞅着她奶奶，等她外婆下文。 “因为，一来，那个皮带是用你外爷的钱买的。” 胡豆豆的外婆故意说得一字一顿，说得慢悠悠的，一边不忘瞅一瞅苗苗的脸，看她对此事的反应。 “二来呢，那条皮带也是大人用的，他一个小屁孩绑在腰上，算什么东西？ 那皮带虽然很时髦，可是，也很难受呀！对不对？ 重的像一块铁链子，而且，他的裤子还时常不知不觉掉下来，以至其他学生看到了捂着嘴笑话他。 这一来，即使他绑着一条好看的皮带，却比没绑皮带的人还难受，对他来说，真是一种负担。” 胡豆豆的外婆解释完，胡豆豆还嫌不够，觉得他外婆的话似乎还言不及义。 不止胡豆豆，连苗苗也在脸上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来。 “外婆，可是，我外爷不是已经答应了把那条皮带给我舅舅的吗？”胡豆豆气不平地问，“我就不信，我舅舅甘心会把那皮带给我外爷！” 此时的苗苗，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她也想说，“就是呀！我爸爸怎么可能把那么好的皮带给我爷爷呢？而且，我爷爷也不讲信用，明明不要了，最后却还是要走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瞅着苗苗，对胡豆豆说，“你外爷当然答应了的，你舅舅也当然给他你外爷的。 只是，你舅舅给你外爷的时候，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胡豆豆着急地问。 “你舅舅说，‘你想要我的皮带的话，你就给我重新买一条，给我买小号的，小号的便宜，那个大号的3元钱，我的小号的才1元钱。’ 然后，你外爷一听，觉得这笔买卖还不错，只要他花1元钱，就能拿到3元钱的皮带，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你舅舅去商店里买了一条小号的。 可这还没完，很快，这件事就被你妈妈知道了。 她就不干了，为什么你给我弟弟买皮带，为什么不给我买？ 于是她就哭哭啼啼，跑去跟你外爷要皮带。”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下意识停下来，嘿嘿地笑起来。 这时胡豆豆很想知道他妈妈最后是否也得到一条皮带。 “外婆，你笑什么？然后呢？” 他外婆瞅了瞅苗苗，说，“你外爷为了安慰苗苗，于是自己跑去商店里，给她买了一包1角钱的干脆面，说，‘蕙兰，你看，爸爸给你买了干脆面，这和你弟弟的皮带一样，都是1元钱。 你妈妈没吃过零食，也不知道那东西值多钱，当时很好奇，拿到手里就咔嚓咔嚓吃起来，很快，不到三分钟就啃光了。 然后，就没了。’ 后来每每看到你舅舅的皮带，还一直不忘念念叨叨，觉得自己很亏。” 说到这里，胡豆豆终于嘿嘿地笑起来。 这时苗苗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都笑出声了。 胡豆豆的外婆以为苗苗在说话，好奇凑到她面前，直到确定她只是单纯在笑，才收敛起好心的心。 胡豆豆意犹未尽的样子。 下意识瞅了瞅自己腰上系的粗布条子，不禁又羡慕起他舅舅来。 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那我舅舅那时候腰上系的是什么呀？” “他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他外婆回到道，“系的是麻绳，要不就是旧衣服上扯下来的粗布条子。” “哦！” “你舅舅他那时候还不会系活结，总是把腰带系成死结，一到尿急，慌忙去结，就结不开了。” 哈哈哈..... “尿裤子上了吗？”胡豆豆笑问道。 “不止尿裤子，有一回，你舅舅还给我直接拉到裤裆里了，然后，你外爷就针对这件事，絮絮叨叨骂了他一上午。 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才刚不尿床了，现在又给我尿起裤子来！” 第127章：大黄的故事 在胡豆豆和他外婆的陪同下，这天苗苗玩了整整一上午。 到了午饭的点了，俩人还不想回家去。 苗苗虽没像她奶奶想的那样，会突然地开口说话，也没有像她想的突然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可是，这天她却玩的非常开心。 这点从她脸上露出的微笑就可看出来。 胡豆豆当然也玩的很开心，因为，只要能听他外婆讲故事，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干什么，他都能提起很大兴趣来。 ......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胡豆豆脸上的肿胀也渐渐消退去，变回到他以前的样子——脸蛋黑瘦黑瘦的，眼睛圆溜溜的，脸蛋上的小酒窝也能明显看的出来。 核桃树上的马蜂窝也被他一扫而空。 那天，他用化肥袋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严实，把他外婆，还有苗苗送进他十爷的窑洞里去躲避。 然后，他挑起一个火把，一个人，像小猴子样，哧溜一下，爬到大树杈上去，小心翼翼，找到那巴掌大的小蜂窝。 将手中的火把，直直地戳在上面，伴随着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炸响声，那些飞出来攻击人的蜂子们，一个个被大火烧掉翅膀，像下雨一样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去。 有的直接被烧焦...... 不一会功夫，那蜂窝就只剩下一块巴掌大的黑炭了。 清除掉蜂窝以后，核桃树上重又回到往日的安全。 在胡豆豆的守护下，树上连一只毛毛虫都没有，干净的只剩下各种蝴蝶，蜻蜓，以及一些小飞蛾在戏耍逗留。 “外婆，现在可以让苗苗来树屋里玩了吗？”胡豆豆迫不及待提议道。 这件事他已经憋了好久了。 在树上还有马蜂窝的时候，他外婆打死都不准他去，连靠近核桃树都不行，他硬要去的话，就自个去，别怂恿苗苗。 现在马蜂窝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他终于可以带苗苗一起去他的小树屋里耍了。 这时他外婆正在院子里忙着给兔子割草，听胡豆豆那么一说，便停下手里的活儿，严肃回答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苗苗的腿现在又不能动弹，她怎么能爬得上去？你说？” 没想到，他外婆的这席话，竟一下把胡豆豆给难住了。 “我外婆说的也是呀！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苗苗的腿又不能走路......”胡豆豆不禁心里嘀咕道。 想到这里，竟一下失去了所有兴致，本来他还想和苗苗在里面玩扑克牌呢。 牌他都带来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想和他外婆合力将苗苗抱上树去。 一想到这主意，就急忙告诉给他外婆。 没想到他外婆当即拒绝了。 “你这傻子，我们怎么抱着苗苗爬树呀？你给我演示一下我看看，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个抱法？难道你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胡豆豆低下头，简单的一想，觉得他外婆说的也是，这不可能办到，这简直就是儿戏。 刚才他只不过是脑子一热，才想到了抱着爬树这一出。 就像他外婆所说的，抱着爬树太危险了，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他们没一个人有那么大手劲。 因此胡豆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是，苗苗却又非常的渴望，她很想像胡豆豆一样爬到小树屋里去。 于是苗苗就在纸上刷拉拉写到：奶奶，我要爬上小树屋里去，奶奶，我要你在小树屋里给我和我豆豆哥哥讲故事。 迅速地写下这些话后，苗苗眼睛里很快汪满了泪水，黑色眸子无比渴望地瞅着她奶奶。 她奶奶把镰刀往地上空砍了几下，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不过，她嘴里很坚定地说，“苗苗，放心吧，奶奶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去小树屋里的。你的腿也很快就能好起来，只要你坚持锻炼，一定会好起来的。” ...... 这天晚上，胡豆豆和苗苗都做了同样的梦。 他们梦到彼此都来到了小树屋里。 不一会儿，胡豆豆的外婆神不知鬼不觉走了进来，她手里拿来许许多多好吃的，两个裤兜里也塞得鼓鼓的。 然后，二话不说，就把那些好吃的全部摆在桌上的果盘里。 “外婆，你快给我们讲故事吧！”胡豆豆着急地催促道。 “是啊！奶奶，我想听您讲故事，”苗苗声音清脆道，“你给我们讲赵三爷的故事吧！我豆豆哥哥没听过。” “不行，赵三爷的故事是个恐怖故事，我给你们讲了，你们晚上就都睡不着觉。” “那您给我们讲大黄的故事吧。” “好......几年以前的一天，你爸爸去隔壁村上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意外发现一只小猫咪。 那时天色很晚，伸手不见五指......” 第128章：越详细越好 翌日。 胡豆豆和他外婆，推着苗苗，依旧来到他十爷的旧庄院里。 这里基本每天都成了他们的打卡之地。 一来这里充满了神秘之感，二来无论是环境还是空气都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当然更重的还是安静，这对苗苗的病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小黄也跟着来了，小黄在胡豆豆外婆的精心喂养下，现在也开始变肥了，看起来也很有精神。 趁大家不注意，它哧溜一下，就爬到小树屋上去。 小树屋上。 它‘喵喵’地叫了两声，然后，慢悠悠蹲下来，朝树下的人瞅去，两眼放光，仿佛是在求助什么。 核桃树下。 苗苗正用笔刷刷刷地写着：奶奶，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您在跟我和豆豆哥哥讲大黄的故事。 “大黄的故事，奶奶不已经给你讲过了么？”胡豆豆的外婆沉声说道。 “可是您没讲最后，最后大黄去了哪里？它的病究竟有没有好？还有小黄，小黄是怎么来的，您不是说从此之后不再养猫的么？可为什么现在又养了？”苗苗又唰啦啦地写到。 在梦里，她奶奶也是讲到一半，然后就不讲了，把话题转移到其他事上去。 正是昨晚的梦，让苗苗重新记起以前她奶奶给她讲的大黄的故事，以前她没问那么多，以前她还小，以前她只顾忙着在玩。 现在她想知道以前的大黄最终去了哪里？ 现在她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 她奶奶很少跟人讲起，而一旦讲起来，就会泪流不止。 胡豆豆见苗苗对这故事非常渴望，便猜到这一定又是一个精彩故事。 “外婆，您快讲呀！我和苗苗都想听。”胡豆豆积极叫道。 他外婆想了想，微微抬起脑袋，瞅了一眼‘小黄’，此时的‘小黄’懒洋洋地蜷缩着身子，眼睛半眯着，时不时，还从喉咙里传出咕噜咕噜声。 这声音被他外婆称为‘猫念经’。 然后，她瞅着苗苗低声道，“那个大黄最后死了......小黄就是它的孩子。” 话落，她禁不住轻叹了口气，又下意识抬头瞅了‘小黄’一眼。 那时，苗苗才四岁多，她奶奶对她说，大黄跟着一群流浪狗去流浪了，然后，她就信了。 那时，她奶奶说‘小黄’是一只迷路的小黄猫，走错门了，然后，她也信了。 苗苗沉思片刻，又唰啦啦地写到：奶奶，大黄好可怜！ 她没有怪她奶奶那时对她撒的谎，她只是感到意外。 纯粹感到意外而已。也有点淡淡的悲伤。 刚写完，还没等胡豆豆读出来，她又唰啦啦用笔划掉。 重又写到：奶奶，大黄好伟大！ 这时，胡豆豆好奇了，因为苗苗还从来没有写完之后，立即就划掉的习惯。 他对苗苗写的话语也感到好奇——得病，流浪，大黄，小黄...... 这些字眼儿，又会组成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胡豆豆好奇地瞅了瞅树屋上的‘小黄’，又瞅了瞅苗苗，最后，把目光落到他外婆身上去，“外婆，您说的大黄究竟是谁啊？还有小黄，又是怎么回事啊？ 外婆，您什么时候给苗苗讲的呀？您快给我讲讲呀！我也要听。” 苗苗接着又写到：奶奶，要是大黄现在还在的话该多好啊！ 这时胡豆豆给她外婆说，“外婆，苗苗说她还想再听您讲一遍。” 胡豆豆说罢，他外婆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此时此刻，让她倍感欣慰的，并非故事本身，而是看到两个孩子对她无比的拥戴与重视。 让她觉得，即使人已到黄昏，也依旧是有用的。 胡豆豆的外婆笑着瞅向苗苗，沉声说道，“好，奶奶就再给你讲一遍，碰巧胡豆豆也在场。 ......后来，大黄就——” “外婆，您从头开始讲。”胡豆豆大声要求道。 他恨不能让他外婆从大黄的妈妈那一辈开始讲，越详细越好。 他已经习惯了他外婆讲故事的节奏了。 第129章：大黄的来历 大核桃树下。 胡豆豆和苗苗并排坐在杂草丛中，胡豆豆的外婆面对着他们，也坐在杂草丛中。 ‘小黄’在树屋上停留片刻，然后，嗖的一下，跳下来，蜷缩在胡豆豆外婆的怀里。 “......几年以前的一天，”胡豆豆的外婆一边抚摸‘小黄’柔软的皮毛，一边慢悠悠地讲着，“你爸爸去隔壁村上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意外发现一只小猫咪。 那时天色很晚，伸手不见五指，他好奇了，这大晚上的哪来的猫咪啊？ 因为那段路靠近担水沟附近，距离村上还有一段的路，一般的阿猫阿狗，都很少走那条路，主要是没有吃的，没有一只老鼠。 老鼠们都在村子附近转悠。 此外呢，那猫叫声还特别的小，竟像是小老鼠的尖叫声。 你爸爸当时一个人赶夜路，心里多少也害怕，只心想着能赶快回家，就没管它。 可是大跨步连续走了一会，那猫叫声又响起，明显一路上跟着你爸爸来的。 你爸爸那时跟我说，它看到他后，心里激动的不得了，就对他穷追不舍，担怕跟丢了似的。 终于，他停下脚步，然后，那只小猫咪就凑到他脚边，很快，爬到他脚面上来。 你爸爸轻轻弯下腰，打算把它逮住。 又担怕把它吓跑了，可是，战战兢兢，花费半天功夫，它依旧没有跑掉，也没有被惊扰到的意思。 直到你爸爸一把将它抓到手中，它都没有任何反抗。 慵懒地赖在你爸爸手中，蜷缩着身子，有一种赖着不走了的意思，时不时，还故意咬一咬你爸爸的手指，只是假咬，没有真咬。 ...... 到了第二天，我们就从邻居口中得知，原来那小猫咪是隔壁村的，那人家里穷，没有吃的，碰巧母猫产了一大堆崽儿。 要知道，那时候，我们每家每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人吃的都很紧张，更别说给阿猫阿狗吃的了。 那时候，即使他们把猫咪免费送别人，别人也不会要。 为什么呢？就因为没有吃的。 因此，他们只好把猫咪们一只一只放走，希望过路的好心人捡到。 只有这样，它们或许才能活下来。 你爸爸当时捡到的大黄，运气不好，大概已经好几天没被人捡到罢，所以它就一直走啊走，最后就误打误撞来到了那里。 那天晚上，你爸爸把它带回家时，它饿的连喵喵叫的力气都没了，它瘦的皮包骨头，竟一口气吃掉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 ...... 很快，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在你爸爸的精心照料下，大黄开始一点一点长大。 渐渐的，它展露出了超强的抓鼠本领。 那时它连比它大的老鼠都能抓住。 只要是老鼠，它都照抓不误。 由于你爸爸平日里跟它待的时间多，大黄渐渐地喜欢上了你爸爸，无论吃饭，还是睡觉，它都喜欢跟你爸爸待一起。 每天都会爬进你爸爸的被窝里去打瞌睡，或咕噜咕噜地念经。 你爸爸给了它很多安全感。 有一回，大黄抓了一只大老鼠，在嘴里叼来叼去，舍不得吃——呃！是吃饱了。” 说到这里，胡豆豆灵机一动，笑着插话道，“它舍不得吃？它想给我舅舅留着吃吗？” 他外婆刚才明显出现了口误，因为她本想说，“它最后把它叼着藏到你舅舅的被窝里了。” 只是脑袋反应的慢了一下。 胡豆豆话音一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苗苗也跟着嗤嗤地笑起来。 “呵呵呵！你这泼皮小子，还真想的出来。”他外婆也禁不住被他逗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 胡豆豆笑了一小会，然后接着又问，“外婆，大黄最后把它叼哪去了？” “它把它叼到你舅舅的被窝里去了。”他外婆嗤嗤地笑着说。 这时胡豆豆还停留在刚才‘老鼠给他舅舅吃’的笑点上，还没反应过来。 而苗苗呢，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胳膊上都莫名来了力气，似有一股强劲的力量灌注到胳膊上了一般。 苗苗下意识收缩了下胳膊，条件反射地捂到肚子上，以防止笑的歪倒。 此时此刻，她竟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能动了。 就这样，三个人一直嘻嘻哈哈，大笑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渐渐停止大笑。 “你爸爸第二天一起床，”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讲道，“发现被窝里有只大老鼠，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她说到这里，胡豆豆霍地想到了前一句，前一句是，“它把它叼到你舅舅的被窝里去了。” 慢一拍的胡豆豆，此时撑不住又大笑了起来，连着第一次的笑，这回他笑的更加认真了。 只见他不同地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像母鸡下蛋一样，‘咯咯咯’、‘咯咯咯’地笑，一只鼻孔里吹出鼻泡来。 有那么一瞬间，没坐稳，噗通一下，竟一个后仰载倒过去。 ‘咣’的一声，脑袋直直地撞在一块干木头上。 他外婆‘喔哟’了一声，旋即关心地问，“你这小兔崽子，看把你给笑的，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说着，忙站起身，把胡豆豆扶起坐正。 胡豆豆也不说疼不疼，被他外婆扶起来后，还依旧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又一次，斜着直直地倒下去……鼻孔里依旧吹着鼻泡。 而苗苗呢，此时此刻脸色和表情都很平静，大笑过去之后，就再没那么夸张了。 苗苗继续认真听着，她关心的是接下来会怎样，接下来的剧情才是重点。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就没再管他，她知道他笑一笑就会自己坐起来。 她在乎的是苗苗，只要苗苗乐意听，并且在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眼神，那她就会继续讲下去。 无论故事好与坏。 ...... 她继续乐呵呵地说，“当时把你爸爸吓了个半死，他一脚将被子蹬落到地上，跳起下炕，然后，鞋也来不及穿，就光着脚板跑到院子里去。 当时把你爷爷也吓到了，你爷爷是被你爸爸紧张兮兮的阵势吓到的。 当他知道那是一只死老鼠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你爸爸还神经兮兮的，站在地上打着冷颤。 ...... 就这样，从此之后，你爸爸就再也不理大黄了。 大黄的行为给你爸爸留下了心理阴影。 当然，站在大黄一边去想的话，大黄其实是没有错的。 它把食物藏在你爸爸被窝里，明显是出于信任，不是么？ 为什么它不把食物藏在你奶奶我的被窝里呢？为什么它不藏在你爷爷的被窝里呢？ 它不知道你爸爸见到死老鼠后，会变得那么害怕。 它更不知道死老鼠会把床单弄脏。 这就像胡豆豆刚才开玩笑说的，大黄自己舍不得吃，把死老鼠留给你爸爸吃，其实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我是说，假如真是那样的话。” 说到这里，苗苗感觉她奶奶有点说教的味道。 于是就在纸上唰唰写到：奶奶，我不想听这些，您讲大黄被火烧的那段吧，从那里开始讲。 这时，胡豆豆更好奇了，他觉得好好的大黄，那么可爱，抓老鼠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火烧？ 因此，竟也不笑了，脸色变得凝重而严肃。 他把苗苗的话，一字不漏复述给他外婆后，就两眼放光地瞅着他外婆，等他外婆下文。 第130章：大黄的遭遇（上）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就把那些说教部分略过去，讲苗苗想听的。 她知道，这里也是这个故事的关键环节。 “有一回，”她继续说，“你爷爷整理院子里的玉米堆时，惹得一群老鼠从玉米缝里钻出来。 天啊！那老鼠，大大小小的，一共有几十只，就像蚂蚁一样，哗啦一下，朝窑子里涌过来。 那时你爷爷一着急，就像小孩一样，朝大黄大喊大叫，‘快来抓老鼠啦！快来抓老鼠啦！’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大黄在你爷爷之前就已经留意到了老鼠们。 你爷爷还在喊大黄时，大黄就已经追着老鼠们往窑子里逃窜过来。 端的这时我正在烧炕。 那老鼠们无处可逃，竟齐齐地往炕洞里钻去。 大黄也是穷追不舍，跟着一溜烟儿钻了进去。 你知道，钻进炕洞里后，会是什么后果吗？” 这时胡豆豆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苗苗，似乎想从苗苗身上寻求安慰似的，苗苗则是一脸的惊恐万状。 俩人都在想象炕洞里是什么场景。 接着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说，“大黄钻进炕洞里后，很快，一阵剧烈的火光从炕洞门口冲了出来，就像汽油着火了一样。 吓得我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炕洞里，大黄接二连三，痛苦地发出阵阵惨叫声...... 当时把你奶奶我吓得嘴里大喊着大黄的名字，身上直冒冷汗，非常非常的心疼。 我不知道怎么办？ 炕洞里全是烧红了的火炭，我根本没办法靠近。 于是我就大声叫着大黄的名字，心想着，大黄听到我在喊它，兴许会从炕洞中跑出来，心想着只要它跑出来了，我就有办法把它身上的火扑灭。 那时我窑子里还有一盆洗脸水，没有倒掉。 就在我那么的想着时，大黄突然从炕洞里冲了出来，像一个大火球样，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 吱吱啦啦，身上还伴随着一股股烧焦味道。 大黄冲出炕洞以后，好像失去了方向感，在窑里的墙壁上乱碰乱撞，我一着急，二话不说，端起脸盆里的水，就朝大黄身上泼过去。 还好，不偏不倚，端端地泼到了大黄身上。 这一盆水泼下去，很快，大黄身上的火就灭了。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水的作用，我认为，主要还是因为那时大黄身上的毛发已经被烧光了，从头到脚，都变成煤黑煤黑的了，就是真真正正的煤炭。” 这时胡豆豆禁不住好奇，弱弱地问，“大黄死了没有啊？” 胡豆豆的外婆掉过脸瞅了胡豆豆一眼，说，“那时大黄还活着，只是，不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叫声。 而且，浑身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像毛皮被烧掉了一样。” 见他外婆说大黄还没死，胡豆豆这才放心了。 可是，接下来他却有好多话想问他外婆，一激动，竟也不知从何问起。 着急的心，此起彼伏着。 在他外婆面前，时不时突然地站起来，又时不时突然地蹲下去。 这时苗苗开始用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起来。 见到此，胡豆豆的外婆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苗苗写字，虽然她不识字，但心里好奇苗苗所写的意思。 胡豆豆两眼直直地瞅着。 “奶奶，”苗苗写道，“后来在当天晚上，大黄就不叫唤了，它独自蜷缩在烟筒背后，喉咙里发出阵阵咕噜声，像是在痛苦的呻吟。 身上多处都被火烧伤，当时看不出来。 过了一夜之后，很多地方就都开始肿胀，鼓起水泡，因为疼痛，大黄就在烟筒上蹭着身子。 然后，多处水泡就被它蹭的破开，皮肤开始溃烂，直到里面的肌肉化脓。· 是不是？” 写到这里，胡豆豆憋着气给他外婆读了出来，自己也禁不住心惊肉跳。 他外婆听罢后，沉重地点点头。 然后，苗苗接着又写道，“奶奶，再过了三天时间不到，大黄就被我爸爸用铁锨端着倒掉了！” 胡豆豆复述。 他外婆依旧沉重地点点头。 “这三天时间里，大黄一口饭都没吃，而且，它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被烧焦了，知道自己身上脏，就再也没进过窑子里去。 它也更没想过爬上炕，钻进暖暖的被窝里去...... 直到第三天，它被我爸爸用铁锨端着倒进了门前的山沟里。” “是的，”胡豆豆的外婆接着说，“第三天的时候，我发现它的眼睛已经紧紧闭上了，也没了呼吸，整个身子似乎都僵硬了，因为那天很冷。 我以为它是被冻僵了。 然后，我就叫你爸爸把它倒掉的——当然，那时候我们都非常的不舍，而且我也看到你爸爸的眼眶湿润了。” 第131章：大黄的遭遇（下） “奶奶，后来呢？”苗苗继续追问，“后来你就没再跟我讲过，那时我也没问，现在我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还有小黄是怎么回事？” “对呀！外婆，我也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胡豆豆也跟着追问。 这时他外婆突然陷入沉思，把后来的一些情景去翻从简，该删则删，该简则简，在心里放连环画似的，播放了一遍。 然后，严肃说道，“后来，第二天你爸爸起得早，拿着扫帚去外面扫雪，因为头天晚上写了一场大雪。 他打开大门，发现大黄竟然回来了。” 说到这里，两个小孩都齐齐地怔了一下。 胡豆豆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喃喃自语道，“大黄回来了？怎么可能？” 苗苗眼睛直直地瞅着她奶奶，似乎忘掉了在本子上写字的事。 “是的，”胡豆豆的外婆语气坚定道，“大黄第二天回来了，它真的回来了。 苗苗她爸爸抬头往远处一看，长长的一窜脚印子，说明大黄它艰难地回来了。 要知道，大黄是被苗苗她爸爸头天晚上，用铁锨端着倒进山沟里的，一般不知道路的猫，即使没有受伤，即使安然无恙，也都找不到路，更别说再次回来了。 当即，苗苗她爸爸就吓得一个大趔趄，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跑回到窑子里，他把这事给我一说。 我当时还不相信，大黄不都从沟里扔下去了么？怎么可能会回来。 即使它没有被摔死，昨晚下了那么大一场雪，也早都冻死了。 可是，大黄没有死。 大黄没有死，这是真的！ 于是我就叫苗苗她爸爸赶紧把大黄抱回来。 回到窑子里，急急忙忙把火炉子点燃，让窑子里很快暖和起来。 随着窑子里的温度慢慢暖和，大黄终于一点一点站了起来，此时大的肚子肿的像皮球。 身上一股股恶臭味，加上被烧糊的焦味，简直刺的人鼻子都生痛。 要知道，直到这时候，大黄已经四天四夜没吃饭了。 这换作是人的话，恐怕早都饿死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挨过饿，呃！胡豆豆，你挨过饿没有？ 你试试饿上一天会是什么滋味儿？”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在戏谑自己，便不作声，装作不知道一样，认认真真听着。 苗苗此时此刻也认认真真听着，因为这些内容她奶奶一直没有跟她讲过。 她奶奶继续说，“当时苗苗她爸爸又心疼又难过，最后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团棉花，把棉花团成鸟窝形状，然后，小心翼翼，把大黄抱到棉花上去。 躺在棉花上之后，大黄这才似乎得到了足够的温暖。 微微睁开眼，瞅窑子的四壁望了望，很无力的样子，眼睛里没有眼神。 这时候，大黄已经非常虚弱了。 我们都知道，大黄接下来面临的是死亡。 因为它一滴水，一粒饭都不肯吃。 那时我们还冒雪请来一个村医，那村医来看了后，摇摇头也说没救了，并叫我们悄悄把它处理掉。而且，也不用难过，毕竟它也只是一只小动物。 ......终于，再没熬过一天，大黄就死去了。” 胡豆豆的外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叹着气说出来的。 她本不想那么说来着，但觉得这事已经沉寂了好多年了，而且，小黄也那么大了，说出来也无妨。 但无论如何，大黄在她心中永远没有死去。 包括苗苗的爸爸，因为它一直活在他们的记忆里。 然后，大黄现在又活在胡豆豆和苗苗的记忆里。 “你们知道吗？”胡豆豆的外婆语气严肃地问。 这时胡豆豆好奇地瞅着他外婆，苗苗也好奇地瞅着。 “小黄就是大黄生的，在最后一天，强忍着双重剧痛，大黄艰难地把小黄生了下来。 如果大黄的身子足够坚强的话，它肚子里的其他孩子也能顺产下来，只可惜，那时候大黄实在没一点气力了。 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它把新的生命留了下来。 留下新的生命之后，大黄才真正的走了。 从此之后，大黄就再也没回来过。 也就是从那以后，苗苗的爸爸都不敢亲手去打开那扇大门，一直过了一年多时间，他才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到了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已经基本把关于大黄的故事讲完了。 胡豆豆和苗苗都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时二人都知道这故事已经讲完了，因此久久的没有出声，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幻想中。 很快，五分钟过去了。 苗苗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唰啦啦在纸上写到：奶奶，我想摸一摸小黄的毛。 这时胡豆豆还没反应过来。 但他外婆已经看出来了，苗苗此时正两眼直勾勾瞅着小黄看。 于是二话不说就把小黄给苗苗抱过去。 苗苗微弱地探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黄的毛发。 此时此刻，她从小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并很后悔曾多次用脚踢小黄的经历，感到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第132章：死亡是什么？ 通过大黄的故事。 苗苗终于懂得了她奶奶当时为什么对她隐瞒真相，说她爸爸自此不再养猫了云云，其实那只不过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没有其他深意。 也就是从这以后，苗苗才真正爱上了猫。 在她的世界里，猫不止会抓老鼠，会发出令人讨厌的咕噜声，猫身上也有很多值得人类学得的好品质，比如说猫坚强。 正如她奶奶所说的，当时大黄之所以硬撑着活下来，就是因为它肚子里的小黄。 因为它知道它肚子里有小生命，它知道它一旦死去，肚子里的小生命也会随之死去。 而那些所谓的‘猫有九命’一说，在她看来完全就是扯淡，就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猫的所谓的九命，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种坚强，一种责任，一种对爱的无条件付出罢了。 大黄心愿已了，始终是会死去的。 假使大黄真的有九条命的话，那它为什么不复活？ 难道它不想复活过来看看它的小黄吗？ 至于因何大黄当初从深沟里扔下去依旧没有死去。 她奶奶给她的解释是，猫天生有一种缩骨本领，一旦遇到高空坠落，或者被什么东西夹住的时候，它就会把骨头缩起来，让身子变得狭小细长。 她奶奶还给她举了个例子说，“有一次大黄为了捉一只老鼠，没刹住车，竟一下从打麦场上坠落下去。 那时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窑顶上的土块被蹭的唰啦响，我慌忙抬头一看，只见大黄就像一张皮样在空中坠落着。 很快落地后，我惊奇地发现，它没有出现多大的坠响声。 相反，大黄倒安然无恙地直起身，习惯性喵叫了一声，然后嗖的一下跑开了。 还有一次，大黄被关在窑子里，当时窑子都是密封的，只有窑门底下有个细细的缝隙，大黄大概是为了抓院子里的老鼠，竟从那么细窄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当时你外婆我就极为好奇，不相信它是从门缝里逃脱的。 于是直到天大亮，亲眼看到大黄嘴里叼着一只老鼠，从那门缝里钻进来时，我就信了。 原来猫确实是有这种本领的。 这些本领也就足够说明大黄当时掉下山沟里去之后，为什么没有被摔死。” ...... 对胡豆豆来说，他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也和苗苗一样，从此就对猫这种小动物产生了敬畏之心。 他很敬佩大黄的大难不死，很敬佩它的毅力。 大黄它能够再次从那么深的沟里回到他外婆家，说明这个家在它心里已经有了无可替代的至深感情。 这种感情竟让他联想到了他对他外婆的感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他眼里，已经是一辈子了。 哪里有他外婆，哪里就是他的家。 ...... 核桃树下。 见苗苗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小黄的皮毛，胡豆豆也禁不住伸手去抚摸，此时此刻，他们更多的则是对大黄的缅怀和心疼。 现在已经过去多年了。 小黄也渐渐变老了，没有以前那么好动了，尤其对老鼠，更是没了兴趣。 也因此，它在胡豆豆外婆家，经常被他外爷，被他舅妈反感，被他们鄙视，被他们数落。 他们都生气地骂胡豆豆的外婆，说她养了一只废猫，抓不了老鼠不说，每天就只知道吃，就只知道喵喵地叫。 他们还更夸张地说，光养小黄一年所浪费掉的粮食，都够他们养十头大肥猪了。 猪养大了还能杀着吃肉，可猫养到最后，既不能抓老鼠，又不是杀的吃肉，完全就是浪费粮食。 但他们都不懂小黄在她心中存在的意义。 只有胡豆豆的舅舅，和胡豆豆的外婆知道。 对于他们骂的那些话，胡豆豆的外婆偶尔也会直面反驳，说，“家里的猪你们喂过一回么？ 家里的猪草你们割过一回么？ 家里的猪喜欢吃哪种草你们又知道么？” 然后他们就都不作声了。 每每遇到小黄被胡豆豆的外爷数落的一无是处时，胡豆豆的外婆也总会暗暗地反驳一两句。 说，“那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你还不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一天一天坐吃等死的么？ 假如哪天你死了，我相信，这个世上没一个人会怀念你，会记得你的。 那时你就是真的死了 你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包括爱。” 第133章：外婆的心愿 这天上午胡豆豆的外婆把大黄的故事讲完之后，已经很晚了。 为了尽早赶回家去，她爽性连割好的草也没带，就直直地推着苗苗往回家赶去。 迄今为止，因为贪心讲故事，她都多次让两个孩子回家回的晚。 但苗苗的妈妈也并未介意，她只期盼着胡豆豆的外婆能把她苗苗的病修养好，至于什么时候吃饭都不重要。 只要能治好苗苗的病，她宁愿把开饭时间调整的晚一点也无所谓。 胡豆豆的外爷喜欢嘟囔，就叫他在一边嘟囔去吧。 可是两个孩子听完故事之后，还是那么的意犹未尽。 尤其是胡豆豆，还缠着他外婆不放，非得再给他讲个故事不可。 “还讲什么故事呢？你外婆我都口干舌燥了，嘴上现在连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了！”他外婆如此推脱道。 嘴巴上虽然那么的一说，心里却是高兴的不得了。 她活了一辈子的人，一辈子都很少有人愿意倾听她那么的讲话，很少有人愿意听她倾诉心声。 没想到，到了老年的时候，她终于有了两个小观众。 一个是她亲孙女，一个是她亲外孙，有时候，他们就像是她的精神寄托。 她活着的意义完全就像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她没计算过得失，也没想过以后会如何如何，她只简单地希望着，苗苗的病能够彻底痊愈。 她只希望着，胡豆豆每天能够快快乐乐地成长着。 自打胡豆豆来到她家以后，她就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了压力，她不再觉得生活枯燥和乏味。 她担怕她把胡豆豆哪里照顾不周，她担怕胡豆豆会被她外爷平白无故地暴揍。 暴揍不说，万一给打失手了怎么办？ 她怎么向他父母交代？ 再说了，她又怎么忍心看到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七岁小孩身上缺条胳膊，又怎忍心看少条腿？更不愿看到他像苗苗一样瘫痪不起，甚至成为植物人！ 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愿看到。 她就是想让她的胡豆豆健健康康的长大，想让她的胡豆豆快速地明辨是非，甚至想让她的胡豆豆将来有出息，别人问起来的话，就说全是他外婆的功劳。 却说这人一旦有了压力，也就无形中会有动力。 她现在的动力就是希望胡豆豆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长大的过程中，她要把她的一生都讲给他听。 一点一点，就像灌输某种深刻思想一样灌输在他大脑里。 她要让胡豆豆永远地记住她。 至少在她死后的几十年里记住她。 长大后，等到胡豆豆能明辨是非了，他就会知道，他外婆曾经是多么的良苦用心，他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外婆那么爱他还能有谁？ 谁在他小时候陪他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童年？ 谁又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站出来，把他从黑暗中拉上来。 ...... 只要胡豆豆他能想起她曾给他讲过的故事，他就能记起她。 那时候，她依然活着。 没有被人遗忘，就没有彻底地死去。 第134章：两只鸽子 转眼三天又过去了。 距离秋季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苗苗的病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这让她奶奶非常头疼。 而她妈妈呢，依旧整天愁眉苦脸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头上都长出白头发来，这期间，性格也变得温和不少。 尤其是在面对胡豆豆外婆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目光像把杀人的刀，说话语气咄咄逼人，就像遇见了仇人一样。 倒是胡豆豆的舅舅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 因为他坚信他妈妈有办法把苗苗带好，她有办法让苗苗的病彻底恢复，像正常小孩一样蹦蹦跳跳去上学。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是在忙着往学校跑，在给苗苗办理休学证明，可是每每到了学校都会迟疑那么一阵子。 有一回，明明已经找到了苗苗的班主任，可是，走到办公室门口就没勇气敲门了。 之后每次来都不见她班主任。 不见倒好，他还很高兴，可一旦见到了，他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他不知道自己见到她班主任后如何开这个口，他没有勇气。 因此，无论如何，他还是隔三差五就会跑去学校看看，苗苗的班主任不在的话，他就转身走开去。 也不问她班主任去哪了？以及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客套话。 说不定她班主任休假了呢？ 说不定她班主任每天的上班时间延后了呢？ 说不定...... 其实只要有一个原因成立，那他就永远也找不到她班主任。 没错。 他这就是在自欺欺人。 他就是在期待着苗苗的病能在这期间突然地好起来。 他一旦申请了休学，那他就是自认苗苗的病好不了了，至少暂时是好不了了。 因此直到今天，他还依旧没有给苗苗把休学证明给办好。 她妈妈呢，也从不过问，每次出门的时候，他就总会给她妈妈说他要去办理休学证明，而每次都空手而归。 现在，尽管苗苗的病还没有着落，可是胡豆豆的外婆依旧没有放弃。 她基本每天都要带苗苗和胡豆豆一起去一趟旧庄院，在那里，她给他们讲故事，带他们亲近自然，让他们重新感受生命的真谛。 后来在旧庄院里，他们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一天，有两只鸽子意外地来到他十爷的旧庄院里。 它们来到这里，一眼就对那核桃树上的小树屋产生了好奇心。 它们探索似的飞进里面去，胡豆豆看到了也不去阻止它们。 他外婆说那鸽子是通人性的，要对它们有礼貌，要让它们感受不到威胁，才能赢得它们的信任。 他外婆看出了他的别有用心——他想活捉那两只鸽子，而且，苗苗也像他一样露出了同样的小心思。 可最终在他外婆的劝导下，他没有对它们动歪脑筋。 几天之后，那两只鸽子就在他们的小树屋内搭建了窝巢，窝巢就在顶棚上。 当它们白天一只只飞走后，胡豆豆这才鬼鬼祟祟爬上小树屋里去。 他把它们盘鸟窝的消息告诉了苗苗，苗苗一听兴奋的不已，她恨不能立即爬上去亲眼看个够。 很快，又过了几日，胡豆豆再次爬上小树屋去看时，发现里面圆溜溜的，躺着两颗小鸟蛋，又乖巧又可爱。 “苗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胡豆豆故弄玄虚道。 苗苗一听胡豆豆那么一说，就知道他一定有个能让她出其不意的好奇事，而这种好奇事每一件都令她喜出望外，他从没让她失望过。 她在脸上露出一副乖巧伶俐的表情，然后，用纸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我想知道，你快说，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那只鸽子窝里面有两颗鸟蛋，乖巧极了！”胡豆豆笑说道。 “豆豆哥哥，我想看，可是我——”苗苗没再写下去。 “别担心，苗苗。”胡豆豆一边安慰，一边哧溜一下，爬上小树屋，将那两颗小鸟蛋拿了出来。 “苗苗，你看看，这蛋多可爱！”胡豆豆声音清脆道，黑色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看到了，慌忙走到胡豆豆跟前，着急说道，“豆豆呀！你咋能把它们的蛋掏出来呢？” “外婆，苗苗她想看！”胡豆豆有些委屈地说，手中的鸽子蛋攥得紧紧的。 “豆豆，你小心点，你把这蛋捏碎了咋办？你有没有想过那两只鸽子的感受？它们看到了会怎么想？”他外婆严厉起来。 经过他外婆讲了许许多多有关小生命的故事，此时此刻，胡豆豆就乖乖把那两只鸽子蛋放回到窝巢里。 他知道，一旦鸽子蛋碎了，那两只鸽子一定会很伤心。 这就像我们人类一样，相当于把大人们的小孩生命夺走了，毫无疑问，大人们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然后，他外婆接着又说，“等过段时间，当你们看到那两只小鸽子蛋被孵化出来了后，你们一定会更喜欢它们。” 第135章：二乐 与胡豆豆外婆家来往最密切的人家，是邻居二乐家。 但这都仅限于大人们之间的往来，小孩们几乎很少沉浸在一起玩过。 因为二乐家兄弟三个都非常调皮，更是没有教养。 胡豆豆的外爷担怕禾禾被他们带坏。 苗苗倒不用担心什么，因为苗苗本身是女孩。 那时候，在我们赵家村都很忌讳男孩和女孩在一起玩儿。 二乐家并不算很穷，也不算很富。 二乐家以前是种烟的，种了几年烟赚了点小钱，后来因为二乐母亲生病，没有人手，就再没种过。 种烟赚的钱也都拿去看了病。 那时候医疗条件差，钱花完了，最终都没弄清二乐母亲得的什么病。 二乐的哥哥叫一乐，二乐的弟弟叫三乐。 二乐今年七岁半，二乐的哥哥十二岁半，二乐的弟弟五岁半。 他们都在赵家庄小学上小学。 二乐和苗苗和胡豆豆都是三年级学生，运气好的话，今年开学他们就能被分到同一个班里去。 胡豆豆第一次见二乐，是在不久前，他外婆拉着架子车带苗苗玩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所以还不是很熟。 他们的关系真正好起来，是在玩了一次扑克牌之后。 那天胡豆豆推着苗苗在打麦场上散步的时候，突然听到麦草垛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喂！小伙子，你叫胡豆豆吗？”那声音半带开玩笑地问。 胡豆豆好奇了，转过身发现麦草垛背后四平八稳地坐着三个小男孩。 由于见过一次，胡豆豆就对他们不感到陌生。 这时苗苗就在纸上唰啦啦写到：个子最大的那个叫一乐，是另外两个的哥哥，个子稍小的是二乐，和我一个班的，他最调皮，有时候还打人。 个头最小的是一乐，他把他们叫哥哥。他们是三兄弟。 经过苗苗的简单介绍，胡豆豆心里这才有了底儿。 “你叫我干什么？”胡豆豆厉声反问道。 他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在他老家的时候，他经常跟别的小孩去打架。 他不怕他们跟他找茬。 这时一乐笑嘻嘻地说，“你辈分小，把我们三个都叫舅舅。” 这时二乐看出胡豆豆的小心思，就直话直说，“你会打扑克吗？” 胡豆豆一听打扑克，顿时就来劲了。 “打什么？”胡豆豆问。 “打红四，你会吗？”二乐问。 “打红四？就是三个人打一个人的那种吗？”胡豆豆问。 他知道打牌的玩法基本都一样，只是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 二乐一听否定道，“我们这是二打二，谁逮到红四，谁先叫对家，底上的牌由手里逮红四的人拿。” “那我就不会，我老家的打法是一打三，底上的牌由手里逮红四的人拿。”胡豆豆说。 这时一乐凑到二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二乐接着又问，“那打升级你会不会？” “打升级会。”胡豆豆说。 他在他老家的时候最喜欢打升级，打升级一般是四个人。 正好他们三缺一。 “那过来玩啊！”二乐说。 于是就这样，胡豆豆推着苗苗参与了进去。 二乐和胡豆豆抽到一家，对家是三乐和一乐。 俩人似乎天生有种默契，几把下来，很快由最初的三级升到八级。 打的对家三乐和一乐气得捶胸顿足，直呼胡豆豆和二乐在作弊。 可是作弊也得有个证据不是？ 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也只怪自己手气太差。 可是即使逮到一把好牌，遇上了三乐那种猪队友，也依旧打的稀巴烂。 这期间好不容易赢了一局，从三级升到四级，还没来及嘚瑟，结果一局就被胡豆豆和二乐炸升了两级，来到十级。 往后经过二人多次默契配合，一鼓作气，直接打到了十三级，再打到小王，打到大王。 最后赢的最终胜利。 大概正是俩人的默契配合罢，从此二乐就跟胡豆豆走的近了。 俩人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朋友。 每次吃完饭后，胡豆豆第一个想到的已经不再是他十爷的旧庄园了，而是去二乐家找二乐玩。 每次苗苗都会跟胡豆豆一起去，即使她不能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中去，但看着他们在一起玩，她也就很开心。 第136章：猫头鹰 自从胡豆豆习惯了去找二乐玩以后，他外婆就很担心，因为她知道二乐三兄弟非常调皮。 尤其是二乐，在整个赵家庄是出了名的调皮蛋。 二乐在去年的时候，就伙同几个小孩把隔壁村一家人的麦草垛给点燃了。 当时大火冲天，加上刮着大风，竟一连串烧掉了四五个麦草垛。 这事被人揪出来之后，二乐当时就被学校记了一大过，险些连书都念不成。 烧了人家的麦草垛，人家齐齐地找上门来，对二乐家大打出手。 最终在村长的调解下，二乐把他家的麦草垛赔给了人家，还不够，最后连猪圈里养的两头大肥猪也一起赔掉了。 还有一次，二乐用弹弓打鸟时，不小心打到了一个孩子眼睛上，当时险些把那孩子的眼睛打瞎。 端地被打的孩子的父亲是村上的恶霸，换句话说就是不讲道理的那种。 为此事，那孩子整整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 花了一大笔医药费。 二乐家当时险些被那孩子的家长带人连家给抄了。 当时二乐家的桌子椅子，锅锅灶灶等家具被人家用一个大拖板车给推走了。 后来经过协商，二乐家只好卖掉养了几年的大黄牛才赎回来。 就这样，经过多次闯祸，二乐在整个赵家庄的名声坏到了极点。 大人小孩见了都要躲着走。 几乎没一个小孩愿意跟二乐玩儿，在学校，二乐也都非常的孤僻，因为整个学校的小孩都知道二乐是个问题小孩。 这一来，即使是二乐的哥哥和二乐的弟弟，在我们赵家庄也都很不受欢迎。 大人们阻止自家孩子跟二乐玩的时候，同时也会说，二乐的哥哥，二乐的弟弟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会说他们家所有人不是好东西。 …… 尽管他外婆对此耿耿于怀，可是胡豆豆却并不那么认为。 他觉得二乐虽然调皮了点，可他的心肠并不坏。 有一次，胡豆豆推着苗苗来到二乐家玩，看到二乐逮到一只受伤了的猫头鹰。 那猫头鹰显然是被哪个坏孩子用弹弓打伤的。 只见那猫头鹰的头部破开一个小小的洞，石子都被打了进去。 那时它眼睛半睁，翅膀软软地耷拉下来，已经奄奄一息。 二乐却并未像其他小孩那样，一逮到就用绳子拴着把玩，直到把它活活糟蹋死。 相反，二乐却非常心疼那只猫头鹰，看到它的伤口后，也被深深的触痛了。 当时他就诅咒说哪个打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把那一子儿还回去，打在他们的脑袋上，也让他们尝尝这痛苦滋味。 于是一边诅咒，一边非常小心地把它脑袋上的小石子用针挑了出来。 然后，在伤口上抹了些消炎药。 不几日，那只猫头鹰就活了过来。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但凡看到有拿着弹弓玩的小孩，他都要走上前去阻止他们。 甚至，还厉声戾气地走上前去把他们的弹弓没收、抢走，即使是比他个头高，比他年龄大的孩子，他都不放过。 因为他们都不敢把二乐怎么样，他们都知道一旦跟二乐霸王硬上弓，势必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悲惨下场。 要知道，二乐可是在整个赵家庄坏出了名的，那些小孩们都怕他。 后来经过二乐的精心照顾，那只猫头鹰渐渐的跟二乐熟络了。 起先它总是躲着二乐，因为二乐总喜欢毛手毛脚去捉它，去玩它，尽管他并非恶意。 可是猫头鹰并不那么认为，它认为二乐是恶意的，二乐想伤害它。 于是胡豆豆就把他跟那两只鸽子的故事讲给了二乐。 二乐对胡豆豆一向是言听计从的，因此后来就严厉控制自己想动手的欲望。 渐渐的，很快就取得了猫头鹰的信赖。 它主动去接触了二乐之后，二乐才主动去跟它接触，伸手抚摸它的羽毛也好，给它嘴里喂食也罢，就都变得非常容易。 第137章：玩‘铡美案’游戏 胡豆豆跟二乐在一起玩的事，他外婆知道后，先是抵触了一段时间。 后来，当她发现胡豆豆跟二乐在一起玩，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动不动就动刀动枪，就一个把一个打的头破血流，打的鼻青脸肿。 相反的，他们在一起倒是非常的和谐，他们能玩得来，他们彼此互相信任。 其实并非村里人所说的二乐有多可恶，有多调皮捣蛋，而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都是建立在对二乐不了解的基础之上的。 一旦走进了二乐的真实世界，你才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他。 他们在一起玩的游戏也并非其他小孩那般无聊，那般幼稚。 这点在胡豆豆的外婆眼里至少是很丰富多彩的。 有一次，胡豆豆外婆去二乐家，叫胡豆豆和苗苗回家吃饭的时候。 不经意透过门缝，发现他们几个小孩旋在一起玩着《包青天》游戏，玩得有模有样，玩得不亦乐乎。 《包青天》是我们那会很流行的电视连续剧，深受大人和小孩们的喜爱。 那时，一乐扮演光明正大、两袖清风的包拯包大人，二乐扮演着包大人的展护卫展昭，三乐和胡豆豆，禾禾，和苗苗，他们分别扮演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 由于人数不够，扮演张龙赵虎和王朝马汉的人中可以少一两个人，然后扮演军师公孙策，以及大坏人。 他们用一块废弃的旧椽子作铡刀，为区分龙虎狗三口铡刀，他们就用毛笔画一个大大的龙，贴在椽子上当作龙头铡。 龙头铡是专门用来铡天子贵族，或王侯将相的。 如果要斩杀犯了死罪的平民百姓，他们就用毛笔画一个大大的狗头，贴在椽子上当作狗头铡，狗头铡就是用来铡平民百姓的。 如果要斩杀饭了死罪的官宦大臣，他们就用毛笔画一个大大的老虎头，画的不像虎头的话，他们就在纸上写一个大大的虎字，然后贴在铡刀上当作虎头铡。 铡刀做好了，然后，他们就从窑子里抬出吃饭的桌子、椅子，有模有样地摆开来。 桌上放一削掉瓶口的矿泉水瓶子，瓶子里插上毛笔，竹签，以及用硬纸板制作的令牌，那令牌是包拯专用的——专门用来向死囚犯下达铡脑袋命令的。 包拯将手中的令牌投掷在地上，然后，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他们就搬来铡刀，两人押犯人，另外两人执行铡头命令。 为了使这游戏效果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二乐还给他哥哥一乐，用旧书的纸和玉米秸秆扎了个乌纱帽，再用墨水染成黑色。 包拯额头上必须要有个月牙儿，于是二乐就用在学校偷的他老师的粉笔在一乐额头上画一个白色月牙儿。 包拯的脸一般要比其他人的黑，二乐当然也有办法，他就打开炕洞的门板，把炕灰挖出一些，用水调匀，然后，一下一下地涂抹在他哥哥脸上，如果还不够黑的话，他就在加几滴黑墨水，直到他哥哥的脸黑到反光为止。 办案时，一乐就只剩下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嘴巴里的大白牙齿清晰醒目。 他们用的台词多半都是靠着记忆，以及丰富的想象力，一字一句记录在本子上的。 譬如包拯办案时的经典口头禅，“你罪不可赦，龙头铡伺候。” 然后，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他们就想到了一阵长长的‘威武’声，想到了脑袋被铡落的场景。 ...... 游戏开始时，大家谁都不想当坏人，因为坏人是要被铡刀铡脑袋的。 可是，这游戏中必须得有坏人。 于是他们就想了个办法，大家一个个轮流当坏人。 但有个规矩，哪个环节的哪个角色扮演者，过程中出现了马虎，忘记了自己的台词，或者演技不熟练，被大家逮住了。 那么，无论是包拯，展昭，还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亦或者军师公孙策，他们都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大坏人。 尤其是台词最不好把握，有时即使是抄写在本子上，照着宣读，也会结结巴巴，不一定能读好。 只有把各自的角色扮演的完美了，找不出任何漏洞了，不给大家留下马脚了，那么，他就有可能会晋升到更高的级别。 比如从兵卒晋升到护卫，比如由护卫晋升到军师。 第一局游戏开始后，扮演大坏人的是三乐，二乐扮演包拯审案。 胡豆豆和禾禾，他们扮演张龙赵虎和王朝马汉，一乐扮演展护卫，他腰间挎着一把木头削成的尚方宝剑，苗苗扮演军师公孙策，手执大笔，负责在本子上登记。 “驸马爷。”二乐严肃地招呼。 “包大人。”三乐说。 “本府手中有一诉状，陈家村妇人秦香莲状告其夫陈世美不孝父母，抛弃妻子，驸马真是本案的被告，不知驸马可有辩解？”二乐说。 “唉！本宫父母在家乡因饥饿过世，但本宫当时人在京城不知情......本宫知道犯了不孝之罪，本宫愿受包大人依法判罚。”三乐说。 “你冒名顶替停妻再娶，欺瞒皇亲欺君罔上，你可知罪？”二乐说。 “包大人，你这是——”三乐突然忘词了。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然后二乐接着说，“住口......若不是你贪图荣华富贵，泯灭天良，又岂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包大人，本宫乃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你开封府根本无权审我。”三乐说。 “驸马，你看清楚了，皇上御赐龙虎狗三口铡刀，本府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何审不得你？”二乐说。 “那就请和我一起面对圣上......”三乐说。 “你想逃走？”一乐说，拔出木剑架在三乐脖子上。 “来人呢？”二乐说。 “在。”胡豆豆和禾禾齐声说。 “摘掉他的官帽，脱掉他的蟒袍。”二乐说。 “是。”胡豆豆和禾禾齐声说。 苗苗在纸上假装在唰啦啦地记录着。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二乐说。 “在。”胡豆豆和禾禾齐声说。 “龙头铡伺候！”二乐说。 “饶命啊！包大人，饶命......”三乐说。 ...... 就这样，直到三乐扮演的陈世美，象征性被铡刀铡掉脑袋后，游戏就算演绎完毕。 他们所有人都很享受这游戏所带来的欢乐，尤其是游戏开始前的准备工作，单是给人脸上涂灰抹黑这一环节，就足以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上好一阵子。 ...... 大门口。 胡豆豆的外婆舍不得打扰他们，静静地站了快一个多小时。 她微微斜着腰，凑眼瞅着几个孩子在那嘻嘻哈哈地玩着。 玩了一轮又一轮，直到二乐他爸扛着锄头，从麦地里锄草回来，这时他们才散开，胡豆豆推着苗苗，禾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颠一颠往回家走去。 路上。 胡豆豆远远看到他外婆正走在他们前面，担怕他外婆知道他又去了二乐家，就急急忙忙推着苗苗往打麦场方向走去。 这时，他外婆故意叫住了他，问，“胡豆豆，你上哪去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知道饿么？” 胡豆豆慌忙狡辩道，“外婆，我不饿，我准备去打麦场上去玩。” “你刚才是不是在二乐家玩？”他外婆笑着问。 胡豆豆继续狡辩，“我没有，外婆。” “你去了就说你去了，你外婆我又不像你外爷动不动就打人，只要你玩的开心，不打架，不骂人，规规矩矩的，有什么不可的呢？你外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见他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心情非常激动，就实话实说，“外婆，二乐人真的很好，他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好啦！外婆我知道。” 说罢。 他外婆就好奇问苗苗，“苗苗，给奶奶说说，你们都玩了什么游戏呀？” 苗苗一听高兴地写到：奶奶，我们都玩了‘铡美案’，玩了‘铡包勉’，玩了‘真假状元’，玩了‘狸猫换太子’...... 见苗苗心情无比愉悦畅快，一口气给她写了那么多，胡豆豆的外婆不禁心想：我苗苗要是能用嘴巴给我讲出来该多好！ 第138章：胡豆豆舅妈的怨言 关于胡豆豆和他外婆带苗苗去外面玩的事。 一开始，胡豆豆的舅妈没怎么去留意，她知道他们带着苗苗不是去了附近的玉米地，就是在附近的哪个打麦场上，亦或者是在哪个小巷子里闲游漫逛。 后来她就好奇，刻意把那些他们大有可能去的地方一个个都走遍了，可是，没有一次巧的跟他们打个照面什么的。 在那些大有可能的地点，她连他们的影儿也没见到过。 没见到就没见到罢，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认为，只要胡豆豆外婆能把她的苗苗照看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当她一再放松对胡豆豆外婆的警惕之后，终于，有一天发现胡豆豆的外婆一个人在担水沟附近割草。 而她四周都不见苗苗的身影，连胡豆豆的身影也不见。 不过，那次她有点担心，但也强制克服住了自己。 因为端的那天，苗苗的病有所好转了，她的脸上有表情了。 高兴之余，之后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然而，就在最近这两天。 她竟又发现胡豆豆的外婆一个人忙忙碌碌在给猪割草，而且，一连两天都看到了。 如此频繁，不得不让她对胡豆豆外婆产生怀疑。 她认为胡豆豆的外婆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一种玩忽职守，她辛辛苦苦把全家人的每顿饭都做了，包括家务，目的就是想让胡豆豆外婆能腾出大量时间来每天陪着苗苗，每时每刻都不离不弃。 没想到，换来的结果是，胡豆豆的外婆好像得寸进尺，越来越不像话，在她看来，完全就是没把她的苗苗放在心上。 “到底割猪草重要？还是我苗苗的病重要？”她多次腹诽道。 很想冲过去，对胡豆豆外婆当面把这句话搬出来质问一问。 可是，鉴于她的苗苗病情有所好转的份上，她还是忍住了，她已经给足了胡豆豆外婆的面子。 端的在这天，胡豆豆的舅妈又在同一个地方撞见了胡豆豆的外婆。 这次她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在这之前，她还听禾禾打小报告说，胡豆豆带着苗苗去二乐家玩了。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 忍到极限就会爆发。 只见胡豆豆的舅妈二话不说，就跑一样吸到胡豆豆外婆面前。 胡豆豆的外婆因为着急想早点把草割完去找胡豆豆他们，所以镰刀挥的很快。 被胡豆豆的舅妈不声不响的那么一惊吓，手中的镰刀竟差点割断另一只手。 胡豆豆的舅妈像幽灵一样，站在胡豆豆外婆面前，一动不动，也不吭声，两眼直勾勾盯着胡豆豆的外婆，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阵势。 她大声的骂她几句都痛快一些，可是一声不响，眼睛里充满了仇视的目光，这竟让胡豆豆的外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两条本来就弯曲不直的腿这时抖抖索索，干瘪的手指也抖得厉害，手中的镰刀都要抖落到地上去。 见此情景，胡豆豆的外婆就慌忙解释，“苗苗她没事，她没事！胡豆豆推着她的，没事！没事的！” 她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意的是苗苗的事。 “我问你，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在我苗苗身边？”胡豆豆的舅妈冷着脸质问。 “呃！这话怎么说？我每天都看着苗苗，只是今天，嗯，苗苗说她想让豆豆推着她走走，所以......不过，呃！真的——” 胡豆豆的舅妈打断说道，“我再问你，是不是你让胡豆豆带我苗苗去二乐家玩的？” “呃！这个，我怎么可能......不过，他们去是去了的，但我看着的，没有什么不好，而且他们都玩的挺好的——” “好啦！我知道，胡豆豆他既然想去跟二乐玩，那你就叫他自己一个人去玩吧，不要带着我苗苗。” “其实——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说了！” 话落，冷冷地转身离去。 回头又突然想起似的说了一句。 “你能带就好好带，不能带就算了！我也不完全希图你能创造个什么奇迹出来！” 最后，冷冷的离开去。 第139章：法官、打手 二乐家院子里。 同一时间内，胡豆豆，禾禾和苗苗，还有二乐三兄弟一共六人。 他们先是玩了一会儿捉迷藏游戏，玩的有些腻了，然后，接下来二乐就跟大家出了个主意。 “不如咱们来玩‘警察抓小偷’吧。” “什么是‘警察抓小偷’？”胡豆豆好奇地问。 在老家的时候，胡豆豆基本每天都跟一群小屁孩上山下山，要不就是看哪个地道长就去游哪个地道，对于一些好玩的游戏根本没听过，也不知道。 见胡豆豆好奇的样子，此时二乐更加来劲了。 他本随口那么一讲来着。 因为那游戏他们已经不知道玩了多少遍了，实在提不起半点兴味，尤其是一乐，觉得没意思，就说，“还不如打沙包，刚好我们一共四个人。” “可是，还有禾禾和苗苗，他们怎么办？”二乐说。 这时禾禾就着急地说，“二乐哥，我也要玩。”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二乐快速从抽屉里翻出他们玩过的卡牌。 一共有九张，分别用毛笔大大的写着：皇帝、皇后、法官、花样官、数量官、加减官、轻重官、警察、小偷、打手。 “来，毛豆豆。”二乐故意打趣叫道。 “他叫胡豆豆。”禾禾笑着纠正。 “二乐乐！你丫的叫我吗？”胡豆豆也故意打趣说道。 “你听着，我把这游戏规则给你们讲一讲，”二乐开始严肃起来，“这游戏是惩罚‘小偷’或‘警察’的游戏。” 说着他从中翻出一张写着‘法官’的卡牌，给胡豆豆，禾禾和苗苗分别看了一眼。 接着开始解释，“看到没？游戏开始后，‘法官’会向‘警察’发布一道布告，让他去抓‘小偷’，其实意思就是叫手里拿‘警察’卡牌的人，在大家中猜哪个是‘小偷’。 猜对了，‘小偷’就会受到审判和惩罚。 猜错了，‘警察’就会受到审判和惩罚。 接着，怎么审判和惩罚呢？” 说着扭过脸迅速瞅了禾禾和苗苗一眼，最后目光落到胡豆豆身上，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胡豆豆看出来了，二乐想试探试探他，他知道自己立刻马上就会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 “首先审判也是由‘法官’来审判的。” 二乐又接着解释，“‘法官’对‘小偷’或‘警察’审判断定谁应该受罚。 断定好了后，接下来就轮到‘花样官’了。 ‘花样官’会从‘吃青辣子’、‘弹脑袋’、‘打手心手背’、‘打耳光’、或‘一个亲一个’、或‘干个什么活’中任意选出一项作为惩罚。 比如‘花样’官选了‘吃青辣子’，那么，接下来就由‘数量官’定数量。 定好惩罚的数量之后，再由‘加减官’决定，是否对犯人减刑，或者加刑。 ‘加减官’接着最后就是‘轻重官’了。 ‘轻重官’决定‘花样官’开出的刑法的轻重问题，‘轻重官’说轻，那‘打手’就必须轻轻打，‘轻重官’说重，那‘打手’就重重的打。 其实也不是说有多重，只要合理就好。 就像我弟弟那样，他的巴掌那么小，就算让他打你耳光，即使使出全身力气都打不了多疼的。 完了后，还要通过‘皇帝’和‘皇后’的裁决，如果‘皇帝’和‘皇后’都同意了，就由打手进行施刑。 如果‘皇帝’和‘皇后’都不同意，那么，接下来‘皇帝’和‘皇后’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赢了就按照谁的执行。” 说到这里，一乐凑了上来，很不耐烦地说，“我们玩的时候可以不用‘皇帝’和‘皇后’。” 这时胡豆豆已经大概的了解了游戏规则，于是就说，“一乐说的对，我们现在一共才六个人，如果加上‘皇帝’和‘皇后’，就一共十个人了。” 二乐歪起脑袋，想了想，说，“没关系呀！我们发牌的时候，可以给其中四个人每人多发一张牌呀！ 一个人担任两个角色，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胡豆豆一听，觉得二乐说的也对，尽管他从没玩过，但顺着二乐的思维那么一想，也觉得没什么违和感。 很快，大家就都同意了二乐的想法。 游戏开始时。 二乐故意在大家面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着说，“我的手怎么啦？啊哈！感觉好痒啊！啊哈！” 话落，三乐吓得不由打了个冷颤。 即使如此，可三乐还是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没办法，他控制不了自己。 这时胡豆豆听出了二乐的话外音。 眼睛瞥向二乐，不禁心想，“你瞅你，瘦的像根麻杆，你还在那得瑟！ 就算是打耳光，你还有我力气大不成？ ......看我一巴掌不把你扇到认不出你爹妈！” 心里那么一想，顿时也来劲了，就故意学着二乐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而禾禾呢，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奇自己手中会得到一张什么牌。 苗苗当然也紧张，但她还是表现的很淡定，她相信，只要冷静判断，就一定不会遭殃。 她知道，这游戏中，只要自己手中不拿‘警察’或‘小偷’那两张牌中任意一张的话，就一切万事大吉。 相反，手中拿了‘警察’或‘小偷’的话，就比较麻烦，弄不好就要受惩罚。 第140章：心有灵犀 很快，游戏开始了。 第一局，胡豆豆不幸得到一张‘警察’牌，但好的一点是，自己手中还有一张‘皇帝’，这就相当于，他自己掌握了自己的生死权。 只要他不同意，打手就不会对他施刑。 ‘法官’发布任务让胡豆豆从大家手中猜，哪个是‘小偷’。 在场一共六人，他只需从其中五人中猜出‘小偷’即可，成功率是五分之一。 可是，这对没经验的他，成功率就像是五百分之一一样。 因此第一局就输了。 要知道，猜牌的环节，最重要的事就是通过大家的面部表情判断。 有手拿‘小偷’牌的人往往会心惊胆战，通过这一明显特点就嫩个很容易猜对。 果然，手中拿‘花样官’牌的二乐就露出了他坏坏的本性来，他当即就给胡豆豆抛出‘吃青辣子’的惩罚。 所谓‘吃青辣子’，其实说白了就是用弯曲的食指，搭在受罚者的鼻梁上，使劲往下一刮，瞬间，受罚者就能被激到流出眼泪，顿时鼻子酸溜溜火辣辣的，顾名思义，就像生吃了一根青辣椒一样的感觉。 接着手握‘数量官’的三乐，随之一次性给胡豆豆加到最高的十次。 “谁是‘加减官’？”二乐关心地问。 他觉得惩罚胡豆豆已经更近了一步。 他很想看看胡豆豆被惩罚之后的狼狈样子，其实完全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意思。 这时禾禾激动地说，“在我手里的。” “好，那你快判罚啊！”二乐说，“现在是十次‘吃青辣子’，要加还是要减，你决定。” 话落，又迅速补充一句，“你觉得你想惩罚你豆豆哥哥的话，你就说你要给他加刑法，这样，他就会被罚的很惨！” 禾禾一听高兴坏了。 正好，他不喜欢胡豆豆，以前经常想着揍胡豆豆，可是，自己弱小，没有力气，也顶多只是空想一下。 这次终于有了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最多能加几下？”禾禾问，眼睛不怀好意地瞅着胡豆豆看了几下，恨不能立即让‘打手’在他鼻梁上狠狠地刮几下，好让他尝尝‘吃青辣子’的酸辣滋味儿。 “十次，你还能再加十次。”二乐挑衅的口气说道。 禾禾想都没想就说，“那我就加十次。” 说完后，一脸得意的样子。 紧接着二乐就哈哈大笑了一阵子，当大家都目光齐齐地看着他时，他才自作主张地说，“我还是‘轻重官’！” 说着又大笑，“我加重的，最重的！” 这时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一乐突然说，“胡豆豆，你要惨了哟！” 三乐说，“你快叫我舅舅，叫舅舅我就不刮你鼻子了！” 胡豆豆听了并未害怕，也不着急，心中暗忖，“你才多大点呀！我就把你叫舅舅！” “最后，‘皇帝’和‘皇后’，在哪个手里逮着的呀?”二乐又急的问。 胡豆豆冷哼一声，说，“在我手里。” “在你手里？”二乐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觉得一次惩罚胡豆豆的大好机会，到最后，竟输在他手中那张‘皇帝’卡牌上了。 这时禾禾也觉得有些遗憾，他的遗憾和二乐一样，但他还没意识到是因为那张‘皇帝’卡牌的原因。 苗苗接着将自己手中的‘皇后’卡牌翻了起来，亮在大家面前。 胡豆豆笑着说，“我把‘花样官’施加给我的所有刑法都豁免了。” “我同意豁免。”苗苗在纸上写到，脸上露出得意表情。 这时禾禾和二乐面面相觑——原来他们俩是一伙的！ 胡豆豆和苗苗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样子。 第141章：治愈系游戏（一） 当认清对家是谁之后，二乐和禾禾俩人不谋而合，自动组成一对小搭档，打算向胡豆豆和苗苗发起新一轮‘复仇计划’。 紧接着，他们又迫不及待开始了第二局。 为防止作弊，导致不公，因此二乐亲自给大家发牌。 牌发毕了。 大家开始战战兢兢，各看各牌。 突然，一乐声音清脆地问，“谁是‘警察’，快去给我抓‘小偷’。” 显然大家都知道一乐是‘法官’。 禾禾有点心慌了，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一乐瞅一眼禾禾，重复着刚才的话，说，“那你快去抓‘小偷’啊！” 话落，见禾禾依旧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就给他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我们五个人里面猜，谁手里拿着‘小偷’。” 禾禾懂了他的意思。 他抬头把每个人的脸都瞅了一遍，想看看谁此时此刻在心慌，谁在害怕。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紧接着，胡豆豆就故意作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搞笑表情来。 一激动，禾禾就说‘小偷’是胡豆豆。 他素来就很讨厌胡豆豆，因此，作出这样的猜测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心里很坦然，没有一点后悔之意。 “哈哈哈！我不是‘小偷’，我是‘打手’和‘轻重官’。”胡豆豆乐呵呵地笑着。 知道自己猜错以后，禾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又发现胡豆豆还是‘打手’，就更加害怕了，不禁暗忖，“胡豆豆他会不会真的动手打我呢？啊！他万一真的动手打我怎么办？ 啊！我好害怕呀！啊！他要是竟敢打我的话，看我不把他来二乐家玩的事情告诉给我妈妈！ 我妈妈要是知道了，就一定会揍他！！！ 嗯！我不怕！他不敢真的打我！ 呃！可是，他真的打我，我也没办法啊！这么多人看着，我躲着不让他打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不跟我玩儿了？ 啊！我好难啊！我不想被胡豆豆揍！！！ 啊！我难啊！” ...... 很快，由三乐所拿的‘花样官’，对禾禾开出了‘吃青辣子’的刑罚。 一乐接着说，“我要让禾禾吃十个。” 然后，把手中的‘数量官’卡牌亮出来给大家瞅了一眼。 “我不增不减。”苗苗接着在纸上写到，也把自己的卡牌亮了出来。 “谁是‘轻重官’？”胡豆豆馋馋地问，同时瞅着眼前的准备受罚的可怜‘犯人’。 “不轻不重，差不多就好。”苗苗接着又写到。 显然，‘加减官’和‘轻重官’都在她手中，出于对她弟弟的保护，因此没有太过无情。 最后不等胡豆豆开口，一乐就说他同意，一乐手里拿着‘皇帝’。 “我也同意。”三乐最后说，他手里拿着‘皇后’。 这时禾禾吓得浑身哆哆嗦嗦起来，很无辜很可怜地瞅着二乐，仿佛在说，“二乐哥哥，你快救救我啊！你愣着不吭声是几个意思？” 而胡豆豆呢，早都想好好教训教训禾禾了。 在家里，他就时常被禾禾偷偷摸摸打小报告，而且，很多都是无中生有，因此无端被他舅妈破口大骂，被他舅舅暴揍，被他外爷暴揍。 这次机会终于来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他要让禾禾反省反省他哪里错了！ “过来受罚吧，小恙！”胡豆豆伸出右手食指，勾引似的故意挑逗禾禾。 他要用这跟手指去行刑，他要刮他的鼻梁骨。 到了现在，禾禾又不好慌忙躲开去，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正当禾禾天马行空，想入非非的时候，胡豆豆那根‘刮板指’就已经长长的伸到禾禾的鼻梁上了。 只见他毫不留情，自上而下，狠狠地拽拉了一下，顿时，刮的禾禾两股热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整个鼻腔内火辣辣的，比吃了很辣的辣椒、以及非常刺激的芥末还难受。 禾禾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塌塌的小鼻头，作出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很辣吗？”胡豆豆故意问，“可是这才是第一下，还有九下呢！” 这时大家都非常解馋地看着禾禾，觉得禾禾越难受，越痛苦，他们就越高兴，就越来劲。 第142章：治愈系游戏（二） 接着刮第二下的时候，胡豆豆禁不住挑出他心中的那根刺说，“禾禾，这就是你经常给你爸爸和你爸爸，还有你爷爷打小报告的下场！ 其实，我从来到你们家以后，就很喜欢你，就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家人，当成是我的亲弟弟看待。 没想到，你不但没有把我当你的哥哥看待，反而以仇视我的目光看待我。 就像我一直在免费在吃你们家面条和馒头一样。 在这里，我要老实地告诉你，禾禾，我没有免费吃你们家一根面条，我没有免费吃你们家一粒馒头渣。 所有的生活费，我爸爸和我妈妈早都给你们家了。 我承认，那里虽然不是我家。 但我也要强调你，那里也不全是你家，那里也是苗苗的家，那里也是我外婆的家。 再说了，我说我每天吃的是苗苗家的饭，你凭什么管我？ 我说我每天吃的我外婆家的饭，你又凭什么管我？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 胡豆豆把话说到这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睛直勾勾瞅着胡豆豆。 让他们都大吃一惊的并非禾禾被胡豆豆那一记‘刀剐’。 而是胡豆豆的一席话。 没想到，胡豆豆作为一个外甥，竟然在这个家里受到了那么多委屈。 常人如果不细心看的话，还真以为胡豆豆每天都像在他自家生活一样自由、美好、惬意呢。 他顿了顿，依旧眼睛直直地盯着禾禾，继续以一副不可违抗的口气警告道： “我还要说—— 在那个家里，所有的鸡都是我外婆一个人养的，可是鸡蛋却都被你们家收走了，一个都没留给我外婆！ 我要说，你们凭什么呢？ 在那个家里，猪都是我外婆每天在喂养，都是她一个人割猪草，你们哪个人积极地割过一次猪草？ 可是到头来，喂大的猪都被你们卖掉了，卖掉的钱我外婆连一分一文都拿不到！” 这时禾禾终于反驳了，他气不平地说了一句，“猪是我爷爷卖的，又不是我卖的，你吼我干啥呀？” “那么好，我问你，你家柜子里的那身厚夹克衫是谁给你买的？”胡豆豆以近乎咄咄逼人的口气质问道。 “那是我爷爷给我买的呀！”禾禾随口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爷爷哪来的钱呀？”胡豆豆继续说，“还不是用的我外婆的血汗钱给你买的？ 而且，那件夹克衫一共花了三十多块钱，我的一学期学费都没那么贵！ 我知道，你爷爷喜欢你，你爷爷只喜欢男孩子，只喜欢他的孙子，因为他的孙子能给他传宗接代。 你爷爷根本不喜欢外孙子——” 这时苗苗就在纸上唰啦啦写到：我爷爷都没给我买一件几块钱的衣服，不，从小到大，连一件衣服都没买过！ 胡豆豆瞅着苗苗写的纸条，又给禾禾大声的读了出来。 这时禾禾把头低的下下的，两个脸蛋烧的通红，默不作声，觉得自己好丢脸，好没面子，那么多人眼睛直直地瞅着他。 这叫他以后怎么直起腰板做人呢！！！ “还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一家人为什么瞧不起我外婆？” 胡豆豆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尤其一想到他可怜的外婆，就一下气不打一处来，他就觉得眼前站着的人已经不止是禾禾了。 而是他外爷，他舅舅，他舅妈。 他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他外婆所有的不公平对待都搬出来，他要让大家给他外婆评评理。 “凭什么你家的饭，每天都要我外婆一个人来做？ 凭什么你们家的农活也要我外婆来做？ 我外婆把屋里屋外，所有的活都干了，你们凭什么要对她指手画脚，凭什么要打她？ 我外婆哪里做错了？ 去年的时候...... 我外婆一个人磕磕绊绊，忍着被刺刺伤的疼痛，摘了半个多月的花椒，又辛辛苦苦花费了好几天时间晒干。 清理籽，然后去皮，一遍又一遍，把花椒收拾干净，打算拿到集市上去卖点钱，想给自己买一瓶风湿药酒。 可是，去集市的头一天，那些花椒就全部被你爷爷给偷走了。 你爷爷悄悄咪咪，自己拿到集市上去换成钱装在自己兜里。 我外婆问他有没有拿，你爷爷竟还说他没拿。 ...... 第143章：治愈系游戏（三） 还有一回。 我外婆辛辛苦苦攒了半年时间的鸡蛋，收拾好之后，打算拿去集市上换些零花钱。 那时她已经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了，而且，那时候冬天已经到了，天很冷了，她还穿着毛衣。 于是她就渴望着能把那些鸡蛋卖掉，给自己买些棉花，买些布料，缝一件棉袄。 可是，就在赶集的前几天，禾禾——你——就是你，被你发现了，你发现我外婆偷偷钻进鸡窝里收鸡蛋。 又趁着她老花眼看不见，偷偷溜在她身后，发现了她积攒了半年的所有鸡蛋，然后，你二话不说，就把这件事给你妈妈，给你爷爷，还有你爸爸所有人都说了。 当时你们全家人都吸到我外婆面前，把我可怜的外婆的鸡蛋全部抢走。 我外婆当时还跟你们家评理，说，‘鸡是我一个人养的，这鸡蛋也是我的，你们凭什么要拿走我的鸡蛋，你们凭什么？’ 可是，你们家没一个人说凭什么，只岔开话题，大言不惭说我外婆是小偷，说她胆子越来越大！ 尤其是你妈妈，那时候还想动手打我外婆！ 我就在想，我外婆当时要是不去收那颗蛋就好了！ 而且，收的那个蛋，满是鸡屎，我外婆还辛辛苦苦在水里清洗了半天功夫。 我外婆要是不去收那颗蛋就好了——你就不会发现她偷偷积攒的其它鸡蛋，然后，我外婆那年冬天就能穿上她喜欢的棉袄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是你——禾禾——你的嘴巴太臭了！ 你要知道，你打了半天报告，最后得到了什么？ 你的作法就是幼稚，你不懂事情的黑白，你就是在帮倒忙！ 最后呢——你不知道吧！ 那些鸡蛋你一个都没吃到！全被你爷爷拿去集市上卖掉了，卖掉之后，也没给你买过一身衣服，连一根冰棍也没买，对不对？ 那些钱后来全被你爷爷拿到牌场上输光了！ 你要知道，禾禾，要不是因为你多嘴多舌，我外婆那年就不会受冻了。 她的风湿病也就不会那么严重。 要不是因为你多嘴多舌，我外婆说不定还会给你和苗苗每人做一身棉袄呢！ 你扪心自问问你自己！ 我外婆一有钱，哪次不会给你和苗苗买好吃的，买好玩的，还有好看的衣服？ 你知道吗？ 禾禾，去年你扔掉的那双就皮鞋就是我外婆卖掉鸡蛋给你买的，当时也给苗苗买了一双！ 这换做是你爷爷的话，他会给你买吗？ 上次卖花椒那次是个特殊情况，因为那次你爷爷卖了很多钱，他不给你买身衣服，就连自己也不好意思，他也会觉得自己良心不安。 禾禾，你知道吗？ 你在你们一家人面前，打了我外婆多少次小报告了？ 你心里有数吗？ 就是因为你打的小报告，导致你爷爷暴打我外婆。 就是因为你打的小报告，导致你妈妈至今都和我外婆关系很差，她们见面就像是仇人。 禾禾，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好玩吗？ 禾禾，不是我说你！ 真的，禾禾，你那张小嘴真的很臭，你知道吗？你太欠抽了！ 我真想把这十次‘吃青辣子’改换成‘抽嘴巴子’，好让你的小嘴肿的几个月都张不开，看看你以后还怎么打小报告！ ......” 第144章：治愈系游戏（四） 就这样，胡豆豆没忍住，一鼓作气将憋在心里的所有话都吐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次，他舅妈冤枉了他外婆。 那是在一个仲夏的晚上。 胡豆豆的舅妈去隔壁村给他们一家人每人订做了一身衣服，之后还剩下两元钱。 回到家突然想起来，然后在兜里摸了摸，不见那两元钱了，当即就气冲冲吸到胡豆豆外婆面前，含沙射影地说，“有些人是穷疯了么？连两元钱都是稀奇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向自尊心强，尤其是在他舅妈面前，她认为‘人穷志不穷’，岂能被她那样侮辱？ 当即就反驳道，“我是穷疯了！我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两元钱长啥样子！” 这话一入胡豆豆舅妈耳朵里，一向盛气凌人的她，当即就说： “你就是越活越没德行，你看看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对钱看的有多淡！ 反倒是你，稀奇的不得了，你就是命苦！ 我诅咒你，你活不过七十岁！” 胡豆豆外婆接着就说，“你诅咒我也没用，反正我现在都流逝多岁了，我都能活六十多岁，我还再活不了十来岁吗？” 说着乐呵呵地笑起来。 当时胡豆豆的舅舅一听这婆媳二人，唱起反调来竟没完没了了，好歹那还是他妈妈呀！ 岂能容忍她在那里恶毒诅咒？ 于是就在中间帮忙拉架。 当然，那时候胡豆豆的舅舅也知道，他妈妈绝对不会去当小偷，偷她的钱。 他妈妈是什么人品他还不清楚么？ 于是就动手翻箱倒柜去找。 最后终于在茶几上的果盘底下翻出来了。 ——只有一元两角钱。 胡豆豆的舅舅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桂兰，你看看，你自己放的钱，你都不知道，你还在那里乱吼乱叫！ 这叫邻里乡亲门听到了会怎么想！”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妈妈没有听到。 这时胡豆豆的舅妈才羞愧地止住声，砰的一下，慌忙把窑门关上，把胡豆豆的外婆关在窑子外面。 随之，很快的，两边脸颊就滚烫滚烫的，像是被打了几记响亮的耳光一样。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嘟嘟囔囔着走开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拿她一分一文，她走的坦然，走的理直气壮。 她不怕她再跟她争吵。 她知道她突然把门关上，一定是觉得自己理亏了。 这件事也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胡豆豆的舅舅跟他妈妈闲聊时，不经意告诉给他妈妈的。 ...... 胡豆豆本想也一鼓作气，连带着将这件事也说出来，又一想，这件事跟禾禾没多大关系，便没再讲。 再说了，此时此刻，他也还有九次刑罚要去执行。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要为他外婆伸张正义，他要让禾禾深刻体会到自己的错误，他要让禾禾为自己的愚蠢来埋单。 “好了！” 胡豆豆最后警告似地说，“该说的我也说了，还有很多很多，现在我不想说了，就这样吧。 还有九次，我才刮了你一次。” 胡豆豆说着瞅了二乐一眼，因为二乐跟禾禾是一伙的，他想让二乐吭个声，他好正当地执行他的‘打手’任务。 而二乐呢，当然信守承诺。 出尔反尔绝不是他的作风。 “禾禾，我们愿赌服输！你忍一下吧！” 二乐安慰禾禾道，“相信我，下一局，我们一定会把这十次‘吃青辣子’加倍的偿还给胡豆豆的。” 即使二乐那么的安慰着，但在大家眼里，二乐的说辞依旧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毕竟挨罚的又不是二乐，二乐这完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是胡豆豆依旧没有一点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不止如此，他还故意在禾禾面前，对着自己的食指哈着口气，挑衅味道十足。 竟让二乐都看不下去了！ 但也只能默默忍受，毕竟他输了，就应当愿赌服输！ “来吧！小恙！别犹豫了！” 胡豆豆继续挑衅说道，“你挨揍要是能有，当时跑去给你爷爷，给你爸爸、你妈妈打小报告那么积极就好了！” 禾禾依旧站着不动，脑袋低垂的下下的，就像是在挨他班主任训话一样。 “二乐！你看看，这怎么着？他想耍赖皮！”胡豆豆冷哼一声。 “禾禾！”二乐严肃叫道，“你是不是不想玩了？不玩可以走人！”说着，就指着自家大木门，示意禾禾滚出去。 这时候，三乐似乎发现了什么，就着急地说，“哥哥，禾禾他在哭！” 二乐和胡豆豆俩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紧接着，二乐就说，“禾禾，你哭了吗？你为什么哭？” 禾禾依旧不吭声，这时开始吸起鼻涕来。 鼻腔里的一股股鼻涕被他吸得哗哗直响，齐齐地送到喉咙里，最后咽下胃里去。 见到此，二乐随机应变道，“好了，就这样吧，胡豆豆，你看，禾禾都被你刮哭了，剩余的九次就算了。” 说着，觉得自己的话还不服人。 于是又改口说，“这样吧，我定个规矩，不管惩罚‘小偷’什么，不管惩罚多重，以及惩罚多少数量，只要‘小偷’哭了，就算是惩罚完了。 可以吗？” 大家一听二乐的话，都觉得很合理，他们认为人都被惩罚哭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效果的呢？ 于是都齐声答应。 “禾禾，好了，你哥哥不会再惩罚你了，这是我心立的规矩。”二乐说。 禾禾一听这话，才止住了哭腔。 为了能跟他们在一起玩游戏，为了不被二乐赶走，禾禾不得不停止哭腔。 第145章：谁有胆去墓地？ 经过了两轮游戏之后，二乐终于找到了往日的激情来。 往日里，通过这个游戏，二乐已经很跟好几个同村小孩重新建立起美好友谊。 就连那些一向认为他是个小恶霸，是个调皮捣蛋鬼的孩子，通过这个游戏也对二乐有了重新的认识。 他们不再认为二乐蛮霸无礼，不在认为二乐不懂规矩。 相反，他们都认为二乐是个最守规矩的孩子，不止如此，二乐还通情达理，见哪些小孩被哪些小孩惩罚的重了。 然后他就会站出来帮那弱小孩说两句，说这只是在玩游戏，无需那么过分，更无需一个对一个记仇什么的。 施刑时要适可而止，目的是为了大家能玩得开心。 然后，这些小孩就都规规矩矩的。 ...... 当然，二乐自己也认同这款游戏的精髓就是‘拉仇恨’，但这并非纯粹的只拉仇恨。 而是，在拉起小仇恨之后，通过这个游戏，将那些浓的化不开的大仇小很，重新化解，最终达到彼此尊重、彼此谅解的目的。 生活中，谁和谁关系不好，谁特别想揍谁，只要通过玩这个游戏，就能达到目的，达到目的之后，就又会进一步使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得以深化。 就是说，两个陌生人玩着玩着，说不定就会玩成‘相熟’，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意思。 相反，一旦人人都和和气气的，那这个游戏就失去了激情。 就像逢年过节打牌不赢钱一样无趣。 ...... 到了现在，二乐聪明地认为禾禾已经跟胡豆豆成功地拉起了小仇恨。 于是对接下来的每一局都充满了期待感。 很快，第三局就开始了。 运气似乎依旧倒向了胡豆豆的。 ‘警察’卡牌又烂在禾禾手中，这竟让禾禾有点怀疑人生，尽管他现在才五岁左右，可这已经对他这五岁左右的人生打击不小。 “啊！我！这也——太难了！” ‘法官’在二乐手中。 一乐笑嘻嘻地问，“谁是‘警察’呀？还不快去抓‘小偷’！” “又在我手里！”禾禾哭笑不得！ 二乐当即也是一愣！ 两眼直勾勾瞅着禾禾。 “禾禾啊！你这是怎么啦？又是你？”二乐问。 说着又打趣一句，“禾禾，你不会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我没干坏事！”禾禾疑神疑鬼道。 “你没干坏事，你害怕什么呀？” “我没害怕！” “你看你，你的腿都在发抖！你还说你没干坏事！” “我就没干坏事！” “哈哈哈！看把你吓得，我只是随便开玩笑来着！” 这时，端坐在二乐旁的一乐，突然想起似的说，“你们谁有没有胆量，想跟我去二郎山玩？” “去二郎山干什么？”二乐好奇地问，同时下意识将目光聚焦到一乐身上。 他知道二郎山上就是赵三爷的坟墓，尽管那里有人种庄稼，可是也很少有小孩去玩，即使去玩，大家也都是成群结队，组成团才敢去。 “去看赵三爷的坟墓！”一乐态度严肃地说。 这时整个窑子里突然被一阵阴森可怖的氛围所笼罩。 与此同时，大家都非常罕见地保持沉默。 以至胡豆豆，三乐，还有禾禾，都不禁掉过脸朝各自的背后瞅了一眼。 他们都隐约觉得，在他们后背好像有那么一只无名手伸了过来。 瞅了半天，窑子里除了高高大大的麦屯，除了几张脏兮兮的旧桌子旧椅子之外，再没什么东西。 关于赵三爷的故事，很多大人都跟自己的小孩讲过，只是，很少有小孩子去玩过。 甚至，有的小孩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赵三爷的坟墓在哪里。 即使知道，也不知道路怎么走。 二乐是个好奇精灵，同时也是他们班上的‘猎奇专家’。 一听这话，顿时就来劲了。 而胡豆豆呢，更是好奇。 毕竟他在他老家的时候，连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地道都敢游，更别说在大太阳底下，看什么劳什子的坟墓了。 他先是一阵恐慌，下一秒，就觉得没什么了。 要知道，他曾在他们班上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称号呢。 “你知道路吗？”二乐继续深问。 一乐黑色眸子在眼眶里转动了两下，然后，沉声说道，“我知道路，我以前跟着大人去看过。” 第146章：准备 之所以一乐突然想到‘去看赵三爷坟墓’的念头。 是因为几天前，他去沟里给猪割草的时候，听一个放牛娃说赵三爷的墓地里，有一匹石头马的腿被人打断了。 那放羊娃说，“很奇怪，一天，在那坟墓附近给麦子锄草的一个村民说，快到天黑的时候，他正要回家。 扛起锄头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类似于马达的轰鸣声响起来。 由于当时天太黑，那村民就没敢跑去看究竟，兀自扛着锄头往回家赶去。 到了第二天，天大亮之后，他就早早的前往那麦地里去看究竟。 结果发现其中有一匹石头马的腿断了！ 好像是被谁撞断的，但是，他在周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条断腿。 要知道，天亮的时候，他还留意到，几乎所有的石头马都好好的呢。 于是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很多人都以为那里有鬼！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当然，那时我也认为是有鬼在作祟！” ...... ...... 二乐家窑子里。 当一乐提出这个想法之后，顿时，几乎所有人都无心再继续玩游戏了。 他们的所有好奇心都集中到一乐身上来。 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乐，仿佛没见过一乐似的。 “讲真的，”一乐严肃地问，“谁想去，举个爪？” 二乐立即把他那只脏兮兮的、像鸟爪一样的手举起来。 接着胡豆豆也举了起来。 可是，当他掉过脸瞅了一眼苗苗，之后，就又把手放了下来。 他知道，苗苗肯定害怕，而且，他也知道苗苗有病在身，带着苗苗去那里，无疑就是在让她雪上加霜。 “胡豆豆，你为什么又把手放下了！”二乐不解地问。 他认为去二郎山，要是没有胡豆豆的话，就完全失去了味道。 只有胡豆豆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到高兴，无论干什么都能提得起兴味。 “对呀！胡豆豆，你担怕什么嘛！”一乐跟着问。 见一乐、二乐那么的质问自己，胡豆豆感到自己左右为难，又非常想去，又顾虑到苗苗。 这时苗苗提起笔，在纸上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我也想去！我不怕！ 看到苗苗纸上写的话，又看到苗苗那双坚定而有神的眼睛，这时胡豆豆就一下鼓起了勇气。 重又把手举了起来。 见胡豆豆举起手来，二乐就赶忙说，“胡豆豆，这次不准再放下手了，谁放下手谁就是猪！” 二乐聪明，知道自己把话这么一说，胡豆豆就不会再轻易的放下去了，除非他真愿意做一头猪！ “还有谁？”一乐又问。 说着瞅了禾禾一眼，转而又去瞅了三乐一眼。 三乐和禾禾都五岁多点，最先感到害怕的就是他们。 三乐瞅了禾禾一眼，禾禾也瞅了三乐一眼，赶巧，俩人的目光就对接到一起了。 这时三乐突然有了信心，也把手举了起来。 于是到了现在，就只剩下禾禾了。 禾禾见所有人都愿意去，于是也没再犹豫什么了，顺势把手举起来。 一乐看着所有人都愿意去，于是就立即在大脑里构思着去的路。 倒是二乐性子急，就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 一乐瞪了二乐一眼，“你没开玩笑吧！现在快到午饭的点了，要去也得先把饭吃了才行啊！” 二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就这样，”一乐最后总结似的说，“我们就下午出发，记得一定要吃饱，不然半路上饿了可就没吃的！” 胡豆豆记住了一乐的话。 下一刻，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一乐，二乐，”胡豆豆说，“我现在要回家了，我去把这件事给我外婆说一下，然后，吃完饭后，我就来找你！” “别给你外婆说呀！”二乐担心地说。 他认为一旦他外婆知道了后，就一定不会让他跟着去的。 “我知道！”胡豆豆挤了挤眼睛，做出一副搞怪表情。 第147章：一乐去哪了？ 这天中午胡豆豆和禾禾，他们推着苗苗急匆匆往回家赶去。 担怕跟二乐他们集合的晚了。 其实，吃饭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狼吞虎咽着吃，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唯一让他心烦的是，他外婆这一关不好过。 他舅妈倒没什么，毕竟她知道他每天都跟苗苗待在一起的，而且，她也从没过问过他什么。 “不答应就不答应罢！” 胡豆豆心里嘀咕着，“反正我就算撒谎也要去！” 胡豆豆见过很多坟墓，但是从没见过有石狮子，石马，石羊的坟墓。 他已经下定决心，他要去看看那坟墓究竟长什么样。 很快，他们就来到自家门口。 大门外。 远远的，胡豆豆就听到院子里他舅妈的嘟囔声。 “胡豆豆这娃越来越不像话......现在就连我禾禾也被带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 “再等会吧......” “等回来了后，看我怎么收拾他，太不像话了......” “你那样想，那以后就别让胡豆豆带苗苗了......你自己带！” “......” 从门缝，胡豆豆还看到他外爷，他舅舅，还有他外婆，他们议论纷纷，显然都在责怪他。 通过对话，胡豆豆觉得他们都不信任他，他们现在就想把他找回来，然后，从此之后不再让他带苗苗，因此心里就很烦。 而胡豆豆呢，究竟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坏，也只有苗苗自己知道。 这时苗苗在纸上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我不想回家。 胡豆豆瞅了一眼纸上写的，然后又瞅了瞅禾禾，顿时心里有了主意，对禾禾和苗苗态度坚定道，“那好，我也不回去......我们现在如果回去的话，他们就一定不会再让你出来。” 就这样，胡豆豆二话不说，推着苗苗就又折回到二乐家去。 这时二乐他爸爸正在厨房吧嗒吧嗒拉风箱做饭。 三乐不知怎的，蹲在窑子门槛上哇哇大哭着，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胡豆豆知道二乐他爸在家，就没再光明正大地推着苗苗进去。 他把苗苗交给禾禾，然后，自己悄悄溜进院子里。 院子里。 二乐正抱着一摞干柴禾急匆匆往厨房走去。 见胡豆豆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就好奇地问，“呃！胡豆豆，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吗？” 胡豆豆摇摇头，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啦？你外爷又揍你啦？”二乐打趣问。 “没有！”胡豆豆简单地回答。 二乐接着又好奇地问，“那禾禾和苗苗呢？他们没来吗？” “来了，他们在大门外！” ...... “二乐——” 这时厨房里传来二乐他爸粗犷的大吼声，浑厚而沙哑。 二乐吓得立即‘嗯’的应承了一声。 “你把柴禾抱哪去了？” “来了！” “你快点.....等你抱来，我看这顿饭，天黑都吃不到嘴里去！” “你快去吧！”胡豆豆催促二乐。 二乐随即抱着柴禾往厨房里跑去。 不一会功夫。 二乐还没跨出厨房门槛，他爸爸又大声喝吼，“你去哪里？” “我不去哪里！”二乐说，一边远远地瞅着胡豆豆。 “二乐，你哥去哪了？你快去叫他回来给我揉面！” “我哥还在厕所里拉屎！”二乐说。 “我回来时，你说你哥在拉屎，半天过去了，你哥还在厕所里拉屎，你哥是在给我拉井绳吗？ 还是在给我尿黄河？你哥到底有多少屎尿还没拉撒完？” “我不知道！” “你叫他给我快点！” “好！” 话落。 二乐连忙走到三乐跟前，伸手在他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然后，不知说了什么，三乐立即止住了哭腔。 这时二乐挥手示意胡豆豆。 胡豆豆蹑手蹑脚，轻轻走到二乐跟前。 “胡豆豆，你带着三乐先出去，我随后就出来！”二乐小声交代。 见二乐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胡豆豆没有多问什么，随即带着三乐一起往大门外走去。 这时，厨房里又传出他爸爸的训斥声，“二乐，我早上看瓦罐里还有十几个馒头哩，现在怎么连一个也没了？” 二乐一听不吭声，原地站着，时不时瞅一眼胡豆豆有没走远。 “二乐！你怎么不吭声？” “那个我不知道，你问我哥去！”二乐说。 “你快去看看，你哥拉完了没？” 十几秒后。 二乐回答说，“我哥还在拉！” “你把他给我拽回来！” “好！” 说着，二乐迅速往大门口溜去。 远远的，看到胡豆豆等人躲在墙角，就一溜烟儿朝那里跑去。 这时厨房里拉风箱的吧嗒声突然停止了。 “快！”二乐着急地说，“我爸出来了！” 说着，慌忙带着胡豆豆往打麦场上跑去。 禾禾和三乐走在一起，胡豆豆推着苗苗，二乐走在四人的前面带路。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麦草垛背后看到了一乐。 第150章：飞向瓜地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刚开始，他们走得一个比一个欢，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腿上的劲儿一个比一个大，脸上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快活，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累似的。 终于，到了现在，一个个的，都看来疲倦了下来。 一路上走的最快的一乐，有时坐下来一歇，就再也不想站起来。 直到追上他的人，把他远远甩在屁股后面一大截，他这才想起拾腿赶路。 二乐也是如此，刚开始他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还跟一乐比赛走路，看谁走得快、走得远，没想到几轮下来，也是累的只喘粗气。 之后就静静的，自顾自走着，话也不想说，也不想再跟哪个提比赛什么的了。 倒是胡豆豆走的还算稳，他推着苗苗，尽管走的很慢，但这过程中，他从未停下来歇一分钟，也因此，他跟每个人都没落下多远距离。 禾禾和三乐俩人不紧不慢，一路上就是佛系走法。 看到一只蝴蝶了，就好奇地跑去追、跑去抓，看到一只知了落树上了，就脱掉鞋子爬上树去捉，树太高，就捡起地上的土疙瘩对准打，直到把知了惊得飞走...... 就这样，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悠然。 直到跟大部队落的远了时，一乐或二乐就故意朝他们大喊一声，说，“你们还不快跑！看到了没？你们屁股后面有两匹狼！” 然后他们就屁颠屁颠跑起来，直到追上一乐和二乐。 这时太阳开始渐渐往西坠去。 来到一棵大洋槐树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歇息。 天干物燥，加之他们一个个又累又渴又饿，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种后悔跑这里来的冲动。 “特么的，大热天的，看哪门子的坟墓嘛！”胡豆豆心里不止一次的嘀咕着。 千里迢迢的，他既要赶路，还要推着苗苗赶路，手腕都快要折断了，脚板也快要磨成钢板了。 洋槐树下。 一乐四平八稳地躺下来，后脑勺枕在布鞋上，嘴里叼着半截冷馒头，累的没有力气咀嚼。 二乐靠在大树杆上，嘴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乐，都怪你，你给我们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在家里玩‘警察捉小偷’不香么？ 非得跑来这里活受罪！ 啊！妈妈，你在哪里？你快来接我，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三乐哼哼唧唧道。 二乐捡起一块土疙瘩对准三乐的脑袋扔过去，说，“你回什么家？” 他认为三乐在学他说话。 二乐没打疼三乐，三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相反，在家里的时候，无论二乐轻轻打三乐，还是重重地打，三乐都要杀猪也似的哭起来，让他爸爸感觉到他被二乐打的非常严重，然后，他爸爸就会狠狠地暴揍二乐一顿。 这次在野外，无论二乐怎么样，三乐都表现的服服帖帖，非常乖巧温顺。 “不要打架！”一乐警告二乐。 现在他们已经离家很远，他担怕他们哪个把哪个打得头破血流，到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一乐说的对，”胡豆豆补充道，“二乐，你不要用土疙瘩打人，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各回各家；二是继续前进，找到那坟墓。 当然，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返回去。 要知道，我来时都是冒着被我外爷打的风险跑出来的。 我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他们一定都会很着急。 尤其是我外婆，她找不到我和苗苗的话，我外爷，我舅舅，还有我舅妈，他们就可能会怪罪我外婆，然后，我外婆就会怪罪我。 怪罪我都不要紧，主要是，我担怕他们一家人会打我外婆...... 还有，我现在都还很害怕，我一回到家后，我外爷会用藤条抽我！ 我现在很后悔！我本不该听你们的话！ 当时，就算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以后可能不准我带苗苗玩，但也不至于结果会有这么糟糕！” 面对在场的所有人，胡豆豆一口气把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这些话，他都是在推着苗苗赶路时想到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 没想到，一乐和二乐作为主要的带头人，此时此刻，竟懒洋洋的，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这让胡豆豆感到非常失望。 这时二乐瞅了瞅一乐，一乐也下意识瞅了瞅二乐，俩人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功夫。 终于，一乐开口说了一句，“谁想去墓地举手，不想去的人可以原路返回，我们不会拦着。” 说着，自己先把手举起来。 紧接着二乐把手举了起来。 三乐和禾禾已经累得不想去了，但都一想到后面有两只狼，就打消了原路返回去的想法，也齐齐地把手举起来。 胡豆豆没有举手，嘴里说道，“走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好，”一乐重新打起精神说，“咱现在就走。” 说着把手棚在额头上望了望，又说，“我们现在距离墓地不远了，赵三爷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上。” 这时，二乐眼前一亮，指着塄坎下面的田埂，对一乐和胡豆豆笑着说，“你们看，快看，那是什么？” 一乐和胡豆豆都好奇将目光投向田埂上，只见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此时正是西瓜季节，大多瓜都已经成熟。 由于这里距离塬上很远，因此没有人住在这里照看。 这一下，几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跳起往那瓜地里飞奔跑去。 一乐一着急，肩膀上的馍袋子掉地上了，也顾不得拾起来。 胡豆豆来不及跟苗苗说一声，也跟着他们往瓜地里奔跑去。 第149章：偷西瓜 “我不知道！”苗苗继续写到。 这时胡豆豆猜测，“应该不会是——” 他突然想到，可能是在抱她上塄坎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膝盖硌到哪里了。 但他转念又想到，苗苗的腿明明没有知觉，为什么会突然感到疼呢？ 而且，他也敢打赌，他抱苗苗上塄坎的时候没有磕到哪里。 他抱她的时候非常小心，就担怕把她哪里磕到。 “不可能啊！”胡豆豆心里暗忖到。 可是苗苗接着又写到：豆豆哥哥，怎么办？我的腿好疼啊！ 好像骨头里面疼！呃！就像针扎！ 呃！像长了冻疮，像冻疮开始解冻时一样痛，好难受！ 啊！好难受！ 豆豆哥哥！怎么办啊！ 看到苗苗一连窜的写着，终于，胡豆豆忍不住停了下来。 对苗苗又气又恨。 他觉得苗苗真麻烦！早不痛晚不痛，偏偏这个时候痛！ 他还要去看坟墓呢！ 怎么半路上就遇到这种事！ 苗苗的一举一动让胡豆豆险些抓狂，气的直跳脚！ 可是苗苗依旧一脸的痛苦表情，只增不减！ 禾禾也看了出来，见胡豆豆停下来，自己也停了下来，走到他姐姐跟前，关心地问他姐姐哪里不舒服。 这时候一乐和二乐蹦蹦跳跳已经走的很远了。 远远的，他们见胡豆豆没有跟上来，于是就蹲坐在地上玩起来。 玩了十多分钟后，发现他们依旧不见人影，就好奇了。 “胡豆豆不是是迷路了吧？”一乐问二乐。 “应该不会，”二乐说，“这路只有一条，不可能迷路的。” 他们议论着胡豆豆时，三乐这才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三乐看到他两个哥哥后就说，“胡豆豆他们还在后面！” “为什么还在后面？”二乐关心地问。 “因为苗苗说她腿疼！”三乐说。 “什么？腿疼？”二乐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不知道，胡豆豆说苗苗腿疼的。” “哎呀！真是屁事多！”二乐气的抱怨了两句。 说着，就又折回去，他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乐往回走了不到两百米远，就看到胡豆豆推着苗苗往他这里走来了。 这时胡豆豆大声叫道，“二乐！你们走慢点行不行啊！你们走那么快！我跟不上啊！” “我弟弟刚才说苗苗腿疼，是怎么回事啊！”二乐关心地问。 “刚才疼，现在她说不疼了！”胡豆豆勉勉强强地说。 二乐一听不再追问，他也不想管，他只希望他们都不要影响他的冒险之旅。 “那你们快点吧，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胡豆豆也没再应声，舔了舔嘴唇，感到自己嘴皮干的都快要裂开花。 二乐接着又说了一句，“胡豆豆快点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瓜地。” “呃？” 胡豆豆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二乐笑嘻嘻地说。 这时禾禾激动地开始说话了，他问胡豆豆，“哥哥，偷吃过西瓜没？” 胡豆豆瞅了禾禾一眼，冷哼道，“偷人家西瓜，你不怕被人家打断腿吗？” 禾禾笑了笑，说，“我们趁瓜地里没人的时候才去偷的，不会被抓到！” “那你跟谁去的呀？”胡豆豆问。 “我跟三乐，二乐，还有一乐，还有龙龙，还有——”禾禾努力地想着，没有想起来，于是就说，“就我们几个。” “好吧！”胡豆豆也笑着说，“我也经常偷西瓜！不止偷西瓜，还偷杏子，偷李子，偷——总之，偷过很多很多好吃的。” 禾禾一听也补充说，“我也偷过那些，我偷过的东西比你多！” “你偷过的东西比我多？”胡豆豆笑说道，“我偷东西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 我偷东西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 这时禾禾不再辩驳。 第150章：飞向瓜地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刚开始，他们走得一个比一个欢，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腿上的劲儿一个比一个大，脸上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快活，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累似的。 终于，到了现在，一个个的，都看来疲倦了下来。 一路上走的最快的一乐，有时坐下来一歇，就再也不想站起来。 直到追上他的人，把他远远甩在屁股后面一大截，他这才想起拾腿赶路。 二乐也是如此，刚开始他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还跟一乐比赛走路，看谁走得快、走得远，没想到几轮下来，也是累的只喘粗气。 之后就静静的，自顾自走着，话也不想说，也不想再跟哪个提比赛什么的了。 倒是胡豆豆走的还算稳，他推着苗苗，尽管走的很慢，但这过程中，他从未停下来歇一分钟，也因此，他跟每个人都没落下多远距离。 禾禾和三乐俩人不紧不慢，一路上就是佛系走法。 看到一只蝴蝶了，就好奇地跑去追、跑去抓，看到一只知了落树上了，就脱掉鞋子爬上树去捉，树太高，就捡起地上的土疙瘩对准打，直到把知了惊得飞走...... 就这样，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悠然。 直到跟大部队落的远了时，一乐或二乐就故意朝他们大喊一声，说，“你们还不快跑！看到了没？你们屁股后面有两匹狼！” 然后他们就屁颠屁颠跑起来，直到追上一乐和二乐。 这时太阳开始渐渐往西坠去。 来到一棵大洋槐树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歇息。 天干物燥，加之他们一个个又累又渴又饿，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种后悔跑这里来的冲动。 “特么的，大热天的，看哪门子的坟墓嘛！”胡豆豆心里不止一次的嘀咕着。 千里迢迢的，他既要赶路，还要推着苗苗赶路，手腕都快要折断了，脚板也快要磨成钢板了。 洋槐树下。 一乐四平八稳地躺下来，后脑勺枕在布鞋上，嘴里叼着半截冷馒头，累的没有力气咀嚼。 二乐靠在大树杆上，嘴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乐，都怪你，你给我们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在家里玩‘警察捉小偷’不香么？ 非得跑来这里活受罪！ 啊！妈妈，你在哪里？你快来接我，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三乐哼哼唧唧道。 二乐捡起一块土疙瘩对准三乐的脑袋扔过去，说，“你回什么家？” 他认为三乐在学他说话。 二乐没打疼三乐，三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相反，在家里的时候，无论二乐轻轻打三乐，还是重重地打，三乐都要杀猪也似的哭起来，让他爸爸感觉到他被二乐打的非常严重，然后，他爸爸就会狠狠地暴揍二乐一顿。 这次在野外，无论二乐怎么样，三乐都表现的服服帖帖，非常乖巧温顺。 “不要打架！”一乐警告二乐。 现在他们已经离家很远，他担怕他们哪个把哪个打得头破血流，到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一乐说的对，”胡豆豆补充道，“二乐，你不要用土疙瘩打人，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各回各家；二是继续前进，找到那坟墓。 当然，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返回去。 要知道，我来时都是冒着被我外爷打的风险跑出来的。 我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他们一定都会很着急。 尤其是我外婆，她找不到我和苗苗的话，我外爷，我舅舅，还有我舅妈，他们就可能会怪罪我外婆，然后，我外婆就会怪罪我。 怪罪我都不要紧，主要是，我担怕他们一家人会打我外婆...... 还有，我现在都还很害怕，我一回到家后，我外爷会用藤条抽我！ 我现在很后悔！我本不该听你们的话！ 当时，就算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以后可能不准我带苗苗玩，但也不至于结果会有这么糟糕！” 面对在场的所有人，胡豆豆一口气把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这些话，他都是在推着苗苗赶路时想到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 没想到，一乐和二乐作为主要的带头人，此时此刻，竟懒洋洋的，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这让胡豆豆感到非常失望。 这时二乐瞅了瞅一乐，一乐也下意识瞅了瞅二乐，俩人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功夫。 终于，一乐开口说了一句，“谁想去墓地举手，不想去的人可以原路返回，我们不会拦着。” 说着，自己先把手举起来。 紧接着二乐把手举了起来。 三乐和禾禾已经累得不想去了，但都一想到后面有两只狼，就打消了原路返回去的想法，也齐齐地把手举起来。 胡豆豆没有举手，嘴里说道，“走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好，”一乐重新打起精神说，“咱现在就走。” 说着把手棚在额头上望了望，又说，“我们现在距离墓地不远了，赵三爷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上。” 这时，二乐眼前一亮，指着塄坎下面的田埂，对一乐和胡豆豆笑着说，“你们看，快看，那是什么？” 一乐和胡豆豆都好奇将目光投向田埂上，只见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此时正是西瓜季节，大多瓜都已经成熟。 由于这里距离塬上很远，因此没有人住在这里照看。 这一下，几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跳起往那瓜地里飞奔跑去。 一乐一着急，肩膀上的馍袋子掉地上了，也顾不得拾起来。 胡豆豆来不及跟苗苗说一声，也跟着他们往瓜地里奔跑去。 第151章：吃的吐了 一乐扑的最快，还不等短腿的三乐和禾禾跑到瓜地里，一乐就摘下一个最大最圆的西瓜，往石头上一摔，哗啦一声，西瓜碎成两半。 然后二话不说就咔嚓咔嚓啃起来。 二乐跟着也碎开一个，把嘴搭在红嫩红嫩的瓜瓤上啃起来，几乎是手嘴并用，不一会功夫，整个胸膛上就被红红的西瓜汁打湿完了。 胡豆豆当然也不落下风，吃起西瓜来，把所有野蛮丑陋的吃相都表现了出来。 尤其是发出来的啃食声，像极了猪吃食，哗啦哗啦，停不下来。 很快，三乐和禾禾也来到了瓜地里，他们人小，眼光却不小，挑的西瓜一个比一个大，想在石头上摔烂再吃，结果尴尬的是，俩人都抱不起来。 于是就用脚踹，踹半天也不见动静。 一乐囫囵吞枣，很快吃完了一个，见三乐气急败坏地站在一个大西瓜前，慌忙跑上去，将那大西瓜抱走。 嘴里打趣说道，“人小本事还挺大！” 说着‘砰’的一声，大西瓜碎开两半。 三乐也来不及生气，转而去找小一点的，很快就学着一乐，将其破开，哗啦哗啦吃起来。 禾禾也破开一个小的，哗啦哗啦吃起来。 大家吃的正酣时，一个开始留意一个的穷吃相。 二乐看到一乐吃的脸上，鼻子上，耳朵上，甚至眉毛上都是红瓜汁，就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一看二乐吃的也是满脸都是红瓜汁，也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一乐看到禾禾，看到三乐，他们嘴巴太短，一吃起来，整个脑袋都塞进瓜瓤里，顿时扯开喉咙哈哈地笑起来。 笑得肚子都扭痛了。 二乐和胡豆豆看到这一场景，转而又朝着禾禾和三乐嘿嘿地笑起来。 这时一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西游记》里演的猪八戒吃西瓜的情节，然后，二话不说，随手将地上已经吃空的西瓜皮捡起来，直直地倒扣在脑袋上。 在胡豆豆和二乐面前张牙舞爪，扭腰摆臀，跳起秧歌来。 见此情景，胡豆豆和二乐很快又齐齐地笑出猪叫声来，尤其是二乐，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胡豆豆肩膀上，嘴巴张的像二队的瓦窑一样大。 “哈哈哈......” 胡豆豆笑得也是东倒西歪，由于笑得太用力，‘噗次’一下，竟将肚子里的瓜瓤，瓜子，连带中午啃的馒头渣一起吐了出来。 二乐站在胡豆豆面前忘情地笑着，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胡豆豆吐出来的污物劈头盖脸地喷了一脸。 ......红的，黑的，白的，还有黄的等等，絮絮落落，从二乐鼻梁骨上滑溜溜地流淌下来，最后齐齐地落到白色衬衫的衣襟上。 二乐胃里顿时一阵翻涌，撑不住也将吃下去的瓜瓤，瓜子，以及没嚼烂的馍渣一齐吐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胡豆豆吓得身子猛朝一乐身边一躲，没躲好，竟也被二乐喷了一脸，比他喷给二乐的还多。 胡豆豆一着急，慌忙用手抹着，抹下来的污物，想都没想，就甩鼻涕一样甩给二乐。 二乐也是不甘，从脸上，衣襟上，捋下一把又一把的呕吐物，径直朝胡豆豆身上甩过去。 如此这般，二人一时间争得不可开交。 当一乐哈哈大笑着，把胡豆豆和二乐一个吐到一个脸上的糗事大声讲出来后。 正津津有味啃着西瓜的禾禾和三乐，此时此刻，都切切地感受到一阵恶心，刺激得胃里开始翻涌起来。 很快，俩人就都没了胃口，都将最后吃的一口恶心地吐了出来。 这时胡豆豆和二乐俩人身上脏的一塌糊涂，他们分别把彼此身上弄得像掉进粪坑里了一样，直到觉得彼此都占到了便宜，这才停止打闹。 胡豆豆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就地摘了一个大西瓜，准备给苗苗带去。 二乐心情依旧亢奋，见禾禾和三乐，还有一乐，接着又贪婪地找着大西瓜时，灵机一动，站得远远的，故意朝他们大喊一声： “瓜主来了！瓜主来了！” 话落，拔腿朝塄坎上跑去。 此时此刻，大家一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往塄坎上飞奔去。 一乐怀里抱着两个大西瓜，由于惊吓，爽性也扔一齐掉，空人跑起来。 胡豆豆抱起一个大西瓜，跟着也跑起来，有几次差点被瓜蔓绊倒，但他依旧稳稳地抱着西瓜，他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吃的饱饱的，苗苗还口干舌燥，一口都没吃上呢！ 很快，二乐率先爬上塄坎，站在苗苗的轮椅旁，扯开嗓门哈哈大笑道，“看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哈哈哈，我刚才只是吓唬吓唬你们来着！” 这时胡豆豆禁不住破口大骂了二乐几句。 一乐也是，朝着二乐就骂二乐的爸爸怎么怎么了！ 二乐就说，“我爸爸还不是你爸爸？你骂来骂去骂的还是你爸爸！” 然后，一乐就气的直跳脚，恨不能立即飞跳到他面前，扇他几个耳光。 禾禾和三乐也想骂二乐，但怕被二乐揍一顿，于是都不吭声，但一想到二乐被胡豆豆喷了一脸呕吐物，于是心里也都觉得平衡了些。 第152章：就快到了 经过一阵胡吃海喝后，所有人都凉快了下来。 西瓜的糖分极高，因此也都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口渴了。 这时太阳又坠落下去了一点点。 一乐打起精神对大家说，“这下都凉快了吧？” “是啊！凉快多了！”二乐无比惬意地说。 “凉快了我们就开始出发吧。”一乐说。 “这次我们谁走不到，谁就别停下来歇息，可以吗？”二乐态度严肃道，同时黑色眸子瞅向胡豆豆。 胡豆豆一边给苗苗喂瓜瓤，一边点头应承。 显然，他是没一点问题的，来时也从没停下来歇息过。 二乐转而又瞅向禾禾和三乐，禾禾瞅了瞅三乐，三乐重重地点头表示没问题，这时禾禾也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又一次精神十足地朝墓地走去。 来到一处高地上，一乐站在土塄坎的最顶端，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不无惊奇道，“快看，你们快看，我站在这里都能看到赵三爷的墓碑，看，最高最大的那个，有几十米高！” 这时胡豆豆放下苗苗，自顾自朝一乐跟前走去，长长地伸着脖子，朝一乐手指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他看到了一块高高大大的石碑。 石碑附近是一大片平整的土地，三三两两点缀着一个又一个小土丘。四周被各种松柏所包围。 看起来很气派的样子。 一乐接着又说，“站在这里你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等你到了现场就知道有多大了！” 一乐的这句话让胡豆豆提起了兴趣，这时二乐也好奇地听着，脸上流露出无比向往的激动表情。 远远地望了一阵子，随即，大家都激情高涨了起来。 这次不用一乐催促，所有人都知道加快步伐前进。 很快，所有人也都忘掉了在西瓜地里互相结下的小矛盾、小摩擦。 尤其是胡豆豆和二乐，可以说前一秒二人还差点大打出手，下一秒却都忘得一干二净，还互相打趣聊起天来。 “赵三爷是谁啊？”胡豆豆好奇地问。 “我爸爸说他是一个大官，”二乐不很流利地说，“是明朝时期的大官！” “名字就叫赵三爷吗？”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叫他赵三爷。”二乐理所当然道。 胡豆豆不以为然，觉得赵三爷这个名字就好像是，谁的第三个姓赵的爷爷一样。 这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名字呢？ 不过奇怪归奇怪，胡豆豆也没怎么在意，不就是个人名么？ 接着他又问，“那赵三爷是个什么官啊？” 他联想到了《包青天》里面的包拯包大人。 “是个好官，”二乐笨拙地回答道，说着用小拇指从鼻孔里抠出一颗鼻屎，扭过脸瞅了三乐一眼，趁三乐不注意，嗖的一下弹到三乐身上去。 这时胡豆豆对着二乐露出邪恶的坏笑，他看出来了，二乐的行为就像他以前一样，在他老家的时候，他也时常用那种搞怪方式对待他弟弟，直到把他弟弟惹得哇哇大哭。 接着，胡豆豆本想再问二乐一个问题，结果，转念又突然忘词了。 二乐瞅着胡豆豆，见他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于是就又故意说，“赵三爷的坟地里有鬼！” 话落，胡豆豆心里砰然一紧，旋即脑袋里嗡嗡直响。 “你胡说什么呀！”一乐接着训斥道。 二乐倒是没管他，趁胡豆豆心神不安的时候，用手指着胡豆豆背后，突然跳起叫道，“啊！鬼啊！鬼......” 第153章：对鬼的认知 经过二乐的一阵‘狼来了’般的吓唬声，顿时，所有人又加快步伐前进。 一直喜欢‘吊车尾’的禾禾和三乐，此时此刻也都跑一样走到最前面，在他们看来，屁股后面跟着‘两只鬼’，要远比跟着‘两匹狼’更唬人的多。 要说狼，他们虽没见过，但大人们告诉过他们狼就像土狗一样，因此都对狼大概的有了些概念，至少它们都是存在的。 存在的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而他们没见过鬼，因此，鬼在他们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鬼是未知的东西，而那些未知的东西，恰巧抓住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越是对它们感到好奇，就越是感到恐惧。 一乐对鬼的认知，起初来自于他爸爸。 那是一个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他爸爸为了教训他不准骂三乐脏话，就指着一块暗影吓唬他，说，“一乐，你再讲一句脏话，小心那只鬼打你的嘴！” 然后，从此之后，一乐就害怕起鬼来，一遇到眼睛看不清的东西就会害怕，就以为那是他爸爸说的鬼。 有时连他家柜子都认为是鬼。 二乐对鬼的认知是来自于他哥哥一乐。 有一次一乐和二乐同时想上厕所，一乐就故意吓唬二乐说厕所里有鬼，然后见二乐吓得腿软不敢进去后，他就大摇大摆走进去把厕所霸占了。 而二乐呢，憋不住就给尿裤裆里去。 一尿到裤裆里，二乐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以牙还牙，也用鬼吓唬一乐，说鬼在粪坑里。 一乐一听，就不由联想到他爸爸吓唬他时说的鬼，屎才拉到一半，就吓得又从厕所里跑出来。 有一次没跑好，竟一脚直直地踩进屎坑里，最后拉着一条屎腿跑出来，惹得全家人笑了整整半年时间。 胡豆豆对鬼的认知，完全来自《白蛇传》里面的‘黑白无常’，一个面部煞白、口吐长舌，一个面部铁黑、表情凶悍。 电视剧中，他们出现时是一阵轻烟，消失时也是一阵轻烟，然后，这种鬼形象就深深印在胡豆豆脑海中。 一听人说鬼，他首先就会想到‘黑白无常’，想到他们可怖的面目，然后就心惊胆战，就腿软无力，甚至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每天晚上上厕所，非得他妈妈把守在厕所门口不可。 ...... 胡豆豆推着苗苗走在最后面。 他一边卖力地推着，一边还不忘掉过脑袋朝身后瞅一眼，看看他屁股后面有没有鬼跟来。 很快，不知不觉中，胡豆豆就跟上了二乐。 越临近墓地，二乐明显表现出畏葸心理。 此时他也不再说有鬼来了的话，见身边的人都恼的躲开他、不想理他，便只好规规矩矩地走着。 胡豆豆悄无声息地走在二乐一旁，有那么一瞬间，二乐意识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人，他知道不可能是胡豆豆，因为胡豆豆还距离他有很远一段距离，即使跑着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追上他。 不成想，慌忙掉过身，发现旁边的人竟是胡豆豆，当即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见是胡豆豆，也就没那么慌了，便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跟他套近乎，顺便还搭把手帮他推起苗苗来。 这时，胡豆豆看出了二乐的小心思，便没好气地说，“怎么了？你也怕鬼啊！” 胡豆豆明显带有开玩笑的味道。 “谁怕鬼啊！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二乐干脆地说。 “没有鬼那你刚才还说鬼来了鬼去了的。”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这时胡豆豆禁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二乐呢，看着胡豆豆认真的样子，禁不住嗤嗤地笑起来。 “你笑个鬼啊！”胡豆豆依旧没好气地说。 说着，就想伸手将粘在他眉头上的西瓜籽抠下来。 他都看到它粘在他眉头上好一会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二乐，你过来！”胡豆豆说。 “我过来干嘛？”二乐说。 “你过来就知道了！”胡豆豆说。 二乐故意走到轮椅另一边，站定，双手扶在轮椅上，说，“我过来了！” “你站的那么远！”胡豆豆说，说着霍地绕过去，想一把抓住二乐。 二乐知道胡豆豆想抓他，反应的快，一扎猛又转到另一边去。 胡豆豆扑了个空，又如法炮制，以同样姿势去抓二乐，越是着急，心里就越是痒痒，非得把二乐眉毛上的西瓜籽抠下来不可。 就在这时，不知是二乐一着急，还是胡豆豆一着急，又或是俩人都着急了，将轮椅用力地拉扯了一把，只见那轮椅霍地倒在地上去。 苗苗被直直地倒扣了下去。 立时，苗苗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胡豆豆见状吓得慌忙扶起轮椅，二乐也跟着将苗苗扶起来。 还好，地面上的杂草多，苗苗倒下去后就躺在草丛上了。 重新坐到轮椅上，苗苗就止住了哭腔，但依旧不停地抽泣着。 “都怪你！”二乐先说。 “怪我什么？”胡豆豆狡辩。 “你好端端的抓我干嘛？” “我——我——”胡豆豆一想到自己做了好事，到头来还被二乐冤枉，一着急竟把话憋了回去。 “好吧！从现在起，你不要跟着我走！鬼真的来了的话，你也不要跟着我！”胡豆豆最后气的撂下狠话。 “不跟你就不跟你，谁怕谁！”二乐也是个硬茬，说罢就松开手，自顾自往前走去。 人群最后面，胡豆豆推着苗苗慢悠悠走着。 这时苗苗又在纸上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我的腿又开始疼了！就像刚才一样，像骨头里面长了冻疮一样，疼得难受！ 啊！是很痒！痒得难受！啊！豆豆哥哥，是不是我刚才摔倒的原因啊！” 看到苗苗纸上写的话，胡豆豆顿时一阵自责，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就是他的责任，这次的锅就得他背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并不那么认为，因为他对自己的行为很有把握，他相信他那么认真，苗苗的腿绝对不会硌到哪里。 这次完全不同了，胡豆豆想都没想就说，“苗苗，大概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好像是膝盖！呃！好像是小腿！不！又好像是脚踝的哪里！嗯！反正就是不定性，一会儿膝盖疼，一会儿小腿疼，一会儿又是脚踝......” 第154章：西瓜籽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们终于来到二郎山脚下。 远远的，他们发现有一个类似池塘的大池子。 那池子的形状类似于一个鸡蛋，池子边上有一座古里古气的凉亭。 乍一看，就像是《白蛇传》里面的雷峰塔前的凉亭，凉亭上还有座椅，凉亭跟四周的自然风景融为一体，多看几眼的话，他们还是觉得那凉亭好看。 这时一乐指着那凉亭对大家说，“那是凉亭，你们见过没有呀？” 说着不无得意的笑起来，好像只有他见过一样。 “凉亭我当然见过呀！”二乐笑说道。 一乐好奇了，“你在哪里见过呀？” 他知道二乐几乎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他都没见过，二乐又会在哪里见到的呢？ “我在这里见到的呀！”二乐嗤嗤地笑起来。 一乐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瞅着二乐。 二乐解释，“我现在看到那个凉亭，不就是见过了嘛！” “呃！好吧！”一乐无言以对。 这时胡豆豆瞅了瞅那凉亭，说，“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真正的凉亭没见过。” “那你想不想走近去看看？”二乐好奇地问。 胡豆豆瞅了瞅四周的路，发现到处都是一片泥泞，便无奈地摇摇头，道，“算了吧！我太累，实在不想走了！” “你是怕路不好走吗？”二乐接着又问。 胡豆豆想都没想就说，“就算路是好的，我也不想走了，我在这里看一看就好了！” 二乐穷追不舍，“你可以把苗苗放在这里，我们两个去看看，看了后再回来推苗苗不迟啊！” 这时苗苗唰啦啦在纸上写到：豆豆哥哥，你去看的话，我也要去！ 这下，胡豆豆终于打消了去看凉亭的念头。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二乐追问一句。 胡豆豆没有直面回答二乐，转而对一乐说，“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赵三爷的坟墓就在这半山腰上。”说是半山腰，其实他们现在就在半山腰上，他们只需绕过眼前的小树林，再走不多远就能看到墓地。 “那你快点带路吧！我的脚都快走废了！”胡豆豆抱怨似的说。 说罢，掉过脸对二乐安慰一句，“二乐，我们主要来的目的是想看看墓地，你想去那凉亭的话，下次我们来了一定去看看，好不好？” 听胡豆豆那么一说，二乐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跟着二乐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胡豆豆悄悄伸出手，趁二乐不注意，将那粒西瓜籽给抠了下来。 “你在干嘛？”二乐好奇地问。 胡豆豆默然不语，将那粒抠进指甲缝里的西瓜籽伸过去给他看。 “西瓜籽？怎么啦？” “它就粘在你眉毛上！看的我难受极了！” “哦！好吧！” 第155章：对雄伟壮观有误解 翻越过眼前的小树林之后，很快，他们终于来到那所谓的赵三爷的墓地。 眼前，只见一大片平坦的像小麦地一样的墓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一座几十米高的巨大石碑赫然耸立在一座巨大土包上，像是一扇巨大的门，其顶端盘绕着两条巨龙，巨龙雕刻而成，栩栩如生，乍一看，就像要从石碑上腾空而起一般。 那石碑上竖行雕刻着许多繁体文字，就像是古文一样，没有人能流利地读出一句来。 由于风吹日晒，很多文字都已经褪去色泽，有的甚至已经模糊不清，有的刻痕里面还长出了类似海苔的植物。 巨碑两侧便是一排排巨大石雕，有石人、石牛、石羊、石马、石狮、石豹、石虎等等，不一而足。 它们大大小小足有四五十个，远远瞅去，就像是古代皇帝身边的两排士兵，守护着那巨大石碑。 正中间则是一堆又一堆的小土丘，土丘上已长满各种各样的杂草。 每一个土丘旁都有一个类似于桌子的巨型石头，石头上刻满各种精美的图案，有花、有草、有树、有鸟、有兽，天上的，地下的，无所不有，无所不包，就像是一副山水画。 沿着墓地边缘，是一排排古松，它们就像士兵一样，将整个墓地包围了起来。 见到如此场景，顿时所有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首先，他们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石头，其次，他们都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雄伟壮观的墓地。 一向对‘雄伟’和‘壮观’这两个词语有误解的胡豆豆，此时此刻，才终于知道什么是雄伟，什么是壮观。 以前，他一看到邻居家的大门，就觉得它非常雄伟，非常壮观，现在这么一对比，他竟禁不住想嗤嗤地笑。 这时，大家都对那些石雕非常感兴趣，一个个四散开来，好奇地走到那些石雕面前，各自找到各自喜欢的动物，然后，非常友好地伸手去摸摸，伸胳膊去抱抱。 正当大家展露出各自的兴味时，二乐突然有了个好主意，他率先打破沉静，说，“谁想骑马儿，举个爪。” 说着，就迅速从中找到一只石雕，像骑马一样骑了上去。 二乐知道自己骑着的是一只老虎。 他非常崇拜的动物就是老虎，他知道老虎是森林之王，只要骑上老虎之后，他现在就是这里的大王了。 大家见二乐非常积极地骑了上去，一个个也学着他，找到自己喜欢的石雕，然后骑马一样骑在背上。 二乐哈哈大笑着，不无得意地说，“我骑的是老虎，哈哈哈，我现在就是你们的大王了！” 说着，两条麻杆细腿直直一蹬，嘴里吆喝道，“驾，驾，驾。” 这时大家意识过来，都好奇地瞅了瞅各自屁股下面的坐骑。 见自己骑的是一只弱小的羊，于是就爬下来，重新找一只比较凶猛威风的野兽骑上去。 正当二乐得瑟的停不下来时，胡豆豆‘啪’的拍了一下他的坐骑，说，“二乐你看清楚了，我骑的这个才是老虎好不好！” 说罢，就学着二乐嘻嘻哈哈，依依呀呀的得意起来。 二乐细细地瞅了一眼那‘虎头’，才发现越来越像一只‘猫头’。 一乐见二乐不得意了，于是就说，“你羞不羞人？你看你，骑得是一只豹子，还说是老虎！哈哈哈，哈哈哈......” 二乐回头瞅了瞅其他没被骑的石雕，半天没再找到有老虎的。 便瞅着胡豆豆，不容分地说，“豹子怎么啦！豹子跑得比老虎快！” 胡豆豆当仁不让，说，“老虎是森林之王，豹子害怕老虎！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二乐终于无言以对，于是又脑袋一激灵，说，“我不玩了！” 然后嗖的一下，从那石雕上爬下来。 大家这时都瞅着二乐，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只见二乐爬上那堆小土丘，然后，嗖的一下从那棵古松上爬了上去，站在粗壮的树杈上。 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乐子，于是就又得意起来，“我站的最高！哈哈哈！我站得最高！哈哈哈......” 胡豆豆见二乐爬到了树杈上，便二话不说，从石雕上爬下来，径直走到二乐所在的古松下，像猴子样嗖的一下也爬了上去。 爬树是胡豆豆的看家本领，他怎么可能会输在二乐手里？ 只见一眨眼功夫，胡豆豆就超越了二乐。 二乐还在发愣时，胡豆豆当仁不让，又一扎猛，从二乐头顶窜了上去，高高凌驾于二乐头顶。 可这是胡豆豆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嗖的一下上了一层树杈，这回他终于把二乐远远落在下里了。 二乐想追赶，往地上一瞅，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他知道，自己抓不稳，或者是，树杈突然断了，就会掉下去，一旦掉下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尤其是断腿的滋味，二乐几年前就尝试过，痛起来生不如死，而且还要像苗苗一样坐在轮椅上，一坐就是一年半载，又不能跟其他小孩在一起玩耍，那种感觉又孤独又难受。 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了。 他知道，即使自己有勇气再爬上去一层，可是也没勇气得瑟什么的，说不定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这时，二乐眼前一亮，发现一个墓地附近有一个小水池，池子里的水已经枯竭，灵机一动，就又对大家说，“谁想玩泥巴？举个爪！” 说着，又哧溜一下爬到树下去，径直朝那小水池旁走去。 来到小水池旁，挽起袖子，伸手从中抓了一把泥上来。 远远的，一乐瞅着二乐，他也想玩泥巴，只是好奇二乐究竟怎么玩？ 二乐将手中的泥巴高高举起来，说，“快来这里啊！这里有泥巴！” 话落。 一乐等人迅速跑过去，一个个又非常积极地挖起一坨坨泥巴。 胡豆豆见此情景，兴奋了，很快从树上爬下来。 这时他们就按照一乐说的，来到一个类似石桌的大石头上，五个人旋在一起，苗苗就在他们身边，她不能玩，就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玩。 他们就像揉面团一样，把各自手中的泥巴揉成圆形，然后，用大拇指在中间挤压出一个凹槽，大体形状就像吃饭的碗。 他们玩的游戏就叫做‘泥炮’ 待泥炮做成之后，他们就把它端在手中，胳膊抡圆，然后，照准案板‘啪’得一下掷下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泥炮的顶端就会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他们的游戏规则是，所有人必须用自己多余的泥巴，将炸开窟窿的泥炮填上。 谁炸的窟窿越大，谁就赢得的泥巴越多。 最后直到手中的泥巴全部输光为止。 一开始大家都玩的非常尽兴，也非常认真。 可是玩着玩着，随着胳膊甩的生痛，便都失去了兴趣。 尤其是胡豆豆，他觉得太淡了，应该增加点盐或醋。 可是他一个人又不想独乐，于是就叫上二乐。 二乐好奇凑到胡豆豆跟前，胡豆豆不知给他讲了什么，只见二人突然说有个事，然后躲到一块石碑后面，过了好一会才走出来。 一个个脸上笑嘻嘻的，仿佛吃了糖蜜一般。 手中都凭空多出来一块泥巴来！ 大家都没注意什么，照常玩着泥巴，尤其是三乐乐，连续赢了好几把，高兴地嘴都要笑烂了。 禾禾和三乐玩了一阵子，也都越来越拿手，很快，手中的泥巴多了起来。 这时胡豆豆和二乐就故意装作失误，把自己手中的泥巴输给一乐，输给禾禾，输给三乐。 就这样，玩着玩着，三乐意识到自己的泥巴有问题。 于是好奇地瞅了瞅其他人的泥巴，然后说，“我的泥巴好像有问题！” 见三乐察觉出不对劲，禾禾这时也心直口快道，“我的泥巴也是！” “是什么？”一乐好奇地问他们。 三乐确定似的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说，“有一股尿骚味！啊！是真的，是真的尿骚味！” 这时禾禾也确定似的闻了闻自己的泥巴，然后，大胆地说，“是有一种怪味！呃！像——” 像什么，他一时叫不上来名字，于是思考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说，“像大便的味道！啊！是大便！是真的大便的味道！” 见他们开始怀疑了，这时胡豆豆和二乐也不装了，禁不住把憋在肚里的笑齐齐地喷了出来。 尤其是胡豆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大声说，“你们都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你们手里拿的泥巴上有二乐的尿！” 哈哈哈，哈哈哈...... 二乐随之也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嘴里也依葫芦画瓢说道，“哈哈哈，你们手里的泥巴上面不仅有我的尿，还有胡豆豆的大便！” 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后，顿时，一乐，禾禾和三乐都嗖的一下将各自的泥巴往胡豆豆和二乐身上砸去。 二乐和胡豆豆分别像小猴子样，连滚带爬地躲着。 一会儿从这个坟头跳到那个坟头，一会又从这个坟头跳到那个坟头。 玩着玩着，大家竟还玩起了捉迷藏…… 就在这时候，天上的天阳突然完全地隐入一朵黑压压的云里去。 顿时整个墓地四周就像是黄昏时分一般，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兴奋过头的二乐，这时又死性不改，灵机一动，对着禾禾和三乐大喊一声，说，“鬼啊！鬼啊！鬼从坟墓里爬出来了！赵三爷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由于二乐的口气非常着急，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了，毕竟他们此时此刻就在坟地里。 二乐话落，就自顾自往山下跑去。 禾禾和三乐一听‘鬼’字，这时就都像疯了似的拔腿跟着二乐也往山下跑去。 一乐没有迟疑，为以防万一，也嗖的一下，箭一样朝山下跑去。 这时胡豆豆也被吓到了，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那一瞬间，也毫不犹豫，跟着他们径直往山下跑去。 大家都不约而同往山下跑去了，此时此刻，坟地里就只留下苗苗一人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苗苗。 苗苗耳朵是好的，听到二乐说有鬼，又见所有人都冲下山去。 顿时吓得整个头发都倒立了起来，苗苗当即吓得失声，连哭都不会了。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竟使出浑身力气，猛地一挣扎，双腿突然就好像被刀割到了一样，让她痛的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恐惧更使她忘掉了所有，苗苗继续用力挣扎。 她的腿又像是被谁拿刀在砍一样。 “啊！疼！啊！疼！疼！疼！疼啊！好疼！好疼啊！” 苗苗此时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的她，最后牙关一咬，脚底突然上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苗苗没有多想，几乎本能地站了起来。 恐惧使她瞬间爆发出了最大的潜力。 只见霍地一下，她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没错，她突然直直地站了起来。 这一幕倘要是被胡豆豆，或二乐，或三乐，或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看到，势必会吓的跌破眼镜，他们还以为自己真的活见鬼了呢！ 苗苗站起身子之后，二话不说，也朝着他们冲下山去的方向冲了下去。 此时此刻，苗苗的腿上仿佛被谁灌注了一股奇怪能量，脚踩在地上沉甸甸的，奔跑起来几乎比她平时快了十倍有余。 竟比一乐还快很多。 很快，苗苗就像飞一样朝他们奔跑的方向冲过去。 第156章：吓得抱成团 半山腰上。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在嘴里大声叫唤着鬼啊鬼啊的！ 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人最得意，觉得自己非常安全，因此叫唤的嗓门也最大！ 禾禾和三乐腿短，跑的自然很慢，见自己追不上一乐他们了，就都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胡豆豆曾在他们学校得过短跑冠军，因此跑起来就像是在飞一样。 很快竟连大长腿一乐也赶超了。 二乐聪明，跑了一段路，已经气喘吁吁了，于是就故意停下来，对跑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禾禾和三乐说： “你们哭啥呀！快过我这里来！”然后，禾禾和三乐就都迅步跑到二乐跟前，三个人走在一起就不那么害怕了。 这时他们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吸哈吸哈喘起粗气来。 …… 在他们身后不到一百米处，苗苗正飞一样越过一个又一个杂草丛，越过一个又一个小土丘。 地上的杂草叶子撞击在她的腿上发出咔嚓咔嚓声，就像是谁在用藤条抽打青草颈子。 脚下一踩一个大大的脚印，伴随着阵阵风吹，每一脚都带出一股一股烟一样的土灰。 此时此刻，苗苗几乎是疯了一般狂奔着……其中一只脚上的红色布鞋不见了，她都毫无察觉似的。 …… 土塄坎上。 正当大家都好不容易把气喘的均匀了一些后，突然，禾禾大叫一声： “鬼啊！有鬼！真的是鬼！” 说着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继续跑呢？还是就坐在这里等死！ 一着急，竟条件反射地把脑袋往二乐怀里蹭。 “鬼？鬼你个头啊鬼！我是随便说来吓唬你们的！哪里有鬼？”二乐生气地训斥了一句。 然后，不忘反手给了禾禾一个大嘴巴子，打的禾禾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气喘的均匀了一些。 没想到，这一下又被禾禾吓得一个激灵，心跳加快，气喘也加快了，与此同时，浑身还冒出一股冷汗。 这时三乐恍惚间也看到了。 他看到一个人影，像被什么追赶在屁股后面了一样，急急忙忙奔跑着，一股股浓烈的土灰随风扬起，草的叶子被拍打的沙沙作响。 三乐立时想到是鬼，就跟着也大喊大叫起来，“鬼啊！啊！鬼啊！啊！真的有鬼啊！” 说着慌忙一把抱住禾禾。 终于，二乐这一次被三乐吓到了。 他知道一个人说有鬼，他有理由不相信，可是现在竟然有两个人说有鬼，他就不得不信了！ 二乐闻声呆立不动，脑袋东张西望，时刻做好逃窜的准备。 这时禾禾被三乐拽住衣襟，吓得哭哭啼啼，只喊他妈妈，嘴里还说他要回家要回家。 禾禾那么一吼，吼得三乐也无端更害怕了，三乐没忍住也叫起了他妈妈。 叫了两声之后，一想到他没有妈妈，顿时又改口叫他爸爸。 二乐找好逃窜的方向，二话没说就又起身跑起来。 留下禾禾和三乐在原地哇哇大哭不止。 …… 二乐跑开后，循着一乐和胡豆豆的方向追去。 这时胡豆豆跑在最前面，觉得自己已经跑了很远了，转过身，正要对跑在后面的一乐嘚瑟两句。 没想到，一乐不但没有停下来，还一边跑，一边惊恐万状地大叫，“苗苗，天呢！苗苗！我看到苗苗了！” 一乐话落。 胡豆豆这才想起了苗苗，顿时心头一紧，“苗苗！苗苗还在——” 想到这里竟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他再想跑上坟地里去找苗苗并不现实，而且到了这时候，他心里也是害怕极了，根本没心思折回去找苗苗。 何况现在距离坟地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去找又得走很长的山路，爬坡不说，更是得花费很大气力。 再说了，即使他想去，恐怕也没人陪他去。 正当胡豆豆左右为难，为难的快要发疯时，一乐又一次朝胡豆豆警告似的大喊一声： “苗苗怎么跑来了！苗苗跑来了！苗苗！天呢！他不是——” 胡豆豆这次耳朵听准了，被一乐那么一说，当即吓得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苗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胡豆豆想了两下就再不敢想下去。 可是不想他又觉得非常奇怪！ 此时此刻，他大脑里已经被‘鬼’这个字眼儿占据了。 他满脑子里都是鬼！ “苗苗的腿不是一直都没有知觉么？又怎么可能会走路？ 呃！苗苗不会走路，又怎么可能会跑？呃！跑？太扯淡了吧！ 呃！可是苗苗不是在坟地里么？ 就算她会跑，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啊！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呢！难道是——” “鬼啊！” 二乐这时一边奔跑一边尖叫道，“鬼啊！” 说时迟那时快。 很快，他就来到胡豆豆跟前。 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惊恐万状地说，“胡豆豆！我看到苗苗了！天呢！我真不敢相信！ 我真的看到苗苗了！” 胡豆豆两眼直勾勾瞅着二乐，眼睛瞪得豆大，眼睛里的白眼翻得都把黑色眸子淹没了。 他本要问苗苗在哪里？竟吓得嘴唇哆哆嗦嗦，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很快，一乐也追上了胡豆豆，迅速围了上来，对胡豆豆大声说道，“我的老天爷啊！苗苗在跑！跑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她腿上就像安装了弹簧一样，一步能跨出十步远。天呢！比我都快！ 天呢！胡豆豆，苗苗不会是——苗苗不是腿不能动弹么？ 怎么可能会跑了？奇不奇怪？” “我看到苗苗时，感觉她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苗苗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恐怖极了！苗苗该不是鬼变的吧！” 说到这里，二乐明显嘴唇打了两个冷颤，上牙把下牙磕得咣当炸响。 如此这般。 一乐说一阵子，二乐接着又说一阵子，俩人的说辞都带有非常传奇的恐怖色彩。 尤其是，一说到苗苗是鬼变得的这里，就一下止住了嘴，都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再说下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很快，胡豆豆就被他们说的相信了！但又一想到自己把苗苗忘掉在坟地里时，又是一阵自责。 然后又一想到回到家没办法向家人交代时，内心里又是满满的恐惧和遗憾。 恐惧的是，不知道他外爷会怎么教训他，他已经怕了他外爷的鞭子！ 遗憾的是，跟着一乐来这里完全就是个错误！ 这时胡豆豆觉得自己好后悔好后悔！ 可是他又一点也愤怒不起来，见大家都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知道他究竟找谁去愤怒！ 这时即使一乐和二乐也都静静的，没人再敢说鬼长了鬼短了的，可是，即使他们不说，胡豆豆都害怕的要死。 倒是大声的说出来，说出哪里有鬼还更能让他好受一些，不说更加让他没把握，恐惧之感陡然倍增。 “啊！啊！啊！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啊啊’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很有节奏感。 这声音齐齐地飘入三人的耳朵里。 顿时三个人抱成一团，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第157章：奇迹的诞生 小塄坎附近。 苗苗疯了似的往来奔跑着，几乎是漫无目的的。 有那么一瞬间，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远远的离开墓地时，这才想起她的豆豆哥哥。 然后又马不停蹄，在附近奔跑着、寻找着。 刚才她还能听到他们一声接一声地大叫鬼啊鬼的，这会儿就奇怪地沉寂了。 四周悄无声息，只有远处树林里的鸟鸣声，但它们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她呢，又不能放声去叫、去喊，她有嘴巴却说不出话。 唯独会嘻嘻地笑，要么就是嘤嘤呜呜的哭，还有‘啊啊、啊啊’的乱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声音笨拙而可笑。 可是，为了能让她豆豆哥哥听到，她只能扯开嗓门乱叫，而且，她还要尽可能把自己的嗓门扯到最大。 “啊！啊！啊！啊……” …… …… “你听到了没？”一乐突然又问。 这时二乐和胡豆豆都听到了，而且，那声音就距离他们不远，跟他们仅仅只相隔一个两米高的土塄坎。 他们都不敢吭声，担怕那声音把他们耗上了似的。 终于，一乐又好奇地说了一句，“你们听到了没？那好像是——是苗苗的声音！” 一乐话落。 胡豆豆这才聚精会神，把这声音跟苗苗的声音联系了起来。 却说一联系，胡豆豆就立即熟悉起来。 没错，他对苗苗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苗苗的每一个笑声，每一个哭腔，甚至是每一种咿咿呀呀声，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经过多次分辨，胡豆豆终于肯定了一乐的说法——那声音正是苗苗发出来的。 一乐连续问了几声，不见有人吭声，这时也不觉毛骨悚然了起来，接下来，他便决定三缄其口。 不成想，这时胡豆豆突然说了句，“是的，这真的很像苗苗的声音。” “看嘛！我就说是苗苗的声音。”一乐小声嘀咕，觉得自己的观点终于被人重视，心里无端又高兴了起来。 二乐却不以为然，他小声嗫嚅道，“一定是鬼！我不相信！苗苗一定是鬼！” 二乐说着，下意识将脑袋抵到胡豆豆和一乐身上去，刚开始他还觉得没什么，他只想吓唬吓唬其他人，没想到，现在他竟把自己吓得缩了起来。 他很后悔，要是刚才能管住自己那张臭嘴的话，说不定现在他们正旋在石桌上玩‘警察抓小偷’游戏呢！到了现在，想玩也找不回那种美妙的感觉了。 他还有点小遗憾，要是刚才能管住自己那张臭嘴的话，说不定他们现在都找到了那个石马的断腿. 说不定，他们还能亲身做一次侦探，他们要弄清楚，为什么那个石马的腿会断？究竟是谁胆敢破坏赵三爷的坟墓，就不怕被人抓了坐牢吗? ......这件事也还是他前一秒钟才想起的。 “啊！啊！啊！啊……” 这时，那声音又接近了他们一些。 “怎么办？胡豆豆，你听，苗苗好像就在这塄坎底下。”一乐关心地问，说着随手将二乐的脑袋推开去一些。 尽管如此，可是胡豆豆此时此刻还是没能弄明白这声音的来历，他压根儿不相信苗苗此时此刻能走路，能走路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走的那么快！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胡豆豆沉吟片刻，嘴巴里嗫嚅道，“在塄坎下？哦......” 一乐有点着急了，不耐烦地问，“胡豆豆，你究竟是在犹豫什么呢？” “啊！有鬼！苗苗是鬼！”二乐自言自语着。 “鬼你个头！你再说鬼字，看我不打烂你的嘴！”一乐愠怒道。 胡豆豆还是在犹豫，没有直接回答一乐的问题。 他也不说明原因，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说明那个原因。 他很纠结，他其实和二乐一样，他也很害怕的好不好！ 一乐似乎猜到了他心里所犯嘀咕的东西。 “你是不是不相信苗苗的腿能走路？还是说，你不相信苗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赶上我们，并且还把我们给反超了？”一乐一针见血道。 “......嗯！”胡豆豆勉勉强强应道。 “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苗苗半路上说她腿疼对不对？”一乐质问。 胡豆豆好奇，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他，“是，苗苗是说了的，那时在上一个土塄坎。” “快到这里的时候，苗苗又一次说她腿疼对不对？” “嗯，我们玩的时候不小心把苗苗绊倒了，轮椅压在她身上了，她的腿可能是撞在地上撞疼了！” “你不是跟我们讲过么？你说苗苗的腿没有知觉，呃！那我现在问你，苗苗的腿没有知觉，那为什么她会说她的腿疼呢？” “呃！这个——”胡豆豆语塞。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个原因，只是迫于赶路事急，加之那时自己又困又累又饿又渴...... 这些因素就像一双双无形黑手，牢牢攫住了他的大脑，使他思考不得，冷静不得，犹豫不得，更是不得有半点怠慢。 “这就说明，苗苗的腿已经开始在恢复知觉了。” 一乐最后总结似的说，“说不定，我是说，说不定刚才我们所有人都逃走的时候，在那种非常恐怖的情况下，苗苗的腿出现了奇迹，然后，突然变的就像我们正常人一样会走路了呢？ 既然她的腿能走路，那又为什么不能跑呢？” 胡豆豆听一乐那么一说，终于觉得很有道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话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疑虑。 尽管他还想问，“即使苗苗会跑了，可也没那么夸张吧！她竟跑得比我还快！ 再说了，她也只是个小女生啊！小女生一般都看起来非常柔弱，跑起路来，我走着都能追上！呃！这不可能啊！” 但此时此刻，这些问题已经阻挡不了胡豆豆对一乐的信任。 此时此刻，他必须相信他的话，这些话容不得任何人辩驳。 此时此刻，只有这些话才能带给他一线希望。 这时二乐又开始胡说了！ 胡豆豆当即怒斥道，“二乐！你再这样，从今天起，我就没你这个好朋友了！” 二乐一听胡豆豆那么说，心中顿时暖暖的，仿佛照进了阳光一般，不禁心想：“好你个胡豆豆，特么的，你还算有点良心！” 心里那么的一想，顿时禁不住想哭。 自从胡豆豆找他玩的时候，他就非常欣赏胡豆豆，在他眼里，胡豆豆不仅是一个好玩伴，更是一个好搭档，跟胡豆豆在一起，他觉得每时每刻都过的很充实很开心。 他不再想像以前那样，为找乐子而去放火烧别人家的麦草垛，不再为了追求刺激而用弹弓打其他小孩，相反，从玩游戏中他也能体验到那种刺激，而且，这种快乐还是持久的。 就这样，胡豆豆话落，二乐就再没吭过一声。 静静的，乖乖的，这种驯服温顺的样子都让一乐感到吃惊。 在家里的时候，即使一乐暴揍他，把他鼻子打破，把他耳朵拧出血，他也还是不听，倔强的十头老牛都拽不动，倒反抗的越是起劲。 ...... 如此这般，当胡豆豆信了一乐的话之后，他随即鼓起勇气，朝着塄坎下面放声大叫道，“苗苗，是你吗？我是胡豆豆，我们在这里！” 话落。 那‘啊啊’声顿时响得更大了，而且，一声接一声，大有一种‘迫不及待想’的味道。 胡豆豆再次朝塄坎下面叫了一声。 由于顾虑心强，胡豆豆几乎忘掉改台词，只傻呆傻呆地重复着一句话。 一旁的一乐看不下去了，就小声教他，说，“你就说，你是苗苗的话，就站在那里别动，我们来找你！” 胡豆豆这下反应过来，把一乐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时塄坎下面传来两声‘啊啊’，好像在说‘嗯嗯’。 话落，一乐就推着胡豆豆，拽着胡豆豆衣服，躲在胡豆豆的屁股后面。 胡豆豆就像一乐的挡箭牌样，直面往前走去，二乐吓得也是躲在一乐屁股后面跟着往前走去。 终于，在塄坎下面，远远的，他们看到了苗苗。 此时，隐藏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的太阳光开始一点一点显身，顿时，四周的景物开始豁亮起来。 不到五秒钟，暖洋洋的太阳光就照射到苗苗的身上了。 见是苗苗，胡豆豆激动的大跨步朝苗苗跑去，苗苗也同样大跨步朝胡豆豆身边跑去，俩人好像很久没见过面了似的。 这时一乐、二乐都下意识地松开手，见此情景，俩人都心情放松了下来，很快，大脑中充斥的‘鬼’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看，哪有什么鬼嘛！”一乐抱怨似地说，“就是你，长了一张臭嘴，说鬼长了鬼短了的。” “我还不是以前被你吓唬的！明明没有什么鬼！你偏偏说有，所以害的我现在都怕鬼！”二乐埋怨一乐。 一乐这时突然想起他爸爸，第一次拿鬼吓唬他的经历，想抱怨他爸爸，他爸爸却又不在身边，因此只好静默起来。 “苗苗，你的腿——你真的能站起来了吗？”胡豆豆连声问道，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 苗苗重重地点头，脸上幸福地笑着，眼睛里噙满泪水。 “苗苗，你终于会走路啦！苗苗，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学校上学啦！对不对？ 苗苗，即使你还不会说话，你也可以像我们一样去上学，你爸爸说的，他说你班主任说的，对不对？” 苗苗重重地点头...... 第158章：寻找马腿 不远处的洼地里。 见太阳突然的出来了，四周都豁亮了起来，这时禾禾和三乐才开始止住哭腔，二人缓缓直起身子，一个抓住一个的衣襟，非常机警地朝四周打探张望。 没有发现任何所谓的吓人的东西，俩人这才大胆了起来。 瞅着三乐，禾禾感慨似的说，“天亮了！” “天亮了？”三乐纳闷，心里暗暗想到，“现在又不是黑夜，哪来的‘天亮了’？禾禾是吓傻了吗？” 心里那么的一想，就学着大人的动作，故意把手伸到禾禾额头上去摸。 嘴里喃喃自语，“禾禾，你是不是在发高烧？” “我没发烧！”禾禾说，依旧一脸惊悚的表情，仿佛刚才从恐怖的黑夜中走出来一般。 “只要脑子清醒就好！”三乐在心里安慰自己。 然后，自顾自从洼地里往外走去，他想站在高处看得远一点。 禾禾急忙跟上三乐的脚步，生怕三乐突然像二乐一样跑开去。 很快，不一会功夫。 三乐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乐和二乐，胡豆豆和苗苗也在他们跟前。 禁不住大声叫道，“哥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和禾禾在一块。” “你们站在那别动，我们马上就上来！”一乐叫着回应道。 “知道了，哥哥。” ...... 很快四个人径直朝着三乐和禾禾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议论纷纷，全都是关于苗苗腿的事。 几乎每人都要轮番问苗苗一个问题，可是苗苗不会说话，也只好朝他们无奈点头。 这期间，胡豆豆终于把困在自己心中的疑问搬了出来。 “苗苗为什么会跑那么快？我真不敢相信！”说着禁不住好奇瞅了瞅苗苗的脚。 只见她的脚依旧没变化，唯一看着很醒目的就是一只脚上穿着鞋子，另一只脚上光着。 他实在搞不懂！ 这话一出，二乐想都没想就说，“你不知道，人家苗苗是我们年级组的长跑亚军呢！上学期秋季运动会时，差点得个冠军！” “哦？”胡豆豆惊讶道，随即朝苗苗投以钦佩的眼神。 而苗苗呢，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胡豆豆本想说他自己是短跑冠军，但羞得没讲出口，因为他觉得，短跑冠军根本没什么能耐，有能耐的都是那些长跑冠军。 ......跟三乐和禾禾会面之后，他们就决定一起重新折回墓地里去。 因为苗苗的轮椅还在墓地里。 趁此机会，二乐突然想起似的提议道，“不知道大家忘了没，我们还有个任务没完成呢？” “什么任务？”一乐敏感地问。 经过刚才的一阵慌乱，此时此刻，一乐整个大脑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即使是谁突然的一声狂吼，都能把他吓个半死，都能让他浑身冒出冷汗来。 此时此刻，胡豆豆几乎对二乐的话充耳不闻，他满脑子里都是回到家以后的场景——他外爷见到苗苗后有多惊讶，他舅舅和舅妈见到苗苗了后又有多惊讶，他外婆见到苗苗了后，又是多么的惊讶。 他想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尤其是他舅妈，他要让她打心眼里看得起他——苗苗脸上有表情是他的功劳，苗苗的腿会走路也是他的功劳！ 如果这些功劳能换回他外婆被他们全家人尊重的话，他愿意把这所有功劳都记在他外婆一个人身上。 ...... 就这样，二乐所说的任务，没有一个人记得起。 因为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精神早都疲倦了。 见没人猜出来，二乐只好自己讲出来，“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不正是为那条马腿的么？然后我们才想到去看坟墓这件事！” 一乐一听，恍然大悟，“二乐说的对呀！我们还有这件事没办！那就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那条马腿，看它掉在哪里了？” “我都骑马了，可我没看到有哪个马缺了一条腿啊！”三乐好奇地说。 “我也没看到。”禾禾补充道。 “好啦！你们小屁孩不要多嘴！”一乐训斥道。 “我爸爸说你也是个小屁孩！”三乐辩驳，“小屁孩是我爸爸用来骂你的话。” “那我就用它来骂你！”一乐强词夺理道。 “好啦！别说话啦！”二乐沉声说，一边试着维持秩序。 “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能用嘴胡说！” “万一胡说呢？”禾禾问。 “谁要是胡说，谁就是猪！”二乐咬牙恨恨地说。 “我才不是猪！”三乐说。 “我也不是！”禾禾说。 “你们不是猪就不要说话，说话了就都是猪，不，是乳猪！”一乐打趣道，说着嘿嘿地笑起来。 第159章：最恨是盗墓贼 六人重新回到墓地以后。 发现苗苗的轮椅依旧在他们玩耍的石桌前，已经倒在地上，在风的吹拂下，一个轮子还在微微转动。 石桌上堆满他们刚才玩过的泥巴。 经过太阳光的暴晒，这时一股股屎尿味异常浓烈。 “胡豆豆，你看你干的好事！”二乐捏着鼻子抱怨道。 “你不也尿了么？”胡豆豆反驳一句，也把鼻子捏的紧紧的。 “我尿了，可是我没拉屎啊！” “拉屎和尿尿有什么区别嘛！” “有区别，屎臭不可闻......” “没区别......” “没想到我二乐竟然交了一个会拉屎的朋友！” “没想到我胡豆豆交了个不会拉屎的朋友！” “谁不会拉屎了？” “......” “好了！你们别在那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两个都臭的像粪坑！”一乐总结道。 ...... 胡豆豆一手捏鼻子，准备抬起轮椅，结果一只手抬了几次都没抬起来。 于是就朝二乐故意抱怨似的说，“你好朋友现在需要帮忙。” 二乐一脸嫌弃的样子，伸出另一只手，跟胡豆豆合力将轮椅抬起来。 “苗苗，你坐上面吧！”胡豆豆关心道。 他担怕苗苗站的久了腿疼，或者突然又不会走路。 可是苗苗打死都不想坐上去了，她摇摇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她担心的是，自己万一再坐上去，她的腿会突然动弹不了。 见苗苗那么执着，胡豆豆便不再强求。 转瞬，将轮椅推到禾禾面前，说，“你给你姐姐推着，你懒的一路上一次都没推过！” 禾禾吓得一个趔趄躲开了，他知道那轮椅很重，推着一定会很累！ 这时二乐一步吸到禾禾面前，厉声问，“禾禾，你推不推？” 禾禾知道二乐会打人，吓得乖乖推起来，没有一点怨言，毕竟现在不是家里，被二乐打了就是免费打了，他也没辙。 在家里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反抗一下，逼急了，他还能跑去给他妈妈打小报告，然后叫他妈妈去二乐家把二乐揍一顿。 ...... 就这样，很快，他们就在靠近小麦地的一个墓地旁发现了那个断腿石马。 石马的腿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碰巧截止腿关节部位细小狭窄，不知被什么齐茬茬地弄断了，眼睛如果不细心看的话，还真看不出那匹马少了一截腿。 大家看着断了腿的石马，顿时都心生出几丝小小的遗憾来。 “好端端的马腿，怎么就被人弄断了呢？”一乐叹息道。 “是啊！”胡豆豆跟着说，“没有那一截腿，这马看起来就不完整了。” 这时二乐好奇伸出手去那断腿处摸了摸，然后，突然想起似的说，“我们去麦地里找找，看断腿在不在麦地里？” 然后大家都好奇朝地里走去，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三乐手中攥着一个锤子，说，“哥哥，我找到这个。” 大家一听都齐齐地凑到三乐跟前，胡豆豆预感强烈，觉得这附近可能还有其他东西，于是自顾自照着，很快，他就在三乐不远处找到一把撬杠，大约有一米长。 有了锤子，有了撬杠，这让胡豆豆不得不心生疑窦，“这坟墓会不会被盗墓贼盗过？” 那么的一说，这时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尤其是一乐，立即说道，“我去年就听人说不知道哪个地方的人来我们村上，当时来了一群人，他们一直在我们村上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我们农村人对他们都很热情，那时有人还自发请他们到家里去吃饭。 谁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热心地拿给他们吃，把他们当成最贵的客人，对他们好的不得了。 有段时间他们说没地方睡觉，然后我们村长就叫人安排在村子里住下，把最好的炕给他们腾出来。 那时他们开着好几辆卡车，我们村上很多人没见过汽车，因为汽车都是城里人开的，所以都很好奇，凑上去看稀奇。 也只顾着看稀奇，没人在意他们为什么会跑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乡下。 那时他们就谎称是迷路了，那时我们都信了，我们农村人就是善良好骗。 然后，自从那些漂亮的汽车开走之后，乡里人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他们来我们乡下并不是因为迷路，而是，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谁会来呢？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城里人给吸引来了呢？ 有了这样的问题后，很快就有人猜出来了。 ‘一定是赵三爷的坟墓！’他们说。 ‘没错，一定是赵三爷的坟墓！除了这个坟墓比较珍贵外，还能有什么呢？难道还能是你家那口破破烂烂的旧窑子不成？’另一些人说。 然后，所有人的观点就一致了。 于是当天就扛着镢头铁锨去赵三爷的坟地里去看，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盗墓的话，他们就会六亲不认，用镢头铁锨把他们的腿打断。 他们也不管他们是城里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只要是来盗墓的，那就都是坏人！不得好死的人！ 可是当他们一个个到了墓地之后，发现有一个墓已经被盗了！ 不知用什么机器，直直地插入地下去，把地弄了个大窟窿！ 然后他们就都知道他们把赵三爷的坟墓盗了，他们把我们村里的坟墓盗了！一个个愤怒不已，感觉就好像是，他们把他们家粮食偷了一样。 他们恨得牙齿痒痒的，恨不能撕下他们身上一块肉来吃。 ...... 第160章：自发保护古墓 好在那时发现的早，及时止住了损失，他们只盗了一个墓室，其他墓室都好好的呢。 后来，我们村长就联合所有人一起保护古墓。 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说过坟墓被盗的消息了。 而且，墓地附近已经有人种庄稼了，墓地就是想保护古墓。” 说到这里，一乐就伸手指着眼前的大片大片庄稼地，说这就是帮忙看墓地的人种的。 见大家一个个听得出神入化，一乐接着继续津津有味地讲道： “赵三爷是我们的老乡，他是我们赵家庄的人。他在明代时是个好官，为我们赵家庄争了口气，中了第一个百年不遇的状元。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赵家庄就一直被外乡人认为是最了不起的，也是最聪明，最文明，最懂礼貌的村子。 他们都羡慕的不得了，走在路上，一听人说谁谁谁是赵家庄人，都会对其礼让三分，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们赵家庄人是最懂礼貌的。 我们不像其他村的人，野蛮，霸道，无知，甚至还动不动骂人脏话！ 几乎每个小孩都是，他们都是被大人教坏的。 在学校里，我们的老师也对我们赵家庄的小孩非常喜爱，因为我们的大人把我们教育的好，我们很早就懂得了如何礼貌待人。 因此在学校里，我们赵家庄小孩得奖人数最多，各方各面都要比外乡人强。” 说到这里，一乐突然停了下来。 眼睛直勾勾瞅着胡豆豆，仿佛在说，“你看嘛！你一个外乡人，你没有我们赵家庄人懂礼貌！” 而胡豆豆呢，此时此刻，当然也被一乐的这席话说的钦佩不已。 他禁不住心中暗想：“怪不得我外爷经常教育我们要懂礼貌，即使吃饭那么简单的琐碎事都要唠唠叨叨半天！” 没错，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一乐说的话没错！ 可是转念又想到二乐，又觉得一乐的话并不完全正确，二乐对人就很不礼貌！ 但回过头来又想想，觉得二乐对他却是非常尊敬的，无论干什么都谦让着，嘴里虽然说着‘不’，可实际行动证明他是很乐意的。 不止如此，二乐还很懂规矩，也守规矩，单是这点，胡豆豆就非常欣赏他了，他觉得交到他这个朋友非常值得。 ...... 就这样，当所有人都相信那个锤子和撬杠就是用来专门盗墓的工具时，顿时都愤怒不已。 “我回家了后，一定要把这件事上告给我们村长的。”二乐气不平地说。 “这是必须的！”一乐厉声回道。 “不如我们找找看，看看那些坏蛋究竟盗了那些地方，然后我们在决定不迟啊！”胡豆豆提议。 话落。 很快所有人都齐上阵，沿着一个个小墓堆寻找，可是找了半天功夫都没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唯独二乐从其中两个墓地旁发现了几个小洞，洞大约有一个成年人的手腕粗，那小洞非常圆滑，很明显就是谁用什么高端机器钻的。 看到眼前一幕场景后，一乐顿时联想到曾经村上的人说的话。 “这些小洞洞都是那些人用机器打得，墓地是想知道这地下有没有埋藏金银珠宝！”一乐瞪大眼睛说。 二乐和胡豆豆他们都不懂，但被一乐那么一解释，瞬间也都懂了。 “真是可恶极了！”胡豆豆气不平地嘟囔了一句。 尽管赵三爷的墓地不是他村里的，可是，那种愤怒感竟跟一乐和二乐的一模一样。 “你们看，”二乐指着其中一个说，“这小洞洞还是新的，一定是刚钻不久！” “对！那些盗墓贼可能就是在前些时间来过的。”一乐肯定道。 “那为什么没人来保护墓地呀？”胡豆豆不解地问。 “我也就在想呢，”一乐说，“我们每家每户还给村长交了钱的呀！” “那是在那个时候交的，现在早都没交了！”二乐说。 这时一乐突然岔开话题道，“我听我爸爸说，他小的时候，赵三爷的坟地里有很多很多石雕，还有很多辟邪神兽，除了那些，他说这中间还有两条巨龙。” 说着用手指着坟地最中间。 “就在那里，那两条巨龙分别代表着古代的皇帝和皇后。”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二乐好奇地问。 “我爸爸说现在早都被盗墓贼盗走了！他们当时是开着大卡车来拉的，那时所有人都睡着了。 大卡车经过村庄时，声音很大，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然后第二天人们去赵三爷坟地里一看，发现两个非常雄伟壮观的石龙就不见了！ 那时大卡车还把好多家的麦子都碾倒在地皮上。 可是没过多久，那大卡车又在晚上开到赵三爷的墓地里来，这次他们野心很大，几乎把这里最漂亮，最好看的神兽们一个个挖起抬上车去。 渐渐的，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偷盗，赵三爷的坟地里很多东西都消失了。 我爸爸说他小时候还非常喜欢来赵三爷的墓地里玩儿，因为这里什么都有，非常好玩，就像一个超大的游乐场一样！ 可就是在这里的很多东西被盗走之后，他就再没来玩过，因为没意思了！” 说到这里，一乐好奇蹲下来，把手伸进那个小洞里面去玩。 而胡豆豆和二乐此时此刻，都想象着这墓地曾经是多么豪华，多么壮观，一定比现在还好玩，心里那么一想，随之又是无限遗憾袭上心头。 一乐玩了玩，觉得没意思，接着准备又要说时，二乐突然叹了口气，说，“哥，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是感到气愤！” “我也是！我恨不得把那些盗墓贼一个个碎尸万段来喂猪！”胡豆豆咬着牙齿说。 “要怪只能怪当时的村长无能！没有眼光！”一乐接着说，“我们的村长要是能把这墓地重视起来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被盗成这样子！ 以前这里非常雄伟壮观，就像电视上演的皇宫一样，都是我们看得见的美景！可惜了！可惜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二乐急的说，“我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村长！” 一乐想了想，突然改口道，“说了也没用！我们村长早都没管过这事了！ 要是管，我估计早都派人守在这附近了！要是管的话，也不至于地上又被人挖出了小洞洞！ 要是有人管，那匹石马的腿也不会断！” “那怎么办？”胡豆豆关心地问。 “不如我们自己保护吧！”二乐突然大胆地说。 “呃！”一乐迟疑了一下。 “他们没人管的话，那我们就自己保护古墓，”二乐继续说，“这样的话，赵三爷的墓以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说罢，脸上洋溢出满足的表情来。 一乐听了二乐的话，觉得还蛮有道理。 “嗯！二乐说的对，”一乐赞同道，“既然没人管，那我们就自己管！以后这墓地就是我们的，我们不准谁进来，谁就不能进来！” “我也赞同！”胡豆豆激情高涨道。 此时此刻，这片墓地仿佛已经已经变成他们的家了。 第163章：将功补过 胡豆豆刚走下担水沟不到十分钟，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夜幕瞬间笼罩了所有花草树木，笼罩了所有大山小山，让所有景物都蒙上一层灰色的纱。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胡豆豆被他周遭黑乎乎的景物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的山，他还能认得是山，刚才的树他也还能认得是树，到了现在，这些东西全都黑乎乎的，乍一看，竟都像个不怀好意的大恶人。 下一刻，他几乎不敢迈出半步。 一时间，竟坐也不敢，站也不敢，想找个藏身之处也不敢。 他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嘴里一边不停喊着他外婆。 那声音尖锐刺耳，顿时响彻整个山谷，同时，还在山谷中产生了回音。 他哇哇大哭一声，几秒钟之后，同样的哇哇大哭声就会传入他耳朵里，他大叫出的‘外婆’，也会以同样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一开始胡豆豆还没意识到，这就是那所谓的回音，竟吓得立即缩住嘴，他还以为这山谷中还有另一个像他一样的小孩。 那声音由近到远，很快，再由远及近，一直到减弱为止。 即使已经减弱了，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还能隐约听到那非常细小轻微的哇哇哭声，以及悲惨可怜兮兮的叫‘外婆’声。 当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回音所产生的作用时，渐渐的，心里也就没那么的害怕和恐惧。 ‘回声’是他在小学课本上学到的物理知识，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可是，下一刻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哭出来，更没有勇气再喊一声‘外婆’。 他静悄悄的，吓得原地站立不动。 他很想就此折回去，可是山路已经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强烈的想找到他外婆，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出声，他害怕回音，他更害怕他自己的声音。 他紧紧缩住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的用力，生怕会再整出个回音来。 ...... ...... 同一时间内。 担水沟底，小溪水边。 胡豆豆的外婆曲腿坐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绝望的一忽儿抬头望一望天上的点点星辰，一忽儿低下头瞅一瞅潺潺的流水，看那银子般的细水如何往下一个地方流去。 她手中的小树枝一忽儿拍打在溪水上，一忽儿拍打在附近的青草上。 夜鸟在她头顶浅唱不停，蛐蛐在她四周鸣叫不止。 夜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的鞋子和裤管打湿，凉浸浸的寒气使她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打算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 也就是在突然的一瞬间，她竟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胡豆豆在叫她。 第一声她没听清，那一刻她还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可是紧接着又是一声，这声音虽是比前一秒响得小，但她却听清了。 “没错！那就是我豆豆喊出来的。”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顿时整个人就像被谁泼了盆冷水一样，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啊！这是我豆豆，啊！豆豆！你在哪里？”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一下坐不住了，她立即站起身，朝着整个担水沟，疯狂地发起总攻。 一瞬间，那一声声‘胡豆豆’，就像冰雹一样劈天盖地地砸了下来，以至整个山谷中都回荡起了‘胡豆豆，你在哪里？我是你外婆’这句话。 她积累了一整天的能量就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她从胡豆豆发出来的那一声叫唤，判断出他这会儿一定是在半山腰的哪里。 还能在哪里？他一定在山路上。 只要她沿着山路一直走，说不定就会在哪里碰到他，因为担水沟就只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就像一条逶迤蜿蜒的长蛇一样。 “豆豆，你站在路上别动，外婆来找你！”他外婆一边爬坡，一边不停喊着这句话。 与此同时，还叫胡豆豆不用担心，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 ...... 半山腰上。 当胡豆豆听到他外婆的回声之后，顿时就大胆了起来。 尤其是他外婆安慰他的话，竟无形之中给了他非常大的勇气。 来到他外婆家，虽然只待了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胡豆豆已经明显听话和懂事了不少。 相较于其他同龄孩子，他已经懂得了大人们的不易，他要勇敢的多，很多是非他也能明辨的来，而且，他更懂得爱是什么。 可能的那个其他同龄孩子还在担心厕所里有鬼而不敢去上厕所的时候，胡豆豆都已经能一个人走夜路了。 此时此刻，他的脚上突然上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他的心胸瞬间变大了。 担水沟他来过几回，因此这路他并不陌生，他只需沿着这一条窄小的马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外婆。 由于是下坡路，加之胡豆豆两腿灵活，很快，他就小跑着往下走去。 他外婆慢悠悠走了整整一下午，此时此刻，腿脚已经僵硬麻木，而且，局部地区还隐隐作痛，痛起来就像针扎一般。 可是她还依旧强忍着上山上攀爬着。 她恨不能立刻马上就见到他的胡豆豆，见到苗苗，还有禾禾。 她希望他们都安然无恙。 很快，他外婆还没走出一百步，胡豆豆就跑下山来了。 此时此刻，他外婆沙哑低沉的嗓门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 终于，在一个山崖的截断拐角处，他们相遇了。 他外婆在黑暗中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她想把他抱起来，可是她的双臂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她从两年以前就抱不起七岁大的小孩了。 胡豆豆两三岁的时候，他外婆只抱起来过，从此之后，几乎都再没抱起过。 于是她就用两条枯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将他揽在怀里。 她滚烫滚烫的泪珠不停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胡豆豆面颊上，就像胡豆豆在流泪。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 “我没哭！” “外婆，我听到了，你明明在哭！” “我没哭！”他外婆说着，下意识伸手在胡豆豆背后摸了摸，惊恐不安地问，“豆豆，苗苗呢？你一直跟苗苗在一起的！” 胡豆豆此时没有绕弯子，直接脱口而出，“外婆，苗苗已经安全地回到家了！外婆，苗苗的腿好了！外婆，苗苗会走路了！好高兴啊！” 这时他外婆禁不住又是一股热泪喷涌而出，直直地滴落到胡豆豆面颊上。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胡豆豆重新问。 “外婆没哭！” “外婆，你为什么哭？” “我没哭！外婆没哭！” “不，外婆，你哭了！我妈妈说过，如果一个小孩撒谎，那他就不是好孩子！”胡豆豆说，“那么，一个外婆撒谎的话，那她就不是个好外婆，对不对？” “对，我豆豆说的对，”他外婆说，“那么，假如你外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你外婆是不是个好外婆？” “当然是个好外婆！” “那你外婆我就是个好外婆咯！” “......” 如此这般，一段熟悉的对话之后，这对婆孙便再久久的没有说话。 俩人心有灵犀，不说都懂。 不一会功夫，一直到，一束束长长的矿灯的光，像孙悟空的金箍棒样，直直的从担水沟的崖顶戳下来，像搅动一滩死水样，把这沟底里搅动的活了起来，这时，胡豆豆和他外婆知道有人在关心他们。 这个人就是他舅舅。 他放心不下，大半夜就冲了下来。 他声音浑厚有力，顿时震得地动山摇，一阵阵回声激荡在整个山谷之间，瞬间，各种山虫野鸟都被惊得齐声鸣叫。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屁股后面跟着苗苗。 苗苗的妈妈担心苗苗，因此大晚上的也跟了去。 禾禾见他妈妈走了，一个人害怕，不知不觉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这个家里就只剩下胡豆豆的外爷一人了。 他在窑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所有人都走光了，于是，莫名其妙也跟了出去。 “外婆，我舅舅来找我们啦！”胡豆豆高兴地说。 “我们该回家了！你这小兔崽子！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折腾坏了！”他外婆说。 “还不是因为——” “好啦！好啦！鉴于苗苗的腿已经好转，你可以将功补过啦！” 第162章：找外婆 担水沟里。 胡豆豆的外婆手中拄着个短木棒，像叫花子一样，一瘸一拐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唤着‘胡豆豆’。 她把‘胡豆豆’唤的累了后，转而又换成‘苗苗’，继续依依呀呀地唤着。 她的嘴唇已经干得起了两层皮，由于长时间的大喊大叫，现在嘴角两边也磨得起了白沫。 午饭她颗粒未进，滴水未沾。 到了现在，她已经又累又渴，心里更是担心的不得了。 倘若她的苗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苗苗的妈妈就一定饶不了她，能把她活活吞掉。 倘若她的胡豆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也不想活了。 …… 就这样，她一边找一边哭，一边责怪着自己，当初不该那么信任胡豆豆的。 就算他再怎么保证，他始终也还是个孩子呀！ 这一切都怪她太大意了！ “我实在不该！唉！我好后悔！唉——” “我胡豆豆不会有事的……” “我苗苗不会有事的……” “还有我禾禾，我禾禾他也不会有事的！他们全都不会有事的……” …… …… 胡豆豆一路跑，一路哭，一路大喊大叫着他外婆。 终于，当他哭哭啼啼来到那片小树林时，才想起这一切都怪他自己。 “我不该不听我外婆的话！” “我不该让家人担惊受怕！” “都怪我，让我外婆一个人受罪……” 可是当他想到苗苗的腿可以走路了时，又止住了哭腔，觉得他没有错。 然后，就又急匆匆去找他外婆，恨不能立即当面把这件令人愉快的事告诉给他外婆。 这片小树林是那么的熟悉，他几乎每天都要走一趟。 他还能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同他外婆离奇的相遇。 他马不停蹄，很快穿过这片小树林。 此时天已经麻麻黑，刚才穿过小树林时，他感觉天都完全要黑下来了一般。 此时他是一个人，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多少感到恐惧。 可是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找到他外婆的话，即使重新回到那个‘家’也会觉得不安。 “不行！我要找到我外婆！我一定要找到我外婆！” 胡豆豆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兀自往他十爷的旧庄园跑去。 “或许我外婆正躲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呢！”胡豆豆不禁心想。 然后，很快就跑到他十爷的旧庄园里去。 他把他十爷的每个窑子都齐齐地检查了一遍，不见他外婆人影，又马不停蹄，一蚱蜢爬到核桃树上，一把掀开小树屋门，检查一遍，也不见踪影。 此时惊的两只鸽子咕咕叫个不停。 “奇怪了！都不在！”胡豆豆顿时脸色一沉，“难道我外婆真的为了找我们跑下担水沟里去了吗？” …… …… 见胡豆豆拔腿跑了后，苗苗就一刻也不得安稳。 她爸爸没辙了，最后直接把她强抱起才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 当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到苗苗会走路了时，都惊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她妈妈，刚才气的又是蹦又是跳的。 嘴里把不该说的话，一句一句，像挤牙膏一样，挤得说了个净光。 现在竟一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非常和蔼可亲。 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平和地问，“苗苗，你会走路了吗？” 说着张开怀抱，朝苗苗身边走去。 苗苗见她爸爸守在大门口，也就放弃逃跑了。 又见她妈妈朝她走来，一瞬间像害怕似的往一边躲开去。 她妈妈突然表情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她的苗苗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那么陌生？ 她又张开怀抱，怯生生地试了一次，依旧如此，苗苗往一边躲开去。 “苗苗，你这是怎么啦？”她妈妈关心地问。 但看到她苗苗已经稳稳地站起来了，心里多少感到欣慰。 这时她爷爷站在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胡豆豆，这还真有本事，竟然把我苗苗带的会走路了！ 嗯！会走路就是好事！这是好事啊！这比什么都好！” “苗苗脸上会笑的表情也是因为胡豆豆——如果不是胡豆豆的话，苗苗现在恐怕都还不会笑呢！”胡豆豆的舅舅说。 第163章：将功补过 胡豆豆刚走下担水沟不到十分钟，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夜幕瞬间笼罩了所有花草树木，笼罩了所有大山小山，让所有景物都蒙上一层灰色的纱。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胡豆豆被他周遭黑乎乎的景物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的山，他还能认得是山，刚才的树他也还能认得是树，到了现在，这些东西全都黑乎乎的，乍一看，竟都像个不怀好意的大恶人。 下一刻，他几乎不敢迈出半步。 一时间，竟坐也不敢，站也不敢，想找个藏身之处也不敢。 他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嘴里一边不停喊着他外婆。 那声音尖锐刺耳，顿时响彻整个山谷，同时，还在山谷中产生了回音。 他哇哇大哭一声，几秒钟之后，同样的哇哇大哭声就会传入他耳朵里，他大叫出的‘外婆’，也会以同样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一开始胡豆豆还没意识到，这就是那所谓的回音，竟吓得立即缩住嘴，他还以为这山谷中还有另一个像他一样的小孩。 那声音由近到远，很快，再由远及近，一直到减弱为止。 即使已经减弱了，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还能隐约听到那非常细小轻微的哇哇哭声，以及悲惨可怜兮兮的叫‘外婆’声。 当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回音所产生的作用时，渐渐的，心里也就没那么的害怕和恐惧。 ‘回声’是他在小学课本上学到的物理知识，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可是，下一刻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哭出来，更没有勇气再喊一声‘外婆’。 他静悄悄的，吓得原地站立不动。 他很想就此折回去，可是山路已经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强烈的想找到他外婆，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出声，他害怕回音，他更害怕他自己的声音。 他紧紧缩住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的用力，生怕会再整出个回音来。 ...... ...... 同一时间内。 担水沟底，小溪水边。 胡豆豆的外婆曲腿坐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绝望的一忽儿抬头望一望天上的点点星辰，一忽儿低下头瞅一瞅潺潺的流水，看那银子般的细水如何往下一个地方流去。 她手中的小树枝一忽儿拍打在溪水上，一忽儿拍打在附近的青草上。 夜鸟在她头顶浅唱不停，蛐蛐在她四周鸣叫不止。 夜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的鞋子和裤管打湿，凉浸浸的寒气使她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打算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 也就是在突然的一瞬间，她竟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胡豆豆在叫她。 第一声她没听清，那一刻她还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可是紧接着又是一声，这声音虽是比前一秒响得小，但她却听清了。 “没错！那就是我豆豆喊出来的。”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顿时整个人就像被谁泼了盆冷水一样，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啊！这是我豆豆，啊！豆豆！你在哪里？”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一下坐不住了，她立即站起身，朝着整个担水沟，疯狂地发起总攻。 一瞬间，那一声声‘胡豆豆’，就像冰雹一样劈天盖地地砸了下来，以至整个山谷中都回荡起了‘胡豆豆，你在哪里？我是你外婆’这句话。 她积累了一整天的能量就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她从胡豆豆发出来的那一声叫唤，判断出他这会儿一定是在半山腰的哪里。 还能在哪里？他一定在山路上。 只要她沿着山路一直走，说不定就会在哪里碰到他，因为担水沟就只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就像一条逶迤蜿蜒的长蛇一样。 “豆豆，你站在路上别动，外婆来找你！”他外婆一边爬坡，一边不停喊着这句话。 与此同时，还叫胡豆豆不用担心，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 ...... 半山腰上。 当胡豆豆听到他外婆的回声之后，顿时就大胆了起来。 尤其是他外婆安慰他的话，竟无形之中给了他非常大的勇气。 来到他外婆家，虽然只待了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胡豆豆已经明显听话和懂事了不少。 相较于其他同龄孩子，他已经懂得了大人们的不易，他要勇敢的多，很多是非他也能明辨的来，而且，他更懂得爱是什么。 可能的那个其他同龄孩子还在担心厕所里有鬼而不敢去上厕所的时候，胡豆豆都已经能一个人走夜路了。 此时此刻，他的脚上突然上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他的心胸瞬间变大了。 担水沟他来过几回，因此这路他并不陌生，他只需沿着这一条窄小的马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外婆。 由于是下坡路，加之胡豆豆两腿灵活，很快，他就小跑着往下走去。 他外婆慢悠悠走了整整一下午，此时此刻，腿脚已经僵硬麻木，而且，局部地区还隐隐作痛，痛起来就像针扎一般。 可是她还依旧强忍着上山上攀爬着。 她恨不能立刻马上就见到他的胡豆豆，见到苗苗，还有禾禾。 她希望他们都安然无恙。 很快，他外婆还没走出一百步，胡豆豆就跑下山来了。 此时此刻，他外婆沙哑低沉的嗓门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 终于，在一个山崖的截断拐角处，他们相遇了。 他外婆在黑暗中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她想把他抱起来，可是她的双臂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她从两年以前就抱不起七岁大的小孩了。 胡豆豆两三岁的时候，他外婆只抱起来过，从此之后，几乎都再没抱起过。 于是她就用两条枯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将他揽在怀里。 她滚烫滚烫的泪珠不停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胡豆豆面颊上，就像胡豆豆在流泪。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 “我没哭！” “外婆，我听到了，你明明在哭！” “我没哭！”他外婆说着，下意识伸手在胡豆豆背后摸了摸，惊恐不安地问，“豆豆，苗苗呢？你一直跟苗苗在一起的！” 胡豆豆此时没有绕弯子，直接脱口而出，“外婆，苗苗已经安全地回到家了！外婆，苗苗的腿好了！外婆，苗苗会走路了！好高兴啊！” 这时他外婆禁不住又是一股热泪喷涌而出，直直地滴落到胡豆豆面颊上。 “外婆，你是不是在哭？”胡豆豆重新问。 “外婆没哭！” “外婆，你为什么哭？” “我没哭！外婆没哭！” “不，外婆，你哭了！我妈妈说过，如果一个小孩撒谎，那他就不是好孩子！”胡豆豆说，“那么，一个外婆撒谎的话，那她就不是个好外婆，对不对？” “对，我豆豆说的对，”他外婆说，“那么，假如你外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你外婆是不是个好外婆？” “当然是个好外婆！” “那你外婆我就是个好外婆咯！” “......” 如此这般，一段熟悉的对话之后，这对婆孙便再久久的没有说话。 俩人心有灵犀，不说都懂。 不一会功夫，一直到，一束束长长的矿灯的光，像孙悟空的金箍棒样，直直的从担水沟的崖顶戳下来，像搅动一滩死水样，把这沟底里搅动的活了起来，这时，胡豆豆和他外婆知道有人在关心他们。 这个人就是他舅舅。 他放心不下，大半夜就冲了下来。 他声音浑厚有力，顿时震得地动山摇，一阵阵回声激荡在整个山谷之间，瞬间，各种山虫野鸟都被惊得齐声鸣叫。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屁股后面跟着苗苗。 苗苗的妈妈担心苗苗，因此大晚上的也跟了去。 禾禾见他妈妈走了，一个人害怕，不知不觉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这个家里就只剩下胡豆豆的外爷一人了。 他在窑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见所有人都走光了，于是，莫名其妙也跟了出去。 “外婆，我舅舅来找我们啦！”胡豆豆高兴地说。 “我们该回家了！你这小兔崽子！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折腾坏了！”他外婆说。 “还不是因为——” “好啦！好啦！鉴于苗苗的腿已经好转，你可以将功补过啦！” 第164章：心中的刺 这天晚上。 几乎所有人都睡得很晚，因为他们一个个从担水沟里上来时，就已经很晚了。 窑子里。 禾禾的妈妈看着他送上炕后，刚准备走开，禾禾突然想起白天遇到的很多诡异场景。 尤其一想到鬼，他就害怕的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妈妈就守在他跟前不离不弃，安慰着他。 “妈妈，”禾禾突然想起似地问，“我豆豆哥哥说，你以前冤枉过我奶奶，是不是？” “呃！你这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哪有的事！”他妈妈脸色一怔。 禾禾没有直接回答他妈妈的话，一想到胡豆豆当时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就完全不相信他妈妈说的任何话了。 “那是夏天，你去隔壁村给我们订做衣服，”禾禾声音清脆道，“之后身上剩了一块二毛钱，一回到家，你顺手就把钱藏在一个盘子底下。 过了两天，你突然想起来，然后东找西找没找到，你一着急就骂我奶奶，说那钱是被我奶奶偷走的，还说我奶奶偷了你两元钱......” “呃！胡说！这是谁跟你讲的？哪有这回事？”他妈妈大声狡辩。 “最后那钱是被我爸爸找到的，”禾禾没管他妈妈，兀自说道，“我爸爸在茶几上的果盘底下找到的，他发现只有一块二毛钱。 你当时不仅不承认，没有就此罢休，而且，竟还是一口咬定说，我奶奶就是偷了你的钱。 你改口说我奶奶偷了你八毛钱。 我爸爸就说，我奶奶要是诚心想偷那钱的话，干嘛不全部拿走？为什么只拿走八毛钱？” 这时禾禾话音刚落，他妈妈就一个反手嘴巴子抽了过来。 只见那只长长的大手，在距离他嘴巴子几毫米处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改变方向，啪的一下，直直地拍打到旁边的枕头上。 吓得禾禾猛将脑袋缩进被窝里去。 “你说！你这臭小子！你听谁说的？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禾禾把脑袋在被窝里缩了一阵子，然后，又一想到白天的时候，胡豆豆，二乐，一乐，甚至当场的所有人都以一副嫌弃的表情瞅着他自己时，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尤其是，一想到他们从今往后，有可能因此事而不会再跟他玩耍时，顿时又委屈地流出眼泪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沉默了，他不得不说。 他担怕他妈妈暴揍他，可是，他又细细那么一想，他妈妈似乎还从未打过他，甚至都从未用手指指过他额头。 无论如何，他不怕他妈妈，他要说，他就要说。 “妈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奶奶一直那么的恨！” 他尽量语气平和，克制自己不去激怒他妈妈，“我其实是很喜欢我奶奶的，只是，我一看到你骂我奶奶，说我奶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时，我就突然觉得我奶奶真的不好！ 我就觉得我奶奶就像你说的那样没用、多余，然后，我就渐渐的讨厌我奶奶。 妈妈，我很羡慕我姐姐，我羡慕她没有受到你的影响，我看得出来，我姐姐她一直都很爱我奶奶！ 可是我，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不起来！ 妈妈！我是不是得向我奶奶道个歉什么的？ 可能是我奶奶一直在生我的气吧！ 妈妈，我去跟我奶奶道个歉后，我奶奶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然后我就会像我姐姐一样，就会像我豆豆哥哥一样爱我奶奶？ 是不是？妈妈。” ...... 沉默良久。 他妈妈终于态度缓和了下来。 “禾禾，你说的对，你只要去跟你奶奶道个歉，你奶奶就会喜欢你的！”他妈妈开口说。 禾禾觉得他妈妈没理解透他的意思，“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呃！妈妈，您是不是——呃！妈妈我是不是说的话您听不懂啊！” “你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跟我奶奶道个歉，然后，我就会像我姐姐，像我豆豆哥哥那样，心安理得的喜欢上我奶奶？ 而不是你说的，我奶奶就会喜欢我！我奶奶一直都很喜欢我的呀！” 他妈妈这时又沉默了起来，好奇地盯着禾禾看，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 此时此刻，他妈妈更多的则是好奇，好奇他因何会突然变得那么懂事！ 沉默片刻，他妈妈接着回答，“你说的没错！你现在心中有根刺，你得把它拔掉，然后你才会像你姐姐，你哥哥一样去爱！” “呃！妈妈，那我应该怎样才能拔掉这根刺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你去跟你奶奶道个歉！” “可是！啧啧啧！妈妈，我怎么道歉？我感觉我好像没有什么错！” “你去帮妈妈道个歉，然后，你心里的那根刺就会消失！” 话落，他妈妈跟着就流下眼泪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因为此时此刻，她端的再次想到她的苗苗，想到她能直起身子走路了，她能哭，她能笑，她能像正常小孩一样喜怒哀乐了。 “嗯！妈妈，我知道了！” 第165章：人还是得心存希望 苗苗会走路之后，当她妈妈，她爸爸，以及她爷爷都知道她跟着一群小孩，跑去赵三爷的墓地里玩耍时，当时一阵心里发怵！ 可是很快就都觉得这事非常神奇，就像冥冥之中有老天爷在保佑一样。 不过，无论他们在心里怎么想，无论在嘴里迷信地说着什么，苗苗的腿能像正常小孩一样走路，这件事本身就是好的。 之后他们就都不去追究，胡豆豆在大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带苗苗去一个荒凉地方上玩的事。 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将这件事的结果放到最大，让胡豆豆和他外婆浑身都充满光环——这所有功劳都是他们的。 就连他外爷这时候都显得黯淡无光。 因为单是就苗苗的病情而论，他身上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贡献的点，要说有，那也只能是‘谢他一直以来，幸好没有对胡豆豆和他外婆外加干涉’。 总之，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了。 小孩子们依旧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怎么玩也还是怎么玩，这时候，大人们也很少去干涉了，即使是担心，顶多也只会向胡豆豆外婆多叮咛几句。 苗苗的腿能像正常小孩一样走路之后，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像正常小孩一样去上学。 这时候，她爸爸终于高兴了一把，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着急跑去学校，把苗苗的休学申请给办下来。 他庆幸苗苗的班主任，在他去找她的时候，总是偏偏不在办公室，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去。 他想起很早以前他妈妈对他说过的很多鼓励他的话，没想到那都成真的了。 没想到很多奇迹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唉！这人活着啊，不管怎样，还是得有点希望啊！”他禁不住长叹一声。 然后，无比幸福地想：可能大多数人遇到我这种不幸，都会消极，都会怠工，都会把所有的事想到最坏。 然后，让事情一直朝最坏的一面发展下去，直到不经意间，连最后一点转机也错失去。 第166章：聚首小树屋 几天后。 这一家人重又归于平淡，日子不温不火，依旧继续过着。 他们很快也都习惯了苗苗的腿能正常走路这一事实，也不再觉得这有多么的惊天动地，或多么的不可思议。 接下来，他们就又开始觉得，只要苗苗能开口说话，那么，这才能称得上是惊天动地，才能称得上不可思议。 随之而来的是，他们也都不觉得胡豆豆，抑或他外婆有多了不起。 “他们真有本事的话，就让苗苗给我张开口说一句话，我看看呢？”胡豆豆的外爷有时会这样反问自己。 他认为苗苗会走路，会哭，会笑，都是运气好，苗苗的病碰巧就在那一刻自愈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认为他们带着苗苗外出去玩，就能让苗苗的病好起来根本不科学。 他认为只有医生实打实，开出一些药方子，然后，给她用药，药到病除，这才算真本事！ 对比医生，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而胡豆豆的舅舅，刚开始觉得胡豆豆和他外婆都很了不起，渐渐的，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也开始像胡豆豆的外爷那么去想了。 唯独胡豆豆的舅妈，还依旧对苗苗抱有很大希望，同时，也对胡豆豆和他外婆抱有很大希望，她始终坚信她们才是治愈苗苗的重要良药。 总之，无论这一家人怎么想，胡豆豆还依旧每天都带着苗苗出去玩。 似乎对胡豆豆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阻止他带苗苗出去玩的理由了。 自从苗苗腿好之后，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对胡豆豆有了绝对的信心，他们认为胡豆豆并不像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动不动就跟村上其他小孩打得头破血流，打得不可开交。 相反，他倒是稳重的多，就连二乐那么调皮捣蛋的孩子，也跟他交上了好朋友，这的确很让人感到意外。 ...... ...... 自从去了趟赵三爷的墓地之后，胡豆豆就开始对赵三爷的故事感兴趣了。 他从一乐和二乐口中得知，赵三爷的故事在我们赵家村，几乎每个大人小孩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因此，他认为他外婆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自认为自己作为保护赵三爷墓地的一员，就自当有理由、有责任去了解赵三爷的故事。 现在，赵三爷的墓地也已经是一乐、二乐和他的了，以后要谁进入参观，不要谁进入参观，都是他们说了算。 并且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打算用自制的木质宝剑，甚至是二乐的弹弓，还有一种叫纸炮的小玩具来守护赵三爷墓地的周全。 终于，一天在他十爷的旧庄院里玩耍时，胡豆豆的外婆把赵三爷的故事讲给了他。 那天除了苗苗，还有二乐。 二乐作为胡豆豆最要好的朋友，因此破例来到他十爷的旧庄院里玩。 胡豆豆知道二乐是个很守信用的人，因此对他非常信任。 而且，当天他还当胡豆豆面儿发过誓，假使他把这个小秘密告诉给其他人的话，他们的友谊就立即宣告破裂，从此一个不再理一个。 那天二乐带着他的猫头鹰。 那天他们四个人就坐在胡豆豆和他外婆搭建的小树屋内。 那天碰巧下起了小雨。 小树屋顶上的两只鸽子乖乖窝在窝里，下雨天出不了门，它们就决定好好把两颗鸽子蛋孵化，让里面的两只小家伙能尽早来这个世界看看。 见所有人都不打扰它们，它们也都放心地窝着，时不时，机警地瞅一瞅二乐的猫头鹰，然后，警告似的发出几声咕咕声。 二乐的猫头鹰就蹲在他的肩膀上，来时吃了两个大老鼠，这时候也开始打起盹儿来，对那两只鸽子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儿。 第167章：赵三爷的妈妈（一） 小树屋内。 胡豆豆的外婆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悠闲地讲解道：“......赵三爷的坟墓距离今天，我估计都好几百年了吧！” “赵三爷的坟墓被人盗了！”二乐好奇地说，他想看看胡豆豆他外婆对此事有何看法。 胡豆豆的外婆听了淡然一笑，说，“赵三爷的坟墓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被人盗了多少回，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就听人说赵三爷的坟墓被人盗了！” “哦？” 二乐好奇，掉过脸去瞅胡豆豆，胡豆豆也好奇，掉过脸去瞅二乐。 然后，俩人目光就交接在一起。 面面相觑了一小会，接着，二乐又好奇地问，“那，赵三爷的坟墓里都有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盗他的墓呢？” “有什么？”胡豆豆的外婆愣了一小会，然后突然严肃起来，“赵三爷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当时在明代的时候，他可是个大大的清官呐！ 治理着当时的好几个县城，把每个县城都治理的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在当时，赵三爷的功劳非常大。 因此死之后，皇帝亲自给他册封，并给予厚葬，所以说，他的坟墓里有什么？你们自己想，还能有什么？” 顿了顿，又说，“当然不用想都是各种金银珠宝啦等等！那些盗墓贼就像苍蝇一样，就是盯着那些东西去的。” 胡豆豆外婆说罢。 胡豆豆跟着就对二乐说，“你看！我就说嘛，赵三爷的坟墓里面埋着很多宝贝，他们就是想偷那些宝贝来着！” 二乐没有理会胡豆豆的话，瞅着胡豆豆的外婆，着急得让她绕开盗墓话题，直接讲赵三爷的故事，因为他对那坟墓里埋着什么，没有兴趣。 胡豆豆的外婆瞅着胡豆豆，笑说道，“你这个胡豆豆，你看你，长大以后，你肯定像你外爷一样，也是个守财奴！” “我才不是！”胡豆豆紧急反驳。 “你就是。”二乐戏谑道。 “我不是，我又不盗墓！” “你敢！”胡豆豆的外婆厉声说，“看警察不把你抓去坐牢！” “好啦！外婆，我现在只想听赵三爷的故事！你快讲吧！” 胡豆豆不耐烦地说，随即，就很无聊的用手指戳了戳二乐肩膀上的猫头鹰。 猫头鹰醒来，眼睛瞪的圆圆的，仿佛在训斥胡豆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菜正式进入主题，也就是在这时候，胡豆豆，二乐，还有苗苗，他们三人都下意识坐直身子，像平时在学校听课一样。 “我就先从赵三爷他妈妈这里开始讲吧。 赵三爷他妈妈在当时的旧社会中，是个贫民，就像现代有些村子里的穷人，那时候，很多人都瞧不起他妈妈。 为什么呢？ 因为那时候赵三爷他妈妈人长得难看不说，还是个大脚！ 大脚是什么呢？ 在古代的时候，人们就流行一种风俗——裹脚，都说哪个哪个女人裹了脚才好看，不裹脚的女人就不好看。 不好看不说，还很难嫁出去。 ......赵三爷他妈妈的父母死得早，因此她就早早的踏入社会去谋生，干了很多活计，体验到社会的残酷，吃到过很多苦头。 因为那时候，不论走到哪里，雇主也好，佣人也罢，一看到她那双大脚，就都非常的嫌弃。 雇主瞧不起她，就连跟她一起干活的佣人们也都瞧不起她，把什么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儿都撂给她干。 可是赵三爷他妈妈从没抱怨过什么，她虽没读过什么圣贤书，可是她这个人本身很有志气啊！她人穷志不穷啊！ 她再穷再苦也从来没偷拿过雇主家的一针一线，不是她的东西她从来不碰，比方有什么好吃的，也只有征得雇主同意才肯吃。 因此凡是雇佣过她的雇主们，没一个不夸赞她人品好。 也因此，她不管在哪个雇主家里干活都能干的长久。 ......怀了赵三爷之后，她的这种状况才逐渐的好转起来。” 说到这里，胡豆豆，苗苗和二乐都齐齐地松了口气，不再为赵三爷他妈妈感到担心——担心还有哪个坏人想刁难她。 此时小树屋的屋檐上滴答滴答，很有节律的滴着小水滴，小树屋不仅给他们避雨，更给了他们一种家的感觉。 尤其是胡豆豆，小树屋是他亲手搭建的，这种家的感觉更是强烈的不能再强烈。 这时他外婆继续讲道，“ 在怀有赵三爷之前，为了生计，她干什么活都很卖力很拼命，她是个吃苦耐劳的女人。 就这样，在一家姓王的雇主家，她一干就是五六年，并且深受雇主家所有人的欢迎，因为她无论干什么事都非常积极，有耐心。比如，有的佣人非常嫌弃的活儿，她就主动去干，从不挑剔，从不抱怨。” “什么活儿？”胡豆豆突然抛出一句。 “就比如掏厕所的活儿！就像你爸爸用粪笼挑粪一样！呃！掏厕所比挑粪还更熏人！熏的你只想捏住鼻子！不像呼吸！ 就是这样的臭。 其他佣人都嫌弃的不得了，可是她不嫌弃，也不是不嫌弃，只是她这个人一向都很能忍，因此只要有掏厕所的活儿，管家都会让她去干。” 这时他们一个个都默然不语，静静地听着，耐心地等待着胡豆豆他外婆来个大反转。 “后来听说那个管家想把她赶走，”胡豆豆外婆接着说，“其实，目的很明确，那个管家就是想把他自己的亲戚们招揽过来，把她排挤掉。 这种现象在我们现代社会中也很常见，就比如说老一辈人讲过一句谚语，叫一人得道，鸡犬什么来着，具体想不起来，就这个意思。 意思就是说，只要这家人有一个当官的，那么，就连他们家的鸡、狗都了不起，随随便便都能沾上一点光彩。 放到这件事上来说，那个管家手里有了一点小权，然后就想把赵三爷他妈妈赶走，就这个意思。” “哦哦！”二乐和苗苗俩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胡豆豆则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样，继续认真听着，他只关心赵三爷他妈妈最后有没有被赶走。 第168章：赵三爷的妈妈（二） “从此之后，为挤掉她，这个管家就故意刁难她，什么重活儿累活儿他都强加到她一人身上去。 就比如那时候，赵三爷的妈妈给这家人放牛、放羊。 一开始，她每天只放两头牛，按理来说，那时候每个雇工也顶多只放两头牛，拿的工资都一样多。 后来经过那管家的排挤，故意让她每天放五头牛，想把她累倒、累瘫，然后她觉得受不了，就会自动走人。 可是赵三爷他妈妈是个狠人！再苦再累，她都吃得下，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她不仅没有放丢一头牛，而且，天黑前，每头牛都把肚子吃的圆鼓鼓的。 那管家不服，就又故意给她多加了五只羊。 这样一来，他认为她既要放牛，又要放羊，根本顾不过来，就算能顾得过来，也很难保证每头牛和每只羊都能吃饱，就算吃饱了，也不能保证天黑前，吆喝回来的牛羊一只都不少。 要知道，雇工们放的牛羊吃不饱，或把牛羊给放丢了的话，可是要被扣工资的，扣工资不说，还连饭都吃不上，还要挨打。 可是，赵三爷他妈妈依旧十拿九稳，牛羊们一个个都吃的饱饱的，也一只不少。 当时那管家就纳闷了！他就心想：这是个什么人呢！别人顶多只能放两头牛，而她呢，一个女人家的，竟然能放五头牛，又给加了五只羊，结果都放的好好的！ 那管家弄死都想不通为什么！ 可是，在他眼里，不管她有多大能耐，他还是要赶走她，雇主家的银子只能让他的亲戚挣，绝对不能被一恶搞陌生人挣走！ 于是二话不说，又给赵三爷他妈妈加大难度。 这回就直接让她一个人放养10头牛和10只羊！ 他心想着：这回我看你怎么给我把这些牛羊喂饱，我看你还能不能把它们一个不少的赶回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三爷他妈妈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就是怀上了赵三爷！ 当时她就更加拼了命的干活，她想要挣更多钱。 她知道一旦赵三爷出世之后，就会花很多钱，如果她不努力挣钱，赵三爷就会吃不饱，到了上学年龄的时候，就没钱上学了。 她知道，穷人家孩子只有上学才会有出路，只有考上状元，这一辈子才有出息，才能像我们现代人一样吃香的喝辣的，才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小孩子不上学不读圣贤书的话，就一辈子没出息，就只能像她一样给别人打工，累死累活，还要看别人家的脸色，还要受各种各样的气。 因此那时候，不管那管家给她分派多少任务，她都默默接受，她知道她不能失去那个活计。 没了活计，一旦被赶走，她就只能喝西北风，只能沦落到大街上去讨饭。 加之人人都嫌弃她是个大脚，再想找到好的活计就很难。 于是，那天她就一个人吆喝着10头牛和10只羊跑去外面放。 出家门的时候，院子里很多佣工都看到了，一个个惊讶的目瞪口呆，都禁不住议论纷纷。 有的说，你看，你快看，那么一个羸弱女子，竟然赶着那么多牛羊去放，她就不怕给放丢了吗？ 有的说，对呀！她就不怕被我们主人扣工资吗？ 有的说，扣工资都不要紧，主要是，她不怕被我们主人赶走吗？ 有的说，扣工资、被赶走都是小事，丢一头牛，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有的说，她不能被赶走！她如果被赶走了，每周挑粪的活计谁来干？我可不想干！ ...... 然而，赵三爷他妈妈当天吆喝着出去放完后，当天就准时地吆喝着回来了，并且一只不少。 当时几乎所有雇工都非常惊叹，都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管家，他在雇主家干了几十年，都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雇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相信。 于是过了几天，那管家又给她加大了任务。 他不但要让她每天放羊10头牛和10只羊，而且，还把缠线的琐碎任务交给了她。 那时是用棉花缠线的，要你把棉花一个个用手拆散，然后搓成绳子，非常琐碎，一般干那种活计都必须两个雇工联手才能快起来，即使再快，也都只是蜗牛在爬树。 因此那管家就得意洋洋，心想着：这下你要是把这活儿全部给我拿下来了，我就立即马上辞职回乡！”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把手里的针线活儿做的更欢了，每一针都非常快，就像急的做完赶着去哪里吃酒席一样。 “外婆，那他妈妈，赵三爷的妈妈最后怎么样了？我是说，她有没有把这活儿拿下来！”胡豆豆关心地问。 这时二乐和苗苗俩人都好奇地瞅着胡豆豆的外婆，都想知道接下来如何。 胡豆豆的外婆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她把所有的活儿都拿了下来。” 说罢，一脸得胜的样子。 胡豆豆好奇了，“外婆，那她究竟是怎么做的呢？我是说，具体怎么做到的。” 他刚才没问准确，因此只得到他外婆笼统的答案。 “对呀！她究竟是怎么做的呢？”二乐急的问道。 苗苗重重地点头。 显然，此时此刻，他们都关心赵三爷他妈妈的具体做法。 “是这样的，”胡豆豆的外婆说，“那天，赵三爷的妈妈去放牛和羊的时候走的很远，因为管家故意不让她在草多的地方放。 所以，她干了半天的路，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这时候，她就赶紧对牛和羊们说，‘你们赶紧给我吃，吃得饱饱的，不然的话，回到家，主人就会责罚我，扣我工钱的。’ 那些牛和羊似乎一个个都非常听话，然后就乖乖啃食青草，也不到处乱跑。 然后，她就立即坐下来弹棉花，准备缠线，这才是她最主要的活计，要是稍微有点怠慢，她就会完不成任务，回到家以后照样会受到责罚， 她急急忙忙把一大袋子的棉花都倒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用手撕开，搓起绳子来。 可是，连续搓了几个，她才发现自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而且，这活计她还很不拿手，于是当时就急的哭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突然刮起了东南风。 这风一下子就把她的所有棉花吹散了，吹得满地都是。 你们想想看，棉花被风吹走了，她拿什么来搓绳子？ 棉花没了，就意味着她把人家东西弄丢了，丢东西同样会受到雇主责罚的，弄不好还会被扣完工资，还会被赶出家门。 一想到这些，赵三爷他妈妈当时就哭天喊地，声音大的整个山谷间都飘荡着她的埋怨声。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到肚子里动了一下。” “动了一下？”胡豆豆表情一怔。 第169章：赵三爷的故事（一） “是赵三爷在她肚子里踢脚吗？”二乐反应的快，说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二乐说的对，还是二乐比较聪明！”胡豆豆的外婆夸赞道。 “然后呢？” “然后——”胡豆豆的外婆磕了磕嗓门，说，“她当时慌忙用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因为疼——她当时都疼的冒了一身冷汗。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肚子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很快，肚子也奇怪的不疼了。 她当时就很纳闷，赵三爷那么小不可能踢他肚子呀！要踢，也得她的肚子很大的时候，那时候，就说明里面的赵三爷长大了一些，脚上有力气了，才能踢得开。 可是怀疑归怀疑，就在她正哭天喊地，骂风把她的棉花都吹走了的时候，猛然回过头，竟发现，地上的棉花都仿佛很听话一般，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滚动着。 风把它们吹得一个个自动散开，比用手拆散还均匀的多，然后，一头被吹得挂在树杆上，这时候，那些被吹散的棉花就自动合成一根根棉线。 在风力的作用下，它们翻滚着，自动卷起来，再拉长，一根接一根，一直伸出几十米远。 见此情景，赵三爷他妈妈就立即止住了哭腔，她知道这是老天爷在暗地里帮她忙。 她的苦难被老天爷看到了，老天爷就是来奖励她的。 很快的，十几分钟不到，那一大袋子棉花就变成一根根长丝线，就像纺织厂里的雇工用纺织机纺织出来的一样精细。 然后她就把线轱辘拿出来，也没有自己动手去一点一点缠，就把另一头线系在轱辘上，然后，那风就把线轱辘吹的自动转圈圈，那些线就跟着被缠在轱辘上。 也很快，几分钟不到全部线就缠好了。 这时候，赵三爷他妈妈看太阳还没落山，于是就坐在大树底下歇息，毕竟她有身孕，不能太过劳累。 等休息好了后，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于是，就远远的朝那些正在吃草的牛羊叫了一声，那些牛羊们一听到赵三爷他妈妈在叫，都非常听话，立即停止吃草，整整齐齐地朝她走来。 然后，她说，‘我们现在该回家了！’说罢，那些牛羊们就跟着她回去了。 那时候，它们每一只都把自己的肚子吃的圆鼓鼓的。 回到雇主家，那些佣人们看到了，一个个又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管家更是惊讶不已，还想到自己早上发过的誓——如果她能把这些牛羊们一个个喂饱，一只不少，能准时回家，并且，还把他交给她缠线的任务完成，他就辞职还乡！ 没想到，她一回到家里，就把缠好的线拿出来晾在桌前，然后，二话不说，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 只剩下他，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这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他哪里做的有点过分了？ 是不是自己真该辞职回乡？ 可是，像这种人，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辞职还乡？ 自己说过的话，转瞬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止如此，又气不平地给赵三爷他妈妈加重任务。 可是，不管他怎么加重任务，赵三爷他妈妈依旧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并且，每一样都完成的很出色。 谁看了都会不由赞叹一两句。 ...... 就这样，这件奇事很快就传入到雇主耳朵里。 也就在这时候，雇主才重视起来，开始不为难赵三爷他妈妈了。 尤其是知道赵三爷他妈妈有了身孕之后，就觉得她太可怜、太可怜了，她感动了老天爷，说不定老天爷就时时刻刻在暗地里帮助她。 后来没过多久，赵三爷就出世了。 赵三爷出世的那天，听说天下着瓢泼大雨，大风四起，电闪雷鸣，天气非常恶劣。 那天，赵三爷他妈妈还在山沟里放牛。 当时赵三爷他妈妈一着急就爬上一个高高的小土丘，站在那里。 奇怪的是，就只有那里没下雨，也没有一丝风吹过，而且，还有太阳的光照在上面，暖洋洋的。 赵三爷他妈妈站得那小块地上至始至终都是干的，直到后来，那一小块地就开始寸草不生，而端的在那周围，却都长满了绿油油的草。” “那是在哪里?”胡豆豆不禁好奇地问，黑色眸子一眨一眨的。 “就是二郎山那附近的哪里，具体我没去过，村里人都说在那里，后来有人也好奇去找了。 结果就在二郎山的山腰上发现了那么一个小土丘，小土丘上面，有那么一小块地，是圆形的，看起来就像是谁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土是红色的，据说当时赵三爷他妈妈生赵三爷的时候，流下的妊娠血，后世人一看到那个就都知道赵三爷他妈妈当时有多痛。 同时也知道，全天下的母亲都不易。 然后警示后人要孝敬自己的母亲，否则就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 那时，赵三爷他妈妈生赵三爷的时候，碰巧被路过的几个砍柴夫看到了，当时他们都惊讶不已，都说一定是老天爷睁开眼睛了。 因此，这事很快就传到那雇主家去。 当时雇主一听大惊，就立即派人跑下山去找赵三爷他妈妈。 要知道，像以往的话，他们哪管赵三爷妈妈的死活，更被说还在这么冷的天，跑下沟里去找人了，再说了，山路那么滑，脚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滑到山沟里摔死。 ...... 那天，赵三爷他妈妈生完赵三爷之后，把赵三爷抱在怀里，当时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是风还是在吹，赵三爷他妈妈担心赵三爷受冷，作为母亲，就急的准备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赵三爷包在身上。 正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块包单，直直地落到赵三爷他妈妈脚下。 赵三爷他妈妈心急，于是想都没想就捡起来，用那包单把赵三爷结结实实地包了起来。 就这样，生下赵三爷之后，她就急急忙忙赶着牛和羊一起往回家走去。 奇怪的是，赵三爷他妈妈走过的路，路面就会立即变干，而那时连太阳都还没出来，加之刚下过雨，路面到处都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泥坑，人根本没办法行走。 但是她脚下的路就立即变干了。 然后那些牛和羊们就跟在她后面走着。 第170章：赵三爷的故事（二） 顺利回到家以后，那家人当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原来那几个砍柴人没说谎，是真的，赵三爷他妈妈当时生赵三爷的时候，连老天爷都跑来帮助她了。 ...... 从此之后，这家人就对赵三爷他妈妈尊敬的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吃，也不再让她干任何重活儿。 可是，赵三爷他妈妈依旧不骄不躁，非常谦卑，即使他们对她那么好，可是她也依旧不多拿他们家一针一线。 如果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她就会主动去干活，用力气去换。 就这样，赵三爷他妈妈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 这种自我严格要求的品质后来就用到了赵三爷身上。 当时她对赵三爷要求就非常严格——”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停下来瞅了瞅胡豆豆，笑了笑，然后，又接着说： “她就像你外爷教育你一样，别看你外爷平时对你那么凶，可是，他教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他就是想把你培养成为一个懂礼貌守规矩的人。 这是对你有好处的，现在你看表面只知道他打你，但等你长大了后你就知道你外爷的良苦用心了。” 他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顿时纳闷了，问，“外婆，你不是很恨我外爷吗？那你为什么还帮他说好话？” 他外婆想都没想就说，“你外婆我恨他是一码事，那是因为你外爷脾气太差，但你外爷也有好的一面呀，对不对？ 你外爷教育你，其实就是好事，换做我的话，我也会像你外爷那么教育你！ 有句老话说的好，‘棒子底下出孝子’，就是要严加管教，才能教育出一个孝子。 如果你外爷不管教你，几年以后，你还不得上房揭瓦？” “哎呀呀！外婆，我不想听你说我外爷的事！你快给我讲赵三爷的故事吧！”胡豆豆有点不耐烦地说。 “对呀！我们都只想听赵三爷的故事！”二乐跟着说，苗苗只顾重重地点头。 这时外面的雨停了，光线瞬间变亮起来，二乐肩膀上的猫头鹰似乎睡醒了，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笨头笨脑地朝树屋四壁瞅了瞅，然后，嗖的一下朝外面飞出去了。 窝巢里的两只鸽子见猫头鹰飞走了，这才大胆地站起来，朝四壁打探一遍，觉得猫头鹰飞远了，便咕咕叫两声，然后先后飞了出去。 “赵三爷生下来不久就会说话了！”胡豆豆的外婆继续讲道，“他比一般同龄的小孩长得快很多，一来也是在那雇主家吃的好，二来也在于赵三爷本身，他一生下来就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赵三爷在三岁的时候，就去上学堂了。 你们想想，你们当时都多大了才开始上学的？ 赵三爷当时那么小，就懂得了他妈妈的辛苦，就懂得他妈妈生下他很不容易，为了报答他妈妈的养育之恩，在学堂里，赵三爷就发奋读书。 每天鸡还没打鸣，天还没亮，他就爬起床来读书习字。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复一日，从来没间断过。 如果哪天他忘了起床，他妈妈就会揪住他的耳朵，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而赵三爷呢，也从不反抗，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应该睡懒觉，他妈妈揪他耳朵是为了他好。 你再看看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就像三四岁大的小孩，每天光知道玩耍，从不知道去学习。 ...... 在私塾学堂里，赵三爷也非常勤奋，不仅表现在学习上，还表现在劳动方面。 每当私塾组织什么织布，养蚕之类的劳动，他都会积极参与，并且每项劳动都做到最好。 这种尽心尽力做到最好的品质就是从他妈妈身上学来的。 还有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做到，这也是从他妈妈身上学来的。 他妈妈的诚实守信后来就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并且在当时还被很多人津津乐道。 他们之间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要学做人，就去向赵三爷的妈妈学习，她就是最好的模范。 那时候，赵三爷有着常人没有的异能，那时候他能听懂各种小动物说话。 甚至连桌子椅子石头这样的东西，他都能跟它们说上两句。 而且它们也都能听懂赵三爷的话。 有一次学堂大扫除，当时教室后排蹲着的一排佛像背后很脏，只是人如果不去看的话就不知道脏，因为在佛像背后，很少有人去看。 而当时很多学生都留意到了，却没一个学生肯去打扫。 这被赵三爷看到了，他当时就很生气，他看不惯那些学生，他觉得大扫除就是要把每一处地方，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要彻彻底底打扫干净。 于是就主动拿起扫帚，走到那些佛像面前，说，‘你们让一让，我把那里打扫一下。’然后，那排佛像就一个个把道让出来。 赵三爷二话不说就拿着扫帚把里面的脏污打扫出来。 打扫完了后，他就对它们说，‘完了，你们现在回到原位上去吧’。 那些佛像们一个个一听，就乖乖回到原位。 学生们当时都对那些佛像很害怕，因此也几乎没人敢走近它们。 当他们一个个亲眼看到赵三爷能把它们一个个当作下人一样使唤，就都好奇的不已，也非常的佩服他。 也因此后来就没有坏学生敢欺负他。 他们都害怕赵三爷叫那些佛像来打他。 他们都知道赵三爷不是一般的人，而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他聪明能干，他为人正直，他尊老爱幼，他忠孝诚实。 ...... 十年寒窗之后，赵三爷终于考上了状元。 当时这家人见赵三爷中状元了，一下子就对赵三爷和他妈妈好得不得了。 那时候，赵三爷他妈妈时常光着脚丫子，被人们嘲笑，说她是个大脚，因此赵三爷就当着很多人的面为他妈妈洗脚，让人们都知道，别人嫌弃他妈妈是大脚，他赵三爷不嫌弃，而那时候赵三爷已经是个大官了，身份和地位都很高贵。 后来，赵三爷亲自给他妈妈洗脚这件事，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人们渐渐的开始接受大脚，他们就说，谁家的女人长一双大脚，她的儿子一定会有出息，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赵三爷’。 赵三爷为了报答他妈妈的养育之恩，当时把皇帝赐给他的绫罗绸缎都不惜用来给他妈妈做成鞋子穿在脚上，他说他妈妈那双脚受苦了，前半辈子一双鞋子都没穿过，还被人嫌弃了大半辈子。 ...... 当官以后的赵三爷，由于从小受到他妈妈的教育，因此没有学坏，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四处敛财，徇私枉法，凭着自己手中那点小权，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相反的，他两袖清风，公正不阿，为官期间，无时无刻不把穷苦百姓放在心上，他从小吃过苦，了解民间百姓的疾苦，因此事事躬亲，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深受老百姓们的爱戴。” 第171章：赵三爷的故事（三） “......除了这些之外，关于赵三爷的传说还有很多。 据说二郎山附近有一个湫，那个湫可神奇了。 古时候人们吃的水都是从那个湫里面打上来的。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湫里面的水几乎一夜之间变成了黑色，就像墨水一样。 那个湫大小就像咱们院子里的小池塘一样。 但那个湫水非常的深，深的像井一样，自从水质变成黑色以后就再没人赶去打水。 为了吃水，附近的老百姓们就只好挑着桶去几公里以外的地方打水，生活随之一下子变得非常困难。 据说有一天晚上，赵三爷做了个梦，梦见那个湫里面住着两个水怪，那水怪就像变异的龙一样，浑身朱红，眼睛长在额头上，狰狞恐怖，嗷吼起来，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当时附近的好多个村民都被叼走拽进湫里面去。 当时赵三爷就在那个县里当官，看到百姓用水困难，加之时不时因此传来怪物杀人的噩耗。 赵三爷就非常头疼，他知道，这两个怪物一日不除，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他也就一日都放心不下。 就在这时，赵三爷突然醒来。 然后下一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就在第二天，他一个人来到那个湫边，要知道，自从水质变黑后，就再没一个人敢靠近那个湫。 可是赵三爷他不怕，他一直都有神在保佑他。 那天他走到湫边停下来，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宝剑把自己手指割了个小口子，把手轻轻一挥，撒了几滴血在那湫里面。 很快，眼前那个湫里面的水就像锅里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滚起来。 水中仿佛有一阵痛苦的嘶吼声传出来，这声音就在他梦里梦到的一模一样，只有赵三爷一人听得到。 就这样，伴随着一阵阵凄惨的嘶吼声，那湫里面的水渐渐变得清澈，不一会功夫，湫里面的水草也——” “湫？”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好奇将目光瞅向苗苗，一脸的惊讶表情。 见胡豆豆外婆突然的奇怪举止。 胡豆豆和二乐紧跟着也把脸掉过去，眼睛直勾勾瞅向苗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胡豆豆的外婆试探性问道。 苗苗被她奶奶那么一瞅，顿时不自然起来，顺势伸出一只手去挠头发。 胡豆豆外婆紧接着，想起似的解释道，“奶奶刚才说的湫哇，是指水潭的意思！ 湫就像咱们家院子里的池塘一样，只是，湫要比池塘深很多。 湫里面的水非常干净，湫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类，湫里面的水就像井水，人可以正常饮用的。” 胡豆豆的外婆想唤起苗苗说话的欲望，因为苗苗刚才突然问她奶奶湫是什么！她奶奶听得一清二楚。 可奇怪的是，就只那么一瞬间，苗苗又不作声了。 胡豆豆的外婆努力一连回答了一长串，结果苗苗依旧没再吭一声。 这时她又好奇地问胡豆豆，“豆豆，你刚才听到苗苗说话了没？” 胡豆豆一脸的讶异，摇摇头说，“我没注意到。” 二乐也跟着摇头说他也没注意到。 显然他们都听得非常认真，以至忘掉了刚才身边所发生的事。 胡豆豆的外婆接下来打算将这个故事草草讲完，因为她突然一下子激动的乱了头绪，心砰砰跳个不止，一时竟连前面讲了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本来她还琢磨着增加点奇幻色彩，把这个故事稍微延长一些，至少延长到吃午饭的点，然后，她就毫无理由地带着他们回家吃饭，他们也不会赖着不走什么的。 在这期间，碰巧她还能把最后这一点针线活儿做完。 “......然后，直到整个湫水变回到以前时的颜色，人们开始重又恢复在湫里面打水。” 胡豆豆外婆一边讲，一边下意识留意着苗苗的一举一动。 “后来不久赵三爷就生病了，据说他是把自己身上的元气消耗光了的原因。 ......总之，赵三爷还不是为了当地百姓，直到赵三爷死后，这种种传奇故事就一直被人们所记住，并且世世代代，口口相传。” ...... 就这样，很快，这故事就被她草草讲完。 而苗苗呢，便没再讲出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前。 短短的一秒钟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尽管苗苗没有再突然的爆发出奇迹，但这竟一下给了胡豆豆外婆很大自信心——让她觉得苗苗的病完全可以治愈。 没错，完全可以通过讲故事来治愈，故事完全可以激发她的说话欲望。 “这傻丫头！该不是会因为我刚才讲的湫，在上面无端添加了些玄幻色彩，太过离奇，她禁不住好奇问了我那一句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呃！我何不——” 想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禁不住喜上眉梢。 她对苗苗的病，态度一向是非常乐观的，只要努力，只要找到突破口，就一定能将其治愈，毕竟这又不像那些诸如感冒，断胳膊，断腿，胃病之类的肉眼可见的病，不用药就好不了。 相反，这病似乎看着没有任何创伤，没有任何短缺，仅仅只是不会说话，仅仅只是不会走路，仅仅只是面无表情，离奇的病，自当有个离奇的方子。 而讲故事，或许就是治愈这病的有一个离奇方子。 至少，除了讲故事之外，胡豆豆的外婆还没有再发现其他什么有效的治疗措施，其他人当然更是一窍不通。 因此，她打算天天给他们讲故事，只要他们天天都闲着，她就有办法用故事把他们一个个吸引过来，讲故事是她最拿手的事。 ...... 赵三爷的故事被草草收尾后，胡豆豆和二乐明显都不高兴，俩人先是惊讶——这就完了吗？ 他们都觉得这故事才刚开始，因为关于那湫的来历，以及赵三爷在那个地方当的官，都断了哪些案子，这过程中一定有许许多多有趣的案件发生，就像包拯断案一样离奇有趣。 至少，无论这其中哪个分叉点，都大有可能会延伸出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不成想，他外婆竟一概不提，轻描淡写地掠过去，而且，最后非常笨拙的、干巴巴的给故事画上一个僵硬的句点。 “外婆，你这个故事，最后我觉得——唉！”胡豆豆有点气不平地说，对他外婆是一脸的失望表情。 “对呀！我也觉得太仓促了！一点也不详细！”二乐意犹未尽道。 尽管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不是他外婆，有些话能说就说，不能说还是得掖着。 这时候，二乐的猫头鹰扑棱一下，飞进小树屋，扇着翅膀，准备落到二乐身上。 苗苗突然尖叫一声，“啊！蛇啊！”一边尖叫，一边往她奶奶怀里扑过去。 与此同时，胡豆豆跟着也尖叫一声，“蛇！啊！是蛇！”吓得朝着苗苗一边扑到过去。 二乐当然也给吓得不轻，当即瘫倒在地上，幸好地上是一个小桌子，二乐二话不说，一头钻进桌子底下去，吓得浑身抖抖索索，嘴里不停喊着他妈妈！ 胡豆豆的外婆这时却并未有一丝怯意，她从不怕蛇。 再说了，这蛇现在不已经被二乐的猫头鹰擒拿住了么？ “别怕！别怕！大家别怕！”胡豆豆的外婆急忙安慰，一边用手将苗苗紧紧搂在怀里。 “别怕！这蛇已经死了！它不会咬人的！” “......”苗苗吓得已经缩起来。 胡豆豆也缩了起来，不敢出声。 二乐依旧在喊他妈妈！ 第172章：上学 时间流转，日月如梭。 很快就到了上学的日子。 这天，胡豆豆的外婆二话不说，就把存放在公安局里的钱取出来一半，用来给禾禾、苗苗以及胡豆豆三个人交了学费。 就在这之前，他们都知道胡豆豆外婆在公安局里存放着两百元，因此开学的那几天里，家里没一个人吭声，都静悄悄的，不紧不慢，仿佛没那么回事一样。 要知道，一般在这个时候，很多农村家庭都会着急起来。 尤其是那些家境困难的家庭，他们的家长就会东跑西跑，到处向亲戚六人去借钱，去凑钱，人们为了小孩的学费，有时几天跑下来腿都快断了。 为了小孩能上学，这时候他们也都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只要能借到钱，跪着求着都要去借。 就这样，一轮一轮地借下来，最后都几乎把所有亲戚朋友的脸色看一遍。 而且，有的家长就算跪着求着也还不一定借到钱。 有些家长本身亲戚就不多，因此借不到钱，只好让自己的小孩野蛮生长，等哪天有钱再去读书。 这次倘若不是胡豆豆的外婆，这三个孩子恐怕也上不了学，至少，胡豆豆上不了学是真的。 禾禾和苗苗好歹有他爸爸妈妈在，大不了低声下气，跑去把每个亲戚都走访一遍，讨个学费并不是很难。 ...... 这学费虽不很多，但他们三个人加起来，就一共花去了他外婆七八十元钱。 由于胡豆豆没换洗的衣服穿，他外婆又提前一天，带着三个孩子去街上订做衣服。 禾禾和苗苗他们本来都有好几套新衣服，换洗着穿完全够。 但胡豆豆外婆为避免大人们在背后说闲话，就爽性给每人都订做一身，这样就不偏谁、不向谁，公平公正，大人小孩也就没什么怨言。 那天，她给他们每人裁剪了一身衣服，回家时，再买了一些盐和醋等零碎，那一百元钱就像消雪一样花光了。 他外婆最后都没舍得给自己订一件衣服，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被太阳晒得泛黄、到处都打满补丁的旧中山服。 ...... 学校里。 经苗苗她爸爸再三请求，终于，赵幼菊老师同意把胡豆豆调到了三年级一班。 这一来，胡豆豆就如愿以偿，跟苗苗待在了一个班。 当然这还主要是因为胡豆豆体育成绩好。 赵幼菊老师一直有个希望，就是希望能找一个体育成绩还算不错的男生，通过他，然后带动班上其他学生喜欢上体育运动。 因为这学期开学不久后，学校即将举行一次秋季运动会。 这次不止本校学生参加，还有其他外乡的五所小学的学生也来参加，相当于六校联赛，竞争很大，校长对这事也很关心。 因此她并不希图这个学生多有能耐，只要他热爱运动，能把班上其他学生带动起来就可以了。 胡豆豆的舅舅当时一听，积极了，对赵幼菊老师夸夸其谈道，“赵老师，您不知道，我这个小外甥在他们学校可是得过短跑冠军的哟！” 赵幼菊老师是个爽性子人，听罢，顿时面露喜色，“那好哇！我们班上正需要这么个体育成绩好的学生。” “那您就是——”胡豆豆的舅舅微微笑着。 赵幼菊老师继续道，“再加上你家苗苗，嗯——我知道，她擅长跑长跑，因此我这就不需要再为长跑和短跑这两项发愁了！” 笑了笑，又说，“你苗苗她去年跑了个长跑亚军，我们都知道，她是有实力的。 ——不过，你说她暑假期间得了一场病，那我就有点好奇，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跑步呢？” 胡豆豆舅舅一听这话，急得慌忙解释，“没，没问题的，我苗苗每天都在坚持跑步！呃！您放心，她绝对能跑！” 见胡豆豆的舅舅那么执着，赵幼菊老师也不好辩驳什么，于是就说，“那就好，我也希望苗苗娃儿的病，有一天能彻底好起来！” “现在就只剩下不会言语了！”胡豆豆的舅舅说，“不过，最近我听我妈妈说她偶尔会说出那么一两句，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说明这病很快就能好！”赵幼菊老师最后回道，依旧非常礼貌地笑着。 她想尽快结束对话，因为她现在还很忙，一开学需要处理的事多如牛毛。 胡豆豆的舅舅接着又说，“其实，我苗苗好像并不是不会言语，我就觉得吧，她可能就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具体的没人知道，医生也说不上个具体来。” “总之，说明孩子她奶奶还是起了关键作用的嘛！”说着就去忙桌上的资料了！ “......”胡豆豆的舅舅不再追问。 第173章：魔法小树屋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个星期天，几乎一眨眼就到来了。 这天下午放学早，胡豆豆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和二乐先跑到他十爷的旧庄院里去玩儿。 小树屋内。 胡豆豆把书包卸下来随手挂到树杈上，坐等他外婆来讲故事。 二乐正要掏本子，被胡豆豆一把按了回去，说，“你要干嘛？待会我外婆和苗苗就要来，你这点时间能写个啥嘛！” 胡豆豆以为二乐不遵守规矩，提前要完成作业。 二乐不以为然，说，“你放心，说好了回家再写的，我不会破坏规矩的！” “呃！不写作业，那你掏出本子来干嘛呢？”胡豆豆好奇地问。 “你看着，你看我要干嘛？”二乐神神秘秘道。 随即将本子拿出来，摊开在小桌上，然后，用铅笔一笔一划，在本子上认真地画起来。 胡豆豆好奇，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不再吭声。 不一会功夫。 一个类似小树屋的简单线条画，就跃然到纸上来。 胡豆豆当即面露得意之色，“呃！你画的还挺像的嘛！” 他以为这小树屋就是他搭建的这个，因此一时自豪的脸颊都红了起来。 二乐随即淡淡地道，“我画的这个小树屋可不是你家的哟！” “什么？不是我家的？”胡豆豆表情一滞，“那你画的是——” “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二乐说。 “我怎么不知道？”胡豆豆说。 “这是才出来的新电视剧。”二乐说。 “那你画这个干什么？” “我想让你外婆给我讲《魔法罗伊》的故事。” “《魔法罗伊》？” “就是在古时候，有一个叫海圣岛的小国家，很穷很穷，当时有个十岁小孩会魔法，只要他走进他的小树屋里去转悠一小会，然后，从小树屋里走出来，就能变出很多很多粮食。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当时，很快就传到国王耳朵里，为解决粮食问题，国王就邀请小男孩去他的宫殿做客，并要求他施展魔法......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二乐言简意赅道。 胡豆豆一听，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于是就说，“这不就是《神笔马良》么？一个叫马良的孩子用笔——” “我知道，一个叫马良的孩子用一支神笔，在地上画了一匹马，然后那匹马就活了，画了一只鸟儿，然后那鸟就活了......” 二乐快速解释道，“我要讲的这个故事，那个叫罗伊的小男孩会的是魔法，他的魔法棒能变出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你说奇不奇怪？” “是很奇怪！可是你叫我外婆给你讲什么呀？我外婆又没看过。” 胡豆豆那么一问，二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歪起脑袋想了想说，“那就叫你外婆给咱们编故事嘛！我喜欢听你外婆讲的故事！她根据这个，应该会编一个故事吧！” 胡豆豆想了想，觉得二乐这个主意还蛮不错，毕竟他觉得他外婆最近讲故事都很随意，压根儿提不起他的兴趣，不再像以前讲的那么精彩，让他欲罢不能。 就拿最近两天讲的‘小蝌蚪找妈妈’和‘小白兔大战黄鼠狼’的故事，显然这都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听的，像他们这么大年龄的小孩，一听就觉得老掉牙。 ...... 接下来，不一会功夫。 胡豆豆的外婆就带着苗苗来到小树屋。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来的这么早啊！”胡豆豆外婆打趣道。 “外婆，”胡豆豆开门见山道，“我们今天不想听‘小蝌蚪找妈妈’。” 他外婆笑说道，“好好好，那就换一个，外婆今天就跟你们讲小白兔大战——” “不！”胡豆豆慌忙打断说道，“我们也不想听‘小白兔大战黄鼠狼’的故事！” “对呀！老掉牙了！”二乐嘿嘿地笑说道。 “那你们就都给我好好学习？”胡豆豆的外婆冷冷道。 “外婆，您给我们讲《魔法罗伊》的故事吧！”胡豆豆恳求道。 “什么《魔法罗伊》，没听过，不知道！” “二乐！你快给我外婆讲一遍！”胡豆豆瞅着二乐说。 二乐二话不说就迅速讲起来，“在古时候，有一个叫海圣岛的小国家......” 滔滔不绝讲完后，胡豆豆的外婆笑说道，“这个故事挺好，不错，可是魔法是什么？你外婆我不懂，没听说过！” “魔法是外国人创造的，”二乐跟着解释道，“就像我国的法术！呃！就像《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的七十二番变化一样。” 说完后，二乐忙将画在本子上的小树屋，拿给胡豆豆的外婆看。 “这不就是我豆豆搭建的小树屋么？”胡豆豆外婆好奇地问。 “这个不是，只是和胡豆豆的小树屋很像，”二乐说，“那个叫罗伊的小男孩就是通过这个小树屋变出很多很多粮食，最后拯救了整个国家。” 说到这里，胡豆豆突然天真地问，“外婆，二乐说的对，那您能不能也用我的小树屋，给我们变出很多很多粮食呀？” “你真傻！我们要粮食干什么呀！”二乐沉声说道，说着瞥了胡豆豆一眼，“为什么不叫你外婆给咱们变些好吃的出来呢？” 胡豆豆恍然大悟，道，“对呀对呀！外婆，那您就给我们变一些好吃的出来！” “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你们不是想让我给你们讲故事么？”胡豆豆的外婆说。 “我们现在不想听故事了！”胡豆豆故意刁难道，“我现在只想吃好吃的！” 说罢瞅了瞅二乐，二乐转而又瞅了瞅苗苗，最后，三个人都笑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想了想，随机应变道，“那你们想吃什么好吃的呀？外婆我给你们变！” 想吃什么呢？ 三个孩子正天真地想着时，小树屋顶上突然掉下一只没头的死老鼠，掉到几个人面前的桌子上，端端地砸到二乐的生字本上。 “我靠！！！”二乐突然被吓得飞跳起来，险些一头将小树屋的顶棚给顶翻。 胡豆豆旋即抢先一步，缩进他外婆的怀里，苗苗动作稍慢，跟着只好缩在胡豆豆怀里。 突如其来的老鼠，竟也让胡豆豆的外婆大吃一惊，吓得当即喊了一声她‘妈妈’。 上次，二乐的猫头鹰叼来的蛇都还没把她吓到呢！没想到，这才的死老鼠竟把她下了个半死！ 这时，大家都好奇哪来的那么一只无头鼠，血淋淋的。 尽管他们本身对老鼠不怎么害怕，可是，正当他们想入非非时，这只死老鼠不按规矩出牌，突然的登场，就不得不让人胆战心惊了。 第174章：神奇的外婆 小树屋内，大家想入非非。 胡豆豆就在那么一瞬间，突然联想到二乐在纸上画的那个小树屋，进而又联想到那个名叫罗伊的小男孩。 “难道是那罗伊故意变的老鼠？还是说，这就是我外婆变的？” 一想到他外婆，顿时就又觉得这大有可能。 因为自从他外婆跟他讲了关于赵三爷的各种奇幻故事之后，他就觉得很多东西都充满了玄幻色彩——本来毫无生气的石头，在他外婆的详述下，后来都变得会说话，变得有灵性，就像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因此渐渐的，就连他外婆身上都似乎散发着某种魔力的光环。 更有那么几天时间，胡豆豆都觉得他外婆就像电视上演的会法术的老巫婆一样神秘，因为每一件用科学方法解释不了的事物，他外婆总能跟他解释的头头是道，以至他听了后都觉得没有一丝违和感。 比如，门外吹大风的时候不能立即冲出去，否则就会感冒，这谁都知道是因为着凉引起的。 而他外婆的解释就很奇怪，她说，“你如果冒冒失失冲出去的话，热人就会被贼风打......要想不感冒，出门的时候，就得用手把脸使劲揉搓几下。” 然后他就搞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被贼风打？贼风又是什么风？他听说过东南西北风，可就是搞不懂他外婆说的那个贼风！ 人又为什么只揉脸，就不会感冒？为什么不揉屁股呢？难道不应该是多穿衣服才不会感冒么？ 再比如，人已经感冒了，就会流鼻涕，一流鼻涕，鼻子就会不通，人就会难受，就会感到窒息，这时候，谁都知道必须赶紧吃药或打针才能快速的好起来。 而他外婆就会说，“当你感冒，鼻子淌清鼻时，你就用手指揉捏鼻梁骨，完了后，再揉揉脸蛋儿，再换成揉揉额头，连续几次，然后，不到两分钟堵塞的鼻子就通了。” 而一般人等到鼻子通了的时候，往往都要至少痛苦的熬上一两天时间。 他外婆还把感冒分为三种：一种叫流清鼻，一种叫咳黄痰，一种叫咳黑痰。 他外婆说流清鼻时，说明感冒正是严重时，到了咳黄痰的时候，说明感冒已经减轻了，不那么严重了，这时候，只要稍加注意很快就会好。 但有一种情况叫咳黑痰，就是说，痰的颜色变深，变浓，这时候就说明感冒已经很严重了，这时候就得去医院了。 ...... 总之，生活中很多事，在胡豆豆他外婆那里都无不充斥着一种奇幻色彩，而这在胡豆豆眼里，他外婆就像是一个从不按套路出牌的怪老人。 “难道这死老鼠就是我外婆变的？”胡豆豆再次质疑道。 在这惊慌失措中，在这毫无征兆、毫无来由之时，他不得不那么胡乱的猜测。 ...... 哪来的死老鼠呢？ 二乐先是吓得魂飞魄散，飞跳起来，随即缩到一边去。 他先最先想到的跟胡豆豆不谋而合，都是他外婆变化出来，因为那时他和胡豆豆俩人一时兴起，都在跟他外婆开玩笑来着，不成想，胡豆豆他外婆那时竟然认真起来。 “难道胡豆豆他外婆真的像罗伊一样，会变魔法吗？难道那只死老鼠就是胡豆豆他外婆变化的？难道她也想故意跟我们开玩笑么？” 想到这里，二乐当即浑身惊出一股冷汗来。 可是转念又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醒了一般，发现胡豆豆的外婆自己这时也被这死老鼠吓得缩作一团。 “不，他外婆肯定不会，怎么可能会？他外婆又不是神！” 然后一点一点胡思乱想，最后就想到了他的猫头鹰！ “难道是——” 那么的一想，立即走出小树屋，站在核桃树上东张西望。 ...... 胡豆豆的外婆在一阵惊悚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也只不过是那么一瞬间，毫无防备的被吓了一跳，仅此而已。 随即，冷静下来后，就想到了有可能是他的小黄干的，因为小黄曾经就喜欢吃老鼠时先把老鼠的脑袋吃掉，留下身子。 可是那也是年轻时的小黄才会那么干，现在小黄也算是到了暮年时分，它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抓过老鼠了，又怎会突然抓一只老鼠来吃呢！ 很快，她就又联想到二乐的猫头鹰。 若不是前些日子它嘴里叼着的那条蛇，她都还想不起来呢。 现在她坚定地认为这一定是那只猫头鹰所为。 旋即，走出小树屋，也像二乐一样东张西望地寻找着。 此时此刻，她也基本知道二乐在干什么。 “有没有看到你那只混账的猫头鹰啊？”胡豆豆他外婆气不打一处来地问。 “呃......” 二乐沉吟片刻，说，“好像，没看到！” 第175章：讲个故事压压惊 重新回到小树屋后，胡豆豆他外婆就对几个小孩解释，“大家别害怕！别害怕！外婆给你们讲，这只死老鼠是二乐的混账猫头鹰干的。” 说着，用手示意二乐把那死老鼠扔掉。 二乐很听话，走到桌前，用手小心翼翼捏在那死老鼠尾巴上，朝远远的杂草丛扔去，然后把沾满血渍的那一页扯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要知道，以往，他只要撕扯下本子上的纸，就会习惯性塞进嘴巴里，像老牛嚼草一样咀嚼一阵子，把纸咀嚼成一团，然后找一个调皮孩子，朝他后脑勺上丢过去。 这次他扯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那纸上的血渍沾到他手上去。 瞅着地上的纸，胡豆豆心里依旧很不踏实。 与此同时，大脑中又不禁联想到诸多离奇古怪的事，甚至，还会突然联想到他外婆就像《西游记》里面的老巫婆。 那么一想，然后，就会有意无意对他外婆忌惮几分，又见他外婆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如既往的慈善时，便会稍稍觉得踏实一些。 苗苗依旧把胡豆豆挨得很近，仿佛生怕那死老鼠会突然跑到她跟前咬她似的。 尽管胡豆豆的外婆已经解释了最有可能是二乐的混账猫头鹰干的，但胡豆豆和苗苗依旧不相信，他们没有亲眼目睹，就觉得他外婆仅仅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 尤其是胡豆豆，经历了那么多奇幻故事的洗礼，此时此刻，更觉得他外婆是在说谎。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似乎看出来了，无论她怎么解释，胡豆豆和苗苗都不会相信，他们依旧表现出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不止胡豆豆和苗苗，这时候，甚至，就连已经平静下来的二乐，也有那么一瞬间，表现出一副余惊未了的样子。 “好了，好了！”胡豆豆的外婆重新安慰道，“现在，我讲个笑话，来给你们压压惊吧！” 说着，嘿嘿地笑了笑。 这时二乐好奇，瞅了瞅胡豆豆，胡豆豆和苗苗却似乎仍旧没回过神来。 一副呆愣愣傻乎乎的样儿。 “呃！你们难道不想听吗？”胡豆豆的外婆有些意外道，“呃！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想听，那我就不讲了，不，以后也不讲了！” “我听，我要听！”二乐着急道。 “胡豆豆，还有苗苗呢？”他外婆试问道。 这时苗苗瞅向她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豆豆也跟着点头，说，“我也想听！外婆。”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胡豆豆妈妈小时候的故事吧！” 他外婆微微笑道，“胡豆豆他舅舅小时候的故事已经讲过了，我好像到现在都没讲过胡豆豆妈妈的故事！” 顿了顿，又笑说道，“就是苗苗她姑姑的故事！” 这时苗苗一听笑了笑，转而瞅向胡豆豆，胡豆豆也微微笑着，瞅着他外婆，很好奇他妈妈小时候是什么样！会不会就跟他现在一样调皮，或者，比他还调皮。 “胡豆豆他妈妈在胡豆豆那么大年纪的时候非常听话，那时候由于家里穷，她什么活儿都干，上山上扛麦捆，下沟里去给猪割草，甚至，还经常帮你外婆我去担水沟挑水！” “我妈妈那么小，她能挑得动水吗？”胡豆豆质问。 家里的一桶水，他两个胳膊都提不起来，更别说一个扁担挑两桶水！ “那时候有小桶的嘛！”他外婆笑着解释，“那时候我们所有人家都用的木桶挑水，木桶上箍着一个铁圆圈，那铁圈就是你们现在玩的桶圈，我看有些小孩用一根铁丝扒在上面，滚着玩来着。” “那就叫‘滚桶圈’。”二乐说，“我们今年秋季体育运动会上就会用到，有一项运动就是滚着桶圈跑，看谁先到终点，谁就是第一。” 二乐说罢，胡豆豆眼睛一亮，说，“滚桶圈我很拿手啊！而且，我跑一百米、五十米都很拿手，滚着桶圈跑的话，我更拿手！” “可是学校有规定，一个学生顶多只能参加两个运动项目！”二乐说。 胡豆豆一听，觉得有点小小失落，因为他已经参加了他最喜欢的短跑和‘钓鱼’两项运动。 “好吧！”胡豆豆淡淡道。 二乐随手将桌上的本子收起来塞进书包里，然后，全神贯注地瞅着胡豆豆他外婆，等她下文。 胡豆豆的外婆思考什么似的愣了一会神，旋即，沉声讲起来，“讲一下胡豆豆妈妈小时候抱着她弟弟上学的小故事。 胡豆豆他妈妈那时候六七岁了，她弟弟两岁多点，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哇哇大哭。 那时候，我和她爸爸每天都很忙，除了要去大队里干活挣工分以外，还要去给猪和牛去割草。 因此胡豆豆他妈妈每天的任务除了上学，就是带她弟弟。 第一次，她抱着她弟弟去上学的时候，害怕被她同学发现笑话她，就把她弟弟抱在怀里，用衣服遮挡起来，把鼻子耳朵眼睛都遮的严严实实。 第176章：妈妈的故事（一） 一开始她同学没发现，于是她就静静地坐在桌前，腿被压酸了，也不动一下。 下课了，她也不主动跑去跟她同学玩，而且，她同学主动跑去找她玩，她也表现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像生病了一样，一直蜷缩在桌前一动不动。 要知道，平时她可是非常活泼的，一下课就蹦蹦跳跳，积极的不得了，不是找这个小孩玩，就是找那个小孩玩。 在她同学印象中，她就是个活泼的小猴子一样。 于是这一天，大家都觉得她不太对劲，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就都好奇了。 一个调皮的男生就故意走到她面前，用小纸团投着打她，可是她也不闪躲一下，呆愣愣傻乎乎地坐着被那小纸团打到。 有的女生就关心地问，‘你生病了吗？你肚子哪里不舒服吗？’ 因为她两只胳膊还紧紧地捂在肚子上。 这时候，心细的学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说，“她不是肚子痛，你们仔细看看，她的肚子怎么可能那么大？” 这话一出，紧跟着就有几个机灵鬼学生笑话道，‘你们看，胡慧兰怀孕了！她肚子大的就像快要生了似的。’ 就这样，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猜测着，很快，把班上很多学生都惹得好奇了，大家都纷纷围了上来。 这时，一个学生看到她的衣服扣子开了的地方，突然蹬出一只小脚丫子来。 竟把那学生吓一大跳！ 那学生当即就尖叫着说，‘哇！脚！我看到一只脚！’ 话落，大家都吓一大跳，下意识都往后倒退了一步，同时，围观的学生就更好奇了！ 他们都想知道她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脚。 有些小孩想象力丰富，就打趣地问，‘是不是马脚？’ ‘不是马脚！’刚才被吓得尖叫的男孩说，‘我看清楚了，是人脚，真的是人脚！’ ‘人脚？’那小男生没反应过来，他觉得她那么一个小身板上，怎么会有一只人脚呢？ 然后，这时候那些小屁孩就开始故意‘嗷嗷’地叫唤，有的还‘嘘嘘嘘’打起了口哨。 一时间，这些小屁孩们一个个就像苍蝇蚊子一样赖着不走了。 这期间，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就叫胡豆豆他妈妈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不站！’她对他说。 ‘你站起来，我就送你一块橡皮擦！’那男生故意说。 ‘我不站！我不要你的橡皮擦！’她继续伏在桌前，下巴顶在桌沿上，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弟弟吵醒。 就这样，很快上课铃就响了。 学生们见胡豆豆他妈妈死活都不肯动一下，于是就都好奇，准备等下课了在挑逗她。 更甚至，有的调皮学生还决定，只要一下课，他就一定要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 可端的就在这时候，坐在她后排的一个小男生，偷偷用铅笔去把那个小脚丫子戳了一下，这一戳，竟把她弟弟给戳醒了。 好在她弟弟醒来后没有哭没有闹，毕竟那时候，他也有两岁大了，他只要觉的他姐姐在他身边，一般都不会随随便便哭。 然后这时他姐姐就怕他哭，故意把遮挡他的衣服掀起来一点点，让他的小脑袋瓜子漏了出来。 当他看到他姐姐还在的时候，就又乖乖睡去了，他姐姐也下意识把他那只蹬出来的小脚丫子收回去一些。 正当她觉得万事大吉的时候，她老师突然叫她站起来背诵课文。 这一叫，竟叫她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那时她很害怕，因为她带着她弟弟上课的事情一旦暴露，她老师就一定会责罚她的。 而对她来说，那时候被老师责罚都是小事，关键是，她觉得她很丢人，她没面子，一旦被所有学生知道了，她这以后还怎么来学校上学？ ‘不行！啊！不行啊！啊！我不要站起来！’ 这时她吓得双腿抖抖索索起来，那篇课文她背诵的可是滚瓜烂熟，只是，她这一站起来，她弟弟指定会被吓到。 然后，不用说都会哇哇大哭！ ‘啊！不要啊！’ 这时她竟自己把自己给吓哭了。 ‘胡慧兰，你在干什么？叫你站起来背诵课文？你耳朵聋了吗？’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警告了。 ‘啊！怎么办啊！我不能站起来啊！’她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已经吓得眼睛里汪满了泪水。 这时，她老师终于觉得不对劲，毕竟，他知道没有一个学生不害怕他手中的教鞭。 既然如此，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于是那老师就好奇走到她跟前，先是严厉地问，‘你没背诵过课文吗？’ ‘不，我会背，我已经背诵过了的。’她嘴唇抖抖索索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站起来给我背诵呀？’ 她默然不语。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老师关心起来。 她依旧默然不语。 这时候，她弟弟不争气，又把那只光脚丫子给蹬了出来，被邻桌一个眼尖的学生发现了，那学生二话不说，就对他老师打小报告道： ‘老师，你看，你快看，她衣襟底下藏着一只脚，呃！有一只脚丫子！呃！不，是个小孩，是个小孩子......’ 那学生很激动，连续说了三次，才说得准确了一些。 ‘哪里？’她老师好奇地问，一边俯下身子朝她身上瞅去。 那学生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兴冲冲走到他老师跟前，因为他是在为他老师帮忙，所以那时积极的就像自己在做好人好事一样。 ‘老师，在这里，你看到了没？’他准确地给他老师指着那只小脚丫子说。 他老师又好奇朝他手指的方向瞅去。 这时她吓得慌忙把衣襟往下拽了一截，勉强将她弟弟的小脚丫子给盖住。 ‘没有啊！’他老师好奇。 那学生一着急，就主动跨前一步，想直接伸手把盖着的衣襟子给掀起来。 不料，手刚一伸出来就被胡豆豆他妈妈抓过去咬了一口。”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嘿嘿地笑起来。 第177章：妈妈的故事（二） 见三个小孩渐渐的，都集中起精神来，胡豆豆的外婆接着趁热打铁道，“你们要知道，胡豆豆的妈妈可从来不咬人的哟！ 那时候，她也是迫不得已，就像我们人常说的，是被逼急了的结果，这是胡豆豆他妈妈后来跟我讲的。 不过，那时也只是轻轻的咬了一下，当时把那个调皮小孩吓坏了。 慌忙把手一缩，吓得再没敢支声。 这时候，她老师就有点不耐烦了，就严厉地质问她，‘你怀里是不是藏着个小孩？’ ‘我没有！’她狡辩道。 ‘你没有？那你站起来我看看！’她老师以一种不可违抗的口吻说道。 不过，看着此时的她已经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了，也就不在逼问，非常理解地说，‘好了！好了！好了！你别哭！我不追究了！你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就好啦。’ 然后她就乖乖把眼泪擦干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弟弟不争气，竟哇哇地哭了起来，也许是被刚才的大动静吓到了，也许是他姐姐的腿抖抖索索的太厉害。 这一哭，就让他姐姐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刚才她还对她老师撒谎说她没带小孩来着，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见她弟弟一哭，顿时惊得全班学生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还没上课的时候，很多学生也都猜到她带着个小孩。 因此这时候，大家就都把转移力放到她带着的小孩‘究竟是谁’上去？ 有的小孩偏过脑袋，小声问他邻桌，嗓门噎得很细很细。 他邻桌就胡乱地猜测道，‘可能是她弟弟，也可能是她在马路上捡到的！’ 有的小孩脑洞大，又很调皮，就说那小孩是她儿子！ 这么一说，就满足了猎奇心很强的学生，于是就都小声嘿嘿地笑起来。 就这样，那些小孩无聊地议论着。 她老师看不下去了，又走到她跟前，说，‘你快给我把他哄睡着，关键是不能哭，他再哭，你就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她老师这么一说，她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还是拼命让她弟弟不哭，毕竟她老师刚才的话，也算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机会她得抓住，因为再没有什么要比被罚站在教室外面更让她有面子的了。 她先把自己写字的铅笔拿给她弟弟玩，她弟弟一拿到铅笔，就立即止住了哭，可是玩了一小会，觉得没意思，又呜呜咽咽，试着哭起来。 她又吓得慌忙把桌上的生字本拿给他玩。 又哭了，她又慌忙把课本拿给他玩...... 就这样，该拿给他玩的基本都一个个拿给了他——最后就差气得一把将他掐死了！ 她咬牙切齿，心里不停嘀咕道，‘我的小祖宗啊！你今天可把你老姐我害惨了！’ 心里那么的一想，然后，就发誓下次打死她，她都不带她弟弟来上学了。 她当时就只是为了听话，像她老师说的，做个好孩子，帮她爸爸妈妈减轻负担。 却不成想，好孩子没做成，到最后，她弟弟倒成了她的累赘。 而那时候，整个学校里都没一个小孩带着她弟弟妹妹上学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了，她肯定会被冷嘲热讽的。 她这次真算是长了个见识。 ...... 在那个时候，由于家里穷，没吃的没喝的，因此很多学生每天都很节约，只吃一顿饭，有条件的学生才吃两顿饭。 学校里，有时候还没放学，一些学生就会饿的肚子呱呱叫，嘴巴里直吞口水。 学生们也都很怪，见你哗啦哗啦吞口水，他就会学着吞口水，然后，一个学一个，一时间，整个教室里就都会响起吞口水的哗啦声。 有的学生消化能力很强，因此早早的就会饿的没了力气，饿的两眼发黑，这时候他们就会爬在桌子上睡一会儿，积聚些能力，只有这样，放学后，他们才有力气撑着走回家去。 那时候，胡豆豆他妈妈就消化的很快，总是熬不到最后一节课，就会饿的两眼梅黑，然后就爬在桌子上睡觉。 也端的就在这天，一边是她弟弟在胡闹，一边又是饥饿在折磨着她。 她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刚讲到重点上，她弟弟就又哇哇大哭起来。 她老师被打断后就刻意停下来，眼睛严厉地瞅着后排的她，这时学生们一个个就都好奇把脑袋掉过去瞅她。 这时候，她就又被吓得精神抖擞起来，也不知道饿了，一着急，竟慌忙捂住她弟弟的嘴。 很快，她弟弟就止住了哭腔，可是，一松手，她弟弟就又哇哇哭起来。 她又吓得用手牢牢捂住，不管他弟弟怎么挣扎。 见此情景，她一旁的一个女生就好心说，‘你不要捂住你弟弟嘴，会把你弟弟捂死的！’ 她这一听，就吓得赶紧松开手，要真是把她弟弟给捂死了，她回家会怎么跟她爸妈交代？ 那女生接着又好心提醒说，‘你弟弟一直哭，可能是因为饿了！你快给他吃点东西，吃饱了，说不定他就不哭了！’ 可是吃什么呢？ 这时候她自己也饿得肚子呱呱叫，哪有什么吃的给她弟弟？ 她很无奈地朝那女生摇摇头，又担怕他弟弟突然哇哇大哭，时不时用手使劲捂住嘴，等她弟弟快喘不过气来后，就急忙松开手。 那女生灵机一动，就指着桌上的本子，对她小声嘀咕了两句，也不知说了什么，由于声音压得很低，她一句都没听清。 那女生也主要是担怕被讲台上的老师发现，要知道上课时交头接耳和小声喧哗都会被罚站。 尽管如此，当时她还是隐约弄懂了那女生的意思——就是把本子上的纸撕下一页，用嘴巴咀嚼着吃。 灵机一动，她就真的那么做了。 一只手牢牢捂在她弟弟嘴巴上，然后用另只手扯下一页纸，送进嘴巴里吧嗒吧嗒咀嚼起来。 咀嚼成一团了，然后就吐出来，塞进她弟弟嘴巴里去。 她弟弟以为是吃的，就用那两颗小奶牙铆劲嚼起来，这时，也奇怪的不哭了。 终于，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不一会功夫，她弟弟就又哭上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嘴巴里咀嚼的东西是假的，不是他爱吃的白面馒头，因此气的哇哇大哭起来，这次一哭，竟还比上次哭得更凶。 有那么一瞬间，由于挣扎的太凶，竟腾地一下掉地上去了。 落地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尖叫，竟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终于，学生们再没有心思去认真听课了。 他们一个个齐刷刷将脑袋掉过去瞅着她弟弟，也不管他们的老师是否发怒。 伴随着一声声止不住的尖叫声，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跟着嘿嘿大笑起来，然后，一个跟着一个，也大笑起来。 经过几次的严厉警告，这次，她老师终于忍不住了，立即命令她带她弟弟站在教室外面去——就是罚站的意思。 还说她进来可以，但是她弟弟不准进来。 那时候，胡豆豆他妈妈也很老实，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至少，他们也应该知道先把她弟弟带回家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再来也不迟啊！ 可是她，就乖乖的、老老实实地站在教室外，还以为她老师只是在罚站她。 教室外，她就可怜兮兮地抱着她弟弟，她弟弟一直哇哇地哭，又是挣扎，又是蹬腿，以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要招架不住她弟弟了。 很明显，那时候她弟弟就是饿得在哭，因为早上只给吃了一点点馒头，直到现在，都快一天了还一个馒头渣滓都没吃。 小孩子在那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给吃那么一点点显然不够。 可是没办法啊！ 站在教室外面的她，见她弟弟一直哇哇哭，不仅没有想办法去安慰，还傻傻地打她弟弟，还捂她弟弟的嘴。 唉......那时候真是一塌糊涂啊！” 第178章：妈妈的故事（三） “......后来我慧兰把这事告诉给我，我就觉得很愧疚，可是没办法呀！ 那时候，我们大人一天到晚都吃不饱，而且还要做超强体力的劳动，一回到家，整个人饿得都两眼昏花。 总之，那时候可真是苦了胡豆豆他妈妈，也害了胡豆豆他妈妈。 要知道，那时候，胡豆豆他妈妈在学校里学习非常好，也深受老师们的喜爱。 就是因为后来带着她弟弟上学，才耽误了她学习。 那也是在后来，她带着她弟弟去上学的事一下子传开了，导致整个学校学生都知道了，都嘲笑她。 从那以后，她就不想再去学校上学了，也对学习失去了兴趣。 就在第一次，她带着她弟弟去上学的那天，几乎一整天都没好好听课，她也就不知道老师们上课都讲了些什么，一问三不知。 要知道，以往她可是最聪明的学生，只要稍微认真听讲一下，多难的习题她都会做，因此很多学生都会向她请教问题。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长大后，胡豆豆他妈妈就一直抱怨是她弟弟害了她。 那时候，要不是她弟弟，她说不定早都考上了大学，然后，一毕业，就会去城里面工作，也就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打工族。 ......”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滔滔不绝，把这个有些悲伤的故事讲完之后，二乐听后就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来。 一开始，他还在担心胡豆豆他妈妈被老师发现后挨揍什么的，为此捏了一把汗，不料，随着故事一点一点到了结尾处，他就开始气恨起胡豆豆的舅舅来。 “真是个拖油瓶！累赘，包袱......倘换做是我的话，早都丢下他不管了！他爱哭，就让他在一边哭去吧！” 二乐主要是气恨胡豆豆他舅舅当时把胡豆豆他妈妈弄得很没面子！ 相反的，胡豆豆则气恨他舅舅当时耽误了他妈妈的学习，要不然，他现在也不至于生在这么个穷困家庭里。 那时候，说不定他会有很多很多钱，然后，给他外婆买各种各样好看的衣服，带他外婆去逛外面的花花世界...... 胡豆豆那么的一想，就很气不平，也就那么的说了。 然后他外婆就笑着说，“你这个傻孩子，要是真那样的话，你也不一定能遇上你外婆我呀！那时候，那个小男孩也许不再是你！” 话落，他外婆又慌忙补充一句，“不过，你这小兔崽子，你有这份心，你外婆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候，苗苗就定定地坐在她奶奶身边，静悄悄的，整个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你如果不去关注她的话，她就像一团空气一样。 而此时此刻的苗苗，心里就感到很自责，多少也感到自责，因为胡豆豆的舅舅就是她爸爸。 她见胡豆豆一副气不平的样子，就觉得胡豆豆是在责怪她，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一样，担怕胡豆豆把这种坏情绪带动到她身上来。 ...... 总之，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已经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 尽管胡豆豆一边在替他妈妈感到悲哀，气得想挥拳去揍他舅舅，一边却又恨不能他外婆再多给他讲一些关于他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二乐当然也一样，作为一个外人，他想听胡豆豆妈妈的故事，竟比想听胡豆豆的故事还强烈，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屋及乌。 “外婆，那我妈妈就是从那以后就再没念过书吗？”胡豆豆气嘟嘟地问。 此时二乐和苗苗静静地听着，黑色眸子一眨一眨地瞅着胡豆豆的外婆。 胡豆豆的外婆见三个孩子此时都那么的认真、乖巧，慈祥地瞅着胡豆豆，禁不住又开始讲起来，“你妈妈是后来，直到小学毕业才没再去上学的。 那时候一来是家里穷，没钱供你妈妈去上学。 二来呢，也是你妈妈个人的原因，那时候她看我们村上流行学裁缝手艺，于是她就跟着村上一个大婶去学裁缝了。” “那然后呢？”胡豆豆好奇地问。 “然后就学裁缝了！”他外婆淡淡地回答。 这时二乐灵机一动，补充问道，“胡豆豆他妈妈还有没有其他的小故事呀？” “其他的故事？” 胡豆豆的外婆歪起脑袋思考似的，稍稍思考了一小会，抿嘴微微笑道，“有哇！” 这时胡豆豆，苗苗，以及二乐就都知道胡豆豆的外婆又有一个好故事。 单是从她那慈祥的微笑表情中就能看出来。 这点胡豆豆深信不疑，因为他最了解他外婆了。 第179章：学习雷峰好榜样 “雷峰你们听过没有？”胡豆豆的外婆煞有介事地问三个小孩，脸上笑盈盈的。 “雷峰听过的呀！”胡豆豆抢先说。 二乐跟着说，“你说的就是雷峰叔叔吗？” “没错，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非常崇拜雷峰精神。”胡豆豆的外婆声音朗朗道，“那个时候，尤其是在学校里，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非常崇拜。 有一次，你妈妈的老师就开展了一次‘学习雷峰精神好榜样’的小活动。 那时候你妈妈上四年级，那时候她已经十二三岁了。 按理来说她已经非常懂事了，要知道，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一般都懂事的早，有句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我说这个意思呢，主要是想说，你妈妈那个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就拿那次学校开展的小活动来说吧。 那时候，学生们一个个挣着抢着学习雷峰做好人好事。 有的学生为了受到老师的表扬，为了做好事，下课后，就一个个拿起扫帚把教室地面齐齐地打扫了一遍，有的学生一着急，没教室打扫，于是就跑去别的班里去打扫。 有的学生灵机一动，就抱起扫帚跑去打扫操场了......还有的竟跑去打扫学校外面的大马路。 ...... 那是在一个冬天，雪下得非常厚。 你妈妈一大早就起床操起扫帚跑去门外扫雪了。 当时我和你外爷都很纳闷儿，心想着，‘这个蕙兰，大清早的，外面那么冷，竟连帽子都不戴，就跑去扫雪了。’ 呃！你说她扫雪就扫雪嘛！毕竟扫雪这是件好事啊！说明小孩子懂事了嘛！可是她竟抱着扫帚跑去扫别人家门前的雪...... 自家门前的雪，她却一扫帚都没动过！ 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白眼狼！简直——没心没肺的！ 就这样，一直从天还没亮就开始扫起，直到大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 那时我和你外爷都好奇地跑出去看，竟被眼前这一幕场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半天功夫，你外爷才说，‘唉哟！你瞧！这个傻女子，这是大脑里那根神经线烧坏了么？’ 然后我就紧跟着朝她喊，我说，‘蕙兰啊！你这个傻女子，你大清早的起来扫雪，你看你，扫了半天，你都快从我四队扫到人家五队去了。 你这傻女子，你扫那么多雪干什么呀！你这是力气多的没地方使吗？ 你要是力气多的没地方使，那你来给我把厕所的粪用扁担挑着倒在麦地里，或者你就去担水沟给我挑一担水上来！ 你说你这个傻女子，你扫了那么多雪！你家门前的雪，你却连一扫帚都没动！你说你，你傻不傻！ 你这傻女子，你究竟在干什么？你受什么刺激了？’ 然后，你妈妈听到我在和你外爷远远地骂她，她这才好像回过神来。 你妈妈当时对我和你外爷说，‘我在学习雷峰精神，我在做好人好事！’ 我当时和你外爷一听，差点笑得一口老牙吞进肚子里去！ 你外爷当时就很想揍她，因为那时你妈妈把你外婆我刚给她做的一双棉布鞋弄脏了，而且全都打湿完了。 可结果硬生生给气笑了，你外爷就迎头骂了你妈妈一句，说，‘你学你大来个头！人家学习雷峰精神都往头里面学，你倒是给学到屁股里面去了！’ 当时你妈妈还嘿嘿地笑，还觉得自己真的干了一件好人好事！ 而且，那时候要不是我和你外爷跑出去叫她，她傻傻地还在扫雪，还不知道回来吃饭，说不定，她还能把我们那一整条塬上的雪都给扫了。 ...... 你妈妈后来就恍然大悟了，觉得她那时候怎么那么傻！？ 我就说，‘你那么积极地扫雪，谁知道你扫雪了呀？ 你那么积极，干嘛不扫自家门前的雪呀！ 你那么积极，为什么不叫那些人给你管饭呀？ 你那么积极，当天就干脆不用回家来吃饭呀！你回来干什么？’ 最后我就又问她，我说，‘既然你老师开展了那个活动，那你一口气积极地扫了那么多雪，你老师知道吗？’ 然后你妈妈歪起脑筋想了想说，‘我老师不知道！’ ‘那不就对了么！’我对你妈妈说，‘要想做好人好事，有时候也得有个限度，而不像你，傻傻分不清，见什么都积极地去做。 你要想做好人好事，那有多难？这种事生活中多的是。雷峰并不是一天就成为雷峰的，雷峰是在做了许许多多个好人好事之后才成为雷峰的。 问题的关键是，你要经常去做，要持之以恒，而不是一时冲动，一口气就想成为雷峰。 也并不是专门为了受到你们老师的夸奖和表扬，才去做好人好事！” 说到这里，胡豆豆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外婆，那你家的雪最后谁扫的？” “最后，你外爷就叫你妈妈扫自家院里的雪，这时候，你妈妈就说她已经累得胳膊都要断了！ 然后，支支吾吾，一直不想扫！也不是不扫，那时候，你妈妈害怕你外爷，她害怕你外爷揍她，因此一点一点扫着。 结果太阳都快把雪融化了，她还没扫完，你想想，那时院子里一共有多少雪嘛！就屁股大一点地方，可她就只扫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她扫其他人家门前的雪时，多少都能‘蹭蹭蹭’地扫完......” 第180章：‘难忘’的玉米疙瘩 “还有，胡豆豆，你不知道，你妈妈小时候就像禾禾一样，特别爱打小报告。 就因为这一点，那时候，我就特别不喜欢你妈妈。 那时候，我在案板上揉面，不小心掉了一根头发进去，没想到，被你妈妈看到了，你妈妈当时就非常积极地跑去给你外爷打小报告。 本来是一件小事，然而，你外爷总是斤斤计较，也就因为这件小事，总是给我找茬，有时还动不动打我。 看真你外爷把我狠狠暴打一顿，然后，你妈妈就看起来高兴了，就心安理得了！ 有一次，我记得我蒸菜疙瘩时，不小心把碱当盐撒进去了一点点，端的被你妈妈看到了，然后，她就叮叮咚咚跑去给你外爷说我故意在菜疙瘩里面撒碱。 然后你外爷心术不正，就觉得我想害他，或者是故意整他，想报复他，结果就为了这件小事把你外婆我暴打了一顿。” 听到菜疙瘩，胡豆豆突然异想天开地说，“外婆，我也想吃菜疙瘩了！” “你想吃哇！”他外婆笑了笑，说，“你想吃菜疙瘩的话，那等外婆我有空了给你和苗苗蒸，菜疙瘩那玩意，你就算打死外婆，外婆我都不想再吃了。 在那个穷酸年代，每天都吃菜疙瘩，吃菜根，甚至，还啃树皮！ 大人小孩都是，吃的非常粗糙，那些东西容易吃进肚里去，可是要想拉出来就不容易了，你舅舅很小的时候，经常吃的拉不出来。 然后，你外爷就用我搓麻线的陀螺子，放到屁、眼儿上一块一块掏，掏出来的屎都是一坨一坨的，硬的像石头。 你舅舅每次拉屎，就像你外爷在给他上家法一样！ 再看看你们现在的生活，多好啊！不愁吃的不愁穿的。而且还挑三拣四，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动不动就摔碟子绊碗的。 倘要是把你们放到你舅舅那个年代，你还挑三拣四，还嫌这个嫌那个，就连吃的野菜，菜根那些都没有，人一饿忙，连树皮都啃。 吃饭时，如果谁看到地上掉一粒米，一个个眼睛就像灯泡一样亮，不等你说，他就嗖的一下捡起来送进嘴巴里去。” “那外婆，你吃过树皮吗？”胡豆豆突发奇想地问。 胡豆豆的外婆一听，笑盈盈地说，“树皮你外婆我倒还没吃过，因为你外爷那时候混的好，他在大队里当队长，所以还不至于沦落到啃树皮的地步。 不过，那时候整个公社里的所有人都不好过。 那时候，你外婆家穷的没饭吃，最后你外爷就把锅炉里烧的玉米棒子——玉米棒子你不陌生吧？” “玉米棒子不就是把玉米一颗一颗吃掉，剩下的、硬的像镢头柄一样的东西么？”胡豆豆回答道。 “就是这东西，也叫玉米楔子，那时候，你外爷就把这玉米楔子一根一根搜集起来，拿到碾盘上去碾碎，碾成一粒一粒的渣滓，放在嘴里不喝水的话，你根本难以下咽。 然后，就是这玩意，他叫你外婆我在里面撒一点干面粉，用水拌起来，放在蒸笼里蒸熟吃。 这就叫做‘玉米疙瘩’! ......后来——到现在你舅舅一想起‘玉米疙瘩’就害怕！ 不光是你舅舅，就连你妈妈，一想起也都害怕的不要不要的！ 很久的后来，我一说起今天吃‘玉米疙瘩’的话，你舅舅，你妈妈就急急忙忙说他们都饱了——他们还没吃就饱了。” 说到这里，三个小孩都嘿嘿地笑起来。 三个人当中，二乐笑得尤为卖力。 有那么一瞬间，二乐竟把一颗大门牙笑得松动了，他一时手痒痒的不行，然后就一直磨磨蹭蹭，直到这个故事讲完，它才自动脱落了下来。 第181章：偷苜蓿的南塬人 “我和你外爷真正摆脱吃‘玉米疙瘩’，是在后来，大队里开始栽种苜蓿的时候。” 胡豆豆的外婆继续津津有味地讲着，“那时候，唯一生长速度快，像韭菜一样，吃了一茬还能再长出一茬的就只有苜蓿了！ 你还别说，就这苜蓿，不知道在当时养活了多少人。 那时候，我们公社里的牛和骡子也吃的都是苜蓿。 可是这苜蓿再好，再长的快，也经不起人们成群结队地采摘呀！ 采摘不说，有的人心术不正，还大肆破坏。 有的人饿极了，竟连苜蓿的根也拔出来吃。 你们想想，苜蓿没有根了还怎么长苜蓿？ ...... 就这样，随着各大队的人口口相传，很快，人们也都知道哪里哪里有大片大片的苜蓿地。 那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几乎天南地北的人都跑来我们赵家庄偷苜蓿。 尤其是南塬人，一来就是成群结队，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就像从丐帮里走出来的乞丐一样。 ......话说偷的人多了，这苜蓿就渐渐变少了，一直到后来，十几亩的苜蓿就变得稀稀拉拉，就像秃顶的人一样。 当时上面的领导得知此事之后，气的直跳脚，于是就给你外爷下达了个任务，让你外爷给咱们看苜蓿，还说，如果发现谁挽着粪笼来偷苜蓿的家，发现一个，当场就‘打断他的腿’。 为了这时，当时还专门召集所有老百姓开会，会上就强调不准人再动这地里的一颗苜蓿。 一开始领导们的初衷是好的，放开来让饿着肚子的老百姓去采摘，没想到，这一开放，竟像放了一群狼进去了一样。 苜蓿叶子吃着还不够，竟连苜蓿的根也不放过！ 那现在就连苜蓿叶子也别想吃了。 当然，那时候，眼看着大队里的牛和骡子都没得吃了，而且，还要被人强迫着辛苦地劳作，还没苜蓿给它们吃！ ...... 话说，你外爷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就立即对那些偷盗苜蓿的人铁拳出击。 尤其是那些从外乡赶来偷苜蓿的人。 你们想想，那时候的人有多可怜，尤其是那些从外乡赶来的南塬人。 那些人为了偷一粪笼苜蓿，几乎是翻山越岭、千里迢迢的赶着来的。 一路上又累又饿又困，晚上还要被野狼追在屁股后面跑，你们想想，他们有多难！ 好在他们一个个都结伴而行，往往一来就是一大群，就像跑去街上看戏的人一样多。 可那时候，你外爷就像个土匪一样，一看到那些人跑来偷苜蓿，就放出几条恶犬去咬，动不动就扛起一把镢头跑去吓唬人家。 因此，那些可怜的人为了偷苜蓿，一般都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行动，因为这时候，你外爷就已经睡熟了。 可是又怎么能防得住？ 他们一动，那些恶犬就大老远地叫唤。 然后，你外爷就会醒来，醒来就会扛起镢头去吓唬那些人。 有一次，那些人都胆大到不害怕那些恶犬撕咬了——不是不怕，只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饿忙了，而且，有的人已经饿得快不行了，再吃不到苜蓿的话，他们就会被饿死！ 要知道，人一旦饿忙，就会丧失理智，就拿你们其中随便哪个人来说吧，让你们三天不吃饭，你们会觉得怎样？ 也就是在那一次，你外爷听到大晚上的，有人在地上窸窸窣窣，割着什么。 你外爷想都没想就知道那些偷苜蓿的南塬人来了，于是就扛起镢头朝那些人飞奔过去。 一路跑，一路大声喝吼，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非常骇人的话。 那些人本来就很害怕你外爷，一听到你外爷的声音，立马浑身的汗毛都能倒立起来，甚至，有的人一听到你外爷的生意，顿时吓得连魂都丢了。 就这样，那天晚上，一群人被你外爷吓得齐刷刷从山上跑了下去。 由于天黑，好几个人都直直地从山崖下面坠落了下去。 ......后来放牛的人在山洼里发现了好几个空粪笼，笼里只有几根苜蓿。 ...... 你外爷的严格不仅仅体现在那些可怜的外乡人身上，还体现在本乡人身上，如果发现本乡人跑来偷苜蓿，他也照样吓唬他们，甚至还真的用镢头去抽打他们。 过分的是，后来连你外婆我去偷，他也禁止！ 你们想想，自家人偷，他还要禁止，这是哪门子的王法呀！ 可是，你外爷那时候就是那么的执拗！简直就是病态的执拗！ 我当时就气不平地问他，我说，‘我是自己人啊！为什么自己人不能偷？’ 然后你外爷就说，‘这是上面的命令，谁都不能偷，所以，你就不能偷！’ 因此后来你外婆我就很无语。 但是，那时候没吃的了，你外婆我还不是去偷了！ 他问我为什么偷的话，我就说，家里两个孩子已经几天几夜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再不给弄点吃的，他们就会被饿死！ 我把话那么的一说，后来你外爷就没再管了。 也不是不管，只是我偷的时候，他也是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后来我就每天偷一粪笼，回到家就给你妈妈和你舅舅美美地蒸一大锅苜蓿疙瘩。 苜蓿当时主要是用来蒸菜疙瘩的，苜蓿蒸的菜疙瘩不像其他青菜，它蒸的菜疙瘩吃起来口感细腻，而且，闻起来还带有一股股清香味。 那时候你舅舅和你妈妈就馋的吃不够，比起当初吃‘玉米疙瘩’的经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一想，就会不自觉地落下一把辛酸泪来。 那时候，我蒸的苜蓿疙瘩就没给你外爷吃过一口。 你外爷馋得回到家问我，‘苜蓿你们娘几个是怎么做来吃的？’ 你外爷问的意思自己也想吃，他不会不想吃的，那时候他也经常挨饿！即使他守着苜蓿地，但他连那地里的苜蓿一个叶子都没吃过。 你外爷当时就是那么一个有志气的人！宁可自己饿死，都不会随随便便吃公家的东西——人非常的老实，我当时就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过分的是，连你舅舅和你妈妈都不管，要不是我，他们那时候早都饿死了！我是说，光靠你外爷，他们早都饿死了！ 那时候，他回到家后那么问我，我当时恼得想都没想就说，‘我哪来的苜蓿？你骂的我哪敢去摘？所以我也没摘过苜蓿！’ 然后，你外爷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自觉把我蒸的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玉米疙瘩’吃了几个，勉强填饱肚子后，又急急忙忙跑去看苜蓿了。 ...... ...... 你外爷的作法有时候真叫人没话说！ 那时候，为了防外乡人偷苜蓿，她竟六亲不认，我娘家人大老远的跑来偷他也不认，有一次还把我一个亲大大，就是你外爷他老丈人——吓得从山沟里掉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惹得我娘家人跑来找他算了一回账！ ......” 第182章：外爷的故事 “我们那时候的人真的傻！ 你外爷当时人非常的老实，一心只想着为公家办事，结果，那段‘紧张时期’过了之后，人家连一亩地都没奖励给他，只得到一张荣誉奖状和一盒小火柴。 火柴后来被你舅舅拿着玩儿时，还掉到尿盆子里去了。 那时候，你外爷整整给公家看了半年多时间的苜蓿地。 他整天走在苜蓿地里，却没吃到一颗苜蓿，反而是那些偷苜蓿的人，一个个吃得笑嘻嘻的。 公家的人夸你外爷身上有一种‘克己奉公’的良好精神。 因此，后来你外爷又被留在大队里干了两年。 那时候，我们整个大队的人都穷，都吃不饱饭。 ......那是在到了来年春种的时候，很多户人家的粮食都接济不上。 那时候，人们又开始饿得糟饥荒。 大队里派人去播种的时候，人们饿得见地上掉下一粒种子，都会去捡起来吃——趁人不注意，像捡钱一样捡起来，嗖的一下撂进嘴里嚼起来，嚼得咯嘣响。 你说捡起来吃掉就吃掉嘛！也避免了粮食的浪费！可是他们一个个吃得就像是做了贼一样心虚！吃得战战兢兢的。 ......可见那时候，人们有多饥饿！ 甚至，饿到一定程度上，有的人牙齿都会不自觉地打起颤来，就像杏子吃多了打摆子一样。 那时候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眼睛就像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一样，你在马路上随随便便挑出一个人，一看脸色，都不再像个正常的人，脸上没有血色，眼睛里没有眼神。 乍一看，就像锅里的馒头蒸祸水了一样，换句话说，就像把馍蒸成瓷壶了一样。 那时候的人，眼睛里看什么都像是美食，是因为人饿到一定程度，产生了幻觉的结果！ 后来你外爷跟我讲述的时候，我都还不信。 他好奇地说，‘我跟在人屁股后面监工的时候，看到好些人都弯下腰去拣地上的生玉米籽吃。 你知道，生玉米籽吃起来就像干嚼玉米楔子一样难吃，可是，那些人一饿忙就都吞下去了！ 更让我惊奇的是，有的生玉米籽拌了农药——拌农药是为了防止虫害，可是掉地上后他们也都捡起来吃！天爷！那些人一个个简直不要命了！ 我当时就吓得把这事赶紧上报给上面，上面的人一听，也都重视了起来。 上面的人就说，‘害了庄稼是一季，害了百姓是条命’，人命关天——绝对不能让农药伤害到人民群众。 于是我一听也慌了，为了响应上面的政策，我就赶紧命令播种的那些人把玉米籽上的农药全部清洗干净再播。 没想到，他们一边清洗，一边给我偷偷的吃。 我又担怕他们把种子上的农药还没清洗完，种子就给吃光，于是就派人专门守在那些人面前。 我说你给我好好的看着他们，他们谁若是敢再偷吃一粒，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然后，刚开始一阵子好像没问题了。 可是，后面紧跟着又控制不住了！ 我那时候就有个预感，因为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于是我就跑去检查，结果发现我派来监工的那两个人也吧嗒吧嗒咀嚼的吃起来。 哎呀呀！你说这气不气人，当时我就气忙了，顺手抓了一根棍子（用来拌农药的），我就照准那些人的嘴巴上抽打过去。 我一边抽打，一边骂他们，我说，你们这一个个馋死鬼，你们从来没吃过这玉米籽吗？ 然后那些人就像小孩一样哭哭啼啼，说他们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吃过饱饭了，我一听，觉得也是，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恍然想到，现在正是粮食交接的关键时段。 于是我一拍脑袋，就对他们说，我说，‘今天的事儿就算了！我也不向上面的领导报告了，毕竟，那些种子也都在你们肚子里，说了也拿不出来。’ 然后，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到了晚上，我就把头埋进被窝里，千思百想，想了整整一夜，快到天亮的时候，我这才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我当时就好奇问你外爷想到了个什么好主意，你外爷就说，‘我想到的那个主意很不光彩，但绝对适用！我就想着，当着那些人的面儿，用屎和尿来搅拌这玉米种子，用屎和尿搅拌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吃，我就不信他们吃了还能咽下去！ 可是，第二天我就悄悄留意，发现那些人竟还照例捡起来吃——没想到他们用衣襟子稍微擦一下又撂进嘴巴里咯嘣咯嘣咀嚼起来。 啊...... 我这就一下子就乱了！ ......好吧！你们吃就吃，我现在不管了，我知道，那些都是播种的时候，那些种子，有些运气不好，端的从勺斗里掉了出来，人不捡起来吃掉，也是对粮食的一种浪费。 于是我就没再斤斤计较。 那时我也只希图着大队里的几十亩地，能赶快把种子播进土里去，一播进土里后，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心里呀！也就能踏实一些。 干我这行的，有时候，还是得凭点良心，上面把这么重大的任务派给我，我不认真完成谁来完成？ ......就这样，经过一周时间的折腾，坎坎坷坷，终于把大队里交给的任务完成了。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于是就决定好好休息休息，等地里的种子发芽长出来了再忙。 要知道，我也歇息不了几天，种子们一个个长出来后，我就又得忙一段时间，甚至，得一直忙到玉米成熟的那天。 也就是在我休息的那两天。 期间有那么一两天，我就好奇地跑去地里看，我主要是看小苗们有没有长出来，你知道，那时候的人，只要一播种都恨不能下一刻种子就发芽，恨不得隔天就长大，大后天就能收货。 我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就跑去地里一看，好奇地发现，有一大群人蹲坐在光秃秃的地里，我二话没说就走上前去看。 我这一看，当时就又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滴个老天爷啊！ 我发现那些人默默地弯着腰在挖地里种下去的玉米籽！ 那时我发现时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也就是说，那群人已经在地里挖了好几天的种子。 可能起先是几个人跑来挖，渐渐的，竟一下子引来了那么多人。 我当时一声吆喝，吓得那些人连魂儿都没了。 一个个拔腿就跑，后来就没再见到有人来挖着吃了。 就这样，那些天我一直等呀等的，可是地里仍旧不见一个玉米苗子长出来。 那时候我慌——上面的领导们比我更慌，他们不止一次地催我！好像是我故意跟那些玉米种子说了什么坏话，然后它们故意不发芽似的。 终于，快一个月过去了，我这才看到有玉米苗长出来。 可是稀稀拉拉的，东一个西一个，那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兜着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上面的领导就发怒问我为什么玉米苗那么稀，我就说，很多玉米籽洗去了农药还没发芽就被虫子吃掉了。 然后，那些领导们也都不说话了！’ 没错，就像你外爷所说的，那时候的人为了填饱肚子，真的什么搞笑的事都干出来了。 后来我还听你外爷说，有的大人把偷偷挖出来的玉米籽拿回到家给自己的小孩子们吃，小孩子们都很傻，一饿忙就囫囵地吞进肚子里去，也不知道用牙齿咬碎了咽下去。 结果，拉出来的屎里面都混着玉米籽！ 玉米本身就很不好消化。 因此那些小孩子不懂事，一看到玉米籽，就又伸手从屎里面捞出来，然后，一粒粒拿去水里冲洗干净，又吞进肚子里去...... ...... ...... 那年的饥荒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听说地里长出来的嫩玉米牙子，也被人饿的拔出来生吃......” 第183章：‘洋化肥’进村时 “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们虽然种的粮食很多，种植土地面积很广，可是依旧产不了几个粮食。 播种时，种子被人偷吃，苗子长出来被人拔了生吃等等，人为因素也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那个年代里我们没有化肥。 土地即使翻得再勤，土打得再散，可是，土壤依旧就像生馒头一样，死巴巴的，没有一点点活力。 甚至在整个田地里，我都没见过一根蚯蚓。 那时候，人们都说有蚯蚓的土地是好土地，就说明这种土地才长庄稼。 ......直到后来有了化肥，我这才见到了很多蚯蚓，那时候，每家每户的田地都松松散散，翻起来的土壤也都是散的，不再总是看起来像石头块。 你们想想，我们那个年代里要是有化肥的话，可以解决多少人的饥饿问题？ 那时候的人谁还会那么的翻山越岭，千里迢迢，跑来头苜蓿吃？ 谁还会不怕死的捡吃地上的农药种子吃？ 谁还会不嫌脏的挖出泥土里的屎尿种子吃？ 谁还会像牛一样去咀嚼生玉米苗？ 要是有化肥的话...... ...... ...... 说起来，化肥那玩意还是从外国拉回来的。 那时候的化肥就像‘洋火’一样，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叫‘洋化肥’。 洋火就是火柴的意思，这你们都懂。 当初那‘洋化肥’被大队里拉回来之后，人们都非常好奇跑来看稀奇。 人们议论纷纷，说，‘这玩意是什么呀？看起来就像白糖一样？’ 有的村民没见过，就问队长，那时候，你外爷就是我们大队的队长。 他们没见过，就问你外爷，说，‘这东西是不是每家人都有份？’ 你外爷就说，‘每家人都有份。’ ‘哦！那这玩意能不能吃呀？吃起来是不是甜的？’他们问。 ‘这是洋化肥，这不能拿来吃，吃了会把你毒死的！’你外爷说。 ‘那不能吃的话，拿来干什么的呀？’他们又问。 ‘这主要是用来改善土壤性质的。’你外爷文绉绉地解释。 ‘土壤有什么性质呀？’他们问。 ‘我们这一代的土壤里碱性太重，用了这洋化肥之后，就会中和碱性。’你外爷说。 ‘什么是碱性？是不是我们蒸馒头用的碱？’他们好奇地问。 ‘上面的专家说了，大家可以这么理解！’你外爷说。 ‘那这是不是免费的？’他们最后问。 ‘是的，这是免费的，因为这全都是公家的东西，公家说了，他们说他们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们的宗旨就是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 你外爷站在人群中央，像喇叭一样大声对村子里的人广播着，头上缠着一条擦脚布，腰里系着一条牛皮带，把腰勒得紧紧的，我看他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而他却说是为了做好人民的榜样，说是要勒紧裤袋才能过好日子……那时他脚上还踏着几十年前的烂草鞋。 那时候，人人都知道你外爷是大队的干部，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当官的，可是，你外爷把自己过的像个乞丐一样。 随随便便站出来一个扛锄头的，都比你外爷干爽有气质。 随随便便站出来一个放羊的，都比你外爷家有钱的多。 你外爷那时候，连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而他还说他这是为了公家的，他这是一种克己奉公的好行为。 就是因为上次公家人夸奖了他，竟让他一下子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呃！就像你妈妈那时候傻傻地做好人好事一样。 然后我就对你外爷说，‘你这克己奉公的行为是好的，没有一个人说不好，可是，你也至少得管一管这一家人的生活呀？ 你每天只顾着自己吃饱喝好，只顾着你的克己奉公，从不顾及家里的老老少少！’ 没错，那时候，你外爷每天应酬非常多，基本上成年累月都不回家，很少回家。 然后，我就和你舅舅和你妈妈，我们娘三个，每天只啃高粱饼，只吃死面馍！硬的像石头，老鼠都不想啃的那种。 那时候，你舅舅馋得慌，啃得太用力，没啃好，竟崩掉了两颗大门牙！ ……就这样，你外爷人在外面满面春光的，可是回到家里还像个穷人家一样，你们俩很小的时候，都没吃过一次白面馒头。 ...... ...... 现在我继续给你们讲‘洋化肥’的事。 ......后来你外爷就把那‘洋化肥’一袋一袋分给每家每户。 可是，当时由于人们的无知，都害怕那玩意会把地里的庄稼给烧死——人们被饥荒吓怕了，宁愿不要大丰收，也不愿冒这种未知的风险。 之所以都害怕‘洋化肥’会把地里的庄稼烧死，是因为领回‘洋化肥’的人家，开袋后好奇品尝了下，发现那一颗颗晶莹的小颗粒，样子虽然乖巧好看，可是放在舌头上就像硫酸一样，灼得人舌头发烫！ 并且还有一股股苦涩的味道，于是就都觉得，它就像你外爷给大家讲解的那样——弄不好会把人毒死。 于是乎，领到‘洋化肥’的人家心里一害怕，就悄悄把那‘洋化肥’倒进自家后院的水坑里去。 没领到‘洋化肥’的人家，这时候就都不敢领了。 可是这任务是上面下达的硬性任务，你外爷得一家不漏的完成。 于是你外爷就提出一个补贴粮食的好办法。 所补贴的粮食全都由公家承担。 这消息一出，那些不愿领‘洋化肥’的人家，这时候就都一家比一家积极，即使领到不用，白白倒掉他们也要领，就为了公家给他们补贴的那点粮食。 很快，上面布置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时候，你外爷又获得一张荣誉奖状，外加一条洗脸用的毛巾。 那条毛巾你外爷一直舍不得用，没想到，有一次被你舅舅偷了出来，不知道他拿来干了什么，最后那毛巾就脏了，后来被你外爷暴揍了一顿。 然后，那毛巾就没再用过，在家里的柜子上放了一段时间，再到后来，有一次你妈妈用来擦了一两次脚......再到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又跑到你外爷头上去了——那时是六月天最热的时候，你外爷拿着镰刀，背着太阳在收麦子。 ...... 话说后来很多人家领回‘洋化肥’之后，也学着前一批人家白白倒掉了。 也就是在人们都怀疑这‘洋化肥’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倒了‘洋化肥’的水坑里的水草，竟然像疯了一样生长。 就拿‘灰草草’来说，长得竟有一人高——要知道，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高大的‘灰草草’哩！ 当时就让很多人感到惊讶，有的人就夸张地说，‘哼！我家的‘灰草草’成精了！’ 因此很快的，人们就醒悟了过来，原来那野草能长那么高、那么大，全都是那‘洋化肥’的功劳。 于是就有人说，‘这倘要是把那‘洋化肥’撒到庄稼里，会不会每一颗庄稼都能长到一人高呢？’ ‘那还用说嘛！’有的人就这样说，‘这‘洋化肥’本来就是公家人让我们拿来给庄稼作肥料的呀！’ 就这样，经过大家这么一讨论，后来人们才渐渐对‘洋化肥’有了新的认识！ 也因此，后来，对于那些白白浪费了‘洋化肥’的人家就都后悔不已。” 第184章：魔法外婆 旧庄院，小树屋内。 不知不觉的，直到胡豆豆的外婆断断续续，连珠炮似的讲了一大堆小故事之后，天已经麻麻的黑了下来。 胡豆豆的外婆无意间从小窗子里探出脑袋，惊奇地‘喔哟’了一声，然后戏谑道，“这才屁大一会功夫，天就黑了！” 这时候，三个小孩还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些小故事里，意犹未尽的样子。 直到胡豆豆的外婆，刻意提醒似的问胡豆豆对他妈妈的故事有何感触时，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胡豆豆的外婆本来是要讲胡豆豆妈妈的故事的，结果，讲着讲着，最后捎带着连他外爷的故事也讲了出来。 胡豆豆对他外婆的问话，表现出充耳不闻的样子，其实也是不知如何作答，严格地讲，此时此刻，他已经沉浸在他外婆所讲的‘饥荒’故事里了。 他没遭遇过饥荒，对饥荒很陌生。 但听他外婆那么一讲，就一下子深刻的领悟了。 与此同时，也就理解了他外婆——为什么迄今为止都那么爱惜粮食，一个馍渣掉地上都要捡起来吃掉，一碗饭吃完了，还馋馋的，没吃够似的，不把碗舔得干干净净，不把碗舔得光可鉴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同样的，他也理解了他外爷——为什么迄今为止总是那么反感小孩吃剩饭，总是见不得小孩吃饭时尝盐舔醋、挑三拣四，总是教育他要珍惜一粒米，每一粒米都是农民伯伯辛勤的汗水换来的。 就这样，胡豆豆的思绪还在胡乱纷飞时，紧接着，他外婆又刻意似的说了一句，“豆豆啊！外婆刚才给你讲的你外爷的故事，你可千万别跟你外爷讲哟！” 说罢，见胡豆豆没吭声，于是就又掉过脸瞅了苗苗一眼，叮咛似地说，“苗苗，你也不能给你爷爷讲哟！” 苗苗很识趣地点点头。 其实，她知道苗苗不会讲的，即使苗苗会说话也不会讲。 当然，胡豆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讲给他外爷的，他不是禾禾，他不会去打小报告的。 她之所以那么小心翼翼的提醒两个孩子，其实也只是心理作祟而已。 至于二乐，她从未担心过，毕竟二乐这孩子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冥顽不化，相反，他却是懂道理的多。 二乐也是不会轻易把这故事告诉给别的什么人，即使告诉了又能怎样？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胡豆豆这才反应过来，往门外一看，好奇地叫道，“外婆，天都快黑了！” “是啊！天都黑了！”他外婆很老道地说，“从现在起，昼短夜长，往后每天天都会黑的早。” 说着时，他们头顶的鸽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时候飞进来的，胡豆豆的外婆感到有些讶异。 “这两只小家伙一定是在趁我讲故事，讲得正出神时飞回来的吧！”她心中暗暗嘀咕道。 这时胡豆豆和二乐突然想起几个小时以前的死老鼠，不禁好奇，齐齐地把脑袋仰起来，朝屋顶上瞅去。 接着，胡豆豆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外婆，那只死老鼠是不是你变的呀？” 他外婆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心想着，“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傻呀！” 心里那么的一想，就故意迎合着回道，“你们不是让我给你们变的么？” “那这么说，那只老鼠真的是你变的喽？”二乐严肃起来，暗乎乎的小屋内，每个人的脸都像一团黑色的雾，充满了神秘的奇幻色彩。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灵机一动，就打趣地说，“到了下周，你们再来这里，这里就会有四只鸽子。” 话落，胡豆豆，二乐，以及苗苗，三人都好奇两眼直勾勾盯着胡豆豆的外婆看，一时间都隐隐有些害怕。 尤其是胡豆豆，突然莫名其妙对他外婆产生了畏葸心理——担怕他外婆突然变成老巫婆来吓唬他。 他下意识趔开他外婆一些，此时的苗苗也似乎隐约觉察出了胡豆豆的异常，随之，也跟着往凳子外沿坐开去一些。 二乐坐得稍远，因此不存在这样的顾虑。 三人此时都不吭声，仿佛石化了样，以至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三个小孩的异常举止，竟让胡豆豆的外婆好奇起来，“呃！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你一个个瞅着我干什么？” 此话一出，很快，一瞬间就打破了沉默。 胡豆豆稍事沉吟，又好奇、又有点战战兢兢地问，“外婆，你说的那鸽子也是你变的吗？” 他非常好奇他外婆因何会突然对他们说那么一句奇怪的话，而且，他也知道，他外婆一般都很少会对他们开玩笑，即使是开玩笑，也只会在故事里面开，然后，让他们哈哈大笑。 但他外婆突然的说出那么一句毫无厘头的话，就不得不让他怀疑了！ 胡豆豆那么一问，竟惊得二乐和苗苗也都好奇起来。 他外婆接着顺口就说，“你说的对，外婆我就像那个罗伊一样，也会变魔法！” 第185章：秋季运动会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周。 也就是在这开学的第二周，赵幼菊老师才把赵家庄小学要举行秋季体育运动会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并再三强调这次运动会是赵家庄小学首次开展的六校联赛，奖品非常丰富。 这一下，班级里那些喜欢体育运动的学生就都兴奋了，一个个争相报名要去参加体育运动，要给学校争光，要赢得奖品。 由于奖品里面还包含有五十元人民币，因此，这时候，就连平时不怎么喜欢体育运动的学生也都积极了起来——他们大都非常眼馋那丰厚的奖金。 当然胡豆豆也不例外，因为这些奖金，假使他能赢得的话，下学期的学费就都不用发愁了。 毫无疑问，这对那些家庭条件非常困难的学生是一笔不小的奖金，即使不为学费发愁的学生，也都非常眼馋，至少他们觉得只要他们拥有了那些奖金的话，就可以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就再也不用再为零花钱受家人的气了。 但当赵幼菊老师把胡豆豆推荐给全班同学时，那些擅长短跑的学生们一个个就都气不平了，他们凶巴巴地瞪着胡豆豆，他们觉得一个转校生，一来到班上，就受到老师的喜欢，这也太不公平了，好歹拿出点本事让大家心服口服呀！ 而当赵幼菊老师把胡豆豆曾在他老家的学校获得冠军的经历告诉给大家之后，顿时，那些同行们一个个眼睛都气绿了！ 他们就想：“你牛批什么呀！有本事来比试比试呀！” 因此，一到下课，那些非常嫉妒他的学生就都主动邀请他来比试，他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止想跟胡豆豆切磋本领，更恨不能一把掐死他而称快。 其实，大家都很排斥异己，都想好好搓一搓他的锐气，尤其是一看到胡豆豆平日里跟二乐，跟苗苗玩得开心活泼的样子，就特别嫉妒，然后就特别想让他在大家面前出糗、让他难堪。 这就是每个转校生来到一个新学校后不被某些新同学欢迎的原因——除非，要么你足够的优秀，要么你就足够的谦虚。 而胡豆豆呢，这两点他都拥有。 运动方面，不用说，他得过短跑冠军，他优秀。 为人处世方面，无论是他外爷的言传，还是他外婆的身教，至少，谦卑这点他是懂得的。 ...... 那时候胡豆豆一听要比赛，就很干脆，就说，“比就比，谁怕谁？” 跑步他最拿手，他当仁不让。 毕竟那时他也已经在学校待了一周多时间了，许多陌生的事物他也都习惯了，加之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苗苗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因此，对其他琐事都无暇顾及，也就不存在什么习不习惯的了——对他来说，苗苗的病就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 那些嫉妒他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还以为胡豆豆整天是在作秀，看不惯他，于是就都手痒痒的想收拾收拾他，想磨一磨他的棱角。 操场上。 胡豆豆对那些气不平的学生说，“跑长的还是短的？” “长的是什么？短的又是什么？”他们好奇地问。 “我老家的学校里叫长的为一百米，叫短的为五十米。”胡豆豆简单地解释。 “那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我长的短的都拿手。” “那就先比试长的，再笔试短的。” 那些学生话落，擅长跑千米大长跑的学生就自动闪开一边去，因为现在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与此同时，他们也就都不那么嫉恨胡豆豆了。 他们的小仇恨拉得快，去得也快。 与自己有竞争关系的学生这时都认真起来，无论他们多么嫉恨胡豆豆，但这游戏规则在他们心中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不用谁说，他们都懂。 开跑百米比赛时，跑来参加的人足有十多个，这其中打酱油的就有五六个，其余五六个就是真比赛。 真嫉妒。 尤其是外号叫鹿羔子的杨峰，他对胡豆豆可是恨得牙齿痒痒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涟漪，心里却是波涛在汹涌。 学生们之所以叫他鹿羔子，就是因为他长了两条瘦长瘦长的麻杆腿，跑起来就像梅花鹿在飞一样。 跑之前，几乎所有人都打赌说鹿羔子能跑赢。 可是，在一群学生的见证下，短短的十几秒之后，却没一个人跑赢胡豆豆，即使鹿羔子也没能跑得赢他。 虽然其他学生都比胡豆豆起跑的快了那么一两秒，但这中间，胡豆豆还是奋力追上了他们，并在最后两秒钟内全部赶超。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杨峰跟胡豆豆跑得却是不相上下，要说有区别，那也仅仅只是相差不到一两秒钟，只要再用力点，或许他就能跑得第一。 紧跟着，他们又比赛跑了五十米短跑。 风水轮流转，这次杨峰跑了第一，但也几乎是倾尽了所有力气跑下来的，跑完后，他就单手按在墙上，吸哈吸哈，不停地喘着粗气。 也许是遇到了有力的竞争对手，也许是嫉妒心太强，他竟控制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 这在他的小伙伴们面前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尽管这次他跑赢了，但气质方面却输的一塌糊涂。 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恍惚觉得自己此次的短跑成绩，似乎打破了他以前的小小记录。 这点在跑到终点时，参考着与他相距甚远的同学就能琢磨出来，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而胡豆豆呢，也只是很稀松平常地跑了下来，因此腿不软、气不喘，就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跑完之后，他还能以平时的温和口气，恭敬地赞许一下他的对手杨峰，“不错，不错！”然后很敬重地竖起大拇指。 喘了好一会气后，杨峰这才勉勉强强接受了他的称赞——这称赞在他心中是神圣的，他看得出胡豆豆是用心的，这点从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可以看出。 总之，经过这简单的比试之后，那些学生便真正见识到了胡豆豆的实力，虽跟他们的小‘偶像’杨峰打了个平手，但也因此就都不再对胡豆豆评头论足什么了。 作为游戏，他们愿赌服输。 要说气不平，要说嫉恨，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还不够努力。 第186章：体育委员之争 经过简单的切磋之后，班上以杨峰为首的嫉妒分子们，对胡豆豆的嫉妒心这才有所缓解，但当他们听到胡豆豆有可能接下来就会顶替杨峰，作为他们班上的新体育委员时，又莫名激起了那些学生的不满。 好歹杨峰不仅是他们班的班长，更当了两年的体育委员，无论资格还是经历都要远胜胡豆豆一筹。 这话一入杨峰耳朵里，顿时气的直跳脚，“体育委员我都当两年了，一直都好好的呀！凭什么突然说换就换？” 他知道，这次学校要开运动会，因此，体育委员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 只要自己是体育委员，毫无疑问，在很多方面他都有优先权，譬如哪个学生哪项运动能力比较强，就都会通过他来推荐，然后才能到达他班主任手里去。 倘若这时候把他换掉的话，无疑就是剥夺了他的优先权。 这时候，他就着急了，即使他是班长。 下课后，其他人都在做第六套广播体操，而杨峰却带着满肚子的牢骚和疑问，径直朝他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 赵幼菊老师备教案的时候，见杨峰气嘟嘟的打报告走了进来，就好奇地问，“呃！杨峰，你为什么不去做早操？” 杨峰霍地低垂下头，像快哭了似的沉默起来。 这时候，赵幼菊老师大概地知道了原因——昨天下午自由活动期间，她主动让胡豆豆给大家组织课间活动，因此学生们可能就此产生了疑议——认为她以后想把体育委员的职位交给胡豆豆。 那时碰巧杨峰不在场，于是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这时赵幼菊老师就开门见山道，“杨峰，我把体育委员的职位交给咱班的胡豆豆了。 呃！你知道，学校马上就要开体育运动会了，你现在又是班长又是体育委员的，我担怕到时你会忙不过来，再过几天，班上就会有很多事。” 赵幼菊老师说罢，只见杨峰定定地站立不动，两只手不自觉地抠起指甲缝里的泥垢来。 “就这样，你没意见吧？”赵幼菊老师又柔声地问，一边忙着用红笔在书上勾画了两下。 杨峰依旧不吭声，此时眼睛里已经汪满了泪水。 “好了！你别再那抠指甲了。”赵幼菊老师见他哭，就有些不耐烦。 迄今为止，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赵幼菊老师面前哭泣过了。 第一次哭，是在赵幼菊老师要求全班学生理发，他不理，她说了他两句，他就哭了。 第二次哭，是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其他学生都叫来了家长，他没叫，她又说了他两句，他就哭了。 第三次哭，是在好几次迟到以后，他仍旧屡教不改，她严厉地批评了他一顿，然后，他就哭上了。 前两次哭，她还觉得他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理解。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就觉得他完全是故意的，尤其拿他多次上学迟到这点来说，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还别说他是班长，自己都犯错，又怎能管好其他学生呢？ 过了好一会，杨峰还依旧眼泪婆娑地站着不动。 赵幼菊老师就态度坚定地道，“我已经决定好，胡豆豆现在就是你们班体育委员，你就做好你的班长职责。” ......杨峰见他老师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纠结什么，对他老师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径直往教室走去。 毫无疑问，他现在已经对胡豆豆恨得咬牙启齿了。 这时候，胡豆豆知道他把杨峰的体育委员的职位给替代了，因此多少觉得很不好意思，而且，他也明显觉得杨峰对自己很不满。 但他心里清楚，体育委员在运动会期间是非常重要的，几乎所有想报名参加的学生都由体育委员登记，然后上报给老师。 那时候，体育委员要是没上报的话，一部分学生就有可能会被遗选。 因为我们那时候的学生都很怕老师，即使他们的名字被体育委员漏报了，他们也很少有人敢主动去跟班主任老师去讲。 因此这时候，胡豆豆理解杨峰的心思，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顺利地报名参加体育运动。 这天放学的时候，胡豆豆主动走到杨峰跟前，说，“杨峰，你放心，你的短跑成绩很不错，你的名字我会上报给班主任的。” 说罢，很快转身走开去。 这时，杨峰心里多少得到了些安慰，可是，他却依旧很不甘心，因为他觉得胡豆豆比他跑得快，胡豆豆现在就是他的对手，有胡豆豆在他就很难跑到第一名。 因此他就决定给他找点茬。 就在下午上自习的时候，杨峰故意走到苗苗跟前，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团纸屑仍在苗苗桌子底下去。 作为班长，他有理由去管理学生，尤其是随地乱丢垃圾的学生，一旦被他记上，就会上报给班主任，班主任这时候就会对这些学生进行惩罚，要么罚他们打扫一周时间的教室，要么用戒尺打手背。 杨峰知道苗苗是胡豆豆的妹妹，而且他们还是同桌，因此，这一来，也并不显得他是在故意报复他什么。 纸团丢在地上后，杨峰就故意走到胡豆豆跟前问，“这团纸是你们俩谁丢的？” 苗苗弯下腰瞅了瞅，脸色登时一变，不敢吭声。 胡豆豆瞅了一眼，态度坚定的说，“这团纸不是我们的。” “不是你们的那是谁的？”杨峰咄咄逼人。 苗苗条件反射地瞅了瞅其他学生，只见他们都在埋头认真写字，没一个人吭声。 胡豆豆声音朗朗道，“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的。” “随便你怎么狡辩，反正我已经把你们的名字记上了。” “记上就记上，谁怕谁！” 第187章：来自杨峰的恶意 翌日，胡豆豆和苗苗俩人被赵幼菊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赵幼菊老师微微笑着说，“胡豆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的吗？” 话落。 苗苗立即紧张地手脚抖抖索索起来。 胡豆豆见苗苗害怕的样子，禁不住也害怕了起来。 因为上周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两个学生被赵幼菊老师用戒尺打肿了手，当时他们在自习上交头接耳，小声说话时被班长发现了，然后，就被他报告给了赵幼菊老师。 起初他还以为赵幼菊老师不打人，没想到，她竟比他老家学校的男老师还严厉。 因为害怕被打手背，胡豆豆吓得一时没敢吭声，缩着脖子。 赵幼菊老师见二人都吓得哆哆嗦嗦，便主动安慰，“你们别怕，老师不会打你们的。” 说罢，走过去伸手去理了理苗苗的头发。 待他们俩情绪稍稍缓和下来，接着又说，“不过，随地丢垃圾可不文明的哟！我不知道你老家的老师怎么教你们的，但在我这里可绝对不允许！ 呃！鉴于你刚来咱们学校，可能很多规则还不太懂，那么，这回我姑且饶过你一次，下次可不为例哟！” 赵幼菊老师快言快语，胡豆豆本想辩解辩解来着，此时也没插上话，好在他和苗苗俩人都被原谅，因此他也就不再计较什么。 二人一回到教室，班上的学生都眼睛好奇地瞅着他们的手是否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肿得像猪蹄。 但见二人都坐在桌前正常写字，于是就更加好奇了。 “他们不是被叫到办公室了么？怎么都好好的呢？”他们几乎都这样猜测道。 当然杨峰也这样猜测了，但他很快就想到原因了——苗苗现在不会说话，属于特殊学生，而胡豆豆呢，又是新来的转校生，说不定鉴于此，他班主任只是警告了他们。 下一回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于是，杨峰决定再次想办法给胡豆豆找茬。 ...... 又在一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杨峰把胡豆豆等人当成不守规则的学生揪了出来，为避免嫌隙，他没亲自动手，而是指使副班长王康康去干的。 只见王康康走到胡豆豆跟前，用手使劲揪住胡豆豆耳朵，以至胡豆豆疼得连反抗的机会都没。 那时胡豆豆和其他学生一样，安安静静伏在桌上休息，只不过，他没有闭眼睛，就被逮住了。 那时候，他对班上的很多小规则还不很了解，更不知道区区一个简单的午休，里面竟隐藏着这么多暗坑。 “午休难道不就是各投所好，只要在不喧哗，不打扰其他同学的前提下，想休息就休息，不想休息就不想休息么？ 爬在桌子上午休，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又有什么呢？” 没错，胡豆豆就是很不理解。 可是现在被当成违纪分子罚站在讲台上了，他也是有口莫辩。 毕竟讲台上站着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杨峰是班长，因此很多规则都是他说了算，王康康也只相当于他的打手。 就这样，胡豆豆等人被罚站在讲台前。 那时候，胡豆豆担怕他们会上报给他班主任，因此也就忍着没有反抗，他心想着，罚站就罚站，站到下课了也就完事了，好坏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可是，一直到了下课之后，让胡豆豆没想到的是，其他一些学生都乖乖走到各自桌兜里，有的掏出一块橡皮擦，有的掏出一把铅笔刀，有的则掏出一截短铅笔...... 有的甚至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爽性就掏出一个生字本，然后，他们就把这些小玩意统统交到王康康手中。 王康康接过后，转手再拿去交到杨峰手中。 胡豆豆当时有些讶异，没弄懂他们的意思。 于是就走到苗苗跟前，苗苗就用笔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班长规定了，他说凡是违反了纪律的学生都得送他一些好东西才能被赦免。 否则，那些学生就都会被上告给班主任，然后他们都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很多学生害怕被老师惩罚打手背，因此都给了他一点好处的。有的学生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的话，他就会让他们从各自家里给他带点好吃的，好喝的......” 看着苗苗在本子上写的话，胡豆豆顿时觉得很不公平，于是就气不平想把这件事揭发给他班主任。 可是苗苗又一把拽住胡豆豆的胳膊，又迅速写到：“你给班主任说了也没用，班主任也不会相信，因为全班同学没有人敢承认这事，他们都害怕杨峰。” “那我怎么办？”胡豆豆有些无奈道。 这时苗苗就从自己工具盒中取出半截橡皮擦递给胡豆豆，然后眼神示意他把它拿去交给他们，然后在本子上唰啦啦写到：“哥哥，我们俩共用一块橡皮就够了！” 犹豫片刻，胡豆豆终于拿着那块小皮擦朝杨峰跟前走去。 杨峰故意没理他，冷冷道，“有事别找我，找副班长去。” 然后胡豆豆又拿着橡皮擦走到王康康跟前。 而王康康呢，竟然不吃这一套，就说，“我不稀罕你的橡皮擦。” “那请你别把这事告诉班主任好么？”胡豆豆略带哀求的声音说，“我不知道午休时还必须闭上眼睛......” ...... 无论如何，胡豆豆的橡皮擦，他们最终都没收。 当天下午，胡豆豆就又被叫去了办公室。 这次赵幼菊又问胡豆豆犯什么错了。 胡豆豆老实交代道，“我午休的时候没有闭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呢？午休的时候就是要求每个学生都要闭上眼睛睡觉的呀！不睡觉的话，最后两节课你们怎么熬得下来？” 经过赵幼菊老师的反驳，胡豆豆一时语塞。 当即吓得浑身又哆哆嗦嗦起来。 胡豆豆还以为下一刻他班主任就要用戒尺打他手背，没想到，赵幼菊老师又问，“那你不午休，上后两节课的时候怎么熬得下来呀？” 一听他老师那么问，胡豆豆立即回道，“我不困，我能熬得下来的，老师。” “呃！那我问你，你在午休的时候有没有胡乱说话什么呀？” “老师，我没有胡乱说话，我爬在桌上午休来着，我只是没有闭上眼睛。” “那好吧，你既然不想休息也罢，但是，你可不许打扰别的同学休息哟！” “老师，我没有打扰其他同学休息，老师，我不会打扰其他同学休息的。”胡豆豆大声保证。 第188章：在三岔路口等着 从教室办公室走出来后。 胡豆豆竟一下觉得他班主任并不像学生们眼中只会严厉地惩罚学生，也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种蛮不讲理的严肃形象，相反，他班主任倒是更喜欢讲道理的多，还是个有原则、很平易近人的人。 苗苗当时以为胡豆豆被他班主任揍了，就好奇抓过他的手检查着，却不见有任何抽打的痕迹，就又唰啦啦写到：“班主任为什么没打你？” 胡豆豆就微微笑着，把他在办公室跟他班主任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苗苗。 “好吧！”苗苗有些讶异，在本子上写到，“你不知道，我们班所有学生都害怕被打手背，呃！害怕得要死！只要被打了的学生，他们的手背一般都会红肿起来，痛上好多天才能好起来。” 看着那么的写着，胡豆豆心里又是震惊，又是侥幸的。 ...... 进了两次办公室，胡豆豆依旧侥幸地逃过被打，这次杨峰终于着急了，尤其当他看到胡豆豆从他班主任办公室回来后得意洋洋的样子时，就一下气不打一处来。 这天下午放学前，王康康突然走到胡豆豆跟前，带有警告的口吻说，“小子，你放学后在三岔口那里等着。” 撂下这话后，王康康迅速折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这时胡豆豆就知道那王康康想给他找茬，事实上，他知道想跟他找茬的人其实是杨峰，只是，不知因何，杨峰一直都不敢主动站出来。 既然他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倒也好，现在也正是当面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了。 胡豆豆也没有害怕，他想借此机会看看，看看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胡豆豆也不是怕大的，曾在他老家的时候，他也时常跟别的小孩打架。 胡豆豆当时就心想，“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放学后。 俩人比以往走得要快很多，很快，不一会功夫，胡豆豆就和苗苗来到那个三岔路口处。 这时苗苗还不知道有人威胁了胡豆豆，胡豆豆也没把这事告诉给苗苗，一来苗苗是个女孩子会容易替他担心，二来他也担怕他们会伤到苗苗哪里。 而他呢，即使打不过他们的话，好歹也还可以拔腿就跑啊！ 于是胡豆豆支开苗苗，让苗苗自己先回家去，故意骗她说他要等二乐帮个忙什么的。 当时苗苗也没再多想，兀自往回家走去。 这时候，王康康和另一名个头高大的学生出现了，俩人二话不说，就以咄咄逼人的气势朝胡豆豆跟前走来。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胡豆豆就看到了杨峰，此时的杨峰假装在走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胡豆豆这时就朝王康康大喊道，“你叫我在这等你干什么？” 说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只要跑起来，就没人能追得上他，因此他也并不怕他们。 “我叫你干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么？”王康康声音朗朗道，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胡豆豆说。 “你不是已经当上了体育委员么？” 胡豆豆不语，冷冷地瞪着他。 “那你还想不想当副班长呀？”王康康戏谑道，“你要想当的话，我也让给你呀！” “我现在还不想当！”胡豆豆沉声道，下意识朝杨峰瞅了一眼。 此时杨峰双手插在裤兜里，用脚很随意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依旧表现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听人说，呃！我听人说你想拿这次运动会的短跑冠军呀！”王康康继续说，又朝胡豆豆跟前跨前一步。 “我就是想拿冠军怎么啦？”胡豆豆有点气不平地道，“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凭的是本事！我想拿冠军怎么啦？” “嘿！你这臭小子！你嘴巴还挺硬的嘛！”这时那个大个子男生抢前一步，想冲上去揍胡豆豆，被王康康一把拦了下来。 王康康紧跟着开门见山道，“小子！你听着，你要是答应我们不参加这次体育比赛的短跑项目的话，我们就不找你麻烦了！以后也不会！” 胡豆豆一听，想都没想就说，“没门，参不参加体育运动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管得着吗？” 话落，那高个子男生一把推开王康康的胳膊，直直地朝胡豆豆身上扑过去。 胡豆豆身手敏捷，猛的一个闪躲，将那大个子男孩远远闪开一边去。 见此情景，杨峰这才快马加鞭地跑过来，迅速走到那大个子男生跟前，将他胳膊牢牢拽住，说，“你要干什么？不准打人！” 杨峰的这一举动，胡豆豆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并非真心想帮助他，而只是在假惺惺表演而已。 而他呢，也并没怕过那男生。 拽住那男生的胳膊后，杨峰就对胡豆豆说，“王康康的意思其实是说，你可以去参加其他项目呀！比如‘滚桶圈’，比如‘钓鱼’，比如‘斗鸡’啦等等，体育项目有很多种的呀，为什么非得参加短跑项目呀！ 再说了，王康康他朋友参加了短跑项目，不希望有人跟他抢这个奖！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呵呵！我不管王康康的哪个朋友，我不管谁要来参加，”胡豆豆斩钉截铁道，“反正这次的短跑项目我是参加定了！谁都阻拦不了我！除非拿实力来跟我比！” “呃！好，好的吧！你既然这——这样说，那，那我就没办法了！”杨峰结结巴巴道，嘴唇抖抖索索，说得一副勉勉强强、很不甘心的样子。 说罢，故意松开大高个男生的胳膊。 只见那大高个子男生，顿时像一头牛样又直直地冲撞向胡豆豆。 胡豆豆如法炮制，又一次轻巧地躲闪开去。 这时王康康跟着也出手了，他二话不说，径直往胡豆豆大跨步冲过去，与那大个男生同时进攻，一左一右，对胡豆豆形成包夹态势。 杨峰站在一旁，仿佛在看热闹一般。 “傻大，今天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给这个外来的野小子一点颜色瞧瞧！”王康康威胁地说了一句。 旋即，二人迅速朝胡豆豆身上猛扑过去。 当他们快接触到胡豆豆衣服的时候，胡豆豆又非常敏捷地闪躲开了，但就在那么一瞬间，没躲好，竟不小心撞到杨峰身上去。 此时的杨峰突然脸色大变，竟朝胡豆豆喝吼一声，“你撞我干嘛！” 说着，趁胡豆豆不注意，伸手一把拽住胡豆豆的衣服，本想顺势一脚将他放倒在地，但一念间打住了，等王康康快扑过来时，故意装作好心松开手。 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打架可别伤到观众呀！” 很快，胡豆豆就被王康康一把拽住了，但也仅仅只是拽住了衣襟上的口袋一角，胡豆豆轻轻一挣扎，就挣脱了开来。 此时他的衣襟上也仅仅只少了一颗纽扣。 王康康顿时恼羞成怒，顺势将手里捞到的那颗纽扣，奋力朝胡豆豆身上砸过去。 胡豆豆照例戏谑似的躲开了，而且，还嘿嘿地笑个不停。 “有本事站着别动啊！”王康康大声诅咒。 也端的就在这时候，苗苗重新折回来，见胡豆豆正被两个学生围堵，想都没想就朝胡豆豆跟前跑过去，张开胳膊护着胡豆豆。 与此同时，激动地喉咙里呜呜啦啦地叫唤起来，就像聋哑人一样，那声音还带有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这时王康康突然来劲了，他还正愁抓不到胡豆豆呢。 看来现在他妹妹端的送上门来了。 于是二话不说，就伙同那大个子男生一把将苗苗逮了个正着。 “你们要干什么？”胡豆豆着急地连连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快给我放开苗苗！” 说着立即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高高举到头顶。 可是王康康和那大个子男生依旧笑嘻嘻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被恐吓到，仍旧牢牢拽住苗苗的胳膊，苗苗吓得一直挣扎着，书包里的书本都散落了一地。 这时王康康厉声说道，“你把砖头放下来，乖乖过来我就放苗苗！” 胡豆豆心里清楚，自己一旦放下手中的板砖，乖乖走过去，一定会被他们暴揍一顿的。 但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万一伤到苗苗哪里又该怎么办？ 虽然板砖仅仅只是用来吓唬他们的，但一旦放下，那就是手无寸铁，就只能乖乖任他们暴揍。 ...... 第189章：外婆为我打抱不平 同一时间内，距离三岔口不到两百米远处。 二乐见他们人多势众，顿时灵机一动，奋力朝胡豆豆外婆家跑去。 很快，十分钟不到，二乐就巧的在马路上碰到了胡豆豆的外婆。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外婆正着急两个孩子因何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一着急，也就不知不觉往学校方向走了一段路。 见二乐一副大事不好了的样子，就好奇地问，“二乐，你着急跑那么快干啥呀？” 二乐见是胡豆豆外婆，激动地想都没想就把胡豆豆和苗苗被人打的事告诉了她，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边表现出情况非常紧急的样子来。 胡豆豆外婆一听，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旋即，腿脚都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 “走，快——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二乐二话不说，就带胡豆豆的外婆朝三岔路口跑去。 由于着急，胡豆豆的外婆竟也像二乐一样跑了起来，两条腿虽然一瘸一拐，可是，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强忍剧痛，双脚用力地蹬地，每一步都跨得很大。 乍一看，都还以为她的瘸腿已经好转了一样。 很快，他们就来到那三岔路口处。 二乐指着一个和胡豆豆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大声说，“就是他，就是他叫人打你胡豆豆和苗苗的，他叫杨峰，是我们班班长。” 此时此刻，胡豆豆已经被王康康和另一个叫傻大的高个子男生重重地压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一边还奋力地挣扎着，苗苗站在一旁，大声地哭哭啼啼。 那个叫杨峰的小男孩就站在他们旁边，像观众一样看着他们。 胡豆豆的外婆见此情景，立时朝他们几个怒吼一声，几个小孩见是个大人，顿时都吓得松开了手。 又见胡豆豆的外婆像野狼一样气势汹汹，朝他们扑过来，王康康吓得当即跳下高高的田埂，然后霍地拔腿就往回家跑去。 此时傻大也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胡豆豆一脱身，苗苗就连忙扑上去，将他扶起来，迅速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脸颊的土灰！一脸的怜惜表情。 见胡豆豆没什么大碍，他外婆就立即转身朝杨峰身上虎扑过去。 杨峰以为自己没动过胡豆豆一指，也就没想过像他们一样狼狈逃窜，而是理直气壮地站在原地没走。 不料，很快就被胡豆豆外婆一把逮了个正着，她用那只粗糙的手牢牢拽住杨峰的领口。 她人虽老矣，但手劲却是异常的大，此时的杨峰在她手中，就像个可怜的蚂蚱一样无助，她毫不留情，将他猛的一甩，他便立即摔倒在地上。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杨峰这才意识到胡豆豆的外婆来真的——她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因此吓得他当即大声辩驳，“呃！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没打过你胡豆豆呀！我，我连你胡豆豆一根手指都，都没碰过。” 说着，故意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是胡豆豆外婆压根儿对他的话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她坚信二乐说的没错——他打了她的胡豆豆和苗苗，这就像是打在了她的心口上一般。 与此同时，她也看得出来，他就像那种阴险卑鄙的大人一样，而他虽然年纪还小，却都把那种坏大人的行为举止表现的淋漓尽致，一旦长大后，也不是什么好鸟。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气得拽着他的领口在地上蹭。 他先是对胡豆豆外婆口出狂言，并威胁她会遭到谁谁谁的报复，表现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可胡豆豆外婆一点都没把他的小鬼话放心上，她知道，像这类坏孩子，如果不老老实实给他点教训的话，日后他还以为你真的好欺负。 说不定哪天他还要蹬着你的鼻子上你的脸。 再说了，她的胡豆豆和苗苗现在都在上学，一旦被他欺负上瘾了，那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总之，现在她完全就是为了她的胡豆豆和苗苗。 她毫不手软，在胡豆豆和苗苗俩人面前，史无前例地展露了她严厉的一面。 就这样，直到他外婆把那杨峰拽在地上摩擦了几十米远，之后，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莫名担心起来，他担怕那杨峰狗急跳墙，突然把他外婆哪里伤到，毕竟他外婆此时也已经老了，手脚都很迟缓，即使被杨峰突然反击，她也毫无招架之力。 就拿那几天他对杨峰的接触发现，杨峰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几乎全班学生都惧怕他，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他外婆此时的不害怕，对他来说，倒成了一种负担。 因此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他外婆能够就此罢手，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他外婆曾跟他讲过的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是他外婆似乎从未想过就此罢休，看起来一副不可违抗的执拗气势、一副不把杨峰的虎威搓掉誓不罢休的样子。 果不其然，很快，杨峰就向胡豆豆外婆示弱起来，只见他由刚才不可一世的威风凛凛，突然变得可怜兮兮，不止如此，竟还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不停向他外婆作揖求饶。 一边求饶还一边不停认着错。 见到此，胡豆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跟杨峰，不，跟他外婆进行了一场心理赌博一般。 赌赢了，他以后就不再受他的欺负。 赌输了，说不定他以后依旧会受到他的欺负，欺负不说，说不定他还会变本加厉。 总之，到了现在，胡豆豆竟无由然佩服起他外婆来。 想不到他外婆那么大年龄了，竟一点也不怕这个小恶霸杨峰的反抗，或趁她不注意被他反咬一口......直到最后彻底挫伤了他的锐气，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完了后，胡豆豆外婆故意摩拳擦掌，对杨峰撂下一句狠话，“回去告诉那两个逃走的小兔崽子，他们谁要是想给我胡豆豆或我苗苗找茬的话，就叫他们先来找我！” 回家的路上，二乐不停好奇地瞅着眼前这个矮小瘦弱，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人，仿佛从来没见过她似的。 胡豆豆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尽管他被他们重重地压在地上，可是他一次也没哭。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被人打的场景，竟被他外婆看到了，有点恼羞成怒，却又莫名的，有点惧怕起他外婆来，因此与他外婆保持着一定距离走着。 苗苗虽然没再哭哭啼啼，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总会突然想起似的挤出一大穿串眼泪来。 “豆豆，你身上哪里疼不疼呀？”他外婆突然关心地问，说着主动靠近胡豆豆，一只手伸到他头上，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头发，然后，顺势搭在他肩膀上。 “不疼！外婆！”胡豆豆小声应道，旋即，眼泪禁不住地流出来。 第190章：一次意外事件（一） 两天以后，这件事才渐渐的平淡了下来。 课间活动时分，苗苗好奇，在本子上唰啦啦写到：“豆豆哥哥，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天，她知道她是个女孩子，男生一般不会打女孩，那两个男生也顶多只是吓唬吓唬她，胡豆豆完全可以一跑了之，却不成想，他竟束手就擒，甘愿让自己被他们压在地上打。 胡豆豆觑了一眼，沉吟片刻，说，“我也很不理解，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折回来呢？而且你还护着我！” 苗苗接着又唰啦啦写到：“你说你要找二乐帮你个什么忙，然后我没走多远就看到二乐了，于是我们就好奇折回来找你了。” “哦！好吧！” “那天你竟然骗我！快说，你为什么骗我？” “我只是——”胡豆豆结结巴巴，不过，转念灵机一动，就说，“再过两天我们就又可以去小树屋上玩儿了，你想不想去呀？” “嗯，我想去，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忘了吗？”胡豆豆又岔开话题，“我外婆说再过两天就有四只鸽子在小树屋里，你觉得可能吗？” 从他外婆替他打抱不平的那天起，胡豆豆就不止非常钦佩他外婆的勇敢，更好奇他外婆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把杨峰拽在地上摩擦着走。 这倘若是换做他的话，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未必拉得动，况且他外婆，现在都已经那么大年龄了，竟还能爆发出那么大力气。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竟都以为他外婆是《魔法罗伊》里面的小男孩罗伊，会施展各种各样的魔法。 说不定他外婆爆发出来的力气就是施展了某种魔法所致。 “你是说，我奶奶给咱们变出来的吗？”苗苗写到。 胡豆豆表情一滞，然后，同意了苗苗的观点。 “我其实不是很相信，但我觉得我奶奶实在太厉害了！”苗苗写到。 胡豆豆不再吭声，俄尔功夫，才弱弱地说，“不管怎样，眼见为实，等星期天去看了才知道。” “嗯。” ...... ...... 自从被胡豆豆的外婆一顿严厉的暴揍之后，无论是杨峰还是那两个坏蛋孩子，都对胡豆豆和苗苗显得毕恭毕敬，亲善友好的样子，再也没对他们找过茬。 后来，午休的时候，即使胡豆豆没来得及关闭眼睛，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也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即使一团纸屑不小心掉桌子底下去了，他们也都不再为难他们，只例行公事，让他们捡起来即可。 也再没人再嫉妒、议论说胡豆豆是否抢了班长杨峰的体育委员的职位。 胡豆豆每天一如既往地行使他的体育委员职责，哪个学生不听话，故意不做早操，他就会主动走过去惩罚他——让他站在全班所有人面前——让他难堪......直到他听话为止。 就这样，每天安安静静地度过着。 那些被胡豆豆外婆吓唬或暴揍过的调皮孩子，从此以后，就一直与胡豆豆和苗苗保持着一定距离，也没再跟他们搭过一次讪。 唯独有那么一次，胡豆豆没有铅笔了，就托人帮他去杨峰那里花了一分钱买了半支。 因为杨峰的铅笔要比外面商店里卖的便宜很多，他那些货几乎都是从其他学生手里掠夺来的，然后又低价卖给需要的学生。 那次杨峰得知是胡豆豆托人买的，因此没有收他一分钱。 也就是那一次，算是胡豆豆跟杨峰有过的一次关系，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再没有过任何交集。 自此大家都相安无事。 很快，就到了周五，这意味着无聊的一周时间终于过完了，下午最后两节数学课一下，迎接他们的就是两天小长假。 在学校待的无聊了的学生，这时候都非常期待能早点回家。 因此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老师前面刚踏出教室。 后面的学生就都一个个像野牛疯了似的往教室外面冲去。 这期间，一个叫赵红梅的小女生不知怎的，竟一个趔趄直直地朝前面扑倒过去，端地右眼眼角磕到了桌角上。 只见那女生痛的惨叫一声，旋即，眼睛里冒出鲜血来。 第191章：一次意外事件（二） 一时间，冲在她前面的学生都慌了，有的学生一看到血就大声尖叫起来。 这时站在那女生跟前的一个调皮男生，一激灵，就慌忙叫道，“是胡豆豆推了赵红梅一把，是胡豆豆推的，胡豆豆……” 这时胡豆豆端地也站在那女生跟前，他还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他发现那女生眼睛里流出鲜血之后，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几乎所有学生都跟着那男生大叫着“胡豆豆推了赵红梅一把，是胡豆豆推的，胡豆豆故意的……” 即使没看到的学生此时此刻也都那么的叫起来。 这主要是因为胡豆豆此时此刻不巧正站在她后面，当然，与此同时，后面也站着其他学生。 而胡豆豆呢，究竟有没有推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他身后有很多人使劲儿推搡着他，就像赶集时众人互相拥挤的那种程度。 毕竟，那时所有人都心急着回家，因此也就没想那么多。 又听到有学生恐吓似的说，“胡豆豆这下闯大祸了！他不知道赵红梅她爸是村里的恶霸，曾因打架坐过牢，没一个人敢招惹他！” 又有的学生大肆喧嚣道，“胡豆豆把赵红梅的眼睛撞瞎了！赵红梅她爸一定不会饶过他，一定会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的！” 如此这般。 大家众说纷纭，几乎每个学生的议论之词中都包含着胡豆豆的名字，一时间，竟让胡豆豆感到有口莫辩，感到绝望，感到窒息。 尤其听到他们说赵红梅她爸爸要挖他的眼珠子时，吓得他登时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啊！怎么办啊！谁来救救我啊！我是被冤枉那个的啊！啊！我该怎么办啊？啊！我该怎么办......”胡豆豆急得胡思乱想着，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叫地地不灵喊天天不应，此时就连苗苗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在自己心里默默接受了那即将到来的一顿暴打——不是来自他外爷的，就是来自那女生家长的。 他宁愿受到他外爷的藤条的鞭打，也不要被那女生家长暴打，被他挖去了眼珠子……没有眼珠子以后怎么看东西…… 啊！不要啊！ 啊！不要！ .，....啊！我该怎么办啊！老天爷！ 啊！外婆—— “外婆，你在哪里啊！外婆，你快来救我啊！” 胡豆豆一想到他外婆，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往回家跑去。 一路上，胡豆豆跑得飞快。 几乎眨眼功夫就回到了家。 院子里。 胡豆豆一看到他外婆，就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将头埋在他外婆怀里。 他外婆就好奇地问，“呃！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这是怎么啦？你紧张兮兮的，屁股后面跟着狼了？” ...... 很快半小时不到，大门外就传来胡豆豆他外爷跟一个中年男子的吵嚷声。 那男子厉声戾气道，“你家胡豆豆把我红梅眼睛撞破了，现在非常严重，你说怎么办？” “谁说的，谁说我家胡豆豆把你家红梅眼睛撞破了！”胡豆豆的外爷大声理论道。 “全班所有学生都看到了，他们都说是你家胡豆豆推了我家红梅一把......” “要真是这样的话——呃！你等胡豆豆回来了，我亲自去问问他。” “你家胡豆豆已经逃跑了！你现在不赔我红梅眼睛的话，我就把你胡豆豆眼睛挖出来给她按上！” “你先消消气......” “我消什么气，我红梅现在医院躺着......你今天不把胡豆豆交出来......” “......” 窑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厉声问胡豆豆。 可是胡豆豆依旧说不是他推的，他是被冤枉的。 “好，外婆我相信你！我胡豆豆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事！”他外婆安慰道。 “可是，外婆，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说是我推的，怎么办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外婆！呜呜呜......” “呃！好好好，外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外婆我知道，豆豆乖，你先不要哭哈！照你那么一说，外婆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放学那么多人急着回家去，一个个学生不推搡几下谁会信？说不定是旁边另外哪个调皮学生干的呢？ 豆豆乖！你别哭了！外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别怕！呃！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还有外婆给你顶着哩！别怕！豆豆，他爸爸不是挖你眼珠子的，他们只是说来吓唬人的！ 呃！要是他爸爸真要挖你眼珠子的话，那就来挖外婆我的眼珠子好啦！有外婆我在，谁都别想碰你一根毫毛......” 就这样，经过他外婆的一席安慰的话，胡豆豆这才心情平静了下来。 很快，为了胡豆豆不被人发现，他外婆就立即叫他翻墙去二乐家，然后，再从二乐家偷偷跑出去，直接去他十爷的旧庄院里去。 那里谁都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有条地道，他钻进地道里去，就再也不会被人找到了。 “豆豆，你别怕！你去了你十爷的旧庄院里后，就立即躲起来，呃！对了，在第三只古窑里，有一块板子，你把他抬起来，那里面藏着很多核桃，还有苹果，有香梨，有柿子等等很多水果，饿了你就拿出来吃！ 外婆我在家里给你把守着，外婆我帮你调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别人冤枉的！ 这期间，外婆我会隔三差五来看你......” 话落，胡豆豆禁不住泪眼婆娑起来。 “你别哭！你是个好孩子！你没错！” “外婆，我不哭！外婆，我听您的话！” 说罢。 胡豆豆立即从秋子树上爬了上去。 趁没人注意，嗖的一下，像小猴样，窜到二乐家去。 此时的二乐正在院子里跟一乐和三乐述说着半小时之前在学校里所发生的事。 见胡豆豆腾的一下，像一颗雪梨样掉地上，三双眼睛都直直地瞅了过去。 此时胡豆豆痛得两手捂着屁股，却没有呻吟一下，龇着牙咧着嘴，眼神示意二乐。 二乐很知趣，立即跑过去，胡豆豆随即把他要逃走的事讲给二乐。 二乐二话不说，立即从他哥哥的旧衣服中取出一件破破烂烂、如同乞丐服一样的烂衫子给胡豆豆穿在身上，然后，带他偷偷溜出大门去。 第192章：一次意外事件（三） 逃到他十爷的旧庄院之后，胡豆豆就吓得到处躲躲藏藏。 起先爬上小树屋之后，觉得小树屋里不安全，万一他们找上门来，一看到小树屋里有人，说不定就直接捉了‘死鸟’！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然后，他又蹭蹭蹭，从核桃树上爬下来，悄悄躲进他十爷那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窑洞里。 可是，那窑洞里黑漆漆的，他又容易胡思乱想，一想到害怕的事情，就又吓得一扎猛跑了出来。 来到亮堂堂的大院里，就又不想再回到漆黑的窑洞里了。 更一想到那狭窄漆黑，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蝙蝠的地道，就再也不敢钻进里面去了，除非有他外婆陪在身边。 不过，一想到他外婆给他叮嘱的那些话，胡豆豆顿时一下就不再感到孤单和恐惧了。 至少，假使真的赵红梅的眼睛已经瞎了！他爸爸一定要他‘一眼还眼’的话，也还有他外婆帮他顶着。 此时此刻，胡豆豆猛然有些不解，质问自己，“呃！我外婆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好呢？” 紧跟着一系列的记忆片段就如同连环画一般在他大脑中播放起来： 第一次在小树林里的见面，他外婆帮他拔掉受伤的荆棘刺，回到家处处呵护着他......他感到孤独和失落时，给他讲各种各样的小故事...... ......她信任他，为他打抱不平...... 如此这般，一直想到他外婆最后安慰他的那席话。 “呃！我外婆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好呢？”胡豆豆禁不住再次质问自己。 没错，他很想把这句话讲给他外婆听，他很想让他外婆亲口回答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公平！ “为什么我外婆一直对我那么好呢？而我，为什么总是像个累赘一样，不是让她担惊受怕，就是连累的她被我外爷暴揍！ 而且，我还要不停地花她的钱，我就像个吸血虫一样，不停地吸着她的血...... ...... 呃！这不公平啊！呃！是我外婆太傻了吗？ 呃！天底下竟然还有那么傻的外婆！ 呃！他为什么那么爱我！ 呃！他究竟是图了什么呢？ ——还是说，我是他的亲外孙？ 既然是这样，那我外爷为什么不爱我？ 既然是这样，那我舅舅、我舅妈为什么不爱我？ 呃！外婆，你快回答我啊！你真是个傻外婆！” ...... ...... 很快，天就黑了！ 胡豆豆愈发感到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立即逃回到家去。 就算他们要把他抓起来送给赵红梅他爸爸，他也愿意！ 从他外婆所说的第三只窑子里，他一下子取出来很多好吃的，那些好吃的全都是他平时在喜欢的零食。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只咬了一两口，就再没有胃口了。 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把脑袋埋藏在小树屋的草床上，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担怕会打草惊蛇，此时此刻，小树屋的顶棚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鸽子的咕咕声，仿佛一群鸽子。 听到此，胡豆豆既是好奇，又是害怕！他觉得委屈——他连一个屁都没放，嘴巴里的呼吸也都噎得很细很细，不成想，竟还是惊扰到鸽子了。 也正是在他惶惶不安的时候，突然，一只黑色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胡豆豆吓得禁不住尖叫了一声他妈妈。 “别，别怕，豆豆！”这时他外婆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响起来。 “外婆，是你吗？”胡豆豆小心地问，眼泪又禁不住唰唰地流了出来。 “是外婆我，豆豆别怕！有外婆在！” 很快，他外婆就将胡豆豆一把揽入怀中。 “外婆！你终于来了！”胡豆豆几乎带着哭腔埋怨起他外婆来。 可是转念又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道理！ “我又凭什么抱怨我外婆呢？我外婆又不欠我的！”心里那么的一想，顿时就立即止住了哭腔，不敢再抱怨什么，担怕他外婆真的不理他了。 “豆豆啊！外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外婆突然说道。 胡豆豆一听，瞬间，眼前一亮，竖起耳朵听起来。 他知道，他外婆从来没骗过他，只要是个好消息，那就真的是个好消息，而且，每次都能让他喜出望外，他知道他外婆最了解他的心了。 “豆豆啊！”他外婆开门见山道，“天快黑的时候，我已经听到有学生说不是你推的苗苗！已经有人说是其他小孩干的...... 这就说明你是被冤枉的，说明你有希望了！还有，赵红梅他爸爸赖在咱家不走，被你外爷用镢头吓跑啦！ 要知道，你外爷也是个硬茬，他可是谁都不怕的那种...... 但你外爷是讲道理的！ 你外爷就对赵红梅他爸爸说，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谁都不允许冤枉我胡豆豆！ 然后，就连那些上门来看热闹的人也都转过身走开了！” 他外婆说这话的时候，胡豆豆心里多少感到欣慰，与此同时，他不禁在大脑中回忆起当时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 左思右想，最终，胡豆豆还是觉得不是自己干的，他那时候，忙着装书包里的书，根本没注意那么多，而且，那时互相推搡的学生也很多！ 加之又非常的乱，因此谁一看都会说是胡豆豆干的。 而且，他更后悔自己当时拔腿就逃，这一逃，毫无疑问，就更加说明了他是凶手！ 以至于他现在即使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 想到这里，他就一下后悔的不已！ 于是禁不住就对他外婆抱怨了一句，“外婆！可是，我当时逃跑了！他们现在都知道我是因害怕逃跑的，他们都知道是我干的！我已经——” “好啦！豆豆，那么，你为什么不这样反问他们呢？”他外婆又安慰，“我是说，你就说你当时很害怕才逃跑的，实际上，你没有推赵红梅，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对不对呀？ 再说了，那时候，跑着回家的学生又是那么多，谁知道你就是因为害怕这件事而逃跑的呢？对不对呀？豆豆！” 听他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心里的疙瘩这才一点一点解开来。 紧接着，他又想起似的说，“外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都齐声说是我干的了！” “哦？那你快说呀！” “外婆，他们就是看我是外地来的转校生，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排斥我，所以，总是看我不顺眼！呃！我想起来了，第一个大声喊是我推了赵红梅的那个男生就是赵强，是的，他记恨我！ 有几次我喊他做早操，他不做，然后我就把他叫到全班学生前面罚站，所以他才记恨我的！ 可是，外婆，我又没想班长杨峰他们打过他呀！我也没跟他要过橡皮擦，或铅笔什么的呀！他为什么要恨我？” “呃！小孩子嘛！可能他只是一时恨你！过两天也就好了！就拿杨峰来说吧！现在不是再没给你找过茬么？”他外婆解释的勉勉强强的。 “好吧！外婆，我不想提这件事了！”胡豆豆禁不住长叹了口气，随即关心地问，“外婆，今晚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吧？呃！你要是走，我也跟着你走！” “不，不会的，外婆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外婆我来就是为了陪你的！” “嗯！外婆，我知道啦！”说着，又把脑袋埋进他外婆的怀里去。 ...... ...... 到了半夜的时候，胡豆豆依旧没有睡着。 这时他外婆灵机一动，就指着顶棚上的鸽子窝说，“豆豆呀！你看到了没？那窝里是不是有四只鸽子呀？” “呃！”胡豆豆恍然大悟，好奇，从草床上站起来，借着他外婆划燃的火柴光，隐约看到了几只鸽子的小脑袋。 “呃！外婆，是真的啊！” 然后，不禁惊喜地数起来，一只，两只，三支...... “外婆！真的是四只啊！” 他外婆微微笑着，不吭一声。 “呃！外婆，这鸽子是不是你变得呀？”胡豆豆好奇地问。 “是的呀！除了你外婆我变得，还会是谁？” “呃——啊——呀——” 第193章：一次意外事件（四） 两天以后。 这次意外事件，才终于息事宁人。 ...... 当时在得知这件事不是胡豆豆所为之后，他外婆当即快马加鞭赶到小树屋，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告诉给了胡豆豆。 此时，胡豆豆都已经连续在他十爷的旧庄院里委屈了两天两夜，就连星期一上午的所有课都翘了。 听到他外婆的好消息后，胡豆豆差点喜极而泣，当即委屈的眼泪花子收不住地往下流。 “叫人可气的是，”胡豆豆他外婆庆幸道，“赵红梅的眼角只擦伤了一点点皮，现在都已经结疤了，可当时她爸爸那个阵势，恨不能把人活活给吃了！ 叫人可恨的是，真正推搡赵红梅的学生就是你说的那个叫赵强的男生！ 他当时发现自己把赵红梅推倒了，碰巧你就站在赵红梅背后，然后，他就趁机贼喊抓贼说是你推的，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给你赖在身上了。” 说到这里，胡豆豆的外婆紧接着又格外强调似的说，“你知道吗？豆豆，给你作证的这个人就是以前总是给你找茬的那个——杨峰！” “杨峰？”胡豆豆当即大吃一惊。 心想着，“杨峰都跟我仇深似海了！为什么他还会站在我身边，替我作证呢？” 胡豆豆惊愕的一时不知所语！ 思考什么似的，瞅着他外婆的脸，久久的没有吭声。 “那天你们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外婆接着解释起来，“你们几乎全班学生都一个推搡着一个，抢着往教室外面走去。 这时候，叫赵强的那个学生也搭伙儿哄，推搡起前面的学生，不料，竟把赵红梅推了一把，赵红梅身子失去平衡，顺势朝前面的桌子倒去，然后就把眼睛撞伤了。 碰巧这时候，走在后面的杨峰看见了—— 杨峰作证的时候给我讲，他说，‘我只看到赵强轻轻推了赵红梅一把，然后，赵红梅身子就朝前倾倒了过去，我当时还以为仅仅只是身子往前倾倒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因此就没管她，毕竟像那种事我见得多了，几乎每次放学，都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那时我也着急着回家，因此就绕开了他们！ 加之我本来就跑得快，眨眼功夫，就冲出了学校大门。 对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要是晚个几秒钟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赖上胡豆豆——真的，胡豆豆是清白的，那时他正常在走路，连一次故意推人的动作都没有。 而且，我还看到其他学生在推搡着他，即使胡豆豆不小心碰到了赵红梅，那也得追究胡豆豆后面同学的责任呀！’ 就这样，杨峰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当时也很纳闷，但我相信杨峰这孩子说的一定是真话！而且，细细一想，也真的很有道理。 就拿‘贼喊抓贼’来说，为什么其他学生不大声说是你干的，偏偏就是那个赵强呢？ 他就是心虚！不过，现在那个赵强也已经亲口承认他推了赵红梅，而且，他也亲口承认说你没有推搡赵红梅。 ...... 事发之后，那天我还特意亲自去了你们教室一趟。 那时候，你们班主任赵幼菊老师也在场，还有其他班上的几个老师，当时也有几个自称亲眼目睹到事发经过的女学生，还有一个拿着你们班教室门上钥匙的男生。 他们旋在一起分析着事发的原因。 然后，我走进教室里，说我就是胡豆豆他外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个个在那分析。 ......基本各说各话，他们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都说了一遍。 唯一赵幼菊老师的分析我觉得挺有道理，她说赵红梅这件事，除了人为因素，还跟一些非人为因素有关。 因为当时事发的那块地上有一滩红油渍——不知是哪个学生吃了零食后，把袋子随地一丢，导致里面的红油渍顺着袋子漏了出来。 当时即使值日生发现及时清理掉了，但只清理了红油渍，地上却依旧是滑的。 加之赵红梅那天穿的是一双红色胶鞋，鞋底不防滑，所以端的猜到了那块有油渍的地上去。 然后就......” 听了他外婆那么一说，胡豆豆顿时如梦初醒，觉得这件事还真复杂！ 不过，知道大家都谅解了他，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一开始对怀疑他的那些人痛恨的不已，没想到，转瞬就忘得一干二净。 “外婆！那我现在可以离开我十爷的旧庄院了吗？”胡豆豆可怜巴巴地问。 “当然啦！这件事本身就不怪你！你是被人冤枉的！” “那，外婆，我是不是现在也可以正常去上学了？” “傻孩子！你当然可以，走，现在就跟外婆去上学！” “外婆，我想去当面感谢感谢杨峰！”胡豆豆小心翼翼道。 “那有什么，你直接就去跟杨峰说声谢谢！杨峰这孩子看起来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可是——外婆，我想让你陪着我一起去！” “呃！那好！可你也别不好意思！你这又不是去哪上台表演什么，你害什么羞！” “外婆——”胡豆豆本想再问他外婆为什么一直那么爱他，却突然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外婆！” “那咱婆孙俩现在就走......” 第194章：有马蹄钉的鞋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学生们渐渐对这件事变淡，也不再去计较谁的得失了，即使推赵红梅的男生是赵强，但也几乎没人再去提起这件事。 加之运动会的到来，同学们之间更多的话题，便换成了体育运动——学校共有多少个运动项目，每项体育运动大约多少人参加，外校来的学生一个个究竟有多强，谁大有可能是这次长跑运动项目的冠军，谁能赢得那五十元奖金，赢得五十元奖金后钱怎么花等等，不一而足。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训练，胡豆豆无论在百米短跑，还是五十米短跑上都有了新的突破。 这点对胡豆豆本人来说，却是津津乐道的。 但他的对手杨峰也不甘示弱，总有那么几次出其不意地跑赢他，这就让他很不耐烦。 他心里清楚，这主要是因为杨峰有那么一双鞋底带马蹄钉的白色胶鞋。 只要他一穿那双胶鞋，他就会输，无论他经验有多丰富，无论他跑的有多卖力。 因此这就像一根刺样深深扎在胡豆豆心里，竟让他夜不能眠，食不甘味，有那么一阵子，竟整天整天板着一副苦瓜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本还想着跟他外婆要钱买，可当他得知那鞋子的价格时，就一下灰心了。 他知道他外婆不可能会给他钱买那种鞋子，而且，他也知道，单是那么一双鞋子，就相当于他全年的学费了。 在他眼里，他外婆穷得身无分文，就连泡风湿药的酒都舍不得拿钱买，而且，自己宁愿穿得破破烂烂，也不愿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 在他眼里，他外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实在人，又怎么可能会一次性把钱浪费在买那么一双鞋上呢？ 这就好比把钱浪费在嘴上了一样，他外婆就会说，“你用钱买一堆好吃的，还不如去用心买一身新衣服，好吃的再好吃，一吃到肚子里，下一秒就会变成厕所里的一堆屎，而买一身新衣服，穿在身上又暖和又好看，穿的好的话，还能穿个十年八载的。” 然后就会抖一抖他身上已经穿了十几年的旧中山服，说，“你看看，这玩意都穿在我身上十几年了，到现在还能穿呢！你看你，买一堆好吃的，能吃这么长时间么？” 就这样，胡豆豆只要一想到他外婆的种种抠门行为之后，就不禁黯然神伤，就觉得他外婆思想太落伍了，就很气愤，却又不能拿他外婆怎么样。 然后，就觉得他外婆又不是个好外婆了！ ...... ...... 这个星期的星期六中午，胡豆豆的外婆做好了饭，叫胡豆豆回来吃，连续喊了他三次，他‘噢噢噢’的应承了三次，结果三次都没回来。 他外婆好奇了，就指着禾禾说，“禾禾，你去看你哥哥在忙什么？叫他快回来吃饭......” 禾禾勤快，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朝他奶奶的窑子方向跑去。 “我就好奇，还有什么事能比吃饭更忙呢？”他外婆自言自语，嘴里不停嘟囔着。 一分钟不到，禾禾跑回来了。 胡豆豆的外婆就急着问，“你哥哥回来了没？” “我哥哥还在钉钉子。”禾禾顺口说道。 “钉什么钉子？先回来把饭吃了再钉不行吗？”胡豆豆外婆带有责备的口吻说，一边忙着把面捞进碗里。 说罢，就又好奇地问，“呃！你哥哥在钉什么钉子呀？” “我哥哥在钉——”禾禾想了想，又说，“他在他的布鞋上底上钉钉子。” “在布鞋底上钉钉子干什么呀？莫名其妙！”说着，他外婆迅速把面捞到碗里，然后急急忙忙往窑子方向走去。 来到窑门口。 眼前，只见一把剪刀，一把钉锤，一个架子车旧轮胎，胡豆豆光着两只脚丫子跪在地上，正在用钉子把剪下来的架子车轮胎往布鞋上钉去。 好奇之下，他外婆就问，“呃！你这小兔崽子，你这是在干啥呀？你把钉子钉鞋底上作什么？” 胡豆豆瞥了他外婆一眼，先是没有吭声，兀自钉着，他外婆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这才很不情愿地说道，“你管我干什么！” 他外婆就有点生气了，“好，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可是都要吃饭了，我叫了你三次，你‘噢噢噢’的应承的很好，最后你还是在忙你的，你这娃怎么一点话都不听呢？” 他外婆这时大概的猜到他可能是为了订做鞋子的防滑垫，也可能是为了防止鞋底磨损。 顿了顿又说，“我叫你都还好，三遍五遍无所谓，倘要是换做你外爷的话，你信不信，下一刻他直接会拿藤条子来抽你！” 一听他外爷，胡豆豆二话不说，立即站了起来，气嘟嘟地跟着他外婆准备去吃饭。 “你光着脚丫子干什么？”他外婆又嘟囔一句。 胡豆豆瞅了瞅地上才钉了一半的鞋子，抱怨道，“那我穿什么？我没鞋子穿了！” 他外婆猜到他是在鞋底上做防滑垫，或为减小鞋底磨损之后，于是也没加以制止，径直回到窑子里，把她自己的一双旧布鞋拿出来。 “来，你先把这个穿上，把饭吃了再钉不迟！” 胡豆豆一听他外婆把话这么一说，顿时就来气了，他觉得他外婆压根儿不懂他的苦闷！ 从他外婆手中接过布鞋，他外婆还以为他要穿，不成想，只见胡豆豆高高举起那旧布鞋，嗖的一下，将它们抛出去十多米远。 “呃！你这臭小子——”他外婆猛地举起巴掌，作出要掌掴他的姿势来，随之一股一股的热血直往头上涌，可是一念间又止住了，浓缩成一句，“你不识好歹！” 胡豆豆顿时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流，一副又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像是被他外婆抽了一巴掌样，让他很没面子。 也就是这时候，远远的，他外爷从窑子里走出来，站在菜园子墙边‘嗤嗤’地擤鼻涕。 见此情景，胡豆豆立即止住了哭腔，他外婆慌忙提醒，“快，快去把鞋子捡起来穿好！” 她担怕这一幕被他外爷看到了说他，又巧的赶上了吃饭时间，又本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没必要折腾的连饭也吃不安稳。 胡豆豆一听他外婆的劝导，二话不说，立即小跑上前，捡起来乖乖穿在脚上。 ...... 第195章：一个好东西 几天后，胡豆豆又吭哧吭哧把之前钉上去的胶垫子一块块拆下来。 不知从哪捡来的输液瓶上的盖子，大大小小一共足有几十个。 然后，又吭哧吭哧，用钉子一个个，本吃力的往鞋底上钉去。 这时候，他外婆终于好奇了，禁不住走上前去问，“我看你不是把鞋底儿钉的好好的嘛！干嘛要拆掉呢？呃！拆掉后却又换成这玩意，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胡豆豆依旧恼的没理他外婆，他干得越是吃力，就越是生他外婆的气。 这点他外婆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觉得胡豆豆肯定有什么心事，索性将计就计，不再去理会他。 等他一点一点把那些橡胶塞钉到鞋底上，完了后，她就悄悄咪咪跟着，想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更想知道他把那玩意钉在鞋底上，走路还能像穿了平底鞋一样舒服不成？ ...... 空旷平整的打麦场上。 只见胡豆豆穿上那钉了橡胶塞的布鞋，立即就像马儿撒欢一样跑了起来。 刚开始他跑得像一阵风一样快，尤其是起跑的那一瞬间，仿佛被绷紧的弹簧弹了出去。 可是，不一会功夫鞋上的橡胶塞就一个个脱落了下来，随之，胡豆豆就‘唉哟’一声，身子斜着栽倒了下去。 见此情景，他外婆吓得想都没想就急忙跑上前去扶他。 胡豆豆一边疼得‘唉哟唉哟’叫唤着，看到他外婆突然的出现，就猜到他外婆是在跟踪、在偷看他，于是一边又赌气把他外婆的胳膊甩开去。 他外婆也不吃他那一套，兀自将他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只见，那橡胶塞一颗颗脱落下来之后，那钉子失去衬垫，一颗颗像针一样被垫进鞋里面去。 脚后跟都被钉子扎破了！ “啊呀！你这傻子！你这是要搞哪一出啊！”他外婆心疼的嘟囔道。 可是胡豆豆依旧不告诉他外婆，他就是那种拗脾气，就想让他外婆自己猜出来，而他外婆越是表现的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就越是生气，无缘无故地生闷气。 “呃！豆豆啊！”他外婆突然想起似的问，“你是不是在为学校体育运动会做准备呀？” 胡豆豆把学校开展体育运动会的消息告诉给他外婆，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多月了，他外婆呢，记性又不好，竟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胡豆豆在拼命地跑步，她这才恍然想起来，与此同时，很多疑问也迎刃而解。 听他外婆那么一问，胡豆豆立即变得有教养起来，不哭不闹，很温顺地给他外婆点头。 然后他外婆就好奇地问，“你跑步就跑步嘛！为什么要在鞋子底下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钉了那些，你跑的时候不嫌绊脚吗？” “呃！外婆，你不知道，”胡豆豆急得解释，“这东西可以助跑的呀，我同学的鞋子上就有钉子，有钉子就跑得快。” “快个屁！你看看你，你连脚底板都给钉子扎了，还怎么跑得快？”他外婆气的嘟囔道。 “啊呀！外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嘛！” “......” 就这样，三言两语，这对婆孙又说不到一块去了！ 胡豆豆对他外婆各种旁敲侧击，想让他外婆知道他的难处，可是他外婆偏偏一根筋，总是以自己的旧观念去看待问题。 很快，俩人之间的鸿沟就拉了起来。 胡豆豆最后气得对他外婆说，“你不懂就不要再问！” “哟！你这小兔崽子，你外婆我都活了六十多岁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懂的？你一个小屁孩，你还能比你外婆我懂得东西多不成？” “好啦！好啦！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胡豆豆捂住自己的耳朵，叮叮咚咚跑回窑子里去，砰的一声，两扇窑门剧烈地扣在一起。 ...... ...... 到了午饭时分，他外婆连续喊了三次他都不应声。 于是又叫禾禾去喊。 禾禾好心跑去喊，结果被胡豆豆破口大骂了一顿，然后灰溜溜地回来了。 回到厨房里，禾禾就对他奶奶埋怨道，“我再也不叫胡豆豆吃饭了！” “怎么啦？你这是——” “我好心喊他来吃饭，他不来，还骂我！” “好，没事没事哈！”他奶奶说着，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安慰，“都是胡豆豆的错，你等着，奶奶去帮你把他揍一顿！” ...... 窑门口。 胡豆豆的外婆语气柔和道，“豆豆呀！你还在生外婆的气吗？豆豆呀！快出来吃饭啦...... 豆豆，你要听话呀！豆豆......” 就这样，他外婆站在窑门口安慰了好一会功夫，终于，胡豆豆开口了。 他说，“我不想吃饭！” 他外婆紧跟着说，“你为什么不想吃饭？你没吃饭的呀！” “我就是不想吃饭！我不饿！”胡豆豆说。 “豆豆乖，你快出来，吃了饭后外婆就给你和苗苗讲故事好不好？”他外婆又说。 “我不吃，我也不想听你讲故事！” “呃！好，那外婆就不给你讲故事——”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又说，“小树屋里有一个好东西，你想不想去看看呀？” “我不想！” “真的不想？” “......” “不想就算啦！那我就带禾禾去看，我要把它给禾禾！” 话落，胡豆豆就急了，立即开口问，“什么好东西呀？” “你把门打开我告诉你。” 犹豫片刻，门开了。 “什么好东西，你快说。” 这时他外婆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说，“我豆豆乖，走，咱们把饭吃了后，外婆带你去看，看了你就知道啦！” “外婆，我现在就想知道！” “着急没用的，”他外婆突然神神秘秘道，“你忘了《魔法罗伊》里面的故事了么？国王由于太过着急，结果那魔法就失去魔力了！” 这时胡豆豆上来了好奇心，不由心想：“我外婆古里古怪的，究竟是个什么好东西呢？还不肯直接说！还怕失去什么劳什子的魔力！” 不过想自是那么的想了，可他依旧非常期待，他知道他外婆总是会有很多办法让他产生惊喜，而且，他也知道他外婆总是会说到做到，从没欺骗过他。 第196章：穿上布鞋跑不快 很快吃罢饭。 胡豆豆还把他外婆刚才的话牢牢放在心上。 嘴里不停碎碎念叨着，守在他外婆跟前，寸步不离，担怕他外婆反悔突然跑开了似的。 他外婆一会儿忙着洗刷碗筷，一会儿忙着给猪给鸡喂食，被胡豆豆绊在脚底下，就很不耐烦。 “你先去窑子里坐着，等外婆我把猪喂了再去不迟呀！”他外婆嘟囔了一句。 她一边嘴里安慰着，一边在大脑中搜索着好主意。 胡豆豆听罢，心想，“去就去，反正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随即，径直朝窑子里走去。 进到窑子里，地面上，他一看到摆开的工具，就又不知不觉忙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好方子——在那橡胶塞底下垫一小块碎布头，然后，用钉子钉上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脱掉。 这灵感还是源于他舅舅，那时他舅舅在修理自行车，安装时，给螺帽底下垫了垫片，他就好奇问他舅舅，垫片的作用，他舅舅就说为了防止螺帽松动。 然后他一想，觉得也是，“要是在橡胶塞底下垫些粗糙的东西，兴许橡胶塞就不会松动，继而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落。” 很快，他就完全沉醉于修理鞋子的事上来。 他外婆乒乒乓乓，把厨房里的活儿忙完后，准备去窑子里找胡豆豆。 这时候，他已经想好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他觉得胡豆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像以前那么开开心心的笑过了。 她要在胡豆豆去小树屋之前，把准备好的煮鸡蛋拿去藏在草床底下，然后对他说，“豆豆呀！你快把草掀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然后胡豆豆把草掀起来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于是就又开始像以往那样高高兴兴起来。 这一幕温馨的场景他在洗碗的时候想到的，一想到此，竟自己把自己感动了，然后，禁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 很快，她就远远看到了胡豆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忘掉刚才的事儿了。 “奇怪！这小兔崽子，刚才还寸步不离的，这会儿竟一下子给忘光了似的！”他外婆禁不住暗忖道。 不过，她奇怪的发现他又在那忙忙碌碌，不停地拆着布鞋底上的橡胶塞，又在他身旁发现一摞摞用剪刀剪好的小布块。 “呃！他又整一堆小布块来干啥呢？”他外婆又好奇地嘀咕起来。 不过趁着这会儿胡豆豆还在忙，不，已经仿佛是忙的不亦乐乎了。 那么，她现在趁着这几乎去把这两颗鸡蛋放进小树屋里去。 当个胡豆豆掀开那干草之后，发现里面是鸡蛋，就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鸡蛋，更重要的是，她要告诉他，这鸡蛋是她用魔法变来的，她就像《魔法罗伊》中的小男孩罗伊一样，也会变魔法，变出胡豆豆喜欢的，不，不如说是他想要的东西。 很快不一会功夫，她就来到了小树屋里。 此时两只小鸽子正站在窗口上，酝酿着勇气，准备从这里飞下去，它们都还在练习飞行，见到胡豆豆的外婆贸然走了进来，吓得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就嗖的一下跌落了下去。 只见它们直直地跌落了一小段距离，旋即，条件反射地扑棱起翅膀来...... 没想到，这一跳，竟学会了飞行。 看到这一幕，胡豆豆的外婆顿时心情大好！ 禁不住心想，“要是这几个孩子在就好了！” 然后，轻轻掀开干草，掏出两只鸡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随即用干草盖得严严实实。 刚要离开去，禁不住好奇，心想着，“我来试试，看看这到底惊不惊奇！” 心里那么的一想，也就那么的去试了试。 可当她掀开干草的一瞬间，恍然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差的是喜欢度！ 对于又惊又喜——惊奇这点是不用说的，只要她给自己的说染涂上一层魔法的色彩，惊奇就有了。 但是喜欢就谈不上了，毕竟胡豆豆又不稀奇两个水煮鸡蛋。 “那给他放点什么呢？他现在又喜欢什么呢？”胡豆豆的外婆思考着，“爆米花？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一把干核桃？还是......” 就这样，她连续想了多次都觉得不妥，觉得胡豆豆压根儿不喜欢。 于是转念又想到一双新布鞋——她知道胡豆豆马上就要参加体育运动会了，而他报名的是短跑项目，因此一双新布鞋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这里，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然后，就又把那两颗鸡蛋拿出来，转身折回去。 她要在箱子里找出前不久给胡豆豆纳的新布鞋，也许当他看到了后，一定会很高兴。 ...... ...... 回来的路上。 胡豆豆的外婆远远地看到五六个小男孩旋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样子，仿佛在商量着什么。 好奇之下，胡豆豆的外婆就走过去问。 这时一个和胡豆豆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说他们正在练习跑步。 “练习跑步？”胡豆豆的外婆好奇道。 然后，他们就没再理她。 迅速做好起跑姿势，然后，在其中一个小男孩的口令下，嗖的一下，像箭一样跑出去了。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好奇的发现他们一个个脚上穿着一种白色胶鞋，这种鞋子她迄今为止都还从未见过。 又惊奇地发现，他们跑起来之后，脚底板下是一颗颗像马蹄钉一样的塑料钉，这一下就联想到了胡豆豆布鞋上的橡胶塞。 “原来——呃！我豆豆在布鞋上钉钉子，原来就是为了——为了模仿这些孩子脚上穿的鞋子？”她恍然大悟道。 随即就觉得胡豆豆又可怜又让她不可理喻。 当那些小孩们重回到起点之后，她就不无好奇地问，“你们脚上穿的这鞋子是？呃！我是说，你们是在哪里买的这种鞋子呀？” 其中跑得最快的那个小男孩勤快地说，“我们学校要开体育运动会，这种鞋子专门为了跑步的，穿上这种鞋子比普通鞋子跑得更快！” “哦，我知道了！那你这鞋子是多大码呀？” “我穿的是16码。” “哦！这鞋子在哪里买的呀？” 那小男孩不无得意地告诉了她。 可是，当她问了那鞋子的价格后，顿时脸色就变了！ “那么贵呀？” 然后，那小男孩就得意地说，“我家有钱，我爸妈是......”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就朝那小孩随声附和地夸了两句，把那小孩夸得笑嘻嘻的，然后，她又严肃地问，“你们学校不穿这种鞋子，我是说，穿布鞋可以跑吗？” “可以跑呀！”另一个小男孩快言快语道。 “哦，那就好！” “可是，穿上布鞋就跑不快！” “......” 就这样，直到她慢悠悠走到家门口，那小男孩的最后一句话依旧萦绕在她大脑中：“......穿上布鞋就跑不快！” 第197章：委屈到不知委屈是什么 回到院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远远的发现，胡豆豆依旧双膝跪地，哧吭哧吭，订做着他的鞋子。 看到这一幕，他外婆就禁不住心里一阵酸。 转念又胡思乱想起来：“这个胡豆豆，那么认真，那么全神贯注，可能不稀罕我的那两个水煮蛋。 呃！他可能再也不相信我的话了......他不会以为我在骗他吧！ 他为什么不急着来找我呀？”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然后，二话不说，转身朝大门外走出去。 ...... ...... 窑子里。 订做良久，胡豆豆终于又一次把那些橡胶塞一个个钉了上去，这次每个上面都加了防滑垫，料必不会再脱落了吧！ 要是再脱落的话，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他已经暗下决心直接把它们统统丢进炕洞里去烧成灰，然后，就不参加这次的体育运动会了，不，再也不跑步了！ 带着这样的决心，胡豆豆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将它们一只只穿到脚上，走起路来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甚至，连呼吸都是紧张的，担怕它们不争气，又一颗颗脱落下来。 就这样，重新来到空旷的打麦场上。 胡豆豆又开始检验他的跑鞋。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决定不‘踩刹车’了！头一次正是跑得太快，半途突然刹在地上，从而导致一颗颗橡胶塞给蹭落了一地。 这次即使到达了终点，他也依旧匀速往前跑，然后，让身体速度自然降下来，这样，或许就不存在橡胶塞被蹭落的情况了。 那么的一想，很快就练习跑起来。 果然没错，他一连跑了一百米之后，鞋底上的橡胶塞竟没一颗脱落的，因脚下的橡胶塞之故，他明显感到自己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这竟一下让他有了十倍的自信心，当即就想找他的死对手杨峰来一场比赛。 “他杨峰有漂亮的跑鞋，我也有！我穿上我的跑鞋，跑得也比他快！”胡豆豆不禁心中窃喜道。 很快，身体速度就自然地降了下来。 好奇的他，赶忙脱下鞋子，翻过来一颗颗地检查起来。 发现左脚上的橡胶塞全都好好的，然后，又迫不及待检查右脚鞋子。 可是，这一检查，就又发现上面有脱落了的，不仅有脱落的，更还是在最关键的前半部分上。 此时此刻，竟又一下灰心丧气起来，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原因——他跑步时主要的用力部位还是在右脚上，因此脱落也就可想而知。 可如果就这样一直脱落的话，那他岂不得多麻烦，跑一次就得重新钉上去，而且，每次钉都要浪费大把时间！ 再说了，即使钉好了，到了学校，他也不好意思穿呀！那么多学生看着，假使他们一个个问起他的话，他又该怎么解释？他怎么好意思...... 想到这些他就很不耐烦，就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他外婆造成的，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记恨起他外婆来。 这时候，端的突然想到他外婆所说的‘好东西’。 “呃！我外婆竟然骗我！”胡豆豆禁不住委屈的想哭。 他觉得他外婆这么久了还没来找他，就说明他外婆故意骗他的，故意拖延时间想让他忘记。 “嗬！没门！我才不会忘呢！”胡豆豆嘴巴里一边嘀咕，一边拎起那双鞋子，光着脚板往回家跑去。 很快回到家，先跑进窑子里，找了一遍，不见他外婆人影，气的猛将鞋子摔在地上，然后，叮叮咚咚朝着厨房跑去。 他还以为他外婆在厨房里面忙着呢！ 不成想，跑到厨房，一把掀开窑门，只见里面空荡荡的，碗筷瓢盆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呃！她竟然不在厨房！”胡豆豆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就真的发怒了。 这几乎是他迄今为止最生他外婆气的一次。 于是二话不说，箭步跑回到窑子里，气得一把将地上的布鞋拾起来直直地丢进炕洞里去，他知道，只要晚上一烧炕，鞋子就会被点燃，然后就会化成灰。 鞋子被他丢进炕洞以后，胡豆豆这才隐隐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他心里清楚，那双鞋子是他外婆一针一线，耗费了接近半个月时间才做成的。 他外婆倘要是知道鞋子被他丢进炕洞里烧掉了，就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虽然不能拿他外婆怎么样，可是气一气他外婆，他倒是非常拿手。 就这样，鞋子被他丢进炕洞里之后，他还觉得不解气，于是又大跨步往猪圈方向跑去。 他恨不能立即找到他外婆，然后，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骗他！ 然后，让他外婆觉得难堪——让他外婆自己认识到自己错了！ 然后，他就一直哭，一直哭，永远也不停下来......然后，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哭是因为他外婆欺骗了他。 很快又来到猪圈。 胡豆豆已经做好大哭一场的准备了，他的眼泪汹涌的厉害，随时随地都能大哭出来。 却不料，他歪起脑袋朝着猪圈里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功夫，都没见到他外婆的身影，于是，气急败坏，拾起一块石子端端地往猪身上砸过去。 此时两头猪酝酿了好一会功夫，就快要睡着了，结果被胡豆豆砸的飞跳起身，不停地‘哼哼’起来，一边‘哼哼’，一边抬起脑袋瞅着胡豆豆，仿佛在咒骂一般。 到了现在，厨房里去找了，窑子里找了，猪圈里也找了，他外婆都不在，于是就怀疑他外婆可能是挽着粪笼去哪里给猪割草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真的找不到他外婆来，然后，他就真的要哭死在厕所里了！ 心里那么一想，又无形之中担心起来，转念二话不说，就又跑去柴窑里去看粪笼在不在，来到柴窑里，发现粪笼在。 “呵！太奇怪了！粪笼在，那她还能去哪里？”胡豆豆暗忖道，“镰刀——镰刀在不在？” 一想到镰刀就又气喘吁吁跑到工具窑里翻箱倒柜找着，找着找着，就找到了镰刀。 “粪笼在，镰刀在，那她究竟去哪了？”胡豆豆禁不住大声嘟囔起来，“难道是去我十爷的旧庄院里了吗？呃！这我就不信！她一个人跑那里去干什么呢？” 心里那么的想着，最终，他发现自己也还是得去他十爷的旧庄院里走一趟，他别无选择，他太生气了，以至到了现在，心里所有的诉求便只剩下找到他外婆那么一点点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差点忘掉找到他外婆之后，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是在他外婆面前哇哇大哭一场呢？ ——还是把他心里所有的委屈一吐而快？ ——还是质问他外婆为什么欺骗他，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方式问得他外婆无言以对？ 第198章：破坏了坏心情 窑子里。 胡豆豆正跪在地上，用火棍吭哧吭哧，一点一点将丢进去的鞋子往外掏着——下一刻他要穿上那鞋子去他十爷的旧庄院找他外婆，他不可能光着脚丫子一路走去。 他知道，那一路上，满地都是荆棘，一不小心踩到了，他那双脚可能就要废了！ 第一次他的手就被那荆棘刺到了，痛的他简直怀疑人生，他苦熬了半个多月，两只手才勉勉强强好起来，眼看学校的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的脚受伤？ 因此思来想去，还是得把鞋子掏出来穿上，等找到他外婆之后，如果他还是很生气的话，再脱下来烧掉也不迟啊！ 就这样，胡豆豆艰难地掏着，由于炕洞里面黑漆漆的，以至最后他都差点钻进里面去用手掏了！ 还好，他丢的时候没用多少力，鞋子都在炕洞中间位置，否则可能就真的掏不出来了。 掏出鞋子之后，胡豆豆额头上，衣服襟子上全都是乌黑乌黑的炕灰，鞋子里面也满是炕灰，他想都没想，立即穿了上去。 然后，随手拍了拍衣襟上的黑灰，那些黑灰就抖落了，可是衣襟上却留下了一道道黑印子。 穿上鞋子，这一下，他就像一阵风样，迅速往他十爷的旧庄院飞奔去。 一路上，正要去给猪割草的二乐看到胡豆豆一脸的黑灰，就好奇了，远远地朝他大喊大叫，嘴里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胡豆豆没管他，继续往前奔跑着。 见胡豆豆不吭声，二乐更好奇了，爽性也跟了上去。 胡豆豆见二乐跟了来，气得站住朝二乐大声吼了两句，尽管他和二乐很要好，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二乐在他跟前，势必会影响他的发挥——要知道，他除了要好好质问他外婆为什么欺骗他外，说不定还要嚎啕大哭。 二乐在一旁的话，这叫他怎么哭得出来？再说了，他又不是演员，怎能说哭就哭呢？ 他的哭还要经过一定程度、一定时间的酝酿才能哭出来。 ——假使哭出来后，心里对他外婆的恨达不到预期的程度，那他还哭什么哭？ ——假使他哭出来了，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那岂不是，要被他外婆笑掉大牙么？ “你走开！”胡豆豆厉声戾气道。 “我是想来给你说，你的脸上哪来的黑啊！哈哈哈......”二乐说着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脸上哪里有黑嘛！”胡豆豆有点恼羞成怒，说着，下意识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谁知，他手上本身就沾满了黑，这一摸，又把黑抹到脸上去了一些。 二乐见此情景，撑不住嘿嘿地笑个不停，刚才他使了吃、奶的劲才忍住，跟他讲了两句话，没想到，现在竟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胡豆豆见二乐笑得那么惬意、那么的肆无忌惮，于是就一下上不来记恨他外婆的那种怨气了，尤其是当他看到他那少了一颗大门牙的嘴巴一张，他就一点免疫力也没了。 这时他就很不服气地想，“都怪你！你破坏了我的坏心情！都怪你！你影响了我——我还准备大哭一场呢！现在倒好，你竟然让我没了一点想哭的欲望了！啊......” 胡豆豆终于受不了了，于是就对二乐撂下狠话，“你再笑，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们断交！” 哈哈哈，哈哈哈...... 二乐这时几乎是捂住肚子在笑，一只手牢牢撑在一棵洋槐树上，以防止整个身子直直地横栽倒下去。 “你再笑！”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有那么一瞬间，胡豆豆也撑不住了——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以前，在去看赵三爷坟墓的一片瓜地里的场景，那次他们笑得撑不住彼此吐了彼此一脸的西瓜瓤和没有消化掉的馒头渣。 胡豆豆顿时像二乐一样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加之他那可漏气的大豁豁牙，就真的笑得停不下来了。 二乐见胡豆豆笑了，这时也贪下心来陪着一起笑。 ...... 一时间，整个担水沟上面充斥了两个小孩子的狂笑声。 这狂笑声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两个孩子笑得脸蛋红扑扑的，就像快要下蛋的母鸡。 停止笑以后，胡豆豆这才对二乐说，“你现在快走，我还有事，我不想你跟着我！” “我刚才还打算把这事告诉给你后，我就走，可是现在，我又不想走了！”二乐说。 “你为什么不想走？”胡豆豆问。 二乐想了想，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禁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 见此情景，胡豆豆就有点急了，他担怕就这样一直笑下去，于是就警告似的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笑了！” “好！”二乐嗤嗤地笑着说。 “呃！你不准笑——”说着，自己突然也莫名其妙地嗤嗤笑了出来。 然后......俩人又仿佛喝醉了似的发起‘酒疯’来。 ...... ...... 第199章：一双白色马蹄钉鞋 也就是在这时候，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出现了，她两手空空，一瘸一拐，从小树林里走出来。 见此时此刻的胡豆豆和二乐笑得嘻嘻哈哈的样子，顿时就好奇了。 “这个小兔崽子刚才还哼哼唧唧，一刻都等不及了似的要去看‘好东西’，这会儿怎么跑这里来了？又哈哈大笑个鬼？”他外婆心里嘀咕着。 好奇往前走近了一些，定睛一眼，“我滴个亲娘啊！这小兔崽子，怎么满脸的黑灰啊？这是从哪里蹭来的？呃！满脸都是，衣襟子上——天啊！连衣服都给我豁豁了！” 见到此，二话不说就朝胡豆豆跟前走去。 二乐眼尖，一眼就看到胡豆豆的外婆，就指着给胡豆豆说，“你看——你外婆来了！” 说着，依旧不忘嘻嘻哈哈地大笑。 胡豆豆一听他外婆，慌忙掉转过身，发现果然是他外婆，“呃！外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强忍着肚子里的笑。 可是，被旁边的二乐那么的一刺激，就又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时他外婆见他满脸黑灰，还哈哈大笑个不止，于是也撑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子。 ......一直到胡豆豆的外婆，主动叫胡豆豆去小树屋里面看那‘好东西’时，俩人这才停止了大笑，很快，注意力都转移到那所谓的‘好东西’上了。 此时此刻，不知因何，胡豆豆竟觉得自己一下轻松了很多——并且，还隐隐有那么一种感恩的情愫涌上心头。 没错，这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以至他即使不去参加此次的学校运动会也都值得。 他忘掉了对他外婆的所有‘大仇小很’，忘掉了自己刚才所经历的所有委屈之事，一心就只想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 ...... ...... 小树屋内。 两个孩子不停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所有摆设，就仿佛第一次来到小树屋一样。 “你们瞅什么瞅？没来过这里呀？”胡豆豆的外婆笑眯眯地说，黑色眸子里闪烁着慈祥的光。 为了不那么快知道结果——担怕失望的越快！胡豆豆故意岔开话题问，“外婆，那几只鸽子去哪了？” 他外婆故意没理他，开门见山道，“魔法已经结束，胡豆豆，你现在可以去掀开那堆干草了！” “魔法？”二乐禁不住在嘴里嗫嚅了一句。 胡豆豆好奇瞅着他外婆，见他外婆一脸的严肃，于是毫不犹豫走到草床前，然后，一把一把讲床上的干草掀开去。 很快，露出一个超大的盒子。 “外婆，这是——”胡豆豆掉过脸瞅着他外婆。 他外婆一动不动，慈祥的眼神示意他打开盒子。 胡豆豆又二话不说伸手一点一点抠开包装，然后，一双乳白色的马蹄钉鞋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胡豆豆眼前一亮，一把将鞋子拿起来，紧紧抱在怀里，高兴地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二乐打破沉静道，“这是——你变得吗？” 胡豆豆的外婆没有吭声，直直地站着，黑色眸子里不停闪烁着慈祥的光，那光仿佛流水一般不停的流着，似乎永远也流淌不完。 听二乐那么一说，胡豆豆当即也好奇，掉过脸严肃地问，“外婆，这鞋子——这真的是你变的吗？” 他知道他外婆从来都不知道这种鞋子可以用来跑步，更不知道他一直以来所心心念的就是这种鞋子，而且，他外婆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要给他买这种鞋子的样子来。 总之，这种鞋子与他外婆似乎挂不上任何勾，就像天上的云、地上的泥，永远都是两码事一样。 接着他外婆就笑吟吟地说，“这不是你外婆我变得，还能是谁变的呢？不说？” 二乐一听这话，立即对此深信不疑，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胡豆豆的外婆。 而胡豆豆呢，此时此刻，心里既惊又喜，已经忘记了这鞋子是谁变的了。 “来，你过来。”他外婆笑说道。 胡豆豆战战兢兢走到他外婆跟前，怀里紧紧抱着那双鞋，担怕突然被他外婆变没了似的。 他外婆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手按着胡豆豆的脑袋，一手拿着手帕帮他蹭着脸上的黑灰，“你这小兔崽子，就那么一会功夫，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瞧瞧，你把你自己搞脏的简直一塌糊涂......” 胡豆豆没有搭腔，这时他终于知道这双鞋子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梦境！ 第200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苦苦训练，外加得到了一双有马蹄钉的跑鞋，胡豆豆这一下就像脚上多了一对哪吒的风火轮一般，无论在百米短跑，还是五十米短跑上都有了新的突破。 几乎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就连他体育老师都夸他在这方面的运动能力强，并预言这次冠军非他莫属。 而这时候，他的对手杨峰当然也不甘示弱，每次训练，都是最后一个人离场。 尽管他和胡豆豆比试时，偶尔会跑赢，但也仅仅只是偶尔，大多时候都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为了此，他还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自暴自弃，动不动就不去操场上训练！ 于是他的体育老师就安慰他说，“杨峰，别气馁，听老师说，平时训练时跑得好，并不代表就能在正式比赛中跑出优异的好成绩。 正式比赛时，不仅考验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更考验运动员的心理素质，所以我觉得你跑不过胡豆豆的主要原因，在于你的心理素质太差。 为什么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我就看出来了，你的心气太浮躁，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你见不得人家胡豆豆跑得比你好。 每当胡豆豆跑在你前面的时候，你的脸就变红了，你急的直跳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看你笨拙的像不会跑步了一样。 说明了什么呢？ 这就说明你的嫉妒心太强了！ 这么着，你得保持一颗平常心，你知道吗？嫉妒心太强，这点却是要不得的。 要知道，你的身体素质并不比胡豆豆差，至少你有好几次都跑赢了胡豆豆的。” 杨峰听了他老师的一番话之后，开始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开始不去想象那五十元金奖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以及他多么多么想要那五十元奖金等等。 “你现在要做的是，”他体育老师继续说，“只管好好跑步，只管做好每天的训练即可，多想无益。 还有，必要时，还要尽可能把胡豆豆当成最优秀的对手——而不是敌人！” “否则，嫉妒心不仅会让你变成笨蛋，还有可能让你变成丑八怪！”他体育老师最后打趣地说。 没错，最后一句话让他深有领悟，很快他就想到了他以前的样子，以前他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更别说被别人喜欢了。 ...... ...... 运动会开始的头几天，学校制作出大量的宣传海报，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并以此作为此次运动会的宣传宗旨和口号。 这一来，那特大的横幅不止让学生们用眼睛来看，更让每个学生在嘴巴里喊出来。 此口号一出，当时就有许多学生觉得好奇，他们就纳闷，“为什么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为什么不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呢？” 当然，作为班长的杨峰，对此更是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当他把这句话喊出来之后，就莫名觉得怪怪的，当时他还以为学校的人把这口号的次序不小心颠倒了呢！ 于是，他就带着这个疑问——带着几乎大半学生都有的同样的疑惑去问他班主任赵幼菊老师。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对的。 “那口号没毛病，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赵幼菊老师笑吟吟地说，说得意犹未尽的样子。 于是他又把这个疑问带给他的体育老师。 他体育老师也笑着说，“我们学校开办这次体育运动会的宗旨就是为了增加各校之间的友谊！其次才是比赛！ 比赛固然重要，但比赛始终也只是这其中的表现形式，举个例子，为了增强各校之间的友谊，我们也还可以通过汇操的形式来完成呀，对不对？” 他的体育老师解释的很详细，可是，杨峰却依旧大惑不解的样子。 他觉得每个学生关心的只是那五十元钱的奖金，关心的只是比赛、只是输赢，无关友谊不友谊的。 ...... 就这样，终于在后来的、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杨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201章：激烈的短跑比赛 ......运动会开始的那天，其他五所学校的学生们，在老师的严厉监督下，从不同的方向朝赵家庄小学的操场鱼贯而入。 运动会进行曲此起彼伏，激荡人心，在这微凉的秋天，硬是渲染出一番热气腾腾的景象。 经过各校领导们的简单讲话，然后，他们就迅速把时间留给参赛的学生们。 伴随着运动会进行曲的响起。 参加各项比赛的学生分别在他们体育委员的带领下，依次进入划分好的赛场。 场边，体育老师们不停给各自学校的学生打气、加油，看得出来，每个老师都对此次比赛非常重视。 这不仅关乎学生个人荣誉，更关乎各校荣誉。 由于时间问题，比赛先将短跑、跳高、跳远等不太浪费时间的田径项目放在最开始进行，诸如‘钓鱼’，‘滚桶圈’，五千米、一万米长跑等较为浪费时间的项目排在了最后进行。 这一来，各校参加短跑运动项目的学生就都紧张不已，比赛快开始了，有些学生还没把鞋子换好，有些学生还找不到自己的比赛场地。 相反，对于胡豆豆和杨峰来说，他们是本校学生，自然在这些基础性问题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们代表着整个赵家庄小学，一开始，就在其他各校运动员面前表现出沉着冷静，以及不慌不忙的良好品质，气质方面更是表现的虎虎生威的样子。 比赛很快开始。 运动员们听裁判老师的指挥，来到起跑线上。 迅速做着赛前的热身运动...... 几分钟不到，裁判员就叫运动员们各就各位。 预备——运动员们作出起跑姿势。 然后，伴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箭一样飞奔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一双双马蹄钉跑鞋像一只只利爪，牢牢抓进泥土里，拔出后，脚下就仿佛释放出武打电视剧里面的炫丽特效一般，众运动员一个个箭一样朝终点线飞奔而去。 很快，在学生和老师们震天动地的加油声下，经过短短的十几秒的拼搏厮杀，短跑项目就顺利进展完。 毫无疑问，跑在最前面的是胡豆豆和杨峰二人，其余人都被远远甩在后面。 而胡豆豆要略胜杨峰一筹。 紧接着，所有人还没喘口气，下一场五十米短跑比赛就被告知即将开始。 相较于刚才的百米短跑，这次的要更加考验人的心脏。 运动员不止要有一颗大心脏，观众也更要有一颗大心脏。 第一场比赛，尽管杨峰输掉了——在他看来，只要输给了胡豆豆，就是输掉了比赛。 因此这一场他更是比较看重，也就是这一场，他比谁都激动。 很快，这中间几乎连休息都没有，紧接着，裁判老师就又大声叫喊参赛选手各就各位。 胡豆豆依旧保持冷静，不骄不躁，一来到起跑线上，就按照他体育老师叮嘱的，开始做起了深呼吸。 杨峰下意识瞅了胡豆豆一眼，也学着做起了深呼吸。 深呼吸可以迅速让他们忘掉大脑中所有的负面情绪，能有效而快速地将他们带到比赛上来。 五十米短跑相较于百米短跑，更考验学生的反应灵敏程度。 这点尤其表现在起跑的那一瞬间。 以往，五十米短跑训练时，杨峰都要略胜胡豆豆一筹，尽管胡豆豆差那么一点点，但也仅仅只是微乎其微，只要胡豆豆能稍稍跟上枪声的节奏，就不会吃多少亏。 可是这次枪声响起之后，胡豆豆依旧像往常训练时那样，总要迟疑那么一秒钟。 其他学生都迅速跨出了第一步，胡豆豆这才跟着跨出去。 不过，在短暂的几秒钟后，他就迅速追上，并反超了其他外校学生，与跑在最前面的杨峰保持齐头并进的姿势。 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是在比赛，不是在交朋友，因此无关友谊，无关人情，即使胡豆豆觉得自己还欠杨峰一份人情——他不计前嫌，主动帮他作证，让他重拾清白。 此时此刻，他们都奋力奔跑，目标只有一个——终点线，赢得冠军。 很快，几乎眨眼功夫，比赛就结束了。 但这场比赛的结果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那就是，快到终点的时候，胡豆豆和杨峰都齐齐的、几乎同时冲出了终点线。 对其他学校师生们来说，他们的关注的焦点却仅仅只是谁是第三名。 而胡豆豆班上的学生和老师们，一时间，都沸腾了起来，很多人都说他们班上跑了两个第一名。 而有一部分人说，胡豆豆在杨峰前面，有的则说杨峰在前面。 不用说，这部分人当中，说杨峰跑在胡豆豆前面的人最多。 也因此，杨峰脸上这才一下子有了表情，像以往那样展露出非常天真烂漫的微笑来。 此时的他也理所当然地承认了自己赢得了冠军。 激动的他，一时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竟主动上前去帮领导们倒水喝。 胡豆豆一听那么多人都说杨峰跑得了第一，顿时脸上流露出沮丧的表情来。 但这表情很快就被他上一场跑得的百米冠军所替代，脸上又换上了微笑。 无论如何，对赵幼菊老师来说都一样，相当于他们班上一下子出了两个短跑冠军，因此至始至终，她都笑嘻嘻的。 这时候，参加完比赛的学生都自觉遵守纪律，在各班体育委员的指挥下，回到各班的座位上去。 接下来，他们就等着所有运动项全部结束后，再统一上台领奖。 获得冠军的学生将会领取五十元奖金，奖状，以及各种纪念章。 ...... ......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激烈比赛。 终于，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才全部结束。 可是，颁奖的时候，当台上宣奖老师念到杨峰的名字时，却迟迟没人上台去领。 那老师就有点困惑，手里拿着两张奖状，把杨峰的名字重新读了出来。 台下依旧悄然无声。 于是那老师就跳过去，又宣读下一位获奖者名字。 这时候，赵幼菊老师就着急了，来到全班学生面前问，“见到杨峰没有？” 大家好奇东张张、西望望，然后都摇头说没有。 “呃！这傻孩子！要上台领奖了，他偏偏这时候不见人影！”赵幼菊老师焦急地嘟囔起来。 不过，很快，专拿教室门上钥匙的刘名说，“几个小时前，班长他跟我要了教室门上的钥匙，我好奇问他干什么去？他没说，脸色非常难看，然后，拿了钥匙就一个人朝教室方向走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又把钥匙还了回来，然后，二话不说，又离开了，脸色依旧很难看！最后一次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敢问！” 第202章：寻找 操场上，东道主场区。 赵幼菊老师听那男生滔滔说罢，就立即上来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这孩子，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见此情景，这时跟赵幼菊老师相熟的一个老师好奇凑了过来，问，“你们班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班班长不见了！奖台上，老师已经连续喊了两遍他的名字！”赵幼菊老师着急地解释，“唉！虽然两项成绩都是第二，可这也已经很好了啊！ 要知道，参加短跑项目的学生那么多，他们都还求之不得呢！” “就因为这个不去领奖，不太可能吧？”那老师不解地摇摇头，转念又好奇地问，“那个叫什么峰的学生，他不是跑了个第一么？怎么又成第二了？”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他是第一，可是，经过几个裁判员的鉴定，最终认为胡豆豆先踩到线跑出终点线的，杨峰身子虽然斜着出来了，但两只脚还在终点线里面。” 说着，叹了口气，又继续解释，“你不知道，杨峰这孩子一向性格很要强，凡事都想做到最好——唉！先不说了。” 赵幼菊老师说罢，很快带着班上几个和杨峰耍的好的学生朝教室方向跑去。 教室内。 一个男生迅速打开门，众人二话不说冲了进去，分头在每个隐蔽的桌子底下搜找起来。 赵幼菊老师直奔杨峰的座位上，发现他的桌兜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猜得没错，杨峰已经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 他看不上那个第二名奖项——也许仅仅只是看不上，她初步这么认为的。 这对她，甚至对所有学生来说，都很难相信‘得了第二名不去领奖’这件事。 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杨峰此次参加比赛的重点不是第二，而是第一，是冠军。 正在这时，赵幼菊老师准备带着孩子们去杨峰家去找时，一个心细的男生突然在讲台的桌兜里发现了一大袋学习文具，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橡皮擦，各种各样的铅笔、转笔刀、生字本、毛笔、改正纸、自动铅笔等等，不一而足。 此外还附有一张亲笔手写信。 那男生非常眼熟，一眼就看到那堆文具里面有他的几支铅笔和橡皮擦，好奇之下，将那袋文具，连同那张纸一齐交给了赵幼菊老师。 拿到手中，赵幼菊老师当即也是一阵不小的吃惊，心想：“这个杨峰，怎么会留下这么一大堆学习文具呢？” 然后，当她看到那封信之后，立即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随即，二话不说，就带领着学生们往学校大门外冲去。 很快来到学校大门口，赵幼菊老师突然想起似的问学生们，“杨峰家在哪里？快带我去他家。” 可这时那些学生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咱班上谁知道呀？”赵幼菊老师继续追问。 大家依旧摇摇头。 “呃——”赵幼菊老师有点犯难了。 “......” 就这样，所有人都沉默良久。 终于，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想起似得说，“我大概知道他家在哪个方向。” “在哪里？快带我去找！”赵幼菊老师严肃地说，黑色眸子焦急地瞅向那男生。 那男生顺手指着去往郊外的方向，不很确定地说，“大概就在那边！我听我爸说那里住的人家不是很多。” 话落，所有人立即朝那男生指着的郊外方向跑去。 ...... ...... 午时，烈日高照。 小池塘村。 杨峰一回到家，他奶奶就好奇地他比赛的怎么样。 而杨峰闷声不响，又一听他奶奶问他这事，就气得把书包卸下来恨恨地扔向一边去，然后，饭也没吃，顺手牵起他家的几只羊羔，就往山沟方向走去。 这时，隔壁家牛二外出放牛，在回家的路口处碰到了他。 牛二禁不住好奇，戏谑似地叫道，“哟！怎么是你呀？鹿羔子——你今天不是去学校跑冠军了么？怎么跑这里来了呀？” 杨峰没理他，低垂下头，兀自朝小山沟方向走着。 牛二最后补充一句，“看来你下定决心了！也好，以后我就有个伴了！” 然后，笑嘻嘻地往回家走去。 ...... ...... 学校里。 胡豆豆领了他的两个大奖以及奖金之后，还帮杨峰带领了奖状和一些附加奖品，随即，二话不说，就急匆匆回到班级群里去。 可是，找了半晌，依旧不见杨峰身影，他班主任也不见踪影。 这时几个学生就对胡豆豆说，他们去找杨峰了。 胡豆豆听罢，立即又朝着教室跑去，这时二乐和苗苗也好奇跟了去。 来到教室，几个人迅速把每处角落查找了一遍，不见他们人影。 此时胡豆豆留意到杨峰的书包也不在了，他的桌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以往，杨峰桌子上摆的就像酒席一样，全班几乎就他一个人最会摆，摆的也最多。 见此情景，胡豆豆就立即让二乐带他去杨峰家找他，因为二乐曾跟胡豆豆说他去过杨峰家所在的村子里玩过。 二乐很干脆，就说，“要去我们现在就得快点，杨峰家可是很远的呐！而且，我也不太确定他家的具体位置！到了说不定还得找一阵子呢！” 说罢，事不宜迟，三个小孩立即朝杨峰家飞奔而去。 由于一路上都跑着，所以很快，半小时之后，他们就顺利来到杨峰家所在的村子里。 此时已经午后三点多钟了！ 只见村子里几乎一个人影也无，周围稀稀落落，只几户人家，很多窑洞都黑魆魆的，显然，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人家早已经搬走了。 就在这时候，二乐突然在一棵大洋槐树底下发现了他班主任和同学。 “胡豆豆，快看！”二乐急忙指着他们说，随即朝他同学大声叫嚷着。 ...... 所有人相聚到一起之后，胡豆豆立即对他老师建议一家挨一家敲门去找。 毕竟这个小村子里也没几户人家。 他老师二话不说，立即同意了他的提议。 于是接下来大家就开始分头去找了。 果然，十分钟不到，有学生就惊奇地跑到赵幼菊老师跟前说他们找到了杨峰家。 第203章：最懂事的少年 那学生带着赵幼菊老师等人一路走，一路不禁惊奇地解释道，“远远地，发现一家大门是开着个门缝，我无意间那么一瞅，发现院子里的杏树上挂着一个小书包，非常眼熟，是用化肥袋子缝制的。 我当即就好奇，急忙走到大门口，走近了一些，我凑眼再一看——啊呀！才发现那书包竟然是杨峰的，我都没想到！ ——他的书包就是白色化肥袋子做的，很大的尿素两个字就在书包的正中间，背带是黑色，有人故意说那背带是他奶奶用她的裤带给缝的......” “那为什么会挂到树上去呢？”一个学生好奇地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男生说。 “说不定是一生气——呃！就是的，我是说，说不定他一生气挂上去的！”一个学生很笨拙地解释道。 “那么高！应该是撂上去的吧！” “......” 如此这般。 大家议论纷纷，很快就来到了那所谓的杨峰家。 正如那学生所说，通过门缝，一眼就能看到一个小书包高高挂在杏树的树杈上，风一吹，还一晃一晃的。 院子里只有一只窑子，窑子并不很大，乍一看，就像放柴禾的小窑，整个窑顶被烟熏的黑漆漆的，如同涂抹了一层黑油漆。 院子并不大，很多地方却长满了杂草，窑子烟筒旁边放着一根早已腐朽了的椽子，椽子上摆着一排排晒干的萝卜干，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棍慢悠悠的，不知在窑子里做什么。 院子正中央是一只大水缸，水面上漂浮着灰尘，以及各种小飞蛾，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清晰。 胡豆豆曾听人说杨峰之所以有个小外号‘鹿羔子’，除了他长了两条瘦长瘦长的麻杆腿之外，再就是他家养着很多很多只梅花鹿，非常好看。 没想到，杨峰家几乎什么都没有！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场景，胡豆豆禁不住一股股寒酸劲儿，像热血一样直往头上涌，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走错门了。 按照杨峰在学校的处事作风，甚至是个人气质，让他很难相信杨峰家会这么穷。 此时此刻，除了胡豆豆之外，几乎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同样感到震惊——杨峰家怎么可能这么穷！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赵幼菊老师这才对杨峰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那时她要求全班学生理发，他为什么不理，她说了他两句，然后，他为什么哭！ ——那时学校开家长会，她命令他叫家长来，他为什么不叫家长，她说了他两句，他又为什么哭！ ——那时他连续多次迟到，她觉得他屡教不改，然后，她就严厉地批评了他，他又为什么哭！ 一时间，赵幼菊老师竟觉得自己有点亏欠杨峰——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关心一下学生的家庭状况，而不是一味着要求所有学生遵守学校规章制度，而不是一味只知道用戒尺打学生手背，只一味惩罚学生。 ...... 大家沉默良久，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有的人竟在为杨峰家的穷感到悲哀的同时，又非常敬佩他的乐观心态，然后，不知不觉将自己代入进去——假使他自己就是个班长，家里穷的叮当响的话，他还有什么勇气去管理学生？还有什么勇气敢在学生面前大声说话？ 有的人则敬佩杨峰就像神话故事中的英雄一样——他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每个神话中的英雄，家境都非常穷困，也就应验了那句‘英雄不问出处’的话。 这些学生一想到这里，无不感到全身没跟血管里的血液都热血沸腾起来！ 此时此刻，胡豆豆的心情更是复杂的，他觉得这次全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的话，杨峰也不至于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 尽管他觉得他外婆也穷的没话说，可是，相比杨峰家，就真的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很快，正当大家都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走进去看看时，隔壁家突然走出一个比杨峰稍大一点的男孩。 那男孩见杨峰家门口旋着一堆人，就好奇的端着一只洋瓷碗小心翼翼站在他家大门口，一边吃着红油面，一边瞅着那群人，操着一口方言，小声问，“你们找谁？” 这时赵幼菊老师站出来，非常礼貌地走到那男孩面前，说，“我们找杨峰，我是杨峰的老师，他们都是杨峰的同班同学。” 那男生听罢，一脸的不屑，大口吃了一筷子面，然后，有点不情愿地点点头。 “杨峰家大人呢？”赵幼菊老师急忙问道，“还有，杨峰人哪去了？” 那男孩摇摇头故意说他没见到杨峰，然后，老实地告诉了杨峰的家人，“杨峰家大人就是他奶奶。” “再没有其他人了吗？”赵幼菊老师又关心地追问。 那男孩略一沉吟，说，“杨峰有个哥哥，现已经离家出走十几年了，一直没回来；还有，杨峰还有个妈，可是多年前就跟人跑了，因为杨峰他爸当时病死了。 杨峰他妈跟人跑了之后，家里就只剩杨峰和他奶奶了.....就这样子的。” 那男孩说罢，急的又吞了一大口面。 “呃！杨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赵幼菊老师突然想起似的说。 旋即，一扎猛推开大门跑了进去。 这时其他学生都跟着也跑了进去。 胡豆豆也正跟着要进去，并且已经跨进门好几大步时，那男孩突然又改口说，“我知道杨峰去哪了？” “你知道杨峰去哪了？”胡豆豆好奇的立即停止脚问，紧跟着，倒退了出来。 那男孩点点头。 “那他去哪了？”胡豆豆好奇地问。 那男生却又绕起弯子来，“那你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我，我是来给杨峰送奖状的啊！”胡豆豆笑着说，“你不知道，杨峰在我们学校运动会上跑了第二名，有两个第二名奖状呢！还有很多小礼物......” 说着就把附带的奖品玩具，以及一些学习用品拿出来给那男孩看。 那男孩看了看，先是好奇了一阵子，因为他迄今为止都没见过那些东西，不过，好奇之后，又很不屑地说了句，“杨峰不稀罕那些东西！” “不稀罕？”胡豆豆顿时语塞，觉得自己仿佛吃了闭门羹一样心里瓦凉瓦凉的。 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似乎有罪一般。 紧接着，还不等胡豆豆在开口说什么，那男孩继续又说，“杨峰就是为了拿第一，拿冠军，因为只有拿到冠军，他才能得到那些奖金，然后，他才能用来给自己交学费。 不然的话，下学期他就上不了学......你不知道，他奶奶不知怎的，一年前不小心摔断了腿，因此，后来就只能拄着拐棍走路，什么也干不了。 他奶奶以前是卖油糕的，挣来的钱全都用来供他上学，可是现在就没人供他了，他就只能靠自己。 后来，大概是从上学期开始的吧，杨峰就去沟里挖药材来卖钱，可是那时候，药材也没什么价，卖不了多少钱，开学后，不知他在哪里凑的钱，勉勉强强凑够了学费，才去上的学，不然，从上学期开始他就要辍学了！” 说到这里，那男孩禁不住叹了口气，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杨峰其实挺喜欢上学的。” 这时，胡豆豆一时不知所语，眼睛直勾勾瞅着那几张金光灿灿的奖状，沉默了良久，直到那男孩告诉了他杨峰的去向，胡豆豆这才想起似的跑进院子里把这事告诉给了他班主任。 此时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紧跟着，就朝着那男孩所指的乡间小路跑一样走去。 果然，不一会功夫，大家都看到了几只羊在田埂上悠闲地吃着草。 一旁不远处的小土丘上，杨峰正蹲在上面，双腿蜷曲，将脑袋深深埋进腿里，风把他的长头发吹得乱蓬蓬的，风中还隐约能听到一阵阵抽泣声。 还是胡豆豆第一个发现杨峰的。 当大家都好奇地瞅着杨峰的时候，胡豆豆主动走到杨峰跟前，在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说，“我是来找你的，大家都在找你。” 杨峰惊得霍地抬起头来，发现胡豆豆在他跟前，还有其他很多同学......还有他的班主任。 看到此情此景，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慌忙用袖子蹭着自己的眼睛，原地站了起来。 “走，我们回家吧。”赵幼菊老师柔声叫道。 “我们回家吧。”他的同学们跟着也齐声说。 这时，胡豆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柔声劝道，“我们回家吧。” 话落。 杨峰条件反射地咬住指头，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哭声还是克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奔涌而出，几乎变成了嚎啕大哭。 胡豆豆顿时也被惹得哭了出来，眼前的一些女生见此情景，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山沟畔的风一阵一阵吹拂着，吹拂着赵家庄小学的师生们，也吹拂着世界上一个最懂事的少年...... 第204章：理解了‘友谊第一’的含义 回到学校以后，赵幼菊老师立即号召全班学生为杨峰捐款。 可是，当时一个班上也没多少学生，于是，就又把这件事上报给了赵校长。 为了让赵校长信服她的话，她还把那天杨峰临走时给她留下来的一大堆学习工具以及一张小纸条拿出来给他看。 赵校长好奇，接过那纸条，看完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亲口质问赵幼菊老师，“这个杨峰，他就是把从他同学那里得来的学习用品，全部拿来又重新便宜卖给他同学的吗？” 赵幼菊老师严肃地点点头，回答道，“是这样的，后来我问了班上的学生，他们都那么说来着。” “这孩子，这做法真的很不厚道呀！”赵校长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赵幼菊老师并未觉得哪里有什么好笑的，定定地站着，等他下文。 赵校长顿了顿，接着又叹气道，“拿没收来的他同学的学习用品，转手又卖给他同学，这点确实是不太厚道。 可得来的钱自己却舍不得花一分一文，全部拿来给他奶奶买药看病，这点却是很难得的。 像现在这么大的孩子，有这么懂事的真不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嘛！”赵幼菊老师试着解释了一句。 “是这样的……”赵校长紧接着又叹气道，“可这对小孩子不公平啊！” “……” 就这样，经过赵幼菊老师将杨峰的所有事迹，一五一十详细地描述给赵校长，再加上那张纸条作为有力证据，赵校长当即作出了回应。 “这件事我先上报给上头，估计十有八九都能落实下来。 然后，下一步，我找个时间开个会，尽量号召全校师生帮忙捐款，好帮杨峰度过难关。” …… …… 那天，当胡豆豆的外婆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劝胡豆豆把他比赛所得来的奖金捐献一部分给杨峰。 他外婆的理由是，“你如果拿着那些钱买零食吃的话，吃到肚子里，最终都会变成厕所里的一堆臭屎！ 你一吃，这钱立马就没了！ 你如果把那些钱捐献给别人——捐献给真正需要钱，真正有困难的人，那么，别人就会记住你的好。 说不定，一记就是一辈子！” “外婆，”胡豆豆说，“我才不会拿钱胡乱买零食吃呢！有买零食吃的钱，我还不如拿来给你买身衣服穿呢。 外婆，其实，你不说我也想清楚了，我要把这些钱捐献给杨峰。 我很喜欢杨峰，我很想和他交个好朋友！ 外婆，有时候，我发现如果杨峰不在学校的话，我就会莫名感到孤单。 外婆，我有时候突然感觉杨峰就像我一样！” “好样的，豆豆，外婆支持你去跟杨峰交往的，杨峰其实是个好孩子！” …… …… 后来有一天，当杨峰得知胡豆豆把自己赢得的一半奖金捐献给了他的时候，当即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终于理解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句话的含义。 第205章：变一顶解放帽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眨眼功夫，就到了冬天。 当第一场雪落到地上的时候，胡豆豆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棉帽。 这种棉帽既能挡脸，又能挡耳朵——尤其是耳朵，北风一吹，他就感到像是被刀割一般痛，只要戴上棉帽就好了。 这种棉帽还是他看到他班上的一个学生戴的，他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感觉那学生戴着那帽子，就像把他家的热炕扣到头上了一样暖和。 因此他就想立马拥有一个。 好奇之下，那天他还特意借来戴在自己脑袋上，这一戴，下一刻就不想摘下来了，于是他就好奇地好好把那帽子研究了一番，记住了那帽子上的每一处特征，甚至每一个针脚。 一回到家，他就把那棉帽形容给他外婆。 “外婆，你听好了，这帽子的颜色是绿色的，厚度就像我身上穿的棉袄一样厚，戴在脑袋上，非常暖和，就像把棉被扣在头上了一样。 这种帽子有两个耷拉下来的、像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样，这玩意能把脸和耳朵遮住，底下还有两条带子，可以系在下巴底下。 额头前面是毛茸茸的一大块，没多大作用，好像是用来装饰的，呃！那里还有两颗小纽扣，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就是这种帽子！” 胡豆豆一字一顿，把这棉帽形容的非常详细。 完了后，就拽住他外婆的手，笑嘻嘻地说，“外婆，你快帮我变这么一个帽子吧！”说着，黑色眸子一眨一眨的。 见胡豆豆那种无比渴望得到的心情，尤其是他那对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小无辜样儿，他外婆就一下没有了抗力。 当然冬天到了，她也知道是时候给胡豆豆准备一顶棉帽了。 于是就神神秘秘道，“胡豆豆，你是不是想要一顶棉帽？” 他外婆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坐到炕沿上去，她身患风湿病多年，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加重，因此腿脚动不动就变得僵硬，麻木，甚至无缘无故地干疼。 胡豆豆重重地点着头。 “那好！我将以‘魔法罗伊’的名义给你变出那么一顶棉帽，”他外婆拿腔拿调地道，“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三天之后，你将在你十爷的旧庄院里，哦，就在小树屋上面，掀起干草——你知道的哈！” 一听自己的愿望即将实现，胡豆豆一如既往地蹦蹦跳跳起来。 还没等他外婆再继续开口说话，他就好奇地问，“外婆，这次该不会又要让我提前完成家庭作业了吧？我已经连续好几周时间都提前完成的，就因为这个，我都没再好好跟我同学玩过……” 他说的非常委屈的样子，就像别的孩子都在自由自在的玩，只有他一个人被他外婆关进小黑屋里了一样。 他知道，他外婆会《魔法罗伊》里面的魔法，如果不遵守规矩的话，这魔法就会失去效力。 之所以他的许多愿望会如约实现，其关键在于他一直以来都遵守他外婆所说的规则，以至于这魔法的能量才能源源不断。 就像煤油灯一样，如果不持续不断往瓶子里添加煤油的话，就会油干灯灭，那时他外婆的魔法就会失去魔力。 其结果就是，他外婆从此之后再也变不出任何东西，而他呢，从此之后，想要什么都将会变成奢望。 他外婆听罢笑盈盈地说，“不会的，傻豆豆，外婆我看你已经形成自觉完成作业的习惯了，这点是好的，也已经记载在你外婆的魔法字典里了。 所以，接下来，你得到那顶棉帽条件是，每天帮你外爷和咱们烧炕，这件事很简单，你要是不会，外婆可以教你！” 胡豆豆一听，立即不情愿起来，“为什么要烧炕啊？呃，为什么要给我外爷烧炕？这个我不干！” 胡豆豆知道他外婆向来都是在帮他外爷烧炕，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从来没有间断过，就好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有好几次他都很想问问他外婆图了什么，想问问他外婆——他外爷为什么从来没帮他外婆烧过一次炕。 可是当他看到他外爷总是对他外婆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时，就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就不想再问了。 到了现在，他外婆竟然又让他去帮他外爷烧炕，他怎么可能答应。 他外爷又不是他外婆，躺要是换作他外婆的话，他二话不说就会去帮忙烧。 没想到他外婆非常冷静地回答，“这是新的规则，胡豆豆，你要么选择无条件答应，要么放弃实现棉帽的愿望。 因为你完全可以无条件地完成，再说，烧炕本来就不是很难，不像你做一道数学习题，做不上来了，那就是做不上来，烧炕这件事完全只是个体力活儿，考验的是一个人勤不勤快的问题。” 他外婆面无表情，完全就像个机器人似的。 正是因为这个，竟让胡豆豆觉得他外婆就像《魔法罗伊》里面的那个拥有着魔法的小男孩一样，真的拥有某种魔法，他外婆说不定正是那小男孩派来向他转达魔法规则的使者。 胡豆豆好奇地瞅了瞅他外婆，最终还是毫无条件地答应了下来。 很快，就好奇把脑袋蹭在他外婆怀里撒起娇来，想找回那个正常的外婆，想让他外婆像以往那样对他笑盈盈的。 而他外婆呢，也很懂得配合，随即一秒又变回到胡豆豆喜欢她的那种样子。 第206章：魔法规则 这天放学后，胡豆豆一如既往的，习惯性先把家庭作业做完，之后，才跑去外面跟他同学玩。 胡豆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习惯就不知不觉的养成了。 有几次一放学他同学就叫他出去玩儿，可是他就觉得很不习惯，不先把作业做完，他就没心思再去干其他事儿，就觉得心里非常别扭，就像鞋子里垫了个小石子一样，不脱下鞋子倒出来心里就不舒服。 他知道，这都是他外婆所说的《魔法罗伊》里面的劳什子规则导致的。 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先完成作业，他外婆身上的魔法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于是他猜到一定是自己中了某种魔法所致，很难改掉了。 到了现在，又要开始烧炕！ 他觉得他不能再习惯上烧炕！烧炕又累又脏，尤其是那烟灰，总是被他吸进鼻腔里。 每次烧完炕后，鼻子里都会有一团黑鼻涕，然后，他擤鼻子的时候，它就会混着鼻涕出来，看起来非常恶心。 可是，又一想到那顶绿色棉帽，他就觉得再难他都要遵守规则，更不能让他外婆身上的魔法消失掉。 至于到最后会不会像完成家庭作业那样形成习惯，他暂且不去考虑。 接下来他要克服困难，他心想，“我外婆都烧了几十年的炕，从来没抱怨过什么，我烧几天时间的炕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见过他外婆烧了无数次的炕，于是胡豆豆第一次烧炕，几乎是轻车熟路，挽上粪笼就去柴窑里抓柴禾。 柴禾抓好了。 气都不喘一下，紧接着就学着他外婆先用铁钩子把炕洞里面的灰挖一个小小的凹槽。 目的是等柴禾烧完后，化成的灰烬就会留在凹槽里面，最后方便在上面盖烂树叶渣，为了保温。 很快，一切事先的步骤准备好，接着他就迫不及待往炕洞里面填柴禾。 柴禾填够了，然后他就学着他外婆的样子用火柴将柴禾点燃。 干柴遇到烈火，顿时吱啦啦地燃烧起来。 胡豆豆像他外婆一样双膝跪地，脑袋弯曲，朝着炕洞里瞅去。 时刻观察着炕洞里面的火焰，看看如果哪里没有燃烧充分的话，他就伸进火棍去里面翻腾，让柴禾充分燃烧。 火烧到一半的时候，胡豆豆突然想起他外婆讲的大黄来。 曾经那个大黄就是钻进这样的炕洞里被烧焦的。 此时的炕洞里面温度极高，即使扔一个铁块，不一会功夫也会被烧得绯红。 由于温度实在太高，胡豆豆由刚才的近距离观看，这会儿变成远距离观看，炕洞口一股一股的热浪，像火苗一样灼热。 即使没有火，也能把人的头发烤糊！ 就这样。 第一次胡豆豆就把炕烧的完美无瑕。 当他在火炭上盖上一层树叶，再在树叶上盖上一层灰，之后盖上炕洞门板的时候，这才深深舒了口气，同时心里小有成就感的样子。 自从他外婆的魔法规则——规定他每天烧炕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帮他外婆的忙一样。 前两天觉查不出来，慢慢的，连续烧了几天之后，这种在帮他外婆做家务的感觉就上来了。 “难道不是吗？”胡豆豆恍然大悟道，“我外婆每天就像个监工的一样，只知道手里拄着个拐杖，指指点点。” 还好，每次他外婆的态度都非常和蔼可亲，尤其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瞅着他时，以至他本想把一肚子的无名火发泄出来，可这时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满脑子都是他外婆对他的各种好。 譬如说，他外婆每天早晨像闹钟一样准时叫他起床。 他外婆就说，“豆豆，该起床了，别睡了，外面已经走过去第十批学生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啦！” 在这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没有手表，更没有什么闹钟，他外婆完全凭着一对敏锐的耳朵听的。 听到外面的马路上有学生经过，然后她就会参考着叫醒胡豆豆。 有时，当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是跑着的，非常着急的样子时，她就知道胡豆豆要迟到了！弄不好就要挨教鞭了！ 再譬如说，每天晚上睡觉前，他外婆都会把枕头中间用手凿一个小凹槽出来，目的是为了胡豆豆睡着舒适，担怕他睡得落枕等等，不一而足。 …… 总之，胡豆豆只要一想到这些好之后，就再也生不起气来。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更关键的是，他发现他外婆最近一段时间的腿就像被风雪冻僵了一般，弯曲不了。 有时候，到了半夜他还会被他外婆的声唤声吵醒，那是一种疼痛难忍的声音。 然后他就睡眼惺忪着问他外婆为什么声唤，他外婆觉得把他打扰到了，于是就撒谎说，“地上有老鼠，我在吓唬老鼠！” “可是，老鼠早都被老鼠药药光了呀！”胡豆豆辩驳。 他外婆想了想就又说，“呃！是外婆我梦见吓唬老鼠来着，梦到的……” 就这样，直到他发现他外婆的手指都不能正常抓筷子的时候，这才觉得他所有的猜测都不无道理。 然后，就一下明白了他外婆的用意——就是想让他帮她分担压力。 倘若这时候让他外婆来烧炕的话，恐怕连腰板都弯不下去。 但明白归明白，可是他依旧对他外婆的那所谓的魔法感到深信不疑——甚至有时候觉得魔法本身就是一种超能力。 于是他就好奇他外婆的魔法能不能治愈她的风湿病。 第207章：雪堆里的外婆 她的魔法究竟能不能治好她的病，她自己也从不提及。 胡豆豆一问他外婆。 他外婆就总是会微微笑着说，“这世上还没有那么万能的魔法呢！风湿病是顽固性疾病，就连药都治不好，更谈何魔法？” 然后，他就好奇地问，“外婆，那什么叫风湿病？” 他外婆顿了顿，说，“长年累月在潮湿的环境中生活，地底下的湿气侵入到人体内的结果。” 胡豆豆依旧大惑不解，又问，“那，外婆，人感冒了的话，为什么不叫得了风湿病？” 他觉得感冒也是冷气侵入到人体内的结果。 他外婆依旧微微笑着解释，“这不一样！风湿病是湿气从汗毛的毛孔里，侵入到人体内的结果。 而感冒则是冷风侵入到人体内的结果。” 胡豆豆这才大概的听懂了一些。 但依旧含含糊糊的。 他不知道他外婆究竟因何会那么不小心，竟然湿气侵入到她的身体里，为什么他外爷就好好的？ 于是有一次给他外爷烧炕的时候，无意间把这个问题讲给了他外爷。 碰巧那时他外爷正在夸他，说他竟然会主动做家务了，夸他变得懂事了云云。 因此让他有了开门跟他外爷说话的勇气。 要知道以往，打死他，他都不可能会主动去跟他外爷讲话，更别说是闲聊。 一来是天生似乎对他外爷有种忌惮心理，二来也是没有形成那个习惯。 一看到他外爷，他就自动不会说话了，就像谁故意把他的嘴用胶带封住了似的。 …… …… “说起来，你外婆的风湿病，还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他外爷歪着身子，靠在炕上的棉被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慢悠悠地讲着。 胡豆豆双膝跪地，正吭哧吭哧烧着炕，眼睛被炕洞里的烟熏得红彤彤的。 “小时候，你外婆家很穷很穷，你外婆她妈一生下她就死了，那时候听人说是得了什么病，具体不清楚。 她爸爸也很早就不在人世。 因此从那时候开始，你外婆就被她爸爸的哥哥收养了。 也就是你外婆她大伯，她大伯这个人呢，是个光棍，一辈子没养育过小孩，也不会养育小孩。 总是把你外婆饿的哇哇大哭。 那时候，你外婆也就是喜欢哇哇大哭，动不动就哭。 结果有一天被她大伯一气之下，抱着扔进了院子里的雪堆里。 那时他扫了一早上的雪，可能扫累了，本身就很生气，加上听到你外婆一直哇哇大哭，就很不耐烦！ 毕竟你外婆又不是他亲生的，他也不怎么疼惜。 ……于是，就这样，直到你外婆长大以后，就落下了这个病根，就是因为小时候雪里面的寒气侵入到她的骨头里。” 听他外爷这么一说，胡豆豆终于，一下豁然开朗起来，“原来我外婆的风湿病就是那么得来的！ 原来我外婆——我外婆小时候真的好可怜……” “是的，都怪你外婆她大伯，包括你外婆后来走路一瘸一拐，也是因为那时候雪里面的寒气侵入到了骨头里。” 第208章：你去哪我就去哪 几天后，胡豆豆就如愿以偿。 在他十爷的旧庄园里，按照他外婆所说的，上到小树屋内，把一块木板打开来，然后在一个小木箱子里发现了一顶小棉帽。 ......后来陆陆续续，胡豆豆依旧让他外婆帮他变化了许许多多的小玩意。 譬如，后来学校里流行的一款双肩书包。 譬如穿的一种白衬衫，譬如玩的一种游戏牌…… …… 再到后来，上四年级的时候，学生们之间流行的一种钢笔，用来写钢笔字的。 为了得到它，他外婆竟给他宣读了一个非常难完成的魔法规则——无论她去了哪里，他都不许哭不许闹，每天就跟他外爷睡一起。 所有大小事务都听他外爷的。 到了饭点就吃饭，吃完饭后，就乖乖把碗端回厨房里让他舅妈洗，该上学时就乖乖去上学……总之，一切都要乖乖的。 后来他一如既往的得到了那支钢笔。 而那次他外婆连续三天都不在他身边，这就叫他很不习惯。 他觉得，即使他不要那支钢笔，也不要他外婆离开他。 那次他外婆不在家的时候，他几乎一夜没睡着，他想他外婆。 他非常的想哭，却又怕他外爷会看出来，担怕他外婆责骂他。 晚上没人替他盖被子，没人给他睡前讲故事！没人哄他睡觉。 没人帮他把枕头中间凿一个小凹槽。 作业写累了没人帮他捏脖子，他想撒气没人替他受气…… 在他外爷面前，他撒娇不得，任性不得，甚至想哭也哭泣不得。 三天之后，他外婆终于回来了。 “外婆，你到底去哪了？”胡豆豆委屈地问，很快，眼睛里就汪满了泪水。 “外婆我去看病了！”他外婆说。 “是风湿病吗？” “是的，是风湿病，再拖着不去看，外婆我就要像医生说的一样要瘫痪在床上了。到那时，谁来照顾你外婆我呢？” 胡豆豆想都没想就说，“外婆，我照顾你！” “你照顾我？”他外婆笑着说，“你能给外婆我接屎倒尿吗？ 外婆我万一拉在炕上了，你愿意帮外婆擦屎？你不嫌弃外婆臭吗？” “不，不嫌弃！” “那有一次外婆我叫你把尿盆子端去倒掉，你说脏！你说臭！” “外婆……” “好啦，别哭，外婆我现在已经好啦！呃！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 胡豆豆没有搭腔，哼哼唧唧了一阵子，赌气说道，“外婆，从现在起，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外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第209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自从胡豆豆知道他外婆生病以后，他就很少再让人外婆帮他变化东西。 那时他竟怀疑这有可能是自己以前要求他外婆帮他变化东西，变化的太频繁，以至到了现在，他外婆元气大伤，魔力损耗，带动起了周身的病。 这点还是《魔法罗伊》带给他的启示，叫罗伊的小男孩，后来因为太随心所欲，施展魔法过于频繁，导致魔力损耗过大，后来竟连一个馒头都变不出来。 因此从现在开始，他决定尽量减少让他外婆再帮他变化东西。 等他外婆的元气恢复了、等魔力增强了之后，再给他变化不迟。 这正如他外婆曾跟他讲过的一句话，说，“你要想母鸡下蛋，就得先给母鸡吃饱，吃饱了，它才会给你下，吃不饱，下屁都没有！” 果然，他的想法没错。 休养了整整一个冬季，他外婆的病终于缓解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精心喂养着一只会下蛋的鸡一样，接下来，他就又可以像以往那样让他外婆帮他变化东西了。 在那期间，几乎每天的两个大炕都是他独自一人烧的，就像完成家庭作业一样，虽然很累很累，但他累并快乐着。 因为他有两个梦想——他希望他外婆的病能尽快好起来，他希望他外婆能够像以前那样帮他变化东西。 ...... 春天到来，野草复生，大地重又开始了以往的生机勃勃。 他外婆已经能放下拐杖走路了。 可是正当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外婆给他变化一些新学期所必备的学习文具，以及各种好看的衣服时，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魔法都是骗人的，”一个高年级学生振振有词地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劳什子的魔法，也不存在那个叫罗伊的小男孩。 贫穷的海圣岛国也许存在，饥饿的国民也许存在，但海圣岛国的真正崛起，靠的是数不胜数的百姓的辛勤劳动，靠的是一双勤劳的手，而不是魔法！” 他身旁站着许多小学生，他们正在讨论电视剧《魔法罗伊》的故事。 “可是电视上，那个叫罗伊的小男孩真的为海圣岛国的百姓变化了很多食物和水啊！”一个低年级学生说。 “那只是电视上那么演来着，电视是假的——不，电视是真的，电视上演的是假的。” 那男生继续辩驳，“不要相信魔法，也不要相信童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真正的王子不喜欢公主，真正的白雪公主也没和哪个王子在一起.......” “魔法都是骗人的吗？”胡豆豆当即灰心，也没敢走上前去问什么，他害怕自己更加失望。 回到家以后，他就又把刚才听到的那高年级男生的话重新回味了一遍。 终于，领悟到了一些道理。 此时此刻，他也并不像以往那么的幼稚了，他马上就要上五年级了。 他也像那那还怀疑起了《魔法罗伊》里面的魔法。 他倒要看看他外婆究竟能不能再给他变出个东西来，他倒要看看他外婆究竟能有多大能耐！ “外婆，帮我变一支铅笔吧。”胡豆豆故意要求他外婆。 本来他要求的也并不算高。 他外婆当即笑盈盈地答应了。 然后，从此刻开始，胡豆豆就悄悄跟随着他外婆，不让他发现他，他随时随地，几乎从不让他外婆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他外婆，即使他外婆能变化一个铅笔出来，但好歹也要有个过程呀！他上自然课的时候，他老师就讲了。 他老师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个变化的过程，譬如说死亡——就拿我们人类的死亡来说，从一出生到渐渐长大，再到渐渐变老，拄着拐杖走路，最后，直到死亡，这就是一个渐渐衰亡的过程。 落叶归根，意思其实就是说，树上的叶子从长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渐渐向着枯黄的方向发展，直到哪天被秋风轻轻那么一吹，就从树上脱落下来，最后腐烂在泥土里，化为了树根的肥料。” 于是胡豆豆就想，“既然万事万物都有个变化过程，那么，我外婆她就应该有变化出那支铅笔的过程，从萌芽到成型，到出现在小树屋的干草堆里......至少，即使她变化的同时，身上也应该会出现像魔法男孩罗伊身上的炫丽光环吧！” ......经过胡豆豆一番追踪，终于，所有的真想都大白了。 一天吃完饭后，他外婆故意给胡豆豆说她要去郊外给猪割草，他例行公事地应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就偷偷跟在他外婆屁股后面去了。 结果，他外婆并未去郊外给猪割草，而是直接往村东头的便民商店走去。 这时他基本已经知道他外婆的目的。 他依旧没有吭声，静悄悄地跟在后面，他外婆下意识转身朝背后东张西望时，他就一扎猛躲在附近的麦草垛背后去，他反应的速度要远远大于他外婆的。 很快，不一会功夫，他外婆就拿着一支铅笔从商店里走了出来，又朝四周打探张望一眼，见四周没人，就迅速将那铅笔塞进袖管里，然后，径直往他十爷的旧庄院走去。 这时候，胡豆豆就下意识走进那商店里，试探性地问，“老板，我外婆是不是经常在你家买东西呀？” 那老板瞅了胡豆豆一眼，冷哼一声，说，“呃！你是谁呀？这可是别人的隐私，我怎可能会告诉你！” 胡豆豆灵机一动，就说，“我是刚才那个老婆婆他外孙，她来你们家买的所有东西都是给我的，我如果不喜欢，那她以后就再也不会来你家买。” “呃？你说你是他外孙？” 胡豆豆没管他，瞅着货架，继续说，“我外婆买过你们家的黄色文具盒，买过黄色牛皮纸，买过黑色大头毛笔，买过印着唐老鸭和米老鼠的双肩书包......买过毛蓝色钢笔，笔身是塑料的，盖子是铁的。” 终于，那老板老实地交代道，“你外婆是在我们店里买过这些东西，刚开始买的不多，零零散散的，后来不知怎的，买的就越来越多。” “那这些东西一定值很多钱吧？”胡豆豆追问道。 “都是好东西，当然值钱喽！”老板笑说道。 “那我外婆哪来那么多钱？” “你不知道吗？” 胡豆豆摇摇头，瞅着货架上每件货物的标价。 “你外婆有一年不是获得了公安局的奖励么？听说奖励了很多钱，这个你都不知道？” “哦，这个我知道啊！”胡豆豆说，“可是，我外婆说光每年交学费都花光了呀。” 顿了顿，又说，“而且，最近我外婆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哦！难怪你外婆开始在我这里赊账！”那老板表情突然一滞。 “那我外婆有没有说她怎么给你还钱？” “这个嘛——”那老板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你外婆说你们家养了二十只鸡，等鸡蛋卖了钱再还的。” “哦！我知道了！”他突然想到他家只养着四五只鸡，要是干等着鸡们下蛋，要是等着把鸡蛋卖了，攒到钱，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话落，胡豆豆立即从商店里冲了出去。 顿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第210章：胡豆豆的魔法 从此之后。 胡豆豆就再没让他外婆为他变过任何东西，他觉得自己亏欠他外婆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他不能再给他外婆加重负担了。 相反的，他要开始回报他外婆。 也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他已不再是曾经的懵懂少年。 眼见着他外婆用来擦洗的风湿药酒已经快见底了。 于是他就突然想到帮他外婆弄点药酒的想法。 他知道，风湿药酒里面的药不必去动，只需买一瓶酒倒进里面去即可。 他很早以前就亲眼目睹过，他外婆的风湿药酒没有了，那时候他外婆没钱买酒，眼看手关节和腿关节越来越严重，疼痛难忍之下，他外婆一着急就把白开水往里面倒...... ......其结果是，那药酒的药劲就越来越淡，越来越没用，最后就真的变成一瓶白开水了，涂抹在关节上，就像抹了一层白开水一样。 胡豆豆看到那一幕，当时就好奇地不知所语，心想着，“白开水怎么能泡好风湿药酒呢？”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才知道他外婆泡药酒用的是水，而不是酒，因为他外婆没钱买酒。 于是胡豆豆就想办法开始攒钱。 每当他外婆给他的零花钱，他一分不用，全部攒下来，可是要买一瓶酒，那点可怜的零花钱还远远不够。 那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胡豆豆就听人说，有一种叫艾的草，晒干可以卖钱。 于是当时就信心满满，扛起镢头，跟着一些大人跑下山沟里去挖。 那时候，由于上山挖药草的人很多，胡豆豆跟着大人们去挖，几乎每次都挖不了多少。 有时，好不容易看到一大片药草出现了，结果镢头还没抬起来，就被大人们‘嗖嗖嗖’的抢挖走了。 那时候，为了挖得更多的药草，大人们之间抢的都不可开交，谁还管小孩子不小孩子的，即使看到一个小的跟虱子般大小的药草，他们也当仁不让，抢在小孩面前挖走。 就这样，挖的药草本来也不多，往太阳底下一晒，结果就只剩可怜的一把了。 可是胡豆豆依旧没有气馁。 巧的是，那时候，二乐三兄弟听说后也加入了挖草大军。 因此小孩和小孩们走在一起，就不会再出现‘镢头还没抬起来，药草就不见了’的情况，小孩子们的力气大都相当。 即使遇到一大片药草，大家同时开挖，结果也不会相差多少，更不会出现一个挖的非常多，一个挖的少的可怜的情况。 就这样，几乎每个星期，胡豆豆都会跟二乐三兄弟去担水沟附近挖药草。 有时一挖就是一整天，从早上太阳还没升起就出发，直到太阳下山，天快黑时才能回来。 也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日积月累，胡豆豆才终于攒够了买药酒的钱。 这天，胡豆豆就来到那家便利店，用两元钱购得一瓶可以泡药材的酒。 胡豆豆没有立即回家去把这酒送给他外婆，而是，径直朝着他十爷的旧庄院跑去。 爬上小树屋，迅速将酒塞进草床底下去，然后，用他外婆以往拿来盖‘礼物’的干草盖住。 随即快马加鞭回到家。 见他外婆正吭哧吭哧在案板上揉面，兀自走上前去，学着他外婆当初的口气说，“外婆，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学会了罗伊的魔法，因此我要专门为你变魔法。” 话落，还没等他外婆开口，顿了顿，又继续说，“外婆，我的魔法不像你的魔法，我的魔法会变出你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他外婆这时笑着说，“你会什么魔法呀！” “我会罗伊的魔法！外婆，你会我也会！”胡豆豆朗声说道。 “呵呵，那好，你外婆我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钱，那你给外婆我变一大堆钱来看看呀！” 胡豆豆听罢，立即走上前去故意把他外婆揉面的手拽住，娇声道，“外婆，您不许破坏规则！” “外婆我没破坏规则呀！”他外婆笑着说。 “外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所有话就是规则！你必须遵守！”胡豆豆以不可违抗的口吻说。 “好好好，你松开手，外婆就答应你！” “不行，外婆，你先答应，我再松手。” 然后，他外婆拗不过，只好松开手。 胡豆豆迅速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然后，学着他外婆的样子，拿腔拿调地说，“外婆，你认真听着，我现在要以魔法小男孩罗伊的名义告诉你，今天吃晚饭后，去小树屋的草床上打开你的新‘礼物’吧！” 话落，他外婆立即严肃起来，不由心想：“呃！这个小兔崽子，想学我？” 不过，还是像胡豆豆当初一样，好奇的信了。 饭后，她就兴冲冲跑去他十爷的旧庄院，爬上小树屋，二话不说，立即掀开干草。 果然，发现一瓶白酒。 当时他外婆激动的无以言表，沉默了良久，这期间，一直不停地回忆着胡豆豆的所作所为，回忆着他连续几个星期饭都不吃就跟着二乐三兄弟跑去山沟里挖药草。 那时她还以为胡豆豆懂事了，知道自己动手给自己挣零花钱了，却不成想，这些钱最终都花在了她身上。 他外婆拿着这瓶酒，气冲冲地质问胡豆豆，“你这傻孩子，你好不容易才攒了几块钱，我还想着你不要乱花，等开学了给你买一身新衣服穿来着。 不成想，你竟给咱们买来一瓶白酒！你想给谁喝呀？呃！你说你，你买这酒究竟是干啥呀？你外婆我——我又不——” 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外婆我的酒，有你舅舅买，你舅舅那么大男人，照顾他妈妈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胡豆豆就说，“外婆，我看你以前没钱买酒，在药酒里面掺水，所以我——” 说到这里，胡豆豆就哽住没再说下去，随之眼泪喷涌而出。 他外婆跟着也哭了。 第211章：意义非凡的头巾 当胡豆豆成功给他外婆‘变’出那瓶药酒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决定把他外婆所有的愿望都逐一的实现。 这些愿望，即使他外婆不说出来，他也能懂，跟他外婆相处多年以来，他觉得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外婆。 譬如，他外婆很喜欢村子里最新流行的一款裙子，除了他知道，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譬如，他外婆一直以来最心心念的就是，有一天能有像二乐他奶**上顶的那么一块头巾，这头巾顶在头上——在她看来既美观，又能防尘。 她是个爱干净的女人，这两点刚好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这个也只有胡豆豆知道，因为他外婆只偷偷告诉过他。 譬如，有一款流行多年的雪花膏，擦在人脸上，整个人一下就像花丛中飞出来的蝴蝶一样全身都是香的......这个也只有他外婆偷偷告诉过他。 譬如，有一种像喇叭的裤子...... ...... 当胡豆豆把他外婆的愿望一个个变为现实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天，他竟发现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再是他外婆最需要的了。 这一年是一九九九年。 时值秋季，阳光正好。 午后，胡豆豆把他给他外婆买的新头巾，用一个礼品盒扎扎实实包装好，小心翼翼放进小树屋的草床底下。 觉得是时候让他外婆好好高兴一把了。 于是兴冲冲赶回家，当他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外婆时，不料，东找西找，就是不见他外婆踪影。 胡豆豆顿时好奇了，喃喃自语道，“呃！我外婆去哪了？刚才不久还在的么？” 他走的时候，看到他外婆正在厨房乒乒乓乓，忙着洗刷碗筷。 好奇的胡豆豆迅速将各个窑子都寻找了一遍，可是，令他吃惊的是，每个窑子里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唯独他外爷在窑子里，那时他正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脸的凝重表情。 他外爷见胡豆豆把脑袋凑进门缝里看，于是，禁不住嘴里嘟囔道，“早不晕、晚不晕，眼看着马上就要秋收了，她就突然给你晕倒......” 听到此，胡豆豆顿时上来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我外婆又生病了吗？难道——他的风湿病又加重了吗？” 心里那么的想着时，竟一下觉得自己买的头巾没用了，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外婆用那些钱买一瓶好药酒。 一阵自责后，他也没进窑子里去问他外爷什么，只觉得他外爷此时此刻异常的陌生，于是二话不说就抽身跑开去。 终于，在大门口碰到了禾禾，就着急地问，“禾禾，我外婆去哪了？” 问这话的时候，胡豆豆嘴唇抖抖索索，几乎连呼吸都是紧绷的。 “你外婆刚才喂猪的时候，突然晕倒在猪槽旁边了！”禾禾严肃地说，嘴里还含着胡豆豆外婆中午炒的毛豆豆，用牙齿嚼得咯嘣咯嘣响。 “什么晕——晕倒！？”胡豆豆笨拙地问道。 禾禾又给胡豆豆重复了一遍，见胡豆豆一脸的惊悚表情，便也不自觉的脸色变凝重起来。 “那——我外婆现在人去哪了？” “被我爸爸和我妈妈拉着去街上了。” “你是说去医院了吗？” 禾禾没有回答他，冷冷的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胡豆豆二话不说，就朝街上飞奔去，他知道他外婆一定是去医院了。 他猜的没错，来到医院，他就看到他舅舅和舅妈守在急救室门外。 “舅舅，”胡豆豆面色惨白，声音低沉道，“我外婆怎么样了？” “你外婆没事！”胡豆豆的舅舅安慰道，“刚才医生说你外婆已经醒过来了！” 听他舅舅那么一说，胡豆豆这才放心了一些。 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早已经忘了他为他外婆买的那块蓝色头巾的事了，一心只想着，他外婆能尽快回家，最好是下一刻就回去。 不然的话，他晚上宁愿自己一个睡在黑漆漆的窑子里，也不愿去跟他外爷睡一起。 就这样，大约半小时之后，一个身穿白大挂的男医生走了出来。 他走到胡豆豆舅舅跟前，像是在说一个小秘密似的，对胡豆豆的舅舅低声说了两句。 只见胡豆豆的舅舅顿时脸色一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般。 这时胡豆豆好奇，走到他舅舅和那男医生跟前问，“你们说我外婆得了什么癌？我想知道，什么是癌啊？” 两个大人之间小声嘀咕的时候，胡豆豆隐约听到了一点。 那男医生猛然回过头瞅着胡豆豆，像是突然被吓了一跳似的。 胡豆豆的舅舅愣了五秒钟，然后，紧跟着又问，“那，现在——” 此时此刻，他似乎忘掉胡豆豆正站在他身边。 那男医生瞅了胡豆豆舅舅一眼，转而又迅速瞅了胡豆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胡豆豆的舅舅身上，问道，“这个小孩是谁呀？” 胡豆豆的舅舅顿时表情木讷地瞅了胡豆豆一眼，突然想起似的说了一句，“是我外甥。”然后就目光呆滞地瞅着那男医生，静静的，等他下文。 ...... ...... 就这样，在各种半信半疑中，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胡豆豆的舅妈才轻快地对胡豆豆说，“走，你外婆没事啦！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见他舅妈那么一说，胡豆豆这才不再疑虑重重，尽管他在大脑中想象了无数种可怕的后果，可现在——至少，他发现他外婆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回到家后，勉强过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胡豆豆就迫不及待，把这件事告诉给他外婆，他外婆虽然已经不能下炕，但他让苗苗帮他外婆作见证，然后，从小树屋的草床下面拿出那块头巾，亲手帮他外婆顶在头上。 尽管这时候，他发现那快头巾已经作用不大——他外婆不会再用来在烧炕，或做饭，或做其他什么家务的时候来防尘，也不会再顶着它去邻里乡亲家串门。 但他仍旧觉得这块头巾意义重大，至少，他发现他外婆因此而非常的高兴，并且当场还激动的哭了。 第212章：你们就是想赶我外孙走 也就是在这次他外婆得病之后，有一天，胡豆豆听他外爷说他妈妈要从新疆回来。 这天，他既惊又喜。 可是，他外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候，胡豆豆发现他外婆已不再像往常那样，一看到他就满面春光、黑色眸子里就闪烁出慈祥的光来。 相反的，她一整天一整天的呆坐在院子里，像死了一样，目不转睛，有时候，看到地上落着的一片枯叶，然后，就会一直眼睛定定地盯着那落叶发呆、出神。 不过，很快胡豆豆就得到了答案。 那天下午。 当胡豆豆舅舅在他妈妈跟前多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终于，他外婆似乎忍不住了，就狠狠的，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把胡豆豆的舅舅训斥了一顿。 她说，“这娃他妈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回来？呃！是不是你——你们想赶我外孙走？” “妈！您想多了！谁要赶你外孙走呢？”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为什么娃他妈突然说要回家？医生不是已经说了么？我仅仅只是得了个小胃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胃病谁没得过？况且，‘十人九胃病’这话你没听过吗？” “呃！是我姐她想您了，她想回家——呃！您女儿她想回家来看看您不行吗？” “你这说法，我就一点也不信！新疆那么远，光坐火车都得几天几夜，还有很多来回的路费...... 呃！你们就是想赶我外孙走，你们就是害怕我外孙他把你家粮食吃光了！” 她知道胡豆豆的妈妈一回到家，就一定会把胡豆豆接走，然后，她就再也不能和胡豆豆生活在一起了。 “哎呀！妈！您真的是想多了！您现在就安心养您的病吧！其他事您不管，等孩子他妈回来了再说！” “......” ...... ...... 那时胡豆豆就静悄悄地守在窑子外面的墙角，窑子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唯一很纳闷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癌’。 又听他舅舅、舅妈一回到家，就对所有人说他外婆得的只是简单的胃病，因此就让他很不耐烦。 但他又惊奇的发现，这次他外婆得病之后，几乎全家人都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他舅舅，不管他外婆怎么脾气有多差，不管她气得骂他什么，他都对他外婆毕恭毕敬的，而且，还像小孩子一样宠着、让着。 让胡豆豆更加惊奇的是，他发现他外爷有时也开始主动帮他外婆拿个什么东西，譬如衣服啦，梳子啦等等，甚至，有时还直接动手用湿毛巾帮他外婆擦擦洗洗。 要知道，这些日常生活情景他还从未见到过；相反，倒是他外婆一直以来都是在帮他外爷做；现在完全颠倒了过来，叫他惊讶的不知所语。 有一段时间，他竟还发现他外爷口中的话题已经大多换成了他外婆的，嘴里总是会说‘娃他奶奶需要吃清淡一点’，‘娃他奶奶现在好点了没’，‘娃他奶奶洗脸了没’，‘娃他奶奶把药吃了没’等等，不一而足。 有一段时间，胡豆豆还发现他外爷竟还莫名其妙，跟他和禾禾和苗苗一起，讲起他外婆的故事来。 他讲他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遇见他外婆的，讲他在一次看山的时候，如何从狼口里把他外婆救出来的，讲他外婆有一回跟一个村民为地界的事吵架，如何凭借自己的如簧巧舌，最后把那人吵得哑口无言的...... ......讲他外婆年轻的时候在哪里哪里养了一大群鸡，整天追在鸡们屁股后面跑，像鸡妈妈一样忙的不可开交。 讲他外婆年轻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喂猪时，总喜欢蹲在猪槽前跟猪讲话，因此他还嘲笑她是在对猪弹琴，而他外婆呢，就总是会说猪虽然不会说话，但猪听得懂。 ...... 那时胡豆豆才发现，原来他外爷，其实并不像他亲眼目睹到的和想象中的那么凶，那么可怕，以及那么的让人近乎不得。 他舅妈也不列外，虽然至始至终都没去主动去跟他外婆面对面好好讲过一句话，但总是非常频繁地支她的禾禾去问他奶奶缺什么，问他奶奶身上哪里疼不疼，问他奶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等等。 而胡豆豆呢，明显也看得出他外婆的心思，因为他外婆总是以大人的口吻回答问题。 譬如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时，他外婆就会说，“擀面的时候，应该适当放点碱，面条就会有嚼劲！”然后，禾禾就会把这话告诉给他妈妈，第二天面条就会变得更好吃、更有嚼劲了。 禾禾便仅仅只是一根线、一个桥梁的作用。 第213章：我现在还不想走 当胡豆豆的外婆意识到全家人都对自己好得不得了时，她就开始怀疑了！ ...... ...... 窑子里，被胡豆豆舅舅烧得热乎乎的土炕上。 胡豆豆的外婆，正懒洋洋地靠在胡豆豆外爷给她单独添置的被子（专门用来给她当靠枕用的）上，怀里抱着胡豆豆的舅妈给她买的暖水瓶，一脸困惑的样子，暗忖到： “真是太奇怪了！这家人老老少少，一个个就像中邪了似的，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 我活了大半辈子，得过那么多病，都没见过哪个人会关心我......呃！竟能关心到这种无微不至的程度！ 呃！难道是因为，呃！这次我病的不能下炕了？ 这也不对啊！如果我病得不能下炕的话，他们应该会见不得我、会非常的反感我才对呀！ ——这不，我现在不能下炕了，也就不能再帮娃他妈做饭了，不能帮他们喂猪喂鸡了，也不能去田地里干农活儿了，而且，接屎送尿都要靠他们！ 而他们呢？竟没一个人反感我，骂得见不得我，反倒是...... 呃！这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呃！医生不也已经说过了么？我得的只是胃病呀！ 对呀！就是胃病呀！ ‘十人九胃病’——十个人里面，其中九个人都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有点胃病呀！ 难道是重的胃病？” ...... ...... 就这样，胡豆豆的外婆躺在炕上，胡思乱想着。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到了晚上，她就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电视剧《白蛇传》里面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他们自称是跑来勾胡豆豆外婆的魂的。 他们对胡豆豆外婆说，“你的阳寿已尽，我们专门奉阎王爷的旨来抓你走的。”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我现在还不想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干完！” 黑无常有点不耐烦，就说，“这由不得你的，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会说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没做，可活着的时候就总是想不起来！” 白无常恼怒道，“别跟她讲大道理——她连‘生老病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这时胡豆豆的外婆以为他们要来抓她了，于是灵机一动，猛地跑开一边去，然后大声地说，“我现在要是走了，你叫我那小外孙怎么办？他才十一岁！他还没长大，他还没人照顾...... 还有我苗苗怎么办？她的病还没彻底好，她还不会说话，她也才十一岁，她需要我，她不能没有我...... 我现在要是走了，你叫谁来照顾我的小黄？还有我那两头猪，还有那几只鸡......我还欠村东头便利店王老板几块钱，谁来还？” ......当胡豆豆的外婆一口气把她的心里话全部吐露出来后，顿时一扎猛惊醒了过来。 炕上的被子都被她一脚踢翻在地上去了。 醒来后，嘴里就叫着胡豆豆的名字。 这时，也把胡豆豆的外爷惊醒了。 自从胡豆豆外婆从医院回来之后，胡豆豆的外爷就一直跟胡豆豆和他外婆睡在一起。 当时把胡豆豆的外爷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着，“大半夜的，谁在踢被子，谁又在那大声吵嚷！” 慌忙拉开灯泡，只见胡豆豆外婆直戳戳的，像谁在炕中央立了根木头一样，直直地端坐在炕上，脚劲儿大的惊人。 “呃！你这是怎么啦？”他外爷惊问道。 他知道胡豆豆外婆自从医院回来之后，身体就非常的虚弱，无论平躺，还是坐起，都得人扶着才能动弹。 没想到，此时此刻，竟能自己坐起身来，而且，身上的被子都能被她一脚踢翻，可见她几乎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我豆豆在哪里？”他外婆问道。 胡豆豆随之也醒了过来。 “你豆豆不就躺在你身边的么？”他外爷沉声说道，语气依旧很平和。 这时，当她看到胡豆豆正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把心放了下来，随即，一把将胡豆豆拥入怀中，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 ...... 第214章：种核桃树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胡豆豆的外婆竟突然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从虚弱的看起来马上就要瘫痪的程度，一下变得变得精神百倍。 尤其是，能拄着拐杖自己慢慢站起来了。 这点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吃了医院开的药奏效了，于是，就继续给胡豆豆外婆吃着那药，从未间断过。 当时所有人也都没多想，只要她的病有所好转，那就是好的。 当时胡豆豆的舅舅见他外婆能勉强正常走路了，于是就好心劝她不要走太多，担怕她不小心摔倒加重病情。 可她就是不听，一着急还骂胡豆豆的舅舅想夺走她走路的权利。 然后，就开始威胁说，“你要是不让我走路的话，那我就不吃药了！” 然后他舅舅就没辙了！ ...... ...... 也就是自从那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之后，胡豆豆的外婆就一下子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他十爷旧庄院里的那棵核桃树一样，迟早有一天会枯死。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那棵核桃树——那是在她还小时，从河南逃荒的时候带过来的，那时候，她端的就留了那么一颗。 然后，为了纪念她家乡的核桃园，为了纪念她爸爸，以及她的家乡，她就把它种在他十爷的旧庄院里，看着它发芽，看着它长出一根手指粗的绿苗，看着它长大结出第一颗核桃，直到它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没想到，这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 ...... 碰巧现在正赶上白露，核桃马上就要成熟了。 胡豆豆的外婆就叫胡豆豆爬上树上去帮她摘了一大堆带绿皮的核桃。 然后，她就根据小时候他爸爸教她的选种技巧，从中挑选出几颗饱满的核桃籽，带着这些核桃籽，当天她就和胡豆豆坐车去了胡豆豆老家。 他外婆问人找到了胡豆豆老家的院子，然后，从邻居家借来两堆牛粪，用其中一颗核桃籽作为报酬。 那邻居非常客气地说，“哎呀！不就两堆牛粪嘛！干嘛那么客气！” 胡豆豆的外婆就说，“就算牛粪，也还是要牛从屁、眼里拉出来呀！牛不拉，哪有牛粪？” 他外婆很客气。 然后，那邻居就觉得胡豆豆的外婆有点大惊小怪了！就又说，“看您客气的，好歹我和胡豆豆家还是邻居哩！” “你不要小看我那棵核桃，”胡豆豆的外婆严肃说道，“这核桃在咱们整条塬上都没有！” 她还想说，这种核桃现在有可能早都绝种了，但不知碍于什么，便没继续说下去。 ...... 就这样，这婆孙二人就走进胡豆豆的老家院子，此时的院子里已经长满各种野草、野花，两只窑子上的泥皮早已斑驳脱落，窑门上的锁子已经锈迹斑斑，门上的两张门画已经褪去色泽......乍一看，就像是胡豆豆他十爷的旧庄院一样荒芜。 这荒芜中还充斥着几分荒凉，此时此刻，大概只有胡豆豆最懂。 见眼前的一派荒芜景象，这婆孙二人都禁不住齐齐地叹了口气。 一时无语，都知道已经几年过去了。 这个荒芜的大院子里，胡豆豆记忆满满，但此时此刻的他，更想迅速回到他外婆家院子里去，因为他觉得，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沉默良久。 胡豆豆的外婆这才带着胡豆豆满院子里寻找空地方。 很快，他们就在胡豆豆家以前的菜园子里找到一块空地，鉴于那里的泥土湿润，且常年潮湿，便二话不说就将核桃籽一粒一粒种了下去。 “外婆，这个核桃籽真的能长成我十爷旧庄院里的核桃树那么大吗？”胡豆豆好奇地问。 他见过一颗杏子核长到手指那么粗，就得花费整整一年时间，而那棵核桃树大约有两个人都环抱着那么粗。 他外婆笑了笑，说，“等你长大了，它就有一个成人的大腿那么粗了，等你长到你外婆这么大时，它就有那么大了！” 胡豆豆听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即，又突然想起似的问，“外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他外婆抠着手上的泥土，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表情。 “您为什么要在我家种这核桃树呢？” 这时他外婆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嘴里沉吟片刻，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这种圆核桃吗？等这核桃树长大以后，结了果子，你吃到了后——” “吃到了后怎么了？外婆。”胡豆豆好奇地问。 他外婆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你就会想起你外婆我的，那时候，你外婆我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人总会衰老的。” 听他外婆那么一说，他这才明白他外婆的意思。 那时他觉得他外婆距离死去的那天还很遥远，就像他外婆脸上皱巴巴的皱纹，都多少年过去了，却还依旧布在脸上。 “那您要去哪里呀？”胡豆豆故意打趣地问。 “我要去阴间报道，说不定下一世会投胎成为一棵核桃树！”他外婆打趣地回答道。 “那您为什么不变成——”胡豆豆想了想说，“您为什么不变成一颗樱桃树呢？” “外婆我为什么要变成一棵樱桃树呢？”他外婆故意附和一句。 “因为我喜欢吃樱桃呀。” 第215章：一瞬间就长大了 胡豆豆现在已经在他外婆家待了三年了。 这三年之中，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听到有人恍然大悟似的说，“哎呀！你看看，你看这个胡豆豆，一眨眼间，咋就长那么大了！” 发出这种声音的人，除了他外婆以外，还有他舅舅、舅妈，还有他外爷，甚至，还包括邻居家，二乐的爸爸。 然后他就一直很纳闷，“我长大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于是，直到他外婆病倒在炕上的那段时间里，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这点。 那时他外婆的病还很严重，整天坐在苗苗的轮椅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这天是中午，太阳晒得很好，天气也热，他外爷就叫他去厨房端来一盆水，他外爷要洗衣服。 胡豆豆二话不说，就像以往那样乖乖地跑去厨房给他外爷端来一盆水，一路上都是跑着的，担怕被他外爷责骂，说他干活就像个老年人一样手脚不利索。 一盆水完完整整地端来了。 可是正要放在他外爷跟前的时候，没放好，不知怎的，脸盆瞬间就打翻在地上去，盆里的水哗啦一下倒出来，有一半直接泼到他外爷的裤管和布鞋上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脾气暴躁的外爷一下气急败坏，高高举起巴掌，顺手就要暴揍他。 没想到这时，他正呆坐在轮椅上的外婆，突然尖叫了一声，“快跑！还愣着干嘛！” 也就是他外婆的这一声提醒，就像她手中的拐杖猛地敲在他脑门上了一般，把他瞬间敲醒过来。 旋即，他就像黄鼠狼一样拔腿就跑，几乎眨眼功夫，就跑到大门口去。 要知道，以往，他要是干了什么错事，或是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损坏，或是做出让他外爷看不顺眼的事的话，只要他外爷一声喝吼，他就乖得像猫儿一样，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外爷暴揍。 没想到，当他远远地逃脱到大门口，还觉得不保险，还要往外跑时，下意识回头瞅了他外爷一眼，他外爷竟只叹气似的站在原地，恨恨地咒骂了他两句，没有一点跑上来追他的意思。 他外爷站在原地，抱怨似的叫道，“你这小兔崽子，你这没良心的，你终于会跑了么！你翅膀终于长硬了么！你会飞了么！” 然后，在一旁，他发现他外婆在嘿嘿地笑，拐杖都笑落到地上去了。 紧接着，他外爷就开始嘟囔着骂他外婆，说，“你看看，这就是你教育的娃......你看看，这娃都被你惯坏了！” 他外婆紧跟着就顶嘴说，“我胡豆豆这时不赶紧跑开，难道，你叫他傻呆傻呆站在那里让你揍吗？” ...... 也就是在这时候，胡豆豆竟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跑得那么快！ 可转念又想到，“我本来就跑得很快啊！我曾经还得过短跑冠军呢！” 没错，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原来可以用‘迅速跑开’来躲避一场暴打。 与此同时。 他也奇怪的发现，他外爷似乎跑不动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身手矫健和魁梧有力了，就当他高高举起巴掌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他的胳膊已经瘦的像根麻杆，他脸上的皱纹已经和他外婆脸上的一样多了。 不仅如此，他脸上刮了胡子留下的胡茬，也变白了，至于什么时候变白的，胡豆豆竟是不知所以，但在那么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他外爷的胡子，确实已经变白了——他外爷老了！ 他外婆也老了。 他在那么一瞬间，发现自己竟一下子长大了，他就像个大人一样了，胆子也变大了起来，他竟然不害怕他外爷了。 胡豆豆禁不住将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间也开始像他舅舅的一样，发出咯嘣的脆响声。 然后，他就试着打了两个响指，结果，也能清脆地响起来。 紧接着，胡豆豆在心里呐喊了一声，“我终于不害怕我外爷了！” 第216章：一家人回来了 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 这天胡豆豆的爸爸妈妈从遥远的新疆回来了。 他们浑身上下都大变了样。 胡豆豆记得，他们走时，穿得破破烂烂的，像去哪里乞讨的乞丐一样，没想到几年后，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回来了。 在胡豆豆的印象中，那时候，他妈妈瘦削瘦削的，现在，他妈妈竟一下子胖了许多，如果不细心看的话，他还一眼认不出来。 那时候，他爸爸土里土气的，动不动满口的方言，现在，却出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说的文绉绉的样子，竟叫胡豆豆一时有些习惯不了。 那时候，他弟弟还很小，才够得到他的下巴，总是穿着个破裆裤，动不动就鼻泪两行，现在，没想到竟一下长高了一大截，像从城里回来的孩子一样。 他爸爸回到家后，花了几天时间收拾了他老家的窑子。 他妈妈和他弟弟就一直待在他外婆家帮忙照顾他外婆。 那天放学后，胡豆豆好奇，哪也没去。 他已经很想他妈妈了。 那天他妈妈跟他畅谈了很久很久。 当他们谈及当初离开的那天时，都禁不住泪流满面起来。 他妈妈说，“豆豆，你还能不能想的起来，那时妈妈说要去外地打工，然后，你说你在家里等我打完工回来，我就好奇地问你，我们全家人都要走。 一走的话，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谁给你做饭呢？你吃什么、喝什么呢？ 然后你就异想天开地说你只啃馒头，你就让我给你蒸一大锅馒头，放在咱家的窑子里，你说你饿了就啃馒头。 那时我就心想着，大六月天的，又没冰柜，馒头怎么存放？一天不到就可能会变质发霉！ 就这件事，豆豆，你还记得起来不？ 这话就是你当时跟我讲出来的。 你看你，你当时怎么那么傻呀？” 胡豆豆嘿嘿地笑着说，“妈妈，那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他妈妈接着又说，“豆豆，你不知道，在你外婆家的那天——” 胡豆豆紧跟着说，“妈妈，我知道——你那时骗我说你要去上个厕所，结果，一个厕所上的，就再也没回来！然后，我就觉得你可能不要我了！” “不，谁说我不要你的？”他妈妈连忙解释，“豆豆，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妈我走的时候非常非常舍不得你，就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妈妈已经流了好一阵子眼泪了。 那时，我就知道你会哭，你会闹，你会到处乱跑，到处乱叫，然后走出大门后不久，我就故意放慢脚步，我就心想着，如果你跑出来了，我就带你走，就再也不丢下你了，也不再把你留在你外婆家了，我也不管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给了你机会——那时我也给了我机会，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功夫，却依旧不见你的人影，于是我就想，你可能......” 胡豆豆说，“那时我非常非常想跑出来，我就知道你可能藏在哪里，可是我......那时候我非常非常害怕，而你们，贸然地把我送到我外婆家，我一个人都不认识，然后，你们就这样狠心的走了。” “那后来呢？”他妈妈好奇地问。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跑出去了，然后，一路上我都没看见你，不知不觉的，我就走到一个陌生的小树林子里。幸运的是，在那个小树林子里遇见了我外婆。 是我外婆，是她，她最后把我从那个黑暗恐怖的小树林子里救了出来...... 再到后来，也是我外婆，是她给了我在这个陌生的家住下来的勇气，是她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一直到现在，这一切，全部都是我外婆，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才让我的生活不那么感到孤单，才让我觉得一个小孩没有妈妈也一样可以很幸福......” “豆豆，你别说啦，妈妈都知道啦！” 第217章：你们不要我外婆长大后也不要你们 一九九九年，九月十日。 在胡豆豆妈妈，以及他舅舅等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胡豆豆的外婆终于可以下炕走路了。 这天，胡豆豆的爸爸妈妈决定把胡豆豆送回他老家去。 可是，胡豆豆打死都不肯回去，一来是对他老家很陌生，二来更主要还是不想离开他外婆。 于是他爸爸就想到一个好主意，对胡豆豆说，“豆豆呀！要是我们把你外婆接到咱家住的话，你回不回去？” 他想把胡豆豆先骗回家，然后，让他在家里待个三五天，给他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转移他的注意力......慢慢的，等他习惯了，就不会再想起他外婆了。 也就不会再整天吼着说他要跟他外婆永远待在一块的话了。 胡豆豆当时听罢，想都没想就说，“只要我外婆会来咱家的话，那我就回去，我要和我外婆待在一块儿。” “那就好，那我今天下午就先把你送回家去，然后，再回来接你外婆，好不好？”他爸爸笑着说。 胡豆豆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可是——我。” “你担心什么？害怕我骗你不成？”他爸爸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 胡豆豆觉得自己无可辩驳，只好乖乖听了他爸爸的话。 这天，胡豆豆回到他家以后，端的天空乌云密布，眼见着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一时间，天就像已经快黑了似的。 胡豆豆心里隐隐觉得害怕，于是就问，“爸爸，您什么时候去接我外婆呀？天都快要黑了！” 他爸爸说，“天马上就要下雨了，现在去，说不定会被雨淋在路上，要知道，你外婆可不能淋雨的哟！” 听他爸爸那么一说，胡豆豆又一次哑口无言，只好等呀等，等呀等，终于，等到天上的乌云渐渐开始退去，于是就又开始催他爸爸。 而他爸爸呢，听后就故意推三阻四，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最后就说等第二天再去不迟。 终于，这一下胡豆豆忍不住发怒了，他猜到他爸爸一定是在骗他，加之猛地一想到他外婆，就立马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 于是这天晚上，趁他爸爸在烧炕的间歇，他就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家门。 他曾跟他外婆来过他老家，这段路他记得一清二楚，他现在就要沿着这条大马路直奔向他外婆家去。 尽管这条路上，他曾看到过很多破衣烂衫、眼神凶巴巴的乞丐，还听他外婆说过，要是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人走路的话，就会被陌生人盯上抓走。 尽管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沿途中的田埂旁还有几处坟墓。 可是，一想到他外婆，他就什么也不怕了，他现在只要他外婆，他只想回到他外婆身边去。 大晚上的，胡豆豆独自一人，连夜往他外婆家赶去。 一路上，端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加之天又黑，胡豆豆又冷又饿又害怕，就这样，胡豆豆依旧信心坚定，大步大步往他外婆家冲去。 那天晚上，他爸爸和妈妈连夜追了出来。 他妈妈想都没想，就知道胡豆豆去了他外婆家。 结果，端的就在快到他外婆家的村头发现了胡豆豆，此时的胡豆豆已经浑身被冷雨打湿，抖抖索索，活像个落汤鸡。 “豆豆，你这傻孩子！”他妈妈当即哭诉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把你爸爸妈妈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转身就训了他爸爸一通，“你看你，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这孩子怎么可能像那些一般的孩子？ 你不知道，他跟他外婆的感情有多好！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轻巧，只要把他隔离一段时间，他就会淡忘？” 这时胡豆豆听到他妈妈那么一说，当即生气地朝他们大声叫道，“你们不要我外婆，等我长大了，我也不要你们！” 他觉得他爸爸妈妈就是想抛弃他外婆，就是觉得他外婆现在已经瘫痪了，担怕他外婆会麻烦会连累他们。 于是当时头也不回，径直往他外婆家的方向冲去。 来到他外婆家大门口，这时，他舅舅、舅妈，还有他外爷，他们听到大门口有叫门声，一个个就都好奇地跑出来看稀奇。 当他们看到是胡豆豆，当时都非常惊讶，“呃！这个胡豆豆，这不是在他家的么？怎么又跑回来啦？呃！你看看，全身都湿透了！” “快去，快回去把他舅舅的衣服拿出来给换上！”他外爷急得说道。 然后，他舅妈就急急忙忙跑回去拿干衣服。 他舅舅伸手把他引了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胡豆豆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竟突然莫名其妙发现他外婆家有点陌生，发现自己似乎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家......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心烦。 当即就想大哭一场。 第218章：永远的旧庄园 一九九九年，九月十三日。 这天，在胡豆豆爸爸的帮助下，胡豆豆亲手把他外婆接回到他家去住。 担怕他外婆会孤独，于是爽性连小黄也带了去。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把鸡圈里面的几只下蛋的鸡，和猪圈里的两头猪带走。 也就是在这一天，胡豆豆办理了离学手续，他要重新回到他老家的学校去上学。 头一天，胡豆豆去了二乐家，已向二乐三兄弟作了告别，并将今后保护赵三爷墓地的事交给了禾禾和苗苗，让他们替他成为他们团队中的一份子。 胡豆豆也去了学校，向赵幼菊，杨峰，赵红梅等，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一一作了告别。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又舍不得离开去。 他想念他的班主任赵幼菊老师，他想念她对他的每一次谆谆教诲，他想念他对所有学生就像对她自己的孩子一样的严厉。 他甚至想念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些口头禅‘永远不知道饭香屁臭’，‘人没脸了无法可治，狗没脸了一棍打死’。 他想念他的好朋友杨峰，想念他身上总是散发出来的一股油炸麻花味儿，想念曾经跟他在比赛场上争第一的日子。 来到他十爷的旧庄院，胡豆豆久久地坐在小树屋里。 透过窗子俯视着他十爷的旧庄院，俯视着这院子里的一切，他现在就要走了，他要离开这里了，他非常的不舍。 他十爷的旧庄院在他心中是永远的。 泪水朦胧之中，一群鸽子扑棱棱飞了回来，它们似乎知道它们的主人将于明天一早丢下它们永远地离去，而迅速地飞了回来。 第219章：你们就是想赶我外婆走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日。 在胡豆豆外婆的指导下，胡豆豆家养了一群鸡，养的好的话，到过年的时候，它们就能下蛋，那时他外婆每天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收鸡蛋了，想吃就吃，想卖就卖，一切由她做主。 接下来，他们还打算在院子里建一个猪圈，去街上逮两头猪回来养。 有他外婆在，就不用担心猪养不好。 可是，这天下午，他妈妈竟告诉他说他外婆不想在他家待了。 胡豆豆一听这话，当即激动地直跳脚，顺口就说，“我外婆在咱家待得那么好！她虽然不能亲自动手去做什么，但她很细心地给咱们指挥着，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还帮咱们养鸡、养猪...... 怎么可能不想待了呢？呃！是不是你——你们想赶我外婆走？” “哎呀呀！豆豆，你想多了！”他妈妈急忙解释，“我们没有要赶你外婆走的意思！” “那我外婆在咱家待得好端端的，她为什么想走？呃！你们就是想赶我外婆走，你们就是害怕我外婆她把你们家粮食吃光了！” 这时他妈妈被恁得哑口无言，转而瞅了他爸爸一眼，自己主动退开一边去。 他爸爸走上前，凑到胡豆豆耳边准备说什么。 但被胡豆豆一把推开了，胡豆豆觉得他爸爸满口谎言，他永远也不相信他爸爸的话了！ “豆豆，你要听话！” 他爸爸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但分寸把握的很好，不至于把豆豆激怒，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话显得廉价，他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你舅舅的意思，他想叫你外婆回家去..... 再说了，你外婆现在的病越来越严重，指不定，万一哪天又倒在咱家了怎么办？我只是说万一。 要知道，你外婆来咱家的时候可是能走路的哟！一旦不能走路了，或者是其他什么意外的话，怎么办？咱们怎么向你舅家人交代？ 要知道——” 他爸爸的话还没说完，胡豆豆跟着又以不可违抗的口吻大声叫道，“你们就是想赶我外婆走，你们就是害怕我外婆她把你们家粮食吃光了！” “......” ...... ...... 胡豆豆是讲道理的。 当他见他外婆亲口说她孤单，说她想回家了时，他这才答应了他外婆，也不是说他答应了他外婆，而是，他没有再去蛮横霸道地阻拦什么。 他只有偷偷躲在墙角去大哭。 第220章：抽出嫩芽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日。 下午。 胡豆豆的外婆刚回到家不一会功夫，就又住进了医院里去。 这天他爸爸很晚才回来，他妈妈说是要照顾他外婆，所以没有回来。 第二天胡豆豆一如既往，无精打采地去上学。 一回到家，见他外婆不再，又一想到他外婆对他所说的气他的话，就怒气冲冲，跑到鸡圈门口，把所有鸡们都放了出来，以至鸡们满院子乱跑。 又一想到他外婆曾在他家种的核桃树，便二话不说，就扛起镢头，跑到那块空地里，想把它们全部挖断，并连根拔起。 可是刚走到那小核桃树跟前，发现主干不知怎的已经折断，但从旁侧又发出一根细小的嫩芽来，见此情景，他便再也没勇气那么做了。 呆呆地望着那嫩嫩的细芽，好一会功夫，终于，直到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几天以后，他妈妈从他外婆家回来了。 当他看到他妈妈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时，就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依旧相信他外婆是好的，他还想到了他外婆有可能每天都跟苗苗一起去他十爷的旧庄院里玩儿。 说不定，禾禾也已经知道了他十爷的旧庄院的秘密，知道那里有一颗核桃树，树上有一个小树屋，小树屋里面住着一群鸽子。 每天晚上，当胡豆豆感到孤单，想他外婆了时，他就会打着手电筒来到那些核桃树苗跟前，曲腿坐下来，只要瞅一眼那上面嫩绿的叶片，他就能想到他外婆曾经跟他讲过的故事。 第221章：最后一次魔法 一个多星期以后。 胡豆豆发现自己竟还是那么的想他外婆。 尤其是一想到一些离别和难忘的时刻，他就能立即哭出来。 他外婆最后从他家离开的那天，亲口对他说的话，他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其实他外婆也是非常舍不得的，那时的他和他外婆唯一的盼头就只有一个，即想陪伴在彼此身边，让彼此有个依托，让岁月静好。 那次也是他迄今为止，最认认真真的，跟他外婆赌的一回气了，他没有阻拦什么。 要是稍稍挽留那么一下，结果兴许会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了，他却是一无所知。 终于，这天，他决定去看看他外婆。 因为他早已经攒够了五元钱。 这些钱都是他跟着村子里的孩子去山沟里挖蝎子卖了换来的。 这期间，他品尝过被蝎子蛰到的痛苦滋味，品尝过被山洞里的蛇吓到的滋味，品尝过出远门，累到不想说话的滋味儿。 来到街上，他为他外婆挑选了一瓶最好的雪花膏，因为价格太贵，曾在他外婆家的时候，他没有机会去帮他外婆实现。 现在不同了，他有的是钱，只要自己辛苦一点，买一瓶雪花膏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当一想到，他即将拿着这瓶雪花膏，去到他十爷的旧庄院里，然后像猴子一样爬上核桃树上的小树屋里，把它藏在干草下面的时候，他就激动的再也想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外婆看到是雪花膏，一定会高兴坏的。 迄今为止，他跟他外婆都保持着一种良好的默契——那就是，彼此都承认彼此想要的东西是彼此用魔法变化来的，而非用金钱所购得。 换句话说，就是心知肚明，知道是用金钱购得，却从不去说破它。 他来到他外婆家，并且急着先拾腿进门去看他外婆，而是，径直去往他十爷的旧庄院里。 来到院子里，二话不说，就急急忙忙爬上小树屋，然后，把包装起来的礼盒放进草床底下，勉强找了些干草盖了起来。 没想到，此时的小树屋里到处都是鸽子屎，空气异常难闻，一看就知道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 他在的时候，还经常打扫，因此里面干干净净。 站在小树屋内，朝院子里望去，也几乎看不到原来被踩踏出来的羊肠小径了，此时的路几乎跟这荒芜的院子融为一体。 乍一看，这里死气沉沉的，毫无一点生气。 忙完了这些。 胡豆豆紧接着就往他外婆家走去。 可是来到他外婆家，却被告知他外婆又住进了医院。 这次病情要比其他几次严重的多。 ...... ...... 也就是这一次，这一次竟成了胡豆豆为他外婆变的最后一次魔法。 ...... ...... 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 这天，胡豆豆的外婆永远地停留在六十五岁。 这一年，胡豆豆又增加了一岁，从十岁变为十一岁。 这一年，苗苗也开始会说话了...... 第222章：外婆没有死去 一年后的一天。 胡豆豆和他弟弟，在他家的小核桃树旁搭建了一个小树屋，跟他十爷旧庄院里的小树屋一模一样。 尽管现在这些核桃树还很小，但他坚信它们就像他外婆所说的，很快就会长大。 长大后，他就把这座小树屋搬到树杈上去。 这时他弟弟就跟他在他外婆家的时候那么大。 他觉得他弟弟就是那个时候的他，他就像是他外婆，因为他弟弟老是拽着他的衣襟子、求着他给他讲故事。 小树屋内。 胡豆豆学着他外婆的样子盘腿而坐，屁股下面垫着干麦草，正滔滔不绝讲个他十爷的故事。 “就是说，我十爷家一共有十七个孩子？” 他弟弟好奇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他家里非常富裕，最后却被活活饿死，不，是被炕洞里的火烧死——呃！不，是被冻死的！” “都不是，”胡豆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字一顿道，“是被懒死的！” “哇！真是太奇怪了！”他弟弟恍然大悟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被懒死的人？” “所以说，小孩子从小就不能懒惰，”胡豆豆拿腔拿调地说，“一旦形成这习惯，长大后就会像你十爷那样懒死！” ...... ...... “好了，现在你十爷的故事，赵三爷的故事，你妈妈的故事，你舅舅的故事，还有，你外爷的故事全都讲完了！你现在该去写作业了吧？”胡豆豆学着他外婆，语气平和道。 尽管学得马马虎虎的，但他仍旧觉得他就是他外婆。 “不，”他弟弟突然想起似的说，“你还没跟我讲你外婆的故事呢！我现在就要听你外婆的故事！” “呃！你这小兔崽子！我外婆不就是你外婆吗？”胡豆豆脸色一沉，伸手去捏了他弟弟一下，但没有真的要捏的意思。 随即，沉思了好一会功夫，感觉一股热泪如同血管里的血液一般涌入眼眶。 这时他重新打起精神对他弟弟说，“你真的想听我外婆的故事吗？” 他弟弟重重地点头，觉得他哥哥这次一定有个更精彩的故事，因此下一刻，立即竖起两只耳朵来听着。 当胡豆豆一口气把他外婆的故事讲到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的这天。 他弟弟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又表现出一副很不甘心样子，禁不住沉声问了他一句，“就是说，我外婆就这样死了吗？” 胡豆豆听他弟弟那么一说，顿时就上来了一肚子的火，大声纠正道，“外婆那只是身体死了！就像树木一样老化了，但她在我们心里从来没有死去。” 说罢，又跟着纠正了一次，“外婆没有被我们遗忘，那她就一直没有死去！” 这时他弟弟似乎听明白了一点，接着说，“哥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等到哪天，外婆彻底被人遗忘了，那时她才算真的死了吗？” “对！” ……完…… 尾声 断断续续，本书写了几个月时间，这期间非常感谢李晓东导师地指点迷津，让我在很多故事点上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提问是笼统的，无形可塑的，但李老师的指点是一针见血的，让我触类旁通，领悟颇深，这点再次感谢李老师的指导。 最后感谢我的编辑老师绿萝，从投稿那天她看上了我的作品之后，就给了我莫大的信心，让我觉得我的作品有人认可——至少有一个人认可。 也因此给了我坚持写下去的信心。 期间她在百忙之中还时刻关注着我的写作进度，并提醒我鼓励我，让我避免了写作进度的延时，再次感谢我的编辑绿萝老师。 最后，感谢儿童文学征文大赛给我们提供了这个良好平台，感谢光大读者对我地支持和鼓励。 谢谢你们。 新书《我有一卷羊皮纸》已上传 新书《我有一卷羊皮纸》已经上传，求收藏，推荐哈。